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苟》
第1章 宝宝
“走啊亦行,今晚廷哥请客,大家都去呢。”
坐在电脑桌前的青年微抬了下头,目光仍黏在屏幕上,嘴上应道:“好,你们先去,我搞完这点流程马上过来,明天要交了。”
“行,那你快点啊,地址发你手机上了。”喊他的人没再劝,与其他人一并离去,低声交谈:“宁亦行不愧是咱公司出名的工作狂啊,这也太敬业了。”
按下“发送”键后,宁亦行给电脑关机,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幽蓝色的电脑光映在宁亦行脸上,他神情疲惫,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些天上面任务派的急,他已经连续五天加班到零点了,所幸今晚终于完成。
他拿起手机,屏幕自动亮起,上面显示19:01,还有同事发来的地址。
宁亦行其实不太想去聚餐,搞完这些事他只想回家躺着,但是今晚请客的是带他的前辈,于情于理都得去一下。
他随意揉了把头发,边约网约车边下楼,等他走到公司门口,网约车刚好到下面。
宁亦行关上门,说了句“麻烦您开快点,这边有点急”,便单手支着脸颊,闭目养神。
他比较晕车,上车不喜欢和别人交流。
师傅也不是个话痨的主,应了声就发车。
宁亦行虽然闭着眼,却能感觉一道道霓虹在他眼皮上飞掠,车上放着音乐,氛围有些压抑,鼓点一下一下砸在宁亦行心里。
是邓紫棋的《A.I.N.Y》。
他不喜欢这首歌,但他曾经听过很多遍。
宁亦行抿唇:“师傅,能换首歌吗?”
“啊,哦哦,我这个音乐都是下载的网上流行曲,里面有啥歌我也不清楚。”
师傅切了首轻快的歌,宁亦行听着舒缓的音调,烦闷的心稍稍放松些许。
星期五这个点是高峰期,走两步一堵车,宁亦行被卡在高速上,半天动不了几步。
师傅倒有闲心看看左右,视线忽地停住,震惊道:“靠,迈巴赫62s啊,这么豪气。”
他说完又嘶了一声:“但这车和我的距离也太近了吧,待会要是前面车又突然停住,我一个刹车撞上它咋办,我可赔不起啊。”
没有哪个男人对豪车不敢兴趣,宁亦行舍得睁开眼睛去看后视镜。
迈巴赫的车窗上贴了防窥膜,他只能隐隐看见方向盘上搭着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叩着。
虽然只能看一个大概的轮廓,但以宁亦行多年来的手控经验,这双手必定是极品中的极品。
可惜这会宁亦行提不上任何兴致,他的视线顺着这只手上移,停在漆黑的车膜上。
心渐渐沉了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安。
就好像,迈巴赫的主人正透过这层防窥膜与自己对视。
车流动了,宁亦行收回视线,继续阖眼。
这次没再堵车,一路顺畅地抵达今晚聚餐的地方。
宁亦行下车,余光瞥见那辆迈巴赫跟着开至停车坪,他抬头看了眼聚餐的环境,不免疑惑。
他和同事都是被生活压力的社畜,有时聚餐会挑点好地方,但必然不是什么奢华场所,这辆迈巴赫与停车坪其他车格格不入,看上去有些滑稽。
宁亦行没多想,只当有钱人想来体验生活,提步进了饭店。
同事们已经在包厢等他多时,见他进来,起哄道让他自罚三杯。
宁亦行也不推辞,拿起桌上的酒杯就灌下去,他喝的太急,晶莹透亮的酒液顺着他的唇角滑落进微微敞开的衣领,滚动的喉结被领带束缚,更显色.气。
有几位女同事已经挨在一块低低惊呼,脸上激动不已。
带宁亦行的前辈叫许廷,他本就对宁亦行心生好感,故而再三嘱咐宁亦行今晚一定要来,眼下见着这一幕,竟有些口干舌燥。
有知晓许廷心思的同事趁机打趣:“亦行,你喝的这么快干嘛,今晚廷哥坐庄,不得和人家喝杯交杯酒赔罪啊。”
许廷低斥:“喝你的吧。”
眼底却隐隐含着期待。
宁亦行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笑骂:“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提醒我?三杯下肚了都,廷哥知道我酒量不好,下回吧。”
宁亦行说的滴水不漏,旁人也不好多劝,许廷难免失落,仍笑说:“你们别为难小亦了,小亦,快入座吧。”
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后面倒没弄出什么过火的话语,宁亦行在他们一次次的起身玩闹中被挤到了许廷身边,见许廷没什么过界举动,宁亦行就继续装傻。
包厢人多,酒气混杂,宁亦行待久了觉得有些闷,便借口去洗手间出了包厢。
他穿过走廊,一路行至露台,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他身上沾染的酒气。
宁亦行倚在栏杆上,从兜里摸了个烟盒出来,取出一根烟叼在唇间。
旁边递来一个打火机。
宁亦行转头看去,是许廷。
许廷被宁亦行看着,不好意思起来,道:“抱歉啊小亦,我忘记你不太喜欢嘈杂环境了,要抽烟么?我这有火。”
宁亦行把烟取下,摁在栏杆上转了几圈,才道:“谢谢哥,我早就戒烟了,叼着玩。”
许廷收起打火机,尴尬道:“这样,我看你抽烟姿势挺熟练,还以为......”
宁亦行不掩饰道:“嗯,上学那会喜欢装不良,现在年纪大了,又时不时加班,还是得注意点身体。”
许廷瞥了眼宁亦行锋利却无端勾人的眉眼,哪有半点岁月的痕迹,攥紧掌心,试探道:“你这也太自谦了,以你的容貌品性,喜欢你的人恐怕得排成一条长龙吧,听说我们公司也有几个男生女生喜欢你。”
宁亦行笑了笑,没说话。
许廷见他没反应,以为宁亦行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急切道:“其实我——”
“喜欢我?”宁亦行打断许廷的话,“那可真是太不会选人了。”
许廷被宁亦行的断句惊地提起心,又猛然落下,道:“这说的什么话,你这种的打着灯笼都难找。”
宁亦行垂着眸说话时,眼角眉梢总沾点桀骜不驯的意思,他像在述说一件玩笑事:“喜欢我的女生最后总是莫名其妙躲着我走,喜欢我的男生嘛。”
宁亦行直直看进许廷眼里,字字清晰:“我恐同。”
许廷的心咔嚓一下碎成了五六七八瓣。
宁亦行不再多言:“夜里湿气有点重,回去吧。”
说罢,他率先转身,朝着包厢方向走去。
许廷哀悼了一会还没发芽就烂在土里的爱情,收拾情绪走出露台,经过走廊时,忽听身侧传来咔哒一声。
他下意识看过去,离露台最近的包厢开了道不大不小的空隙,一个头发及肩的男人斜斜倚在门边,穿着一身休闲的黑色西装,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的锁骨线条分明。
最令人瞩目的是他搭在身侧的手,修长有力,手背上的青筋宛若上帝最完美的作品,让人不禁想到这只手攥紧时,没有任何被他攥住的猎物能够逃脱。
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许廷觉着男人似乎在往他的方向看,他刚想看清楚些,男人却转身向露台走去了。
许廷很快把这个小插曲抛到脑后,摇摇头,继续走自己的。
露台寒意更甚,未被束起的发丝随风扬起,敞开的领口也在空中翻飞。
男人捏起被遗忘在栏杆上的烟,将泛着湿意的那头含入唇里,犬齿带着些力道磨着。
许久,他才放过这根被蹂.躏的皱巴巴的烟,没扔,而是揣进兜里,满足地喟叹出声,话语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小亦。”
--
许廷他们都是话篮子,说起来没完没了,尤其许廷今天失恋,恨不得拉着他们说上八百个来回,一直搞到快零点才散场。
宁亦行被吵的不行,一散场就赶紧走人,说自己要去买点东西,拒绝了同事载自己一程的好意。
他今晚后面又被劝着喝了两杯酒,已经不想再听谁说话了。
等车的时候,宁亦行看见那辆迈巴赫还停在坪中。
宁亦行挑眉。
嚯,有钱人就是好啊,夜生活丰富,不像他,再晚也不能超过零点,毕竟明天一早又要往公司赶。
打的车到了,宁亦行在后座坐下,累的合上眼,醉意和困意顷刻间涌上,最后那点子清明消失的一干二净。
不知过了多久,师傅说到了,宁亦行才揉了揉眉心,开门下车。
他家这个小区网约车进不去,只有刷过脸的用户可以进。
宁亦行住的那栋离门口有段距离,走过去大概要十多分钟。
小区深夜空荡荡的,楼里亮着的灯也不剩几盏,唯有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的路灯在地上圈出光晕。
宁亦行曾和他妈吐槽过许多次这个路灯的设计,不知道是房地产公司想省钱还是怎样,硬是把两盏路灯中的距离设的很长,中间就有一块不小的无光区。
宁亦行记得路,所以懒得去摸手机打光,就着醉意摇摇晃晃地走向他住的那栋。
道路两侧都种着树,风一吹,树叶就沙沙作响,平时宁亦行已经对这种响声免疫了,但今天好像有些不同。
除了一成不变的沙沙声,还有一道不轻不重的杂音。
就像是,谁在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宁亦行脚步渐渐加快,那道杂音也跟着加快。
小时候大人说的那些异闻传说浮现脑海,宁亦行咬紧下唇,壮着胆子猛地回头!
身后空空如也。
再往后,就是难以视物的无光区。
宁亦行定了片刻,随即迈开腿大步朝家里奔去。
他跑的很快,没一会就跑到一楼大厅。
宁亦行看了下电梯和电梯旁边幽深的楼道,两个异闻催促着他选择。
宁亦行只迟疑了两秒就跑上楼梯,反正他家就在七楼,万一真是什么脏东西,在电梯里才是真的死路一条,楼道起码还有操作的空间。
他一跨就是几个台阶,直至看到自己的家门才松了口气。
宁亦行压下焦躁的心情,低头去掏钥匙,他平时总爱随手把小物件揣在公文包里,所以翻找起来挺费劲。
加上这两天他这层的感应灯坏了,师傅还没来修,他就只能凭感觉摸索。
宁亦行第一次恨死自己啥东西都往包里放的习惯了,他好不容易摸到钥匙,刚拿出来,却听身后叮咚一声。
电梯门开了。
和宁亦行同一层的住户上周刚回老家探亲,那现在上来的,是谁?
脚步声越来越近,宁亦行冷汗顿生,身体僵在原地。
带着寒意的身躯从他身后覆上,钥匙被人轻轻抽走,小狗形状的钥匙扣被拨弄,发出清脆的响声。
柔顺的发丝栖息在他的颈窝,有人暧昧地咬着他的耳根,声音粘糊,压抑着隐忍疯狂。
“宝宝,钥匙上面的小狗。”
“是我吗?”
1v1双初恋,洁的不能再洁了,放心大胆入,预收《成为诡异世界头号公敌后》求收藏呀,人外异能 相爱相杀,文案如下:
面冷心热钓系指挥官 x 阴暗爬行日常双标藤蔓攻
芩郁白是特管局首席执行官,
他冷漠、锐利,手起刀落,从不留情。
诡怪们气急败坏悬赏他的血色通缉令至今仍在暗世界公告栏的最顶层。
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被一团找上门来的粉色藤蔓,哦不,杀手,在线碰瓷了。
门外,一个高大身影被雨淋透,顶着张惊艳到令人过目难忘的脸,却在抬头看见他的短短几秒钟之内,脸迅速红了个底掉。
半晌,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通缉令,结结巴巴道:“您......您好,请问是岑郁白先生吗?我是这层楼新搬来的住户。”
“可以邀请您共进晚餐吗?”
“以及......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芩郁白:?
两天前在小巷子里,你随手捏爆s级异端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
还有,装柔弱之前,倒是先把身后的触手藏好啊魂淡!
-
洛普是一团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粉色藤蔓,实际上,他是母神分化出的两个本源之一。
人类在他眼里向来不堪一击,直到他见到那个传说中的最强人类。
他空荡已久的胸腔,忽然轻轻跳动了一下。
这个人类,是特别的。
于是他披上礼貌伪善的人皮,只为等候时机将其拆吃入腹。
每次芩郁白出门他都暗暗尾随,恨不得杀掉靠近芩郁白的每一个人,又在芩郁白视线望过来的前一秒,努力保持微笑。
柔弱是他的保护衣,但有时候,他更愿意将自己的恶劣暴露无遗。
就比如现在。
昏暗的室内,芩郁白扯下他的领带,却被他反手扣下。
他抚着心上人光洁的背脊,看着黑色瞳孔里毛骨悚然的倒影,竖着手指,唇角轻勾,带着居高临下的恶劣。
“嘘,别说话。”
“这种时候,只需要叫我的名字就好。 ”
本文又名
#谢邀,对上门暗杀的死对头一见钟情了
#杀最强的怪
#谈最野的恋爱
#是久别重逢,是遗失的心跳。
#别管,是宿敌还是老婆我自有分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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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宝宝
第2章 可怜
宁亦行浑身血液刹那凝固。
他脑子还在宕机,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一个胳膊肘就狠狠向后捣去。
这一下实打实没收力,站在他身后的人闷哼一声,更加兴奋地横过宁亦行腰间,将他牢牢困住,熟练地拿钥匙开门,强行挤了进去。
甫一进门,男人就把钥匙随手扔在地上,扣着宁亦行的脸急切地吻上,一边吻,一边含糊不清道:“喝酒了,嗯?不是酒量不好么。”
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三两下将宁亦行的白衬衣揉皱,顺着被扯出的空隙钻了进去。
过道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将男人的眉眼刻画的清清楚楚。
狭长的丹凤眼,鼻尖一点朱砂,还有永远充满欲.望的神情。
宁亦行被吻的喘不上气,无论怎么避这人都会马上追上来,似恶犬扑食一般。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换气的空子,抬手一把推开身前人,弯下腰呛咳不止。
男人想要来扶他,被宁亦行猛地挥开手。
宁亦行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裴迟砚,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的,你到底要干什么?!”
裴迟砚扫了眼手背上被打出的红痕,舌尖舔了舔犬齿,略有遗憾道:“我以为你会先问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呢,哥。”
“别这么叫我!”宁亦行当然知道这人痛处,一字一句道:“我,嫌,恶,心。”
果然,裴迟砚脸色僵了一瞬,欺身上前,无不恶意道:“觉得恶心,你也被我c爽了,不是吗?”
宁亦行彻底炸了,提起拳头挥去,怒骂:“裴迟砚我去你妈的!”
二人顷刻间扭打一团,与其说互殴,不如说是宁亦行单方面的发.泄,裴迟砚只在几个关键部位挡一下。
过了许久,宁亦行才停手,喘着粗气捋了把汗湿的头发。
缓了会情绪,他才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怪异。
裴迟砚被他压在地上,他双腿分开跨在裴迟砚腰间,加上两人凌乱的衣衫,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宁亦行撑着地面就要起身,却被硬.物挡住去路。
宁亦行看都不用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即使这么多次了,他还是不能习惯裴迟砚随时随地发.情的行为,更别提这人现在一脸爽到了的模样。
宁亦行只觉得一拳打到棉花上,头隐隐作痛,捡起自己的钥匙,冷冷道:“滚。”
裴迟砚仰首注视他:“哥,我没有家了。”
宁亦行懒得和他掰扯:“关我屁事,你名下那么多房子,随便找处地去睡,别赖在我家。”
裴迟砚听了这话,默了片刻,竟真的没有再纠缠,乖乖出了门。
宁亦行虽疑惑裴迟砚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却也不想在他的事上面多花时间,转身回了房间,简单冲了个澡就困的一头栽倒在床上 。
次日,他被闹钟吵醒,拖着疲惫的身躯起了床,社畜是这样的,就算头天熬的再晚,第二天都得准点上班。
宁亦行有点起床气,边刷牙边把派给他一堆任务的上司骂了八百遍。
最后简单搞了两个三明治,揣公文包里准备去公司吃。
一开门,他就踢到什么东西。
宁亦行低头看去,对上了一张睡眼惺忪的脸。
裴迟砚逼近一米九的身高此刻蜷缩在门边,身上西装的扣子昨晚被宁亦行扯飞了,脸上还挂着彩,竟有那么点可怜的意味。
他揉了揉眼睛,和宁亦行打招呼:“早啊哥。”
宁亦行真没想到这人就在自己家门口睡了一晚上,他只当又是裴迟砚的卖惨戏码,掏出手机就开始翻通讯录。
裴迟砚看着宁亦行的动作,在宁亦行就要按下通话键时开口:“她说她没有我这个儿子。”
宁亦行落下的指尖偏移,停留在联系人界面,一言不发。
“我没拿她给我的任何东西,刚回国就来找你了。”裴迟砚轻轻扯住宁亦行裤脚,眼睫微垂,掩去眼中情绪,“哥,我只有你了。”
宁亦行挣开裴迟砚的手,顺手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包东西扔下去,冷着脸乘电梯离去。
裴迟砚拿着怀中尚且温热的三明治,唇边扬起弧度,哼着小调进了未合上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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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地铁宁亦行就后悔了。
裴迟砚是睡大街还是怎样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况且裴迟砚说的话一向真真假假,这次说不定又是随口扯的谎言。
地铁上摩肩擦踵,都是赶着上班上学的人,宁亦行在门口耽搁的那一会导致他没抢到座位,只能抓稳扶手站着。
摇摇晃晃的车厢使得车内气息更加浑浊,临近入夏,气温越来越高,宁亦行被热的晕晕乎乎,盯着车窗的眼也有些花了,倒映着数道身影的车窗渐渐变成了学区房的磨砂玻璃。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乖巧,懂事,性子温和。
是宁亦行对裴迟砚的第一印象。
八年前,夏至。
x市的夏天和个大蒸笼似的,尤其是靠近学校这边的区域,学生一窝蜂跑出来时,那个味妙不可言。
宁亦行进了家门,把鞋子一脱就趿拉着拖鞋往冰箱跑,嘴上还喘着气。
他拉开冰箱第二层,里面是他妈上周来看他时给他买的冰棒,宁亦行随手拿了根绿豆味的,撕开包装一口咬下,给他冰的一哆嗦。
等吃完这根,宁亦行才像得救似的靠在冰箱上,顺手打开中央空调,感受着凉意阵阵,感叹道:“爽,外面和人间炼狱有什么两样。”
宁亦行放在裤带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出来摁下免提键:“啥事啊妈?”
“小亦,你上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吧?”电话那头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是宁亦行他妈林女士。
“昂,出来了,班级第六,年级五十二。”
“这样啊,你的语文和英语还得多赶赶,不能一心往数理化钻,要是有谁能在这上面拉你一把就好了。”
宁亦行不甚在意:“您要给我找家教啊?”
“额家教也算不上,就是互帮互助的伙伴。”林女士的声音飘忽,莫名有点心虚。
宁亦行听出些不对劲,直白问:“什么意思?”
林女士清了清嗓子,说出自己此次电话的真正目的:“你还记得你邓姨的儿子吗?裴迟砚,比你小几个月,你俩小时候常常一块玩。你邓姨最近不是要出国了吗?她家情况你也知道,想着高中就剩一年了,让孩子在国内上完好了,就把人转来你这个学校,托我照看一年。我想着这房子你一个人住怪冷清的,干脆让这孩子搬来和你一块住。”
宁亦行如遭雷劈:“不是,这房子本来就小,哪冷清了?再说了,我东西都摆满了,那我东西上哪放去,对方是个什么品性我也不知道,万一特别不好相处呢?”
“不会不会,”林女士急忙道:“小砚可乖了,也不是个话多的,肯定不会打扰你,主要他语文英语成绩很好,我想着你俩学习上也能做个伴不是?哎呀你就委屈一下,一年的事,要是哪不自在你再跟妈说行吗?”
宁亦行心中万般不情愿,但禁不住他妈在一旁说好话,只得松开:“行吧,但我话说在前头,我要是和他合不来,肯定不和他继续住啊。”
林女士欣然应下:“自然,他约莫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你先给人收拾个落脚的地吧。”
宁亦行挂了电话,走进次卧,这里早就被他改造成他的书房了,里面堆满了杂七杂八的物件,宁亦行看了直头疼。
靠,半小时能收拾个什么。
等他勉强把床那块收拾出来,门口便传来了门铃声。
宁亦行打开门,先漫入鼻尖的是一股清新的栀子花香,随后是捏着背包带子的白皙指尖。
宁亦行目光一下子就黏在这只手上了。
如假包换,他是深度手控,平时看见好看的手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眼前这只手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只手都要完美。
“你好,我是裴迟砚。”
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嗓音在宁亦行头顶响起,拉回宁亦行的思绪,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失礼,忙收敛表情,抬头打招呼:“哦哦,你好啊,我是宁亦行。”
这一抬眼,又是一愣。
无他,眼前人长得实在出类拔萃,不仅比他高了半个头,容貌也是放出去会吸引一大堆女生的那种。
尤其是鼻尖的红痣,十分夺人眼球。
裴迟砚嘴角噙着淡笑,看上去脾气就很好。
宁亦行轻咳了两声,侧身给裴迟砚让出路,说:“你的房间我还没清好,有些东西比较难清理,你要是东西不多的话,我先暂时放两天?等周末空闲了我再清出来。”
“可以的,我东西很少。”
裴迟砚俯身想去开鞋柜,宁亦行想起他妈和他说的匆忙,他都忘了喊骑手送双拖鞋过来,忙找了双他尺码的新拖鞋出来,有些不好意思:“额,今天有点急,所以还没问你穿什么尺码,你先将就一下,我现在下个单。”
裴迟砚应了声,顺从地穿上宁亦行递给他的拖鞋,他的脚比宁亦行大了几个尺码,一小截脚后跟露在外面,略显滑稽。
宁亦行在心里啧啧感叹,这裴迟砚的外表和他性格真是十分割裂。
裴迟砚的表情管理俨然相当出色,即使见了次卧堆成小山的摆件也面不改色,将背包和行李箱往床边一放就开始整理东西。
裴迟砚做事时不说话,宁亦行在旁边站着怪尴尬的,便清了些书桌上的杂物,道:“那个,我不会做饭,都是点外卖的,你要是饿了可以喊骑手送过来,哦对咱俩加个微信吧,我把这里的地址发你。”
裴迟砚点开微信,宁亦行在二维码上扫过,啪嗒啪嗒输入,然后搬起杂物,扬了扬下巴:“那你先收拾,有事叫我。”
说完他一溜烟跑没影了。
裴迟砚点开申请栏,最上面赫然是一个黑白动漫男头,还是当下最流行的忧郁款。
网名叫“等你读懂我的隐喻”。
白切黑小裴和中二亦哥,本文现在时间线和过去线是穿插着讲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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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可怜
第3章 真假
裴迟砚刚点同意,那边就发来一个地址,后面跟着一句。
“你穿什么码的鞋?”
