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信息素的陷阱怎么办》 第1章 孟总监“指点江山” 孟依鹤这辈子最烦两件事:一是咖啡机在他急需提神的时候故障，二是某个姓崔的家伙在他心烦意乱时出现。 今天他运气真好，两件事赶一块了。 他不耐烦地又拍了一下那台机器，低声咒骂了一句，但是机器仍然毫无反应。 “需要帮忙吗，孟总监？” 一个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 孟依鹤后背一僵，甚至不用回头，那阵讨厌的，总是裹挟着淡淡雪松味的气息已经飘了过来，是崔羽。他转过身，果然看到崔羽倚在茶水间门框上，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陶瓷杯，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及那台罢工的咖啡机。 “不必。”孟依鹤硬邦邦地甩出两个字，语气差得像在驱赶苍蝇，“崔总监很闲？” “关心同事怎么能叫闲呢？”崔羽踱步进来，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刺，自顾自地打量了一下咖啡机。 “看来是心情不好？也是，毕竟早上刚被总裁训斥项目进度太拖的人……好像不是我？” 孟依鹤：“！！！” 他就知道这家伙是来看笑话的！ 眼看孟依鹤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马上就要炸毛了，崔羽忽然伸出手，绕过他，在咖啡机某个隐蔽的侧边轻轻一按——复位键。机器屏幕亮了起来，发出了正常的预热声。 “……”孟依鹤所有骂人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原来这儿还有个复位键，怎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 那他以前干站在咖啡机前算什么。 算他腿脚好吗。 崔羽收回手，指尖几乎要擦过孟依鹤的手臂，但他及时停住了，只是将那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留在了孟依鹤的鼻尖。他冲孟依鹤举了举自己的杯子，不失礼貌的微笑浮现在脸上：“不客气，孟总监。下次发火前，可以先试试基本操作。” 说完，他心情颇佳地转身离开了。 孟依鹤瞪着那台恢复正常的机器，又瞪向崔羽消失的背影，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混蛋！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等自己出糗，再来充当好人！ 还有那该死的雪松味，为什么每次靠近，都让他觉得有点.…..透不过气？ 至于那个项目，他作为星寰集团战略发展部门的总监，由于对方想利益最大化，只能不断与之周旋。不想让心血白费，最终谈下了项目，有所拖延，超出预期的时间。但被自己的老板批评，总归心情不太好，还有个人来找茬，真是糟心。 孟依鹤端着咖啡回到了办公室，继续处理一些工作。 第二天，星寰集团的CEO召集一众高管开了一场会议。 CEO面色凝重地展示了当前公司面临的瓶颈和竞争对手的动态，最后投屏放出“星火”计划的初步构想。CEO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长桌两侧的孟依鹤和崔羽身上。 “孟总监，我需要战略部在四周内，拿出一份详尽的战略可行性报告，包括市场容量、技术路径选择、最终收益模型和潜在风险清单。崔总监，我需要运营部同步介入，基于战略框架，立刻开始规划执行蓝图，包括团队组建方案、资源需求清单、初步的时间表和预算。” 孟依鹤立刻开口，眼神锐利：“董事长，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于技术壁垒的构建，我建议前期资源必须向研发倾斜，至少需要……”他报出一个让财务总监倒吸冷气的数字。 崔羽轻笑一声，手指点了点桌面：“孟总监的战略总是这么激动人心，不过，在投入真金白银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先搞清楚，现有的技术团队能否支撑？供应链上的关键器件，能不能稳定供货？恕我直言，您给出的时间表，过于乐观了。”他温和地抛出一连串执行层面的致命问题。 两人视线在空中碰撞，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CEO猛地一拍桌子：“够了！” “我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CEO声音满满的威严。 “这个项目，由你们两人共同负责！我要你们组成一个联合项目组，孟依鹤负责‘战略决策’，崔羽负责‘执行落地’，我要看到你们的合作，而不是无休止的内耗！” 孟依鹤和崔羽也没有过多地说什么，接下了任务。 随后CEO大概讲解了一下“星火计划”，如何让星寰集团的于商界持续绽放光芒。 高情商描绘未来宏伟蓝图，低情商全是废话。 孟依鹤嘴上不语但作为集团高管，总得听这位暴躁的CEO念叨。但他一想到自己被要求和崔羽那个说不出几句好话的人共同合作完成同一个任务，就越想越气。 不过要真说起说不出一句好话，自己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 嗯对，只有一点点而已。 想着想着，孟依鹤的目光朝崔羽那边瞥了一眼。 像是感受到了他人的目光，崔羽也看了过来。对视的那一瞬间，孟依鹤又把头转到别的方向了。 CEO真是年纪大话也多，孟依鹤只能熬着时间把那激情澎湃的“演讲”听完。 会议结束后，CEO与这个项目无关的人员都散了。 孟依鹤冷哼一声，抓起文件起身就走。 崔羽则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袖口，走到孟依鹤身边，用他那让人捉摸不透的语气低声道：“看来未来几个月，我们要‘亲密无间’了，孟总监。多多指教啊。” 孟依鹤回敬一个白眼：“别拖我后腿就行了。” 说完他便走了，不想跟崔羽废话。 星火计划的实施，是为了丰富公司的业务，具体的规划还是得他们自己来。 孟依鹤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崔羽的办公室。 他说明了自己的一部分想法。 崔羽微笑着听完，然后开始提问：“孟总的愿景很好，但预算范围是多少？改造期间的租金损失如何弥补？现有商户的违约金成本计算了吗？” 孟依鹤被问得一阵哑火：“崔总监是只会盯着账本的算盘吗？” 崔羽也不生气，笑回：“算盘打不好，孟总的蓝图可就要塌了。”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可以压制那些普通的Alpha，同样等级的Alpha信息素会互斥，孟依鹤没忍住，释放了一部分，想压一下崔羽。虽然他知道这对崔羽根本就没有用，因为对方也是顶级Alpha，而且没有主动释放信息素。 樱桃白兰地味道的信息素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原本低头审阅资料的崔羽缓缓抬起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孟依鹤。 “看什么看。” 崔羽几秒后收回目光，又重新落在资料上：“孟总监，信息素收一收。” “都是顶级Alpha，又没什么影响。”虽然孟依鹤不再释放压迫的信息素，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孟依鹤没忍住，又补了两句：“总不会是被我的魄力威慑到了吧，崔羽。” “你的信息素对于我来说毫无威慑作用。” 他又一脸真诚地建议道:“在我面前还是少放一些信息素哦。” “啧。”孟依鹤一脸嫌弃，“装什么。” 崔羽没有逮着信息素的事不放，把主要的话题又引到了工作任务上。 “口舌之争，不如实地考察。你的建议未必不可取，根据实际情况，再来确定最终的实施方案吧。”崔羽决定先观察现状。