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妖了么订单已送达》 第1章 chapter 1 池负怀疑自己被人盯上了。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他从乱葬岗重生归来,当他的左脚踏出观云观后山的第一步他就被自家的师兄丢了一张入学证明以及一把钥匙。 他不明所以,一张入学证明被他揉成团扔在地上来,过了几秒又捡了回来重新展开,入学证明上面的照片简直要被他盯出一个窟窿来,他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带着圆框翻盖眼镜师兄终于等到了他的问题,背了好久的回答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他吐了一口气:“由于你这几年来派里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性的成绩,所以师父决定……” “我记得你,你是派中的大师兄,所以是要将我逐出道观吗?” 几个跨步池负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前,只是情况有些复杂。 他住前一步他们就退后一步,再整齐划一的后退声中隐隐约约可以听出:“师兄稳住!稳住!” “师兄!” “师兄不能再退了后面是…是悬崖!” 几个新来的师弟左脚踩右脚,身后狂风骤起,深不见底的悬崖张着大口稍不留心就要被它吞入腹中。 从地底下延伸出来的树枝像是干枯的手臂,已经风干成干尸的动物尸体就挂在上面,远远看像是吊死鬼。 师弟看了一眼马上别过头,心怦怦的直跳,这一刻的心脏不在身体内,而在耳边。 好险! 也不知道池负到底是什么身份,每隔三年就要在后山闭关七日,观里有资历的师兄以及师父都惧怕他。 这张入学证明还是师弟们好不容易从师父那里求来的法子,他们是真的受不了他了。 此时的乌云遍布唯一的光亮也被遮挡了去。 师兄伸出一只手示意池负不要在前进,一只手慢慢的举起他眯着眼看掌心中的小抄,他原本可以一气呵成一字不落的背出来,谁曾想一个问题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思路。 “师弟你先不要急,先听师兄说,师父没有那个意思,他是觉得让你留在观中太屈才了。” 师弟们:“对!” “所以想让你出去创造出无限的可能,将观云观发扬光大!这样一来道观里便可获得更多的香火钱!” 师弟们:“对!” “哦~师父他老人家真这么想?你们也这么想?” 乌泱泱的人头点的像拨浪鼓一样。 “这么说我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喽?” “那你们后退什么?还是说你们怕我?” “师弟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人家人怎么会怕家人呢?” 池负的心里跟明镜一样,师兄弟们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全都被他收入眼底,既然他们想让他走那就走,至于怎么走那便是他说了算。 吓吓他们算了。 师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整个身子不自觉的往后仰,几个师弟被挤得大气不敢出。 “那你说话抖什么?” “哪有,是风大,风大。” “哦~师父那老人家呢,七日没见甚是想念。” “师父他老人家在闭关准备突破心法第一十一关。” 师兄扯了一个谎,他的手心全部都是汗,前有虎后有狼进退两难百年难得一遇的地步也是被他碰上了。 “哦~那我怎么刚才看见师父的屋子亮着灯?” 话说完池负跳上一旁的树上登高望远,眯着一只眼,看看远方有看看在树下的人。 “我说闭关怎么能亮着灯呢,原来是我看错了。” 师兄师弟被吓了一跳又一跳。 池负干净利落的从树上跳下来,捡起被丢在地上的入学证明,转身就要走:“告诉师父,我会很想念他的。” 见他一走,几个师兄弟送了一口气,下山回到门派的时候他们惊觉发现—— 师父的屋子一直亮着灯。 池负拿着入学证明以及钥匙就往山下走去,林间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林上乱窜,他盯着走过的树林看了小半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奇了怪了这眼下也无风啊? 活了几千年却还要当高中生,他想自己真的是嫩到没边了。 “哎,那边那个学生干什么呢!说了别动别动!你是想让他们和你一起受罚吗?” “就说你!还动!” 教官手指着最后一排的男生就往他的方向走来,一旁的男生用手碰了碰他的手背,他才意识到教官口中的那个人是自己。 池负眼神从右边男生的脖子上移开,目视着怒气冲冲向他走来的黑脸人。 好像在哪儿见过。 想不起来了。 刚上高一很多人的个子还没有蹿起来,池负拍在最后一排是班里最高的男生,只要有些风吹草动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他。 就算不是他,也要说是他。 所谓的杀鸡儆猴。 教官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揪了出来,语气严厉不容反驳。 “五十个蛙跳!” 池负看了他一眼,单手抓住裤腰的边绕了两圈拧成了一个小包别进了裤腰。 以防一会儿蛙跳的时候,人在前面跳,面子在后面追。 学校发的军训服尺码都偏大,池负时不时就要提一下裤子,裤腿肥的更不用说,就算是在两条腿穿进一只裤腿中都还有空余。 八月下旬已经入了秋,却还是难抵天气的炎热,在树荫下罚站一会儿军姿就要出一身汗。 教官平生遇到的刺头儿不在少数,遇到乖乖认罚的还是第一次见。 池负一连跳了十几个,在确定了来自四面八方有意图的眼神后,“扑通”一声两眼一翻栽倒在地,听取惊叫声一片。 妈的,生疏了。 … 短短几秒的时间,教官连道歉申明都已经想好了,他的职业生涯在八月二十七日下午三点四十三分彻底终结。 池负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 教官哆哆嗦嗦的去摸他的脉搏,不摸还好一摸脸色变得越发的惨白,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不…不跳了?!” 教官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背后湿了一大片,他大好年华就要在监狱里度过。 他掏出手机在家长群里翻找池负家长的联系他们处理后事,学生有四十七个,家长却只有四十六个,缺了一个。 “你们谁知道池负家长的联系方式?” 班内的同学都围了过来,你看看我看看你都一同摇摇头,就在教官以为没希望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出了声: “池负同学无父无母,从小在道观里长大,就在观云山上的观云观中。” 说话的是班长谭一,在组建家长群的时候帮班任了解过每一位学生的家庭情况。 教官一听又是两眼一黑。 人家辛辛苦苦长这么大被自己一句“五十个蛙跳”害死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谭一不理解教官为什么执着于问池负的家人的联系方式,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应该将池负同学送去医务室吗? “教官我想我们现在应该把池负同学送去医务室,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送什么送,人都没了要送也是送火葬场了!” 教官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哭腔。 谭一听的云里雾里。 “?” “教官是不是生病了?池负同学还在睁眼看着你呢。”谭一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人。 教官一低头就对上池负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冷不丁的又被下了一跳,“那刚刚我…你不是?” 刚才栽的太猛闪了舌头,到现在池负的嘴里都是一股血沫味儿,刚出师就摔下马来,连带着去阎王那里报了道。 可真疼。 池负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像人一样说了一句鬼话安慰道:“刚才是您在做梦。” 地狱和天堂的转变如此之快,教官沉浸在不用坐牢的喜悦之中,这句话到他的耳里自动变成了我没事,手一指直接让最外圈的同学背池负去医务室。 池负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背在背上也就和小花差不多重。 小花是他养的狗。 是一只阿拉斯加。 