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寂灭,红尘相思》 第1章 楔子 林清曾写下绝笔,发誓生生世世不再与顾昕重逢。他写得一手好字,那封绝笔信端的清新俊逸,丝毫不见那一腔怨仇爱恨。 忆年少时,初见如金风玉露一相逢,诀别却如清风过处不留痕。 故事的最开始顾昕只是一个幼年失怙的孩子,从小就跟在林清身边。林清是晋王世子,却并不孤高自傲,待顾昕如同亲人一样。 但不知是不是性格使然,林清本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如月光般清清凉凉。 一起习武学习,互相陪伴的日子本以为可以永远。 一场战事输的蹊跷,本是晋王相助朝廷打击叛乱实力,却在最后把谋逆大罪扣在了晋王的头上。查抄那天,全府上下都找不到顾昕。 后来,人们看清了领兵之人,正是从小和世子殿下一起长大的顾昕。 那一日血色漫天,顾昕来到林清的书房,那人端坐在软垫上,如往常一样,神色冷淡,但那双明亮的眸子,终是暗淡了。 顾昕捂住了林清的眼睛,却当着他的面杀了全府上下,独独留下他一人活着受千刀万剐。 虽下令查抄之人,并非是顾昕,但这血海深仇到底是淹没周遭的一切。 后来,顾昕位极人臣,人人都知道这位新上任的顾大人的府邸,有一处僻静的角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处院落种着一棵遮天蔽日的桃花树,人人都说这院里关着的不是仇人那就是求而不得的挚爱。 顾昕在那场灭门之祸后,将林清安置在了这处小院,可林清却再没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 无论顾昕是带了新奇的物件,抑或说起那些曾经相伴的岁月,林清的表情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这年月过了不知多久,有一天下人传话来,说别院的林公子传话来。请大人去一趟。 顾昕满怀欣喜的去了,以为这厚厚的冰终于迎来融化之日。 却不想只看见一张白纸飘落于脚边,上面的字清新俊逸,只留下那么一句话: “此生蹉跎流年,爱恨别离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愿来世布衣疏食,不与离人遇。” 顾昕抓着这白纸,内心深处强烈的震颤着,他快步走向里屋。 林清安稳的躺在那床上,嘴角留着一丝浅笑,犹在梦中。 手中紧握着一个香囊,那是母亲小时候给他缝的,也是唯一让他可以汲取温暖的东西。 顾昕看见这一幕,终是再也忍不住内心无尽的悔恨,他一步一步走到那张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不敢去碰林清,惟恐打扰了他。 他只是不住的流泪,像是呢喃般说着些什么,可那声音终是落到了尘埃里。 他想说当年之事他可以解释,他想和他说出那从未宣之于口的爱意,可这一切终究是迟了。 今天顾昕本想和林清说当年查抄之时,他的父母并没有死,当年也并没有找到尸首,这么多年顾昕一直在找他们的下落,如今终于查明他们就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小村庄,过着安稳的生活。 他想带他去那找阔别多年的父母,他想说清当年之事,是因为皇帝一心想要清理晋王,只因听信方士的惑言,说晋王与皇帝相生相克,若留他在一日,皇帝就会日益孱弱下去。 彼时皇帝正生了一场急病,而晋王的身体却愈来愈好。 皇帝此时以愈发昏聩,朝中大事皆仰赖丞相一人,可这丞相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权奸。 晋王虽早已不问朝堂之事,可到底忠君爱国,对于这种事终是容不得。 派人旁敲侧击的提过好多次丞相的事,可在皇帝眼里倒成了方士的话应验了。 丞相也利用这一点,在皇帝的授意下,开始琢磨着如何除掉晋王。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顾昕,顾昕的那一双眸子像足了以前冷宫中的那位曾今宠冠六宫,却因一句话被废的妃子刘氏。 可这顾昕会是刘氏的孩子吗? 一番调查下,得知顾昕确实是刘氏的孩子,原来当年刘氏怀孕时,已在冷宫。 彼时她心灰意冷,只愿孩子可以过没有权力倾轧的日子,于是用尽办法把顾昕送出了宫。 丞相利用了顾昕的这层身份。 顾昕当时只以为可以找回亲生父亲,却不知亲生父亲乃是当朝天子。 他当时年少,没有看破迷雾的本领。 