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星华广场”商场大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空旷感，只有寥寥几个顾客，大多是闲逛的老人。灯光有些昏暗，几家店铺挂着“清仓甩卖”的牌子。 孟依鹤皱紧眉头，毫不掩饰他的嫌弃：“比财报上的数字看起来更糟糕，死气沉沉。” 崔羽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看似随意地环顾四周，语气依然带着他那标志性的轻松：“不然怎么叫‘星火计划’呢。” “这不是等待着你这颗‘星火’来‘燎原’嘛，孟总监，准备从哪开始‘指点江山’？” 孟依鹤能敏锐地指出哪些区域客流死角，哪些品牌老化需要淘汰，对潮流趋势说得头头是道。但崔羽的能力同样不容小觑，他能一眼看出哪些结构可以改造利用，哪里的管线需要维修，哪个位置的商铺价值最高。 “没想到你还有点东西。”孟依鹤说道。 虽然这家伙，嘴巴臭了一点，确实让人讨厌，但毕竟跟自己的职位差不多，都是总监，能力还是很到位的。 走到了一处没有多余装饰的走廊，墙上除了白花花的油漆，什么都没有。 孟依鹤：“这里拆了做艺术长廊多好。” 崔羽计算一下：“成本追加300万，每年损失租金50万，除非你能证明艺术长廊能带来等值的客流和品牌溢价。” 孟依鹤虽然哼一声，但心里开始默默计算。 果然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 孟依鹤拿出平板电脑和电子笔，径直走向中庭：“从动线开始。这个中庭利用率极低，空荡荡的，除了浪费空间毫无意义。” 他一边快速在平板上画着草图，一边犀利地点评。 “这家儿童游乐设施又旧又丑，目标客群是上个世纪的吗？必须撤掉。” “扶梯位置不合理，导致二楼西侧几乎成了无人区。” “品牌组合一塌糊涂。快时尚、奢侈品尾货、廉价小吃混在一起，毫无层次感，拉低整体格调！” 孟依鹤指着一家招牌褪色的服装店，“这种品牌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严重影响商场形象。” 他的话语尖锐，甚至刻薄，但每一句都精准地戳在问题的核心上。崔羽跟在他身后，没有反驳，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和飞快滑动的手指，眼神里闪过一丝欣赏。 当孟依鹤沉浸在对“未来艺术长廊”的构想时，崔羽开口了。他没有直接否定，而是走到一根承重柱旁，用手指敲了敲。 “想法不错，不过呢，孟总监。” 他转过头，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根柱子不能动，承重结构。你想要的‘通透感’得想别的办法。而且，”他指了指上方，“这里的消防喷淋和空调管道布局复杂，全部改造的话，预算至少追加150万，工期延长一个月。” 孟依鹤噎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 “崔羽，你是属算盘的吗？” 崔羽并没有反驳，而是又走到一个角落，蹲下来看了看地面磨损程度和配电箱。 “这里电力负荷已经接近上限了。如果你想引入那些需要大功率设备的‘潮流品牌’，得先从这里开始改造。” 他不用看图纸，似乎对建筑的种种“暗病”和硬件限制了如指掌。 孟依鹤这次没有立刻毒舌反击。 他沉默了几秒，看着崔羽指出那些他从未考虑过的现实问题，突然意识到，如果没有这个“算盘”，他的宏伟蓝图可能真的会变成空中楼阁。 “……那你说怎么办？”孟依鹤的语气依然有点硬，但不再是纯粹的否定，而是带上了一丝“请教”的意味。 第一次写，写的不好见谅宝宝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孟总监“指点江山” 第2章 看来得藏点私房钱 崔羽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似乎很享受孟依鹤这难得的“不怼人”时刻，他直起身，拍了拍手。 “这个简单。艺术长廊不一定非要拆墙。可以利用全息投影、可移动展架、互动光墙这些软性装置，成本低，效果好，还方便更换主题。”他指了指中庭上方，“至于灯光，换一批智能节能LED，效果更好，电费还能省下一笔。” “这笔账，划算吧，孟总监？” 孟依鹤看着崔羽，对方在略显昏暗的商场灯光下，眼睛里闪着一种介于精明和得意之间的光，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案确实更加巧妙。 “……还行。”孟依鹤别扭地承认，迅速在平板上记下要点 “但品牌升级必须彻底，那些不符合定位的，违约金再高也得清退。” “当然。”崔羽点点头，语气也认真起来。 “招商谈判是我的事。只要孟总监的定位报告足够有说服力，能算出未来能赚回多少，我就能去跟那些‘钉子户’谈。”他顿了顿，补充一句，“不过，过程可能会很磨人，孟总到时候别嫌我进度慢就行。” “只要你效率不像蜗牛。”孟依鹤下意识回了一句。 但听起来更像习惯性的嘴硬，而不是真正的攻击。 两人一边争论，一边继续往前走，偶尔还会就某个具体区域该怎么改造讨论起来。孟依鹤提出天马行空的想法，崔羽则负责把这些想法拉回地面，并找出落地的方法。 考察结束，走出商场时，外面华灯初上。 孟依鹤看着平板上的笔记，虽然过程充满争执，但收获远超预期。 崔羽伸了个懒腰：“没想到孟总不光会画饼，眼光确实毒。那几个品牌问题，一针见血。” 孟依鹤愣了一下，收起平板，没看崔羽，只是望着街上的车流，回敬道：“我也没想到崔总监不光会算账，肚子里还有点货。”说完，他率先迈开步子。 崔羽看着他的背影，低声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天色不早了，孟总监不用再回公司了吧。” 崔羽掏出车钥匙，不远处一辆深色的豪华SUV闪了闪车灯。 “走吧，孟总监，顺路送你。”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随意，仿佛刚才那个精准指出各种工程问题的只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孟依鹤本想下意识拒绝，说自己可以打车，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一是确实顺路，二是刚刚才“短暂和平”，再立刻针锋相对显得自己很幼稚。他抿了抿唇，只生硬地吐出两个字：“谢了。”然后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车门关上，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车内弥漫着一种很淡的、干净的木质香调，混合着一点雪松的味道，很像崔羽给人的感觉——表面温和，内里矜贵。 当然，这建立在他不开口说话的基础上，孟依鹤心里想到。 崔羽熟练地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舒缓的爵士乐低低地流淌在车内空间，巧妙地填补了沉默。 孟依鹤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脑子里还在回放着下午考察的细节。他不得不承认，虽然崔羽说话有时很欠揍，但提出的问题都切中要害。 崔羽似乎很专注地开着车，但余光能瞥见身边人紧绷的侧脸和微微蹙起的眉头。他知道这位孟总监脑子里肯定还在转着项目的事。 “还在想哪个品牌的违约金最高？”崔羽忽然开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笑意。 孟依鹤的思绪被打断，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我在想怎么让运营成本降下来。” “哦？” 崔羽挑眉，趁着红灯停下，好整以暇地侧头看他。 “孟总监有何高见？” “把你那套顶级的车载音响拆了，能省不少。”孟依鹤本能复发，下意识怼了回去，说完才觉得这话有点过于幼稚。 崔羽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似乎觉得特别有趣。 “孟总监连我这个都要管？看来以后合作‘深入’了，我得藏点私房钱。” 他特意在“深入”二字上加了点微妙的语气，听得孟依鹤耳根一热。 “谁要跟你深入了！”孟依鹤立刻扭回头看向窗外。 