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精神病院穿书狂抽大男子》 第1章 规则世界 青山精神病院,评估室。 桑仪坐在椅子上,姿态有一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板正。她穿着过大的蓝白条纹病服,像套在一个不合身的躯壳里。皮肤是久不见光的苍白,能看清淡青色的血管。 她的目光落在刘副院长不断敲击评估报告边缘的食指上,频率大约是每秒1.7次,这代表他处于一种“程式化的不耐烦”。 旁边的李心理学家,呼吸略微浅促,胸腔起伏的振幅超出他静坐时的基准线12%,这是“隐藏的焦虑”。 年轻的社工,则持续回避着她的视线,超过十七分钟没有一次直接的眼神接触,是典型的“社交回避行为”。 这些数据,比他们口中那些关于“情感”、“共情”的问题,要真实和清晰得多。 “桑仪,请描述一下,你对你实验室里那些……‘意外’死亡的实验动物,有什么感受?”刘副院长念出下一个问题。 桑仪的思绪从那些数据上收回。感受? “它们完成了数据采集的必要环节。”她回答,声音平直,没有起伏,像一段合成语音。 “生命体在特定刺激下的衰竭曲线,具有数学上的美感。它们的死亡,让模型更完善了。” 室内有瞬间的死寂。社工的记录笔尖,在纸上划出了一道轻微的撕裂声。 李心理学家身体微微前倾,试图捕捉她眼中的情绪:“你不觉得……残忍吗?那是一条条生命。” 桑仪微微偏头,似乎在处理一个复杂的逻辑问题。“为什么要觉得残忍?它们的生与死,都是实验参数的一部分。我记录了全部过程,没有浪费任何数据。” 她顿了顿,基于社会性规范手册第37条,补充了一个被认为能表达“理解”的句子,“我理解你们对此可能产生负面评价,这是基于你们不同的认知架构。” 她看到李心理学家瞳孔微不可查地扩张了3%,这是“惊愕”的表现。她不明白,自己已经遵循了社交规则,为何还会引发这种反应。 刘副院长深吸一口气,翻到评估表最后一页:“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能离开这里,你最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让桑仪一直平稳运行的大脑,出现了一个短暂的、高优先级的线程。 她抬起眼,第一次主动迎上刘副院长的视线。那双眼睛极大,极黑,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冰湖,映不出任何光亮,只有纯粹的、近乎非生物的观察。 “我想去一个地方。”她说,语速依旧平稳,但内容却让在场的三人脊背发凉,“一个规则更明确,秩序更稳固,生死界限更分明的地方。在那里,非常规或许能被重新定义。” 比如,她枕头下那本被翻得卷边的《彼岸仙魔录》。 那里仙规三千法条,那里的“邪魔外道”,至少被明确定义为“清除目标”。比起这个充满不可预测情感和模糊社交信号的世界,那里听起来……更有秩序。 她不再理会评估专家们骤变的脸色,径直拿起笔。不是在评估表上签字,而是在旁边的废纸上,开始绘制一个极其繁复、由无数几何图形和符文构成的图案。线条精准,角度分毫不差。 “这是什么?”刘副院长强作镇定地问。 “一个能量结构模型。”桑仪头也不抬,完成了最后一笔,“基于《彼岸仙魔录》里描述的‘转生阵法’进行的拓扑学优化。理论上,它能打通维度界限。” 她放下笔,看着纸上那个仿佛蕴含着某种冰冷力量的结构。 “这里太吵了。”她轻声说,不是抱怨,而是结论。“规则太模糊。我想换个世界。” 三个专家面面相觑,最终,刘副院长在评估结论上,缓慢地写下了:“妄想症状未见缓解,存在显著现实解体……” 就在笔尖离开纸面的瞬间,评估室内所有的灯光,猛地剧烈闪烁起来! 墙壁上的电路发出过载的嗡鸣,桑仪刚刚绘制阵法的纸张无风自动,上面的线条竟隐隐流动着幽蓝色的微光。 一股无法解释的低气压笼罩了整个房间。 桑仪平静地站起身,走向门口,对身后的混乱置若罔闻。在她指尖触碰到金属门把的刹那。 绝对的黑暗与寂静吞噬了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一丝清越的、悠远的钟鸣,穿透了意识的混沌。紧接着,是缥缈的檀香,和某种冷冽的、如同雪后松针的香气。 一个温和却自带威仪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菰湖兰氏第二十七代嫡女兰桑仪,今行洗三之礼,载入族谱。” “愿承兰氏清芬,继往圣绝学。伏请先祖,永赐福佑。” 话音落下,祭台上族谱无风自动,朱笔凌空而起,在第二十七代嫡系一列中郑重写下"兰桑仪"三字。 字成瞬间,一道清辉自牌位升起,轻轻笼罩在婴儿周身,旋即没入体内。 