还很开心的和林清说他的亲生父亲还在世,他可以见到亲生父亲了。 彼时林清也笑语盈盈,握着顾昕的手,说到:“那可真要恭喜阿昕了,阿昕找到父亲后,可不要忘了我啊。” 随后轻轻的笑了起来。 顾昕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很认真的说,我会永远记住阿清的。 林清没说话,只是笑的更深了。 却不想两人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无法做那执棋之人。 于是当那场灭门之祸后,顾昕才知自己是被利用了,可丞相口口声声说那定罪的关键证据是顾昕提供的,并把一切都推给了顾昕。 顾昕想解释,可那时林清已经听不下去任何话了。 于是自那以后,顾昕拼了命的往上爬,只愿做那执棋之人,可以掌控这命运。 他最终也是做到了,坐上了至尊之位。 林清身死之日,正是登基前一日。 他自以为在登基后,将活着的晋王夫妻二人重新复位,平反,就可以解除误会。 却不想他和林清之间已是走到末路。 一心只为解除误会解除误会而一步一步往上爬的顾昕,在林清眼中却成了一个利欲熏心,眼中只有权力**,毫无人性可言的人。 还记得有一日,顾昕用尽方法终于让皇帝承认了他的身份,离目标又近了一步。 他跑去林清曾经最爱的一家糕点店,买了一盒糕点。 满心欢喜的捧着走进了那处院落,却不想林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就移开了视线。 可顾昕还是很开心,他对林清说 “请再信我一次,我一定会让一切沉冤昭雪,只求你不要再如此郁郁寡欢了。” “现在有些事我无法言明,但请相信我永远不会害你。” 后来,逼宫的那天,此战成则坐拥天下,一切误会都可解除。可一旦失败,就会满盘皆输。 终究还是成功了。 腥风血雨之后,顾昕换下身上的铠甲,洗净身上的血腥,去了小院。 他抱着林清,突然开始哭了起来,这一路走来,太累太累,可还好故人还在。 林清看着趴着自己腿上,抱着自己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顾昕,终是不忍,轻轻的摸着顾昕的头。 他想起了小时候,顾昕常和府里的侍卫打架,打又打不过,常跑回来抱着林清哭,那时林清也只是一个小孩,却愿意摆出少爷的架子,替顾昕出气。 可风华转,流年换,如今的两人却再也无法像小时候一样无论发生什么矛盾,只要一方好声好气的道歉就能和好。 顾昕就这么哭着哭着,趴在林清的腿上睡着了,林清喊来下人,将顾昕抬走了。 顾昕今天好高兴好高兴,因为这误会终于可以解开了。 可他不知若他今晚将一切宣之于口,那么事情还有转机,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错过了这次机会,就错了一辈子。 第二日,便是顾昕拿到那张纸的日子。 顾昕在林清的床旁,静默了许久,终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喊来下人,叫人准备棺椁,自己则在地上坐着,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床旁, 他低声说着那些往事,只是用轻松的话语说出了那些他在心中雕刻过无数遍的话语,可却再无人回应他的心事。 这一生终究是错过,错过,还是错过。 蹉跎流年,蹉跎,一步踏错,步步错。 他在那静坐了一夜,直到下人提醒他东西准备好了。 他才仿若大梦初醒,扶着柱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抱起林清朝外走去,这一步步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与力气,才不至于倒下。 合棺的那一刻,顾昕的眼睛里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 灰暗,再没有一丝光亮可以照进眼里。 可他还有事没做完,没做完…… 他还没替林清一家平反,他已选择成为这人间帝王,这天下还需要他。 他恨不得此刻就随林清而去,可想起这江山再受不起跌宕。 那就再活些年月,带着少时林清安邦定国的宏愿再在这寂寥红尘中再独自走上一段路。 顾昕替晋王平了反,清除了之前加害过晋王的人,每日将自己浸在公务里,人人都道皇帝勤勉,是一位当之无愧的明君英主。 只有在皇帝身边侍候的内侍知道,每当皇帝忙完一天的公务,走进寝宫,对着挂在内室的那副水墨丹青,会漏出多么寂寥的神色。 