裴迟砚回:“45。”
等你读懂我的隐喻:“!”
等你读懂我的隐喻:“牛逼。”
宁亦行自己是42码,他身边哥们差不多也这个码数,45码这不得是船啊。
他找到自己常买的日用品店,下单了一双黑色男拖,刚退出去想看看今晚吃什么,一条消息插了进来。
裴:“我看到厨房有油和调味瓶,可以用么?”
等你读懂我的隐喻:“你会自己做饭呀?厨房有我妈放的一些小菜,你随便拿。”
裴:“会一点点,你要不要一起吃,就当是我的见面礼。”
宁亦行秒答应,他自理能力差的出奇,炒个菜永远调不到最合适的口味,对他而言,只要能吃就是美味了。
林女士给他留的都是鸡蛋西红柿土豆这种易上手的小菜,再复杂一点的宁亦行做不来。
林女士叮嘱他不要天天吃外卖,每周至少自己做两顿饭菜,她周末要来检查的,宁亦行这周一顿没做,刚好今晚裴迟砚把两顿饭菜一次性做完了,到时他也好交差。
一箭双雕。
待会就算裴迟砚放了半包盐他都会面不改色地说好吃。
但显然他低估了裴迟砚对美味的认知度。
宁亦行盯着桌上摆盘精致的饭菜,缓缓坐下,拿起勺子喝了口西红柿蛋花汤,一时间震惊到没出声。
很好,和他做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他以前居然能吃得下自己做的饭菜。
裴迟砚坐在对面支着下巴看他,问:“不合胃口吗?我不知道你的咸淡偏好,就调了个差不多的。”
宁亦行一口气喝了半碗汤,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常常看你家厨师做饭吗?这也太好喝了吧!”
裴迟砚噗嗤一声笑出来:“我家没有厨师,我妈在家就是她做,不在就是我做。”
宁亦行讶异,他记得邓姨有经营一家跨国公司,挺赚钱的,怎么家里会没有厨师?
裴迟砚看出宁亦行的疑问,夹了一筷子菜吃下,才道:“我和我妈都喜欢安静,所以家里只有我们。”
宁亦行觉得稀奇,但自觉的没多问,继续低头炫饭。
整桌菜一大半被宁亦行吃了,裴迟砚动筷子的次数很少,每道菜夹的也很均匀,吃菜时神情始终如一,看不出他对菜喜欢还是不喜欢。
宁亦行吃到半饱才发现裴迟砚都没吃多少,他讪讪停下筷子,说:“你多吃点,等周末我妈来了,我再和她说买点你喜欢的菜备着。”
说完,他顿时觉得怪怪的,这说的像自己光明正大蹭饭一样。
裴迟砚倒是一点不介意,眉眼带笑:“好啊,那我先谢谢哥和阿姨了。”
宁亦行被这一声“哥”喊的遍体通畅,他朋友喊他“亦哥”都是带着玩笑意味,被同龄人这么认真的喊哥还是头一遭。
他想,好乖的男生,像他奶奶家养的那只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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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到站,提示音响起,磨砂玻璃变回冷冰冰的车窗。
宁亦行松开手,跟随人潮下了车厢。
来往行人匆匆,面上神色或真或假,叫人难以辨别。
但是宁亦行再没有被任何一个人的外表蒙骗,因为他已经在裴迟砚身上狠狠栽过跟头。
宁亦行来到自己工位,扯开椅子,边开机边拆三明治。
隔壁桌的同事瞧见,惊讶道:“亦行,你今早就吃这么点啊,你不是说早餐要吃好嘛?”
“啊,我来的路上吃过一个三明治了。”宁亦行扯了个谎应付过去,还好他抽屉了剩着几瓶纯牛奶,不至于让他饥肠辘辘。
宁亦行所在的公司叫虚拟界,主要做互联网这一块的,经常和其他公司有合作,所以事情很多,宁亦行忙起来就将地铁上的出神忘到了脑后。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临近下班,宁亦行在同事们讨论今天下午去哪吃饭时破天荒的参与进去。
大伙都像看见外星人,更有甚者想来探宁亦行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说胡话。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往常都是下班就回去的性子啊。”
宁亦行哈哈掩饰过去:“这不是昨晚和你们玩高兴了么,自己一个人待在家无聊。”
同事一把揽过宁亦行肩膀,嘻嘻哈哈往外走,说道:“就是嘛,大家都是单身狗,在家一直玩手机也会玩累啊,不如一块出去耍,走走走,今天我请客!”
年轻人的体力永远是个谜底,一行人吃完饭已经八点了,还有闲心去台球厅玩。
这家台球厅还挺有名的,主要是以服务出名。
一排鲜艳年轻、穿着靓丽的小姑娘在厅内站开,什么小蓝小丽的介绍起来。
同事中有人在这有认识的助教,招呼两句就带着人找了张空桌玩,还不忘拍拍宁亦行的肩,低声揶揄:“右边几个性子都是很热情的,台球打的也好。”
宁亦行没什么兴致,敷衍道:“没事,我自己打会。”
同事见状,也不多说,各玩各的去了。
宁亦行以前闲暇时会玩玩台球,但算不上精通,这些年工作忙,他更没什么娱乐时间了,再次拿起球杆手生的很。
许廷看出宁亦行的迟疑,昨晚被伤到的心尚未熄灭,怀揣着希冀上前,想制造点和宁亦行单独相处的机会,万一宁亦行不是铁直男呢?
许廷眼见自己离宁亦行只有几步之遥,正要开口,忽然愣住。
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宁亦行正俯身握着球杆找角度,身上忽地一沉,手背被薄茧所覆,熟悉的嗓音贴在他脸侧。
“身体再放低些。”
宁亦行穿的本就是衬衫西裤,被这么往下一带,身体与台面更加贴合,西裤紧绷,束缚着令人遐想的弧度。
宁亦行脸色顿黑,当即就要起身,却被禁锢在宽阔的胸膛下,身后人与他紧密相贴,稍微有点动作就能感受到。
宁亦行从喉咙里挤出字眼:“你怎么在这?”
裴迟砚从善如流:“因为不想当守家的小寡妇。”
宁亦行道:“跟踪我有意思吗?”
裴迟砚有些无奈:“哥,我又不是一手遮天的权贵,哪能时时刻刻监视你的去向。”
宁亦行冷哼一声:“是,我家地址是你找算命道士算出来的。”
裴迟砚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会被宁亦行冷嘲热讽一番,没再与宁亦行争辩,将手放在桌面,手背微拱,说道:“我给你当手架。”
修剪完美的手指上架着深色球杆,鲜明对比映入宁亦行眼里,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球厅的人动作皆慢慢停下,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来。
裴迟砚握着宁亦行的手,扬杆,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利落地将目标球打进袋中。
“小裴还是这么会打啊!”
一个爽朗的笑声响起,裴迟砚起身颔首笑道:“陈总过誉。”
“嗐,我俩什么关系,你这称呼可生疏了啊。”陈总顶着一副福气满满的面相乐呵呵,他好奇地看向宁亦行,问:“这位是你朋友?”
宁亦行勉强扯出一点笑:“不熟,你们忙。”
转而去了自己同事那边。
裴迟砚解释道:“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陈总恍然大悟,凑近裴迟砚,悄声道:“他就是你那位——”
裴迟砚点点头。
陈总比了个大拇指:“够帅啊,有眼光,但他看起来不太想搭理你。”
裴迟砚苦笑:“因为我做错事了,我去和他说两句话,陈总你们先玩。”
宁亦行现在一肚子火,不仅是因为裴迟砚的突然出现,更是因为刚刚那句小裴,这和那些小蓝小丽的叫法有什么两样,还“什么关系”,说的真亲昵。
裴迟砚本来就喜欢男的,又说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别真是因为戒不了大少爷的生活去做了这种交易。
宁亦行越想越烦,手臂被戳了两下也没反应,直到许廷喊他他才看过去,稍微收敛神情,问:“怎么了?”
许廷已经认出刚才那个男人就是饭店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方才宁亦行与男人的交谈虽然算不上亲近,却莫名让旁人融不进去。
许廷欲言又止,还是开口:“你和刚才那个人......很熟吗?”
还不等宁亦行回答,裴迟砚已经笑着搂住宁亦行,嘴上对宁亦行说,目光却盯着许廷:“我们可是非常,非常熟呢,对吧哥?”
宁亦行的回答是打落裴迟砚搭在他肩上的手。
裴迟砚也不在意,没事人一样站在宁亦行身边,笑着与宁亦行的同事一一打招呼,十分自来熟。
宁亦行冷眼看着裴迟砚顶着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在交际里如鱼得水,越发觉得裴迟砚以前那副安静模样讽刺,拉过裴迟砚,压着嗓子呵斥:“闹够了就滚回去,你不是擅长绘画吗?没钱就去接稿,少搞些不三不四的交易,我是看在邓姨的面子上才提醒你。”
裴迟砚知道宁亦行误会了,他顺坡下驴道:“没事的哥,我知道轻重。”
“操,你知道个屁,我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想着来管你。”宁亦行看到裴迟砚就烦,“随便你,玩完回来拿着你的东西滚蛋。”
裴迟砚立马换了个态度,拉住宁亦行不让他走:“那我不和他们玩了,我和你走。”
宁亦行想甩开裴迟砚的手,又怕这人真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毕竟裴迟砚的性子疯起来没人拦得住。
宁亦行这一刻真恨自己把上学时老师讲的乐于助人读到脑子里了,他随便找了个理由与同事告别,拉着裴迟砚先行离去。
一出门,宁亦行就松开手,快步走在前头,晃眼的霓虹灯交错在他身上,商铺吆喝难以没过他身后那道脚步声。
地上的影子始终与他保持着刚好交叠的距离,宁亦行的每一步,都踩在裴迟砚的影子上。
宁亦行毫无预兆地停了。
他转过身,对上那双近在咫尺的眼,问出一直压在心底的话。
“为什么来找我,你去找我妈都比在我这过得好。”
“裴迟砚,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原谅你做的一切?”
文案看起来像是小裴的一厢情愿,但如果只有强制没有爱,那就索然无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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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真假
第4章 收留
裴迟砚道:“因为我想你啊。”
“想我?收收你这拙劣的借口吧。”宁亦行嗤笑一声,说出口的话不留丝毫情面,“不过是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更好折辱的人,你这些年接稿的钱呢,别告诉我全挥霍了。”
“还给我妈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遮去两人的心知肚明,宁亦行别开眼:“我不知道你如何得知我现在的住址,也不想知道。一个月内,你必须给我搬出去,在此期间,如果让我发现你把当年那些变.态的癖.好再用在我身上,我就一通电话打给邓姨让她送你去精神病院。”
裴迟砚微不可查的一顿,随后笑道:“好啊。”
宁亦行见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心中有些狐疑,继续迈开步伐。
裴迟砚紧随其后,喋喋不休:“哥,我做了你爱吃的菜,回去给你热热。”
“不吃。”
“你晾的衣服我收下来叠好放沙发上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雨。”
“哦。”
不管裴迟砚说什么,宁亦行要么不理,要么就回寥寥几字。
宁亦行百无聊赖地想,裴迟砚这八年是去当外交官了吗,话这么多。
进了门,宁亦行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他为了通勤方便,租房时选了离得近但是只有一室一厅的房型,这样价格上不至于有压力。
他自己住完全没问题,可问题是现在多了个裴迟砚。
宁亦行喜欢卧室大的布局,所以客厅狭小许多,再加上放了些别的家具,客厅根本没有能打地铺的地方。
房子里唯一宽敞的只有他床边。
宁亦行:......还是让裴迟砚滚出去吧。
宁亦行这边还在纠结,裴迟砚已经自觉地抱着宁亦行的衣服挤过来了。
他身量高,往卧室门口一站跟堵墙似的,此刻乖乖等着宁亦行安排,眼睛却不老实的往卧室里瞟。
宁亦行食指在裴迟砚胸口点了点,警告道:“睡觉老实点。”
裴迟砚一口应下,穿着自己从美团买来的宁亦行同款塑料凉拖吧嗒吧嗒挤进卧室。
宁亦行丢了个用来垫的毯子过去,道:“被子在衣柜顶层,自己拿。”
他从衣柜里找出换洗衣物走向浴室,经过书桌时顺手拿过平板扔在床上。
“没密码。”
平板的外壳磨损严重,款式是七八年前的了,但是原装笔还在,整体保养的不错,用起来尚且流畅。
裴迟砚打开平板,主界面app不多,他一眼看见自己常用的绘画软件。
笔尖悬在屏幕上方,而后点开了系统相册。
空无一物。
裴迟砚又挨个点开聊天软件,里面的账号都退出来了,甚至没有登陆记录。
裴迟砚对这个结果算是意料之中,宁亦行怎么可能会留下他认为不堪的记忆。
裴迟砚把其他软件翻了个遍,最后回到绘画软件上。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稿件。
裴迟砚高中时就爱拿宁亦行的平板画,让宁亦行去用自己那款更好的平板,宁亦行虽不理解他的行为,但由他去了,后来他俩平板索性混用了,摸到哪个是哪个。
笔尖下滑,一直翻到最底下。
六百一十五张,一张没少。
宁亦行擦着头发出来时,看见裴迟砚盖着空调被靠在床头柜上绘画。
宁亦行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屏幕。
还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看上去挺正经,应该是和哪个游戏合作的商稿。
裴迟砚高中就开始接价格昂贵的商稿,宁亦行习以为常了。
宁亦行把毛巾挂在颈间,拿过眼镜和电脑,处理今天没做完的文件。
两人一上一下,各自忙碌。
时针慢悠悠走过两圈,宁亦行合上电脑,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余光看见裴迟砚还在画,便没关灯,拉上被子自己睡了。
如天气预报所言,到了更晚些的点,外边开始淅淅沥沥地响起雨声,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上,偶有白光闪过,轰鸣随之而来。
宁亦行睡眠质量好,对此没一点感觉。
裴迟砚搁下平板,抬手关灯。
人却没躺下,堂而皇之爬上床。
宁亦行右手搭在枕边,掌心向上,虚虚张着。
裴迟砚将自己手指插.入宁亦行指缝,攥紧,然后俯身,将宁亦行露出来的那截无名指叼入齿间,舌尖细细舔.舐。
他用了些力,再松开时,无名指上多了一圈整齐的牙印,像是素戒。
裴迟砚扣着宁亦行的手躺在他身边,宁亦行对刚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呼吸都没乱一下。
裴迟砚亲了亲宁亦行手背,带着它往下探去。
那里有宁亦行遗忘在床上的手电筒,手电筒用了许久,裴迟砚不小心碰到开关,它就迫不及待发热。
裴迟砚带着宁亦行握住手电筒,但是雨夜太冷,他不太想马上把手抽出温暖的被褥,便想等手电筒自然没电。
温度愈渐升高,宁亦行被烫的溢出呓语,想把手拿开,却被牢牢粘在上面。
裴迟砚眼睛一刻没离开过宁亦行,看到这人本能挣了挣,发现挣不开,就没动静了。
裴迟砚眼里的情.欲恨霎时暴涨,眼看就要冲破薄薄的虹膜将宁亦行拆吃入腹。
宁亦行迷迷糊糊中翻了个身,另一只手正好落在裴迟砚眼前,触上急促颤动的长睫。
躁动的情绪被尽数压下,继续蛰伏。
窗外雨声变小。
手电筒的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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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行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活动四肢。
没有酸痛感。
他躲进浴室对着镜子仔仔细细检查自己的身体,一点可疑的痕迹都没有。
裴迟砚居然......真的什么都没干。
宁亦行洗漱完,看见裴迟砚还在睡觉,这么大一个人,窝在这么点地方,怪憋屈的。
真是好日子过够了,来找罪受。
宁亦行记得裴迟砚父亲留了不少遗产,邓姨也一直想让裴迟砚学金融,以后好接手她的公司,不知道裴迟砚作了什么妖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宁亦行点开裴迟砚昨晚没画完的稿子,初稿便能看出整体的惊艳。
抛开别的不提,宁亦行不得不承认裴迟砚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游戏动漫花重金找他合作。
裴迟砚是那种不在乎价钱只在乎价值的人,他喜欢,就值得,不喜欢,价格多高他都不会看一眼。
宁亦行不同,他是个俗人,他爸妈都是本分的体制内小职工,他只想多赚钱让自己和爸妈生活变得更好,自然没有喜欢才做这事一说。
他和裴迟砚在三观上就注定背道而驰。
宁亦行清空思绪,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做点吃的,进门闻到一阵香味,是裴迟砚昨晚定时炖的粥,蒸锅里放着他炒的菜。
宁亦行盛了碗粥,没把菜端出来,夹了几筷子土豆丝,把土豆丝拨弄成原来差不多的样子,才合上盖子。
不知道裴迟砚炒菜时放的什么调料比例,宁亦行其实自己复刻过很多次,甚至去很多店里点过相同的菜,但没一家能做出这种味道。
房门合紧那瞬间,裴迟砚睁开了眼,没有一点刚醒来的迷糊。
他挪到宁亦行睡过的位置上,嗅着宁亦行的味道美美睡了一个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他才慢吞吞起来,简单收拾一番,看见自己被消息轰炸的微信,舍得回了个电话过去:“Luna,找我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抱怨的女声:“裴老师,裴大忙人,您终于记起有我这么号人了,一整个工作室等着您呢,合作方快把我电话打爆了,我都没敢说您去干啥了。”
裴迟砚自动忽略前面的话,道:“你去我住处清几件衣物,连我平时用的画具一块给我带到我发你的地址。”
Luna被他这操作惊到了:“你真要这样做啊,一个谎跟着数个谎,我感觉你被发现后会死的很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Luna冷漠:“随便你,别忘了留口气把稿件发我就行。”
裴迟砚打完电话,悠闲地逛到厨房。
洗碗池里没有碗筷,蒸锅盖子方向和原来一样,土豆丝貌似也没减少。
只有糖罐旁遗落了几粒白砂糖。
裴迟砚心情明媚,捻起遗落的罪证放入嘴里,化开丝丝缕缕的甜意。
裴迟砚拿上平板出门,绕老远路来到自己停放迈巴赫的地方,发车前不忘给宁亦行发消息。
“哥,今晚你想吃什么,我下午去买菜。”
手机屏幕亮起,宁亦行瞥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微信名,他们的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八年前。
裴:你在哪,我想见你。
宁亦行在这句话上驻足片刻,点开右上角正要清空聊天记录,一道无形的屏障却横在指腹和屏幕之间,让他怎么也摁不下去。
索性直接忽视,输入:
“不是你做的都行。”
今日工作量少,大伙空闲下来就喜欢聊八卦,有同事说起昨晚的裴迟砚,激动道:“亦行,从没见你提过你有这么帅的弟弟啊!”
“就是啊,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太不真实了。”
“看起来脾气就好好,不知道有没有对象。”
宁亦行眉眼覆上阴云:“他脾气很差。”
同事不信:“真的假的,看起来不像啊。”
“装的像罢了。”
许廷瞅着他的脸色附和:“原来如此,昨晚他说跟你很熟的语气怪怪的,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
阴云更浓了,宁亦行道:“我和他确实是旧识,他说话一直这样。”
许廷被怼的一噎,这到底是嫌弃还是不嫌弃啊。
小裴现在收敛很多了,但是我还是预警一下,他以前对亦哥做的事真的很出格,可能有些宝宝会比较隔应[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但是额额额,这两人是周瑜打黄盖那种,不存在绝对违背对方意愿的情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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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收留
第5章 特别
宁亦行听着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裴迟砚,记起这人从前还是沉默寡言的模样时,就备受女生们爱慕,又因为从不吝啬自己的笔记和试卷,在男生里口碑也好,但裴迟砚永远只跟在他身边,无论他什么时候看过去,这双眼睛永远都注视着他。
宁亦行拿起帕恰狗样式的陶瓷杯,喝了口咖啡。
很苦。
“亦哥高中时肯定也很受欢迎吧,看上去就像经常被塞情书的样子。”一个可爱的圆脸小姑娘眨巴着眼看向宁亦行,“亦哥谈过恋爱吗?”
宁亦行下意识否认:“我没......”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
有同事接话:“哪可能啊,亦行一看就是好好学生的类型,根本没有谈恋爱的时间,是吧亦行?”
宁亦行躲开身前探究的目光,不清不楚地“啊”了声,端着咖啡去了饮水间。
饮水间就他一人,寂静作祟,那些他刻意掩埋的记忆不合时宜地破土而出,困他于方寸之间。
恍惚间,有人将他拥在怀里,已经有些偏长的发丝蹭在他颈窝,痒痒的。
他体内的东西还在横冲直撞,耳边声音固执地问:“哥,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他被弄.得险些崩溃,仍是咬紧牙关:“不,不是。”
声音停了,随之而来的是汹涌情.欲。
宁亦行昏迷那刻,忽然想,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明明他们原来那样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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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行高中那会中二的很,致力于把自己打造成小说里的坏坏男孩,带点忧郁,还带点痞气。
为此他兜里常年备着烟,放学了就跟自己几个哥们往校门口的街边一站,每人手里夹着一根烟。
有时他哥们会开自己心爱的小摩托来,宁亦行就借来装个逼,倚着摩托,在烟雾缭绕中,懒懒抬起眼皮,随机与一个女生对上视线,后者十有**都会害羞地垂下眼。
有个胆大的女生直接上来与宁亦行闲聊:“一起去奶茶店坐坐吗?”
宁亦行认得这个女生,隔壁班班花,性格热情大方,学习也好。
佳人邀约,何来拒绝的理由。
宁亦行挑眉:“好啊。”
“他不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裴迟砚与班花擦肩而过,走到宁亦行身边,鹤立鸡群的身高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他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不去。”
这是裴迟砚第一次没有顺着宁亦行来,宁亦行倍感新奇,好像平时一成不变的人偶忽然有了自己的思想,这种转变压过了宁亦行被人擅自做主的不满。
班花不太高兴,转头看向宁亦行,宁亦行挠了挠鼻尖,道:“那什么,我忘记今天和小裴有点事了,改天吧。”
班花白了他一眼,拽着书包带子走了。
宁亦行几个哥们都震惊了:“啥事啊连班花邀约都拒了?”
宁亦行严肃道:“不做地球就会毁灭的大事。”
他抛下这句话,拉上裴迟砚就走了。
夏天天空黑的晚,快七点了还有粉紫色的晚霞,在天边慢慢游着。
有一条僻静的小道可以更快到达宁亦行住的学区房,就是路烂了点,对于宁亦行来说,只要能在家多待会,路烂就烂呗。
这会小道上没几个人,宁亦行手里夹着没抽完的烟,跳房子似的踩在一个个石头上,视线黏在裴迟砚自持得体的仪表上,问:“刚为什么说我不去?”
裴迟砚反问:“你很想去吗?”