礼成。 桑仪安静地感受着那道清辉,是精纯的祝福之力,蕴含着秩序与庇护的意味。 她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雕刻着卷云纹的木质屋顶,和透过格窗洒下的、被过滤得无比柔和的天光。 一个身着淡蓝外袍,衣领之上绣着双兰并蒂图案,面容清雅的俊朗男子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男子眉眼间威仪深重,动作却极为轻柔。 她转动视线,看向窗外远山如黛,云雾缭绕。 秩序。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明的秩序。 真好。 她微微动了动苍白的嘴唇,无人能听见她意识深处那句冰冷的话:“检测到新环境。开始解析……《彼岸仙魔录》规则库,载入中。” 第2章 暴躁的优化者 菰湖兰氏,以“秋水剑诀”名动天下。族地不设高墙,以湖为界,千顷碧波之上,莲叶接天,偶有弟子御剑而行,衣袂当风,剑光如惊鸿照影。 这里秩序井然,晨起练剑,日落打坐,一切都有固定的程式。 兰桑仪适应良好。她将家规刻录进意识底层,像运行程序一样严格执行。 其惊人的学习能力与精准到可怕的掌控力,让她在短短数年间,便将兰氏《秋水剑诀》的基础乃至部分进阶招式演练得炉火纯青。每一式角度、力度、灵力运转轨迹,皆与剑谱记载分毫不差,甚至因其绝对精准,隐隐透出一种冰冷而极致的美感。 但也仅止于此。 “停。”演武场上,执教的金丹师叔冷声喝道,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惋惜。 兰桑仪应声收剑,素白弟子服在晨风中轻扬。十四岁的少女身姿挺拔,眉眼如画,偏偏那双黑眸深不见底,映不出丝毫涟漪。 “你的剑,完美,却空洞。”师叔沉声道,试图点化这块璞玉,“秋水剑诀,形为次,神为主。要心如止水,意随剑走,剑光过处如秋波流转,生生不息。你空有其形,未得其神,终究差了最关键的一口气。” 少女微微偏头,长睫轻颤,似在处理一个复杂指令:“《剑诀纲要》总纲言,形正而后神生。弟子已臻形之极准,为何神不生?” 师叔一时语塞。周围的弟子们神色各异,有惊叹于她招式完美的,也有惋惜她卡在最后关窍的。这位嫡系师妹的天赋与“怪异”,同样出名。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明显嘲弄与不耐的清脆嗓音从演武场边响起:“蠢死了!“形是够了,可惜死板!剑是活的,人是活的,你的心是死的吗?” 众人循声望去。 但见古松下立着个红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锦衣玉带,衣领银丝绣着繁复的雨燕纹。 少年眉眼精致得如同玉琢,下颌微扬,琉璃色的眸子里满是骄矜与显而易见的不屑。他似乎刚从别处练剑回来,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风陵江氏的小公子?”师叔眉头皱得更深,“此乃兰氏家学之地。” 江玉衡浑不在意,信步踏入演武场。 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怎么?我说错了?招式练得再花哨,不懂变通,临敌就是个活靶子。”” 他的视线最终牢牢锁在兰桑仪身上,带着一种挑剔的审视,“你,基础确实扎实,可惜不懂‘势’。剑出无回,一往无前固然重要,但力要用在刀刃上,你的‘力’散而不凝,缺了那股子‘锐’劲!” 话音未落,他随手抄起旁边武器架上的一柄普通铁剑,甚至未摆开架势,只是手腕骤然发力,剑身嗡鸣,一道寒光如毒蛇吐信,疾刺而出!并非指向木人桩,而是凌空点向三丈外一片飘落的树叶。 “嗤!” 细微的破空声响起,那树叶竟被剑气精准地从中轴线剖成两半,切口平滑如镜! 快、准、狠!更带着一种凝聚到极点的、无坚不摧的“锐”意! “看到没有?”江玉衡还剑于架,动作流畅自然,他下巴微抬,像只巡视领地的骄傲孔雀,“不是力气大、动作快就行。要凝其神,聚其势,方能为‘锐’。你的剑,空有框架,没有魂灵!” 他是在指导,语气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挑剔。 周围的兰氏子弟们噤若寒蝉。 兰桑仪安静地看着他,没有因为被指责而恼怒,也没有因为他的演示而惊叹。她的大脑在飞速处理信息: 【对象:江玉衡】 【行为:介入教学,展示高超技巧,进行针对性(态度恶劣)指导。】 【技术分析:其出剑角度偏离标准教程约1.5度,但发力方式更高效,肌肉群调动率估算提升18%,速度提升约32%。】 【结论:他的优化方案具有实践价值。】 【情绪分析:傲慢,不耐烦,表现欲强。】 