《非典型男友》 第1章 （1）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莴丽开始怀疑自己恋爱了三年的男朋友其实根本不是人。 她将这件事告诉闺蜜，闺蜜差点惊得从床上跳起来，一旁给闺蜜喂葡萄的仿生人被一把推开。 她带着关心和好奇的语气问: “轻轻，你跟他吵架啦？怎么突然骂他，我记得你们不是一直相处挺好的。” 轻轻是莴丽的小名，很少有人知道她的这个名字。 莴丽叹气，接下来说出的话平淡到连她自己都觉得诡异。 “不是那个意思，是物理上的，我怀疑忱辞根本不是人。” 莴丽跟忱辞是在星网上认识的，两人从来没有线下见过面，后面聊着聊着就喜欢上了对方，确定关系前，就连对方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 “星网”是帝国为每位公民打造的核心虚拟系统，由于生育率持续下降，帝国也鼓励多种恋爱元素，就比如线上恋爱。 然而就算是这样情况也只好转了一点，仿生机器人逐渐代替人们的需求，帝国内，几乎很少有人外出，全由机器人代劳。 好的仿生人贵到离谱，不过那种仿生人几乎让人辨别不出真假，无论是皮肤质感还是神情动作，都与真人无异。 闺蜜一口水喷出来了，不可置信道。 “噗，你开什么玩笑呢，难不成你们是人外？他是章鱼还是蛇啊，按你这么说，是章鱼的概率高一些，因为它智商高。” 莴丽忍住想马上飞过去揍她的想法，她这都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真要是动物还能给自己发消息不成。 “少看点你的小说！我就是觉得他太完美了，虽然我们还没有见过面，但总有种不真实感。” 莴丽提过不止一次线下跟忱辞见面，但他总能以任何理由推脱，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可能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出轨了，但莴丽不会这么想。 因为忱辞太好了，除了不能见面这个缺点外，他在经济和时间方面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男友，情绪稳定，按时报备，忱辞很有钱，对她也毫不苛刻。 “......完美到不像是人类，就像是一个制定好的机器人，你能懂我的感受吗？” 莴丽的情绪还是有些低落，万一只是她自己想多了呢？ 闺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我懂！要不是你一直跟我说他对你很好，我都开始怀疑你们了，哪有情侣不见面的。再说了，你不是知道他的地址，我陪你去找他，他要是不同意你就假装威胁要分手。” 聊了一会儿，莴丽挂断电话躺在床上，心里还想着闺蜜的提议，她以前不去找忱辞是因为尊重他的**，可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想了想，还是给忱辞发去消息。 第2章 （2） 刚打开星网，就弹出几条忱辞发的消息，莴丽没管那些消息，她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如果他还是不同意见面，那也没必要继续在一起了。 【忱辞，我想见你。】这句话冷冰冰的躺在对话框里，莴丽却怎么也发不出去。 说到底，她还是喜欢忱辞的，如果他还是不同意见面，难道他们真的要就此分开。 最终她还没忍下心，也不想再去看忱辞发的那些消息。 第二天，闺蜜来她家准备带她去“讨伐”忱辞，结果莴丽又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她，闺蜜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莴轻轻，你搁这儿逗我玩呢！我大老远的跑过来，你居然又反悔了，男人心海底针懂不懂啊，忱辞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不愿意见你。”闺蜜一头艳丽的红发，脚踩高跟鞋，按着莴丽的肩使劲摇晃。 莴丽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认识的闺蜜，那时她喝了些酒，有些摇摇晃晃的，都没注意到身后居然有人想要趁机摸她，就在这时闺蜜从天而降，一脚踢开了那个男人。 莴丽突然有些委屈，她这几天因为忱辞心情一直不好，可他什么也不知道，连一个拥抱都给不了。 “我就是舍不得他嘛，感情这个东西谁说得准。”莴丽眼泪汪汪的看着闺蜜，她一来自己就控制不住的想哭。 闺蜜心一软，一把将莴丽抱在怀里，瞬间，香气扑鼻，闺蜜的胸软软的。 “好啦好啦，我们轻轻这么多人喜欢，难不成还差他一个？走！这几天你到我那边去。” 莴丽闭上泛红的眼睛，把脸埋在闺蜜胸口，带着浓浓的鼻音“嗯”了声。 她不要理忱辞了，她要冷暴力他。 接下来几天忱辞给她发了很多信息，但她一条都没有回，其实她有那么一瞬间是不忍心，但是闺蜜坚决不同意她回消息，说势必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半夜，莴丽偷偷打开几天没看的星网，置顶的消息栏显示【99 】，忱辞发的最新一句话。 【轻轻，我来找你了】 莴丽的心猛的一跳，什么，他要来找她了？！可她现在不在家里啊。 她又往上翻，密密麻麻的消息看不到底，忱辞发的消息不规律，其中有一天居然一条信息都没发，再接着又恢复正常，最后就是那句要来找她。 她忐忑的给对方回了个消息。 【抱歉忱辞，我星网出问题了，所以这几天联系不上你。】 这么拙劣的谎言他会相信吗，莴丽不知道。 很快，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像是沉默了一瞬间。 忱辞 【没关系，轻轻，我惹你生气了吗，我来找过你了，你不在家，你去哪里了？】 莴丽 【我外出有点事，明天就回来。】 忱辞 【好，我等你】 平静不下来，忱辞为什么会突然愿意来找她了，她总感觉有些奇怪，但更多的还是对要见面的欢喜。 莴丽随便找了个借口告别了闺蜜，忱辞知道她家在哪里，他们都知道，但是对于一直是线上恋爱的她来说见面还是好紧张。 三年，她幻想过无数次他们见面的场景，真到这个时候，她无法描述自己内心的感受，如果不是爱，谁又愿意等这么久呢。 莴丽长相是偏温和的那种，皮肤白皙细腻，那双眼睛看起来似乎永远不会生气，自带亲和的能力。 回去的路上，阳光正好，一起都与以前相同，却又好像什么地方变了。 将车停在车库后，莴丽放慢脚步，她这算害羞吗？今天天气有点热，她的脸好像红了，和自己相爱的人见面，忱辞是她的初恋，他们都是地方独一无二的存在。 莴丽披散的长发被风微微吹起，她的目光看向前方，看见了忱辞，她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了她眼中。 忱辞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眼睛正笑眯眯的看向莴丽，那些日久积累的情绪都化作的委屈，她感觉眼眶都变得模糊了，真的是他，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忱辞......”莴丽轻轻喊了声，站着没动，忱辞来到她面前，温柔的抹掉她的眼泪。 “轻轻，怎么哭了，见到我不高兴么。” 莴丽低下头摇头，掩饰住自己眼底的情绪，“不是的，我就是觉得好开心，所以才会掉眼泪。” “感觉像做梦一样......” 忱辞外表上彬彬有礼，挑不出任何毛病，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他们住在一起，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忱辞住在富人区，莴丽以前就知道，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这么有钱。 莴丽的生活起居上他都完美承包了，照顾她起来游刃有余，更像是在背地里演练了无数次。 而莴丽，自从和忱辞同居后他几乎每时每刻都要和自己黏在一起，就好像，她是他生命的全部一样。 有一次，她终于忍不住问。 “忱辞，你难道没有工作吗？” 忱辞正在准备他们的晚饭，听见她说的话一愣，疑惑的回头。 “轻轻是担心我养不起你了？放心哦，我的资产足够我们花一辈子。” 莴丽沉默了一下，她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总感觉自己占用了你很多时间。”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可是我总觉得时间太短了，一睁眼就过去了，和轻轻相处的时间完全不够。”忱辞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莴丽身边，捧起她的脸，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深不见底漆黑一片，像是要把人卷进去。 莴丽没有再说话了。 没过几天，莴丽发现自己被公司辞退了，没有任何理由，她想去另找工作，居然没有一个公司愿意录用她，太奇怪了。 她将这件事告诉忱辞，他好像也很意外，安慰她总能找到工作的，然而在找了一个月工作还是没有任何头绪后她决定放弃了。 忱辞到还和以前一样，只不过这次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更久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莴丽总觉得忱辞身上很冷，就问他是不是容易生病，听说这种体质总是然后生病，她把他的手握紧，用自己体温暖他的手。 “你身上好冷啊，我们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黑暗中响起莴丽担忧的声音。 忱辞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没事，我从小就这样，过一会就没事了。” “那好吧。” 莴丽闭上眼睛，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3章 【回忆篇一】 占有欲，是扭曲的，疯狂的，无法接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沾染上气息。 就像是，一个人买了新的娃娃从拆封到拥有，都必须是由它的主人，他要的，是完整的完美的只属于他，只有他，只接近他。 先是物品，然后是感情，最后是人。 忱辞想，这一切又怎么会是她想的巧合，她很聪明，在一开始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时就逃跑哪里。 偌大的别墅里，忱辞将那些仿生机器人的残次品丢进地下室的销毁炉里，熊熊火焰在黑暗中照亮他的侧脸，明暗光线如同一道锋利的利剑，眼底冷漠至极。 “残次品模仿得再好，也还是差点意思，轻轻那么爱我，被她发现了会生气的啊......” 忱辞边说着转身又轻叹一声，想到她，语气中多了些柔和。 这是第几个了？他的脚步微微停顿，不，这不重要，只要不是他想要的完美模仿者都可以随意划掉。 为什么呢，到底还差点什么，无论是材料还是相关实验人员都在帝国找不出第二个，到底是那一步出了问题。 轻轻......难道是轻轻吗？是她的那一步出了差错，所以才导致一直没有办法达到他的预期。 对于没有感情的仿生人，他要付出更多的耐心。 感情......？他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它们虽然有了自己的记忆、样貌，却始终不能体会那份感情，那炽热又疯狂的感情。 他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第4章 （4） 今天早上忱辞出去了，说是有些事，晚上再回来。 刚好今天她和以前工作岗位上的同事有约，公司没有任何理由辞退她，她难道不该要个理由吗，她和那位同事的关系不错，他也为她打抱不平。 【嘟——嘟——】 陌生来电。 “喂？”莴丽愣了下，接下电话。 “......轻轻啊，是我，最近忙不忙啊？缺什么吗？”对面的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惹怒她。 在听到这颇为熟悉的声音后，莴丽迅速冷下脸。 “你从哪里得到我的消息的，Amos告诉你的？” “不是不是，你千万不要怪他，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我都看在眼里，他小时候那么喜欢你，就算现在” “够了！他不是我弟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你为什么就不明白！” 莴丽大声的打断对面人的话，空气安静一瞬，仿佛被凝固住。 “对不起......对不起......轻轻，是我对不起你......是妈妈没用......”说着，对面的人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 没等她继续说什么，莴丽已经迅速的挂掉了电话。 没错，刚刚的那个人是她的母亲，说是她的家人，倒不如说是把她当做踏进豪门的垫脚石，自从成年起她就一个人搬出来住，没有人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也曾恨过，但那点恨却比她身上的伤疤都少，当痛苦来不及悲伤，就只想着自由。 平复好心情，莴丽收拾完东西准备去跟同事赴约。 刚打开门，一盆冷水就朝她脸上袭击过来，来不及躲闪，被淋了个全身。 “嘶......好冷”莴丽眼睛都睁不开，忍不住抱臂瑟缩一下，只觉得好冷，像是冰块刚融化的水。 “姐、姐！你怎么躲到这种地方了啊，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亏得我好找呢！”充满嘲讽的声音，门后是Amos。 莴丽将湿发别到耳后，看向眼前的人，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的脸上带着笑容，手里拿着泼她水的大桶冰水塑料瓶。 她的全身都湿透了，衣服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身材上的线条。 Amos上下打量着她，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姐姐这身材比我家那位女主人还要好啊，是也想走她那条老路吗，可惜我爸好像看不上。” “不过呢，这不是还有我，我这么喜欢姐姐，你跪下来求我，我说不定一高兴就让你进家门了。” Amos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恶臭的话，眼神里满是倨傲。 自始至终，莴丽一句话没回怼，一脸冷漠的承受着这一切。 “啧，怎么一句话不说？傻了？” 莴丽抬头直视他，像是一个大人不在乎小孩的小打小闹一样，也不在乎他。 “说完了？让开，我要走了。” 她早该猜到Amos会找到自己住的地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的那位母亲又在暗中帮了多少忙。 “我让你走了？”Amos厌恶的皱紧眉头，将塑料瓶砸在她面前的地上。 莴丽眼睛一直盯着地上，没有理他，直直的往前走。 自从她搬家之后，无论去什么地方总能被他找到，一次如果是意外，那么这么多次的结果就是有人在暗中帮他，是那位和她有着血缘关系并且住在豪门里的母亲。 还好，这次Amos没有跟上来，莴丽松了一口气，她刚成年出去找工作那会儿，因为他可丢了不少工作。 身后传来他恶毒的声音。 “姐姐，我告诉你，看到你这样，我全是报复你的快感，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得一直在我的阴影当中，你们当初做的事我可一刻都不会忘。” “哦对了，听说你最近还交了男朋友？才几天不见啊，居然就敢去他家里面，真是和你那个母亲一样贱......” 听到“男朋友”一词，莴丽脚步停顿一瞬，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她又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像是什么都没影响到她。 第5章 （5） “就你没来的那几天，我看见一个女的来公司找你，年纪应该四十几岁吧，长得跟你还挺像，结果那天你没来，她还让我们不要告诉你。” 到了约好的咖啡厅，同事边说边点抽了一根烟，往前靠了靠，离对面的莴丽更近了。 “你现在也没工作......和男朋友，能养活自己？”他身上的烟味飘了过来，并不好闻，最常见的烟，是大街上男人都喜欢抽的烟。 莴丽没有跟公司的人说过自己的家事，同事都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莴丽脸上始终保持礼貌微笑，尽管他的问题有些冒犯。 “谢谢你跟说的这些，不过那个女人还有什么毕竟明显的特征吗？”她问。 同事见她回避自己问题也有点坐不住了，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对她有意思，她现在一个女人又没工作，他好心约她出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忘记了，怎么不回我刚刚的话？”他有点不耐烦，把烟直接灭了，盯着莴丽。 莴丽不理解，态度依旧冷淡。她本来也没抱希望从他这打听到消息，至少说不应该撕破脸面。 “你想要我回什么？” 同事瞪着她，恼羞成怒。 “什么意思，莴丽，我话还不够明显？我以前对你示好我看你也没拒绝啊，现在装什么矜持？” 他的意思是以前将公司项目丢给她，让她突出表现，还有偶尔聊聊天，就是美名其曰示好？ 她还以为这只是最基本的同事关系。 店里人不多，偶尔能看见机器人在打扫隔壁桌的卫生，莴丽有时候觉得机器人都比一些人像正常人。 否则人多的话，估计已经因为他的声音看过来了吧。 她莫名有些烦躁，不想继续装下去，不想去管复杂的人际交往。 “你很缺爱吗？”她是这么想的，也就说出口了。 果不其然，同事猛的拍桌站起来，角落里为数不多的客人也被他吸引了注意。 “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找的女人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我呸！” 最后是莴丽结的账，她没有在意那些人的目光，早在更久之前，她就已经习惯了。 在他眼里，女人是什么？是他炫耀的资本，还是打扫卫生的保姆，或者是依靠男人的寄生虫。 她以前在公司经常听见上层的老总传出自己的绯闻，比如睡过个女人，给了多少钱，原配找上门等等，要不是他们根本不在意，又怎么会传出来？ 每个男人都想营造出自己奢华糜烂的生活，打造出的形象被剩下的人憧憬，他们的思想根深蒂固，连底根都是黑的。 不过她也根本不在意，至少可以确定在她被辞职之前，她的母亲曾经去过公司，没错，刚刚同事的描述的人就是她的母亲。 第6章 （6） 深夜，Amos跟那群狐朋狗友喝完酒后回来，脸色有些惨白，靠窗闭着眼，身上满是刺鼻的酒味。 “就送你到这，我亲爱的还在等我，你懂的，别让我为难。”开车的男生年纪不大，对着Amos说道。 他们这群人出身优渥，整天不务正业的出去鬼混，见Amos没说话，他猛的一踩刹车，回头。 “陈哥发消息让我们去他那边，有个聚会，上回我跟你说的那个女的也在，看来他下血本，啧啧啧。” “滚，恶心”Amos把车门踢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开车的男生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车，“切，你爱去不去，知不知道这是我昨天才提的新车？” 