“额,其实也还好。”宁亦行很奇怪裴迟砚的反应,“可是一般来说都会去吧,人家各方面都很出色,怎么好拂了这样一个人的面子。”
裴迟砚停下脚步,说的很慢:“你这次去了,下次就要请客还回来,她又会以此为理由再喊你出去,一来二去,你俩距离就近了,然后就是情窦初开两情相悦。”
“宁亦行,你要和她谈恋爱么?”
宁亦行被裴迟砚这一连串的话砸晕了,语无伦次道:“不是,这,这你怎么联想到谈恋爱的,八字没一撇的事,就同学间一起吃个东西而已。”
裴迟砚从自己包里翻出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封面上的大字很是显眼:
【奶茶情缘,狂拽校霸爱上我】
宁亦行臊红了脸,伸手想去抢:“你翻我书柜干嘛?”
裴迟砚抬高手,让宁亦行扑了个空。
脚下的碎石滑动,宁亦行身子不受控制往裴迟砚身上倒,裴迟砚另一只手去扶他,宽大的校服被扣出流畅弧线,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
浓密的睫毛垂落,裴迟砚安静地看来,前言不搭后语。
“哥,我不喜欢烟味,戒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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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不抽烟的理由???”
出声的是宁亦行最铁的哥们,宋阳,也是唯一一个对裴迟砚不感冒,甚至说得上不对付的人。
宋阳去探宁亦行额头,骂道:“这也没发烧啊,说啥胡话呢。”
宁亦行拍开他的手,找补道:“不抽烟我还能省钱买零食呢,我嘴馋,行了吗?”
宋阳气笑了:“我上次说你抽的凶,你嫌我不懂什么叫男人味,哦,裴迟砚不喜欢烟味,你就说省钱了,他要是说喜欢你,你是不是现在就买花去告白啊。”
“恶心谁呢,你才和男的谈。”宁亦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明白为什么宋阳总是对裴迟砚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阿阳,小裴到底怎么惹你了,你说话干嘛老刺刺的。”
宋阳把手里燃尽的烟头摁在垃圾箱上,盯着宁亦行:“宁亦行,你没发现自从裴迟砚住进你家,你整个人就变了很多吗?”
“我哪变了?”
宋阳掰着手指头细数:“你哪没变?喊你去大排档你说裴迟砚煲了汤,问你周末去不去打台球你说要陪裴迟砚看画展,你看得懂那玩意吗就看?啥啥都是裴迟砚,裴迟砚跟个背后灵似的你还把他当宝看,你真该去挂个眼科了。”
“我......”宁亦行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样,硬着头皮道:“那不是他刚来x市吗,人生地不熟的,他妈又和我妈认识,我不得照顾照顾人家。”
宋阳才不管那么多:“成年人了还需要你照顾,说出去笑死人,反正这周日我生日,别人到不到无所谓,你必须来。”
宁亦行自知理亏,忙道:“来来来,给你包个大红包。”
“你人到就行,咱俩还送啥礼物。”
宋阳虽然说不要他送礼物,但宁亦行哪好真的空手去,星期五下课专门穿过街道尽头的大桥,去江对面的购物中心给宋阳挑选礼物。
裴迟砚也要跟着去,宁亦行想着裴迟砚见的世面多,对送什么肯定讲究许多,便让裴迟砚一块来了。
宋阳家境很不错,穿着低调但随便拿一件出来都是五位数起,那辆用来装逼的越野摩托正是宋阳的,平时宝贝得很,宁亦行说想看,宋阳二话不说就从家里开出来了。
宋阳虽然有时嘴毒了点,但是对他真没话说。
宁亦行一边回想自己攒的钱还剩多少,一边搜寻着店子。
上万的他肯定是送不起,送个一两千的倒是可以。
这个价的话,貌似只能挑挑男士香水和领带。
宁亦行看了眼香水专柜店的店名,问裴迟砚:“你上次喷的香水是不是这个牌子,带了木质焚香调的那个?”
“冥府之路,你要买这个送给他?”
宁亦行点头:“领带就正式场合戴戴,香水倒是实用点,他刚好没囤什么香水。”
裴迟砚“好心提醒”:“我喷冥府之路时宋阳闻到过,他要是知道你送和我同款的香水给他,当场就要黑脸。”
宁亦行想想是这么回事,于是改道挑了另一款同价格的,让店员帮他包起来,等的中途他瞥见对面的一家店子,嘱咐裴迟砚帮他拿一下香水,他去对面买个东西。
没一会儿宁亦行拎着两个包装袋过来,裴迟砚刚好也从香水店出来。
宁亦行高高兴兴拎高映有帕恰狗的包装袋给裴迟砚看:“我看你好多帕恰狗的周边,就剩个杯子没有了,所以买了俩陶瓷杯,你一个我一个。”
他说着想去拿裴迟砚手里的袋子,咦了一声:“怎么是两个袋子?”
裴迟砚笑起来,露出点小虎牙,冲淡了总挂在他身上的距离感。
“另一个是我送给你的,我想让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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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特别
第6章 心疼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宁亦行一时说不出哪里怪,索性不想了,边走边问起别的事:“你来的时间巧,马上就放暑假了,到时候你要去国外陪邓姨吗?”
裴迟砚想都不想:“不去。”
他补充道:“接了点单子,暑假画。”
宁亦行真心羡慕了,他们悲催地上暑假培训班时,裴迟砚可以美美宅家画画,这就是成绩好的待遇吧。
不过他有件事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当艺术生呢?我上回和我妈说你擅长绘画,她都惊呆了,说邓姨从来没和她讲过这事。”
裴迟砚道:“我学艺术了,我妈的公司谁来接手?”
宁亦行笑了,好现实的理由,他这种家里没皇位继承的压根考虑不到,笑够了,又生出点说不清的涩意来。
因为他看的出来,裴迟砚是真的热爱绘画,每次在房间一画就是一天,就饭点出来做个饭,给宁亦行发条记得吃饭的信息又接着画。
可能世界就是这样,万事难两全。
一个人有热爱的事情是很不容易的,宁亦行没有特别擅长或是追求的事物,但他不想让裴迟砚的热爱居无定所,于是笑得肆意:“那你以后有钱了,岂不是想开多少画展都行,到时别忘了给我留张票,裴大画家。”
大桥上车辆川流不息,江面吹来的微风拂过宁亦行额前碎发,他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荡开波光粼粼,认真笃定地看着裴迟砚,仿佛已经看见裴迟砚被万众簇拥的那天。
裴迟砚跟着笑了,他轻声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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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行周末去宋阳家前,裴迟砚特意嘱咐他:“哥,你酒量不行,喝点果汁就好了。”
宁亦行应的爽快:“放心吧,我记得。”
宁亦行推门正要走,裴迟砚叫住他,拿出香水喷了一点在他身上,又将自己手腕上的帕恰狗驱蚊手环给他戴上,说:“正式场合喷点香水会好些,天气热蚊子多,我的手环你先戴着。”
宁亦行感叹:“小裴,还是你细心啊,走了哈,要是我很晚回来你给我留盏灯就行。”
宋阳家在x市价格昂贵的别墅区,宁亦行坐地铁过去要换乘几次,等他到了地方已经差不多快七点了。
宋阳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看见宁亦行,大步走来,揽过宁亦行的肩,道:“都说让你别带礼物了,怎么还买,这款价格不便宜吧我记得?等等——”
宋阳凑近宁亦行颈侧,眉峰下压:“你喷香水了,这味道怎么有点熟悉?”
宁亦行心想裴迟砚不是给他喷在手腕上吗,宋阳一个劲往他脖子上凑干嘛,他抬起手,示意喷在自己腕上:“额,随便喷了点,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牌子。”
他这一抬手,闪着荧光的驱蚊手环大咧咧展现在宋阳眼前,宋阳眼眸瞬间暗了,声音沉沉:“这不是裴迟砚的手环吗,你身上的香水,不会是裴迟砚用的那款吧?”
宁亦行还想装傻:“是吗,我看香水摆在洗漱台上就顺便喷了点,我妈有时候也喷香水,我还以为是她落下的呢,手环......我这不是怕被蚊子咬,家里就小裴有驱蚊手环,借来用用。”
宋阳没说信还是不信,提起宁亦行手里的袋子:“别告诉我这个是冥府之路。”
“当然不是!”宁亦行无辜道:“我亲手挑的。”
听到是宁亦行亲手挑的,宋阳神情稍霁,不由分说取下宁亦行的手环塞进自己兜里,道:“待会在室内,哪来什么蚊子,走吧,阿文他们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了。”
宁亦行被他勾着肩向里走去,没忘叮嘱:“那待会走的时候你记得把手环给我啊。”
“嗯。”
宋阳的父母都很好相处,知道他们年轻人爱热闹,特地给他们单独安排一桌,让宋阳也去那桌坐,到时去主桌给长辈们敬个酒就行。
宁亦行坐下时,桌上酒瓶都摆了一堆了,祁文招呼他:“你可算来了亦哥,待会必须罚两杯。”
宁亦行拒绝:“我酒量不好,你们喝,待会我倒点果汁意思一下。”
祁文大惊:“我去要不要这样,又是戒烟又是戒酒,你之前醉成啥了下次不还是照样喝,大不了待会让阿阳送你回去呗,刚好他爸给他提了新车,你去体验一下。”
宋阳附和道:“这个度数不高,喝点没事,到时我送你。”
寿星都开口了,宁亦行也不好不给宋阳面子,心想,他就喝一杯,应该没事。
但他忘记了,气氛上头时人往往考虑不到那么多,大伙玩的高兴,又被祁文他们一劝,宁亦行一连灌了好几杯酒,把裴迟砚喊他别喝酒的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连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都没注意。
宋阳就坐在宁亦行旁边,自然看见他手机上的信息。
裴:哥,要回来了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宋阳伸手划去这条短信,手机屏幕重归于暗。
到最后,宁亦行喝的晕乎乎,看见窗外深沉如墨的夜色,终于想起来自己待会还要回去的,拉着宋阳的袖子,道:“阿阳,我......我要先回去了。”
宋阳低声说:“很晚了,在我房里睡一晚呗,明早咱俩一块去学校。”
宁亦行摇了摇头:“小裴自己在家呢。”
宋阳的唇抿成冷硬直线,对祁文他们说:“你们先玩,我送下亦行。”
宁亦行喝醉酒不像其他人一样喜欢发酒疯,反而变得很听话,说啥应啥,被宋阳塞副驾就乖乖坐着,手指新奇地碰碰座椅,时不时小声艳羡。
宋阳开的慢,经过大桥时随手把手环丢出车窗,将近零点才开到宁亦行家下面,他没把车开进去,扶着宁亦行往小区里走。
宁亦行还在说宋阳的新车:“真气派啊,阿阳,你,你以后和我们出去玩,别开摩托了呗,开,开这个。”
宋阳被他逗笑了:“你去考个驾照,给你开。”
宁亦行懒洋洋地摇头:“不要,我就想坐坐。”
宋阳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副驾驶要给我对象坐的。”
宁亦行困惑:“你哪来的对象?”
宋阳偏过头,目光柔软地落在他脸上:“可以有。”
宁亦行懵懵地看他,双眼泛着醉意。
宋阳看着与自己距离极近的唇,微微张合,水润饱满。
他心脏忽地狂跳起来,一点点低下头。
一道强光忽然晃过宋阳的眼睛,给他刺的一痛。
宋阳低骂一句,看向光源。
裴迟砚手里拿着手电筒,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宋阳冷笑,全然没有心思被拆穿的尴尬。
裴迟砚看了眼靠在宋阳身上不省人事的宁亦行,以及他空空如也的手腕。
裴迟砚道:“明天周一,你今晚给他灌酒,过了吧。”
宋阳将宁亦行肩膀揽得更紧,无所谓道:“那就请半天假,他成绩好,又不会耽误什么。”
裴迟砚缓缓开口:“宋阳,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宋阳火气上来,反唇相讥:“我和亦行是不是一路人,还轮不到只在x市待一年的你来评判。”
“裴迟砚,你那点心思也就骗骗亦行了,像只狗一样给自己看上的地盘撒尿做记号,还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亦行多看你两眼,真以为自己多重要了,亦行这种性子,看到流浪猫流浪狗都会上前可怜一下,你算什么?”
裴迟砚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眼神不闪不避:“总比连他可怜都得不到的人好。”
宋阳神情顿时阴狠,裴迟砚走上前,拽过宁亦行手腕,将人横抱起来,转身前丢下一句:“慢走不送。”
裴迟砚抱着宁亦行,稳稳踏上一级级老旧的楼梯,他一声不吭地将人放在床上,脱去对方的外衣,用湿毛巾擦拭发烫的皮肤。
做完这些,他回自己房间取过画本和笔,上了宁亦行的床。
宁亦行躺在他身边哼哼,伸手横在裴迟砚腰间,头也跟着挪过来,一点不嫌弃裴迟砚凸出的胯骨硬,含混地问:“小裴,你晚上吃的什么?”
“中午剩菜。”
宁亦行不赞同道:“那怎么行,不想做菜就点外卖啊,是不是这个月生活费不够?”
裴迟砚笔下没停,道:“你可怜我啊。”
“我心疼你。”
裴迟砚呼吸一滞,低头看去,宁亦行正抬眼看着他,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甚至抬手挠了挠裴迟砚的下巴,兀自笑道:“好像炸毛小狗。”
裴迟砚攥住这只作乱的手,眼中情绪浓郁的快要溢出来。
“心疼我,没有任何好处。”
宁亦行不解:“为什么要好处?”
裴迟砚沉默,铅笔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宁亦行看到裴迟砚的画,凑上去想睁大眼仔细看,奈何他眼前阵阵重影,于是问:“这画上的人和我好像啊,可是他怎么不穿衣服,这两点红色的是什么?”
宁亦行想去碰画本,画本却被裴迟砚丢开,画笔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下一秒,天旋地转。
裴迟砚将宁亦行摁在被褥里,俯身狠狠吻上。
裴迟砚吻的凶且急,泄愤似的在软红上啃咬,捞起宁亦行笔直的腿架在自己腰上,与其紧紧贴.合。
宁亦行被吻得喘不过气,想推开身上压着的人,又被扣住手吻的更深,另一个地方也被抵着,难受的他直扭腰去躲。
浓重的酒味过渡到裴迟砚嘴里,他也有些醉了,拨开宁亦行的碎发,与其对视。
蒙着水汽的瞳孔里清晰倒映出他的模样,温和的笑意全无,只剩一脸冷漠。
他母亲曾说他虚伪,薄情,永远得不到别人的喜欢。
可宁亦行不是别人。
裴迟砚吻在这双眼睛上,声音低哑得近乎乞求。
“可怜也好,心疼也罢。”
“能不能只看着我。”
作者指指点点:直男下手就是没轻没重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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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心疼
第7章 独占
宁亦行听不清裴迟砚在说什么,只感觉他的语气委屈得厉害,便搂上裴迟砚的背,轻轻拍着,哄小孩似的:“别怕,哥罩你。”
“一辈子吗?”
“一辈子。”
裴迟砚在宁亦行下唇重重咬了一下,呢喃:“这是你说的,你永远都别想甩开我。”
乘人之危又怎样,他本来就品性低劣。
宁亦行第二天醒来时,脑子还不太清醒,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出神好一会,才猛地翻身起床,然后被晕眩硬控在原地。
“我靠,十点多了?今天还要上课的!”宁亦行扶着脑袋翻手机,看到裴迟砚说给他请过假了,才心里一松。
床头柜放了醒酒汤,还是温的,底下压了张纸条,提醒宁亦行记得吃早餐。
不用赶着去上课,宁亦行索性靠在床头,喝着醒酒汤清醒脑子。
除了懊悔,宁亦行还生出那么点心虚来,自己怎么就听了祁文他们的劝酒喝成这样了,裴迟砚要是看见他喝酒,肯定要不高兴了。
“嘶......”
宁亦行嘴唇一痛,他去卫生间的镜子前一照,居然破皮了。
宁亦行百思不得其解:“我这是干啥了,把嘴都搞破了。”
他凑的近些,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虫子咬的吧!”
再一看手腕,哪还有驱蚊手环的影子,宁亦行忍不住抱怨:“就说会有虫子,宋阳硬要把手环拿走,下午非得找他把手环要回来。”
高中午休时间短,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在学校或者学校周边用餐,宁亦行拒绝了裴迟砚要回来给他做饭这事,点了个外卖随便应付下就去了学校。
宁亦行到了学校,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十来分钟才开始,他和裴迟砚是同桌,宋阳祁文坐在他们正前面。
祁文是个大嗓门,一看到宁亦行就大声嚷嚷:“亦哥,你这嘴咋回事啊!”
宁亦行不甚在意:“虫子咬的。”
“得多凶的虫子才能咬成这样。”
宁亦行趴在桌上,用脚尖踢了踢前座的椅子:“阿阳,我手环呢?”
无人回答。
宁亦行懒懒抬眼,撞上了宋阳震怒阴沉的目光。
宁亦行怔住,趴着的身子渐渐坐直了。
宋阳的目光缓缓移到裴迟砚身上,裴迟砚依旧是那副安静聆听他们交流的样子,在与宋阳目光相触的一瞬,极轻地勾了下唇角。
宁亦行只觉得眼前一阵疾风掠过,整个教室骤然躁动!
宋阳的拳头狠狠砸在裴迟砚脸上,裴迟砚被打的偏过头去,右脸顿时红肿一片。
宋阳眼睛猩红的能滴出血来,拽起裴迟砚的领子又要落下一拳!
宁亦行终于反应过来,猛地起身一把推开宋阳,怒喝:“宋阳你发什么疯?!”
一旁的祁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刚想去拉宋阳,却被他狠狠甩开。
宋阳怒极反笑:“我发疯?你怎么不问裴迟砚干了什么?”
宁亦行下意识去看裴迟砚,只见他垂着眼,轻轻擦去唇角的血迹,低声道:“哥,我没事。”
那抹刺眼血红和裴迟砚隐忍的语气瞬间点燃了宁亦行的怒火:“小裴一直和我住在一起,他干了什么我比你清楚,宋阳,我知道你不喜欢小裴,但他从来没招惹过你吧?你今天太过分了!”
宋阳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瞪着将裴迟砚牢牢护在身后的人,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对宁亦行动手时,他咬着牙扔下一句话就摔门离去。
“宁亦行,你他妈就是个瞎子。”
宁亦行抹了把脸,对祁文道:“我带小裴去医务室,帮我请个假。”
宁亦行带裴迟砚出去时,特意走在裴迟砚右边,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他红肿的脸。
等宁亦行拿酒精碘伏来给裴迟砚处理伤口,才发现宋阳下手多狠,换个人这会已经送医院了,而裴迟砚从始至终没喊一声痛,任宁亦行帮他处理伤口。
宁亦行拿棉棒的手小心翼翼,问:“为什么不还手?”
“他是你朋友,我不想你为难。”
宁亦行心中一酸,道:“你也是我朋友,这件事本就是宋阳的错,你不用因为我委屈自己。”
他伸手在裴迟砚头上揉了一把,声音软下来:“疼不疼?”
裴迟砚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身前,闷声道:“疼。”
但比疼痛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
从这天起,宁亦行和宋阳的关系陷入冰点,更准确的说,是宋阳单方面和宁亦行断交。
宁亦行不是没想过缓和关系,毕竟这是自己最铁的哥们,他想着宋阳只是一时气上头了,过些天他们说开,又能和好如初。
可宋阳再没给宁亦行一个眼神,甚至向老师申请调到离宁亦行最远的座位。
最难受的是祁文,身为他俩共友,夹在中间尴尬无比,多次试图劝和。
少年心气比天高,几次三番的冷脸相对之后,宁亦行那点脾气也上来了,当祁文再一次来劝和时,他用全班都能听得见的音量道:“我和他有关系么?”
祁文当场愣住,他看着低下头听裴迟砚讲语法题的人,只觉得陌生。
宁亦行彻底从以前的朋友圈脱离出去,他交朋友向来不看成绩,只看合不合得来,和他玩一块的成绩基本都一般,宋阳更是从不对成绩上心,左右他家里会安排他出国。
现在的宁亦行,更像一个标准的好学生。
上课听讲,下课复习课上知识点,与裴迟砚等成绩相仿的人讨论题目,话也少了很多。
有次林女士和宁亦行打电话还夸赞他现在性子沉稳很多,当时裴迟砚在餐桌前切水果,屋内安静,所以林女士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裴迟砚抬头看向背光站立的人,黑暗吞没了宁亦行脸上的表情。
但裴迟砚知道,宁亦行其实很难过。
他成功让宋阳远离宁亦行,却抹不掉宋阳在宁亦行心里的份量。
他的心脏被一条毒蛇紧紧缠绕,獠牙深陷,滴落名为嫉妒的毒液。
裴迟砚将切好的水果摆放好,端到宁亦行面前的茶几上,自行回了卧室。
裴迟砚拿出抽屉里的绘本,绘本厚厚一侧,使用痕迹很重,但没什么脏污破损。
裴迟砚坐在床上翻着绘本。
盈着水滴的锁骨,没扣紧的睡衣,诱人深陷的腰窝,熟睡后微启的唇,还有坐在椅上解决生理问题时迷离的双眸——
每一页,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画上的宁亦行永远只望着他,仿佛他就是宁亦行的全世界。
裴迟砚翻出昨天穿的衣服,那上面有他强吻宁亦行时后者留下的水渍,虽然现在已经干了,他还是精准找到那处地方,将其咬在齿间。
常年握画笔的手握上新买的笔,屋内没开空调,笔身带着点温热,笔端沾着未洗干净的颜料,在裴迟砚的动作下摇摇欲坠。
许久,颜料溅上绘本,弄脏了明亮耀眼的少年。
(小小声)因为种种原因小裴学生时代的性格确实很偏执,做的事也比较额[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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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独占
第8章 生日
眨眼就到了暑假,宁亦行成天忙着在各个培训班之中往返,一来就稳稳占据年纪第一的裴迟砚没报培训班,干脆就待在家里,中午和下午准点去给宁亦行送饭。
宁亦行觉得裴迟砚这样太累了,裴迟砚不以为然,说自己空闲时间多,给宁亦行送饭就当每天出门散步锻炼身体了。
培训班大多都是原来班上的熟人,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这两人关系很近,就像当初宁亦行和宋阳一样,形影不离。
有人打趣裴迟砚像宁亦行的小媳妇,裴迟砚总是笑而不语,只有宁亦行在他们说的过火时笑骂着打断。
裴迟砚变得更黏宁亦行了,夜里宁亦行在房内复习功课,裴迟砚就会拿着宁亦行的平板坐一边绘画,他基本不出声打扰宁亦行,两人各干各的,宁亦行倒也没觉得哪不自在,或者说他没那么多精力去想这些。
学习压力愈渐增加,加上休息时偶尔会想起自己从前的交友,使得宁亦行心里总哽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除此之外,宁亦行时常会发现自己身上出现莫名的红痕,他床上铺了凉席,他本来以为是凉席印上去的,仔细看又不像,他只当自己夜里睡得死,被虫子咬了都没感觉。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进行,时间来到裴迟砚生日前夕,宁亦行的想法是带裴迟砚回自己家庆祝,正打算和林女士讲这事,林女士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女士那边听起来很热闹,似乎还夹杂着几句外语,宁亦行一脸懵:“妈,你这是在哪啊?”