语气硬邦邦的，却莫名觉得车内的温度有点升高，那点淡淡的木质香似乎也更清晰了些。都是Alpha，只是说了一句容易误会的话，怎么自己就成这样了，孟依鹤感觉自己是不是被雷劈了。车内又陷入一阵沉默，但气氛却和刚才不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张力。 崔羽不再逗他，只是嘴角留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孟依鹤似乎觉得有点累，悄悄放松了一直挺直的后背，微微闭上了眼睛，高强度工作了一天，疲倦感开始袭来。 崔羽注意到了他这个小动作。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调低了音乐的音量，然后将车开得更稳了一些，遇到颠簸的路段也会刻意放慢速度，力求平稳。在一个漫长的红灯前，他甚至伸手将副驾驶的空调出风口向上拨了拨，避免冷风直接吹到似乎快要睡着的人。 这些细微的动作，孟依鹤其实都半梦半醒地感知到了。 他心里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个嘴上不饶人、处处跟他作对的家伙，居然会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但在困意作祟之下，孟依鹤的思绪也逐渐偏离了现实，越飘越远。 车子最终平稳地停在了孟依鹤公寓楼下。 “到了，孟总监。”崔羽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了一些。 孟依鹤立刻睁开眼，仿佛刚才根本没差点睡着，迅速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嗯，谢了。” 他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孟依鹤。”崔羽忽然叫了他的全名。 孟依鹤开车门的动作一顿，疑惑地转头看他。 只见崔羽看着他，眼神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深邃，脸上的笑容也淡去了些，显得格外认真：“今天下午你说的很多点，确实很有价值。” “‘星火计划’，合作愉快。” 孟依鹤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正式地肯定自己，一时竟忘了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对方。几秒后，他才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 语气更加生硬地回道：“你知道就好，走了。” 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推开车门，快步走向公寓大门，一次头也没回。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跳得有点快，脸上也有点热。 崔羽看着他那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终于忍不住，低笑着重新发动了车子。 看来，这位毒舌又傲娇的孟总监，也并非完全刀枪不入。 崔羽开车驶回了家中。 崔羽家在一处别墅，和弟弟崔栩月住在一起，父母在他19岁时离婚了，那时候崔栩月也才12岁。后来父亲再娶，母亲改嫁，各自又重新组了家庭，不方便再带着他们，但又觉得很对不起孩子，于是就给他们买下了这套别墅，每月定期给崔羽打一大笔钱。 这三年来，都是他独自带着弟弟。 黑色的SUV缓缓驶入车库，引擎熄火后，车内瞬间被寂静包裹住。 崔羽并没有立刻下车，他独自在驾驶室里坐了一会儿，脸上那游刃有余的轻松表情慢慢褪去，显露出一丝疲惫。他揉了揉眉心，今天一天的信息量有点大。和孟依鹤那只好看的刺猬考察争论，以及最后车内那点莫名其妙的微妙气氛。 处理这些，甚至比处理一个亿的预算案更耗神。 推开门走进家门，一股温暖的气息夹杂着一点淡淡的、甜软的牛奶Omega信息素味道扑面而来。客厅的电视还开着，播放着晚间综艺，但音量调得很低。 “哥，你回来啦！”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从沙发方向传来。 崔栩月抱着抱枕蜷在沙发上，似乎是在等他，眼皮有点打架。 “嗯。”崔羽应了一声，声音是外人很难感受到的温和。 他换上家居鞋，走到客厅，很自然地把西装外套搭在沙发背上，松了松领带。 “不是让你先睡，不用等我吗？” “作业刚写完没多久，就看会儿电视。”崔栩月放下抱枕，穿着拖鞋走过来，“吃过了吗？冰箱里还有我晚上炖的汤，给你热一碗？” 虽然请了钟点工，但父母离开的这三年，崔栩月似乎过早地学会了懂事和照顾人，尤其是照顾他这个“无所不能”的哥哥。 崔羽心里一软，抬手揉了揉弟弟柔软的头发：“吃过了，你少折腾点，好好长身体就行，这些事不用你做。” 如果不是家庭变故，这个年纪的弟弟本该是被宠着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小少爷。 “知道啦，啰唆。”崔栩月嘟囔着，却还是去给崔羽倒了杯温水过来。 看着弟弟回房间睡觉的背影，崔羽脸上的温和慢慢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深沉的安静。 他端着水杯，没有立刻回卧室，而是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安静的庭院，月光洒下清辉。 十九岁那年，世界在他和弟弟面前骤然分裂。 父母的歉意和物质补偿无法填补那种被“搁置”的感觉。从那时起，他就不再仅仅是崔栩月的哥哥，更是崔栩月唯一的依靠。这份责任像一副无形的重担，压在他的肩膀上，也锤炼着他。他必须更快地成熟，更强大，更谨慎，不能流露出丝毫脆弱，因为他知道身后有一个需要他保护的人。 这也是他必须隐藏自己Enigma身份的重要原因之一——他不能让弟弟有陷入未知风险的可能。 Enigma是一个高度稀有的性别，比顶级Alpha更罕见。 今天和孟依鹤的相处，那种成年人之间带着刀光剑影又暗流涌动的交锋，甚至那一点莫名的吸引力。都是一种陌生的，属于“崔羽自己”的体验。但回到家，看到弟弟，他又变回了那个沉稳的兄长。 他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温度让他更清醒了些。 孟依鹤那张明明很漂亮却总是带着倔强和嘲讽的脸，又不合时宜地跳进脑海里，尤其是最后下车时，那几乎算得上是仓皇的背影。 崔羽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嘴角在无人处，缓缓勾起一个真实的弧度。 那只碰一下就炸毛的小猫……倒是比想象中有趣一点。 他收回目光，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所有的情绪都被妥帖地收敛起来。 明天还有无数的工作，还有“星火计划”要推进，还要继续做那个无懈可击的运营总监崔羽。他关掉客厅的灯，脚步轻缓地走上楼，在经过弟弟房间时停顿了一下，听到里面均匀的呼吸声，才安心地走向自己的卧室。 黑夜掩盖了一切，也包容了一个年轻兄长所有的疲惫与柔软。 第3章 为什么要考虑他的想法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孟依鹤纤尘不染的办公桌上投下光斑。他比规定上班时间早到了半小时，已经换好了第二杯黑咖啡。 他的助理站在一旁，一位干练，对数据极其敏锐的Beta女性。 孟依鹤快速浏览着林雪岳放在他桌上的行业简报和邮件摘要，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地滑动，眉头微蹙，偶尔会用那支价格不菲的电子笔在上面划下重点或批注。 林雪岳站在一旁，屏息凝神地等待指示，她深知自己上司要求严苛，但专业能力无可指摘。 “这份市场数据滞后了，来源是三个月前的？重做。”孟依鹤头也不抬，声音冷冽，“和恒远的会议推迟到下周，这周所有非必要日程全部为‘星火计划’让路。” “好的，孟总监。”林雪岳迅速记录。 “另外，”孟依鹤终于抬眼，“帮我调出集团旗下所有购物中心过去五年的品牌调整数据，尤其是客流量和坪效的变化对比，中午之前我要看到初步分析。” “是，我马上去办。” 助理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咖啡的香气和孟依鹤敲击键盘的细微声音。 他调出昨天在商场拍摄的照片和绘制的草图，将它们分屏与电脑上的CAD图纸、市场分析报告并列。昨天崔羽指出的那些结构问题，电力负荷等现实因素，像一个个参数被他纳入考量。 他不再仅仅描绘“艺术长廊”的愿景，而是开始具体思考如何利用可移动装置、全息投影来实现类似效果，同时开始估算这些软性投入的成本和预期引流效果。列出必须清退的低效品牌清单，并在旁边备注了预估的违约金成本。 同时开始起草招募目标品牌的方向和初步筛选标准。 他重新审视动线规划，在崔羽强调的“不能动的承重柱”和“管线限制”区域内，思考如何通过灯光设计、导视系统优化等来引导客流，盘活死角区域。 他的工作状态极具攻击性，对问题本身。思维高速运转，将昨天的所见所闻所感全部拆解、吸收、转化为可执行的战略要点。 一个明显的变化是，他在构思每一个“亮点”的时候，脑子里会不由自主地蹦出崔羽可能提出的质疑。 “这个跨界艺术展想法不错，但……”那个家伙肯定会问安保成本和保险费用。 “引入这家轻食餐厅很符合定位，但……”它的后厨需要改造，电力增容又是麻烦事。 “一楼中庭做快闪店轮换……” 嗯，这点他应该会同意，流动性强，租金收益高。 他甚至会下意识地在文档里，把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标记为“待与运营部评估可行性”，而不是像以前一样直接列入方案，但崔羽的建议确实非常实用。 中午，林雪岳送初步数据报告进来时，发现孟依鹤正对着屏幕上一家高端精品超市的品牌资料沉吟。 “孟总，这家超市的招商条件非常苛刻，对物业和后期运营要求极高。”林雪岳小心地提醒道，她知道上司对优质品牌的执着，但也担心难度。 若是以前，孟依鹤可能会说：“条件是用来谈的，达不到要求是他们能力问题。” 但今天，他只是微微颔首，手指点了点桌面。 “我知道，把他们的详细要求和崔总监那边提供的物业条件评估报告做一个对比分析，列出差距和可能的谈判切入点，下班前给我。” 林雪岳略微惊讶地眨了眨眼，孟总居然主动要求先和运营部对接？她立刻应道：“好的，明白！” 到了下午，孟依鹤已经整理出了一份极为详尽的《“星火计划”战略定位与初步实施方案》的框架草案。 这份草案不仅包含了他一贯擅长的市场分析、品牌战略和远景描绘，还罕见地增加了对潜在实施难点、风险初步评估以及需要运营部深度配合的节点的标注。 孟依鹤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他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眉头习惯性地蹙着。但嘴角却连自己都没发现地，勾起了属于挑战者的弧度。 崔羽，你的账本和我的蓝图，倒要看看最后谁能主导这场“星火”。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盘旋，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亢奋。 过去的竞争对手，他大多嗤之以鼻，觉得对方短视或愚蠢。但崔羽不同，那家伙的难缠是建立在同等水平的专业和洞察力上的，这反而激起了孟依鹤久违的好胜心。 他甚至开始下意识地模拟崔羽可能会如何攻击他的方案。 “成本效益比呢？孟总，光有情怀可没法向董事会交代。” 他仿佛能听到崔羽那带着笑意的质疑。 “这个时间节点太理想化了，考虑到招商谈判和工程的不确定性，至少需要预留出两个月的缓冲期。” 那家伙肯定会这么说。 “啧。”孟依鹤有些不爽地咂了下嘴。 但手指却诚实地点开了新的文档，开始为他方案里的几个关键节点提前准备数据支撑和备选计划。 他绝不能让那家伙看笑话。 就在这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是助理林雪岳。 “孟总，运营部的崔总监刚刚让秘书发来了一份邮件，是关于‘星火计划’的初步物业条件评估和风险提示清单。他说……说是给您参考，方便后续‘高效沟通’。” 林雪岳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显然知道这两位总监关系微妙。 孟依鹤一愣。 他还没去找他，他倒先主动送上门来了？ “发给我。” 他语气冷淡地吩咐，心里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这家伙，又打什么算盘？ 点开邮件，附件是一份极其详尽的PDF文档。里面罗列了星华广场从建筑结构、机电系统、到消防规范，甚至周边交通影响的几乎所有硬件限制条件。条理清晰，数据准确，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孟依鹤构想中好几处确实存在的“空中楼阁”问题。 这根本不是挑衅，而是一份价值千金的专业协作。 孟依鹤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快速浏览着，心情复杂。 一方面，崔羽这家伙果然眼光毒辣，指出的问题个个致命。另一方面，他居然主动共享了这些信息，而不是等到会议上才拿出来作为攻击他的武器？ 邮件正文只有短短一行，依旧是那副欠揍的调调： 【崔羽】：孟总监，一点参考资料，希望有助于您的‘蓝图’更快落地，期待您的具体方案。 （笑脸.jpg） 孟依鹤：“……” 看着那个笑脸符号，孟依鹤几乎能想象出崔羽发出这封邮件时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半晌。 忽然，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快速地敲下几个字，选择了发送。 【孟依鹤】：收到，谢了。 信息发出后，他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的数据分析上。 而手机的另一端，运营部总监办公室里。 崔羽看着屏幕上那言简意赅甚至有点生硬的几个字，低低地笑出了声。 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个“谢”字，可真是不容易。 他回复了一个简单的【不客气。】 然后点开了与崔栩月的聊天界面。 【崔羽】：晚上想吃什么？哥今天心情不错，允许你点菜。 【崔栩月】:？？？哥你被附身了？居然主动问我要吃什么！我要吃红烧排骨！还有油焖大虾！ 【崔羽】:……要求还挺高，行，但什么叫被附身了，这不对吧。 【崔栩月】：嘻嘻，谢谢哥哥。 放下手机，崔羽看着窗外，眼中的笑意久久未散。工作的挑战和某种隐秘的期待，似乎冲淡了往日独自肩负重任的沉郁。 但被“星火”点亮的，或许不只是那个旧商场。 将最后一份需要签字的文件处理完毕，崔羽看了眼时间，比平时下班点早了不少。他想起早上答应崔栩月的事，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他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告知先走，便拿起外套，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办公室。路过孟依鹤办公室时，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紧闭的门，心想那只炸毛小猫估计还在里面跟数据和方案死磕。 开车去超市买了最新鲜的排骨和大虾，还顺手带了一盒弟弟喜欢的蓝莓。 回到他们那栋安静的小别墅时，夕阳正好给屋顶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推开家门，熟悉的温馨感包裹上来。崔栩月还没放学回来，家里很安静。 崔羽脱下西装，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径直走进了厨房，系上围裙，他熟练地处理起食材。洗米蒸饭，给排骨焯水，调制酱汁，处理大虾……动作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平时在谈判桌上运筹帷幄的精英模样，倒像个居家好男人。