这丹青是少时林清对着满园春色随手画就,如果细看,在这幅画的角落里有两个简笔小人,这是倚偎在一起的顾昕和林清。 顾昕又盯着这幅画看出了神,若此时有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也会被那痛彻心扉的神情感染到。 就这么看这看着,思绪飘远。 渐渐的睡着了,梦中林清笑着摘了一只桃花,递给了顾昕,顾昕接过花枝,跟在林清身后,走进了花海深处,林清转身粲然一笑,仿若冰皮始解。 桃花簌簌的往下落,将这条道路铺成了花海。 林清牵起了顾昕的手,一起走向了远方的桃源深处。 缘起缘灭,只道是一对痴人,却终究解了相思,三生石上,缘定三生。 1.对外冷面君王对内忠犬霸总年上攻x对外清冷公子对内天真可爱受 2.本文绝对1v1,顾昕攻林清受,攻受三世都只有彼此,文案是前世今生,还有一世会融在故事里。 3.没有明确的副cp 4.不正经古耽,融了很多因缘和玄幻的元素进去。 5.权谋小儿科,背景架空,勿较真。 6.稳定隔日更(应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楔子 第2章 缘生 泰安十六年,东宫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却让东宫的人从年前忙到年后,所有人的脸上没有过年该有的喜气,都战战兢兢,仿若大难临头。 在气氛即将达到冰点的时候,林清醒了。 他的脑中一片混沌,不断得翻滚着一些片段,可他记不起这些片段是什么,想去抓住丝丝缕缕,却什么也抓不住。 最先睁开的是眼睛,其次四肢才感受到一股力量,他才能察觉到四周的一切。 他转了转眼睛,眼前逐渐看清周遭一切,这是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 脑中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记得自己是谁,更想不到自己为何会躺在这华贵的宫殿中。 林清越想回想,就越是心痛难当,头更是难受的想要晕厥。 似乎他从不属于这里,只是误打误撞的一缕孤魂飘到了此处,浮萍无根。 可这具身体的反应确是如此强烈。 我究竟,究竟是谁...... 本来跪在床前侍奉的侍儿,察觉到一丝异动,抬起头正对上林清的那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明净无尘,透亮干净,似乎可以装下这世间万千红尘。 那少年对上那双眼睛,瞬间泪就流了下来,似悲似喜。 林清不知他为何而悲,也不知为何而喜,但似乎这悲喜与自己息息相关。 正要开口说上那么一句话,却发现声音嘶哑,句不成句。 那少年见此景,忽而回过神来,赶忙派人去请人。 随后吩咐这屋子里的人煎药的煎药,收拾的收拾,这间冰冷的房间终于有了温度。 这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窗外是皑皑的白雪。从林清的位置往外看去能看到一棵在风雪中屹立不倒的一棵花树。那棵花树叶子已经掉了个干净,白雪压垮了她的树枝。但她粗壮的树干却是那么的坚毅,这么难得一见的大雪也没有斑驳掉她的树皮。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林清躺在这温暖的床上,但目之所及皆是一派肃穆的冬景,交相辉映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那似乎是一棵桃花树呢。 “公子,青鹤服侍您起身,已经派人去请陛下了。陛下不是有意不守在您的榻前的,实在家国大事推脱不得,听说您醒了,殿下激动的打碎了一方上好的砚台呢。” 青鹤边笑边扶起林清,拿了一个极软的枕头垫在林清的腰后,榻边的宫女立马奉上一杯上好的清茶。青鹤接过茶碗小心翼翼的喂了林清一口水,那神色是万分的珍惜与小心。 林清用力的咽下一口水,刚准备说上一句话,却意外的感受到一阵从未感受到的温暖。 那是一个拥抱。 最先感受到来人的是嗅觉,林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混杂着极淡的花香,那香让他在还没认清来人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心痛,直痛的林清几乎不能坐立。 可来人还是丝毫未觉,似乎沉浸在莫名的巨大喜悦中,没有注意到林清此时的脸色已近乎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松开......”