【噪声水平:高。】 她忽略了他语气中的情绪噪声,直接提取了有效数据。 于是,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兰桑仪依葫芦画瓢,再次疾刺而出。 这一次,她精确地调整了手腕的角度和发力的肌肉序列,模仿着江玉衡的出剑方式和力度。 “咻!” 剑尖破空声明显尖锐了许多,虽然远不及江玉衡的凌厉,但比起她之前刻板的动作,已然多了三分真实的锐气。 金丹师叔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江玉衡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木头一样的少女,模仿和学习能力这么强。他刚才只是随口挑剔,并未指望她能立刻理解并执行。 兰桑仪收剑,看向江玉衡,平静地陈述:“优化有效。锐气提升三分,谢谢你的指教。” “指教?”江玉衡漂亮的眉毛拧了起来,“谁要指教你这个木头!” 她把他当成什么了?参考物吗? 他心头莫名窜起一股火,却又不知该如何发作。她看起来那么认真,丝毫没有调侃或感激的意思,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他极其不爽。 他拂袖转身,朱红衣袂在晨光中划开一道灼目的弧度。走出几步,却又回头瞪了她一眼:“哼!算你还有点悟性。” 待那抹红色消失在莲湖深处,演武场恢复了寂静。 兰桑仪垂眸而立,意识深处新建的档案缓缓展开: 【特殊观测目标:噪声源-江玉衡】 【危险等级:高(干扰性强)】 【价值评估:极高(技术参数优异)】 【后续策略:持续关注,过滤情绪噪声,提取有效数据】 她抬眸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在剑柄上轻叩。 这个吵闹的变量,似乎比预想中更有研究价值。 第3章 特殊采集目标 自从那日指导了菰湖兰氏那木头丫头剑法,却被对方当成“参考样本”之后,江玉衡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个举动一板一眼的丫头。 那双黑沉沉的眼珠里空茫茫一片,映不出半点情绪。 “爹说菰湖兰氏家传秋水剑诀,练到深处性子便会如秋水般温润澄澈。”江玉衡叼着根草叶,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石子,“怎的那丫头像个玉雕的傀儡?看着就让人来气!” 他吐掉草叶,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光。 “好歹算我半个徒弟,闲着也是闲着,去瞧瞧那臭丫头练得如何了。” 他熟门熟路地摸向菰湖兰氏的演武场。 远远便瞧见那个素白身影正在重复“回风拂柳”这一式。铁剑在她手中划出标准弧线,分毫不差,却死气沉沉。 江玉衡正觉无趣,却瞥见几个旁支子弟交换着眼神,悄悄尾随练剑结束、径直走向僻静回廊的兰桑仪。 他眉峰一挑,恶劣的好奇心起,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回廊檐下,一盆装满腥臭湖泥的木桶摇摇欲坠。那几个少年躲在拐角,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恶作剧与期待。 江玉衡靠在假山后,琉璃色的眸子眯了眯。他看见兰桑仪准时走来,然后在木桶即将坠下的轨迹前停住,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那盆污秽。没有惊慌,没有闪避,甚至……像是在等待? 她在干什么?吓傻了吗? 她“看”到了绳索的张力改变,计算了木桶下落的轨迹和污物飞溅的范围。 她可以轻易避开。但她没有。她只是停下,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那盆污秽当头落下。 她在计算,这些人在达成“恶作剧成功”这一目标后,会产生何种情绪反应和数据变化。她将自己置于观测点。 然而,预想中的狼狈与嘲笑并未完全降临。 “哗啦——!”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抢先响起! 不是木桶坠地的声音,而是来自侧方假山后的一枚石子,精准无比地击断了系着木桶的绳子。 木桶歪斜着砸在栏杆上,污泥大半泼洒在廊柱,只有少许溅到了兰桑仪的裙摆。 那几个设陷阱的少年吓了一跳。 “谁?!” 假山后,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带着毫不掩饰嘲弄的轻笑。 穿着朱红色锦袍的少年慢悠悠地转了出来。