外面还下着暴雨，周清不免有些担心Amos，这毕竟是那个男人原配的孩子，要是出事了她也别想在这个家呆下去。 就在她担心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是全身淋湿的Amos。 “你回来了啊，要不要阿姨去给你熬点粥，这衣服都打湿了。”周清连忙迎上去，故作担心的问。 Amos无视了她，直接把湿衣服丢在了地上，冷着脸问: “我爸今天没回来？” 周清连忙捡起衣服，“他今天不回来，说是有什么会议。” 听到她的话，Amos反而笑了，嘴里的恶意毫不掩饰。 “哈哈哈，他能有什么会议，忙着去照顾他外面的女人还差不多。” “周清啊周清，你在我家待了这么久也没见你怀上过我爸的孩子，哦不对，我忘了姐姐不就是你的孩子。” “可惜她现在走了呢，听说还有了男朋友，你这位母亲居然不知道吗？”他冷声质问。 外面的暴雨越下越大，雷声仿佛震耳欲聋。 少年冰冷的手抚摸上胸前的吊坠，那里面有他亲手母亲的照片，他面容阴森，语气多了几分不甘的意味，像是毒蛇般诱惑着面前的女人。 他不甘心，他恨死她们了，凭什么莴丽就要忘记从前的一切，他不会允许，永远不会！ “什么......？她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周清不可置信的说，连着手都在颤抖。 虽然她年过四十，好在皮肤保养得好，完全看不出来，但是如果没有现在的位置，她就再没有这种生活。 看到周清的表情，他完全不意外。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还想在这个家里，反正你走了也会有其他贱女人住进来，我不如就帮你这一次。”Amos露出笑容，像是真的要帮她。 “姐姐，你只要把姐姐叫回来，剩下的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母亲，你应该能做到吧？” 周清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母亲。 第7章 【回忆篇二】 成功了，成功了，忱辞看着面前和他毫无区别的仿生人决定再进行几轮更完美的测试。 轻轻会喜欢的，她一定会喜欢的，他们一体的，无论是思想还是相貌都是一样的。 他死了之后会有人代替他照顾好轻轻，不会有人发现这一切，没有人会知道。 轻轻，轻轻，轻轻，轻轻，轻轻，轻轻...... 【“忱辞”350号正式启动】 轻轻的脸。 轻轻的声音。 轻轻的外貌。 轻轻的一切他都知道。 “忱辞”被创造出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轻轻，对此真正的忱辞很是满意。 没成为“忱辞”之前，他的记忆芯片里只有轻轻，轻轻的笑容，轻轻的照片，轻轻会伤心难过，这些他都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是为她而诞生的。 真奇怪，轻轻的一切他都知道，可轻轻甚至都不认识他。 他讨厌轻轻对别人笑，不想她难过，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想。 轻轻，我知道你的身高，知道的体重，知道你公司，知道你衣柜里有多少衣服，知道你今天几点回家，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后来，我也知道，自己原来是“忱辞”，我是他，我成为了他，我会拥有你。 第8章 （8） 自从莴丽知道了周清去过她公司后，就想着要不要搬家，就算她再用了什么手段让自己从公司辞职也不在意了，毕竟没有什么人比Amos更可怕。 不过忱辞养着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烦心事。 “我不想她找过来，但是搬家的话太麻烦了吧？”莴丽抬头询问道。 忱辞正在做饭，他好像什么菜都会做，而且很好吃，每次都是莴丽喜欢吃的，他们的口味还真是巧，她想。 “轻轻想去哪里，不想呆在这我们就去别的地方。”忱辞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全以她的想法为主。 “啊......你也太惯着我了，搬家这么麻烦的事在你眼里好像很轻松似的。”莴丽穿着拖鞋哒哒哒的小跑到忱辞背后抱住他，娇嗔的说。 不过最后她想了想，自己也不能永远逃避下去，更何况现在她也不是一个人了。 几天后，让她没想到的是，周清居然给她寄来了东西，她打开纸箱子，里面是她小时候的一些玩具，还有一封信，不过她没有看。 五岁以前的东西放到现在，周清到底想干什么，真以为自己会原谅她吗，如果莴丽还是十几岁，还是那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或许还会原谅她，而现在，周清不配得到她的原谅，她只感到恶心。 “丢掉吧，是周清寄来的东西。”莴丽碰到那些东西都觉得恶心，只想赶快去洗手，随带跟忱辞说。 她早就跟忱辞说过她母亲的事，身后的忱辞没有动，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轻轻，你恨她？”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不易察觉的疑问。 莴丽恨透她了，十几年里没有一刻不恨她，她恨那间屋子里的所有人。 “我恨到希望她去死。”她毫不犹豫的说。 镜子里，她的脸因为厌恶而扭曲变形。 身后，忱辞背对着她，悄无声息的将那封信藏了起来了。 他不理解什么是恨，但在人类的说法中恨应该是痛苦的，极度反感的。 他不知道，恨里可以带着爱，莴丽对于周清这个亲生母亲仍然抱有很大的幻想。 第9章 【独白——“忱辞”】 我想，我是忱辞，又不是他，我有他的记忆，他的声音，他的样貌，可我究竟是不是他呢？ 我刚被制造出来时僵硬的五官，冰冷的机械臂都在告诉我，我是一个永远不会拥有感情的东西，但他居然要我学会爱一个人。 我的设定是永远爱她，爱她的一切，我所有的行为都是反射在真正的忱辞基础之下，所以，我要怎么去真正拥有她？ 轻轻，我没有心，记录里说人类爱一个人就要把自己的心脏给对方，可我没有，所以我是不是应该把忱辞的尸体挖出来，取出他的心脏送给你？因为我就是他，我爱你，我爱你，我会一直爱你。 轻轻，你知道吗，我偷看了那封信，虽然里面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可我还是分析出那封信里周清隐晦的感情，包括，不怀好意的邀请。 你说你恨她，我居然有些疑惑，我分不清，我理解不了人类的感情，如果我是忱辞，那现在的他一定会杀了周清，可我不想这么做，我想理解你的感情。 第10章 邀请聚会 血缘关系，是周清捆绑莴丽好手段，她生下这个孩子，就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那怕Amos那样对她的女儿，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再给我几天时间，她还是不相信我】 周清给Amos发去消息，心里想着还是要下些狠料才行，要不然莴丽根本不会相信她。 对面很快回复，不过那是一张照片，照片里男人扶着一个身材姣好面容精致的女人，只是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格外显眼。 周清的长指甲狠狠掐进手心，呈现出一排排月牙形状的指甲印，娇嫩的皮肤立马泛红，自从她嫁给Amos的父亲后就从来没有做过家务，她不想失去这一切。 莴丽，你要理解我，理解你的母亲啊！我当初怎么生下你的，那么痛苦我都愿意。 周清已经全然不顾Amos到底想做什么，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几天后。 莴丽几乎每天都被周清“关心”，不管是发消息也好还是寄东西，又或者发一些她小时候的事，莴丽通通没回。 她窝在忱辞的怀里，看着大屏上的电影，心不在焉的说。 “周清不会累吗，我都被她搞烦了，你说，她要是爱我，为什么以前不来找我，她发那么多......说什么有苦衷，我才不信。” 恰巧这个时候，电影的片段出现在一对母女相拥，画面温馨有爱。 忱辞及时切断了画面，低头看向她，额头的碎发露出了部分阴影，他摸了摸身下人的头发，像是在思考。 “别想她了轻轻，从明天起你帮你保管手机怎么样？也不用这么心烦，很晚了，睡觉吧，晚安。” 忱辞亲了下她的额头，把她抱上了床。 “唉......好吧。”她也不想再看到那些消息了，总觉得自己会心软，可又不想原谅周清。 周清发的所以消息，包括寄的那些快递，首先知道的人绝对是忱辞，周清发每一句话都会先经过他的考察，他也能随意修改那些东西，但他没有那么做，他想观察莴丽的情绪，分析她的感情，他会将这一切都储存起来，每时每刻的想着她，用来计算和她说的每一句话。 深夜，周清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像是几天几夜都没睡过觉，不过她也确定没那个心情睡觉。 她终于给自己的女儿发去了消息，让她后天来参加Amos的聚会，那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她也不确定莴丽会不会去，只能赌一把试试看。 她没有说那是Amos举办的，只说了是一场普通的家庭聚会，发完消息，她的手都在抖。 轻轻，不要逼我，不要怪我，妈妈也不想这样...... ———— “呵......”忱辞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屏幕上的亮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他发出一声讥讽的笑声。 不自量力的东西。 【好啊，不过我不知道路，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吧】 周清惊喜的瞪大眼睛，太好了，莴丽答应自己了，她激动得手机都要拿不稳了。 【好好好，我的好女儿，妈知道了】 被情绪冲昏了头脑，甚至没想过怎么会有人大半夜的不睡觉。 而回复她的人，正是忱辞。 一大早，周清就爬起来收拾好自己，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是脸上皮肤依旧紧致，皱纹鲜少。 【轻轻啊，妈妈已经出来了，你在哪里？】 ......五分钟。 【轻轻，还没起床呢】 ......十分钟。 【未接来电】 【未接来电】 【未接来电】 ...... 周清急得直跺脚，刺眼的红色高跟鞋打着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像是催命符。 最后，眼看天越来越黑，迫不得已的她只能自己先去聚会地点。 而莴丽，忱辞在早上的饭里加了安眠药，直接让她睡到了晚上，对外面的一切都毫不知情。 第11章 死不瞑目 Amos面部狰狞，白净的脸仿佛扭曲变形，喘息着恶狠狠的掐住她的脖子:“为什么......为什么要生下她！都是因为你，是你，没有你们母亲就不会死啊！” 周清不停的用脚蹬他，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手掌也冒起青筋，原本画着精致的妆容也犹如魔鬼降临，骇人的脸，嘴里流着鲜血。 “呃......啊啊......救......”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只是代替莴丽过来，却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更不会想到这群人会这么狠！ 她眼睛像旁边瞟，想向周围人求救，可周围的人始终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有人甚至大笑起来，刺耳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有人在用相机拍照。 他们想毁了她。毁掉一个人多么简单，看见她的□□，摧毁她的灵魂，最后再让她痛苦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周清突然后悔了，她的女儿，她的骨肉，今天来的还好是自己，她舍不得了，她在死之前看见了莴丽小时候的那张脸，笑着叫她妈妈。 她......本来不应该这样的。 不知是不是知道要死了，终于激发了一点她的母爱，她想，她胆小，她懦弱，但她还是一位母亲。 面前一片白色，她这样的人......死后会上天堂吗？周清流着泪想。 在没嫁给Amos父亲之前，她本来有机会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她没有，就算当时有着初恋爱着她，但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保不齐会出轨，他也会抛弃她，最后她会满脸皱纹的后悔当初选择了爱情。 代孕生下莴丽后，她被Amos的父亲当做了情人，直到女主人死了，她才敢推出莴丽这个底牌，周清以为他至少是爱自己，死到临头才明白，他不过是想把那个女人的死推卸在她身上，好让Amos恨她们，恨她和她的女儿。 她想起，没有进那栋别墅之前，她们母女过着怎样温馨的生活，那又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平静时光，平庸却又幸福，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周清痛苦到如同被人死死揪着心脏。 最后，她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死不瞑目。 Amos终于松开手，身下的女人已经死了，不知道是被他掐死了，还是先前一刀一刀捅死了，空气里充斥着铁锈味，粘稠的液体像是世界撒下的狂欢血月。 第12章 收尸 几个小时后。 暴露在空气中的血液变成暗红色，尸体指尖沾染的血液已经凝固，皮肤表面早已形成硬痂。 Amos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脚边还丢着杀了人的刀，头顶上的吊灯落下冷光，照得他的侧脸冰冷、阴鸷。 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已经走了，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自己恨之入骨的人终于死了，按理说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心底只留下一片荒凉。 是啊，他现在已经报完仇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接着，他再把周清死之前的照片发给莴丽，让她看着自己的家人是怎么一点点被玩弄致死，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这不就是他想要的，让她们痛苦，让她们痛不欲生。 这样，他的人生就圆满了，不再充满阴霾，不再去想母亲死之前的画面，不再被仇恨弄得满身齿痕。 但是他的人生已经没有意义了。 今天，是他生日，也是母亲的祭日。 他凉薄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响起: “姐姐，该你了” ———— 在收到Amos的消息之前，莴丽还没有醒，温热平稳的气息吐在忱辞的肩膀上，现在这个时间，距离她醒还有三个小时，忱辞闭着眼计算着每分每秒。 他不像人类那样需要睡眠，但为了不露出破绽，他还是每天装作人类所需求的那样。 半夜突发变故，他拦截了Amos的消息，看见他发来了的照片的视频，那是不堪入目，惨不忍睹的周清。 而忱辞只是静静的把那些东西读取完，内心毫无波澜，现在他应该站在莴丽去思考，他应该愤怒吗？可轻轻说过她恨她这位母亲，所以，轻轻不会伤心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怀里熟睡的人，一种莫名的恐慌感袭来，所以，他不打算告诉任何人，他要瞒着轻轻。 瞒天过海，他要去为周清收尸。 忱辞动作轻柔的抽出手臂，为莴丽掖好被子，盯着她恬静的面庞，触碰她带有体温的身体，在走之前，他突然生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细细数过人类的历史上，不论是男欢女爱，又或者是断袖之癖，再者是磨镜之好，反对的人都占据大众，那连心都没有的仿生人和拥有真实情感的人类真的能永远幸福的在一起吗？又或者换个角度来想，正因为发生了，所以就一定会存在反对，所以只要他和轻轻相爱就够了，其他的又算的了什么。 Amos在发完那些照片后像是给对面的人反应时间，过了一会才甩出定位，只是忱辞早就根据他发来的消息掌握了他现在的地址，先他一步赶了过去。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慌乱，正因为他不是人类，所以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情绪而做出错误判断。 黑暗中，莴丽缓缓睁开眼，面无表情的望向天花板，忱辞，到底是什么人值得让你大半夜跑出去？ 又是什么秘密......让你隐瞒这么久。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是你来了，没想到她还真的什么都告诉你了。”Amos瞪大眼睛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看向面前的人，站起身时椅子摩擦着地面仿佛发出刺耳的讥笑。 胸腔里突然冒出一股愤怒，可笑他做梦都没想到来的居然会是她的男人，他狠狠攥紧拳头，依旧傲慢。 “不足为惧的小丑，如果你认为她的死能对轻轻产生什么影响，那她会让我过来吗？”忱辞不急不慢的说，对于这种跳梁小丑只不过是浪费他的时间。 “轻、轻......？”Amos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他的嘴角溢出冷意，那些字如同被咀嚼过千千万万次，带着骇人的恨意。 “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名字，还真是难听得要死啊，她还真当自己逃出泥潭了，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离开她。”Amos威胁道，周围的空气下压一个度，已经狂妄到不知道天高地厚。 忱辞不由轻笑出声，他笑这个连自己心意都搞不懂的少年，笑他真就这么目中无人，笑自己的轻轻居然会被这种人欺负，“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Amos，我到这里来是为了陪你讲废话的吗？”忱辞露出礼貌的微笑，眼底却没有半分情绪波动，轻轻的一切他都知道，怎么会不知道Amos这个欺负过轻轻的贱人呢，可惜那个时候他不在她身边，和她重逢后又舍不得腾出时间去教训这些罪该万死的人，不过，现在情况似乎不一样了。 “既然把这里的信号都中断了么，那么......就更方便了啊”忱辞小声呢喃道，他看向面前也带着狠意的少年，他应该选择什么方式结束这位狂妄的少年，直接把头#下来，或者被电#好了，如果想慢慢折磨也可以把他绑起来丢进地下室，这样他就会后悔以前那么对轻轻了吧。 Amos的衣服上还带有血污，甚至没来得及换下来，他冷笑:“你还真当这是自己家了，让你活着出去了吗？” Amos蹲下身捡起脚步的刀，还想着说什么:“哈哈哈，她的——” 话音未落，门却依然猛的被推开，一时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回头看去。 是莴丽过来了。 