林清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句话句不成句,泣不成声。 仿佛越过了遥远光阴,穿过了杳杳红尘,带着浓浓的爱恨进入了此刻紧紧抱着林清的顾昕耳中,那是多么遥远的一声呼唤啊。 顾昕听见了那句松开,他脸上那浓的化不开的喜终是暗淡了下来,转而变成了始终挂在脸上的担忧。 顾昕带着心疼连忙松开了林清,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比起青鹤更加珍重的动作把林清放在床上躺好,掖好被角。终是不舍离开,坐在床边,却终究再也不敢碰林清分毫。 此刻整座宫殿鸦雀无声,无人敢说话,也无人敢抬头看塌上的一对。 林清终是不忍,开口打破了寂静:“我们是不是见过,那次上元灯节的丽水桥畔吗。” 声音清澈悦耳,有如清朗明月,虽然带着浓浓的病气,但透着一股子的闲适。 仿佛这一句只是萍水相逢的一段对话,天真平静。 顾昕笑了。他本就长着一张俊脸,加之总居高位,眉目中总带着一股不自觉的威严,但这一笑仿若初春的桃花,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 “我和你是夙世姻缘,岂止见过,别说这一世,上一世你我也是命定的缘分。”他边说边握紧了林清的手。 “既是命中注定,为何方才你抱我时我会感觉到一阵心痛。难道这缘分只让你快活,却独独让我痛苦吗?” 林清说完便止不住的咳嗽。青鹤赶忙递上刚煎好的药,随后继续跪在床边服侍。 顾昕拿过药之后,拿起勺子一勺一勺的吹着喂给林清。 “好苦。”林清蹙眉,正准备继续喝下一口的时候,嘴里突然便被塞了一个蜜饯。 “良药苦口,你以前最怕吃药,身体又不好,我便常常在袖里藏几个蜜饯,就为让你少吃点苦。吃完快喝吧,凉了你又要难受。” 顾昕说完,又尽心尽力的喂完了药,把碗递给下人,就继续牵着林清的手。 林清躺在床上看着这张风神俊朗的脸近在咫尺,突然很想摸摸他的脸,可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阻止他这样做。 他想伸手,可当他伸出手时,心脏抽痛又提醒着他眼前这人是个会害他的人。 顾昕自然看见了这一幕,眸光一闪,终是尽力掩饰住忍不住的落寞,不想让眼前这人再伤心了。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这简单的对视像是等了一个冬天终于看见了春的信号。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哥哥?”林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嗔说道。 顾昕听到这一句哥哥,仿佛被触及了灵魂深处的记忆。 笑他人间帝王,也会为了眼前这位外表清清冷冷,性格却天真的爱人的一句话乱了方寸。 可帝王的威严还是要在的,他用十分温柔的声音对林清说到:“这因缘乃是天定。乃是上一辈子我做错了因,却要你在这一世来还这个果。是我的错,如今我一靠近你,你就心痛难当。我遍寻良药,却终究是个凡人,无法解这上天安排的因果。” “但我已经下了圣旨,去找一些大夫来缓解你的心痛之疾。” 他说的诚恳极了,语调缓缓。 在林清听来向在说一个无关自己的故事一般,不过是个痴情的故事,林清在心里说着。 “这么说来,我仿佛确实与你有夙世因缘,但为何我的脑中空空,什么都记不得了呢?”林清抱着脑袋晃了晃,什么都没有。 “你说什么都记不得还不是一看见我就觉得我们见过,我们就是初见于永宁二十年的上元灯节,那是最初最初的相遇......” 顾昕呢喃着思绪仿佛回到了那天,火树银花,佳人如梦。 如能回到那年,他一定把他带走,一起在山林间做农家老翁,也不愿牵扯进这红尘中。 林清听着若有所思,似乎听进去了顾昕的话,点了点头。 “青鹤你就没有什么同你家主子说的吗?”顾昕的话陡然变得有些冷,面色也恢复了一贯的严肃。 “主子,您还记得青鹤吗?那年我在先皇跟前侍候,不过弄丢了一支毛笔,便被掌印太监罚在雪地里跪上一整天,就在我快要死的时候,是主子把我抱进了暖阁。”说着用手抹了一把眼泪。 “主子记不记得我不要紧,我只记得主子是个顶好的人,这辈子我的命就是主子的了。”说完青鹤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林清不忍赶忙伸手把他触在地板上的头扶了起来,说道:“我给与你有恩,往后你便只要好好活着就算对得起我了,不必行此大礼。” “他虽有些愚笨,不如青冥机灵,但难得对你忠心,你便收了他的忠心吧。”