他嘴角噙着惯有的恶劣弧度,眉眼秾丽得近乎张扬。 是风陵江氏那位来做客的大公子,江玉衡 “啧,兰家的家训,就是躲在暗处玩泥巴?”他声音清亮,话语却像淬了毒的小刀子,“还是说,你们兰氏的剑,只配用来搅和这些臭泥?” 那几个旁支子弟瞬间面红耳赤,又惧于他风陵江家三代单传的身份和那股子混不吝的气势,敢怒不敢言。 江玉衡没理会他们,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兰桑仪身上,从上到下打量着她裙摆上那几点污渍,以及她那张毫无波澜、甚至没有一丝获救后庆幸或羞恼的脸。 “喂,”他挑眉,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挑衅,“你是个木头吗?差点被砸都不知道躲?” 兰桑仪终于将视线从计算中收回,聚焦到他身上。 数据流开始急速刷新: 【对象:江玉衡。行为:暴力介入,破坏观测实验。动机推测:非利他,倾向“乐趣获取”或“权威彰显”。】 【能量模式:高活跃度,强干扰性,不稳定。类比:故障的高能反应堆。】 【情绪噪声:恶劣,嘲弄,傲慢。噪声等级:极高,但……极具穿透力。】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忽视她,或仅仅背后议论。他主动打破了她的观测实验,并以一种极其尖锐、吵闹的方式,强行将他的“存在”塞进了她的感知范围。 江玉衡见她依旧不说话,只是用那双空寂的黑眸盯着自己,心头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他最讨厌这种死气沉沉的东西,和风陵城旁的鬼渊一样讨厌! “原来不只是木头,还是个哑巴。”他嗤笑一声,故意用脚尖踢了踢地上残留的污泥,几滴污点溅到了兰桑仪干净的鞋面上。 这是一种**裸的、带着侮辱性质的挑衅。 兰桑仪低下头,看着鞋面上的污迹。然后,她抬起眼,目光第一次有了细微的变化。那不是愤怒,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近乎专注的、被点燃的兴趣。 她向前走了一步,逼近江玉衡。 江玉衡没想到她敢靠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为自己的反应感到恼怒,强自站定,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想干嘛?” 兰桑仪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完全无视他可能有的反应,用指尖,极其迅速地触碰了一下他刚才踢过污泥的鞋尖边缘。 那里沾染了更深的污渍。 江玉衡被她这诡异的举动弄得浑身一僵。 她收回手,看着指尖那一点黑泥,然后,又抬眼看向江玉衡因惊愕和怒气而更加鲜活明亮的脸。 “你的行为,毫无逻辑,效率低下,且充满不可预测的噪声。”她平铺直叙,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那双深渊般的黑眸里,似乎有了一丝极微弱的、冰裂般的痕迹。 “……你很吵。”她说,“吵得……很有意思。” 像寂静的实验室里,突然闯入了一台不断迸发火花、发出刺耳噪音,却运转着独特规律的故障仪器。这故障,这噪音,本身成为一种强烈的、无法忽视的“存在”。 江玉衡彻底愣住了。 他听过无数骂他的话,却从未有人用“很有意思”来形容他的“吵”。这评价比任何辱骂都让他感到一种诡异的冒犯和……心跳漏拍。 他张了张嘴,想用更恶毒的话骂回去,却发现一时词穷。 兰桑仪却不再给他机会。她得到了初步的观测结论。这个名叫江玉衡的“变量”,其高噪声和高破坏性的特质,似乎能有效刺激她近乎停滞的情感处理器。 她绕过他,像绕过一件值得标记的实验品,径直离开。裙摆和鞋面上的污点,她毫不在意。 江玉衡盯着她的背影,第一次尝到了某种憋闷的、无法掌控的情绪。他原本只是想看场热闹,或者找个由头挑衅一下这臭丫头,却没想到这臭丫头比他想的还要怪异。 她不怕他,不讨厌他,甚至……似乎还有点“欣赏”他的吵闹和恶劣? 这认知让他浑身不自在,像一拳打在了空处,反而被那虚无反弹的力量震伤了。 他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假山,低声咒骂:“……什么怪胎!” 然而,那“怪胎”平静无波的黑眸,和那句“吵得很有意思”,却像魔音灌耳,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兰桑仪的意识领域,一个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新档案被清晰建立: 【特殊采集目标:噪声源-江玉衡】 【危险等级:高(极具干扰性与不可预测性)】 【价值评估:极高(其存在本身,可能引发系统未知进化)】 【观测结论:其恶劣与噪声,是此世界唯一能穿透情感隔离层的强烈信号。