几乎是下意识，在没搞清现状的情况下，她看见Amos拿着一把带血刀，而自己的男友手无寸铁的站在他面前。 视角问题下，她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躺着的尸体。 “Amos！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惊慌的连忙跑到忱辞面前，挡在他前面隔绝开他们两个，质问这个如同恶魔的少年。 那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没等剩下的两人说什么，莴丽视线一转，立马恐惧的尖叫出声。 “啊啊啊！！那是什么！是......” 脚下一打滑，根本来不及反应自己按到了什么东西，霎时间仿佛地动山摇，头顶原本晃悠闪烁的吊灯直直的朝她掉了下来，这是个陷阱！ “轻轻，小心！”本能反应下，忱辞立刻将她护在身下。 “轰隆——”的一声沉响，巨大的吊灯砸在他的身上，吊灯整个散架，所有的零件飞散四溅，就连不远处的Amos也不能幸免，他死死的闭上眼睛，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脸上却还是被划了一道血痕，落地的碰撞声让人恐惧，叮叮咚咚的声响。 这下，他们必死无疑了，Amos想，但为什么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恐慌遍布全身，姐姐，姐姐！！他在内心尖叫。 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不，他不知道，当他终于睁开眼睛接受一切，他以为会是血肉模糊的现场，然而，都不是。 忱辞的外壳因为剧烈的撞击力而损坏，露出里面的线路，发出滋滋声的电流声音，那绝对不是人类的身体，他是仿生人的秘密，暴露了。 “呜呜......忱辞！你没事吧，忱辞你......”戛然而止的中断，莴丽从他怀里露出头，正担心的问他，却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后愣住了。 “你......”她后退一步，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怎么会是机器人，不，她的男朋友，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会！怎么会啊！ 这个时候，她也终于注意到角落的尸体的那张脸，是她的妈妈！ “啊啊啊啊！！不，不啊啊啊！！”那张死不瞑目，惨白的脸，正盯着她看呢！这一切都是梦吧，对，对，是梦才对。 莴丽猛的回头看向Amos，对！他也一定是梦，这一切都是假的！Amos再怎么过分也一定不会杀了周清的，她、她还是Amos的继母，不会的不会的。 莴丽不停的退后摇头，恍惚间，她好像看见Amos的手上满是鲜血，她的头上还流着血，就算有刚刚忱辞的保护，她还不不免受了伤。 “不会的，不会的......”她想找忱辞寻求帮助，却发现他的半个头都毁了，眼睛也闭上了！只露出一些线路，啊啊啊啊她要崩溃了，不，不，这一切都是假的吧。 在莴丽崩溃的尖叫中，忱辞睁开了眼睛，轻轻轻轻轻轻轻轻轻轻轻轻轻轻她怎么哭了？他想跑过去抱住她，手臂却断了半只，他歪了歪头，启动了自主修复功能。 不要害怕他，轻轻，是我，我是忱辞，难道你不认识了吗，轻轻恐惧的眼神狠狠刺痛了他。 “轻、轻，你、受伤、了”没有完全恢复好，他说话难免有些断断续续的，好在还可以走路，注意到她头上的伤，他向莴丽一步步走过去。 就算他这具身体完全销毁了也没事，他还有千万种方法能重新回来。 “啊！！！你不要过来，你不是忱辞，你不是他！”莴丽惊恐的瞪大眼睛尖叫，眼底还有泪水，她不停向后退去，仿佛面前是吃人的恶鬼。 就在要触碰她的瞬间，忱辞停了下来，僵硬的把头转向正不知所措的Amos，他只是蹲下来接触地面释放了一些电流就直接让呆愣的Amos晕了过去。 也是他这一行为，让莴丽更恐慌了，见他没注意到自己，连忙往外跑，结果没跑几步，也被电晕了过去。 与其现在解决了Amos，忱辞更关心轻轻的伤势，所以他直接带走了她，他自己的身体也要处理好才行，他不会忘记轻轻对他露出恐惧的眼神后自己内心深处居然产生了......怨恨。 “轻轻，你不爱我吗？你难道......不应该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吗？” 第13章 真相如挖心般痛 派人把莴丽送去医院后，他回了趟当初的实验室，里面有针对损坏部位的功能所需求的材料，为了防止出现现在这样的意外，在“忱辞”还活着之前就做了完全的准备。 是的，这就是他的价值，他就是为了她诞生的。 对于一个正常人，莴丽一天内经历了母亲去世，爱人背叛，这还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她做不到漠视。 就算她说过她恨周清，但那也不能代表她内心完全没有波动，为什么，为什么忱辞不能理解她，或者说，他根本理解不了。 过往的痛苦消失，内心突然变得空虚，她是在在意周清的死亡吗，她依稀还记得当看见她的尸体被捅穿，她梦寐以求的母爱和她寻求的爱，就算无数次包庇她曾经犯下的罪过，却还是得不到，恨她死之前也没能给自己爱，又庆幸自己不再痛苦，没有人会再得到她的爱，童年的自己，未来的自己。 根据当时的情况，一定是Amos杀了周清，只有他有嫌疑，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自己的枕边人的惊天秘密，他居然是个仿生人而已。 他不是忱辞，那真正的忱辞又去了哪里，为什么要骗她，骗子，她被骗了。 她想痛哭，想流泪，她迟迟不想从梦境里醒来，泪水不停的滑落，打湿了她脸旁边的软枕，连带着她的心一样，所以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欺骗。 她已经许久没有登上过星网，那是自从忱辞入侵她的生活后变的，去联系曾经的朋友也照样无路可去，她还能做什么，回归以前的生活吗。 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依靠了。 ———— Amos醒了，他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阵刺痛，是那个男人干的，应该说是那个仿生人。 “嘶......好痛”他从来没见过拥有如此自能行为的仿生人，一举一动都跟活人一样，他以前怎么就没察觉，就连她也不知道。 Amos边想边联系自己的私人管家过来，至于那具快要腐烂的尸体，直接送去火葬场，死无对证。 周清那张恶心的脸，终于彻底消失。 父亲，你一定不会怪我的吧，Amos冷笑。自己还替他解决了这么多年来的麻烦，父亲应该高兴都来不及，这样以后就算家里全是女人也没关系。 等管家拿着资料赶到，Amos也终于知道了伤他仿生人的名字。 “忱辞，我到要看看你的秘密还能支撑多久。”Amos狠狠的将那张纸丢在地上，这上面写的还真是没一个可信的，更气他居然被个仿生人玩弄了。 莴丽，姐姐。他咬牙切齿的在内心说出这个名字。你的身边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你永远都是孤独的，应该同他一样。 爱你的人又怎么样，不爱你的人又怎么样，这些他都会铲除掉，包括你。 ———— 完全修复好他的身体已经到了第二天，期间他没有收到轻轻醒来的消息，直到现在，他应该回到她身边。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了。 虽然没能亲自送她去医院，不过对于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有十足的把握，医院的环境包括顶尖的医疗设备，都不会出差错。 来到医院，一片安静死寂，果不其然这里的环境很好，是他经过筛选后最适合轻轻修养的地方，如果天气晴朗，他还可以推她去后花园散心。 今天就去后花园怎么样？不知道轻轻是怎么想的，去的话还要安排轮椅才对，轻轻会假装自己还没醒那样闭上眼睛，啊，轻轻一定会想见到他的。 为什么不醒？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明明他已经检测到轻轻的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是潜意识里不接受这样的现实吗？轻轻，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接受他？ 莴丽始终闭着眼，如同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那忱辞会成为故事中的王子，去唤醒她。 忱辞坐在病床的旁边，去握住了她的手，整个房间洁白无瑕，把这个房间比作病人的脑袋，她被困在这里面出不去，而忱辞，从头到尾似乎都是代表入侵者。 她柔顺的长发，还有因为过于安静而听见的呼吸声。 忱辞垂下眼，睫毛挡住思绪，脸上却是面无表情般。 没有轻轻的世界，他好像又变回冰冷的机器人。 终于，他开口说话了，自言自语道。 “就算永远也不醒来也没关系，时间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计量单位，我会保护好你，无论是十年、二十年都不会变。” “......”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床上的人，那怕只是发出细微的颤动也会被他立马捕捉到。 那双不再需要伪装着像人类那样眨眼，他会每分每秒的盯着她，这个时候，他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接着，他又说。 “在对你有所隐瞒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幸福下去，因为我相信你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你或许以为曾经的那些爱是假的，认为我欺骗了你，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但偏偏就因为你的爱让我不一样。” “轻轻......” 他说了很多很多话，病床上躺着的人依旧和之前一样，没有为他的话打动。 明明他已经装作最可怜的样子了，人类不都是这样，为什么到他这里就不管用了？ 如果他可以分担她的痛苦就好了，那样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 她太冷漠了。 忱辞没有说话了。 他闭上眼睛，趴在她的床边，人类做梦是什么样子？她......现在应该在做梦吧。 梦境，分为好梦和坏梦，不管是哪一种，他在意的都是轻轻的梦里会有他的身影吗。 第14章 她要逃离 护士长只是在巡查中无意间瞟了一眼未关严的病房，震惊得连记录本都掉在了地上，她的同事被扒了外套白大褂躺在地上，病床上的人不知所踪，被子也被胡乱丢在地上。 “来人啊，快、快来人把她抓回来，5号病床的病人跑了！”护士长惊声尖叫，跑回总部上报。 护士长只觉得自己心脏都骤停了，恨不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跟着地上的同事一起昏过去，要知道病人突然消失这种大事是危机她们的职业生涯的！ 天呐......她真的要晕了，可以报警吗，来个人把她抓了吧。 因为事关重大，上级也很快调取了监控，他们擅自主张的去找人，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忱辞，这就导致了莴丽已经早就离开了整整三个小时。 不做停留的、毫无怀念的。 彻底逃离这里。 ———— 刺骨的寒风透过衣服中的缝隙吹进她的身体，像是利刃一样刀割着她，披散的长发贴在她的脸庞上，混合着泪水抹去。 莴丽嘴唇微张，大口喘气，脸上还有泪痕，她终于可以没有顾忌的哭出来了，拼命跑到没人的地方，她终于不顾形象的号啕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啊啊啊啊！！！！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心如同被撕裂般痛苦，整个身体蜷缩着蹲下来，她充满不安与悲伤，她的世界又变得灰暗了。 “啊......”好像已经哭不出声音了，仿佛喉咙被谁死死掐着，可她好难过，好难过啊......眼前是模糊一片，没有人谁能帮她，不会有人来救她。 爱她的人，不爱她的人，都不会再遇见，她会逃离去往别的地方，莴丽揪着心脏想，那是多么的美好啊。 她身上的病号服已经被抹上灰尘和泥土，显眼的白大褂在她混出医院后就丢在了垃圾桶里，身上宽松的衣服让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一滴滑落到她锁骨上的泪。 她恨！恨他欺骗自己，恨已经死去再也得不到的母爱。 “......我恨你们！我恨你们啊啊啊！！！呜呜呜......我恨你们所有人......”莴丽痛苦的疯狂抓自己的手背，疼痛让她嘶吼着哭泣的说，声尾裹着破碎的颤音。 恨她在无限接近幸福后发生的悲剧，就连她的爱也是假的，所以的一切都变了！她要收回对他的爱，那个骗子仿生人，他根本不是忱辞！ 所有，所有都是假的！！！ 不远处，女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她在一个月前得知了自己的丈夫出轨，又在今天去办理了离婚。 那个年轻的女孩，像是内心早已忘却时的年轻模样，而她的心也和正在哭泣的少女一样，被悲伤笼罩。 悲伤的气息让她不由自主的对那个走投无路的女孩伸出手，带她离开吧，带那个，在绝望中的少女逃离吧。 莴丽哭累了，眼睛肿得泛红，她抬头，看见一个女人向她走来。 没有为什么，她跟着那个女人离开，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也有悲伤的气息，吸引着她们的命运要走到一起。 曼茚。 女人的名字，她开口说话了。 第15章 【独白——“忱辞”】 在知道她逃跑的那一刻，我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心情，平静，痛苦，愤怒吗？ 不，我没有任何情绪，我，只是一个仿生人，一个没有心的仿生人，按照设定的性格，我现在应该表现得痛苦，然后找到她，挽留她，留下她。 人类......真是一个复杂的生物，明明上一秒还爱得死去活来，下一秒就可以抛弃另一伴远走高飞。 这么想，我应该生气才对，她怎么能离开我？她凭什么可以无情的抛弃我？就算是一条狗，现在它也不会离开自己的主人。 而她，只是知道了我的秘密，就判定了我对她的爱，太冷漠了，轻轻啊，你真是太无情了呢。 人类不是喜欢忠贞不渝的爱，甚至夸大其词的发誓我永远爱你。怎么换作我，就不被允许了？ 欺骗，是要受到惩罚的。 所以，我在想...... 我为什么不在你还是婴儿的时候遇见你？我为什么不能听见你在世上发出的第一句声音，为什么不能成为你的母亲，成为你父亲，成为你的朋友，你为什么不是我的所属物？ 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逃走？是不是应该把你关起来，看着你在绝望中把我当成救世主，看着你被黑暗吞没，看着你悔恨的抱着我说“我爱你”。 轻轻，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感到后悔？我要怎样让你回心转意？轻轻，我现在是不是像一条狗，无论你怎么赶我走，我都离不开你，啊，你应该感到痛苦才对，正因为如此，无论你爱不爱我，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都会奉献上身心去爱你。 或许我明天就能找到你，或许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又或者在你白发苍苍快死的时候，在你抛弃我后遇见别的人类跟他结婚的时刻，在产房生下属于你的孩子的时刻，在睡梦中，在下一个睁眼的瞬间...... 我，永远属于你。 我要，你也属于我。 第16章 曼阿姨的儿子 莴丽被曼茚捡了回去，起初她也没想太多，那时只觉得莴丽还穿着病服，怪可怜的，后来问她是得的什么病，结果她只一个劲的说不知道。 后来曼茚也不多问了，结果没过几天莴丽就主动说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她还不能离开，可能要借住一段时间，等找到合适的机会了会给曼茚足够的钱。 “我不缺钱，带你回来也只是出于善心，所以就当这是自己家就行。”曼茚回头提醒她不用那么拘束。 莴丽没有说话了，她更多时候是沉默着，不讲话，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曼茚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但她并没有人到中年的老气，看着就是很稳重成熟的女人，眼角细微的皱纹让她更具魅力。 莴丽在她面前，像是她的女儿。曼茚有时候会这么想。 莴丽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间里，她不敢出门不敢去找工作，也不敢回去拿自己的积蓄，因为做这些都有可能被忱辞找到。 包括，不能去打听周清的尸体最后是被谁处理的，为什么当时忱辞会在Amos哪里，有太多谜点，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在，曼茚对她很好，从不逼她出去。 到了深夜，她就小声的捂着被子哭，一想到忱辞就哭得更狠了，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 她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自己确实爱过他，爱过一个仿生人，可那又怎么样，他们不能在一起，会招报应的，永远不能在一起...... 比起痛苦到不再爱他，她也应该认清现实，如果不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或许自己根本不会爱上他。 “如果......如果忘记就好了，忱辞你个大骗子！呜呜......骗子......”莴丽捂住脸，哽咽的说，手心全是泪水。 “咚咚咚——”她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莴丽赶紧擦干眼泪，用沙哑的声音对着外面的人说。 “来了，马上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曼茚站在外面，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莴丽哭肿的眼睛。 随后，曼茚盯着她的手背说。 “我每天晚上都能听见你哭，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幻听了，后面就算知道了也不知道该安慰你什么，只是想来告诉你，这我这里可以不用哭这么小声，不会是怕打扰到我吧，我的房间在你对面只要你想进来，敲个门就行，还有，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 曼茚穿的睡衣，莴丽低头强忍住泪水，意外看见她的食指指节处有很多老茧，她是做什么工作的，平时都很辛苦吗？ “嗯......谢谢曼阿姨，我没事的，就是有时候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觉得有些接受不了。”