许生水走几步就得往上掂一掂,“池负你要不要把手拉起来,这样不容易往下掉。” 池负没应他,目光穿梭在人群之中。 一个,两个,三个… “池负,那些人你认识吗?怎么老盯着这边?” 许生水也注意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他们虽然穿着同样的军训服但一看就不像是学生,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像是来抓人的。 “他们啊,是来要债的,我爸走的早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俗话说父债子偿,我爸一走,自然而然的他们就和我要。” “看你这穿着打扮,气度非凡,他们不是什么好人,若我还不上,他们就和我的朋友要,所以只要出现在我身边的都是他们的要债对象,所以你可要小心一点,别被盯上了。” 池负说的风轻云淡,传到许生水耳朵里可就是刀山火海,但即便是被吓得手抖也没有脱手把池负仍在地上。 “那我现在跑还来的及吗?” “现在死也来不及了。” 许生水咽了咽口水,手抓小腿抓的更紧了,说话的中间又把他往上掂了掂。 有了免费的“座驾”后,池负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的软体的动物一样,吸附在许生水的背上。 那些来盯他的人,他也不着急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几招几式就凭外在的穿衣打扮说话风格他也能断定是哪门哪派。 即使有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之间有过节。 可以说是血海深仇。 他现在可真是红了。 能说的上名号的门派都来抢夺他。 池负在他背上唉声叹气。 “我都要死了都没叹气,你在这叹哪门子的气。” “专心看路,小心树。” “哦。” 许生水淡淡的应了一声,池负口中的树距离他十万八千米,就算他闭着眼都不可能撞到。 树在地上,是学生们用颜料画的一幅彩色画。 医务室在学校的最边缘地带,再加上一开学学校就开始各种挖挖,修修,原本去医务室的那条路只需要十分钟,现在二十分钟才能看到医务室的牌匾。 许生水的脖颈之间带着一根黑色的项链,他一直觉得眼熟直到许生水再次弯腰的吊坠从怀中掉出来的时候,他才彻底看清。 池负用手指撩开衣领,果不其然一股黑色的妖气在他体内游走,和他猜想的没差。 “咱爷以前干的不是正经营生吧?” 第2章 chapter 2 一听到池负的话,许生水立刻松手,身子往后仰把池负丢了下去,双手叉腰听语气还有些生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爷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家清清白白,你可别诽谤!” 池负的舌尖被咬开一道口子,许生水脾气来得快动作自然而然也就不温柔,把他丢在地上的时候又闪了舌头。 他现在一说话舌尖一动就疼的不行。 有一秒,他想回到原始社会。 边捶胸边呐喊。 真疼。 池负缓了几秒,等舌尖适应了疼痛才回道:“你脖子上的东西我见过。” 黑色链条上挂着两个吊坠,一个来源于观云观,是用玛瑙制成的平安扣,上面雕刻着白泽,逢凶化吉保人平安。 在道观中九十九元一个。 另一个是白色的圆牌他看不出什么材质,不过看起来很普通,中间印着一只圆敦敦的小白蛇,看起来很灵动像漫画中的小蛇。 一点也不写实。 在往下刻着两个英文字母,池负就算是用脚想也能想出圆牌出自哪里。 Y.y,有妖管理局的缩写。 多年来占据论坛榜首,在其他小门小派单打独斗的时候,它始终占据第一的位置,榜单上腥风血雨改朝换代一轮又一轮,它这个旧人始终笑着。 改朝换代中就包括观云派,从捉妖的浪潮中退出,一举改革成了道观,收些香火钱。 “旧人”很神秘,他从来没有打过交道。 只是听过有关局长的某些小道消息。 “那又怎样!这些不过是保平安的,你单凭这一两个物件就污蔑我爷爷,我不服。” 许生水扯着嗓子说话,说他可以,说他的家人不行,朋友也不行。 “不服那就打一架,”池负回了一句,指着平安扣“这个是从我们道观里买的,保平安,至于那个白色的圆片你猜是干什么用的?” “你直接说!别绕这些弯弯绕绕的。” “脾气比个子都大。” 池负一把扯过他的手臂,拽着他弯了腰。 许生水有些急了,池负抓住的地方像是被丢在了火上烤一样,烫的有些发疼,他连忙上手去扳对对方的手指,一边扳一边说:“松开!松…松开!” 说话的中间,许生水猛的看见了什么,眼睛睁的老大连手臂上的疼痛都忘了,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池负始终拽着他,等许生水缓过来他才松手,松手的瞬间手臂上的疼痛也随之消失了。 许生水缓了好久,再次抬起手背,盘绕在上面的黑气已经没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刚刚仿佛只是他眼花了。 “另一个圆片上面设了某种禁制,为的是压制你身上的不同寻常之处,比如自小看见平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又比如一直游走在你体内的这股…” 话到嘴边,池负紧急刹车,许生水的手掌劈头盖脸的就朝他的嘴巴而来,池负斜着对他翻了一个白眼,声音有些闷闷的。 “鸡爪拿开。” “你难道…也是妖…” 许生水手指着池负,声音抖的像是来到了青藏高原。 池负一手拍开,从地上站来起来,抖抖裤腿上的蚂蚁,义正言辞道:“我不是妖,我是神特地下凡来拯救你的。” “神?” 许生水喃喃自语,在相信和怀疑之中来回徘徊。 “欸,你干嘛去!等等我!” “去医务室。” “你不是神吗,咻咻咻的不就把自己修好了?” “神也要融入时代。” 许生水心地善良,智力不详。 医务室的阴凉地零零散散的坐着一群又一群的大一新生,见到来人先是紧张在确定了是同病相怜之人后,又放下戒备的心思,一口又一口的嗦着棒冰。 “休息好了就去军训,在这儿待得时间也够长了。” 女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外面有人应和就是没人起身。 距离军训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又不是抢鸡蛋谁都希望时间可以快点消逝掉。 “你们谁生病了?” 穿着不合身白大褂的人听见声响从屋内从来,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只有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格格不入。 池负打了一个喷嚏。 盯着褂上別的胸针。 金萤。 “他!”许生水跟过来手指一只在他前面的池负。 池负现在的额头是平地起高楼,不过这种楼盘几乎没人买,刚建成第一天就见了血,是名副其实的“凶宅”。 女人撩开遮挡在额头的碎发,看了一眼语气平淡““坐。” 转身就去后面的架子上找碘伏和创可贴,她找东西的动作幅动很大,整个架子被翻的吱吱作响。 许生水看在眼里不由得走近池负身边,吐槽了一句“她是不是第一天上班啊?” 池负的眼神落在她的腰上,上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别了什么东西。 是不是第一天上班他不知道。 反正是来找他的。 “你跑的快吗?” “小学一百米拿过第一。” “跑!” 许生水一直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抬头就看到架子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接着就是一道银光直冲池负而来。 许生水眼一闭,满脑子都是那道银光,脚不停使唤,手反倒是比脑子转的快。 等他睁眼的时候,双手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那把匕首距离池负的眼睛只有两厘米。 匕首向池负冲过来的瞬间他没有多大反应,在看到许生水抓住女人手臂的时候,池负脸上的从容不迫破了。 女人拇指按向匕首中间的按钮,刀尖立刻调转了方向,从末端弹了出去,直冲许生水的手腕。 见状,池负一手別过女人的手腕,胳膊肘使劲撞在许生水的肩膀上。 许生水吃痛的松了手,池负看准时机对准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让他脱离这是非之地。 “走你!” “哎呦我去。” 巨大的推背感使他往前扑了两三米,头朝地“扑通”一声跌在一堆药盒的地面上。 他连忙坐起手慌不择路的在身上拍来拍去。 “还好还好,没少胳膊也没少腿。” 女人招招都是致命招,刀尖每一次都朝着身体最薄弱的地方刺去,速度极快不留余地。 池负游刃有余,好像可以提前预判下回刀回落在那里,精准的已一厘米的距离避开。 这时许生水回过神来,正迟疑外面为什么如此安静,起身看向窗外却呆住了。 什么情况? 