需重点研究,必要时……可采取强制采集措施。】 这个吵闹的变量,正式被列为最高优先级的研究对象。 第4章 可笑,区区人类怎能和猫猫大人相提并论 自回廊那句“吵得很有意思”之后。 菰湖兰氏的弟子们发现,那位风陵江氏的小公子,出现在兰氏族地的频率,似乎高了些。 他依旧穿着那身灼眼的红衣,像一团烧不尽的火,在莲湖亭台、演武场边、甚至讲学堂外掠过。神色也依旧是那副天之骄子惯有的骄矜,琉璃色的眸子扫过众人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与疏离。 众人只当他是随其叔父江觐前来小住,性子顽劣,耐不住寂寞四处闲逛。唯有兰桑仪那过于精准的感知,捕捉到了不同。 【目标江玉衡:出现频率提升 37%。行为模式:非必要路径徘徊(概率82%)。视线落点……与本人方位重合度显著偏高。】 他似乎在观察她。 如同她观察他一样。 这日,兰桑仪奉命前往“百草轩”领取本月修炼用度的“清心丹”。百草轩位于族地东侧,需经过一片繁茂的紫竹林。 竹影婆娑,清风徐来。兰桑仪步履平稳,心中正默算着清心丹内蕴涵的几种灵草的药性配比。行至竹林深处,却见前方那抹熟悉的红色身影,正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似乎在与什么对峙。 走近些才看清,那是一只通体雪白、唯有额间一缕金毛的幼猫,应是族中某位长老灵宠的后代,此刻正炸着毛,龇着牙,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警惕地盯着江玉衡。 而江玉衡,这位风陵江氏三代单传、根骨绝佳的大公子,正拧着漂亮的眉毛,手里捏着一块不知从哪儿来的、香气四溢的灵糕,试图往前递:“啧,叫你不听话!过来,给你好吃的!” 动作略显笨拙,语气是强行装出的凶狠,与他平日那副“小霸王”的模样格格不入。 那幼猫却毫不领情,反而被他这“恶声恶气”吓得往后一缩,叫声更显凄厉。 江玉衡有些恼了,又往前凑了凑:“你别不识好歹!小爷我……” 话音未落,那幼猫受惊之下,竟猛地向前一扑,不甚锋利的小爪子在他试图递灵糕的手背上挠了一下。 “嘶——”江玉衡吃痛,手一抖,灵糕掉在地上。他看着手背上那道迅速泛红的浅浅白痕,琉璃色的眸子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涌上真实的怒气,“你这不知好歹的孽畜!” 他抬手,似乎想将那不识趣的猫儿拨开,指尖已隐有灵力微动。 “它并非有意伤你。”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江玉衡动作一僵,猛地回头。 兰桑仪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素衣墨发,静立竹下,正安静地看着他,以及他手背上那道痕迹。 “你何时来的?!”江玉衡像被窥见了什么秘密,瞬间收起那点灵力,迅速将手背到身后,脸上闪过一丝狼狈,随即被更大的恼怒覆盖,“鬼鬼祟祟的!” 兰桑仪无视他的指控,目光落在那只因为她的出现而暂时停止呜咽、好奇望过来的幼猫身上。 “你接近它的方式,超出了它的安全距离阈值。你的情绪表达(恶声恶气),被它解读为威胁信号。攻击是它的本能防卫。” 她走上前,并未看江玉衡,而是在幼猫几步外蹲下,放缓了动作。她没有拿出任何食物,只是伸出食指,指尖凝聚着一丝极其温和、充满生机的木系灵力,轻轻点在旁边的泥土上,勾勒出一个简单的、蕴含着安抚意味的符文。 幼猫鼻尖耸动,警惕地看了看那符文,又看了看兰桑仪平静无波的脸,慢慢放松下来,试探性地往前凑了凑,伸出小舌头舔了舔那残留着温和灵力的指尖。 兰桑仪这才伸手,极轻地抚了抚幼猫的脑袋。幼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江玉衡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抿紧了唇。手背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还在,但更让他不舒服的,是眼前这鲜明的对比。 他拿着灵糕,恶形恶状,被挠。 她空着手,面无表情,却被亲近。 “哼,不过是些驭兽的小把戏。”他硬邦邦地说,试图找回场子。 兰桑仪抱起那只已经在她怀里打滚的幼猫,站起身,看向他:“非是驭兽。是理解与秩序。万物皆有其运行规则,顺应即可。” 