厨房里很快弥漫起令人食欲大动的香气。 这是他难得的放松时刻。 只有在这里，他不是需要伪装隐藏的Enigma，不是需要钩心斗角的崔总监，只是哥哥崔羽。 当红烧排骨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诱人的泡泡，油焖大虾也色泽红亮时，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哥！我回来了！哇！好香啊！” 崔栩月的声音伴随着书包落地的动静响起，他像只小狗一样循着香味窜进厨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锅里的菜。 “真的做了红烧排骨和大虾！” “不然呢？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骗过你。” 崔羽用锅铲轻轻敲了一下弟弟试图偷吃的手。 “洗手去，马上吃饭。” 餐桌上，兄弟俩对面而坐。崔栩月吃得腮帮子鼓鼓的，不住地夸赞：“哥，你做饭真是越来越好吃了！以后谁嫁给你可太有福气了！” 崔羽给他夹了只最大的虾：“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好好吃你的饭，少操心没用的。” “才不是没用的东西呢……”崔栩月小声地说道，随后继续干饭。 看着弟弟满足的吃相，崔羽忽然想起什么，起身从公文包旁拿出一个不起眼的纸袋，递给崔栩月。 “对了，给你买的。新出的阻隔贴和强效抑制剂，放在你书包内层了，以备不时之需。” 崔栩月愣了一下，接过袋子小声嘟囔：“知道啦……谢谢哥。” 另一边星寰集团。 办公室最后一点喧嚣也彻底沉寂下去，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孟依鹤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电脑屏幕的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那份由崔羽发来的评估报告还打开在另一个屏幕上，刺眼，却又无法忽视。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扫过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条款。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那天崔羽指着承重柱时那副笃定的样子。 还有车内那抹若有似无的木质香气。 “啧。”他有些烦躁地关掉了那份文档，仿佛这样就能关掉那个阴魂不散的身影。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方案上，试图找回那种全盘掌控的自信。却发现自己正在修改的细节——比如将固定装置改为可移动结构，比如额外添加一条关于电力负荷的备选建议。 几乎全都下意识地规避了那个家伙可能提出的诘难。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痛快，像是自己的领域被无声无息地侵占了。 他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的眼神带着点茫然。 为什么非要考虑他的想法？ 窗外，城市灯火璀璨，对面运营部的楼层早已一片漆黑。 孟依鹤独自坐在一片光明里，却莫名觉得这间巨大的办公室有些过分的空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异样，重新坐直身体，更加用力地投入到工作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第4章 有争议就去实地考察 上午十点，会议室。 长条会议桌仿佛一道无形的鸿沟，孟依鹤和他的战略部团队坐在一侧。崔羽则带着运营部的人占据了另一侧。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严肃。 孟依鹤站在屏幕前，身姿挺拔，语速快而清晰，激光笔的红点精准地落在PPT的每一个关键数据和图例上。他几乎完美复现了昨夜的成果，甚至更加精炼有力，每一个推论都力求无懈可击。他刻意避免视线与对面那个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笑意的男人交汇，全身心沉浸在自己构建的“焕新”蓝图中。 “……因此，通过以上品牌升级、动线重构和体验优化，我们有信心让星华广场在十八个月内重回城市商业地标榜首，实现客流与销售额的双重跃升。” 孟依鹤结束陈述，放下激光笔，目光扫过全场，最后才略带挑衅地看向崔羽。 崔羽率先鼓了掌，节奏不紧不慢，脸上是恰到好处地赞赏：“非常精彩的方案，孟总监。格局宏大，洞察精准，尤其是对未来消费趋势的把握，我很佩服。”他的语气听起来真诚无比。 孟依鹤下颌微扬，正准备接受这份“臣服”。 然而，崔羽话锋一转。 手中的笔轻轻点了一下桌面：“但是，有几个小问题，可能需要孟总监和团队再斟酌一下。”他笑容未变。 “首先，您预估的头部品牌招商成功率高达70%，这个数字的依据是？据我这边拿到的行业最新数据和内部评估，在当前经济环境下，针对我们项目的具体条件，乐观估计可能也只有50%。这20%的差距，对应的营收缺口和备选招商策略是什么？” “其次，方案中提到的‘全域智能光影系统’和‘沉浸式艺术策展’，初始投入预算看起来是足够的，但后续每年的内容更新、设备维护、版权费用，似乎没有纳入长期的运营成本模型。这一块，每年预计会增加至少15%的固定开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关于改造期间商户的大规模清退与安置。三个月的集中改造期，涉及三分之二商户的停业，您方案中提到的租金减免和补偿原则，初步估算的金额似乎远低于可能引发的法律纠纷和潜在赔偿总额。” “我们如何确保这部分商户配合，而不是集体抵制，导致项目无限期拖延？” 每一个问题都直插方案看似华美袍子下的潜在病灶。崔羽语气平稳，甚至带着点讨论的客气，但问题本身却一个比一个致命。 孟依鹤脸色微沉，但并未慌乱。 他早有准备。 他深吸一口气，针锋相对地开始反驳，引用了更多细分市场数据、成功案例对比以及初步的风险应对预案。 他的语速更快，眼神毫不退让地迎上崔羽的目光。争论迅速升级。 两人语速飞快地交换着数据、假设、风险评估。 会议室里火药味渐浓，两位总监之间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石火在噼啪作响，让两边的下属们都屏息凝神，不敢插话。 然而，在这激烈的交锋中，却偶尔闪现出诡异的默契瞬间：孟依鹤刚提到一个前沿的零售技术概念，崔羽便能立刻接上其对于后期物业管理提出的新要求。崔羽抛出一个复杂的成本核算模型，孟依鹤能迅速从另一份分析报告中找到支撑自己论点的旁证数据。 他们像是在跳一支步步紧逼的探戈，既能精准地踩到对方的痛点，又能瞬间理解对方下一步的意图。 争论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几个核心分歧点依然无法达成一致。 崔羽身体向后靠向椅背，做了总结陈词：“孟总监的蓝图无疑具有前瞻性，但我的职责是为公司的投资负责，确保每一步都踩在坚实的地面上，而不是流沙之上。这些风险点必须有更具体的解决方案来覆盖。” 孟依鹤冷笑一声，毫不示弱：“最大的风险就是固步自封，错过机遇。崔总监的职责是找到实现蓝图的方法，而不是用困难作为拒绝创新的挡箭牌。” 会议陷入僵局。 最终，由旁听的副总裁拍板： “既然两位各有坚持，那就一起出去看看。给你们一周时间组成联合小组，实地考察三个国内最成功的同类改造项目，带回一份共同签署的评估报告和解决方案建议。希望实地经验能帮助你们找到共识。” 会议结束，众人开始收拾东西。 孟依鹤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自己的文件，心情复杂——既因方案被质疑而不爽，又因对手的难缠而感到一丝兴奋。 崔羽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在他桌边停下，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戏谑：“准备得真充分啊，孟总监。