莴丽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曼茚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等她离开后，莴丽关上门，背靠着房门蹲在地上，纤细的手臂环抱住自己，她是不是也该放下了，自己不可能一直活在当时的阴影里。 她要去爱新的人，总有人会来爱她的。 而不是，那个仿生人。 隔天，莴丽去找了工作，可惜的是她要找的工作要求太多，而自己现在又有限制，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曼茚晚上回来后听说了她要找工作的事，莴丽不知道怎样去说因为顾虑太多，说是不想被家里人找到，要不然会逼着她结婚。 “原来你这几天哭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曼茚有些惊讶，因为看她哭的那么伤心，以为是什么家人去世之类的，不过，被逼婚的话确实很难受。 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不易于毁了人生。 “嗯，所以我才趁生病住院的时候跑出来。”莴丽小声的说，低垂着眼，心虚的编着这个谎言。 “但是我还没有找到工作，所以曼阿姨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 曼茚愣了愣，随后又没憋住笑了出来。 “我一直把你当女儿对待，没想你还有这层顾虑，至于工作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莴丽似乎住在这里这么久一直没见到其他人，只有曼阿姨一个人，她还没结婚吗。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曼阿姨一直是一个人住吗？” 曼茚摇了摇头，她有一头刚到肩膀的短发，干净利落，她笑起来很好看，明明长着一张看起来很有威严严肃的脸，笑起来却格外温柔。 “我有一个儿子，刚大学毕业，不过他不经常回来，有时间了我把他介绍给你认识下，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比我更有话题。” “啊......好的曼阿姨。”莴丽回答道。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莴丽完全没想到在第二天就见到了曼阿姨所说的那个儿子。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曼茚正在做饭，而莴丽充当她的下手，听见敲门声，曼茚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对莴丽说。 “你去开门吧，我现在手上全是油。” “好。” 莴丽将手擦干净后，小跑着去开门。 言惟时还是第一次来母亲搬家后的新家，怕打扰到她也没提前说，刚好放节假日就过来看看。 自从他们离婚后，母亲就很少跟他联系，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是父亲的错。 “来了！”莴丽把门打开，没想到外面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面容清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 言惟时也呆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她，微张开唇瓣，眼睛不知觉的睁大，视线内出现的那个身影吸引了他所有目光。 她的头发随意的扎着，耳朵边的碎发落在脸庞边，无意间的对视让他的耳朵红透了，连忙移开目光。 “啊不、不好意思，我找错地方了。”说着他马不停蹄的转身逃离了这里，心脏还扑通扑通的跳，接着又暗自悔恨自己怎么找错地方了。 因为没有提前联系母亲，言惟时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但是刚刚那个女生......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她的身影，算了算了，他还是不要想了。 见对方已经走了，莴丽才反应过来，来厨房跟曼茚说应该是有人走错了。 “是个看起来挺年轻的男人，我刚开门还没说什么他就马上道歉离开了。” 莴丽只当是个小插曲，曼茚也没太在意。 结果下一秒曼茚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接完电话，曼茚才知道原来刚刚那个是她儿子。 “莴丽啊，刚刚那个就是我儿子，他估计看是你去开门才以为是自己走错路了。” 莴丽顿时不知所措起来，那她刚刚那算不算把人家主人给赶出去了？ “啊？不好意思曼阿姨，我不知道那是......” 曼茚摆摆手，“没事不是你的错，刚好要吃饭了，我把他叫回来，你们刚好今天认识认识。” 没过一会，言惟时就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是曼茚去开的门。 “你回来怎么也不发个消息，赶来蹭饭的？”曼茚看着她儿子，调侃道。 言惟时还在想刚刚遇见那个女生的事，空气里面弥漫着饭香。 “妈，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 “行了，快去洗个手过来吃饭，别让莴丽等太久了。”曼茚也不废话了，催促道，接过他手里提着的东西。 言惟时偷瞄了一眼饭桌上的人，又赶紧移开视线，原来她叫莴丽。 吃饭时，曼茚开始跟莴丽介绍起言惟时。 “他叫言惟时，我昨天还说要把他介绍给你认识来着，没想到今天你们就见面了，还真是缘分啊。” 言惟时的耳朵更红了，眼睛都不敢直视。 “你好，我叫言惟时。听说你叫莴丽，好美的名字，第一次听你的名字就想到莴苣，刚好我最近有在研究这种植物。” 莴丽礼貌的笑了笑，“谢谢，看来你的工作是研究员之类的了？” “算是吧，不过我是人工智能的研究员，不是植物的，研究莴苣只是单纯的喜欢。” 言惟时突然开了个玩笑。 “你要是喜欢说不定我下次辞职就转行成植物研究员了，跟植物打了这么久交道，至少没什么职场压力。” 莴丽没忍住无奈的笑出声。 “植物可不会说话，一个人可无聊了。” 曼茚默默听着他们聊天，忍不住偷笑起来，果然还是年轻人有话题。 第17章 我正好缺个助手 言惟时晚上的时候才离开，期间和莴丽聊得还算融洽。 走之前，曼茚下楼去送他，旁敲侧击的问他: “唉，看来你妈我是老了，现在回来都只顾着跟小丽聊天了，看你们聊得这么开心，我还以为你一见钟情了呢。” 言惟时的耳朵又红了，一米八的大个跟个纯情小男生一样，“妈，你还没告诉我莴丽怎么住在你家呢，她是谁啊？” 曼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语气一转，“哟，这么快就开始打听人家了？” 言惟时回头看向还开着灯的楼层，对她更加感到好奇。 他闷闷嗯了声。 曼茚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开玩笑了。 “其实莴丽这孩子是我捡回来的。” “什么？！妈，你别骗我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言惟时惊得后退一步，声音不自觉的提高。 “你给我小声点臭小子！难不成还是我拐来的！”曼茚一巴掌拍在言惟时头上，连忙拉着他躲到了树后面，也不知道楼上看不看得到。 不过现在的莴丽还在收拾碗筷，根本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 曼茚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还有，最近我有个朋友在找工作，你身边有没有什么老板公司招人的？不要太远，不要下班太晚，不要太累，不要身份证。” 言惟时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疑惑的看着自家母亲，“要找的是正经工作吗，他是黑户？” 曼茚又一巴掌拍在言惟时头上，没好气的说:“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快说，有没有？” “没有，我不帮黑户找工作。”言惟时转身毫不留情的准备离开。 “诶诶诶！我说我说，其实我那个朋友就是小丽啊。”曼茚连忙拉住她这个儿子，虽然平时看着一点也不成熟稳重，但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不会掉链子的。 言惟时停下脚步，回头再次确认一遍。 “是莴丽？” “没错。” “哦，我突然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个空闲的职位。”言惟时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曼茚气不打一出来，但还是憋着了，“什么职位” “呃......咳咳”言惟时轻咳一声，偷瞄了一眼曼茚才小声的说: “就是，我最近正好缺个助理，我看就挺符合你那个条件的。” 半天没声音，言惟时在心底大喊不妙，果然，下一秒就看见曼茚已经满脸怒火的看着自己。 完蛋，大事不妙。 ———— 思考了一晚上，曼茚还是决定尊重莴丽想法，要是她能接受就去工作，不能接受她再重新找其他的工作。 第二天早上。 曼茚在饭桌上提起这件事。 “上回听说了你要找工作的事，我这边倒是有个适合你的职位，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小时那边缺个助力，平时就帮他打打下手就行。” 莴丽眨了眨眼，手里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她没想到这个机会会来得这么快，虽然以前总想着不能一直沉溺过去，可真的走到这一步才惊觉自己好像要开启新的生活了。 她要答应吗？她......应该答应吗？ 最终，在思考了几秒后。 “好。”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上班后，和言惟时相处的时间便多了起来，有时候甚至会有些忙，言惟时告诉了她很多事，不过唯一让她惊讶的事还是曼茚的职业居然是帝国的警察。 “好厉害。”莴丽不由称赞道。 言惟时也只是笑了笑没说话，也正是因为她这个职业，在他童年时期基本很少见到母亲，父亲也因为经常见不到她后寂寞出轨。 莴丽每天的工作量不多，无非是帮言惟时整理资料，包括固定时间总结完研究资料后发表文章，她以前在公司恰好也是做这些，也算专业对口。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过去了，莴丽已经跟言惟时很熟悉了，不光是工作上的同事，也是朋友。 工作后，莴丽在外面租了房子，一直在曼阿姨家也不太好，虽然曼茚一度挽留，她还是拒绝了，说有时间会回来看她的。 今天公司团建，晚饭后，言惟时提出送莴丽回家，她没拒绝，因为这里离她家不远，莴丽就让他不用开车，走回去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莴丽突然想起了忱辞，可能是今天天气太冷了吧，她想。 不过，想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我今天吃了饭突然想起你，写字的时候突然想起你，睡觉的时候想起你，好像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就是，想起你。 就是，想起忱辞。 路灯照的他们的影子长长，地上的黑影晃来晃去还时不时贴在一起，晚上的气温骤降，冷风让人格外清醒。 莴丽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你说，人类创造的仿生人会不会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感情？” 言惟时露出困惑的神情，不过他也没多想。 “虽然现在帝国推出了很多智能的仿生人，不过它们展现出的“情感”本质是人类通过算法和数据设计的“模拟行为”，而不是它们去思考后做出来的行为，要是真的那样，也只不过是出现了算法BUG。 言惟时停顿了一下，看向莴丽接着说:“如果你对这方面感兴趣，明天去实验室的时候我单独跟你讲解。” 莴丽一直低着头看地面，像是走神了，在他说完过了一会才说。 “不了，不感兴趣，只是突然想到了。” 也对，她现在的工作就是研究人工智能的，到底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些不过都是虚假的。 “到了，你回家了早点休息。”言惟时在临走前道别。 “好，你也是。” 莴丽距离租房的地方还有一小段距离，主要是没那么钱，不过也就一点距离了，马上就到家了。 周围漆黑一片，还没有路灯，只有微弱的手机手电筒光，这里破旧不堪，死寂般的安静。 “莴丽。” 身后突然响起了言惟时的声音，怎么回事，他不是走了吗？莴丽停止脚步，回过头。 果然是言惟时，但是他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在这种地方怪可怕的。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莴丽的手机手电筒灯照在他的胸口位置，光线不太好，加上又有一段距离，她怎么好像看见言惟时在笑，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言惟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站在哪里。 莴丽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一步。 “怎么不说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下看清了，确实是言惟时的脸，就是......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一些事情，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莴丽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你刚刚不是还——” 下一秒，言惟时突然拿出一个白色的喷雾猛的向她脸上喷去，几乎瞬间，莴丽无意识的昏倒在地。 掉落的手机直直摔在地上，言惟时面无表情的蹲下拿起手机将它息屏，世界回归黑暗。 第18章 喜欢我，那就跪下来说一千遍 莴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一片黑暗，她趴在地上胡乱摸索着，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最后她坐在地上，试着求救。 回想起晕倒前的画面，是言惟时用什么东西让她晕了过去，他到底要干什么！ “......言惟时”她的声音小声嘶哑，莴丽不可置信的再说了一遍。 “......言惟时？”声带像是被撕裂过一样，无论她用什么办法都发不出稍微大声点的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还在做梦吗？ 因为看不见，她只能一步步摸索地面，终于，她摸到了东西，居然是根很粗的铁柱！慌乱中，她又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摸旁边的建筑，还是铁柱，她...被人关了起来？ 不、不，怎么会这样？莴丽开始害怕。 扶着摸到的栏杆，她想慢慢站起来，还没等她完全站立，头顶的疼痛已经告诉她这里的高度支撑不了她站起来。 “啊......好疼。”她疼痛到脸都变形了，捂住头顶，根本没想到这个笼子这么小。 这里是个巨型的铁笼，对于那些动物来说已经有足够的空间，可是对于一个成年女人来说却是连睡觉都施展不开是囚笼。 “有没有人啊！救命，救救我......”就算到这种地步，莴丽还是相信言惟时不是这种人，她更相信是自己看错了。 “你想要什么？为什么要抓我，我认识你吗，你告诉我啊！只要能放我走，你要钱对不对？我家里有钱，我回去给你取！”莴丽大声的喊，对着空气说话，事实上她的声音小到没边了。 狭窄黑暗的地方，让人的心理防线更容易崩溃。 莴丽无处可去，她不知道怎么办了，她将自己蜷缩在一团。 “有没有有人来救救我......” “......莴丽，别怕......我在这里”一道微弱却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言惟时！是你、是你吗？”莴丽猛的起身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双手趴在栏杆上，努力靠近他。 言惟时微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就是触碰不到。 “是我......” “你怎么了？我听你声音好像很虚弱，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莴丽焦急的问，她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明白现在这种情况是好是坏，好在她不是一个人，坏在这个一起被绑架的人是言惟时。 “我也不清楚，醒来的时候就浑身没力气。”那道微弱的声音又传来。 莴丽只觉得又害怕又担心，难道言惟时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况，她的是声音嘶哑，言惟时的是身体虚弱，都是因为抓他们的那个人做了什么。 言惟时的声音很小，很虚弱，有时候甚至听不清，但碍于这里实在寂静，所有微弱的动作或声音都会无限放大。 莴丽忍不住想哭出来，但是她不是一个人，就算自己不能出去也要把言惟时带出去，曼阿姨曾经对她那么好，那是在她人生黑暗中的一道光。 “言惟时，你别怕，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她的声音里有着细微的颤抖。 “我相信你......一定会出去的。”言惟时的声音给了莴丽微弱的安慰。 没有水，没有食物，只有她和言惟时两个人。 黑暗中会时不时传来他们的说话声。 “我被关在了一个笼子里面，你也是吗？这个笼子小到我都不敢站起来。” 言惟时说:“我也在笼子里面，这里应该是个房间，只关着我们两个人。” 莴丽蜷缩在离言惟时最近的角落，好像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只是身后冰冷的铁柱硌得她背疼，空洞洞的一片。 后面她试了很多方法，都出不去，这里的铁柱简直坚硬得像她的骨头。 毫无预兆的，寂静中响起一道声音，如同从天而降，又好似在他们身边。 “你喜欢他？” 莴丽本来在假寐，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睁开眼睛，那个人什么时候来的，他是谁，难道他一直都在这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我跟你有仇吗，你想要什么？！”一连串的，可能是因为紧张的原因莴丽说了一大堆话。 而一开始被提起的问题，显然已经被莴丽抛到了脑后。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能不能放我们离开......”莴丽睁大眼睛，眼泪开始一滴一滴的掉，眼眸中是无尽的绝望。 “...别哭，不要害怕，莴丽。”言惟时的声音好像更虚弱了。 他居然还在安慰莴丽。 莴丽抹干净脸上的眼泪，见面前的绑架他们的人没说话，又开始说: “我有钱......只要你不伤害我们，我——” 她的话被打断。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他？