林女士没回答宁亦行的话,声音压的很低:“小裴现在没和你在一起吧?”
宁亦行道:“没,他应该在厨房做饭吧。”
林女士没好气道:“你也不去帮着点,天天等人家给你做饭。”
这话说的宁亦行不好意思起来:“咳,小裴生日不就在后天吗,我想带他回来过,刚好你教我做菜,我亲自下厨。对了,邓姨是不是也要回来啊,那我到时多买一份菜。”
林女士那边很久都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声响更加嘈杂,当听见一句清晰的“Marry”时,宁亦行的心猛地一沉。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邓姨后天结婚,我和你爸现在在国外。”
宁亦行第一反应是给房门上锁,随后艰涩道:“为什么是后天?”
“她怀孕了,预产期就在下个月。”林女士说的很慢,心情五味杂陈:“她这件事确实有失妥当,但是小亦,你邓姨和她前夫的事一直是横在她心中的一根刺,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宁亦行喉咙发紧,匆匆说了句:“你帮我和邓姨说句新婚快乐吧,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他放下手机,来到厨房门口,裴迟砚正一手拿着汤匙,一手拿着手机,似乎在研究新菜品。
见宁亦行来了,裴迟砚把手机塞兜里,拿了个小碗盛了点汤,道:“你尝尝咸淡。”
温暖细腻的汤汁入胃,泛起无尽苦涩。
宁亦行尽量不让自己露出异样,伸手沾了水,给裴迟砚擦眼睛。
“下次切洋葱注意点,辣的眼睛都红了。”
裴迟砚应道:“好,你先拿碗出去,我来端汤。”
宁亦行见裴迟砚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稍稍放下心,拿过碗出去。
裴迟砚端汤走在后面,顺手按下厨房墙壁上灯的开关。
一瞬黑夜,只有他口袋里的手机亮着微弱的光。
聊天框只有短短一行字。
“我后天要结婚了。”
光灭了。
饭后,裴迟砚照常待在宁亦行房间,宁亦行今晚没温习功课,靠在裴迟砚身边看他画稿。
裴迟砚终于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却是以这种方式。
宁亦行道:“小裴,我们明天出去玩吧。”
裴迟砚没问缘由,反正宁亦行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裴迟砚画完这张就回了自己房间,宁亦行看了下时间,从书架上取下一把蓝色纸条和一个玻璃罐,提笔在上面写下一行行字,随后将其折成小星星,塞进玻璃罐里,最上面还铺了一层糖果。
裴迟砚物质上什么都不缺,这是他能给裴迟砚的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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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行向培训班那边请了一天假,带裴迟砚去市中心玩了个遍,只要裴迟砚一有看手机的意思,他就提高警惕,生怕裴迟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内容。
好在聊天框始终没有邓姨的消息弹出。
宁亦行提早做过攻略,等时间跳到23:00,就拉着裴迟砚往街对面的清吧走去。
清吧名字叫“默”,里面氛围也同名字一般舒适安静,台上有驻唱歌手,正抱着吉他弹唱。
两人在角落落座,宁亦行点了橙汁,裴迟砚要了杯曼哈顿。
宁亦行不知道曼哈顿的度数,见裴迟砚如饮白水,心中升起好奇,坐到裴迟砚身边,道:“什么味,给我尝口。”
“度数有点高。”
宁亦行不信,仍盯着那杯酒看。
二人对视良久,终是裴迟砚做出妥协,杯口向宁亦行那边稍作倾斜,拿着杯脚的手却没半分松开的意思。
宁亦行只好倾身而上,就着裴迟砚的手饮下酒液。
台上恰时传来熟悉的旋律,是裴迟砚常听的《A.I.N.Y》。
灯光渐暗,歌声回荡在厅内,如情人抵死缠绵。
『给你我的心,能否请你别遗弃』
『能否再也不分离』
酒液滑落柔软的唇,打湿低吟尾音。
裴迟砚移开酒杯,杯中酒少了大半,他就着宁亦行碰过的地方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似闲聊般:“我父亲对我母亲的爱近乎偏执,我诞生于他们最相爱的时候,在我诞生后,我母亲发现了这桩婚姻背后的枷锁,她选择逃离。”
“她孤身去了许多国家,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见到她,直到我父亲带我去伦敦,我捡到她的丝巾,在托人交还她时被我父亲发现,他找到了她,争执中我父亲情绪失控,在我母亲眼前自尽,我赶到时,只看见地上鲜红的血,还有血泊中濒临崩溃的母亲。”
“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活在我父亲留下的阴影之中,我与我父亲面容酷似,若不是法律要求,她应当永远不想见到我。”裴迟砚声音融在夜色里,听不太真切,“她自由了,这是好事。”
他们肩膀紧贴在一起,共享着彼此体温。
裴迟砚的头发已经有些偏长,散落的发丝轻蹭宁亦行的脸颊。
歌曲来到最后一句,宁亦行从背包里拿出玻璃罐,塞到裴迟砚手里。
零点已至,有人离场,有人意犹未尽,有人含着淡淡醉意望着身前人,那是画家心中唯一的缪斯。
“裴迟砚,生日快乐。”
“81颗星星,我陪你每年拆一颗。”
宁亦行见裴迟砚捧着玻璃罐不说话,还以为他不喜欢这个礼物,刚想开口,却被牢牢封住。
那是一个带着咸涩的吻。
小裴就这样被亦哥吃的死死的。
因为想上榜所以每章会更少点[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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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生日
第9章 疏离
耳边喧哗逐渐远去,心跳的鼓点愈发清晰。
漫长又短暂,留恋却分离。
裴迟砚站起身,身体晃了一下,向宁亦行怀里倾倒。
宁亦行扶住裴迟砚,他眼睫微颤,不知说给谁听:“醉了啊。”
宁亦行最后叫了网约车回去,裴迟砚一路上都很安静,没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措。
宁亦行把裴迟砚放在床上,就要转身离去。
他的尾指被轻轻勾住,裴迟砚将玻璃罐抱在怀里,眉峰不安地拢着,梦呓般低喃:“哥......别走。”
宁亦行被这句话束缚在原地,他想,寿星最大,而且俩人都一身酒味,弄脏两张床更麻烦,裴迟砚比他喝得多,要是半夜难受他还可以照应一下。
直到他背对裴迟砚躺下,才发现这些理由是多么轻,那更深的原因......是什么呢。
宁亦行不敢再往下想,强迫自己入睡。
皎洁月色倾泻而入,流淌在没有一丝醉意的脸上。
裴迟砚感受着身前平稳的呼吸,更用力地环紧了怀里的玻璃罐。
--
宁亦行睁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利落分明的五官轮廓,他们的距离近到宁亦行只需稍稍抬头,就能碰上裴迟砚的唇。
迟来的理智回笼,宁亦行轻手轻脚地挪下床,几乎是落荒而逃。
待裴迟砚醒来,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昨晚的迷乱,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然而这件事始终在宁亦行心里挥之不去,他每每合眼,脑海里就会冒出不合时宜的画面。
宁亦行变得开始在意裴迟砚的一举一动,种种亲昵过头的记忆排山倒海般涌向他,随之而来的是无措和恐慌。
宁亦行心里从没有两个男生在一起的概念,对他而言,这简直称得上荒谬,他的家庭也不允许他和这种事沾边。
宁亦行自知这不是能和谁讨论的事,纠结许久,他还是拨通了林女士的电话。
“妈,过些天就开学了,我想——”
宁亦行顿住,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想要向学校申请住宿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女士敏锐地察觉宁亦行的情绪,关切道:“小亦,是不是有事发生了?妈妈知道你学习压力大,平时不要把自己逼太紧,放轻松,咱们又不是神童,考个好点的大学,找个过得去的工作就行,人嘛,平平淡淡最好。”
平平淡淡。
宁亦行反复咀嚼这四个字,他妈说的对,他的人生不该有什么出格的分叉口。
可是——
“没什么,就是想你做的菜了。”宁亦行故作轻松道,“下次你带糖醋排骨来看我呗。”
“就知道你馋,下次我多带点,你记得问小裴爱吃什么,别光点你自己爱吃的。”
“嗯。”
通讯结束,宁亦行脱力地倒在床上,厨房里的香味飘过来,是他最喜欢的西红柿鸡蛋汤。
宁亦行抬手挡住了眼睛。
--
宁亦行待在培训班的时间越来越长,就算没课也会说人多有氛围感,然后抱着复习资料跑到培训班的自习室去,一待就是一天,回来了也是直接往房里钻。
暑假培训还有理由避开接触,开学了就彻底免不了同行。
正当宁亦行为避免和裴迟砚同行绞尽脑汁时,物理老师给他递来了枕头。
“亦行啊,我打算组建物理一带一小组,已经挑了一些结对的人出来,现在就剩下宋阳还没小组了,你是我们班上物理最好的,你看课后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拉他一把?”
物理老师紧接着补充:“当然,这个量力而行,你要是觉得时间紧,老师可以问问其他同学。”
宁亦行连忙答应:“我可以的。”
虽然和宋阳呆一起也很尴尬,但至少宋阳是直的。
宁亦行当晚放学就和裴迟砚说了结对的事:“小裴,之后晚上你都先回去吧,我不知道要多晚去了。”
裴迟砚站在原地没动,问:“和谁结对?”
“额......”宁亦行语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和我。”
宋阳拎着物理练习册走过来,指尖在宁亦行桌面上叩了叩,语气平淡:“你去我那,还是我到这来?”
宁亦行哪好让宋阳坐裴迟砚座位,等下又闹出什么事来,便说:“我去你那。”
他没敢看裴迟砚眼睛,摆手道:“那小裴,你路上注意安全。”
裴迟砚看着宁亦行跟宋阳坐到教室另一边,开始旁若无人地给宋阳讲题。
结对学习的人渐渐聚成几堆,唯独裴迟砚身旁空了下来。
这一侧的灯被值日生关掉一盏,昏昏沉沉的光线落下,将他大半个身子笼进阴影里。
因为裴迟砚在,宁亦行起初还有些心神不宁,觉得如芒在背,后来讲得认真了,就忘了这回事,等他中途歇息往那边看,裴迟砚已经不见了。
宁亦行握着水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一股说不清的怅然涌上心头。
等宁亦行到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玄关的鹅黄小灯亮着,裴迟砚房里的灯熄了。
宁亦行简单冲了个澡,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浴室,目光掠过那张空荡荡的床,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躺下入睡。
这一晚宁亦行的思绪格外纷乱,他罕见的没什么睡意,干脆合着眼数羊。
宁亦行数到第三百二十只羊时,卧室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
——吱呀。
门开了。
宁亦行满脑子都是卧槽,脑子里闪过无数恐怖故事的片段,后背窜起一阵凉意,只想一拳把自己锤晕。
脚步声渐近,宁亦行死死捏着自己大腿,生怕一不小心叫出声。
床面下陷,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被子的一角被掀开,有谁攥住了他的手臂,力道很熟悉。
原来是裴迟砚啊。
宁亦行刚要松懈,蓦地愣住。
裴迟砚为什么大半夜进他房间?
宁亦行大脑一片空白,颈边温度愈渐滚烫,最后凶狠地咬下,可在沾及皮肤的刹那,却收敛了所有狠戾,像只刚生出乳牙的小狗叼住磨牙棒磨着。
那些莫名出现的红痕,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宁亦行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裴迟砚的性格,或许从来都不是平日他表现出来的那样。
小狗即将醋疯,破防警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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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疏离
第10章 绘本
这个认知冒出头,便如春笋疯长,直将宁亦行的胸腔挤占的密不透风。
比生理性不适来得更快的是愤怒。
原来他从没真正认识过裴迟砚,那裴迟砚看到他和宋阳断交,看到他傻傻地送礼物和许下承诺时,更多的是感动,还是对猎物自投罗网的讥讽。
颈边的力道淡了,圈在他腰间的手抽离,卧室门合上,房间静了。
宁亦行抚上不明显的咬痕,等到明天,这道痕迹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心里的划痕,却怎样都无法抹去。
后面的时日,宁亦行照样和裴迟砚一同去学校,他其实一个字都不想说,但当裴迟砚目光投来,宁亦行眼底的冷淡又全数掩藏。
他没想好怎样去处理这件事,也没想好怎样去面对裴迟砚。
只是每每用伪装出的样子和裴迟砚相处,他总会有种自己掌握了主动权的错觉。
裴迟砚骗了他,他骗回去,多么理所当然。
裴迟砚没有再等他一起走,下课后就径自回去了。
宋阳那边态度不冷不淡,但至少没最开始那样尴尬,有时候两人还会怼两句,恍惚间回到他们没闹掰的时候。
许是高三来临,宋阳不再像先前一样对学习一点不上心,他们这个小组渐渐成了小组里走的最晚的。
秋雨来得急,宁亦行给宋阳讲题讲到一半,只听窗户传来轻微敲打声,眨眼就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
等宁亦行讲完这页题,雨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有渐大的趋势。
宁亦行叹了口气,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停不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两天末班公交也停运了,再过半小时雨还没停,他就冲到外面打网约车算了。
“你没带伞?”
宁亦行翻了个白眼:“你带了一样。”
宋阳转着笔,眼睛盯着宁亦行:“我家司机来接我。”
哦,宁亦行麻木地想,忘了这位也是少爷了。
宋阳像是随口一提:“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他移开眼:“毕竟你帮我补了这么多天课。”
宁亦行没多犹豫就应下了。
不坐白不坐,总比淋湿了好。
宋阳家的车和门卫打了招呼,一路开到教学楼下,一上车就升起隔板,将车内分为两个空间。
宁亦行支着下巴发呆,耳边宋阳喋喋不休:“宁亦行,你知不知道你这些天老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你这张嘴能说点好听的吗。”宁亦行无语,话锋一转:“你那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别和我扯淡。”
宋阳习惯性摸了摸裤袋,发现烟盒是空的,他心里涌起些烦躁,道:“你不是知道了吗,不然你为什么答应老师给我补课。”
宁亦行怼道:“你这点智商用在学习上多好。”
“滚。”宋阳骂了一句,宁亦行没接话,车里没声了。
高耸入云的建筑飞速掠过,细密的雨珠落在车窗上,模糊又清晰。
两人各坐一边,中间空出不小的距离。
眼见宁亦行居住的小区出现在视野里,宋阳才开口。
“因为裴迟砚和我断交,又因为他给我补课。”
他扯了下嘴角,看向车窗的眼神覆上难以抑制的落寞:“宁亦行,你到底是想远离他,还是在意他。”
宁亦行:“你在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
“那你去和他挑明啊,”宋阳转头目不转睛看着宁亦行,“去说你和他没可能,让他死了这条心。”
宁亦行开口就是拒绝:“这也太突然了,等我想想更好的办法。”
宋阳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
车停了,宋阳递给宁亦行伞,道:“明天还我。”
宁亦行道了谢,撑开伞走进小区。
等他走到楼下,雨正好停了,他甩了甩雨伞上的水,把雨伞收起来,却发现淅淅沥沥的声音并未消退。
宁亦行提起伞,上面的雨滴已经没剩什么了。
他忽然感知到什么,僵硬地转身。
裴迟砚站在台阶下仰头望着他,面上看不出情绪。
裴迟砚浑身被雨淋透,撑着的伞被狂风吹得断了根伞骨,锋利骨尖划破苍白的手背,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手里还攥着一把未打开的伞。
宁亦行的心脏骤然被扼住,艰难地问:“为什么不打网约车?”
裴迟砚回答:“今天很堵车,怕遇不到你。”
宁亦行拽过裴迟砚的手,直往家里走。
他心里憋着一股不上不下的气,想发泄,又找不到出口,手里漫上的潮湿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一进门,宁亦行就拿过两把伞,顺手把裴迟砚外套扯下,道:“先去洗澡。”
裴迟砚听话地进了浴室,宁亦行整理好两把伞,才拿着湿透的外套进了裴迟砚卧室,想拿吹风机吹一下。
裴迟砚的吹风机摆在书架最顶上,宁亦行稍稍垫脚才够到吹风机,途中衣摆牵动了桌上的绘本,纸张被带的翻开些许。
宁亦行知道裴迟砚最宝贝这个绘本,急忙退开想要去抚平被牵出的褶皱,猝然愣住。
露出的那小半纸张画着一段劲瘦的腰肢,腰肢上留下几道浅痕,像曾被谁握在掌心。
宁亦行颤着手翻开绘本,看清了腰肢的主人。
——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绘本被翻动,每翻一页,屋内的空气就抽离一分。
直到一只泛着水汽的手覆上他手背,牵引着他点上画上的红缨。
束在裤腰里的衬衣被扯出,热气一路往上,抚.弄他最敏感的地方。
身后人的胸膛紧紧贴着宁亦行的脊背,笑起来时,胸腔的振动清晰传来:“其实我觉得这里画的有些淡,实物应当更艳丽些。”
宁亦行缓慢转过身,毫无预兆地给了裴迟砚重重一耳光!
小裴:冒着暴雨去接老婆,结果老婆被情敌接走了,直接破防不装了。
亦哥:一肚子国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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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绘本
第11章 冰点
血丝很快渗出唇角,裴迟砚的半边脸被这一耳光打得暂时失去痛觉。
刘海凌乱散落,细碎的光影间,裴迟砚看见起伏不定的胸口,不住颤抖的手臂,以及那双满是厌恶和惊惧的眼。
宁亦行一言不发,推开裴迟砚就要出去。
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猛地拽回——
宁亦行毫无防备,后背砰地撞上床榻,裴迟砚的膝盖强硬地挤入他双腿之间。
不等宁亦行做出反应,痛意顷刻席卷全身。
他身上的人如同失控的野兽,唇舌粗.暴地撬开他的齿关,手下毫不留情地揉.捏拨弄他的敏.感点。
宁亦行试图挣脱,却被禁锢在双臂之间动弹不得。
他第一次清楚认知到裴迟砚的力气有多大,将他的双手扣在头顶后,还能腾出一只手在他身上肆意游走。
裴迟砚握住宁亦行的大腿向上抬了抬,使得某些地方贴合更加紧密,烫的惊人的体温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传来,从未有过的体验逼得宁亦行眼尾泛红,殊不知这般情态反而更添几分被凌.虐的美感。
趁裴迟砚换气的空隙,宁亦行猛地将他掀开,反手又是一计耳光。
宁亦行衬衫皱的不成样子,他红着眼,冷声道:“滚。”
裴迟砚摸上红印明显的左脸,低笑出声:“另一边要打么?”
宁亦行眼底厌恶更浓,他一字一顿道:“裴迟砚,你真恶心。”
声音不大,却久久回荡在屋内。
裴迟砚轻佻的神色渐渐收敛,他蹲下身,直到以一个仰望的姿势与宁亦行对视。
“宁亦行,我——”
话未说完,他被一脚踹开,甩门声紧随其后。
昏暗光线汇成一潭死水,将后面三个字浸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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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行没告诉任何人这晚发生的事,他总能从最狼狈的境地中选出最体面的解决方式。
他第二天就向班主任递交了住校申请表,班主任颇为惊讶:“宿舍目前已经住满了,但有一个人过两个月应该会回家住,你要不再等等?”
宁亦行没多言,点了点头。
走出办公室,他目不斜视,与来办公室交作文本的人擦肩而过。
裴迟砚将收上来的作文本叠好递给语文老师,瞥见对面班主任办公桌上的申请表,目光顿了顿。
班主任正稀奇宁亦行怎么突然要住校了,她想起裴迟砚和宁亦行住一块,想抬头叫住他,被他脸上的红肿吓了一跳:“迟砚,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裴迟砚道:“昨天捡笔起的太急,脸撞上桌面了。”
班主任将信将疑:“这样,反正你遇到难事一定要和我说哈,对了,亦行最近是不是学习压力比较大,你俩住一块,你看找个时间帮老师开导他一下?”
裴迟砚唇角弯起温和的弧度:“好。”
这抹弧度在他出办公室时不留一丝痕迹。
宁亦行的体面做到极致,在旁人看来宁亦行仍是和裴迟砚正常交流的模样,只有裴迟砚看清他目光里深藏的疏离。
两人的交流仅限于在学校,校门就是他们关系的分界线。
一出校门,宁亦行便自顾自走在前头,裴迟砚加快脚步,他也提速,始终与裴迟砚保持着两米以上的距离,任凭裴迟砚怎样和他搭话都当作没听见。
到了家把房门一锁,总归他住的主卧自带浴室,不用因为洗漱去和裴迟砚挤,如此一来,他们最后一点独处的机会,也被他彻底掐断了。
宁亦行完全拿捏了裴迟砚的死穴。
打没用,骂没用,唯有彻头彻尾的忽视才最让裴迟砚难以忍受。
裴迟砚几次想拦下宁亦行都失败了,宁亦行精准堵死了他每一个插话点,总在他开口之前不动声色离去,或是与其他人谈笑晏晏,伫立起一堵不容越过的界碑。
这节体育课轮到裴迟砚和宁亦行整理器材室,偌大的器材室没有旁人,空调开的低,空调遥控器不知哪去了,冷风一阵阵灌进来。
正是换季的时候,气温时冷时热,方才还热着,这会气温低了,器材室打开的空调就刺骨起来。
宁亦行是换季很容易感冒的那类人,有个器材架正对空调口,凉意直往他衣摆里钻,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小声吸了两下鼻子,手里的器材就被人拿走了。
裴迟砚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侧,将他从器材架前拉开,接过原本属于他的工作。
裴迟砚穿了校服,动作间校服外套被扯开,兜住迎面而来的冷风,将宁亦行挡了个严严实实。
宁亦行看着被风吹起刘海的裴迟砚,蹙了蹙眉,想拿回器材:“我自己来。”
裴迟砚侧身避过,道:“会着凉。”
宁亦行道:“我不是小孩子。”
裴迟砚神眼神执拗,就是不肯松手。
宁亦行收回手,语气淡漠:“随你。”
话是这么说,但宁亦行没离开,就站在边上看着,等到裴迟砚整理的差不多了,他才率先出器材室。
没过一会儿,身后便响起脚步声。
“哥——”
见宁亦行眉头紧皱,裴迟砚立马止住话音。
直到身边经过的人愈渐多了,宁亦行的袖角被牵住,他抬手就要甩开,身后人却抢先一步开口。
“你已经一个月没和我说话了。”
声音很轻,摇尾乞怜似的。
宁亦行头也没回:“嗯,平时在学校是鬼和你说话。”
“那不一样。”
宁亦行不明白裴迟砚脸皮怎么能厚到这地步,再一想他之前装出的乖乖模样,更是来气,脚步更快些,走到前边去了。
被空调这么一吹,宁亦行果不其然发烧了,一整个下午全靠撑着脑袋听课,他有点近视,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全被袖子和镜框遮住了,远一点看不出什么。
这些反常被离他最近的裴迟砚尽收眼底。
老师恰好喊宁亦行起来回答问题,宁亦行扶着桌沿勉强站起,视野却骤然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一旁倒去。
意识涣散前,他感觉到自己被谁稳稳接住,那人心急如焚地唤他。
“哥!”