看来我那份‘参考资料’，物超所值？” 孟依鹤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硬邦邦地回敬：“怕崔总监的算盘珠子不够用，提前给你把账算清楚点而已。” 崔羽低笑出声，不再多言，转身带着运营部的人离开了会议室。 孟依鹤看着他那从容不迫的背影，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用力，心里那团不服输的火苗烧得更旺了。 会议结束后，孟依鹤带着更强烈的胜负欲回到了办公室。他立刻召集团队，根据会议记录将分歧点逐一拆解，分配下去进行更深入的调研和数据补充，为接下来的联合考察做足准备。 整个下午，他的办公室门几乎没怎么关严。 不断有人进出汇报，领取任务，空气里都弥漫着高效运转的紧绷感。 他完全沉浸在工作中，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吃饭。 等到办公室里终于暂时安静下来，窗外天色早已漆黑一片，华灯璀璨。 他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和难以忽视的疲惫，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胃里空空如也，甚至传来一阵熟悉的抽痛。他的胃一向不太好，常年饮食不规律和过量咖啡的后果在此刻显现出来。 孟依鹤皱着眉，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胃部，另一只手习惯性地去摸桌上的咖啡杯，却发现早已空了。 他啧了一声，准备叫助理帮忙买点吃的，又觉得麻烦。想着干脆忍一忍把手头最后一点东西看完再说。他重新聚焦于屏幕，试图忽略身体的不适，但那阵隐痛却固执地存在着，分散着他的注意力。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推开。 崔羽探进半个身子，脸上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正准备说点什么风凉话。 然而，他的目光在孟依鹤略显苍白的脸和下意识按着胃部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那点戏谑的笑意悄然隐去。 孟依鹤抬头看到他，没好气地问：“有事？崔总监是又来给我的‘蓝图’挑刺了？” 崔羽却没接话，只是走了进来，目光扫过他桌上空掉的咖啡杯，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晚饭时间没有出公司，桌子上也没有外卖什么的。 大概率没吃晚饭，一直在这里工作。 “看来孟总监这是要废寝忘食，用生命给公司创造价值啊。”他语气听起来依旧轻松，但少了点平时的调侃味。 “不劳费心。”孟依鹤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胃部的抽痛让他语气更差。 崔羽没再说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 孟依鹤以为他终于走了，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随即又被胃痛和烦躁淹没，强打着精神继续看屏幕。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就在孟依鹤觉得胃痛越来越明显，考虑要不要找药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崔羽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一个印着附近粥店logo的纸袋。 他径直走到孟依鹤桌前，将袋子放在桌上，里面是一个透明的塑料碗，装着热气腾腾的南瓜小米粥，旁边还有一盒清爽的小菜。 “楼下随便买的，凑合吃吧。”崔羽的语气听起随意。“孟总监要是饿晕在办公室，‘星火计划’就得延期，耽误的工时成本还得算进我的预算里，不划算。” 说完，他也没等孟依鹤回应，仿佛真的只是做了一笔很划算的交易一样，转身再次离开，这次门关得轻了一些。 孟依鹤彻底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桌上那碗冒着热气的粥。 那温暖的白色雾气似乎一点点氤氲了他因为疼痛和烦躁而紧绷的神经。包装袋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壁滑落。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伸出手，慢慢地将那碗粥拉到了自己面前。温热的触感透过碗壁传来，胃部的抽痛似乎都缓解了一些。孟依鹤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软糯清甜的味道瞬间安抚了抗议的胃囊。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他细微的喝粥声。 …… 行程的第一站，是坪城一个成功完成改造的文创商业综合体。 机场贵宾候机室里，孟依鹤正低头快速回复最后几封工作邮件，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崔羽已经提前告知崔栩月出差的事，叮嘱他要乖乖的并花钱雇了这段时间负责他安全的保姆。 崔羽端着一杯咖啡慢悠悠地走过来，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孟总监真是争分夺秒。”崔羽喝了口咖啡，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 孟依鹤头也没抬，手指不停：“比不上崔总监，临上飞机还能这么悠闲地品咖啡。” 崔羽也不恼，反而笑着往前倾了倾身，压低声音：“我这是养精蓄锐，倒是孟总监，待会儿可别在飞机上还忙着画蓝图，万一晕机了，考察的第一站怕是只能我独自代劳了。” 孟依鹤终于抬起眼，冷冷地瞪了他一下：“放心，绝不会耽误崔总监的‘成本核算’。” 说完便收起手机，站起身，拎起公文包径直走向登机口，背影挺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崔羽看着他的背影，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这才悠然起身跟上。 头等舱内，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白噪音。 孟依鹤和崔羽的座位相邻，中间隔着狭窄的过道。 飞机平稳后，空乘送来了饮品。 孟依鹤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了黑咖啡，仿佛那是维持他高效运转的必备燃料。 他拿出平板电脑，准备继续审阅考察项目的资料，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将外界隔绝开来。 崔羽要了杯水，目光掠过孟依鹤手边那杯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嘴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他调整了一下座椅，开口：“孟总监这就开始了？高空阅读容易头晕，影响待会儿的考察状态可不划算。” 孟依鹤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冷淡回道：“不劳崔总监费心。我效率高，不会耽误正事。” 崔羽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自己也拿出了一份文件翻阅。 过了一会儿，飞机遇到一阵气流，轻微地颠簸起来。 孟依鹤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一份复杂的平面图，机身一晃，他握着平板的手一滑，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旁边崔羽的手臂。 