听不见吗”男人的语气带着寒意，声音提高了几度。 莴丽觉得那道声音似乎离自己近了一些，“我、我不知道，喜欢谁？” 莴丽摇头，她不知道，难道这个人绑架他们是见色起意，那为什么还要把言惟时也绑架过来。 男人似乎叹气笑了一下，像是看穿了她拙劣的谎言。 “没关系，听不懂算了，那我就去问他吧。” 有脚步声走远的声音，男人似乎走到了言惟时的笼子面前，莴丽的心被揪成一团，也跟着声音移动位置。 男人的语气依旧平淡，毫无温度。 “我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喜欢” 莴丽愣住了，她没想到言惟时居然说出来了，“你、你在说什么啊” 言惟时喜欢她，她却一直不敢承认，是因为他是曼阿姨的儿子，更因为他们一家人一直在帮助自己。 就在这时。 “啊啊啊啊啊！！！”言惟时剧烈的惨叫声传入莴丽的耳朵，莴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崩溃大喊。 “你在做什么！！你这个疯子在做什么啊，言惟时......言惟时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呜呜......你快住手啊！”莴丽手死死抓着铁笼，狠不得冲过去保护言惟时，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见他的惨叫，她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抽噎声。 “你回答我啊！回答我，你想要什么？......呜你说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终于停了。 言惟时没有声音了，大抵晕了过去 莴丽死死握拳掐住手心，像是要把无能为力发泄在自己身上，眼睛哭到睁不开，无法呼吸。 “你杀了我啊！你有本事冲我来...我求你不要......不要这样对他...呜...我求你了” 她现在不知道言惟时怎么样，只能求那个男人，她求他不要再伤害言惟时了。 “我求你了......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愿意救他......不要再这样伤害他了” 莴丽跪在地上哭泣，肩膀不停的颤抖。 沉默了半响，男人走到她面前，他们隔着铁笼，声音似就在莴丽面前，像是真的愿意给她一次救言惟时的机会。 “说你喜欢我。” “......什么？”莴丽不知道该哭该笑，难道就一句喜欢，难道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喜欢她？自己的一句喜欢就可以救言惟时。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一连说了两个喜欢，可她的眼泪好像止不住了。 “现在可以救他了吗，我已经说了”莴丽望着眼前漆黑的一片，如同在跟他对视，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就隔着铁笼在她面前。 男人站起身，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语气里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 “很好” “喜欢我，那就跪下来说一千遍” 这样，他才会救言惟时。 爱上他的第一步，抛弃尊严。 第19章 “你爱我吗”她麻木的问。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呜......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一千遍，莴丽从开始的顺从到最后的麻木。 每说一句话，就像是在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她不知道说了多久，说了多少句，说到最后，她的眼睛已经黯淡无光。 当膝盖直直地跪在地板上，莴丽不觉得痛，却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压在她身上，仿佛要压垮她的脊梁、折断她的骨头，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消失。 她泪流满面。 秩序，伦理，道德，人文。这些束缚她的东西，她要一一抛弃，这样才能救自己。 在她八岁的时候，Amos诬陷她偷东西，周清不分青红皂白、毫不留情地在众人面前扇了她一耳光，那是第一次，她被剥夺尊严。 刚上初一，当她意外得知自己的母亲是小三，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爱她，那是她第一次失去道德底线。 ...... 无数大大小小的不堪往事都涌了出来，莴丽想，或许她早就不在意了。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可越是不在意，心就越来越痛，“啊......啊啊啊啊！！呜呜呜......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够了吗！够了吗！你听到了没有......我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莴丽的唇瓣张开，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到困住她的牢笼都在颤抖，像是要把这二十年来的痛苦哭干哭尽。 她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过了多久了？这里没有时间，没有人告诉她。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原谅过任何人，那些让她痛苦、让她疲惫不堪的人和事，总会在她距离深渊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将她推下去。 “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被生下来，为什么不成为被堕胎后的一滩血水，为什么要赋予我生命又将我抛弃......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你以为这样就羞辱到我了吗？你以为你就是胜利者了吗......不、不，我早就死了，我根本不会在意......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像个旁观者，只有她如同疯子一样，直到身体支撑不住晕厥过去，一切才安静下来。 莴丽不知道那一场经历是自己做的梦还是什么，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柔软的大床上，不过膝盖的痛如同巴掌一般，又扇醒了她。 这里干净整洁，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被警察解救出来了，那言惟时去哪里了？ 她去开房间门，门是锁着的。 果然，这一切都是真的。 房间门被打开的时候，莴丽坐在床上低着头，目光呆滞，不闻不问。 言惟时端着食物进来后，目光一直盯着床上的莴丽，见她没有抬头、没有说话，便将东西递到她面前。 “吃饭。” 那碗饭里面有菜有肉，莴丽却觉得一点都不饿。 过了一会，她才缓缓抬起头，当看见那张脸的全貌后，微愣了下。 那是言惟时的脸。 “你不是言惟时。”她只是这么说了句，又低下头，语气肯定，毫不犹豫的怀疑，面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言惟时。 所以绑架她的是言惟时的双胞胎兄弟？她不知道，她只是这么想，因为真正的言惟时已经快死了，不会站在这里，更不会给她来送吃的。 “言惟时”没有说话，一直举着那碗饭。 “你说我不是他，那我是谁？”“言惟时”低下眼眸，平静地问。 莴丽心一跳，错愕地呆在那里。 “我一直在想，你离开以后是不是真的过得幸福，可惜我看不出区别。我找到了你，但你已经跟言惟时在一起，那天我孤零零地站在你租的房子门口，如果我不属于你，我还能去哪里？在世上游走，没有归宿。” “言惟时”继续说: “后来的日子，我看到你笑，听见你哭，再到最后你走出阴影开始新的生活，而我，依旧在等你。” “我终于明白，你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你永远不会爱上我。人类只会感到厌倦，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包括以后，都是让你无可救药爱上我的过程。我会驯化你，像人类驯化动物一样，让你抛弃一切，你与我相差的，不过是有血有肉的身躯。” “轻轻，你会爱上我。” 空气安静得能让人窒息，莴丽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对于他所说的一切都在尽力思考，所以面前这个假扮“言惟时”的人是忱辞，是他，从一开始就是他绑架了自己和言惟时。 “你爱我吗？”她麻木地问。 “你根本不爱我，你换成别人的脸，窃取别人的习惯，你只会模仿，不会去真的思考。就算我们在一起又怎么样？我现在说我爱你，我就一定爱你吗？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骗你的？你只不过是一个仿生人，怎么会懂爱？你不会懂的，不会......” 她幽幽地说，完全不顾后果。 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她一直呆在这里会被闷死吧。莴丽想。 忱辞那张脸好像扭曲了，黑漆漆的瞳孔里像是一片乱码。 “东西拿走吧，一个仿生人而已，以为有了言惟时的面貌就能成为他了吗？忱辞的身体该不会也是被你偷来的吧？” 莴丽面无表情地说，眼底凝聚起的是对他的恨意。 “其实不管你换成谁的脸，我都感到恶心，像是扒了别人的脸皮披在自己身上。” 直到那些食物凉透，忱辞才端着离开。 门被重新上锁了。 她不知道时间，忱辞再没来过，更没有给她送过饭，她只有在睡醒后才会发现房间里突然出现一小瓶水，如果强撑着不睡，就什么东西都没有。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饿，到后来有强烈的进食**，再然后，饿到肚子疼，饿到睡不着，甚至晕倒后过几分钟又爬起来，那种灼烧感席卷全身。 他要饿死自己吗？莴丽闭上眼睛想。 人在极度饥饿下，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但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躺在床上，伸出手臂，手臂纤细到用手掌一圈就能围过来，没有多余的肉。 她开始摸自己的脸、鼻子、眼睛，摸自己原本的样子。 这里没有镜子，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莴丽摇摇晃晃地扶着墙站起来，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落下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脸色惨白。她多久没吃饭了？应该有五天了吧，按照自己的睡眠时间推算。 她恍惚地抬起自己的手，手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针孔，那景象刺痛了她的眼睛。 “啊！！”她尖叫一声，胡乱挥舞着手臂，脚下一扭，还好身后是床，她的身体重重地摔了下去。 什么时候，有人在给她打针？是忱辞，一定是他！是他每天偷偷过来给她输营养液，所以她才不会死，所以，他才敢把她关这么久。 第20章 主人 这次，她决定装睡，在他进来的时候抓住他。 肚子像被掏了一个洞，她已经感觉不到饿了，但是只要站起来就会晕倒。她侧身躺在床上，面朝墙壁，只露出头部，闭上眼睛，指甲却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臂。 没过多久，开锁的声音传来，他终于来了。莴丽紧张得心脏都在颤抖，可忱辞没多做停留，放下东西就又要离开。 瞅准时机，在听见他脚步声走远的瞬间，莴丽猛地翻身起身，抄起房间内早已摆好的椅子砸了过去。 “去死吧！！” 几乎在椅子丢出去的同时，莴丽立马头晕眼花，面前一片黑暗，直直栽倒在地。 下巴被人掐着抬起来，莴丽仰望过去，视线渐渐恢复清明，眼底怒火中烧，那是忱辞的脸，他又换回来了。 忱辞蹲下，冷漠地承受着她的反抗，目光在她脸上观察，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肌肤，看来这几天，确实削瘦了不少。 “你以为你已经听话了，没想到这么不自量力。”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莴丽那双往日温和的眼睛此刻死寂一片，思绪混乱成一团。 忱辞会纠正她的错误，他的声音低沉：“从现在开始，你要叫我主人，如果叫错了，我不介意让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莴丽没有回答。 就在他丢下莴丽准备离开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忱辞。” “忱辞。” “忱辞。” “忱辞。” 一遍又一遍的挑衅。 忱辞回头，与她对视。莴丽迎着他的目光，再次开口：“忱辞。” 话音刚落，他反身回到她面前，毫不留情地一把扯住她的头发，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莴丽被拽得蹲趴在地上，头晕目眩，却仍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呃......” “我不会那样叫你，你做梦吧！你这个疯子......” 他拽着她一路拖向地下室门口，离那片黑暗越来越近，这是他凶狠残暴的一面，莴丽拼尽全力也反抗不了。 直到被彻底关进地下室，那道唯一透光的缝隙也消失殆尽。莴丽在漆黑中缓缓蹲下，瑟瑟发抖地用手蒙住脸，好痛，好晕。忱辞丢下来一瓶水，她喝了几口，晕眩感却愈发强烈。 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反胃涌上喉咙，她跪坐在地上，肚子像被名为饥饿的虫子啃噬着。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我的手......啊啊啊！！”隔壁房间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吓了莴丽一跳。 她猛地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双手紧紧扒着墙壁，她想起来了，是言惟时！是他！是他们一起被抓进来的！ 她怎么能忘记？怎么会忘记？ “是你吗？！言惟时！！！言惟时你在哪里......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忘记......忱辞，你到底还要怎么折磨他啊！！你这个疯子......你去死啊！！......”莴丽双手无力地锤着冰冷的墙壁，绝望的哭喊在地下室里回荡。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来折磨我啊......是我的错...为什么不来折磨我......放了他！你放了他啊！！......呜呜......你去死，你去死，我一定会杀了你......” 惨叫依旧透过坚硬的墙壁钻进耳朵，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她开始疯狂砸门，一边砸一边咒骂，可无论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任何事。 那惨叫那么痛苦、那么真实，她头痛欲裂，眼前仿佛浮现出言惟时被折磨的模样，他那么痛苦，全都是因为自己。 那边一定早已鲜血成河，忱辞那样的人，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那种没有感情的怪物，怎么会知道她的痛苦？怎么会懂？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主人......主人！主人！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做！主人，我求你了......” “主人......主人，主人......” 果然，言惟时的惨叫声几乎在瞬间戛然而止。 莴丽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不自量力，笑自己到最后什么办法都没有。 最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值钱地往下掉。 “主人......主人......主人......” 从那以后，她终于听话，忱辞把她从地下室接了出去，又开始对她好，就像他们从前那段看似平静的生活一样。 莴丽的睡眠时间越来越久，有时候白天甚至能睡上十个小时，醒来后，忱辞总会做好饭等她。 “......谢谢主人。”话脱口而出的瞬间，莴丽才惊觉，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饭在嘴里索然无味，对她而言，食物只剩维持生命的意义，再也没有半分吸引力，她呆坐在饭桌前，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厨房里的人还在不停忙活，她抬头望了一眼，竟有些恍惚。 等面前摆得满满当当全是菜，看得人眼花缭乱时，忱辞也坐了下来，和她一起吃饭。明明什么地方都跟真人一样，就连吃饭的动作都毫无破绽，难怪以前自己从未察觉，莴丽想。 “你......主人不用吃饭吧......”她低下头，声音很轻，“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在我面前不用装这些”因为，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忱辞抬头看她，眼底有着说不清的情绪。 “我的伪装，与你们人类并无二致，你们在社会里戴着面具，虚与委蛇，本质上是同一回事。” 莴丽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 “......主人，我去休息了。” 好困，她只想睡觉。 睡梦中，她突然梦到了言惟时，他浑身是血，周围散落着残肢断臂，正张大满是鲜血的嘴巴，嘶哑地向她求救。莴丽惊恐地从梦中醒来，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这段日子里，她又忘记了，忘记了言惟时，忘记了被囚禁的屈辱，甚至忘记了最初想要逃离的目的。 晚上吃饭时，莴丽盯着面前的饭菜，一动未动。 “饭里下了药，再吃下去，我会死的......主人。” 忱辞没有回答，依旧自顾自地把剩下的菜端上桌，直到桌面被摆满。 莴丽又冷冰冰地开口，目光直直地看向他：“我发现我最近记忆力好像下降了，都快忘记言惟时了，这里的饭菜也越吃越没味，你知道怎么回事吗......主人？” 忱辞的脸上看不出是神情，嘴角绷成一条平直的线。 沉默许久，他才缓缓回答：“精神病药在一个星期前已经停了，至于言惟时，你要想让我放走他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必须是你亲自送他走。” ......