顾昕说道。 “你说好便好。青鹤,你快起吧。”边说边摸了摸青鹤的头发,以示安抚。 随后有宫人说午膳已经备好了,问陛下何时传膳。顾昕问林清,林清点点头。 于是随后一众穿着清一色宫装的宫人鱼贯而入,每人手上托着一个精致的盘子上面都是各色菜肴。 “就在榻前布菜吧,布完菜所有人退到殿外,朕与皇后有话要说,任何人不得在屋外。”这话说的颇具帝王威严,但在林清看来却像是故意在自己面前耍耍威风。 怪可爱的,林清腹诽。 可能普天之下也只有林清会觉得这位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帝王可爱了吧。 想着想着,林清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这样开心。” 林清一抬头撞上了一双盈盈的双眼,里面盛着太多的喜。 林清心间一颤,好像只要看见这双眼他的心便不会那么痛。 “没笑什么,只是觉得在榻前吃饭好像不合礼数,还有为什么我是你的皇后?你们天朝男子也能当皇后吗。” “谁敢说你的不是,明日这紫宸宫中便再没他的身影。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朝一般叫你青帝,与我一般是这月国的主人。也只有在你的清月阁里我才会叫你皇后。毕竟你是我一生挚爱,你可知......” 顾昕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就被林清打断了:“好了陛下你再这样滔滔不绝的说下去,我就不用吃饭了,光吃你的甜言蜜语就吃饱了。” 因为吃了药,这殿中又烧着上好的金丝碳,林清渐渐恢复了体力。 林清夹了一筷子桂花蜜藕递到顾昕嘴边,顾昕想都没想就着林清手上的筷子就吃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顾昕的语气像是得了奖品的少年郎一般。 “我不知道,但就是莫名其妙想夹这个给你吃。可能这也算一种因缘吧。”林清笑着又给顾昕夹了一筷子。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但始终无法靠得太近,但周身却弥漫着一股怕旁人都融不进来的氛围, 温暖一如往昔。 但外面的风雪依旧很大,那颗花树树枝依旧饱受摧残。有什么在悄悄改变,有什么在悄悄留下。 无论屋外风雪再大,此刻的林清和顾昕却已然如融雪般融在了一起。 先甜一阵子[烟花],喜欢欢迎点赞评论我会更有动力的嘻嘻[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缘生 第3章 元夜 这雪下了许久,等到两人吃完,已是新雪初霁,一派银装素裹的冰雪景象。 是的,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如此迅猛又如此让人心生向往。 月国地处南方,如此大的雪实属罕见。 清月阁里顾昕两人此刻正坐在一起,聊着一些稀松平常的事。 林清躺在顾昕的腿上,玩着顾昕的几缕青丝,眼睛却一直看着顾昕的那一双眸子。因为彷佛只有这样的接触他的心才不会痛。 顾昕开口问了一句一直想问却欲言又止的事:“晫月,你现在当真什么也记不得了吗?” 林清疑惑的蹙起眉头,说道:“我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想不起自己是谁,也想不起你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座华美的宫殿中。” 随后林清移开了紧盯着顾昕的双眼,想向外看一看远处的花树。 突然一阵强有力的心痛驱使着他赶快从顾昕的腿上坐起来了。 顾昕本欲说上几句话来解释这一切,却被林清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 他看到了林清和自己亲近,却要时刻盯着自己的眼睛才不至于心痛,难道我这双眼睛是破局的关键吗? “晫月,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无妨,不必苛求自己要想起什么。前尘已渺,往昔如幻。这前尘往事的苦就让朕来担,只求卿不要再受苦了。”顾昕说得认真,语调缓缓,却注入了帝王所有的真心。 “我既已想不起以前的事,又一靠近你就觉得心痛难当,想必以前你定是对我十分重要之人。 不是我的命中劫,便是我朝朝暮暮却蹉跎流年的意中人。” 林清说完,那目中便染上一层冰霜,那是虽想不起从前,却仍会伤心的落寞。 