她目光落在他仍背在身后的手上:“你的伤,需要处理。” “不用你管!一点小伤!”江玉衡立刻反驳,耳根却有些发烫。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总是像个蠢货。 兰桑仪不再多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递过去:“清心散,外敷可消毒止痛。” 江玉衡瞪着那玉瓶,没接。他才不要接受这“木头”的施舍! 兰桑仪等了三秒,见他不动,便直接将玉瓶放在旁边一块干净的青石上。“药物在此。用法:清洁后涂抹。” 说完,她抱着猫,转身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喂!”江玉衡忍不住叫住她。 兰桑仪停步,回身,以目光询问。 江玉衡看着她那副永远波澜不惊的样子,心头那股无名火又窜了起来,混着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冲口而出:“你对一只猫都那么有耐心!为什么对我就……”就总是这副冷冰冰、仿佛在观察什么奇怪物事的模样? 后面的话,在他意识到不妥时,猛地刹住。他怎么能问出这种话?!这听起来简直…… 兰桑仪似乎对他的问题感到些许困惑,她微微偏头,长睫轻颤,认真回答:“因为猫的行为逻辑简单直接,符合基础生物模型。而你……”她顿了顿,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清晰地映出他有些僵住的身影,“你的行为变量过多,情绪噪声强烈,动机难以预测,建模复杂度远超灵宠。” 江玉衡:“……”她在说些什么鬼东西? 他低头,看着青石上那枚小小的白玉瓶,最终还是一把抓过,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烦躁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第5章 原书剧情线 紫竹林那次算不上愉快的碰面后,江玉衡消停了几日。那瓶被他不情不愿攥回来的清心散,最终还是在无人时用掉了,药效意外的好。这让他心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更重了几分。 这日,兰氏族学休沐。 江玉衡百无聊赖,信步走到莲湖边的听雨亭,刚至亭外,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细碎轻柔的说话声,夹杂着少女特有的、带着点委屈的哽咽。 “……玉衡哥哥近来,好似都忘了清燕了。”声音娇柔,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糯软。 江玉衡脚步一顿,眉头下意识蹙起。是白清燕,她怎么会来菰湖? 他掀帘而入,果然见那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正坐在石凳上,微微低着头,纤细的手指绞着衣带,眼圈泛着淡淡的红,像受了惊的小鹿,我见犹怜。 见到他进来,白清燕抬起水盈盈的眸子,带着三分惊喜七分幽怨:“玉衡哥哥!” 江玉衡走到她对面坐下,姿态随意,语气带着他惯常对白清燕的那种、介于逗弄与不耐之间的调子:“你怎么来菰湖了?谁给你气受了?” “没有谁……”白清燕轻轻摇头,声音更低了三分,“只是最近都收不到玉衡哥哥写的信了…….听说玉衡哥哥在菰湖……常去兰氏族学,与那位兰家大小姐……颇为投契。” 她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长睫上还沾着细碎的泪珠,“清燕只是……只是担心玉衡哥哥忘了旧时情分。” 若是往日,见她这般泫然欲泣的模样,江玉衡多半会觉得有趣,再用心哄上几句,看她破涕为笑。 他享受这种掌控她情绪的感觉,如同逗弄一只温顺的家猫。可今日,听着她这话,看着她那全然依赖又带着试探的眼神,他心底却没来由地升起一丝烦躁。 “什么投契不投契,”他语气硬邦邦的,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撇清意味,“不过是个无趣的木头丫头,看着都碍眼。” “真的?”白清燕眼睛微微一亮,像是松了口气,又往前凑了凑,带着少女的馨香,“我就知道,玉衡哥哥才不会喜欢那种冷冰冰的人呢。她哪里比得上我们自幼一同长大的情分……” 她絮絮地说起儿时旧事,说起江玉衡如何捉弄她,又如何哄她,语气娇嗔,眼波流转间,全是依赖与慕恋。 江玉衡听着,最初那点不耐渐渐被一种熟悉的、微妙的满足感取代。 是的,这才是他习惯的节奏。