......是小裴啊。
被强吻时。
真·直男:握草好恶心。
宁亦行(气成河豚版):他居然骗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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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冰点
第12章 鼓点
这场高烧来得急且重。
病床上的人眼睫颤了颤,缓缓睁眼。
“小亦,你醒了!”林女士忙倾身来探宁亦行的额头,紧蹙的眉头才稍稍舒展:“没之前那么烫了,你吓死我了,一下子就烧到40°,还好小裴及时给我打了电话。”
宁亦行意识尚且昏昏沉沉,听到“小裴”两字时,手腕紧了紧。
他视线微移,看到自己手上覆着一只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手,皮肤下淡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
察觉到他的注视,这只手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手背上留下显眼的指印,像是被人紧握了太久,连温度都残留其上。
裴迟砚就坐在床边,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唤道:“哥。”
宁亦行垂眼避开殷切的目光,问:“过了多久了?”
林女士道:“第二天下午了都,你昨晚烧得反复,医生说要我们时刻注意你的体温。你爸出差赶不回来,还好有小裴给我替手。”
林女士脸上带着乏意,宁亦行道:“妈,你先回去睡一觉吧,我自己有事会找护士的。”
裴迟砚立刻接话:“阿姨,我在这呢,您先休息。”
林女士单位那边确实不太能脱开身,见此犹豫一会,嘱咐道:“那小亦你不舒服一定要和护士说哈,小裴你也休息会,一晚上没睡了,我到时给你们做好饭菜放微波炉热着。”
待林女士离去,病房安静下来,这里就三张床,另外两张床都是老人,正躺着休息,室内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裴迟砚将病床周围的帘子拉上,圈出一方天地,他那么高个子,蜷在病床边那张矮小的陪护板凳上,显得有些委屈。
裴迟砚没玩手机,时而盯着吊瓶里的液体,时而将目光悄悄落在宁亦行脸上。
床上的人拿手机看消息,半个眼神没给这边,只是往打吊水的那边移了移,空出了一些位置。
不多不少,刚好够裴迟砚侧躺在上面。
裴迟砚目光微动,没有犹疑,极其自然地起身躺了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几近于零。
昨天事发突然,宁亦行都没来得及和班主任说一声,这会班主任微信给他发了信息,问他好点没,其他平时一起讨论题目的同学也来了消息。
宁亦行挨个回过去,最后回到宋阳消息。
宋阳的问候一如既往地欠揍:“没死吧?”
宁亦行没什么力气,慢吞吞地打字回复:“比你活得久。”
“他说话好难听。”
声音闷闷的,贴着他后背传来。
宁亦行瞥了眼挤上来的人,后者见状,再接再厉道:“明知道哥你不舒服,还发这种消息,我就不会。”
宁亦行真是呵呵了,一个说话难听,一个做事难看,有什么好比较的。
他拿过床头柜上那包未拆封的口罩,取出一个丢给裴迟砚。
“戴上。”
裴迟砚听话地戴上口罩,依偎在宁亦行身边看他摆弄手机,视线偶尔扫过吊瓶,等到药水快要见底时,便及时按铃叫护士。
直到看着宁亦行吊完全部的药水,那根紧绷了一夜的弦才真正松弛下来,他几乎是立刻沉沉闭上了眼。
来拔针的护士笑道:“你弟弟昨天送你来的时候可紧张了,总问你会不会有事,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
宁亦行道:“他不是我弟弟。”
护士了然:“哦!那他是你朋友吧,现在小孩都喜欢称兄道弟。”
宁亦行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反驳护士说的话。
护士要宁亦行再待几个小时看看情况,确定体温稳定后再回去。
宁亦行应了,低头瞧见裴迟砚额头被口罩闷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抽了张纸给他擦去,顺带松了松口罩带子上的活结。
看着这张没有毫无防备的睡颜,宁亦行恍惚了。
像是跋涉许久的旅人,某天忽然被告知自己脚下走的从来都是一条歧路,可回头看去,歧路上每一处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前方也许会有数不尽的平坦大道,却再没有一条路会带着如此混乱悖德的印记,会让他如此......难以忘怀。
为什么呢,为什么裴迟砚偏偏对他......换个男生他都能表示理解,可放到自己身上,就完全是另一回事,再者,裴迟砚做的那些事早已远远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撇开那些中二的时刻,宁亦行骨子里算是比较循规蹈矩的人,他觉得谈恋爱就该从一束花和告白开始,一起喝奶茶、压马路、分享日常的琐碎快乐,顶多到青涩的拥抱,连亲吻都该是水到渠成才发生的事。
裴迟砚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上来就抱着他啃,还在他身上掐来掐去,做完了这些,还能摆出一副可怜模样,不知道的以为是他欺负裴迟砚。
宁亦行吐出一口气。
等回去吧,回去他就和裴迟砚好好说清这事。
裴迟砚睡醒已经日暮将近,宁亦行正背对着他收拾东西,单肩挎上书包,道:“走了。”
他们走到公交站时车还没来,宁亦行看了下时间,上一趟公交车刚走。
他拂去站台座椅上的灰,坐下等公交,裴迟砚不知看到了什么,匆匆落下一句“我去去就回”,转身跑的没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离下一趟公交只有三分钟了,裴迟砚还没回来,宁亦行心里泛起嘀咕,肩膀忽地被拍了拍,他转头看去——
数朵栀子花被精心安置在牛皮纸中,层层叠叠的花瓣上沾着露水,浅绿交映雪白,清甜馥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而比花束更夺人眼球的,是那张噙着浅笑的脸。
今日没什么人来坐车,公交站此时就他们两人,暮色落在裴迟砚身上,描出一圈暖黄绒边。
裴迟砚微微喘着气,额角带着奔跑后的细汗,他明明背光站着,眼睛却盈满了霞光,灼热坦荡。
“宁亦行,我喜欢你。”
“很认真的那种喜欢,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种感情,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裴迟砚边说边俯身,花香一齐漫上,“如果你对此极其反感......”
宁亦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裴迟砚靠近,似乎对这番直白莽撞的告白傻眼了。
公交车准点到站,刹车声响起的同时,街对面店铺的音箱猛地炸开一阵强烈的鼓点,如同失控加速的心跳,不断敲击着宁亦行耳膜。
霓虹次第亮起,汇聚成一条蜿蜒不息的光河,将两人裹挟其中。
裴迟砚在弥漫着花香的傍晚拥住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咽下未尽之语——
如果你对此极其反感,我也绝对不会放手。
小狗一辈子只有一个主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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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鼓点
第13章 失控
宁亦行最终对此没发表言论,因为司机在边上不耐烦地拍了下方向盘,问他们到底上不上来。
宁亦行率先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带上耳机,头枕着掌心,闭上眼。
裴迟砚深知宁亦行坐车不爱和人交谈的习惯,也知道他这是刻意回避话题,故而没紧追不舍要一个结果,回家后把栀子花取出来,找了个空着的花瓶插.进去,摆在餐桌上。
宁亦行将裴迟砚的举动看在眼里,准备好的说辞被餐桌上的纯白扰得七零八落,只得暂时咽回肚子里。
但他忘记了,裴迟砚最会的就是顺杆子往上爬。
“你和老师说要给我补习英语?!”
宁亦行顶着满头问号,不理解道:“我英语成绩现在看得过去吧,就是不突出而已,况且我晚上要给宋阳补习,怎么和你学英语?”
裴迟砚振振有词:“他又不是每时每刻要你看着,等他做题的空隙我就可以教你,哥你脑子灵活许多,花一点时间就能考的更好。”
教室那头响起骂声:“内涵谁呢?我耳朵不聋!”
裴迟砚置若罔闻,循循善诱道:“哥,你再把英语提十分,肯定能稳上重本,学校平时有晚自习,不好找培训班上课,不如找我,还不要钱。”
是啊,你不要钱,你要我身子。
宁亦行腹诽完,把自己惊到了,他什么时候能这么自然地想到裴迟砚喜欢他这事了。
不过再三思量,宁亦行觉着裴迟砚说的在理,他成绩堪堪过重本线,只能在里边挑个次点的上,要是英语再提高点,选择会多一些。
以防万一,宁亦行选择三人各占一排座位,自己坐中间,把宋阳裴迟砚隔开,减少这两人对上视线的机会。
裴迟砚倒是规规矩矩,全程没往宋阳那边看,宁亦行给宋阳讲题,他就写作业,宁亦行空下来,他就拿出语法题给宁亦行讲。
宋阳几次想找茬,还没开口就被宁亦行瞪回去了。
有惊无险地过了一星期,三人算是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宁亦行在家里也不再冷脸相对,因为裴迟砚比以前殷勤更甚,变着花样给宁亦行做吃的,那本罪魁祸首被他锁在抽屉里,没再到宁亦行跟前碍眼。
就是餐桌上的栀子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裴迟砚望着空花瓶发怔,宁亦行端着果盘从他身边经过。
“花瓣已经泛黄卷边。”宁亦行语气平淡,“我拿去清理了。”
裴迟砚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随即笑起来:“这样啊,下次我买个保鲜期久点的花好了。”
说罢,他自然地拿过果盘,顺带抄上英语卷子,边往宁亦行房里走边道:“今天发的这套卷子有几道题很难,我给你讲一下......”
裴迟砚不愧是长期霸榜英语单科年级排名第一的人,讲起题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更准确的说,是他针对宁亦行做出的教学方法。
林女士在看到宁亦行的月考成绩时,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大,把英语卷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138?!你之前怎么考都破不了120,这才两个月就提了这么多。”
宁亦行站在边上吃林女士带来的冬至水饺,被林女士担忧地摸了额头:“儿子,你别是被手机上那些神童广告蒙骗去买假药了,咱成绩差点没事,药不能乱吃啊!”
宁亦行扒下他妈的手,无奈道:“真是我自己考的,主要......”
他不自在地挠了挠脖子,朝沙发坐着吃水饺的人扬了扬下巴。
“裴迟砚给我补习了两个月。”
林女士热泪盈眶,恨不能把裴迟砚当菩萨供起来,激动道:“小裴真是样样出色,英语比本地人还地道,Auriel现在都只会咿咿呀呀呢。”
宁亦行问:“Auriel是谁?”
林女士一下子哽住,满脸尴尬,目光飘忽不定。
她想找话搪塞过去,裴迟砚却平静地开口:“是她孩子的名字吗?”
林女士惊讶裴迟砚的敏感,低声“嗯”了一句。
裴迟砚语气如常:“可以给我看看他的照片吗?”
林女士看着面前像是随口一提的少年,翻开手机相册左找右找,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没那么亲密的照片给裴迟砚看。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明亮,常年积于眉梢的阴云不再,依偎在身边金发碧眼的男人身上,他们膝上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婴儿,被两人搂在怀里,暖洋洋的日光落在他们身上,再和谐不过。
如果换成别人,宁亦行定要夸这是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但这也是裴迟砚的妈妈。
裴迟砚注视照片许久,道:“很可爱的孩子。”
林女士鼻子一酸,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强作笑颜:“小裴你小时候也很乖呢,我每次抱你你都会笑,你好久没来阿姨家过年了,这也快元旦了,今年就在阿姨家过吧?”
裴迟砚没有拒绝,等林女士走后,他收拾过餐桌上的餐盘,转身回了房间。
宁亦行回忆刚刚林女士的发音,对翻译器复述了一遍。
翻译器运转快,马上弹了一行字出来。
Auriel——上帝之光。
可见取名之人的用心,宁亦行仿佛能看见那对夫妻翻阅典籍、为孩子挑选名字时温柔期待的模样。
画面散去,只剩眼前冰冷紧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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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迟砚刚写完作业,听见房门被叩了叩。
他拉开房门,迎面怼上一本习题,习题的主人神情镇定,道:“我来问你个题,方便我进去吗?”
裴迟砚目光掠过宁亦行泛红的耳根,侧身给他让开路。
x市天气说变就变,屋内开了暖气,宁亦行坐了会觉得热,索性将外套脱了,留下里面的米色薄毛衣,勾勒出清瘦的腰身。
他像是真的来问题目,但问完后直接坐在裴迟砚椅子上写剩下的题,裴迟砚见状不多问,自顾自拿平板往床上一躺,开始画画。
他们久违地回到原来的相处模式,在冷风过境的冬至,在温暖如春的小屋。
宁亦行写完题,已经过了零点,他拿起外套准备回房间。
在走到门口时,他的腰却被一双手臂搂住,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窝。
“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要羊入狼窝,怎么尽做亏本的生意。”
宁亦行没回头,也没挣脱这双手,道:“你可以少喜欢我一点。”
裴迟砚低低笑开:“这是考卷吗?那我只能考零分了。”
他在宁亦行后颈落下一吻,松开禁锢在宁亦行腰上的手,声音融入夜里。
“谢谢你,哥。”
宁亦行回到房间,没急着入睡,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打开论坛迅速发了一个帖子:
“为什么有男生会喜欢同性?”
帖子很快有人回:我去,帖主上世纪的啊,现在喜欢同性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吗?
别读我的隐喻了:可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不好接受啊。
3l:听帖主这意思,是有同性喜欢你?说出来大伙帮你分析一下。
别读我的隐喻了:额,就我身边一个朋友,看着挺斯文,但实际性格比较......偏执,他说喜欢我,但我不知道怎么拒绝,总感觉找不到好时机。
5l:这还要找时机?一句话的事,不喜欢就拒绝。
别读我的隐喻了:不行,他本来就对感情方面很敏感,到时一定会很难过,对生活和学业都会造成影响,有没有委婉点的办法?
8l:插一句嘴,帖主真的是直男吗?看着不像。
宁亦行打字的手顿住,刚才发问的人紧接着道:我身边反正没哪个直男会为暗恋自己的同性考虑这么多,心疼就是沦陷的开始,要是这人长得不错,帖主躺平算了,其实在下面很.爽的,给你我的珍藏链接,你可以先感受一下。
宁亦行面红耳赤地关掉论坛,自己果然不该到网上乱问,都什么跟什么。
过了五分钟,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将枕边的手机摸进被窝,点开刚才论坛发来的链接。
客观来说,主人公都长得不错,开头像是文艺片。
然后两人产生误会,矮一点的男人给了他对象一巴掌,气冲冲往屋里跑,没跑两步就被扛起来摔到床上,衣服三下五除二脱了个精光。
接下来的画面太过不可描述,宁亦行只撑到一半就关掉了视频,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听到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矮个子的男人看起来下一秒就要见上帝了,他对象还在xxxx。
宁亦行不自觉地想到裴迟砚,从前几次的接触中就能看得出裴迟砚其实很强势,卖惨装乖的表面下,该干的一样不落。
方才画面中的两张脸渐渐变成了他和裴迟砚,强.劲.有力的手掐.住身下人的腰xxxx(七次了,放过我),嘴里说着不.kan.入耳的话语。
宁亦行卧槽一声,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宁亦行欲哭无泪地想,他思想真的不干净了。
都是男同害的。
亦哥:男同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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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失控
第14章 迷离
日子在宁亦行纠结男同这玩意真神奇和男同这玩意真可怕中过去,转眼来到一年最后一天,学校知道学生心思早飞出校园,所以31号下午就放假了,留出大伙跨年的时间。
街上张灯结彩,人群全往市中心挤去,宁亦行不想凌晨两三点还被堵在街上回不了家,于是径自回家陪他妈包蛋饺。
“都要焦啦,你快翻面!”
“啊?哦哦哦。”宁亦行手忙脚乱地去拿筷子给蛋皮翻面,拨半天没把汤勺上粘着的蛋皮弄下来。
另一双筷子伸来,稍一挑,轻松将薄薄的蛋皮拨下来盖在肉上,压实,将蛋饺夹到盘里。
宁亦行看了眼自己盘里歪七八扭的蛋饺,再看看裴迟砚盘里造型美观的蛋饺,沉默了。
林女士不忍直视这个对比,道:“去厨房给你爸洗菜吧。”
宁亦行放下汤勺,趿拉着拖鞋走进厨房,宁父一看就知道他被林女士赶过来的,手里颠勺不停,朝洗碗池堆着的菜努了努嘴:“洗吧少爷,今晚饭菜丰富着呢,咱们到时早点吃饭,好看跨年晚会。”
宁亦行和他爸相处很放松,因为他爸一来不在他学业上给压力,二来给他花钱很大方,几乎是有求必应。
宁父将菜盛出来放微波炉里保温,倒出基围虾开始去虾线,随口聊道:“离高考就半年了,想好去哪了吗?”
宁亦行没多思考,道:“就在x市待着呗,南大挺好的。”
宁父点点头:“也行,你现在的成绩上南大挺稳的,离家近点好,小裴应该是要和他妈去国外吧,他要是在国内高考,考青大也能稳上。”
宁亦行择菜的动作慢下来,过了会才道:“不知道他,没问过。”
宁父一眼看破宁亦行的小情绪,凑到他身边小声道:“怎么,闹矛盾啦?”
“没有。”
宁父也不拆穿他,道:“小裴挺好一孩子,总归你俩相处时间就这么多了,以后他去了国外,可能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一面,人与人的相处就是要且行且珍惜。”
宁亦行没搭话,头微微侧向客厅,裴迟砚坐在林女士身旁帮她包蛋饺,身上系着林女士买的帕恰狗围裙,头发在脑后绑成一个小揪揪,似有所感,抬头看来。
宁亦行慌忙低头,一个没注意,将手中菜叶扯作两截,他心虚地把断掉的菜叶往底下藏了藏。
宁家踩着跨年晚会的开始时间开饭,宁父干脆把菜摆到茶几上,好让众人边吃边看。
林女士被小品逗得开怀大笑,时不时和宁父聊两句小品的内容。
宁亦行对晚会兴致不大,捧着碗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吃饭,他伸筷子去夹蛋饺,却发现蛋饺全都包的整整齐齐,再一看裴迟砚碗里,没一个蛋饺完整。
手中的筷子莫名烫了起来,宁亦行嘟嚷:“尽夹破皮的,二傻子吗。”
裴迟砚眼睛就差黏宁亦行身上了。
“可是我很喜欢。”
宁亦行不搭话了,三两口扒完饭,把碗放回厨房,道:“我先回房了。”
“诶,从柜子里拿床被子下来!”林女士叮嘱他,“客房的床我堆了好多衣服,一时半会清不完,反正你俩就呆两天,睡一起得了。”
“不要!”
“好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林女士撇撇嘴,揶揄:“害羞什么,都是朋友。”
裴迟砚没给宁亦行再次拒绝的时间,起身去拿被子,铺好被子就躺进去了。
宁亦行看着床上自然无比的人,嘴角抽了抽,谨慎地占了床边边的位置。
裴迟砚对宁亦行的举动似未所觉,靠在床头拿平板绘画。
屋里就开了盏床头灯,宁亦行在边上抢群红包和刷视频,刷到脖子有点酸了,他才活动肩膀,目光无意间扫过身边。
裴迟砚绘画时一贯专注,长睫半耷,修长的指尖轻搭笔杆,笔下线条流畅顺滑,寥寥几笔就将人物勾勒的栩栩如生。
那是漠视冷淡的环境下,生长出的不掺一丝虚假的热爱。
宁亦行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缓缓靠近,手机屏幕渐熄。
裴迟砚勾完眼部最后一笔,窗外恰时燃起烟火,屋内一刹通明,映照出两人挨在一起的肩膀。
窗外欢呼声沸腾不息,新的一年到了。
宁亦行在喧嚣中问:“裴迟砚,你不参加高考了是么?”
裴迟砚合上平板,眸色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中显得更为深沉:“以前不打算,现在......想和一个人有未来。”
宁亦行心跳漏了一拍,放任自己手背覆上另一人的温度,口中道:“裴迟砚,我不喜欢男生。”
裴迟砚啄吻着吐出冰冷字眼的唇瓣,声音低的近乎蛊惑:“不喜欢男生,那喜欢小狗好不好?求你了哥,养只小狗吧。”
这人连哀求都带着勾人的音调,说着卑微的话,手下却一个劲把宁亦行往怀里带,恨不得把宁亦行揉进自己骨髓。
混乱,迷离,欲拒还迎。
理智的防线在呼吸交融中节节败退。
宁亦行神智再次回笼时,整个人已经被压在被褥里,裤腰被勾住下拉。
裴迟砚轻笑一声,俯下身。
宁亦行骤然攥紧床单,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用尽全力才将破碎的呜咽抑制在喉咙里,手指插.入裴迟砚发间。
欲扯离,更贴近。
不得不说,裴迟砚的服务一等一的好,在宁亦行卸下浑身力气后,喉咙一动,趴在宁亦行胸口启唇,将口腔一览无余地展现给宁亦行。
“哥哥,小狗乖吗?”
这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难以言喻,宁亦行眼睫被生理性泪水打湿,气息絮乱,骂得断断续续:“裴迟砚,你,你这个疯子......”
裴迟砚眼底暗潮翻涌,显而易见的更兴奋了,带着宁亦行的手往下讨要奖励。
宁亦行和宋阳他们相处一向放得开,但这种层次的互帮互助是绝对没有过的,触碰的瞬间,他的第一个念头是——
裴迟砚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宁亦行起初还想将手抽出去,到了后面,意识被稀薄空气挤压得昏沉,一种奇异的掌控感油然而生,好像身上人的情绪都被他攥在手中,对裴迟砚而言,他就是唯一的造物主。
这个认知刺.激着宁亦行的神经,在手中情绪达到顶峰那刻,他扬起脖颈,第一次主动吻上了裴迟砚。
咳咳咳咳嗯,嗯......作者就好这一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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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迷离
第15章 事变
压在他身上的人顿时僵住,随即落下狂风暴雨般的亲吻。
客厅里,跨年晚会行至尾声,主持人正操.着一口播音腔念结束语,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裴迟砚压着宁亦行一通乱喊,什么哥哥小亦的,宁亦行装瞎装聋,支支吾吾应付过去了,那个主动的亲吻轻如羽毛,冷风一吹,就飘到不知何处去了。
裴迟砚也不纠结宁亦行的回避,很有分寸的适可而止,在宁亦行掌心黏黏糊糊叫:“宝宝。”
宁亦行脸颊瞬间爆红,道:“别乱叫!”