三千浮生梦一场,身是雨中一浮萍。忆年少,细斟薄酒向长空,敬此山河一片心。 曾忆年少客京华,与君初逢便成痴。忆当年,无限豪情无限意,铸此两心同相思。 似水流年,如花美眷,一刹光阴春昼短。 相思只在情浓时,情浓便知相思苦。惟愿今生伴红尘,并肩同立芳华阙。 要说月国最隆重的节日是什么,必定是上元灯节和中秋节这两个和月有关的节日。 月国崇尚月亮乃是先祖曾与月亮有过一段传说。 相传武帝当年行兵至渭水沿岸,黄沙漫天,极度缺水,却见一轮明月当空高悬,月光微凉,却彷佛见月光之下有人影翩跹而来。 随后这片黄沙之中便彷佛有了生命力一般,长出了许多鲜艳的植物,也下起了如同春雨一般的绵绵细雨。 全军的将士都只隐约看见一个着青色衣裳的男子,武帝当时只觉是青帝下凡,天降奇兵。 此后武帝的军队有如神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直指前朝都城洛阳,废了昏庸无能的旧主, 自立为王,定都长安。 有方士给武帝建言武帝起兵既有青帝助阵,其乃司春,掌日,庇佑之神,必得避其锋芒,遂建言以月为国号,武帝大为肯定。 这个传说在月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每年的这两个节日必是举国欢庆,花灯如昼,摩肩接踵。 林清走在大街上,他身着一袭青色长袍,上绣桃花纹样的金银绣,外套雪白貂皮外套,自然大方。 他如今不过十六七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许是在家里被关久了,如今出来忍不住的左看看,右看看,掩不住的好奇。 “少爷你走慢点,老爷让我跟着你的,小年快跟不上了。”林清身边的小厮边跑边说。 “好不容易出来一回,爹还让我子时必须回去,可得快点逛啊。跑快点啊小年,那边要点灯了。”说完一溜烟地就跑远了。 小年只好哼哧哼哧地在后面跟着。 远处的丽水桥挤满了放花灯的青年男女,那花灯承载着这红尘中最简单的相思。 丽水桥的两侧是各色乐坊,瓦肆。其中最出名的便是那其中最大的乐坊清风落雪,那里的素琴,歌舞,音乐,清茶都是天下第一。 今夜的清风落雪灯火通明,更是装点上了各色花灯,显得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林清站在丽水桥上,望着两岸的灯火,人人脸上都是喜悦之情。不禁感叹如今陛下治下的盛世长安,当真是一派祥和。 过不久就是春闱了,父亲一心想让自己考一个功名,所以一直都管得很紧。 林清的父亲林毅在朝中官拜礼部尚书,自己家里也是累世簪缨,但没有可以世袭的爵位,比不得真正的世家子弟。 林清想得入神,没有注意到远处清风落雪的雅座中有一道一直看着自己的眼睛。 清风落雪的雅座上坐着一位身着黑衣的男子,那黑衣上拿金线绣了四爪金龙。衣着虽然不甚华贵,但周身气度却是泯然众人,王者气势与生俱来,正是当朝太子顾昕。 “殿下,您盯着窗外许久了,是在找人吗?属下可下去请他上来。”青冥说道。 “看见桥下那个凭栏远眺的青衣少年了吗?就说有人要请他喝杯酒,切记不可暴露身份,不可吓到人家。”顾昕说完,挥了挥手,示意青冥立刻下楼去寻人。 青冥领了令,赶忙下楼去找林清,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和人群便来到了林清身边。 青冥见林清还在原地和小厮说话,便立刻上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 林清看见有人朝自己行礼,一时茫然,但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扶起了青冥。 “在下青冥,我家主人请公子去清风落雪的月阁喝杯酒,还请公子随我一起。”青冥低头恭敬地说道。 “清风落雪的风花雪月这四个雅间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公子你何时结交了如此厉害的人物啊?”小年在林清的耳边嘀咕道。 林清没有理会小年,只是对青冥说道:“你既是受你家主人的命令而来,我也不好拒绝,你便带路吧。” 说完,青冥便带着林清和小年一起去了清风落雪。 一路上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皆因林清眉目如画,明眸皓齿,芝兰玉树之姿在灯火掩映下更显得璀璨夺目。 很快,就走到了清风落雪,这是一处修得十分华美的楼阁。 一层小桥流水,花草树木,无一不缺。二楼乃是看歌舞听琴的场所,寻常百姓皆可来此。 