他立刻绷紧身体，稳住自己，并下意识地低声道：“抱歉。” 崔羽似乎并没在意那一下碰撞，他的注意力反而在孟依鹤因为突然颠簸而瞬间握紧了扶手的手上，指节都有些发白。 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小桌板上的水杯往里面挪了挪，避免下一次晃动时液体溅出，语气依旧平淡：“没事，气流而已。” 颠簸很快过去，空乘开始分发餐食。 餐盒送来，孟依鹤只是瞥了一眼，似乎毫无胃口，注意力又回到了平板上，顺手拿起已经温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崔羽拆开自己的餐盒，动作优雅。他看了眼孟依鹤那副“废寝忘食”的模样，又看了看他那几乎没动的餐食和见底的咖啡杯，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把自己餐盒里那份未开封的酸奶和一小盒新鲜水果沙拉，自然地推到了孟依鹤的小桌板上。 “补充点维生素，孟总监。”崔羽的目光还落在自己的文件上。“考察是个体力活，饿晕了或者胃病犯了，耽误进度，最终成本还得摊到项目预算里不划算。” 孟依鹤操作平板的手指顿住了。 他盯着那盒突然多出来的酸奶和水果，又抬眼看向旁边那个依旧一本正经看着文件的男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拒绝？显得自己小题大做。 而且……胃里确实空得有点难受。 接受？又好像莫名其妙承了他的情。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硬邦邦地挤出两个字： “……多事。” 然而，几分钟后，当崔羽用余光瞥去时，发现那盒酸奶和水果已经被打开。 孟依鹤正一边看着屏幕，一边心不在焉地用勺子小口吃着。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冷淡，但紧抿的唇角似乎缓和了一些。 崔羽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文件，嘴角却悄然勾起一个微小的的弧度。 第5章 孟总监魅力不行啊 飞机抵达坪城，一行人稍作安顿便直奔此次考察的第一个目标——由旧纺织厂成功改造而成的“坪城·艺坊”。秋日的阳光透过保留完好的工业桁架洒下，斑驳陆离，新旧建筑巧妙融合，潮流店铺与艺术展览散布其间，充满活力。 孟依鹤一进入园区，职业本能便完全激活。他目光如扫描仪般，迅速评估着动线规划、品牌组合、公共空间利用以及艺术与商业的结合度。他时不时举起手机拍照，或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要点，神情专注而冷静，偶尔对某个巧思微微颔首，但多数时间仍是那副挑剔审视的模样。 崔羽侧重于运营细节。他会留意地面的铺装材质是否耐磨损，询问导视系统的更新频率和成本，观察垃圾桶的分布和清洁状况。甚至会和随机挑选的店铺店员聊几句，了解平时的客流和物业管理响应速度。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但问题却一个比一个精准实际。 在一处由旧锅炉房改造而成的挑高书店内，两人同时被一个设计吸引——设计师利用原有的工业管道系统，改造成了贯穿两层的旋转书梯和灯光装置，既保留了历史印记，又极具视觉冲击力。 “这个管道再利用的思路很巧妙。”孟依鹤忍不住低声评价，语气中带着难得纯粹的赞赏。“成本可控，效果突出。” “确实。”崔羽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他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同一视角。“而且你看，它连接了一楼的热销区和二楼的休息区，自然引导了客流，提升了二楼区域的到访率和停留时间。这运营上的心思，不比设计差。” 孟依鹤有些意外地瞥了崔羽一眼，发现对方也正看着那装置，眼神里是同样的专业审视和欣赏。 这一刻，没有争论，没有算计。只有对优秀案例不约而同地认可。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似乎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肯定，随即又默契地同时移开，继续各自的观察。但某种“同行者”的微妙感觉，却在无声中悄然滋生。 考察途中，经过一个略有湿滑的室内景观水池边。 孟依鹤正低头看着手机里刚拍的照片，没注意脚下。崔羽正和项目方的人说着话，却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虚扶了一下他的肘部。 “看路，孟总监。”他的语气自然无比，甚至没有打断自己和别人的交谈，仿佛只是随手为之。 孟依鹤一愣，站稳身体。那句到了嘴边的“多事”在看到他依旧侧头和项目方沟通的侧脸时，莫名咽了回去。他只是抿了抿唇，低声回了句：“……知道了。” 整个考察过程高效而紧凑，大部分时间两人都专注于各自领域，交流也以专业问题为主。 晚餐安排在“坪城·艺坊”内一家格调雅致的创意菜餐厅，由项目方的负责人做东。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灯火璀璨的园区夜景，氛围轻松了不少。席间自然免不了推杯换盏和行业内的寒暄客套。 孟依鹤虽然对这种场合兴趣缺缺，但出色的职业素养让他依旧保持着表面的得体。只是话不多，偶尔在话题涉及到核心问题时才会言简意赅地发表一两点犀利见解。 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面前的菜肴也没动几筷子。 相比之下，崔羽则显得如鱼得水。 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各方敬酒，幽默风趣的谈吐总能引得席间笑声阵阵，巧妙地维系着餐桌上的气氛。但他并未忘记此行的目的，总能在一个玩笑之后，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更深层次的运营细节。 比如：“王总刚才说的那个会员系统联动营销，具体的数据转化率能到多少？” “园区夜间开放到十点，安保和清洁的人力成本是如何控制的？” 问题既显得专业，又不会让对方感到难堪。 孟依鹤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耳朵却仔细捕捉着崔羽每一个问题和对方的回答。偶尔还会在自己手机的备忘录里快速记下几个关键词。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插科打诨的表面下，藏着极其敏锐的商业头脑和目的性。 项目方的负责人显然对崔羽很欣赏，笑着对他说：“崔总真是年轻有为，不仅专业，这酒量也好，性格更是没的说！不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喽。” 崔羽举杯笑了笑，语气谦逊却意有所指：“王总过奖了。主要是我们孟总监战略眼光独到，要求也高，我这边要是细节跟不上，回去可没法交差啊。” 他说着，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孟依鹤。 孟依鹤正夹着一根青菜，闻言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眼对上崔羽的视线，淡淡回道：“崔总监谦虚了，你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跟算盘转世一样，当然，这话孟依鹤只能在心里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桌上的气氛微妙地活跃了一下。 宴席终了，回到下榻的酒店时，已是夜色深沉。双方团队在电梯口道别，各自回房。 孟依鹤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刚从西装内袋里拿出房卡，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崔羽也走了过来，停在他旁边的房门口。