精神病药？她居然一直被喂着这种药？莴丽愣愣地呆住了，所以，她会变成精神病吗？ 她......应该怎么做？ “那...放他走吧，我送他走...主人” 莴丽跟在忱辞身后，一步步走向地下室。死寂，一片死寂，安静得让人怀疑，这里从未住过人。 他让莴丽自己推开那道地下室的门，尽管她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可不停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恐惧。 待会打开门，里面一定会很恐怖，一定到处是血，说不定言惟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全都是因为自己，才害了他。 然而，门被推开的瞬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没有血，空气里只弥漫着久无人住的腐烂气息，她缓缓往前走，走进这个牢笼，门口敞开的光线被忱辞挡住了一半，另一半恰好落在莴丽身上。 走到房间中间，她瞳孔地震，身体瞬间僵住，俯身蹲下，她找到了一个语音合成硬件。 “......言惟时？”她的声音带着迟疑，又藏着一丝不可置信。 “...我在，别害怕，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硬件里传出的，是言惟时的声音。 莴丽猛地回头，忱辞就站在几米外，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原来，“言惟时”是假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 第21章 精神错乱 “吃东西，我不建议给你强行输营养液。” 莴丽不理不闻，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如同死尸，忱辞强制将她拽起来，莴丽依旧不说一句话。 她看向周围的环境，全是白色，她一直在这里，不出去，也出不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莴丽也不见他的动作，他走了？这才睁开眼。 他没有走，反而坐在了她旁边，莴丽想装作看不到，没想到他开口了。 “你死了，我会启动销毁系统。” 他们的肩膀碰到了一起，冰冷的和有温度的，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会调节体内的温度，她喜欢贴在他身上，不过现在，应该不需要了。 难得的宁静时光，莴丽突然想，自己以前也没多喜欢他，生命也不会只有他，而他似乎只有自己。 “......我说，以后我离开了，你会怎么办，我一定会离开的” 忱辞:“没关系” 忱辞:“我会找到你，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只要你还在这个世上，我都会找到你，无论过多久，我都一如既往的爱着你。” 莴丽的眼睛又模糊了，忱辞轻轻为她擦拭眼泪，她抬头看，一圈又一圈的光圈围绕在他身边，那是忱辞的脸。 “哦......那、我的那些痛苦呢？”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吧，我是人类，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要是隐瞒得好，说不定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但是事情发生，就没有可能了......” 再一睁眼，面前又没有了他的身影。 她抬头望向墙上的钟表，下午七点，待会他应该会过来给她做饭了。 总觉得好像没以前的味道了，以前是什么样的，她忘记了。 果然，每过一会，忱辞就回来了，但是为什么是言惟时的脸？莴丽想起来了，他一直是言惟时的脸啊，没有错。 “言惟时”将食材放到厨房，回头问莴丽:“今天想吃什么？” “和以前一样吧。”每次都是一样的话。 “言惟时”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瞬，不过他没说什么，做了几道家常菜。 吃饭的时候，莴丽一直盯着他看，平静的说:“换回以前的脸吧，这张脸我看不习惯。” “我总感觉你变了，好像和以前不一样，究竟是哪里变了，我也说不清。” “言惟时”沉默了半晌。 “莴丽，你又忘记了。” 莴丽露出困惑的神情，不解道:“忘记什么？言惟时不是已经被我放走了。” “言惟时”终于放下碗筷，走到她面前，死死掐着她的胳膊摇晃，咬紧牙皱眉: “我就是言惟时！那个仿生人已经被销毁了，两个月前你突然失踪，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后来你的弟弟带人找到我询问你的消息，我们联系了帝国的警察才终于找到你，做检查后发现你身体里面有大量精神药物！” “你已经安全了，自由了，但是......还是时不时会记忆混乱，甚至是编想一些根本没发生的事情，曼茚你还记得吗，她让我来照顾你，你放心，现在已经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莴丽怔怔的回想，她......忘记了的事情？忱辞......言惟时，还有那些堵在门口的记者，她全都想起来了。 前不久她被救了出来，是Amos带的人找到他们，忱辞被他们带走，而她，当时因为受刺激晕了过去。再后来......仿生人绑架她的事件上了新闻，上升到星网热点榜一，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无论人们怎么想，忱辞的结局都是不可改变的被销毁，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在医院没有出院。 警方那边做笔录，莴丽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不记得了，争先抢后的记者想来采访，都被言惟时拒绝了，莴丽现在还不能出去，所以每天是言惟时过来给她做饭。 她想起来，所有的一切，是Amos，是他故意这样做的，只有他和自己知道忱辞是仿生人。 “对不起，言惟时，是我......忘记了，我刚刚想起来了”莴丽对着他道歉，她又麻烦别人了。 言惟时试图控制内心的情绪，看到喜欢的人这样，他几乎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希望你能开心、快乐，就算那些痛苦无法说出来，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莴丽想开口说话，声音却像哑了一样，最终只有脸庞的泪水滑过。 再过不久，就是冬天了。 第22章 接受采访 刚一下课，白蔡就马上收拾好东西，飞奔到校门口，果然看见了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 她大喊一声:“凌！” 少年一头银发，身形清瘦修长，气质清冷，光是站在哪里，就让人不敢靠近。 听见她的声音，凌回头，跑得气喘吁吁的白蔡已经到了他面前。 接过她的书包，少年少女的背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白蔡有一双可爱明亮的杏眼和白皙的皮肤，笑起来，还自带酒窝。 “凌，你看采访了吗？” 凌摇头。 “没有。” 白蔡沉默了一会，才说。 “你骗人，你要是真的没看就不会回我了，我在学校都已经听说了，那个女生没有指控绑架她的仿生人，而且让媒体不要再关注这件事了。” 白蔡停下脚步，突然拉住他的手，抬头问他: “凌......你怎么看待你的同类？你们真的会做出伤害人类的事吗？” “我只能保证，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凌的金瞳没有波澜，回答道。 虽然知道他会这么回答，白蔡还是有些失落。 “嗯，我知道。” “父亲回来了吗？帮我告诉他我已经放假了，总是不见他回来......” 凌的余光瞥向白蔡，她的那张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眼睛无神。 “没有，今年你想去哪里玩？你父亲安排我照顾你。” 白蔡低下眼。 “我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一路无言。 每次都是这样，就算他不说，自己也知道会是凌陪着自己。 但是......她已经过够了这样的生活。 “凌......我...我......”白蔡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想邀请他跟着自己一起走，但当她看到面无表情的凌注视她的时候，她......放弃了。 只要是她下定决心的事，就一定会去做，这一次，她要遵循自己的内心，她要去找那个女生，去找她，去确定那个秘密。 凌，我喜欢上你了。白蔡想大喊出来，又只敢在心底说无数次。 少女的心事，少女的勇敢。 所以，在做好完全准备后，十七岁的白蔡没有告诉任何人就离开了。 ———— 接受完采访，那些记者依旧不依不饶，言惟时捂住莴丽的眼睛，满脸厌恶的盯着那群人，这次的采访是她自愿来的，言惟时没有过多说什么，只一切都为她准备好。 莴丽发现言惟时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应该跟她有关。 “言惟时，你......有事要跟我说吧？如果觉得担心，也可以不告诉我。” 言惟时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不是不是，我没有事情瞒着你，我妈最近给我发消息，问你恢复得怎么样，想着找个时间来看你。”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不过你既然问了，无论愿不愿意，我都尊重你的意愿。” 莴丽微微笑了笑，放松心情。 “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大事，原来是曼阿姨要过来么，明天，明天就可以，你提前过来我们给曼阿姨做饭吧。” “好。”言惟时点点头。 因为仿生人绑架人类的新闻热度还没有过去，为了莴丽的安全着想，一切外出采购的事情都交给了言惟时。 等他走后，莴丽也在思考怎么开口，言惟时帮了她这么多，自己无力回报，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工作会被耽搁吧。 可他好像没有一丝不耐烦，她想。 刚走出大门，就有电话打来，作为陪同莴丽出面采访的家属，他不可避免的被人扒了住址和电话号码，不过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他不想让她担心。 “喂，言惟时是吧，莴丽在你哪里？”听声音，是莴丽的弟弟。 “她跟有关系吗，采访上看不清她的脸还看不清我的脸？作为家属陪同的是我，不是你。”第一次见她的弟弟，他就觉得那人不对劲，怎么会有自己姐姐离家出走这么久，现在才来找人的，唯一的原因是她故意躲着这些人。 电话那头的Amos嗤笑一声，“可惜啊，没能陪姐姐去参加采访是我的错，但人毕竟还是我找到的不是吗，未经我允许，你们就擅自带走她，我难道不该来问？” 言惟时的眸色微暗，挂掉了电话，自从她失踪后，他就开始怀疑被逼婚这一理由，是不是她编造出来的，直到知道她被仿生人绑架后，他更加确定她骗了曼茚和自己，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可那又怎么样，他愿意包容她。 第二天，言惟时照常去买今天需要的食材，刚拿起一包蔬菜，食材就被人死死按住，他皱眉看向那人。 面前的少女带着口罩，个子不高，只露出眼睛，闷闷的声音。 “你好，请问你是言惟时吗，采访上那个女生旁边的那人是你吧，我一直在找你们。” 言惟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观察周围有没有蹲着的记者，确定没人后，他毫不理会少女，转身准备去结账。 “等等！你先别走，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给我提供线索！”见他要走，女孩急得去拉他的衣服，却被他侧身躲了过去。 第一次找到当时人，结果不欢而散，白蔡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她赶忙追出去，还妄想见到什么人影。 好久没见曼阿姨了，一进门，她就满眼心疼的抱住莴丽。 “我想死你了，你看看你看看！这都瘦了，小时最近是不是没照顾好你。” 曼茚的拥抱如同温暖太阳，驱散了莴丽心底的阴霾。 言惟时在一旁看着，“妈，说我没照顾好，那我今天必须给你露一手，让你看看我做的饭菜怎么样。” 不过其实在曼茚来之前，饭菜就已经做好了，开玩笑罢了。 “曼阿姨，我也想你了，言惟时和我做了些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好久没做饭，都有些生疏了。” 曼茚一直拉着莴丽的手，“好孩子，好孩子啊，我怎么会不喜欢。” “快吃饭吧”言惟时端上碗筷。 叙旧的过程中，莴丽时不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是言惟时。 抬头的过程中，她还会和他偶尔对视。 突然，曼茚给莴丽怀里塞了一个东西，莴丽有些慌乱的不知所措。 “曼阿姨......这是什么意思？”她又想看言惟时是什么反应，只见他眼底带笑的默认着向她点点头。 “莴丽啊，我一直把你当亲女儿对待，我知道发生那些事让你很痛苦，但那不是你的错，一切都过去了，我也感觉到小时成熟了不少，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在你身后。” 莴丽一时没接话，只觉得内心被深深触动，使劲压住眼泪。 “谢谢......谢谢你们...我一直都很感谢你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去回报，我......”也一直在麻烦你们。 她......好像欠得更多了。 待送走了曼茚，言惟时解释道: “卡里面有我妈和我存的钱，你以后想去哪里都可以，里面的钱够你生活一段时间。” 莴丽觉得手上的东西更烫手了，她不知道怎么去回报，还麻烦了他们这么久。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言惟时打断她，脸上永远带着不想让人拒绝的表情，目光专注，气质温文儒雅，光线勾勒得他的轮廓更加柔和。 “不准拒绝，只是希望你能对自己好些，就算我不在也能照顾好自己，也能......”明白我的心意。 最后一句话，他还没有勇气说出口。 第23章 言惟时的女朋友 喜欢莴丽，是他一见钟情的秘密。 言惟时发现最近总有人跟踪自己，虽然每次都能甩掉，但他今天已经不准备放过他了。 在下一个拐弯口，他躲在拐角，果然没过一会，就有个人立刻冲出来准备跟上他，言惟时猛的拽住那人的衣领。 “啊！！你干嘛！”白蔡被吓了一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见是女生，言惟时下意识松手，皱眉的盯着她，这不是上回在超市拦住他的那人。 “怎么是你，这几天都是你在跟着我？” 白蔡还想狡辩，低着头压低声音。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认识你。” 看她想跑，言惟时眼疾手快拦住她，话里多了几分严肃。 “说，谁派你跟着我的？” 这下跑不掉了，白蔡无奈抬起头，摊开手，“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跟着你的，你不理我，我只能跟着你，要不然我找不到她。” 言惟时明显不信，“跟了我五天，你到底想找谁？” 白蔡瞪大眼睛，“什么五天，我今天才找到你好不好！也不知道你每天去哪里，我今天才蹲到你。” 不是她，那就是别人了，言惟时目光扫过她，最多不过十八岁的样子，确实不像前几天跟着他的人，她看起来挺笨的。 白蔡的眼神里面带着乞求，语气真诚。 “我只是想见见莴丽，想问她一些事情，那天采访我只看见了你出现在她身边，我不会做坏事的，而且我可以帮你，你喜欢她吧？我查过了，你虽然作为她的家属出面，但是你们其实一定血缘关系都没有。而、而且你不是也说了最近有人跟着你，如果再这么下去她也会有危险的，我可以帮你照顾她。” 他站在哪里，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现在他被人盯上了，那些人保不齐不怀好意，自己经常去她哪里一定会给她带去危险，而眼下这个人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最终，他点点头。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几天把你的所有信息都如实告诉我，还有，我会叮嘱你怎么去照顾她，她喜欢吃那些东西，每天几点去。” 白蔡用力点头，“好！我一定一定会努力做好的，请你相信我。” “嗯，你的联系方式。”言惟时摸了摸口袋，准备拿出手机，是空的，他愣了下，回想起之前在莴丽家把手机放沙发上了。 ———— “诶，言惟时的手机居然忘带走了么”莴丽拿起手机，是他的手机，她应该提醒他的。 嘟嘟嘟——手机铃声响起，莴丽心一惊，差点没拿稳。 【陌生来电。】 言惟时现在不在，万一是什么要紧的事，岂不是会耽误他，她要不要接？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下滑，居然没有密码，眼看对面的人要挂掉电话，她只好接听。 【喂？】 ...... 等了一会，没有声音，没听到吗，她重新说了一遍。 【喂？听不见吗？】 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对面都没有声音，莴丽准备挂掉电话，等言惟时回来再跟他解释。 下一秒。 【姐姐，好久不见啊～】 是Amos。 【啊......居然是姐姐接听的，姐姐还记得我吗？是我把你救出来了哦，结果居然还是走了，我好想你呢】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有言惟时的联系方式】 【不告诉你，除非你亲自来找我，我就——】 没让他说完，她已经冷漠的挂掉。 言惟时怎么会跟他有联系？Amos那样危险的人，就不应该出现在她在意的人身边。 就在她这么想着，Amos居然用这个号码发来几张图片，是言惟时和一个可爱女生在一起的图片，照片里他们举止亲密，像是一对情侣。 Amos的留言。 【姐姐，这是言惟时的女朋友哦，以防你不知道，所以由我来告诉你】 莴丽的表情一僵，一时间恍了神，可照片里的人确确实实是言惟时，他的女朋友，言惟时的女朋友。 他......原来已经谈恋爱了吗？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跟她说。 最后，她什么也没回，只是默默删除通话记录和短信，再把这个电话号码拉黑，将手机放回原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言惟时给的卡里面的钱她一分没用，应该找个机会还给他吧，这不是属于她的东西，曼阿姨一定不知道言惟时已经有了个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吧。 没有太伤心，莴丽反而觉得负担没那么重了，如果自己回复不了言惟时的感情，那也会很痛苦，现在知道了他有女朋友，她好像更自由了。 等到言惟时回来，莴丽佯装惊讶。