三楼往上非王侯将相,富商巨贾不得进,那月阁更是华贵中的华贵。 青冥带着林清来到此处门前,敲了一下门,随后传来一身低沉的男音:“进来。” 这声音威严若松,透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青冥打开一扇古朴沉重的木门,仿若打开隔世光阴,斑驳的月光落在身后林清的脸上,落下一片温良。 青冥侧身请林清进去,并示意小年在门外等待。 小年有些着急的说道:“老爷让我跟着少爷寸步不离的,快让我进去。” 青冥一脸漠然的说:“主子只请了公子一人,还请在门外等候,我亦在门外。” 林清不知门内是何人,但看着端坐在桌前的身影,清雅方正,周身浩然正气,威严不可侵犯,想来并非坏人,便决定自己去会一会他。 “不必说了,小年你便在屋外和这位青冥大哥等我片刻,不必担心。” 林清说完便朝屋内走去,屋内陈设内敛却无一不名贵,烧着上好的炭火,产自波斯的地毯铺满了木制的地板,踩上去仿若踩在雪地上。 这屋子的主人正在斟酒,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那就很醇很香,直沁入人的心脾。 “这酒叫除非醉,是我去年采了门前一棵桃花树加之今年的初雪兼之各种名贵药材酿的桃花酒,你尝尝。” 这话说的稀疏平常,若两人是老友,这番话必是挑不出任何毛病,可于林清而言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这样未免太过冒失。 林清抱拳行了说道:“在下林清,受邀前来,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听了林清的话,施施然放下了酒杯,转过身来,合上了一把乌金骨扇,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你是林尚书独子,三岁会作诗,七岁便能与教你的师父的辩经,且不落下风。十三岁便中举,名满京城。如今瞧你翩翩公子,玉树临风,方知传言不虚。” “你既知道我是谁,便知我家教极严,大人能在这月阁中独揽一江风月,想来也并非寻常人物,不妨报上名来,小弟也好结实一二。”林清的话说的极客气,挑不出一丝错处。 那男人听了只是浅笑一下:“我叫汋昔,乃是江湖人士,今日碰巧看到小兄弟一人在桥边发呆,想我也是一人在这寂寞饮酒,便请你上来喝一杯酒,不妨先坐下来好好喝一杯吧。” 林清看了看汋昔对面的位置,那放着软垫吗,十分舒适的位置。林清方才听了这番话,直觉此人没有说实话,无妨萍水相逢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林清走到那软榻前坐了下来,那软榻紧邻一扇采光极好的窗户,往外看无边月色,暖意融融。 “小兄弟是第一次来这清风落雪?想来也是林尚书古板严肃,也不会让你来这等声色犬马之地。”汋昔递给林清那白玉酒杯,示意他尝一尝这杯酒。 林清识趣的接过这杯酒,尝了口,竟然是甜酒。这香气很浓却尝不出很浓的酒味,很好喝。 “想不到大哥如此人物,竟会爱喝甜酒。此酒很好喝,我很喜欢。”林清又尝了一口,开心的笑弯了一双眼。 “你喜欢就好,我年少时喝了太多苦酒,现如今长大了确偏爱这种甜酒。你若喜欢我便让抄个方子给你,你自己试试,若有不懂尽管来此处问我。” 汋昔说着便叫人送来纸笔,端端正正的写了方子给林清。林清接过那方纸,轻轻吹了吹墨,字是绝顶好字,写的颇有大家风范。 林清笑着道谢,把这纸折了起来,收进了袖子里。、 “大哥一听我的名字便知我爹是谁,语气中又似乎熟识我爹,看起来并非毫不涉猎庙堂的江湖人士。”林清试探着冷冷开口。 汋昔迎上林清疑惑的眼睛:“居庙堂之高不如处江湖之远,我确实并非隐居避世的侠客,我在这红尘之中奔波也不过是想求一心安罢了。至于我与你爹乃是同朝为官,你爹刚毅的名声谁人不知,我敬仰他的风骨。今日又见你,朗月之姿,更是一见如故。” 林清听了这番剖白,心下防备卸了几分,既是与父亲同朝为官回去可向父亲打听几分。 “大哥既是在朝中为官,小弟如今功业未成还得多向大哥学习。今日一见你,不知为何心生亲切之感。想来这便是缘分吧。” 林清说完给汋昔斟了杯酒,一起喝下了这除非醉。 两个人才相识不久的人,因为这杯醇香的酒结了缘,因缘际会,不知此番相识是否会相知。 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 来更新了,下章掉马,有人看嘛[无奈][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