每个人的时间都仿佛静止了,有些人的笑容还僵在脸上,嘴张着不知要说句什么,有些人起身正准备要走,一手撑地脚尖踮着。 每个人都姿势许生水看着都累,许生水从窗边慢慢蹲下来,又害怕又激动。 虽然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但莫名的有一种被神选定了的感觉。 莫非他是天选之人? 女人反应过来池负在挑衅,顿时有些气不过,侧抬腿劈在木桌子上,木桌应声四分五裂。 “你居然在挑衅我!” 女人怒喝一声,横握着刀,眼神凶狠。 时机差不多了,池负一把扯下衣服上的胸针,在刀劈过来的瞬间,冰凉的针尖已经抢先一步抵在女人的脖子上,带着些死亡的气息。 刀停在头顶,池负看了眼地面。 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池负踩着刀向后踢去,刀向后射进柜底最后撞在墙壁停了下来。 “无双派?你回去告诉他,我和他之间有血海深仇,平时最好别再我眼前晃悠,不然那一天我一定亲自讨回那一笔。” “还有,他是臭咸鱼吗?喷的香水隔十米都能闻到。” 池负把针尖别在了胸针后面的凹槽上,放在了桌面。 “你叫什么名字?” “许…许佳佳。” 许佳佳似乎是被逼近的死亡气息吓怕了,眼里噙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来之前他怎么说的?” “他说,说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不能让别点门派抢了先,就算你不愿意那就杀了你,反正不能让你落入其他门派,你只能在无双和死当中二选一。” 一听池负乐了,好大的口气。 他那个都不选。 “还真是死性难改,什么事儿都要来掺一脚。” 一场架过后,池负的头发微乱。 “你回头把这收拾一下再走,还有别假装哭了,半天掉不下一滴泪。” 看着池负离开的背影,许佳佳生气的跺了跺脚,哼了一声。 回到军训场地的时候,已经整好了队伍,池负和许生水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归了队,每个人都屏着一口气。 还有三分二十八秒。 他们就解放了。 许生水憋了一肚子话想要问,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好不容易等到机会,又被小学同学兼初中同学叫住了脚步。 “little water!little water!” “可算是找到你了!刚才我和大江趁休息的时候去找你,问了一圈才知道你去医务室了,你没事吧?现在还那里不舒服?” “对了对了,还有这个。” 果茶是宋伊从背包里拿出来的,冰块已经有些融化了,杯子上面结了一层的水汽。 “我没事,我是陪池负去的。” “等等?人呢?” 许生水一回头,原本在他身后的池负已经没了踪影。 “在那儿。” 宋伊一指过了正等红绿灯过马路的人群。 “伊儿,我还有事!明天见!” 说完许生水一撒脚丫跑的飞快。 池负动了动耳朵,从学校到家附近的巷子里,总有人跟着他,听脚步声是两个人距离隔得并不远。 池负皱着眉头,以为无双派的人贼心不死。 “谁在那儿?” 第3章 chapter 3 过了几秒,才有人从巷子的拐角处扭扭捏捏的探出头来,表情尴尬有种做了亏心事被正主发现了个正着的不适感。 “是我。” 许生水抓着背包的背带,黑色的背带被他捏的皱皱巴巴的。 池负着不皱着的眉头松了下来,又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许生水边回头向后看,边向这边走来,越走速度越快:“就我一个啊?后面也没人啊?” 少了一个。 池负心想。 “跟到这儿还不准备走吗?” “我要回家了。” 池负又补了一句,从背包里掏出钥匙就准备开门,边开边想着晚上要吃什么,家里的摆设一应俱全就是少了做饭的食材。 他的师兄还真以为他每天靠仙露活着。 “我家…也在这儿。” 许生水手指一指隔壁的房子,跟踪是真,但家在这儿也是真。 许生水家里平常只有他和小花,阿姨一周偶尔来个两三次收拾收拾屋子,做做饭。 他一到五在这儿,周末回别墅区,中考完的暑假他父母怕他上学来回跑的麻烦,手一挥买了十三巷的独立院子作为上学的临时住所。 十三巷离学校很近,过个红绿灯基本就到了。 池负嚯了一声,心想还真是财大气粗。 “啪嗒”一声,门锁开了,池负看了他一眼,显然没有邀请他进来的意思,下了逐客令。 “家在这儿,那就回家吧。” 池负回到家后一把将外套仍在门口到衣架上,然后半生不死的躺在懒人沙发上,想着今晚要吃什么,单纯的想就是不动。 大约半个小时后,池负的肚子叫了一声,他才起身换掉军训服到裤子准备出门寻觅食材。 院中的院墙基本都不高,踩上台阶就能看到左邻右舍的院子,一人一狗爬在墙上看着邻边的院子。 池负出来的时候,狗叫了一声,舌头晾在外面,哈哈哈的吐着热气。 “小花!走!” 小花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看着许生水手里拿着的遛狗绳立刻兴奋起来,头一扬套了进去,满眼兴奋的等着大门被打开。 池负出来的时候,许生水已经站在了门口,一人一狗正看着他。 池负假装没看见,钥匙往兜里一放从他们面前走过。 十三巷附近的小大型超市有很多,每路过一个超市池负就在面前停留几秒,就在许生水以为他要进去的时候。 池负又转身走了,一连路过几个超市,他都有些不满意,走到最后一个超市,他抬头看了眼门面上的贴纸,才心满意足的走了进去。 许生水在推门而入的瞬间紧急刹车,可爱到贴纸上面写着让人心寒的话语,原来池负找了那么久是在找这个。 “本店谢绝宠物入内,谢谢配合。” 真够决绝的。 许生水略带无奈吐了一口气,拉着小花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从衣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鸡胸肉干。 一边喂着小花,一边消磨着时光等待着池负出来。 一袋一百二十克的鸡胸肉干根本不够小花塞牙缝的,小花吃完用爪子扒拉着许生水的胳膊想要在吃一个。 许生水把两个裤兜都翻了出来,抖了半天没掉下一根毛来,小花知道今天是没得吃了,哼唧哼唧的左脚搭在右脚的卧在地上,眼睛圆溜溜的盯着来往的行人。 临下山的时候,他的师兄塞给了他一张银行卡,说是以备不时之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使用。 池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直接绑在微信上随用随花。 他现在很需要,毕竟吃饭是最大的事。 家里厨房没有的调料他全都丢进了购物车,五花肉,鸡胸肉,瓜果蔬菜几乎每一样他都买了些。 零食区他自然也没放过,什么黄鱼酥薯片汽水红薯干只要是和他眼缘的他全都拿了一包,购物车的每个角落都被塞的满满的,结账的时候一共花了三百二十一块七。 结完账池负提着东西往回走的时候,几乎是一步三回头。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嘈杂的声音中他总能听到有人在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只是每次一回头,他总是找不到这个人。 就好像有心在和他玩躲猫猫一样。 许生水在长椅上晃着双腿,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池负才从超市里慢吞吞的走出来。 许生水和小花几乎是同频,“蹭”的一下站来起来。 池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还没走?” “在等你。” 池负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忍无可忍的回了句:“闲的?” “不是不是!我是有话想要问…就是关于今天医务室和你说的那个什么管理局。” 池负拒绝的干脆,“我不想回答。” “可是我还没问呢。” “那你问。” “今天在医务室那些人是有什么特殊身份吗?外面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说我爷的那句话…” “我不想回答。” “诶?” 许生水没有想到画风会是这个走向,有种被戏耍了但又无处找说法的感觉,但是转念一想池负又没应下承诺,说一定会回答。 小花对池负手中的袋子很感兴趣,跟在身后闻了一路,屁股扭尾巴甩口水都快流了一地。 “我来!我来!” 许生水想着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补救的机会,灵机一动把池负手中的购物袋“抢”了过来。 池负手中一轻,步子越迈越大,越走越快,丝毫不顾及后面为了追他跑断腿的许生水。 许生水在后面手中提着两大包东西,手腕上还挂着牵引绳,紧追紧赶才追上池负的步伐,他深怕慢一步,自己就被拒之门外。 池负走在家门口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许生水不要说话,同是一脚踢飞了在路边的石子。 “喵~” 怎么能是只猫呢? 小猫被石子这么一打,从拐角处跑了出来,看见有人歪着头夹着嗓子喵了一声。 那只猫的瞳色很特别,是三色瞳。 一只金黄色。 另一只蓝绿双拼像是湖水。 许生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瞳色的猫,眼睛看的都有些发愣,直说:“好特别的瞳色。” 说完那只猫扬起脖子,眼中的白光一闪而过。 许生水冷不丁的打了一哆嗦,原本不属于他的想法在他的脑海里生根。 小花冲着那只猫“汪汪汪”的叫了几声,拽着绳子就想往前冲,爪子刨着地面都快冒火星子了。 “小花,花花!” “花花,回来!” 现在任何口令对小花都于事无补,许生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头牛拽了回来,拽回来的第一瞬间就冲它的脑门弹了一下。 “小花不乖。” 那只猫始终坐在原地,歪头隐隐约约还带着些笑意,在看到两人一狗进了屋子,转身跳上了树的树冠。 摇着尾巴,登高望远。 许生水真进了别人的房间一时还有些拘谨,手握成拳头放在腿上,看着池负走来走去的身影,试探性的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没有问出来。 池负拿纸杯从饮水机上接了一杯凉水,许生水双手都伸了出来,正准备要接,他却拐了一个弯,放在了小花的面前。 许生水有些尴尬,收回了手重新坐好,替小狗说了一句:“谢谢。” 接着池负又从空落落的冰箱里拿出了泡着柠檬片的玻璃壶从中倒了一杯放在许生水的手边。 这次是给他的。 从进门到现在池负一句话都没说,到完两杯水之后,池负又拿着刚买回来的食材进了厨房,这一进去就是半个小时。 许生水想了想着应该算是冷暴力。 想逼他离开,但他就是不走。 既然进来了那就要问出些什么。 想着想着,许生水觉得自己的底气又足了一些。 厨房里不是洗菜的声音就是菜刀和菜板碰撞的声音,再不济就是下油烹炒的声音,直到饭香从厨房飘出来,蔓延至整个屋子的气候。 许生水才意识到自己也饿了,一人一狗看着端上来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红烧肉的成色很好,三鲜汤看起来很鲜,米饭闻起来香喷喷的。 许生水眼巴巴的看着池负递过来的米饭。 饿了容易发昏,一昏脑子就不转了。 现在他连自己想要问的问题都忘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填饱肚子。 “许佳佳刺过来的时候你不怕吗?” “说实话还是有些怕的。” “那你为什么还抓着她不放手?” 许生水喝了一口三鲜汤,嚼着蘑菇想了想,“下意识的反应,总想着我要是跑了,那刀就落在你身上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挡的时间长。” “不过后来看起来的话,还是你更厉害一些。” 听了许生水的回答,池负突然就不说话了,连问题都不问了,低头用勺子舀了一口汤 许生水诶了一声,疑惑刚打开的聊天欲怎么突然就半道中止了。 “你看…你问的问题我都回答了,那是不是可以为小的答疑解惑下?” “我不想回答。” … 许生水灰溜溜来,没问到自己想问的,又灰溜溜的走了,发誓明天一定要再接再厉,撬开池负的嘴。 池负把碗筷往池中一放,抱着电脑上了楼,打开论坛果不其然一篇名为“天才数字捉妖师重出江湖””占据榜首,且热度不敌。 他打开发帖人的主页,账号是新注册的,帖子发布在他下山的前一天,IP也很有意思,和他在同一座城市。 时间和IP都如此巧合,池负不由的就怀疑到了观云观上的师兄弟,为了他不去折磨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当下,池负也注册了账号名为“数字捉妖师”,发的第一篇帖子很简洁— 想拉我入门派的不用找人盯着我,周五晚上带着诚意来十三巷五十九号小屋找我。 这一发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烦。 第4章 chapter 4 昨日见的那只猫今早还在树枝上挂着,一晚上没有挪过窝。 池负路过那棵梧桐树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往上看了一眼,这一看就有一个东西四脚朝天的落了下来。 池负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双手就已经牢牢托住了,动作熟练到就好像之前常常这么做。 三色瞳孔猫的尾巴毛茸茸的,扫过池负的脸颊时的触感很好,尾巴从下往上扫过,翻上来尾尖恰好遮住了猫的眼睛。 猫被他抱在怀里也不害怕,尾巴轻轻从侧面划了过去了,先是漏出金色的眼睛,在然后就是那只湖水色系的眼睛。 像是在调戏。 两只不同色的眼睛都映着池负的正脸,小猫冲他喵了一声。 池负皱了皱眉。 他听不懂猫语。 来个专业翻译猫语的。 “早啊,池负。你也是去上学吗?好巧我也是!” 许生水一拍他的肩膀从后面绕到了池负的前面。 他明明定好了闹钟,准备早早去池负家门口蹲点,谁曾想一睁眼闹钟不仅没响,他还订错了日期。 好在池负还没走远,他一路小跑总算是追上了。 “这不是昨天那只猫吗?” “嘬嘬嘬。” 小猫看着那只即将落在它头顶上的手,突然挣脱了池负怀抱,跳下地歪头蹭了蹭池负的裤脚。 “咦?” 许生水看些小猫又看了看了自己的手:“有这么可怕吗?”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想着自家的小花,小猫害怕大概率是闻到了小花的气味。 小猫靠在他的腿边没有要走的迹象,池负看了看小巷里来回穿梭的电瓶车,用脚尖踢了踢它的屁股,把它踢到路边。 踢的第一脚它就想呲牙,呲到一半还是忍住,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小猫矫捷的身姿跃上屋檐,跟了上去。 一路上池负获得了一个全自动发问的人形挂件,从家到学校许生水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 池负的耳边从来没有这么聒噪,除了蚊子。 上了一楼,池负在拐角处看了眼牌子,手指了指那三个字儿:“怎么?你要帮我?” 许生水看着那三个字向后退了一步,摇摇头有些惊恐:“你请你请。” 池负做了一个“好吧”的动作转身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窗户大敞着,池负双手撑着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我溜。 八点一十,操场准时集合。 相比昨天,今天的教官温柔了许多,看见有人迟到也只是让他扎马步十分钟后归队,许生水扎完马步归队看向池负的眼神都有疑惑。 怎么还能比他回来的早? 几个班级分散在不同的角落,偶尔会有领导来看军训的情况,但大多数都是高年级下了课之后来操场上看着今年的新生。 军训一周,高二高三为数不多的体育课被取消,每个人都期待周五的军训汇演,以及军训结束后的重新回归的体育课。 昨天的那篇帖子很有成效,今天那些盯梢的人就撤走了,没了那些盯梢的人,池负要放松的多,毕竟他也不用费劲在去反向盯梢。 到了休息的时候,池负对许生水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你是斜眼儿吗?” “不是啊,我眼睛没毛病。” “没毛病就目视前方,一直斜过来看我我会怀疑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是有想法。” 话一出,池负就抱着矿泉水往远走了走,空下一个安全的距离。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你这个人不感兴趣,我是对你昨儿说的那些话感兴趣。” 昨天一说起“妖”整个人恨不得退避三舍,现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恨不得贴上来问东问西。 “不害怕了?” “这个需要分情况,害怕是本能,但我对这些恐怖之类的东西向来感兴趣,小时候能听到花或者树说话,也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自从带上它们之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若不是昨天你这么一说,我还以为那只是小时候只是我发烧后做的一场梦。” “昨天的事情刷新了我的三观,我现在越发觉得我是天选之人,应该和你冒险。” 听他说话的途中,池负隐隐约约又听到了猫叫,四处瞭望却没有发现猫的踪影。 “或者你就告诉我几个关键词,我自己去查!”说完许生水双手合十,带着些祈求的意味“拜托拜托。” 池负看了看他捡了一根枯树枝在地上扒拉着蚂蚁,思来想去提出了一个条件,他正愁周五怎么对待那些牛鬼蛇神呢。 许生水想都没想直接答应。 池负挑了下眉,还真是心地善良。 “这个世界本就分为四界,仙界掌管人界的福泽气运,地界掌管人界的生死轮回,妖界掌管人界的自然万物,而人是这个世间最为独特的存在,渺小于微尘却又肩负神力。” “其余三届互相制衡,各界有各界的法则,本不该在人间有过多的逗留,你看到了恰好说明妖界的结界破了,有一部分从那里逃了出来,散落在人界。” “为什么要逃?” “因为它们想变成人。” “人?可是人也不是一帆风顺十全十美的。朝九晚五为一个职位争得头破血流,辛辛苦苦做好的业绩轻而易举的就能被别人抢走,生老病死都是每个人迈不过去坎,成为人的第一步就是要承受更多的无能为力。” 许生水不理解,一个劲儿的陈列出各种的假设,池负开口打断他“因为孤独,因为贪婪,也因为长生。” 一只蚂蚁顺着树枝爬了上来,池负举到眼前,放平,“当一只蚂蚁开了窍之后,它想要就会更多,不会再去满足一日的饱餐一顿就好,贪婪驱使着心中的**,将它无限放大。妖想变成人,可人不也是想要变成仙,以求长生不老吗?” “有人求长生以子试药,天下数以万计的无辜百姓因丹药之害突变成妖,靖中二十三年间,家家关门闭户,北璃是一座活着的死城,在往后十三年间,余家之女飞升建立有妖管理局,至此管理局成了人妖两界的沟通之所。” “传到如今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只不过现在管理局的局长听说相貌丑陋,为人懒散,是个压榨劳动力的主。” 小猫爬上校内的钟楼,远远的和池负对视一眼,心想着这人的警惕性还真高,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他的叫声。 可真难缠。 池负不比其他人。 管理局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是他和秦玄亲自挑选带进局内的,当论坛上的那则帖子出现的人时候,局内为此连夜开了一场会议。 内容是关于对池负抛出的橄榄枝。 问题是谁去抛。 话题一出,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局内的二把手,对他寄予希望。 池负的档案在投影仪上写的明明白白,师承何人,家住何处,他一一看过去,最后落在了那张免冠照上。 照片是高一入学时拍的,穿着黑色印花半袖,丹凤眼,鼻尖一颗痣,嘴眼不带一丝笑意。 凶神恶煞的看起来像是欠了他二五八万一样。 隔着照片他都能断定此人是个不好邀约的主。 管理局几个主事的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背着他就把此事定下了。 他脑袋一闷觉得自己要阴沟翻船。 果不其然。 他竖着耳朵听池负讲管理局的发家史,讲道局长从头到尾用了不过三十个字,没一个字是能入的了耳的。 钟楼上的狸奴露着尖尖的牙齿,耳朵向后弯成飞机耳,冲着造谣的人哈了一口气。 好歹毒。 “然后呢这个转折转的太生硬了好像两个故事。” 池负一挑眉,还不好骗。 池负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上天,“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天机不可泄露吗?” “知道。” “知道还问。” 教官背着手,在站队的地方吹了一声哨子,所有人闻声而动紧急站好,屏声敛息,双手贴着裤缝。 许生水撬话的计划告了一段落。 关于有妖管理局的建立始末还是他偷偷潜进藏书阁里记下的,只不过那本有妖日志只有半本只记录到余家之女飞升。 道观破破烂烂,他的师傅倒是对藏书阁当了宝贝一样宠着,年年修缮,屋檐上的那块瓦片烂了都要及时换下来才罢休。 师傅三令五申不许任何人进藏书阁,越是不许他非要进。 月黑风高池负溜进去的时候傻了眼,里面既无宝物,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只有一些书籍瓶罐,和一张被纱布遮盖了的书画,挂在屋子的最显眼处,下面还放着一个香炉。 池负适当性的点了三根香对着那幅画拜三拜,心想着或许是师娘或许也是观云派建立初期被冠上恶名的师祖。 拜完之后,池负挑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半躺着看着书籍里面的内容。 直到日上三竿池负被发现的时候脸上还盖着那本半卷书。 师父为此大发雷霆,白色的衣袍被风吹着,脚踩着破了洞的布鞋,指着池负半天,最后只说出了一句“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观里的师兄弟都在等着师父的惩罚,听到这么温柔的惩罚一下背过气,这下更加证实了池负是师父的私生子。 怪不得池负天天为虎作伥。 原来背后的靠山是师父。 好的坏的谣言池负都不否认,自己在闯祸的同时还得了一个牢靠的靠山。 嗯~ 那更加肆无忌惮了。 第5章 chapter 5 从周一到周四,凡是池负出现的地方几乎都有小猫的身影,隔着老远看见池负回来就夹着嗓子喵喵叫。 等池负走近了以后扬着尾巴,在他裤腿上蹭来蹭去,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就盯着池负,仿佛在祈求带它回家。 一旁的许生水自从有了上次的谈话,自动把自己归为和池负是“乱世之中的知己”,守着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的小秘密。 在被小猫拒绝了第十二次的许生水收回手,试探性的开口:“要么,你就把它带回去养着吧,怪可怜的。” “我养什么死什么。” “况且,”池负一手从小猫的肚子上穿过将它捞了起来,杵在许生水的鼻子前,小猫挣扎了几下,心中有些不爽,“你闻闻。” 许生水凑近了一闻,“怎么有股沐浴露的香味儿。” “偷跑出来的。” 许生水想了一会儿,支了一个招:“我有办法,它被养的这么毛这么顺,主人肯定特别爱它,发现走丢了会发寻猫启示的。” “真的是流浪的那你就收养了吧。” “我可没答应。”池负一口回绝。 “寻猫启示?” 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宋伊闭着眼头扭到一边,坚决不看手机中的照片。 “这不是我的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同学吗?今天怎么有兴致想起我来了?” 宋伊有些生气。 怎么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呢? 现在的许生水整天跟在班里的大高个后面,就算是路过她也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喊他名字也没反应。 同在一个学校和许生水说一句话简直比登天都难。 许生水知道她是在埋怨自己,立刻举起双手投降:我真没有假装不认识你,我是真没看到也真没听到,我如果听到了看到了还有不理你的理由?” 宋伊睁开一只眼“哼”了一声,没有回话。 许生水继续乘胜追击道:“但不管怎么样我错了就是错了,那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保证我以后肯定不会在犯同样的错误。” 许生水用肩膀撞了撞宋伊的肩膀,宋伊睁开双眼看着对方如临大敌的模样,笑出了声。 “拿来,我看看。” “好嘞!” 宋伊双指放大图片,摇摇头她没见过。 她在动物救助站里当志愿者,平时负责给猫找领养的人家和寻找走失小猫的工作,只要是她看到的寻猫启示她都能记得,更何况这只猫的瞳色她从来没有见过。 “没事,我可以再帮你问问,你要是没地方养可以先放到救助站里。” “不用了,有人养了。” “那好吧。” 宋伊耸了耸肩,有一种错失了先机的即视感。 “那我走了,谢谢,拜拜!” “用完就丢!我就知道!去吧去吧!” 宋伊同他挥挥手,一转头差点和大江碰在一起,“我的个娘啊,你多会来的?” 她为数不多的异性朋友,一个小水一个大江,一个不知最近在搞什么小动作,神神秘秘的,一个偷偷摸摸走路没声,偷听墙角第一名。 江河手中拿着一袋冰棒,一袋里面四个都是水果味,上初中的时候一下课他们就去小卖铺一人一根,至于剩下的那一根用石头剪刀布确定最后归谁。 “就在许生水说寻猫启示那一句来的,吃吗?” 江河伸手一递,询问道。 宋伊笑着推了回去:“不想给吃可以不问的。” 江河嘴里咬着冰棒的木棍,看了眼袋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三个冰棒的骨架:“忘了,刚才看的太入迷一不小心全吃完了。” “那你怎么不出来。” 咬烂的木棍被他丢进袋子里,随手扔在路边的垃圾桶里“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 江河往旁边闪的飞快,避开宋伊踢过来的那一脚,“城门还没失火呢,怎么就开始殃及池鱼了。” 江河看了眼手表,“走吧,快要集合了。” 刚转过身,江河就趔趄的往前扑腾了几步,一回头就看到宋伊收回的罪恶之脚,“我发现你这人真较真。” 宋伊笑着超过他,往军训场地有些:“确实有点。” “打探消息回来了?” 许生水在休息快要结束的时候从三班那里走了回来,一屁股坐在池负的旁边,自豪的点点头。 “我现在百分之九十五确定那是一只流浪猫。” “你可以养了。” 许生水搭上对方的肩膀拍了拍,池负一耸肩挣脱了他接下来的动作,啧了一声,“我又没同意,你自己养去。” “它又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强养啊,强扭的瓜不甜。” “那就让我强扭?” 许生水顿了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谁说你们强扭了,人家小猫就喜欢跟着你,这难道不是互相奔赴吗?” 池负听着听着拍起手来“说的太感动了,我差点就想养了,只可惜我曾经找人给自己算了一卦,他说猫克我,是我一切痛苦和不幸的来源。” 池负假装惋惜,背过身子给自己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许生水欲言又止拍了拍他的背,“对不起,是我太过于执拗了。” 说完,许生水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总希望池负可以养那只小猫,并且想要迫不及待的完成。 冥冥之中就好像他有一个不存在的老板一样,指定他完成的kpl。 “嗯,你知道就好。” 池负转过身,眼圈没红,脸上没有泪痕。 许生水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 军训的最后一天,所有人的状态都放松了下来,微风轻轻吹拂着,空气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嘿哈”的声音,是三班的人在练军体拳。 其中还穿插着“一二一”“齐步走”“立定”的声音,班任撑着遮阳伞走到二班想要提前验收军训的成果。 谭一咳嗽了一声,每个人的后脑勺自动张了一双眼睛,收起了小动作,装模作样的挺起背来。 音响里放着第九套广播体操的曲子。 是他们明天汇演的项目,和三个班级一起比。 班任边看边点头,表示满意绕到队伍的正前方,每个人的动作都很标准,横平竖直的,该弯腰就弯腰,还下蹲就下蹲,该举臂就举臂。 单颖掏出手机对着他们拍了一条十五秒到视频发到家长群里,刚发出来就有几条为视频点赞的通知。 这是她带过的第二届学生,现在是最佳观赏期彼此还不熟悉礼礼貌貌的,等军训一结束,在过个一两周等时间再跳体操就没有这种整齐划一的效果了。 要多懒散就有多懒散。 半个小时后,今日的军训结束,单颖收了伞从树影下走出来,嘱咐了几句:“明天军训就要收尾了,大家都拿出最好的精气神好好对待明天的汇演。” “行了,大家回家吃饭吧,过马路的时候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人群一哄而散,“老师拜拜。” 池负单肩背着包过了红绿灯,走进巷子的时候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他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彼时猫嚎叫的声音响了起来,引的巷子里里面的狗也冲着门外狂吠起来,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一排电动车接连倒下地来。 猫的叫声越来越大,像是几只猫在围攻一只猫,声音越来越近,空气中还漂浮着几缕猫毛。 在一群打架的猫中,池负和那只被欺负的可怜巴巴的猫对上了眼神。 那只猫的身上不知在哪里蹭上了一片黑,被其余的猫围在巷子的小角落里,喵喵的叫着,像是在反抗。 猫看了他一眼,像是抓住的救命稻草般的从猫群里跑了出来,一鼓作气的跳到了池负的怀里。 两只前爪分別搭在他的左右肩上,用头轻轻蹭蹭池负的脖子,池负被这触感弄的有些痒痒的。 围攻的猫还想把它从池负的身上扯下来,池负踢了几块碎石那几只猫见状一溜烟跑远了。 危险已经扫除,池负想要它下来可它始终扒在他身上,喵喵的叫着只是这次轻声细语了很多。 “你体形比其他猫大那么多,怎么这么怂?打不过也跑不过?” 猫没应声,许生水应声了。 “有些猫大战斗力可能天生就比较弱,你就别说孩子了。” 池负向来没养过什么活物,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那个耐心去养它。 但现下也没办法,被赖上了。 “根据我养的小花,我可以给你提供几条意见。” “说。” “第一条犯了错要小惩大戒,不要心软就不打它,二动物也需要陪伴,可以适当的去溜溜它,消耗消耗它的体力防止它拆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带它去绝育!” 许生水说的异常坚定,下一秒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脸都侧了过去。 小猫的尾巴甩来甩去,像是一条小鞭子一样。 许生水有些疑惑,但又觉得不可能是,四处瞧瞧压低了声音“一定记得,最后这条很关键。” “它不是你弟弟吗?你舍得让他变成公公?” “这时对它好的另一种方式。” “那你还真是当代活刀儿匠。” 池负回了家把小猫丢在沙发上,刚才打的那么激烈现在只是腿轻微的瘸了。 小猫看着池负走来走去的背影,跳下沙发歪着头漏出尖尖的牙齿,尾巴在地上像是一只毛毛虫一样— 费了一阵功夫,可算是潜进来了。 第6章 chapter 6 池负给家里活物取名为大树,随口一取,为了让小花这个公公有个伴儿。 大树卧在沙发上,眼睛圆滴溜溜的转着。 池负在楼上楼下来回跑着,做完一件事情就抱胸在他面前,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空气莫名的就凝结了,每当这个时候大树总会从沙发上撑起来,前右爪瘸着,装作乖巧的看着他。 一会从厨房里出来,饭香飘了一屋,大树皱着鼻子仔细辨别着气味,是酸菜鱼味道。 它不喜欢酸菜,但鱼很不错。 一会儿可以勉强吃几口。 池负走路飞快的从他面前经过,隐隐约约带着叹息无奈的声音。 大树的眼神追随他到门外的院墙,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听声音像是许生水,算是他单方面的合作伙伴。 他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跳下地来,右爪奇迹般的愈合,步伐轻盈。 短短几分钟,在楼上和楼下跑了一个来回,像是在巡视领地,一边观看一边摇头。 池负的家里除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再无其他,几圈下来都没什么可用的信息。 虽然说一个狗一个栓法。 但他目前还找不到合适的绳子。 池负提着两小袋东西回来,许生水趴在墙上,还有话没说完:“虽然我养的是一只狗,但我寻思着猫狗大差不差,小狗爱吃或许猫也爱吃。” “你先拿回去应应急,等宠物店开门了你再去买…” 池负用脚关上了门,许生水的声音随着这一声响逐渐小了下去。 花花绿绿的包装袋上印着各种各样不同品种的宠物狗,池负从袋子里面掏出来,摆在它的面前。 池负带着商量语气对他说道:“你想吃那个点头。” 桌上摆着三排零食,一圈指下来,大树都不为所动。 池负看着他,突然就说了句:“懂了,你那个都不想吃。” 说完池负把大树抱在腿上,从另一个袋子掏出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颗银色的铃铛,是许生水当初给小花买零食赠的。 尺寸太小一直闲置着,他在抢夺小花零食的时候,随手放了进去,这属于废物在利用。 铃铛被带上之后,池负伸了一根手指,拨动了那颗银色的铃铛。 叮铃~ 清脆的声响过后,大树眼中的瞳孔慢慢变细—他这是想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刚带上酸菜鱼就出锅了,鱼香味霸道而又猛烈的冲进大树的鼻腔,刺激着他的味蕾。 桌上的动物零食暂时没地方收,池负从桌下掏出个垃圾桶来,只套了一个垃圾袋还没放垃圾。 池负手臂在桌面一扫,零食应声落入桶内,接着一声响,垃圾桶被他踢到了墙边的角落处。 盘子端了上来之后,池负又从厨房拿了一碗米饭过来,正准备美美的饱餐一顿。 从厨房到客厅不过几秒的距离,池负一过来顿时有些傻眼。 大树不知何时跳上桌,从盘子里面咬了一块鱼肉出来就放在池负给自己准备吐鱼骨头的盘子里,慢条斯理的吃着鱼肉。 鱼骨头和酸菜全都堆在盘子的另一边。 池负的第一反应是这肯定又是那个门派派过来的。 池负一手提留起大树的后脖颈,眼神微眯“说话,你又是哪门派过来的奸细?” 大树的嘴巴一直嚼嚼,等池负说完之后又将最后一口咽了下去。 和挑选零食时的举动一样对他的话语不为所动,池负像是在对猫弹琴,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但他看出来了大树这是在挑衅。 池负虽然有捉妖的本领,却没有可以一眼看破妖物真身的能力,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是凭借本能反应,或者说是妖自身所携带的妖气,这是他可以闻到的。 