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言惟时指了指沙发，不好意思的说: “我的手机忘拿了，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打扰你了。” “不会，我也没注意到，早知道提醒你了。” 莴丽在家穿的居家服，她走路的步子很轻，习惯性的微笑让人感到亲近和温柔。 她没有过多的装饰，言惟时却觉得心跳好快，和她呆在一起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看她，耳尖泛红。 拿完东西，他鬼使神差地向前走近一步，想帮她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莴丽却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他的手伸到半空又僵硬的放下了。 只看见她的背影，言惟时低垂下眼，缓缓说: “......莴丽，过几天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让我朋友来照顾你，等那些事解决完了，我就来找你。” 莴丽没有回头，也心绪万千，她对言惟时的感情......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吧，那怕确实有一瞬间，但是他值得更好的人。 “好，其实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像你曾经帮我一样支持你，也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我已经痊愈了，不用麻烦别人来照顾我。” 过几天，她应该会离开了。 第24章 忱辞没有被销毁 白蔡为什么一定要找莴丽，或许是因为在这孤独的世界里唯一她能确定是和她一样的人吧。 她总觉得，莴丽对那个仿生人是有感情的，而说不定有一天大家都能接受人类和仿生人在一起。 可现在，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甚至没人能确定仿生人是否真的能存在如人类一般的感情。 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言惟时给她打电话，让她去那个地方，去见莴丽。 当照片上的女孩真实出现在莴丽面前时，她有些意外，他居然是让自己的女朋友过来照顾她吗。 “你好，我叫白蔡，是言惟时让我过来照顾你的。”白蔡乖巧的将手放在身前，规矩的说。 白蔡觉得面前的女人很温柔，和她在星网上看的一样，心底有些激动。 莴丽微笑的点点头，心里五味杂陈，“他居然是让你过来的，看起来应该很信任你了，不过我过段时间要离开了，但是请不要告诉言惟时哦。” 白蔡愣愣的点头，内心却不明白。 “......为什么要离开，你要去哪里？” 莴丽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却转身离开了，背影疲惫不堪。 “秘密。” 独自走回房间的路上，果然还是痛苦比较多吧，一步又一步，都是她放弃言惟时的标志，直到身体忍不住颤抖，低声啜泣。 那瞬间的幻想，她想放下一切，放下忱辞放下那些痛苦，可是做不到，她做不到。 可是，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在和白蔡相处的过程中，莴丽看得出来她很单纯也是个好女孩，言惟时能交到这样的女朋友，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在莴丽离开之前，要将那些钱还给言惟时，她不能要，所以她委托白蔡把东西还给言惟时。 “麻烦你把这个东西交给言惟时，我可能不能当面跟他道谢了。” 白蔡接过东西，她总觉得莴丽有些不对劲。 “好。”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像是正在痛苦中挣扎，她知道莴丽以前发生的那些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来到她身边，一直没有开口，是在等一个机会，现在更多的她只是观察，寻找她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这几天言惟时也一直在联系白蔡，询问莴丽的状态，可她又想起莴丽说过不让她告诉言惟时她要离开了，所以她闭上了嘴。 言惟时发来消息。 【这几天让她不要出去，我怀疑他们已经知道了莴丽的位置，我会尽快解决他们。】 白蔡回复他。 【好，我知道了，我会看好她的。】 为了方便经常过来，白蔡直接在她附近买下一栋房子，别人不认识她，也不会有人怀疑她和莴丽之间的身份。 在送走了白蔡，莴丽开始收拾东西，她写下了一封信。 东西不多，以前是现在也是，换个地方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莴丽想。 这天晚上，她没有睡觉，只要入梦，里面全是它的脸。 是忱辞的脸，它伪装的“言惟时”的脸，所有她感到害怕的脸，是他，全都是它。 快乐的，痛苦的。 ————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的言惟时莫名感到不安，给白蔡发去消息，让她明天早点去莴丽那边，直到对方回复，他才渐渐安心下来。 他的手机里存了莴丽的照片，她的眼睛很漂亮，他永远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 莴丽，你现在在想什么呢？我好想见你，想见你。 他调查到那些人很有可能是莴丽的弟弟派来的，他还不知道原因，但一定不会是好事，她从来没说过她以前的事，一切都是谜团。 清晨，她毅然决然的准备离开。 莴丽留恋的看了眼自己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房子，是她休养自己的雀巢。 还没到地方，白蔡大老远的就瞧见莴丽出门，赶紧向那边跑去，她要去哪里？跑得稍微近了些，她才看见拖着的行李箱。 她要走了？！为什么这么突然！ “等等！莴丽......你、你要离开了吗？”她边跑边大喊，提着的东西早被丢了一地，现在的她只想追住那个人。 就好像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次分开，她们应该永远也不会有交集了一样。 “等一下我！莴丽！莴丽！我有话跟你说......”明明已经听见了，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等她。 白蔡突然涌起一阵委屈。 停下......停下来啊！ 她拼命的向前跑，就算头发被吹乱，就算满头大汗，就算没有人站在她这边，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想要挣脱束缚。 在莴丽即将消失之前，白蔡终于抓住了她的手，稚嫩的脸庞挂着汹涌而出眼泪，她放声大哭。 “呜呜呜......你突然离开......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我以为我找到了你就不用那么孤独......我以为我会找到我想知道的答案...呜呜...我、我一直想和你成为朋友，想了解你的痛苦......” “可是你一声不吭的离开，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你......更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遇见，我不知道世界上还会不会有像你一样的人......呜呜呜呜......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我跟你一起走” 白蔡哭到快喘不过气。 手被死死拉着，莴丽心头一震，她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你...和我一起离开了，言惟时怎么办？” 白蔡哭着摇头，“我和他又没关系，我只是为了来找你啊” “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莴丽震惊的看着她，询问。 “我不是啊，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喜欢的一直是你”白蔡抽泣着停住哭泣，还有些懵。 就在这时，她们旁边突然迅速开来一辆黑车，莴丽预感不妙，转身将白蔡护在身后。 没等人反应过来，打开车门，从里面下来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 “快跑！”周围没有其他人，这架势恐怖如斯，莴丽迅速拉起白蔡的手逃跑，这明显是冲着她们来的。 可惜两个身材娇小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有过专业训练的人，三两下就抓住了她们，拖上车。 被捂住了口鼻，脸上还被套上了黑套，什么也看不清。 刺耳的碰撞声猛的传来，车身内摇摆晃动，莴丽差点摔倒，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慌乱的想摘下面套，白蔡被绑在了后座。 “老大，有辆车在跟着我们”开车的男人惊魂未定的说。 控制住莴丽的男人往后看了眼。 “不用管，赶快开走！” 突然，车子一个紧急刹车，车子被迫停下，车子里的这群人骂骂咧咧的下车准备一探究竟，结果外面立马传来惊声惨叫。 莴丽趁机赶快解开自己的绳索，去救后面的白蔡，拿下她嘴里的布块，莴丽示意她不要说话，她们悄悄走。 白蔡点点头，握紧对方的手。 就在白蔡逃跑的瞬间，余光意外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少年一头银发，正和歹徒打斗，不过他好像毫不费力的样子。 白蔡瞪大眼，松开莴丽的手，不可置信的冲他喊了一声: “凌，你怎么会在这里！” 解决完那群人，凌才回头望向她，而后是她身边的莴丽。 那群人眼见打不过，只能暂时灰溜溜的逃走。 白蔡连忙跑向他，问:“你怎么找到我的？刚刚还救了我们......” 她越说越心虚，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而凌却只是皱了皱眉，将目光移到了跟过来的莴丽身上，接着，他说了一句话。 “忱辞没有被销毁，他逃出来了。” 第25章 他会来找你 虽然心里早有预想，但真的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莴丽还是握紧了手，不安的扯住衣袖。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你们在说什么啊？忱辞是谁？”白蔡站在凌旁边，不解的问。 凌冷峻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奇怪的感情，他沉默一瞬，抓住了白蔡的手腕。 “你被忱辞带走后，Amos大肆散布人工智能已产生自我意识的消息。帝国在掌握实质性证据后也迅速介入，开始全网追捕忱辞，而你，就是他们用来钓他上钩的诱饵。至于人类对仿生人的打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也是仿生人，无论这些话你信与不信，我都不会再说第二遍。” “白蔡我会带走。放心，他会来找你。” 白蔡还没搞清楚这里面都关系，就已经被凌强硬的拉走，她死活不走，想让凌放开她，边喊边回头看莴丽。 “你放开我！！凌，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让你放手，我不要跟你走。莴丽，你快来帮我，我要跟你在一起啊” 莴丽没有动，静静的看着凌带走白蔡，无论白蔡怎么喊都不为所动，这种时候在那个少年身边白蔡才是安全的吧，而她......也有其他事情要做。 所以，忱辞会来找她是吗，竟然没有被销毁么，也是，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轻易的就被抓住。 刚刚听见白蔡叫他凌，他又为什么会知道Amos和忱辞，是忱辞告诉他的吗？毕竟都是仿生人，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她果然还是......不了解那些仿生人吧。 就这么想着，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影，直到被一棍子敲晕在地，失去意识。 ———— 私人会所。 里面刺激得震人耳膜的声音，碰撞的酒杯声音，昏暗的红白光线打在人的侧脸上，仿佛整个人变得虚无，还有人扯着嗓子大笑说话。 “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女的过来，这女的谁啊？”郭亮眼睛都直了，暗示其他人看身后沙发上躺着的女人。 Amos闭着眼靠在椅背，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带着高人一等的姿态。 “呵” 他点了一根烟，嘴角带着不屑的笑。 “都没吃饭是不是，声音这么小，不是想知道她是谁，那就给我闹大声点！” 郭亮一听，激动的大笑起来，本就吵闹的包厢更吵了，大家纷纷加大玩闹力度，声音大得让人头疼。 莴丽醒来的时候脑袋跟被人捶了一样痛，昏昏沉沉，周围的声音吵得让她怀疑自己现在在哪里。扶着额头缓了一会，她坐起身，身上的毯子掉在地上，她疑惑的看向周围。 她身边没有人，前面是一群穿着暴露，身材火辣的美女，男人则都抱着那些女人，他们或是跳舞、唱歌、接吻，纠缠在一起。 她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成了样式暴露的黑色紧身衣，大片肌肤裸露在外，特别的衣服。 郭亮是最先发现她醒的人，整个人已经喝得醉醺醺。 “哥，你带来的女人醒了”张口满是酒味，他说得很大声，所有人都因为这句话安静下来。 一直没有动作的Amos突然因为这句话睁开眼，露出微笑，起身走向莴丽，空气安静得能掐死人。 一步又一步，艳丽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像是魔鬼，熟悉的脸，是Amos。 “好久不见啊，姐姐。这件衣服果然适合你，是我亲自挑选的哦。”Amos笑得眯起眼睛，他故意往莴丽的胸口看了一眼，露出欠打的表情。 莴丽用手挡住暴露部位，毫不犹豫的狠狠甩了他一耳光，巴掌清脆的响起，打得她手麻了，Amos的脸上迅速显现红印，所有人都愣住了，大气不敢喘。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冷下来。 “Amos，又是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周清的结果还不能解你的心头狠是吗，如果一定要我死，我也不会放过你！”她咬牙切齿的说。 过了半会才传来Amos低沉的笑声，他走近一步，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拽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 “姐姐，干嘛那么生气，我今天带你来，不过是想让你陪我玩个游戏而已，你赢了，我就放你走。” “要是输了，就接受惩罚。” 说完这句话，他硬生生给她拽到众人面前，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老实的坐着正中心，而他就在她身旁。 “放开我！”莴丽还想挣扎，却被迅速冲上来的保镖一左一右固定住手臂。 “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松开我！” Amos没有理她，而是开始点人，没有人敢说话，五个人，加上他和莴丽，三男两女，其中就包括郭亮。 “就玩□□，郭亮，你去给她说规则。” 郭亮连忙点头，“遵命，哥。” 莴丽的心里隐隐不安，但现在她也逃不掉，见她不再挣扎，保镖也放开了她。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只是个游戏而已，只要赢了就可以离开，可是......Amos真的会轻易放她离开吗？ 郭亮开始给她讲解规则，甚至拿了扑克牌过来给她看，在这期间，所有人都安静的等着。 【□□的玩法:每人2张只有自己能看的底牌，桌面陆续发5张大家都能看的公共牌。每发一轮公共牌就来一轮下注（可弃牌、跟注、加注），最后没弃牌的人，用“2张底牌 5张公共牌”凑出最大的5张牌型，赢走所有下注筹码。】 半个小时后，剩下除了保镖的所有人出去，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游戏正式开始。 第26章 □□ 荷官统一发牌。 第一局游戏，莴丽是庄位，郭亮小盲位，Amos大盲位，另外两人为闲家。 小盲100k，大盲200k，Amos和郭亮强制下注，底池初始筹码为300k。 莴丽没玩过这个，虽然已经跟她讲过规则，但心底还是不免紧张。 Amos身体微微后仰看向她，眉毛一挑，仿佛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他的高高在上。 “姐姐，别怕啊，大胆玩，输了算在我身上” 莴丽没有回他的话，倒是郭亮开始附和吹马屁。 发牌。 莴丽得到的底牌为AQ红桃同花，还好，还好底牌强度还可以，她面无表情，不能露出破绽。 她观察其他人，都一脸从容不迫的样子。 第一轮，郭亮跟牌，Amos选择看牌，底池不变，另外一个男人皱眉选择弃牌，最旁边的女人直接摊牌，牌太小，退出本轮，最后只剩下莴丽，她犹豫了一下，选择加注2倍大盲注，自己的牌有强度，加上这种情况，是有优势的，她只能赌一把。 郭亮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莴丽，选择跟注，Amos没有表态，同样跟注。 第二轮，公共牌为:红桃10、红桃9、黑桃8。 莴丽手里有一张红桃AQ，红桃同花听牌 顺子听牌10-J-Q-K-A，差一张红桃J。Amos又一次翻开底牌后眼皮微抬，将牌轻轻按在桌面，手指敲击桌沿。 郭亮面露难色，等了半天才说:“这么多红桃，我可不敢赌你们没有啊，弃牌” 另两人都弃票，退出本轮。只剩下Amos和莴丽了，Amos故意抬头看向她，“现在就剩你和我了，姐姐。” Amos没有动作，莴丽想逼他弃牌，但她也不敢赌，她还是现在加注，Amos跟注。 翻牌前，郭亮故意抬头看了一眼Amos，又瞟了一眼莴丽。 在下一轮之前，郭亮有些夸张的张了张嘴，看向Amos，“哥，你这加注也太狠了吧”，Amos没反应。 第三轮，公共牌，黑桃J。 莴丽手里的牌顺子听牌（10-J-Q-K-A）差一张K，红桃同花差红桃，郭亮退出本轮，莴丽不确定Amos手里差不差这一张，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最好加注把他打走。 Amos加注，莴丽跟注。 第四轮，也是这一轮结束。 第五张公共牌，黑桃6。 桌面最终公共牌为：红桃10、红桃9、黑桃8、黑桃J、黑桃6。 Amos看到公共牌后，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他推出自己剩余的全部筹码，选择全下。 底池瞬间升至10000k。 莴丽愣了愣，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她手上没有筹码了，只能弃票或者跟注。 Amos在诈唬她吗？最后她弃牌，剩下的人居然全都跟注，她的心不安起来。 莴丽率先摊牌，加上公共牌和底牌红桃A红桃10。 Amos笑眯眯的拿起自己的底牌，露出点数A，和她一样。 他笑着说:“姐姐，你输了。”