裴迟砚眼睛弯成月牙,道:“都听宝宝的。”
宁亦行恼羞成怒,扒拉开这人箍着自己的手臂,蒙上被子滚到另一边去了。
腰上没再添上其他重量,一通胡闹后,宁亦行也累了,没一会就沉入睡意。
裴迟砚推了推拱起的被子,被子一动不动。
散漫慵懒从裴迟砚身上褪去,余下沉淀已久的偏执,被施舍过一点星火,于是顷刻燎原。
他支着头侧躺,眼前的被子成了一幅饱含深意的画,怎么也看不够。
后来与宁亦行分开的两千多天,裴迟砚时常会想到这一夜。
想的多了,他便咂摸出一点庆幸,或许他也曾接近过宁亦行的真心,即使这点真心一瞬即逝。
第二天醒来,谁也没提起昨晚的事,宁亦行搁家里躺了两天,然后又回归可怜的学生党。
学习气氛越渐紧张,宋阳都开始对着各个大学的分数线愁眉苦脸。
宁亦行略略看了眼宋阳勾选出来的大学,都是x市的,讶异道:“你焦急啥,左右要进你家公司工作,前途明亮。”
宋阳白了他一眼,把志愿参考书往旁边扯了扯,道:“少爷我爱考哪考哪,管那么多干嘛。”
宁亦行耸了耸肩,倚在桌边拿着本小册子背古文,余光瞥见志愿参考书最顶上那行。
是青大。
宁亦行看着青大近两年的录取线,背书的速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搭在桌上的手微微内扣。
分数线很高,与他现在的成绩隔了好几十分。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宁亦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又不考青大,分数高与他何干。
正好数学课代表来收作业,指着宁亦行作业本上的空题让他把这题写一下。
宁亦行懒得想,拿笔随手写了个数字应付了事。
课代表看着作业本,摸不着头脑:“……这不是选择题吗,写个688干嘛?”
与宁亦行提上裤子就跑的行为不同,裴迟砚变得更黏宁亦行了,学习的压力完全没落到他身上,他每天最爱做的事就是变着花样给宁亦行做吃的。
而且理由充足——快要高考了,更要注意身体。
宁亦行有时候看见裴迟砚这么轻松,难免会有些艳羡,继而将注意力更集中在学业上。
宁亦行的用功甚至惊动了宁父,他周末来给俩人送吃的时,见宁亦行接过零食,嘴里还念念有词,仔细一听,居然是英语单词。
宁父目瞪口呆,问裴迟砚:“他最近都这样吗?”
裴迟砚见怪不怪:“哥学习很努力的。”
他边说边将刚做好的红枣薏米粥盛了两碗出来,一碗给宁父,一碗拿去宁亦行房里。
宁父思索了一会,恍然大悟:“这小子肯定是想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进入南大,惊艳四座!”
送走宁父,裴迟砚简单收拾过厨房,跑来宁亦行房里窝着,当个随叫随到的答题机器。
宁亦行自己手机在放课程,便拿裴迟砚手机来搜题,解析看到一半突然弹出一条通话,上面备注是“妈”。
宁亦行动作一顿,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邓姨给裴迟砚打电话,他把手机递给裴迟砚:“你的电话。”
裴迟砚看见来电人,眼里的漫不经心淡了,拿过手机出去了。
宁亦行望着裴迟砚离去,胡乱揉了把头发,手机里的视频声音变得嘈杂,他趴在桌上看题,题目却变成一排排黑色的小蚯蚓。
裴迟砚为什么要出去打电话?是不是说要留在国内高考其实是骗人的,他一直在计划出国?
宁亦行胡思乱想着,等裴迟砚再次进来时连连瞥他,裴迟砚摸上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宁亦行低骂一句,手上的笔一丢,掉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响声,他走到裴迟砚面前,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问:“邓姨怎么突然找你?”
裴迟砚熟练地环上宁亦行的腰,靠在他身上抬头道:“要我考雅思。”
宁亦行定睛看了裴迟砚一会,把裴迟砚的手拿下去,回到桌前戴上耳机继续听课了。
裴迟砚道:“我不会去考的。”
背对着他的人半点反应没有,像是没听见他说什么。
裴迟砚收回视线,静音的手机有消息不断弹出。
全都来自一年到头不和他联系几次的人。
[考雅思的事我出国前就催过你,裴迟砚,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轻重自己知道。]
[下个月我会回来,到时候你搬来和我住,我亲自监督你学习。]
裴迟砚舌根有些发苦,决定下次多在粥里加些糖。
他回道:“那你的公司和家庭呢?”
手机那边很久没有回复。
久到裴迟砚以为不会再来消息了,那边才发来一句话。
[那是我的事。]
意料之中的回答。
裴迟砚神情漠然,退出聊天框,熄灭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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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行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从年级五十冲到年级前十,月考成绩出来,班主任拿着成绩单乐得合不拢嘴,在班上大肆表扬他。
宁亦行没什么骄傲自得的反应,他扶了扶眼镜,还不太习惯脸上多出来的异物。
他最近眼睛时常疲劳,一去查,才发现近视两百多度,林女士带他去配了副眼镜,心疼道:“你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我和你爸对你要求没那么高,身体最重要。”
宁亦行笑得轻松:“没事,我心里有数。”
然后变本加厉的用功,到最后裴迟砚都看不下去了,在宁亦行连着四天学到凌晨两点时,抢过他的笔丢到一边,把人强行摁到床上,命令道:“睡觉。”
宁亦行伸手要把裴迟砚推开,手也被攥住扣在被子里,他道:“我不困。”
裴迟砚脸色阴沉,头回凶宁亦行:“你真把自己当学习机器了?”
宁亦行没回答这句话,道:“睡你的去。”
裴迟砚火气上来,扣住宁亦行不放,一只手钻进宁亦行衣服里,下手没轻没重,道:“既然不困,那我们做点别的。”
宁亦行由他动作,身子不自觉绷紧。
一切进行的很顺畅,裴迟砚喘息渐重,撑着床榻起身:“我去一趟便利店。”
宁亦行拽住他,盯着某个地方,意有所指道:“你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y了吗?”
宁亦行别开眼,语气平常:“我没那么娇气。”
裴迟砚眯着眼打量宁亦行,把身上的黑色打底衫一脱,倾身而上。
宁亦行摆在床头柜里的护手霜正好在此时派上用场,裴迟砚进去前,宁亦行握住他手腕,眉头紧蹙:“你真的会吗?”
裴迟砚身体力行地告诉宁亦行他会不会这事。
攀上顶峰那刻,裴迟砚在宁亦行耳边追问:“哥,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得来的是一如既往的否认。
裴迟砚没敢太折腾宁亦行,毕竟第二天还要上课。
他吻了吻怀里人的发顶,道:“别太累了,你已经很努力了。”
宁亦行呼吸沉稳,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但好歹没再出现连着四天熬夜到很晚的情况了。
这种事变成了他们二人之间独有的解压方式,宁亦行从不提及感情,仿佛就是单纯发泄压力,完事后就变回笔直的直男。
裴迟砚追问无果,便总要在床上讨要补偿,宁亦行衣领之下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裴迟砚坐在座位上写写画画,看着宁亦行顶着这些痕迹一本正经给宋阳讲题。
他趁宁亦行喝水的空隙扯了扯宁亦行的袖口。
宁亦行回头,就见这人视线向下一扫,唇角微勾,无声说了几个字。
宁亦行目光下意识看去,随后被烫到似的移开,狠狠瞪了裴迟砚一眼,给宋阳讲题去了。
时间很快到了二月底,邓菱并没有如约而来。
裴迟砚只当她是临时改变主意了,这种事以前也常有。
他倒是乐得自在,刚好没人来打扰他和宁亦行相处。
得寸进尺是没有限度的,有了一点就想要更多,生的隐蔽就想要大大方方。
裴迟砚最近总喜欢在外边去牵宁亦行,宁亦行每次都避开,在宁亦行心里,这种事还是见不得光的,裴迟砚在家里放肆就算了,在外面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指指点点怎么办。
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裴迟砚又犯了执拗劲,在回小区的小路上把宁亦行拽到隐蔽点的墙边,不由分说就去吻他。
宁亦行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去推他。
裴迟砚委屈得不行:“这又没别人,我就亲一下。”
他说着就要更加放肆,忽听身后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
裴迟砚回头看去——
邓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手提包掉在地上,溅起一地薄灰。
差点忘了我是甜虐文选手了[害羞][害羞][害羞],马上分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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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事变
第16章 离别
跟在邓菱后面的,还有她的现任丈夫,金发男人身边跟着三四个保镖模样的黑衣人,本来正向这边走来,现下全被眼前场景愣住了。
宁亦行瞳孔骤缩,四面八方传来的打量将他围得密不透风,他看着邓菱,还维持着去推裴迟砚的动作。
邓菱只在宁亦行身上停留了片刻,就将目光移向裴迟砚。
她已经极力克制呼吸,仍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你在干什么?”
裴迟砚将宁亦行拉到自己身后,面上情绪没多大起伏:“如您所见,我要吻——”
“啪!”
清脆声响撕裂平静假象,邓菱尖锐的指甲在裴迟砚脸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她眼眶通红,从喉咙里挤出字眼:“什么时候开始的?!”
裴迟砚笑了,那点随心所欲皆染眼尾:“我想开始,就开始了,他有选择吗?”
话音未落又挨了邓菱一巴掌。
邓菱极度憎恶地看着裴迟砚,像是与自己平生最恨的仇敌对视。
这两道巴掌声在宁亦行心里巨震,他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道:“邓姨,我......”
“你可以滚了。”裴迟砚侧首,露出完好无损的半边脸,自上而下看向宁亦行,冷漠道:“你不是一直恶心我的举止吗?现在我玩够了,滚吧。”
宁亦行怔怔地站在原地,大脑顷刻宕机。
裴迟砚笑容玩味:“还是说,你被我强迫上.瘾了,舍不得我?”
宁亦行还没说话,邓菱抢先怒斥:“裴迟砚,你果然和你父亲一个德行!只会干些恶心人的勾当!!”
她还想伸手打裴迟砚,被她丈夫拦下,金发男人将接近歇斯底里的邓菱搂在怀里安抚,眼神示意裴迟砚去车上谈。
裴迟砚迈开腿向远处的黑色轿车走去,独留宁亦行一人待在原地。
金发男人抱歉地看了眼宁亦行,带邓菱转身离去。
不消一会,小路便散的干净。
难以忍受的注视没了,缠着他不放的人也没了。
宁亦行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只记得自己机械性地做完每天该做的事,然后洗漱躺下。
但直到后半夜,宁亦行都没能入睡。
窗外的天光由沉转明,枕边的手机始终沉寂,没有半点亮起来的意思。
宁亦行摁亮屏幕,右上角赫然是响铃的标志。
白日里发生的事重卷而至,裴迟砚的神态语气成了一帧一帧播放的默剧,唯独在他心里轰鸣。
宁亦行迟钝地想,裴迟砚毕竟为继承邓姨的公司做了这么多努力,怎么可能因为他放弃这一切。
没什么的,权衡利弊罢了。
是该如此,本该如此。
他安慰自己,只是明天在学校相处会尴尬一些而已。
却不曾想他的顾虑根本没落到实处。
“在家自习?!”
班主任见眼前人茫然无措,惊讶道:“你不知道吗?他妈妈昨天就给我请假了,说他要在家备考雅思。”
她遗憾道:“我还盼着这孩子拿下今年的省状元呢,可惜了。”
宁亦行胡乱点点头,出了办公室。
校园依旧喧闹,宁亦行下意识绷紧神经,预备着那双总是黏在他的视线,甚至预备好了被拽进无人角落时该如何挣脱。
然而什么都没有。
走廊,教室,图书馆,食堂……所有裴迟砚可能出现的地方,都空荡荡的。
等宁亦行上完课回到家,发现林女士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宁亦行站在门口没动,心跳一瞬加速,身体止不住颤抖,手心生出细密薄汗。
林女士听见门口的动静,奇怪地看来:“傻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啊。”
宁亦行见林女士面色无异,才压下排山倒海的情绪,道:“妈,裴迟砚要出国这事,你知道吗?”
林女士莫名其妙道:“这不早就定下的事吗,菱儿昨天都从国外赶回来了,她刚收拾完小裴的东西离开。”
宁亦行一愣,忙不迭冲进裴迟砚的房间。
里边空荡荡,整齐的像是从来没人住过。
宁亦行拉开一个个抽屉和衣柜,不信邪地想找到一丝裴迟砚存在过的痕迹。
然而只是徒劳。
林女士拖着自己行李箱进来,整理起自己的行李,道:“菱儿说得对,高三了,是要在你们身上多费点心思,剩下几个月我就搬过来住,给你调理身体,可不能在最后阶段出问题。”
宁亦行听见自己沙哑出声:“他们已经出国了么?”
林女士道:“那倒没有,菱儿要等小裴六月雅思考完再走。她说昨天小裴和她闹了脾气,加之她平时对他看管少,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愧疚,所以这两天和她丈夫带小裴出去玩了。”
“......那挺好的。”宁亦行死死捏着指节,痛意蔓延全身,“我学习去了。”
宁亦行回到房间,翻开通讯录里的号码,拨过去。
听筒里冗长的忙音像钝刀割着耳膜,十几通未接电话在凝在冰冷的屏幕上。
宁亦行沉默地看了许久,然后抬手,将记录一条条删除。
费劲力气去推翻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挺没意思的。
裴迟砚像是一片橘子味的泡腾片,某天毫无预兆地落进他生活里,沸腾翻涌出不属于他的炫目,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挥之不去的酸涩。
桌上的练习册摞成小山,每一处标注都昭示宁亦行付出的时间与精力。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宁亦行将头深深埋.入臂弯。
偌大的房间寂静无比,只有肩膀偶尔耸动带着衣服发出轻响。
后面三个月,宁亦行再没见过裴迟砚。
就连考完当晚的班级聚会,裴迟砚也没来。
宁亦行的成绩后面一直稳定年级第一,算是省状元的热门人选,他笑着应付过众人的庆贺,拿过果汁坐到角落听他们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
宋阳也坐了过来,要了杯酒慢慢喝着。
他这回考得不错,考完后班主任问他要不要试试与青大同一所城市的一所大学,他拒绝了,没说为什么。
喝到只剩一个酒底,宋阳忽然开口,声音混在嘈杂的音乐里:“宁亦行,你是为了裴迟砚才想考青大的,是么?”
宁亦行低头玩手机,闻言头也没抬:“没考过年级第一,想试试也不行啊。”
宋阳前言不搭后语:“我打算留在x市,青大在的城市不适合我。”
宁亦行道:“嗯,x市也不错。”
宋阳放下空酒杯,顿了顿,似是挣扎许久终于做下决定,道:“听说今晚会有双子座流星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没等他说完,身边人蓦然起身,不顾众人阻拦跑出包厢。
手机屏幕将熄未熄,上面缀着两条消息。
[我在白云机场。]
[你在哪,我想见你。]
“师傅!去白云机场,麻烦快点!”宁亦行几乎是跌进出租车后座,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司机发动引擎,为难道:“小伙子,今天是星期五,路上人多的哩,你要赶哪趟飞机啊?”
宁亦行道:“x市到E国的。”
司机瞅了眼时间,哎呦一声:“这就剩下最后一班了,我尽量好吧。”
宁亦行呼吸不稳,他又拨通了裴迟砚的电话,回应他的依旧是无人接听的忙音,这人发来两句话,便再次销声匿迹了。
路上车流拥挤,离去E国最后一趟航班的时间越来越近,焦躁不安缠紧了宁亦行的心脏。
他希冀时间能再过得慢一些,然而都是徒劳,车载屏幕上的时间准时跳到了新的数字。
拥挤的道路上不知谁喊了一声。
“流星雨来了!”
不少人探头去看,只见一线白光划破天际,紧接着,无数流星曳着光尾倾泻而下,交织成一场盛大而寂寥的画卷。
司机跟着人群许完愿,兴致勃勃地转向后座:“也不知道这流星雨灵不灵,小伙子你许愿没?”
话音戛然而止。
后座的人正望着绚烂的天幕出神,而他脸上悄然落下一颗胜过满天星轨的流星。
--
咸涩入口,酿成久居不散的苦意,宁亦行放下咖啡杯,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后来他偶尔会琢磨裴迟砚最后发来的两句话,也许是临别前那点微不足道的喜欢作祟,想着见上一面最好,见不上也无伤大雅。
裴迟砚从来都是个好演员,连可有可无都能演得情深似海,只等戏幕落下,便能云淡风轻地离场。
宁亦行用将近八年的时间来磨平裴迟砚存在的痕迹,结果被这人的突然回国轻易搅乱了一切。
可笑的是,他明明知道裴迟砚说的身无分文极大可能是谎言,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敞开了家门。
手中电话响起,是林女士。
宁亦行接通:“妈,什么事?”
岁月格外优待林女士,她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年轻:“你见着小裴了没,他最近回国啦,前几天还在问我你的公司和住宅地址。”
原来裴迟砚是这么找过来的。
宁亦行没脾气了:“您可真是我亲妈。我见着了,人搁我屋里待着呢。”
林女士欣慰道:“那就好,这周末记得带小裴回来吃饭哈,我都好久没见这孩子了。”
“嗯嗯。”
宁亦行含糊应下,继续忙工作去了。
下班后同事照常喊他出去吃饭,他摇头拒绝:“我今晚在家吃饭,你们玩得开心。”
同事打趣他:“哟,这是田螺姑娘来家住了,亦行你不是说自己不太会做饭嘛?”
宁亦行笑笑:“今天太累,懒得动了。”
同事也不强求,自行走了。
宁亦行收拾完东西正要回去,想起什么,回去从抽屉里找出车钥匙,久违地来到停车场。
他是有车的,只是很少开,基本就停在公司,只有去外面办事时会开,显得体面点。
离家越近,他的心情愈发异样。
宁亦行站在熟悉的门前,竟生出些近乡情怯,钥匙悬在锁孔上,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尚在踌躇,门从里边开了。
裴迟砚系着围裙探出身来,见着宁亦行,笑容瞬间灿烂。
“我想着你这时候应该回来了,便来看看,饭菜做好了,快进来洗手吃饭吧。”
宁亦行避开过分灼人的视线,进门时顺手把车钥匙丢进他怀里,声音平淡。
“这车我用不上,你拿去应聘时开,别给我弄坏了。”
家庭煮夫小裴上线!这些年一直没联系的原因后面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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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离别
第17章 合作
裴迟砚受宠若惊地接住车钥匙,跟接住易碎的宝物似的。
“我会好好珍惜的。”
宁亦行脱下外套,随手挂在沙发上,松了松系了一天的领带,去厨房洗手盛饭。
他倒是没什么不适应,裴迟砚住他的吃他的,给他做顿饭怎么了。
他大致扫了眼桌上的菜,都是他爱吃的,不等他坐好,裴迟砚就把菜都往他这边推,道:“哥你工作累,多吃点。”
宁亦行自顾自埋头吃饭,只是夹菜的间隙,余光总会不经意掠过裴迟砚的手指。
宁亦行原先没注意,现在看的仔细了,才发现裴迟砚的十个指根都覆着浅粉色的疤,像被谁狠狠抓伤留下的印子,微微凸起的疤痕破坏了这双手的美感,与宁亦行的手控标准大相径庭。
他漠然地想,这人丢下两句似是而非的话一走就是八年,期间没有一点讯息,弄成这副样子纯属活该。
可是温热的排骨汤滑入胃里,却溅起烧灼痛意。
一顿饭吃的沉闷寂静,吃完裴迟砚主动收拾碗筷,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
宁亦行把桌面收拾出一块可以写字的地方,又从衣柜里找出一盏许久未用的台灯,插上电,试了试台灯的光亮,确认能用后,躺到床上刷手机,等裴迟砚进来,道:“不想得脊椎病就去桌子那坐着画,A4纸在书架上。”
他语气不甚在意,眼睛却一直留意书桌那边的动静,见裴迟砚听话地拉开椅子,伸手去取书架上的A4纸,正要移开视线,蓦地瞥见什么,惊慌出声:“别碰!”
然而为时已晚,A4纸后的东西已经露出它的真貌。
是一个精美的木质相框,里面躺着数朵栀子花,花瓣经过处理,永久地留在了盛开那一刻。
裴迟砚背对着他,看不见脸上是什么表情。
屋内陷入静默。
说不清是被拆穿的羞恼还是别的什么,宁亦行垂着眼走到书桌前,道:“朋友送的,别乱碰。”
他想将相框挪个位置,即将触及相框时,干燥温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是很重要的朋友吗?”
头顶声音问。
宁亦行抿唇不语,身前人执拗地挡住他的退路,非要问一个答案。
宁亦行移开视线,过了会道:“......普通朋友。”
说完又要扯相框,相框被裴迟砚摁住不放,后者贴在宁亦行耳边,声音放的很轻:“花很好看,就放在这里,好不好?”
宁亦行没说好还是不好,抽回手,继续躺回去刷手机了,一晚上再没和裴迟砚搭话。
裴迟砚把相框挪到书架最显眼的位置上,纯白花瓣静静待在书架上,陪桌前的人度过无边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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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裴迟砚就开着宁亦行的车去工作室了,他特意把车停在写字楼下面最显眼的地方,于是整栋写字楼都看见悦宁画室的主理人倚在与高定西装不符的车上,慢悠悠地吃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三明治。
Luna踩着高跟鞋匆匆赶来上班,一眼就看见孔雀开屏的某人,她嘴角抽搐,想装没看见,被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挡住去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裴迟砚像是完全没看到Luna的嫌弃,关切地问:“吃早餐没?”
不等Luna回答,他又自己接话:“没吃早餐可以去买个三明治,写字楼旁边应该有许多种三明治卖,可惜我今天已经有三明治吃了,不能和你一块去买。”
说了这些他还觉得不够,又贱贱地补充了一句:“我宝宝做的哦~”
Luna只想把这人锤进地里,再拿把铲子两下给埋了,她冷笑道:“零个人想听。”
裴迟砚吃完三明治,将外边那层纸仔细折叠,用纸巾包好收起来,才迈步走入写字楼。
车钥匙就挂在他手上,每次和人打招呼都要在别人眼前晃一圈。
果然有员工注意裴迟砚拿的不是迈巴赫的钥匙,搭话道:“老板换车了啊!”
裴迟砚就等这句话,矜持道:“车拿去保养了,先开一段时间家里那位的车。”
此话一出,工作室顿时炸开了锅。
“我靠有情况?!”
“老板啥时候带老板娘过来玩啊?”