大树被提溜起来有约莫有三分钟,一直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池负看了他许久,最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鼻子贴在他的两只耳朵中间,深闷了一口。 大树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脑袋向下一缩,两只耳朵像打双闪一样,闪了几下。 池负最先贴过来的不是鼻子,而是带着温度的嘴唇,擦过他的耳朵最后重重的落在了他的额头。 大树感觉到被冒犯,漏了漏尖牙,扭曲着身子挣脱了他的掌控落下地来。 没有任何妖味,只有沐浴露的香味。 闻完池负的鼻尖有些发痒,他挠了挠鼻子从上面揪下一根猫毛来。 “奇了个怪。” 池负坐回椅子上连吃饭都心不在焉的,一会儿一个眼神刀就落在了大树的身上,大树像是有自动追踪的功能一般,池负每每看过来的时候,他总能及时的抬起头与之对视。 酸菜鱼索然无味,池负有些心绪不宁,吃了几口便收拾起桌面来,他的判断很少出错,这次却罕见的失误了。 晚上十点,池负躺在床上依旧思考些大树的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处处都是巧合,处处都不是巧合。 大树三步一台阶的上了楼,等到了卧室门口的时候又装起瘸,一拐一瘸的跳上了池负的床。 池负本着语言攻击法,嘴喋喋不休的试探着大树的“狐狸尾巴”。 “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我们都开诚布公,你这样不累吗?” 三分钟后。 “我在和你说话,你怎么不回应我?你家大人没教你要懂礼貌吗?” 五分钟后。 “说话,回答我。” 一人一猫就这样互相盯着,池负盯累了就向后一仰,整个人成大字型躺在床上。 心累。 随他吧。 夜晚池负沉沉的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中他感觉到自己的胳膊正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枕着,还打着呼。 他下意识的就抬起胳膊,迷迷糊糊的说了句“什么玩意儿?” 大树被这一句什么玩意儿整的炸了毛,黑暗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池负,等池负的手放下来大树又立刻重重一砸,头枕着池负的手臂。 第二次池负反应过来,这是难兄难弟中小花的弟弟大树。 池负推了推大树的脖子,声音有些哑“你压到我的胳膊了。” 刚上来的睡意又没了,大树睁开眼尾巴一扫,看了看四周为自己又找了一个睡觉的地方。 池负很少做梦,这一晚却做了十几个,一个接一个的,不是迷阵逃脱就是胸口碎大石,总有一个东西在他胸口压着,让他动弹不得。 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一缕阳光从窗户中照了进来,落在池负的脸上,这下他才从梦境中择了出来。 一睁眼,就看到大树躺在他的怀里睡的很熟,还有伴随着一阵又一阵摩托引擎的声音。 原来昨晚的胸口碎大石中的大石是他啊。 他往下放大树的动作很轻,整个过程大树都没有睁眼。 池负心中的疑惑打消了一半,都说猫科动物睡觉时特别警惕,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这只猫睡的和昏迷了一样,其他门派就算是在蠢也不会派只懒猫来监视他,就连无双派那个蠢蛋也不会这样做。 池负扯过来夏凉被的一角,几折对叠当作枕头让猫枕着。 做完这些事他下了一楼,又过了会儿,传来门锁上锁的声音。 他出门了。 大树跳上二楼的窗台,远远望着池负离开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的镜头。 “什么大树,小花的,好难听名字。” 小猫吐槽了一句,猫型的影子在日光下逐渐变换成人形,卧室的全身镜里出现了一副年轻而又陌生的面孔。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红绳铃铛,扭动门把手出了这间让他有过一夜眠的屋子。 白雾弥漫之处,一座高塔耸立在云端。 办公室里亮着几盏长明灯,方戈舟脚一蹬身前的桌子,办公椅向后滑了出去,滑了两米撞在小神兽的椅背上停了下来。 齐灵,同音麒麟。 局里的人都叫她小神兽。 方戈舟吹了一声口哨,沈无名应声用腿划着地面,溜了过来。 沈无名道:“什么事?” “肯定没好事,这个时候应该装聋做哑,以防有连坐的罪名。” “别啊!” 方戈舟用腿蹬地让椅子转过来,面对着他们。 沈无名一拍脑门,有些懊悔“怎么不早说呢?” “你来的速度连子弹都能躲过,我怎么说?” 小神兽翻看着桌面上的书籍,正看到**阶段被方戈舟这么一撞,沉浸感也撞没了,现在正浑身散发着怨气。 方戈舟自顾自的将他们三人列为受害者联盟,但凡局里来一个新人又恰好是陆二三引进局内的,他第一步就是要将新人拉入自己的受害者联盟。 池负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方戈舟每次都会和他们讲陆二三是如何的胜之不武,毁了他的十二金针医仙的圣名的。 齐灵和沈无名听的都快能倒背如流了,他依旧可以说出数十个版本。 讲陆二三是如何的不讲究武德,如何的不讲究信用,那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现在提起来依旧是耿耿于怀。 齐灵道:“忘了管理局内的第一条规定了吗?不要背后偷偷的说领导坏话了?” 方戈舟一挥手,扯了一张卫生纸盖住桌面上的规定立牌,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道理。 “这样不就好了,再说那个谁被局里的几个主事人下套了,现在正在气头上呢,不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齐灵和沈无名心有灵犀的弯下腰装模作样的翻找着什么东西。 “小神兽,昨天我给你的东西你还记得放在那了吗?” “不是你们……” 陆二三靠在办公室的门口,双脚交叉的站着,姿态慵懒:“让我听听我们大名鼎鼎的方神医是如何编排我的。” 第7章 chapter 7 方戈舟的脖子如同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的转了过去,在看到来人时腿一软登时从椅子上溜了下去,忙接话道:“我好像看到了在第三排的抽屉里。” 小神兽没让这句话跌在地上,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着,“我好像也记得在这儿。” 抽屉里只放着些袋零食,一拉开小神兽的心里就慌了一瞬却还是硬着头皮在里面翻来覆去的找,俗话说做戏要做全套。 几人躲在地面上,虽说有桌子的遮挡,但毕竟抵挡不了会拐弯的导弹,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危险气息,方戈舟咽了咽口水。 一双鞋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顺势看上去,先是下半身,再然后是上半身,最后陆二三那张带着笑的脸就闯进了他的眼中。 陆二三用脚踢了踢他的鞋子,示意他站起来。 小神兽和沈无名对视一眼,偷摸的向后挪动躲到桌子后面,方戈舟试图唤醒他们的良知,手向后面乱抓着,一回头才明白什么叫作— 身后空无一人。 方戈舟陪着笑,“嗨,领导今日的工作还顺利吗?早知道你今日回来我一定早早的在塔下接您,哪能让您一个人回来呢。” 陆二三将一旁的椅子拉在自己身后,双腿交叉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笑容没有减淡也没有加深,只是拳头攥的更紧了。 方戈舟两眼一黑。 明知道陆二三被下套之后在气头上呢,自己还上赶着问他工作顺不顺利,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说呢?” “别转移话题,我还要听听你的新作呢。” 方戈舟觉得管理局克自己,自己自从进来每每说到陆二三的坏话,他总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今日就被逮了一个正着。 “我哪敢啊,管理局第一条规定我一直记着呢,哪敢违规,你看立牌还在桌面上呢,我真的每天都在看…” 方戈舟一回头看见桌面上被卫生纸遮盖的立牌,愣住了。 陆二三两根手指将卫生纸夹了起来,在他眼前晃悠,“我看你是眼不见心不烦。” “都快谋反了,还在这里不敢不敢的。” “让你说就说,还用我请你?” “我真没有。”方戈舟扭捏着,连连摆手。 小神兽和沈无名见战况不对,准备溜之大吉,刚起了心思就被陆二三的一句话打断了。 “还有你俩,戏开了怎么能中途离场呢?” “坐着,听。” 