白清燕的情绪简单明了,她的喜怒哀乐都系于他一身,他能轻易挑起,也能轻易抚平。不像那个兰桑仪…… 想到兰桑仪,他心头又是一阵莫名的滞涩。 那双空茫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那句冰冷的“吵得很有意思”,还有那将他与猫类比的分析……都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狼狈。 就在白清燕依偎过来,几乎要靠在他手臂上时,江玉衡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亭外莲湖曲桥上,那一抹素白清冷的身影。 兰桑仪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正静静地看着亭内。目光平静无波,如同在看一幅与己无关的画卷。 江玉衡身体几不可查地一僵,下意识地想将手臂抽回。 白清燕察觉他的动作,疑惑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兰桑仪,她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随即更紧地抓住了江玉衡的衣袖。 仿佛在宣示主权。 兰桑仪没有离开,也没有上前。她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观测”着。 而她的意识深处,因眼前这高度熟悉的场景,触发了沉寂已久的《彼岸仙魔录》数据库。 【场景匹配:听雨亭,目标江玉衡与目标白清燕近距离互动。】 【行为模式:目标白清燕呈现“依赖”、“撒娇”、“委屈”等典型情绪表达。目标江玉衡初始呈现“不耐”,后续转为“习惯性安抚”及“微弱满足感”。】 【关联原剧情节点:青梅竹马期。此阶段,目标江玉衡以逗弄、掌控目标白清燕情绪为乐,奠定其后期深陷情障之基础。】 【关键事件预告:鬼渊异动,江玉衡父母失踪,地位跌落,白清燕态度转变,救命之恩被冒领……最终导致目标江玉衡道心破碎,堕入魔道,成为反派BOSS,结局:被男女主联手镇压,魂飞魄散。】 一连串冰冷的数据和文字在她意识中飞速流淌而过,最终定格在那惨烈的结局上。 她看着亭中那红衣少年此刻尚且鲜活、带着骄矜与一丝不耐的侧脸,又“看”向那倚靠着他、娇柔美丽的鹅黄衣裙少女。 这就是……既定的命运轨迹? 这就是原书剧情,为这个“噪声源”设定的,通往毁灭的程式? 兰桑仪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黑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冰层碎裂的声响。 一种并非源于共情,而是源于…… “所有权”受到挑战的、极其隐晦的波动,在她精密运行的情感处理器中一闪而逝。 这个变量,是她先发现的,是她标记的“特殊采集目标”。 他的噪声,他的数据,他的……毁灭与新生,都应当由她来定义和掌控。 原剧情设定的程式? 那就……覆盖它。 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素白的背影在接天莲叶中渐行渐远,仿佛从未出现过。 亭内,江玉衡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心头莫名空了一下。 白清燕还在他耳边软语说着什么,他却有些听不进去了。方才兰桑仪那一眼,平静得可怕,却让他无端地感到一阵心悸。 他烦躁地挥开白清燕的手,站起身:“好了,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不等白清燕反应,他便大步离开了听雨亭,那团灼眼的红色,似乎也失去了几分往日的光彩。 兰桑仪回到自己的院落,关闭房门。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风陵江氏客院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缓缓划过。 意识中,一个新的、闪烁着猩红警告标识的任务被强制生成: 【主线任务激活:变量捕获与命运覆写】 【目标:江玉衡】 【当前命运轨迹偏离度:1.7%】 【威胁识别:原定女主·白清燕(存在天道气运加持)】 【执行方案:全面介入,切断其与白清燕之情感链接,剥离其原定反派命运。必要时,可采取任何手段。】 【最终目标:使目标变量(江玉衡)无法抑制地……归属于观测者(兰桑仪)。】 她微微眯起眼,眼底深处,那点猩红悄然蔓延。 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