“不是片叶不沾身吗,转性了这是。”
裴迟砚微笑回复,什么“是初恋”“高中就认识了”“感情很好”,满嘴跑火车,听得Luna在心里直吐槽,要不是职业操守摆在那,她都想录下来制成磁带寄给宁亦行。
裴迟砚扯完闲话,心满意足地回到办公室,示意Luna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
Luna拿着一堆资料汇报近日工作的完成情况,轮到最后一张,她晃了晃资料,道:“这个合作方想和《七日梦》搞联名,接不接?”
裴迟砚看都没看那张资料:“我说过,《七日梦》不与任何品牌联名。”
Luna挑眉,将资料搁在裴迟砚桌上,拉长尾音:“我知道,那是你和他独有的故事,但如果我说,此次合作方是它呢?”
艳丽的指甲点在公司名称那一栏,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虚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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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负责《七日梦》的联名?”
宁亦行看着手里的资料,面上难掩惊讶:“我记得悦宁从不开放《七日梦》的授权,怎么突然答应和我们联名了?”
上司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更多的是拿下和悦宁合作的喜悦,拍了拍宁亦行的肩,鼓励他:“悦宁说希望是年轻人来负责,因为年轻人想法会更天马行空,我思来想去,咱们公司里最为出色的新人就是你了,你就带A组一块做吧,刚好锻炼锻炼。”
宁亦行说不激动是假的,他怀揣着忐忑接过资料,回到自己位置上。
宁亦行担任《七日梦》联名的负责人一事已经传开了,办公室一片艳羡,A组的女同事江芸激动得快要昏过去了:“那可是《七日梦》啊!!!这两年爆火的漫画!”
宁亦行其实对漫画兴趣不大,一般只看小说,这几年忙起来连小说都看得少了,这部漫画他只是在同事口中听过,便问:“《七日梦》在哪看啊,我先去仔细了解一番。”
江芸听了这话,忙从自己工位下拖出一个大箱子,里面放满了《七日梦》的漫画实体书,保护的非常好,她将箱子交给宁亦行,像交代人生大事一般:“这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亲签,借你看!”
宁亦行哭笑不得,保证会好好保护书,又和A组成员商量了一下初步事宜,才开始拿起第一册实体书。
听说这部漫画的编剧到绘制全由画家石涧一人完成,宁亦行多少听过后者的名字,大胆丰富的配色,颇具创意的转场,以及栩栩如生的神态,使得《七日梦》一经发售,便一炮而红,而石涧这个名字也走进人们视野。
实体书的封面配色是蓝紫色,两位主人公绘制成虚幻的云雾造型,似分离,似相依。
翻开书,扉页缀着恣意洒脱的签名,“涧”字那一勾绕了好长,乍一看,还以为后面跟着个“宁”字。
签名下写着一行字:
我已等你多时,在短暂的梦中,在无限的分离里。
前面改了一点内容,提了嘴亦哥的公司,因为情节不太对的上,关于公司这些事情当个乐子看就好啦,因为我也不咋懂[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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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合作
第18章 后悔
《七日梦》的主人公之一是一个名叫池见的男孩,他生在分崩离析的家庭里,性格孤僻,直到他有次因为淋雨发起高烧,将他带入了一个由层层迷宫构筑的奇异梦境。
在迷宫里他遇到另一个主人公——易醒,与池见截然相反,易醒的家庭温暖和睦,为人开朗大方。
池见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人,他理所当然地沦陷了。
他们会分享彼此的生活,然而他们的世界并没有任何重合的地方,就像是两条毫不相干的线,短暂地交错一瞬。
易醒急着从梦境中醒来,而池见恰恰不同,他私心希望这座迷宫能够再长点,长到他走到出口,两人就已经白发苍苍。
天不遂人愿,没多久易醒就找到了迷宫出口。
他们站在通往不同方向的两个出口处,易醒临别前回头:“池见,如果还有下次见面,你就在原地等我吧,我来找你。”
池见望着面前的明眸,认真道:“我会等你。”
待池见从梦中醒来,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七天,之后他再也没做过这个梦。
他找了许多偏方,都无济于事。
而梦的时效渐渐显现,池见先忘掉的是易醒的身形,再是易醒说的话。
最后,连那双永远盛满笑意的眼眸,也虚化了轮廓。
在一切忘尽前,池见将这场梦写在笔记本上,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翻看这本笔记,等待着一个再也不会来的人。
直到池见生命行至尽头,那天暖阳从枝桠里淌落,轻抚池见布满细纹的脸。
池见膝上放着一本老旧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已经晕墨了。
随着年岁增长,池见的记性已经很差了,有时看见笔记本上的事需要费力想好一会。
预感的时刻终于来临,池见正要沉沉阖眼,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轮椅摩擦地面的声响,一种强烈的预感笼罩他心头,他艰难地转动轮椅,缓缓转身。
对上刺目的日光,还有比日光更熠熠生辉的眼眸。
故事到此结束,留下了开放性结局,有读者说这只是池见临死前脑海里出现的幻觉,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易醒这个人,也有读者说也许是冥冥之中两个世界线再次交错,将分离多年的两人带到彼此身边。
众说纷纭,石涧也并不打算对结局做出解释,因此《七日梦》结局至今都是众人津津乐道的点。
“其实我觉得最虐的点不在结局上,”江芸靠在宁亦行办公桌旁,遗憾道:“在于易醒对池见的感觉。”
“易醒太美好啦,他根本就不缺朋友,而池见也只是他众多朋友之一罢了,整部漫画没明确描绘池见在易醒心中的分量,从头到尾都是池见的独角戏。或许两个世界真的有了交集,但此时易醒还会记得池见这么号人物吗?”
“会的。”宁亦行说完自己也是一怔,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牵引着他:“梦有时效性,誓言没有。”
江芸惊的张大了嘴:“亦行,不愧是你啊,这么长情。”
宁亦行被说的不太好意思:“还好还好。”
“真的。”江芸指着宁亦行办公桌上一水的帕恰狗周边,道:“你看你,从笔到钥匙扣,全选的帕恰狗,感觉拿出去都可以开个专卖店了。”
“是吗,哈哈。”宁亦行挠了挠鼻尖,掩饰性地清嗓子。
江芸感慨道:“谁能做你对象一定很幸福,两个长情的人在一起才能长长久久。”
“如果对方其实很薄情呢?”
江芸眨眨眼:“什么?”
“没什么。”宁亦行笑了下,将漫画放进自己公文包里,道:“我先回去了,今晚要去我爸妈家吃饭。”
宁亦行提前一天和裴迟砚说了他妈喊他们回去吃饭这事,裴迟砚自告奋勇要来接他。
宁亦行从公司到他爸妈家要换乘好几趟,怕耽搁太久,干脆同意裴迟砚开车一块去。
宁亦行走到地下车库,裴迟砚已经在宁亦行常停车的位置那等他。
见宁亦行来了,忙提高声音道:“哥,这边!”
宁亦行坐进副驾,拉过安全带,扣到一半停住,眯起了眼。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停这个位置?”
裴迟砚表情天衣无缝:“我随便停的,哥原来喜欢停这嘛?”
鉴于裴迟砚多到数不完的前科,宁亦行对这句话半信半疑,他暂时把疑惑咽下,枕着座椅上的靠枕想漫画的内容。
想到一半,宁亦行感觉车速慢了下来,他抬眼瞥见窗外景色。
高楼林立,再没有当时数栋学区房挤在一块的的样子。
自他高考后将房子退租,他就很久没来这里了,后来回爸妈家,也会选择另一条路回去。
林女士有次和他提起这边变化很大,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不发一言。
周围车流逐渐模糊,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穿梭在冰冷的城市里。
青涩的校服褪去,而他们的距离也划开一条跨不过的天堑。
那段隐晦暧昧的岁月,像一场短暂的梦境。
“到了。”
裴迟砚下车,从后备箱拿出自己给林女士和宁父带的补品,满满几大箱。
宁亦行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补品,皱眉道:“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你身上还剩多少钱?”
裴迟砚道:“不打紧,我这两天刚接了一个单子,定金还是足够买这些的。”
宁亦行冷酷无情:“哦,那怎么没想着攒钱去租房子?”
裴迟砚一秒变脸:“忘记了,下次一定。”
宁亦行哼了一声,提起两个箱子走在前头。
林女士给他们留了门,一开门,饭菜香就弥漫开来。
林女士从厨房探出头,手里拎着一把葱,见状忙放下葱,洗了把手走来提箱子,嗔怪道:“来就来,带东西做什么,多见外呀!”
说着,她上上下下打量裴迟砚一番,感叹:“天啊,小裴都长这么大了,我对小裴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呢,这些年我每次问菱儿要不要带你回国来聚聚,她都说你学业忙,这次回国待多久呀?”
裴迟砚笑道:“不走了,以后就留在x市。”
“这样也好,你和小亦还能相互照顾一下。”林女士问出了家长们最关心的问题:“你今年27了吧,找对象没?”
“没找。”
林女士道:“小亦也没找,给我愁的哦,倒也不是急着抱孙子,就是觉得有一个人陪在身边不会那么孤单,毕竟我和他爸也不能陪他一辈子。”
宁亦行无奈道:“妈。”
林女士知道他不爱听自己说这些,收了声:“好好好,你们在客厅玩,我去洗菜。”
裴迟砚跟着进了厨房,穿上围裙,道:“我帮叔叔打下手。”
宁父哈哈笑道:“小裴的厨艺真没得挑,听说你现在和亦行住一块,又便宜这小子了。”
宁亦行倚在厨房门口看他们忙活,时不时帮忙做点小活,闻言道:“等价互换好吧。”
宁父想起一件事:“不过我记得你房子就一间卧室吧,那你们怎么睡啊?”
裴迟砚道:“没关系的,我可以睡地——”
宁亦行及时打断裴迟砚的话:“他和我一起睡。”
宁父嘱咐:“那你要照顾好人家,半夜睡安分点,别把小裴踹下床了。”
宁亦行挤出假笑:“那是当然。”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主要是宁父三人在说话,宁亦行顾着埋头苦吃。
饭后,林女士拉着裴迟砚在沙发上说话,她说起宁亦行这些年的趣事:“这小子老觉得男生不能哭哭唧唧,平时生病受伤从来不掉一滴泪,结果他高考完班级聚会那晚,回来时眼睛都哭肿了,给我吓一跳,问他发生什么了,他说舍不得同学。”
林女士啧啧感叹:“看不出来还挺感性哈。”
裴迟砚拿水果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道:“哥人缘很好的,突然要分开了,会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原先是这样,但现在他对人淡淡的,我没见他和谁很好过。”林女士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他以前和宋阳玩得好,后来也没见两人有什么联系了,我有时总觉得他心里压着事,他自己从来不说。我想着你俩是同龄人,关系又好,如果可以,你帮阿姨多开导他,至少让他开心点。”
裴迟砚应下:“阿姨放心,我会的。”
顾虑到宁亦行次日还要上班,等到了十点多,林女士便依依不舍地催他们回去。
她给两人塞了一堆家里种的菜,要裴迟砚以后多和宁亦行来这边玩。
裴迟砚先把宁亦行送到家,道:“哥,我临时有点事,可能要比较晚回来,你先睡吧,不用给我留灯。”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要给你留灯了?”宁亦行没多问,丢给裴迟砚新配的门钥匙,道:“随便你去哪。”
他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宁亦行的背影消失不见,裴迟砚才把车开出小区,停到附近一处偏僻安静的地方,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Luna的声音传来,她没好气道:“您要不看看现在是上班时间吗?”
“私人心理医生是二十四小时上班。”
电话那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掀翻,Luna声音急促:“你别抓手!那手不知道被你抓伤多少次了,调整呼吸。”
裴迟砚跟着Luna的指示放平呼吸,可是今晚林女士的话如同鬼魅一般缠着他,扼住他脆弱的神经。
裴迟砚声音低低的:“我后悔给他发那两句话了......”
“我怎么能让他那样难过。”
今晚还有一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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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后悔
第19章 情话
Luna一听就知道裴迟砚指的是什么,她除了是裴迟砚工作室的助手外,还担任了他的私人心理医生,对裴迟砚的感情史了解不少。
她叹了口气:“那也不能怪你,谁让你妈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好不容易在登机前一个小时偷到手机,结果撞上星期五的下班高峰期。”
裴迟砚单手搭着方向盘,额头抵在臂弯里,声音沉闷:“他给我打了几十通电话,我觉得......他应该是有点想见我,就像想见一只随手喂过的流浪狗,见得到可以,见不到也只是略有遗憾。”
“好奇怪,我该高兴的,他比我想的更在乎我,可我宁愿他从来都对我冷眼以待。”
Luna平时吐槽归吐槽,但她亲眼见过裴迟砚最落魄的时候,也正因如此,她才佩服裴迟砚坚韧的灵魂,那段经历换做旁人,不死也得疯一辈子。
她话语坚定有力:“裴迟砚,你又是拒绝接手你妈的公司,又是隐瞒身份接近他,别告诉我这就要前功尽弃。”
“不。”指腹摩挲粗糙的方向盘,裴迟砚的声音偏执且笃定,“我再也不会离开他身边,不管他现在是否情愿。七日太短了,我不想与他无止尽的分离。”
“咦惹,好bt,没事了就少来烦我,敷面膜呢正。”Luna嘴上这么说,其实松了口气,毕竟这位爷总是平静的发疯。
裴迟砚挂了电话,驱车返回,推开门,玄关小灯亮着。
宁亦行还是给他留了灯。
裴迟砚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悄然塌陷,他轻手轻脚走入卧室,卧室开了床头灯,宁亦行已经睡下了,枕边放着《七日梦》。
地上铺的垫被不见踪影,不知道宁亦行今晚是不是在整理房间,卧室的地板上摆了许多东西,无处可打地铺,只有床上有空余,不多不少,刚好够裴迟砚睡得舒适。
一如当年在医院打点滴,宁亦行默不作声给裴迟砚挪出休息的地方。
裴迟砚俯身在宁亦行侧脸吻了一下,拿上睡衣去了浴室。
水声淅沥,磨砂玻璃蒙上雾气。本该熟睡的人睁开双眼,眸中清明如水,耳际绯红蔓延。
过了一会,残留的水汽从他身后袭来,将他一整个笼罩在里头,腰上搭上了熟悉的力道。
啪嗒。
床头灯熄灭,卧室陷入黑暗,却并不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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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行再三斟酌,最终决定在原著结尾加上偏甜向的联名方案。
A组组员面面相觑,因为这个做法风险很大,无论是甜向还是虐向,都注定会流失另一半客户。
江芸犹豫道:“亦行,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先不说客户对此反响如何,首先悦宁那边就很难过得去,石涧在采访中从不说明结尾,就是想放任其发展,给大家留出一个悬念,我们擅自改动结局,恐怕会引起悦宁的反感。”
这个问题宁亦行也考虑过,他合上文件夹,深深吐出一口气:“我觉得联名本就相当于二创,如果按照原著结尾来,确实流量稳定,但少了能够脱颖而出的点,与其选择相对稳妥的方案,不如加强一部分客户的黏性。”
“至于悦宁那边,我去谈。”
宁亦行说是这么说,实则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把握能说服石涧。
石涧这个人很少接受采访,即使接受了,也都是一些不露脸的采访,至今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更别提性格和喜好。
悦宁的合作负责人是石涧的助手Luna,她听了宁亦行想和悦宁商议联名走向的想法,一口答应下来,邀请宁亦行后日去悦宁详谈。
第一步算是走的顺利,宁亦行回家时面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悦,将顺路买的小蛋糕放到裴迟砚面前的茶几上。
裴迟砚捏起一块蛋糕放入嘴里,道:“今天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宁亦行难得没和裴迟砚呛声,自己也叉了块蛋糕。
“你绘画方面涉及广,听过《七日梦》这部漫画吧?”
裴迟砚道:“很有名。”
宁亦行勾唇:“我接手了和《七日梦》的联名,后日去悦宁和他们负责人商议联名走向。”
裴迟砚眼里适时流露出惊讶与崇拜:“听说《七日梦》从不和其他品牌进行联名,哥好厉害!”
宁亦行倒也没那么大脸居功:“公司谈的合作,恰好让我当负责人罢了。”
“那也很厉害,说明哥能力出众。”
宁亦行告诫自己这不过是裴迟砚的糖衣炮弹罢了,愁起正事:“就是我想改动原著结尾这件事,不知道悦宁会是什么反应。”
裴迟砚问:“改动结尾?”
“嗯。”宁亦行没避讳裴迟砚,大大方方讲起自己的设想,“我想从易醒的视角出发,来证实两个世界最终交叠之事,原著是池见的第一人称,所以我想在联名中补全易醒这个人物。”
裴迟砚静静地注视宁亦行,良久,他问:“哥要给他们好结局么?”
“不算给,是他们本来就值得。”宁亦行咬下一口甜腻的奶油,道:“对易醒来说,池见是独一无二的。”
“他有很多朋友,但只有一个池见。”
声量不高,却足以在裴迟砚心中荡漾开圈圈涟漪。
裴迟砚拭去宁亦行唇角的奶油,凑到自己唇边,舌尖将奶油尽数卷入。
好甜。
怎么这么会说情话。
这让自己如何忍得住不欺负他。
宁亦行被裴迟砚突然的举动一惊,说了一半的话卡壳:“你......你,你干嘛?!”
裴迟砚无辜道:“不能浪费食物。”
“那也不是你这种节约法吧!”宁亦行臊得从脖子红到了耳根,跑回卧室制定联名方案去了。
裴迟砚拿过旧平板,边吃蛋糕边绘画,画完久违地登上自己的社交平台,发了第一条非宣传合作的帖子。
帖子是张简单勾勒的线稿,画上白猫高冷地仰起头,不理睬身边那只给他叼来食物的小狗,甚至在小狗耳朵上留下了一道咬痕,而它的尾巴却紧紧缠在小狗的爪子上。
帖子刚发没几秒,评论区就多了几十条评论。
“我靠!没看错吧,这还是石涧大大的号吗?”
“第一次见大大发日常绘画诶,居然画了如此之萌的小猫小狗!大大求多更呜呜呜呜!”
“这猫好像我家逆子,给我挠两爪子后,又窝在一旁悄咪咪观察我的表情。”
裴迟砚挑了条问是不是他养的猫的评论回复:“嗯,我家的,叫宝宝。”
评论区又是一阵啊啊啊啊,没想到石涧对外如此冷淡的人居然会给猫起名叫“宝宝”。
社交平台尚在为石涧的活人气息激动,宁亦行已经整理好初步方案来到悦宁。
Luna亲自下来接宁亦行上去,她见到宁亦行那刻,顿时明白裴迟砚为什么对宁亦行念念不忘。
正如《七日梦》里的易醒,即使岁月让宁亦行收敛了身上的刺,那些自信与桀骜依然存于他眼眸,他站在人群里,就是焦点。
宁亦行礼节性地与Luna握手:“Luna小姐,您好,我是虚拟界此次合作的负责人——宁亦行。”
Luna热情洋溢地带宁亦行上电梯,道:“宁先生请跟我来,石涧这周去外地了,所以让我来和您商议合作的事。”
Luna一路把宁亦行带到最大的那间办公室,指着中间的办公桌道:“您先坐,我给您泡茶。”
说着她拖了张椅子到办公桌对面,见宁亦行要在这张椅子上坐下,忙制止道:“您坐办公桌里边的椅子就行,这张我坐。”
宁亦行被这过分的礼遇弄得手足无措,他环视一圈这件办公室,最后目光落在铺了冰垫的座椅上,脑海里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这间办公室是石涧用的吧,Luna就这样让他坐在石涧的位置上???
石涧知道这事吗?
Luna从柜子里翻出裴迟砚珍藏的茶包,一点不心疼的拆开,又把裴迟砚囤的零嘴全部找出来,放在宁亦行面前,笑道:“想吃什么自己拿,不用客气。”
宁亦行端过茶杯,道:“谢谢Luna小姐。”
“嗐,客气啥。”Luna心虚的想,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虽然不是她的东西,好歹也是她摆出来的,以后知道裴迟砚骗他时可就不能怪到她身上了。
宁亦行将自己带的方案递给Luna,大致讲了遍自己的想法,讲完有些忐忑地去看Luna的表情。
后者点头,爽快道:“宁先生的想法具有独特性,悦宁这边没有意见,一切都按宁先生的安排来。”
宁亦行直接愣了,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再确认一遍:“我是说,我想将结尾改成偏甜向的,这样也可以吗?”
Luna点头:“当然可以,二创如果不具有创新,那便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
她笑道:“石涧也是这个想法,给你透露一个小秘密——”
“其实石涧一直希望《七日梦》是圆满的结局。”
宁亦行:只是呼吸。
裴迟砚:手段了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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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情话
第20章 缱绻
宁亦行没忽略Luna的用词。
希望。
身为《七日梦》的绘制者,石涧对结局的敲定竟会用上“希望”二字,这让宁亦行心底闪过一丝诧异。
Luna弯眸浅笑,没有想对刚才的话解释的意思,就像她只是随口一说。
宁亦行按下追问的念头,悄悄将这个小插曲记在心中。
两人商量了一番,初步敲定框架后,宁亦行收拾资料起身辞行。
临出门时,Luna叫住宁亦行,问道:“宁先生,如果按你的想法,你觉得池见和易醒......应该是什么关系?”
宁亦行思忖片刻,道:“朋友,恋人,家人,这些定义都太单薄了。”
“若真要形容,他们是彼此生命里不可替代的存在。”
Luna目送宁亦行远去,直到看不见人影,她才舒了口气,道:“满意了吧,听这么久。”
办公室沙发旁的的小门开启,裴迟砚踱步而出,手上把玩着一个玻璃罐,玻璃罐里装有许多纸折的星星,肉眼可见少了一层,而裴迟砚指间缠绕着几根布满折痕的纸条,上面隐约写了什么。
裴迟砚垂眼注视纸条,唇角弧度看得出他此时心情很好:“干得不错,给你加工资,我记得你上次说想去佛罗伦萨旅游是吧,等这回合作完就休息一星期,旅游所有费用记我账上。”
Luna态度立马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脸上笑开了花:“好的老板,谢谢老板,为您分忧是我的职责。”
Luna美滋滋地带上门出去,办公室重归于静。
裴迟砚在宁亦行坐过的地方坐下,将手上纸条一一抚平,在桌面整齐铺开,每张纸条上都写着不同的祝福。
唯一不变的是对他的称呼——小裴。
亲昵得如同耳语。
裴迟砚从玻璃罐里捏了颗星星出来,看了会,又放回去。
他把纸条和玻璃罐一起拥入怀里,像拥着另一人的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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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行将自己和悦宁的商议结果告诉组员,组员皆是震惊。
“这就谈成了?”江芸抱着漫画实体不可置信,喜悦道:“看来这场持续两年的甜虐之分终于要出结果了,其实我是甜党嘻嘻~”
宁亦行接过组员递来的产品详细资料,此次他们公司进行联名的产品是一款智能陪伴手环,将人像通过usb导入手环,并记录人物的性格与声音,即可生成独有的日程提醒功能。
智能手环会根据AI合成的人像模型,制成最符合人物性格的提醒语,且会在手环屏幕上方等比例投映出该人物的虚影。
此产品刚放出消息就备受人们关注,经过数年测试,终于决定在近日进行初次售卖,因此虚拟界对这一进程格外重视。
这也是上头领导希望与《七日梦》合作的原因,《七日梦》整体故事太适合与该手环结合,届时热度必不可能低。
方案定好,剩下的就是各个细节。
需要在电脑上面进行的程序宁亦行倒是得心应手,其他工作量也能分给组员,然而最重要的就是二创人物图与cv。
宁亦行抱着电脑在沙发里,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
约稿平台排行榜上的画风好看是好看,就是与《七日梦》的风格并不很契合,好像换了种画风,就会少一种味道。
宁亦行看的眼睛发酸,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吐槽道:“这画风也太独家了吧。”
“什么独家?”裴迟砚端着两杯刚榨的橙汁在宁亦行旁边坐下,递给宁亦行一杯。
宁亦行接过杯子抿了一口,舌尖卷着一块冰含糊不清道:“给联名找合作画——”
宁亦行止住话音,瞳孔微微睁大,蓦地转头看向裴迟砚。
裴迟砚歪头投来询问的目光:“嗯?”