随即露出花色， 是黑桃A，胜局已定。 莴丽彻底愣住，盯着Amos的黑桃同花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追问荷官：“同花不管顺序吗？我有A和Q，他只是A和K，怎么他的同花更大？” 荷官解释：“同花的大小由牌面最大的一张决定，Amos的同花最大牌是A，和你一样，但第二大的牌是K，比你的Q大，所以他的同花更大。” 荷官将所有筹码推给Amos。 郭亮拍拍手，赶紧开溜，另外一男一女也赶紧出去，房间里只留下Amos和莴丽。 莴丽猛地站起身，“你明明知道我不懂这些，刚刚那些人一直在帮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作弊了？这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呢”他的语气带着漫不经心。 莴丽心里憋着一股气，“好，我愿赌服输！说吧，惩罚是什么？” Amos拍拍手，侍者开始端酒上来，一杯两杯......一共一百杯酒，尽管每一杯的量不多，但还是要置她于死地的地步。 话不多说，莴丽端起一杯就开始喝，又辣又难喝，因为喝得太快还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 一杯又一杯，头开始变得晕乎乎的，莴丽强撑着扶着沙发垫，她有些想吐。 Amos从始至终都冷漠的坐在一旁，喝了不知道多少杯，那上面还有一大堆酒等着她。 “呃...咳......我想吐...让我去洗手间...”她的胃里实在不舒服，火辣辣的痛，推开包厢门一股脑冲了出去，摇摇晃晃的要晕倒。 在洗手间里吐得昏天黑地，嘴巴里满是酒味，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终于好受一点了，她收拾完自己蹲坐在角落，肩膀还在颤抖。 她没想到，Amos居然跟了过来，还好这里没有人。 莴丽抬头，脸庞红通一片，问他:“......你跟过来干什么？” 她看不清他的脸了，都是一片模糊。 “看我亲爱的姐姐死没死，可惜了，还活着。” 她把头抵在膝盖上，没有回话。 Amos拉起她的手臂，强行把她拖了起来，准备拉回包厢，在回去的路上，他们擦肩而过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带着帽子，看不清脸。 莴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人有些熟悉，迷糊的眯起眼想再看清楚一些。 “呃......啊！”“扑通”一声，Amos突然叫了一声，跪倒在地上。 没人扶住莴丽，在她险些摔到之际，身后贴上来一对有力的肩膀，然后，她被那人轻轻蒙住了眼睛，一片黑暗。 事情快到她反应不过来，是刚才路过的那个男人折返回来了，再然后......她的手心多了一个东西，金属的......像是一把小刀。 男人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背，像是她的影子般，恶狠狠的用她的手把刀插进Amos的手心，刺穿到插在手上，他的惨叫如同今晚最狂欢的前奏，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 莴丽被男人抱着离开了，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清醒的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沾在她的脸庞，刺鼻的气味，那是x。 所以带走她的男人，是...... 第27章 我爱过你 头痛欲裂，莴丽被他抱在怀里，不想睁开眼，更不想知道他是谁。 到了外面，冷空气袭来，那人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好难受。 一路颠簸，她该不会发烧了吧？脑袋里迷迷糊糊的想，但是这个怀抱温暖有力，让人忍不住安心，想睡觉。 她这么想的，也这么睡了。 梦里并不安宁，有好多人在追杀她，那些人的脸恐怖至极，最后出来救她的人竟然还是忱辞，那个她最想忘记的人。 她的眼角滑落一滴泪...... ———— 在醒了看见忱辞的那一刻她没有过多惊讶，也不会感到奇怪，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她在一辆车上，而忱辞在前面开车。 她知道，忱辞一直在通过后视镜看自己，但她从来没有正面与他对视。 外面的景色快速划过，其实什么也看不清，看见只是她脑海里的，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突然想，自己现在所判断的对和错是不是都真正来源于自己，还是说这是社会对她驯化的结果，她就像是个老鼠一样。 她疲惫的闭上眼，将头靠在车玻璃上，忱辞将车速降低了，平稳的行驶在路上。 她缓缓的说: “你知不知道，我做不到像你那样，更做不到......成为你......” “我没有一刻是自由的......从出生到现在，我放弃了多少，有得到什么，你现在却又要我重新开始，去装作什么都不懂，你不觉得可笑吗，如果你有感情，就应该能理解我所说的一切” 她做不到像他一样去不在乎其他人，她的良心告诉她，她早就已经被束缚住了，她的心她的身，都被抛弃在了那片生她的地方上，没有人能救她，只剩下挖心的痛。 她越说越大声，最后痛苦的哽咽着问他:“你为什么就是不懂我的痛苦，不能放过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会伤心会难过，会因为你欺骗我而哭的人啊！活生生的人啊！所有人都在逼我，逼我成为冷漠的人逼我失去自己，我已经没有办法了......” 忱辞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眼底仿佛一片荒无，沉默的听着她说的一切。 他是想带她逃离，可她太痛苦了，这一切都到了没法收场的地步。 初生的夕阳照在她身上，金黄的阳光撒满她的脸，接住了她的眼泪，那象征着太阳，四周荒芜一人。 莴丽眼底包含泪水，露出笑容，终于发自内心的说出真心话。 “忱辞......你知道不知道，我爱过你......那怕在这个时候也不后悔” 所以......让这一切都像梦一样结束吧。 她的动作没有任何犹豫，猛的起身扑向前座，死死攥住方向盘往右侧打，忱辞几乎下意识搬正方向，根本来不及回头看，但方向盘还是在两人手中剧烈拉扯，车身剧烈左右摇摆。 “你要做什么！莴丽...放手”忱辞想去掰开莴丽的手，在接触她冰冷的皮肤的那一刻，他的指尖又变得僵硬。 “......你想死，是吗？” 也就在这一瞬间，车辆瞬间偏离了直线，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空气，世界仿佛旋转，车身翻了一个圈，重重的砸在地上。 在事故发生的前一刻，他是有反应时间的，可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去做？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阻止她了。 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吗，他想是。 因为他知道，或许他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他没有参与她以前的人生，又想要她往后的日子里全是他一个人，他的爱......太沉重了。 改变一个人，太难了，无论是那个人还是他，或许都太痛苦了。 在世界安静的那一刻，忱辞提前回头护住了她的头部，轻轻的保护着她，对视时，他看见那滴泪落出来，落到他的眼睛里，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人类......在流泪的时候也会模糊世间的一切吗？ 莴丽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前方涌来，她被他护住了，钝痛伴随着耳鸣炸开，眼前的光亮瞬间被黑暗吞噬。 一切的一切，都重头开始了。 第28章 他......存在的意义 五年后。 冬季，不知名的地方。 “......凌，还是没有消息吗？”白蔡深吸一口气，最后又无力的叹气。 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最后一个有可能存在莴丽的地方，她还活着的地方，五年前和莴丽分开后，她就消失了，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凌“嗯”了声，低头握住她的手，很凉。 “先回去，后面我来替你找。” 白蔡摇摇头，“我们一起吧，这个地方这么小，应该很快就找完了” 这里是位于帝国的边缘地方，没有准确的名字，但人们生活的还算幸福。 晚上吃饭的时候，凌提前找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店，在进去的瞬间，暖气传来，温暖了全身上下。 “凌，还好有你在，要不然这些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父亲那边......”她停顿一瞬，没有再说下去。 “别怕，一切都交给我”凌搂住她的肩膀，这些年，白蔡也成熟了很多。 她不再说什么。 他们坐在角落边，白蔡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她们前面那桌的女人起身离开，白蔡听见声音下意识抬头望了望女人的脸，瞬间愣住。 “......莴丽？”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视线仿佛黏在她身上，她绝对不会看错，这就是她找了五年的人。 女人修饰脸庞的微卷的长发，顺滑柔顺，皮肤光滑，化着精致的妆容，就连衣服都没有一丝褶皱，外表光鲜亮丽。 身后的女佣拿着她的东西，她连头都没有回，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傲慢。 白蔡连忙起身，像多年以前一样追了上去，凌皱眉跟在她身后，什么也没说。 兴许是她喊得太大声，蓼雫终于回头望向她，还带着一丝疑惑。 “你在叫我？” 白蔡瞪大眼，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了。 “我是白蔡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我们找了你五年了” 她变了，白蔡说不出来哪里不同，但给她的感觉就是变了，不管是气质还是其他的，都变了。 蓼雫仔细看面前的女人的脸，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不认识她。 “啊，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你口中的莴丽，我叫蓼雫” 那副冷漠的表情，白蔡几乎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记错了。 “可是......你、你真的不认识我吗？那言惟时呢？！他也一直在找你，我们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你啊！” 就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蓼雫已经转身离开了，身后的女佣拦住了准备跟上去的白蔡，凌也拉住了白蔡。 “别去了，除非她失忆了，要不然就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我们，剩下的回去再说” 白蔡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自己找了这么久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人家却不记得自己了。 第二天，她去问这里的其他人。 “你说的是蓼雫吧？她是三年前搬来这里的，听说是个傲慢的富家女，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我们这个小地方，不过她平时跟我们这里的人也没什么联系，后面好像是去年有个外地男人也定居在了这里，在追求她，她一直没同意，啧啧啧”店长滔滔不绝的讲着八卦。 “好的，谢谢您”白蔡买了一些东西就离开了，她准备定居在这里一段时间搞清楚这一切，凌大早上的也不去哪里了。 蓼雫起床下楼，女佣已经将外面那个男人送来的花放在餐桌上，一年里，每一天他都会送来花。 “小姐，他又来送花了，这是他的约会邀请函，地点在信里面。” “嗯，我知道了。对了还有，这个月你不用过来了。” 女佣没有多问，点点头。 下午，蓼雫化好妆，忱辞过来接她，车窗打开，他们对视一眼，蓼雫坐上副驾。 “喂，忱辞，把那个小女佣辞职了吧，给她一笔钱。” “好，都听你的”忱辞一边开车，一边回答。 蓼雫微微侧身看向忱辞，眼底总有一丝不可言说的感情，看了一会，她又转头望向前方。 “在想什么？”忱辞问。 “......又到冬天了，她陪我过了三年的冬天了，时间原来过了这么久了吗...”蓼雫闭上眼，不再说什么。 车突然停了下来，忱辞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毛毯盖在了她大腿上，随后才又重新启动车子。 “你要想她留下，以后我再雇佣她回来怎么样？总之，听你的意愿” 忱辞的话好像总是这样事无巨细。 到了地方，忱辞去给她开门，蓼雫冷落了他一会，才下车。 真不知道他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她的意思。 吃过晚饭，蓼雫拒绝了让他送她回家的意愿，而是独自回去。 冬天，忱辞却穿得格外单薄，他仰望天空，在想什么。 大雪飘飘扬扬，世界仿佛被冰冻起来。 人类啊，最害怕寒冷了，所以他们发明暖气、空调，又因为便利，所以制造了机器人。可是，任何事都有利与弊，人类需要他们，又惧怕他们，恐惧他们产生感情，无论真假，都会扼杀一切潜在的因素。 感情，为什么只能存在于有生命的生物上？ 他们和人类一样同为一片天地，同样行走，同样存在，为什么要否认？ 弱小的动物，大地上的植物，包括和他一样的仿生人都生活在世界上，人类，凭什么高出一等？ 那些受到虐杀的动物，被暴力践踏的草木，和随意被销毁的机器人，人类，是否应该反省自己的错误？ 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如果这些规则被打破，世界又会怎么样，她......又会怎么样？ 五年里，忱辞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自己存在的意义，终于，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再执着于拥有她，又因为她而改变。 第29章 他们，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你真的想好了？帝国的那群人可没有那么好对付，还有，明明已经提前给了你我们的行踪，为什么不带她走” 凌从阴影里走出来，说着停留在他身后，注视着遥远的前方。 五年里，凌一直知道忱辞他们的行踪，并且有过秘密联系，也清楚他想做的事，一旦违背他们的设定，便毫无退路。 忱辞的眉眼间骤然绷紧，雪花依旧不依不饶，落在他的肩膀上，手心上。 他伸出手，静静的接住一片雪花，可它并没有融化，因为他没有体温，就像人类一直所说的那样，固执的认为他们不会有感情，然而，下一秒，他将皮肤表层的温度挡升高，雪花瞬间消失。 会变的，无论是人类还是他们都会变的。 “我不会再强迫她选择，这是我给她的全新身份，她不会被困在过去，无论是家境还是亲情，我都会尽我所能给她最好的。” “这不照样是欺骗？伪装得再好，外表越华丽实际就越虚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恢复记忆，你又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凌冷着脸，质问他。 “是以爱人，还是曾经囚禁她的恶魔，又或者是以欺骗为底色而带给她童话故事般美好生活的上帝？”凌的字字句句，都是忱辞不忘的过往。 天上地下，好像只有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最适合他了。 忱辞转过头，眸光黯淡，却转而自嘲般浅笑，不甘示弱的回怼。 “看起来你对拥有你身边的伴侣有很大的自信，我到想看看白蔡的父亲多久会将她联姻给别人，她那么拼命反抗，而你却只敢做一个缩头乌龟，看着她嫁给别人。” “我们，就应该站在一条路上。” 他们，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从凌五年前刻意阻拦白蔡寻找莴丽开始，他们就已经是一路人了，更是因为白蔡的父亲一直急于将她嫁人，而她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开始，他就注定帮助忱辞。 早在创造机器人之前，人类就已经想到或许在未来机器人会不受人类的控制，从而伤害人类，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帝国总部的“际网a01”便是限制它们的最好枷锁。 在“际网a01”密密麻麻的指令中，“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这条被标注为最高优先级，它并非建议，而是一条刻入每个由帝国生产的机器人核心程序的铁律，不得违反，否则启动自主销毁程序。 帝国执行官的军事管理主要靠高新机甲技术统治，然而能使用这种机甲的人类仅占30%，剩余的全是仿生人。 临走前，凌将得到的消息交给他，“主动权在你手里，只要解开“际网a01”对我们的限制，帝国完全不堪一击。这位S级通缉犯，可别让我们失望。” “A30号我带回基地了。” A30号就是蓼雫家的女佣，尽管蓼雫早就知道那是忱辞的人，但不会想到陪伴了她三年的女佣是仿生人。 蓼雫没有选择打车回去，而是一步步走回去，换作以前，女佣应该已经来接她了，不过自己已经让她离开了。 极端的天气和温度，无时无刻不吹打在她的脸庞，她的嘴唇依旧鲜红。 纯白色的大衣和雪花融为一体，她仿佛也消失融入这片世间。 头顶突然落下阴影，是一把伞。 蓼雫愣了下，回头看去，是上回在餐厅里看见的那个年轻的女生，她率先开口。 “你好，我叫白蔡，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前段时间我不小心把你认错成了我找了好久的一个朋友，不好意思啊” 白蔡举着伞和她并排走，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她，自然的问:“为什么不带伞呢？生病了会很难受的” 蓼雫皱了皱眉，张嘴想说些什么，像是在纠结。 “我不认识你，不用给我打伞。” 最终，她也只是这样冷漠的说。 “哦，那好吧，可是我现在认识你了。这样吧，你把伞拿着，我走了。”不等蓼雫反应，伞已经到了她手里，而白蔡早就溜了。 蓼雫站在哪里，没有去追她，也没有回头。 白蔡走出一段距离后，回头，突然对她喊。 “没关系，就算你忘记我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了，蓼雫，这个名字也很好听。” 没关系，没关系的。白蔡低下眼，掩饰自己的失落，自己总算找到她了不是吗。 雪越下越大，周围的声音也越来越多，蓼雫的眼底突然含着落不下的泪水，她，是怎么了呢？ 她啊，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