“孟总今晚没怎么吃，是菜品不合胃口？” 崔羽一边摸着自己的房卡，一边问道，声音因为微醺而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 孟依鹤划卡的动作没停，门锁“嘀”一声打开。 “还好，不饿。” 崔羽似乎低笑了一声，也打开了房门。 就在孟依鹤准备推门进去时，他听到崔羽的声音再次传来。“酒店餐厅的宵夜应该开到挺晚，胃不舒服的话，喝点热粥总比空着好。明天还有两个项目要跑，孟总监可别因为体力不支掉队了。”说完，他没等孟依鹤回应，便率先一步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咔嗒”一声轻响关上了。 走廊里只剩下孟依鹤一人。他握着门把手，在原地站了两秒。 崔羽那句话仿佛还带着淡淡的酒气萦绕在耳边。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其实确实有些隐痛不适的胃部，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安静。 孟依鹤脱下西装外套，扯松领带，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他走到迷你吧前，习惯性地拿起一罐咖啡，手指却在碰到冰冷的罐身时顿了顿。脑海里闪过那碗被放在办公桌上的南瓜粥，还有刚才那句听似调侃实则提醒的话。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放下了咖啡罐，拿起房间内的电话，拨通了客房服务：“你好，麻烦送一碗白粥，一份小菜到401房，谢谢。” 挂断电话，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坪城的夜景。 陌生的城市，有了一个熟悉且讨厌的“对手”的存在，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全然孤立了。这种感觉让他有点莫名的烦躁，却又无法忽视胃里因为那碗即将到来的热粥而升起的一丝微弱的期待…… 第二天醒来，又要前往第二个目的地，南州。 飞机在南州落地时，天气略显闷热。 与坪城文艺小资的氛围截然不同，南州扑面而来的是大都市的繁忙与喧嚣。一行人入住酒店后，未做太多休整，便直接前往本次考察的第二站——南州万象汇。 一到达，其体量之大便令人印象深刻。 这并非由旧建筑改造而来，而是一个设计现代，功能齐全的大型封闭式购物中心。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耀，门口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吸引了不少带孩子玩耍的家庭，人流如织，购物车和婴儿车穿梭不息。 孟依鹤的眉头几乎是立刻就不易察觉地蹙了起来。 与他理想中充满设计感和独特性的“蓝图”相比，这里显得过于标准化和商业化。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咖啡和香水混合的味道，还有一些信息素的味道。明亮的灯光、统一的店铺招牌、熟悉的国际快时尚品牌……一切都高效整洁，却似乎缺少了点能让人怦然心动的“灵魂”。 “人流量确实惊人。”崔羽在一旁开口道。 他正观察着入口处的客流统计显示屏和几个主要出入口的分布情况：“动线设计得很聪明，主力店和次主力店的位置能有效拉动整个商场的客流。” “但缺乏惊喜，不是吗？”孟依鹤语气冷淡地回应。“所有的店铺几乎都长一个样子，品牌组合大同小异，消费者为什么非要来这里？” “因为稳定、方便、选择多，能满足一个家庭从老到小所有人的基本需求。”崔羽回答得很快，显然这是他熟悉的领域，“你看中庭的促销区，围满了人，这种高效的变现能力是很多文创项目难以企及的。” 争论的火苗在抵达之初就已点燃。 就在孟依鹤和崔羽就商场标准化设计的优劣进行着低声争论时，一个温和而清晰的声音插了进来。 “抱歉，打扰一下。” 两人同时停下话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性站在不远处，他穿着得体的商场管理人员制服，胸前别着“客户体验主管”的铭牌。他容貌清秀，气质温和，脸上带着专业而亲切的笑容。一股淡淡的、甜而不腻的白桃乌龙茶的信息素气息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这是一位Omega。 “两位先生看起来对我们商场很感兴趣，讨论了这么久。” Omega主管微笑着，目光在崔羽和孟依鹤之间礼貌地扫过，最终似乎更偏向于看向脸上还带着一丝未褪去笑意的崔羽。 “我是这里的客户体验主管，姓林。不知二位是否有任何疑问，或者需要我为您介绍些什么？” 他的态度非常专业，但Omega天生柔和的气质和那令人舒适的信息素，让这番打断并不显得突兀。 崔羽几乎是瞬间就切换到了他那副对外营业式的温和面孔，向前半步，自然地接过了话头，微笑道：“林主管您好，眼光真厉害。我们确实是同行，从外地过来，专门学习万象汇的成功经验的。” 他语气诚恳，让人心生好感。 “刚才正感慨你们的中庭客流转化效率呢。” 孟依鹤则在一旁保持着沉默，只是微微颔首致意，目光迅速地从那位林主管身上扫过，重新投向周围的环境。似乎对这番社交打断有些不耐，但又维持着基本的礼貌。他的信息素几不可察地收敛得更紧了些，他一向不喜欢在工作时被无关因素干扰，尤其是涉及第二性别时。 林主管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显然对崔羽的恭维很受用。 “您过奖了。我们只是尽力做好细节服务。如果您二位对客流或租户管理有兴趣，我倒是可以分享一些不算机密的数据……”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多看了崔羽两眼。 “那真是太好了，求之不得。”崔羽笑着应答，流畅地与对方交谈起来。 询问了几个关于会员系统和客户投诉处理流程的问题，显得既专业又不会过于深入。 在这个过程中，孟依鹤注意到这位Omega主管的注意力几乎全程都落在崔羽身上，眼神里的欣赏超出了纯粹的专业范围。他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丝烦躁，像是自己的领域被冒犯了，尽管他自己也说不清这领域是“讨论”还是别的什么。他几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崔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回答林主管问题的间隙，非常自然地侧过头，仿佛征询意见般对孟依鹤说：“对了，孟经理，你刚才提到的那个关于动线的问题，是不是也想听听林主管的看法？” 他把“孟总监”换成了更普通的称谓，同时将一个话题抛给了孟依鹤，将他拉回对话中心，也打断了林主管持续的注意力投放。 孟依鹤瞥了崔羽一眼，接收到了他眼神里的示意。他压下心头那点不快，顺势提出了一个相当犀利的技术性问题，瞬间将对话拉回了纯专业领域。 林主管愣了一下，似乎才真正注意到这位一直很沉默，气场却有些冷的“孟经理”，连忙认真回答起来。又交流了几句后，崔羽便以“不耽误您太多时间”为由，礼貌地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交谈。林主管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后，走廊里恢复了安静。 崔羽转过头，看向孟依鹤，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丝惯有的、意味深长的笑意，压低声音道：“孟总监魅力不行啊，人家林主管都没怎么注意你。” 孟依鹤冷着脸，回敬道：“比不上崔总监，随时随地都能开屏，看来考察得很深入？” 语气里的讽刺意味比平时更浓了几分。 崔羽低笑出声，不再逗他，示意了一下前方：“走吧，孟总监。再去看看你嫌弃的那个‘缺乏惊喜’的儿童区到底多能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