现成的画师就在眼前,他居然把裴迟砚给忘了!
宁亦行心情豁然开朗,轻咳两声压下自己的雀跃,正色道:“你最近忙吗?”
“不忙。”
“是这么一个事,反正你一时半会也没找到稳定的工作,我这里倒有份工作挺适合你。”宁亦行翻出《七日梦》的图,指着图道:“我正在找《七日梦》的联名画师,你要不要试试?”
裴迟砚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啊,需要试稿吗?”
宁亦行点点头,道:“整体是日常甜向,你先画张两人的互动画面给我看看吧,简单上个色就行。”
“好。”裴迟砚说画就画,过了两个钟头,他将平板递给宁亦行,道:“这样行么?”
宁亦行侧眼看去,所有注意力顿时被平板上的画吸引过去。
裴迟砚使用水彩绘画,整体画风与七日梦有八成相似,但精细度更高,而且画风更为缱绻。
宁亦行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何第一时间冒出来“缱绻”两个字,在他的设想里,并不打算点明池见与易醒的关系,仍采取暧昧的相处模式。
而在裴迟砚的构图中,两人所处的场景是游乐园,易醒买了两只甜筒,正递给池见一只,池见没接,低头咬在易醒吃过的甜筒上,池见的手自然地绕过易醒的背将他搂住,易醒脸颊微微泛红,却并没有抗拒的意思。
池见和易醒的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是同款,整个游乐园背景还都是粉色调,缀着爱心气球和玫瑰花,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裴迟砚还细心的给两人画了智能手环,手环分别投映出对方的模样,旁边缀着行小字:
“今天是七夕,要和最特别的人一起过。”
不得不说,裴迟砚整个构思完美融合《七日梦》与虚拟界的元素,就是——
宁亦行嘶了一声:“是不是有点直白,改隐晦点?”
裴迟砚脸上惊讶不似作假:“这很直白吗?”
哦,宁亦行冷着脸想,他忘记裴迟砚是能画一整本皇图的人了,这种画对他来说可太隐晦了。
宁亦行耐心解释:“我的意思是,改成友谊之上爱情之下的氛围,会更引人遐想。”
“那池见也太可怜了吧。”裴迟砚拖长尾音,倾身靠近宁亦行,二人呼吸交融,不分彼此。
裴迟砚单手撑在沙发上,阻绝了宁亦行的所有退路,他几乎是贴着宁亦行的唇瓣低语:“不能得到心上人的喜欢,和流浪狗有什么区别?”
宁亦行胸膛里那点冷寂多年的灰烬忽地燃起一丝火星,他没推开裴迟砚,维持着这个过分暧昧的姿势,轻声道:“只有不听话的才会变成流浪狗。”
不等宁亦行说完,裴迟砚就迫不及待握住宁亦行的手,近乎虔诚地吻着宁亦行的指尖,那点朱砂痣格外晃人眼目。
“我最听话了,所以别赶我走,好不好?”
宁亦行喉咙难以抑制地滚动,眼尾微湿,半眯着眼审视着裴迟砚乞求的姿态。
又是这副扮可怜的模样,当初一走了之的是他,现在摇尾乞怜的也是他,还说什么不想被赶走......
宁亦行急促喘了口气,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轻佻地拍了拍裴迟砚的脸,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忠诚。”
裴迟砚眼眸骤然暗沉,如同终于得到首肯的疯犬,一把抱起宁亦行朝卧室走去。
小裴就这样自己给自己产粮,真想把他画的那本皇图偷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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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缱绻
第21章 刺激(二合一)
分不清是谁先吻的谁,宁亦行只觉得那双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揉.捏,疼痛中带着点隐秘的上.瘾。
裴迟砚总爱在干这事时把宁亦行弄得一团糟,让宁亦行得体自持的表象通通随着紧束的白衬衫化为乌有。
裴迟砚在宁亦行小腹上画着圈,时而不轻不重地摁两下,酥麻直蹿宁亦行神经,绷直的腰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多年不见,这人的手法一点没退步,甚至更加精进了。
也不知道在谁那学的,宁亦行有些吃味,他边吻边胡思乱想,大腿根那处猝然一痛。
是裴迟砚勾起他的衬衫夹,又松手,衬衫夹“啪”地弹了回去。
宁亦行一向把衬衫夹扣得比较紧,细细的皮质带子与金属扣紧贴在他腿上,微微陷入最软.嫩的那处皮肉。
裴迟砚将宁亦行的一条腿扛在自己肩上,束在他脑后的发圈在刚才的混乱中被迫扯落,此刻正待在宁亦行手腕上。
堪堪过肩的黑发随着动作一下一下晃.动,裴迟砚鬓边沁出汗珠,顺着发丝滚落在宁亦行身上。
好烫。
宁亦行迷糊地想,裴迟砚是个火炉吗,怎么哪里都这么.烫。
裴迟砚今晚吃了个尽兴,把人捞到浴室时又折腾了一通。
等闹到后半夜,宁亦行是真没力气陪裴迟砚胡闹了,把人往床另一边推搡,有气无力道:“滚,下次记得戴tao。”
裴迟砚给宁亦行揉肚子的手一停:“可是以前都没......”
“戴不戴?”
“戴。”
裴迟砚安分了一会,又扳过宁亦行肩膀,锲而不舍地问:“下次是明天吗?”
“看我心情。”宁亦行反手将被子遮住裴迟砚的头,“现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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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行醒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见阎王了,浑身酸的不成样子,下床时险些跌在地上。
他一边扶着自己的腰,一边艰难地抬手刷牙,裴迟砚在边上给他拿着牙杯。
宁亦行含着满嘴泡沫骂骂咧咧:“你耕田吗,使那么大劲?!”
裴迟砚从善如流地道歉:“没忍住,下次不会了。”
宁亦行才不信裴迟砚口中的“下次”,以前裴迟砚这么说,真到了那时候就摆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说“是吗,原来我说过这种话吗”,特欠揍。
宁亦行洗漱完,裴迟砚给他放桌上凉的粥也刚刚好。
宁亦行小口喝着粥,发现桌布被换成了帕恰狗样式,再一看冰箱贴手机架这些,都换成了帕恰狗,就连坐在他对面喝粥的这人,身上穿的睡衣也是深蓝色款的帕恰狗。
怪不得他最近老是看见裴迟砚接电话,说放门卫室就好了,感情在疯狂网购。
碗内热气蒸腾,缭绕白雾间,宁亦行恍惚以为回到了他们高中时住的那间房子。
世界从模糊变得清晰,少年的身形渐渐挺拔,从前那点亲密无间也随着雾气消失不见了。
宁亦行压下种种思绪,扯了张纸巾擦嘴,道:“我等会去公司和组员说下你的事,结果确定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裴迟砚正拿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小瓶子倒什么,见宁亦行看来,他将掌心的白色小圆片倒入嘴里,喝了口水咽下去,笑道:“好啊。”
宁亦行盯着裴迟砚空空如也的掌心,问:“吃的什么?”
裴迟砚面不改色道:“薄荷糖。”
“给我来片。”
“没了。”裴迟砚摇摇瓶子,没有响声发出,瓶身上面印着薄荷糖的标识,“下次我多买一瓶。”
宁亦行收回视线,出了门。
等地铁的途中,他根据刚才看到的标识在手机上搜索,果然有这一个牌子的薄荷糖,他点击下单,随着人潮上了地铁。
裴迟砚每次有吃的都一定会给他带一份,就算只有一份,也会留下一半给他,可这次裴迟砚却反常地说“没了”。
确实有生疏的可能性,但宁亦行总觉得有另一个原因在,一个......裴迟砚闭口不提的原因。
宁亦行到了公司,把裴迟砚的画翻出来给组员过目,说是自己一个朋友画的。
江芸反反复复看这幅画,张大了嘴巴:“其实你朋友叫石涧对吗?这也太像了吧,但细看又有那么些不一样,哎呀不管了画的好甜啊啊啊!”
宁亦行道:“他绘画功底很扎实,3D模型也会的多,如果你们没意见,那就让他来做此次的联名画师?”
A组组员纷纷同意,宁亦行接着细说分工,保证每人都有活做,到最后就剩下cv那一栏了。
宁亦行心里早有打算:“这个我会问下悦宁那边有没有推荐的人选,他们和cv圈合作的多,比我们要熟悉,cv人选的事可以晚点,我们先把这些做完。”
宁亦行分完工,坐回工位上给Luna发消息。
等你读懂我的隐喻:“Luna姐,关于池见和易醒的cv,我想问下悦宁这边是否有推荐的人选,如果有,能麻烦你把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Luna回复的很快:“有的,不过对方可能交涉起来比较棘手,石涧正在亲自与他谈,等有消息我会立即告诉你。”
等你读懂我的隐喻:“好的,先谢过Luna姐了。”
宁亦行忍不住想,连石涧去谈都棘手,咖位这么大?
好在其他事情进行的顺利,宁亦行虽然是第一次带组,却没生出什么幺蛾子。
他心情明朗,想着后天就星期五了,叫上裴迟砚出去吃饭好了。
他正要给裴迟砚发消息,一条消息更快弹了出来。
来自他的高中班级群,发消息的人是班长。
“后天星期五大家有时间出来聚聚么,上次聚还在三年前呢,这回老班也来啊。”
下面俱是应和,在一众消息中,有个沉寂已久的头像发了句。
“来。”
群里瞬间沸腾。
“我没看错吧,这是裴学神?!”
“高考那次聚会你没来,我们亦哥可低落了,整个人蔫了吧唧的。”
有人@宁亦行,问他来不来。
宁亦行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良久,最终打字道:“来。”
其实他不觉得同学聚会有什么好玩的,时过境迁,大家都不是高中时没心没肺只顾着吐槽学习的人了,能聊的就工作和家庭,这两样跟别人也聊不明白,无非就是吐槽发泄一下罢了。
但宁亦行每次都被艾特问去不去,他又向来不爱下人面子,索性去那走个过场,做个聆听别人倾诉烦恼的机器。
宁亦行分神的功夫,宋阳的消息如约而至:“后天还需要我来接你吗?”
前两次聚会宋阳都会问他要不要一块去,宋阳家公司和虚拟界在同一个区,两人顺路,宁亦行便答应了。
他和宋阳现在淡淡的,和普通朋友无异,大学他俩不在一个城市,基本零交流,也就是回x市后这几年有了些交集。
可能是因为宋阳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和裴迟砚事情的人,旁人看不懂的寂寥宋阳总能一眼明了,竟有那么点知音的意味在里面。
正如宋阳此时问的话,意味深长。
还。
宁亦行回道:“不了,谢谢,我到时自己过来就行。”
宋阳道:“好。”
宁亦行熄灭屏幕,继续忙工作去了。
--
星期五下午。
宁亦行早早做完事情下班,裴迟砚说在停车场等他。
宁亦行上了车,边系安全带边说:“待会他们要是问你一些有的没的问题,你笑笑敷衍过去就行。”
裴迟砚道:“哥是怕我尴尬吗?”
宁亦行别了他一眼:“你尴尬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也可以一五一十回答。”
“那还是不了,只想认真回答哥的问题。”
“我的问题?”宁亦行靠着椅背的头稍侧,一双眼睛锁住裴迟砚,话语放得很慢,“好啊,那我问你——”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不是指责为什么从来不联系,也不是质问为什么时隔多年莫名纠缠。
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如同毫无预兆的暴雨,潮湿了密闭狭窄的空间。
裴迟砚的手下意识伸向兜里,那里有一个小瓶子。
宁亦行似是随口问的,移开眼,道:“不想说就不说,要是骗我,咱俩就再不用见面了。”
地下停车场灯光很暗,裴迟砚的座位靠近墙那侧,整个人都被笼罩在昏暗里。
车内如死水寂静,宁亦行揉了揉眉心,终是退让道:“算了,开.....”
“不好。”
宁亦行动作一顿,他听见身边人声音沙哑,一字一句道:“宁亦行,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宁亦行从未见过裴迟砚这副模样,被逼到没有退路,紧紧攥着手里那根随时会断的稻草,即使稻草上的小刺将他的手割的鲜血淋漓。
宁亦行闭了闭眼,道:“开车吧,之后再说。”
一路无话。
到了聚会的场所,方才的沉闷也散了,二人心照不宣地略过这个小插曲。
裴迟砚的出现成为了大家的话题中心,班主任拍着裴迟砚的肩,连声问他这些年的发展,裴迟砚说的含糊,就说自己一直跟着母亲待在国外,最近才回国。
有跟裴迟砚以前关系还不错的打趣:“你不知道,你走之后亦哥成绩蹭蹭蹭往上涨,最后一举拿下省状元,去了青大,名副其实的黑马,校长高兴的在学校到处张贴光荣榜。要是你留在国内高考,光荣榜上又得多一个人。”
裴迟砚自动回避了后面那句话,笑道:“哥很上进的,拿下省状元也是情理之中。”
裴迟砚被拉过去说话,宁亦行在一旁嗑瓜子。
有人在他身边坐下,是宋阳。
宋阳这几年可谓男大十八变,逐步接手他父亲的公司后,不仅样貌更加英俊,周身的气质也沉稳许多,再看不出高中毛头小子的样子了。
宋阳刚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想起什么,又将烟放回去,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宁亦行如实答。
宋阳哼笑,意有所指道:“我以为你的生活会有趣些。”
宁亦行摊了摊手:“有趣不有趣的,总归不是以前了,我也不能生气了就给他两拳吧。”
宋阳道:“行吧,到时记得喊我喜酒就行。”
“做梦来的比较快,我和他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宋阳掀起眼皮看向裴迟砚,奇道:“我以为你俩已经**如胶似漆了。”
宁亦行笑骂:“神经,他现在怎么想的我都不知道,问也不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不说,你就不想知道了?”宋阳勾勾手,道:“我有一个办法,百试百灵。”
宁亦行配合地凑过去,竖起耳朵。
宋阳将宁亦行垂下来的碎发往耳后别,宁亦行被他这举措弄得一头雾水,宋阳却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动,他在看我们。”
宁亦行瞬间感觉一道视线如芒在背,下一刻,自己的肩膀被人强硬地往后面带。
裴迟砚揽着宁亦行的肩,与宋阳对视,道:“好久不见。”
宋阳微笑:“好久不见。”
裴迟砚自然地坐在宁亦行身边,揽着肩的手没松,与宋阳寒暄:“听林阿姨说,这些年你挺照顾哥的,谢了。”
宋阳瞅着这一副正宫架势,心里直想笑,客气道:“应该的,亦行也是我朋友。”
裴迟砚嘴角一下子就僵了,暗暗想,沉浸商战的人果然一个样,宋阳居然都变得这么茶了。
裴迟砚绝不可能在茶艺上让宋阳超过自己,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体贴入微,又是给宁亦行剥虾,又是给宁亦行夹菜。
连班主任都感慨:“大家得向小裴学习啊,会照顾人的男生才抢手啊。”
一旁人起哄道:“裴迟砚哪是光会照顾人,他长的也帅啊!”
“亦哥也帅,这俩坐一块贼拉养眼!”
包厢内笑作一团,宁亦行饮料喝完,扫了眼桌上,也没多的了,于是起身出去想再要一瓶。
别的不说,这家饭店榨的果汁是真好喝,不知道放了哪些水果,味道很丰富。
宁亦行边喝边往回走,正巧碰上从露台抽烟回来的宋阳。
宋阳见着他,抬手去散身上的烟味,宁亦行制止道:“没事,我只是不抽了,又不是闻不惯烟味。”
走廊很长,两人慢悠悠往回走,宋阳瞥了眼宁亦行手里的果汁,问:“好喝么这个?”
宁亦行道:“挺好喝的。”
“给我喝口。”
“你怎么不自己去拿一杯?”话是这样说,宁亦行还是把果汁递了过去。
“懒。”宋阳喝着果汁,他今天穿的便服,多了些随性,“说实话,裴迟砚会回来找你我还挺意外的,他放弃他家公司继承权这事你知道吗?”
宁亦行默了片刻,道:“他说过,但没说是自愿放弃的。”
宋阳道:“你知道我家搞制药生意的,对外合作不少,上回我去E国开会,他妈也在,散会后大伙一块吃了个饭,因为都是熟人,有人问起裴迟砚时,他妈便顺口聊了两句,大意就是裴迟砚有自己的想法,管不住,所以由他了。”
宁亦行像个机器,一板一眼地答:“就像邓姨说的,他有自己的想法吧。”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宋阳晃着杯子,果汁随着他的动作拍打在杯壁上,将走廊投下的灯光细碎荡开。
“裴迟砚这么大个人,他要是有自己的想法,何必等到近日才回国,一回国就来找你,那当初在国外为什么完全不和你联系?”
宋阳不情不愿道:“虽然我不喜欢和裴迟砚打交道,但我觉得他不是个随便玩玩的人。”
他压低声音道:“邓女士婚姻那点事,当年在圈里闹得沸沸扬扬,但我见了邓女士几次,最大的想法就是有些事真能从骨子里影响一个人,邓女士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她的行事风格已经和逝去的裴总隐隐相像了。”
宁亦行哪里会不懂宋阳想说啥:“你的意思是,裴迟砚这些年在国外不回来,和邓姨有关系?”
“八成。”宋阳顺手搭在他肩上,笑道:“宁亦行,你怎么一挑就挑个麻烦的人,换个人喜欢清闲好多。”
宁亦行睨他:“喜欢谁,喜欢你?”
“行啊。”
宁亦行还没回话,身前突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两人闻声望去,裴迟砚正站在他们身前不远处,脚边是摔碎的玻璃杯,果汁撒了一地。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宋阳手中的果汁,唇角微勾,眼里没有半分笑意:“抱歉,打扰你们了,我去叫服务员收拾。”
说着与他们擦肩而过,宁亦行想扯住裴迟砚,被这人轻而易举躲过。
宁亦行果汁也顾不得拿了,丢下句“你玩笑开大了”便追了上去。
宋阳孤身站在走廊里,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将剩下的果汁一饮而尽,转身回包厢。
空荡荡的走廊吞噬了几不可闻的轻语。
“是个屁的玩笑。”
--
“裴迟砚,你慢点!”宁亦行快步追上裴迟砚,气还没喘匀,“我刚和宋阳开玩笑呢。”
“开玩笑?”裴迟砚怒气上涌,方才那一幕在脑海回放,他冷笑:“你是开玩笑,他——”
他说到一半顿住,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高中时宋阳没将他喜欢宁亦行的事全盘托出,于情于理,他也不该擅自将宋阳的心思告诉宁亦行。
没有人喜欢将私事广而告之。
裴迟砚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摸出小瓶子,倒了颗白色小圆片生咽下去。
宁亦行这回清楚看见小圆片上的凹凸,而他买回来的薄荷糖是光滑的。
宁亦行蹙紧眉头,道:“给我来一片。”
裴迟砚再次晃了晃瓶子:“没了。”
宁亦行心里憋着火气:“你其实就只在瓶子里放了一片吧?你到底吃的什么?!”
“不想说可以不说,”裴迟砚道:“这是你说的。”
宁亦行自己给自己挖坑跳,冷眼盯了裴迟砚片刻,道:“行,随你。”
说完径自回了包厢,将宋阳拉到一边,努力回想刚看到的圆片模样,比划道:“你有没有见过一种药,大概这么大,白色的,中间有一线凹下去,两头都刻了英文D。”
宋阳接下来的话让宁亦行身体刹那冷透。
“知道啊,Depression,抗抑郁专用药,我家研制的药物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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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冷心热钓系指挥官 x 阴暗爬行日常双标藤蔓攻
芩郁白是特管局首席执行官,
他冷漠、锐利,手起刀落,从不留情。
诡怪们气急败坏悬赏他的血色通缉令至今仍在暗世界公告栏的最顶层。
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被一团找上门来的粉色藤蔓,哦不,杀手,在线碰瓷了。
门外,一个高大身影被雨淋透,顶着张惊艳到令人过目难忘的脸,却在抬头看见他的短短几秒钟之内,脸迅速红了个底掉。
半晌,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通缉令,结结巴巴道:“您......您好,请问是岑郁白先生吗?我是这层楼新搬来的住户。”
“可以邀请您共进晚餐吗?”
“以及......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芩郁白:?
两天前在小巷子里,你随手捏爆s级异端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
还有,装柔弱之前,倒是先把身后的触手藏好啊魂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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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普是一团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粉色藤蔓,实际上,他是母神分化出的两个本源之一。
人类在他眼里向来不堪一击,直到他见到那个传说中的最强人类。
他空荡已久的胸腔,忽然轻轻跳动了一下。
这个人类,是特别的。
于是他披上礼貌伪善的人皮,只为等候时机将其拆吃入腹。
每次芩郁白出门他都暗暗尾随,恨不得杀掉靠近芩郁白的每一个人,又在芩郁白视线望过来的前一秒,努力保持微笑。
柔弱是他的保护衣,但有时候,他更愿意将自己的恶劣暴露无遗。
就比如现在。
昏暗的室内,芩郁白扯下他的领带,却被他反手扣下。
他抚着心上人光洁的背脊,看着黑色瞳孔里毛骨悚然的倒影,竖着手指,唇角轻勾,带着居高临下的恶劣。
“嘘,别说话。”
“这种时候,只需要叫我的名字就好。 ”
本文又名
#谢邀,对上门暗杀的死对头一见钟情了
#杀最强的怪
#谈最野的恋爱
#是久别重逢,是遗失的心跳。
#别管,是宿敌还是老婆我自有分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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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刺激(二合一)
第22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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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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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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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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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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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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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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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七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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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驻唱歌手 x 纯情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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