二人并排坐在陆二三的身旁,方戈舟投过来求助的眼神他们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让他自求多福。 “这可是你自己要听的,我可没有强求你,听了你了别生气哈。” 陆二三动了一下眼珠却没有抬眼皮。 “这个故事要从很久很久讲起,我们的主角方戈舟是一个学医的小天才,从药谷学成归来,浪迹于江湖。”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臭名昭著的恶霸陆二三受仇家追杀,在逃亡的途中遇到了大善人方医师,方医师人帅心善,帮助他躲避仇家的追杀,用最珍贵的药材从鬼门关救回他的性命,原本二人应该相忘于江湖,成就一番美谈。” “可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可怜了方大善人。” “可恶的陆二三与大善人方戈舟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恶霸居然将方医师连夜杀害!这实在是太可恶了!” 方戈舟讲的慷慨激昂,连喝几口杯里的水。 陆二三一直闭着眼,直到故事的最后才睁开了眼,“既然说都说了,怎么还把自己说死,太手下留情了。” “对吧?我也是这样觉得,下次一定把陆二三写死,我这个好人要好好活着!不过这也是好人活不长,祸害遗千年嘛!” 方戈舟以为半路遇知己,等回过神来才发觉和自己对话的刚好是故事中的负面主人公,“我可没这样说…是你自己这样想的…” 小神兽和沈无名冲他拜了拜,没有开口但方戈舟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这是让他找个地方随便把自己埋了。 陆二三起身看样子是要离开,就在方戈舟以为自己要松一口气时,陆二三走到门口又说了一句:“既然真的闲,去把整个古塔打扫一遍。” “你不是说不追究吗?”方戈舟气急败坏的冲着他的背影就是拳打脚踢,空中划过了好几声拳头击打空气的声音。 “那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忘了第二条规定了?” 方戈舟是越挫越勇,这已经是他第十二次被抓包了,每次都要呈口舌之快,和灰太狼说“我一定会回来的”是一个效果。 放完狠话的方戈舟脊背瞬间被压弯了,回去仰头瘫在椅子上,拿着刚才掉落的那卫生纸当作手帕,在空中抖了抖,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真小气。” 陆二三的声音穿过了走廊,落在了办公室里:“在回嘴,加倍。” 方戈舟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手中的卫生纸被撕了好几块,冲着办公室的门口喊了一句:“陆二三我/操你大爷。” 门外路过的人听了这一句,纷纷往里探进头来,看见方戈舟的这身装扮,他们知道了两个信息。 一是陆二三回来了。 二是方戈舟又被罚了。 方戈舟闷头在储物柜里翻找着东西,东西噼里啪啦扔了一地,方戈舟视死如归的扛着拖布,手里提着水桶的出发了。 小神兽看了一眼他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嘟囔了一声:“把这儿收拾了再走,喂…” 真是的。 他们三人属于同一时间段被陆二三招进局里的,恰逢管理局广泛招纳贤才。 沈无名的情况算是半个自愿进来的,他无门无派是捉妖论坛上的一个赏金捉妖人,谁出的报酬多他就跟着谁。 偶然一次和管理局面对面交了次手,从此他便希望可以和局里的任何一个人过过招,顺便看看自己的水平。 仅仅是过了十招沈无名便败下阵来,他不得不佩服,写了投名状加入了管理局。 方戈舟对此事评价道:“偷奸耍滑。” 齐灵进管理局属于误打误撞。 彼时她大学毕业,正苦于无处投简历,面临一毕业就失业的情况,在招聘平台投了无数份儿简历,都没有回音。 最终她不抱有希望,在平台投了一家三无公司在百度上都查不到的那种,对方的回复很快,约她线下见面,地点她定。 虽然是走投无路,齐灵依旧保持着警惕性,约定见面的地点在警察局旁边,包里装着防狼喷雾,和亲人朋友都做了报备,甚至连手机都设了紧急报警小程序。 那是她和陆二三第一次见面,对方比她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约摸着和她同岁。 陆二三三言两语说了工资福利待遇,以及特殊要求—做此份工作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他给了齐灵足够的思考时间。 三日后,齐灵正式入职,担任档案员一职,月薪五千,正常双休,正常节假日。 方戈舟有对此事评价道:“坑蒙拐骗。” 方戈舟一直以自己的一身医术为傲,陆二三“三顾茅庐”也没有把这尊大佛给请回来,到了第四次方戈舟松了口,陆二三如果可以用医术胜过他,那他就勉为其难的加入管理局。 陆二三应的很快,几乎是想都没想。 方戈舟后背一疼,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晌午,离开了自己的熟悉的追风堂,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抬头一看是有妖管理局。 他三下五除二的找到了陆二三的办公室与之对峙,谁曾想对方先发制人,不当人:“醒来了,堂堂大医师怎么还能被我下的毒毒晕?” 方戈舟深信不疑,以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直到打入内部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陆二三哪里懂得医术无非就是趁他不备打晕之后拖回了管理局,方戈舟对此事不满追着陆二三讨要说法,陆二三不给他就编话本子,在本子的世界里讨要属于他的公道。 每次提及这件事,他总会说一句:“胜之不武。” 陆二三拿着池负的考察表去了秦玄的办公室,秦玄一听下面的人说陆二三回来了,很早就在办公室里等待。 陆二三把表往桌上一扔,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干了谁想去谁去。” 秦玄知道他在气头上,这其中有他的原因,在陆二三的眼里被下套有他授意。 秦玄拿起茶壶,给陆二三倒了一杯茶水,茶叶是他的珍藏,叫青山净,一年的产量很低,平时他都舍不得喝。 “还生气着呢?” 表格他匆匆扫了一眼,上面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记录。 池负,男。 此人瞎话一大堆。 此人警惕性很强。 此人做事很神经。 看来陆二三真的气的不轻。 “我没生气。”陆二三喝茶回了一嘴。 秦玄又给倒了一杯,听见他的回答笑着敲了敲桌子,“都差临门一脚了,你不是最不喜半途而废了吗?” “下不为例。” 陆二三雄赳赳气昂昂的下了楼梯,有种拿不下池负不回局里的即视感。 走到一层的时候,正好遇上埋头苦干的方戈舟,方戈舟手中挥舞着拖布,一节一节的拖动着。 看到有人踩了他刚拖过的台阶,皱着眉头抬起头看到是陆二三的时候有立刻转换了表情。 嘴角扬的要与太阳并肩,“出门啊,领导?” “禁止对领导不敬。” “我没有啊领导,你看我笑的多么灿烂?” 方戈舟摇了摇头,企图用微笑唤回陆二三内心仅存一点的良知。 “表情。” 方戈舟手中的拖布一往水桶里扔,飞溅出不少的水点来,声音响彻整个管理局— “不是谁又惹他了?” 第8章 chapter 8 陆二三从管理局出来的时候,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一方面是喝了秦玄的三杯茶,另一方面是他的招人入局的卧底工作就快要告一段落了。 他准备收复的对象还在军训,他不着急回去,距离放学还有三四个小时足够他在外游荡。 学校的附近的店铺常常是一年一换,好的留不住,不好的也留不住。 陆二三四处瞧瞧,最终走进了一家新开的烤鱼店,进去的时候看着像是老板的年轻人正在玩手机,刷着一个又一个的短视频哈哈大笑。 感觉到有人进来如临大敌般的藏起了手机,从座位上弹射起来,正准备要叫一声什么,见进来的是客人又把话语吞了下去,一回手提着茶壶走了过来。 “想要吃点什么?这里有菜单。” 陆二三点了老板推荐的菜品—剁椒鱼头拌粉。 价钱还算合理,只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等了十二分钟老板两眼留着泪端着剁椒鱼头从后厨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块防烫桌垫,垫在了锅的下面。 红红绿绿的颜色争抢着进入陆二三的眼里,鱼的一大部分味道被辣味所代替,就目前来说他是闻不到任何鱼的味道的。 辛辣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他吸了一口就要打一个喷嚏,一抬眼眼里打转着泪花。 现在到凡是路过这家店的无一例外要被邪恶的剁椒鱼头击打眼眶,就连路过的流浪狗都不能幸免,嗷嗷的叫着跑远了。 孤零零的店里,只有老板和顾客二人,泪眼相对,陆二三吸了吸鼻子,开口问道:“老板?这么实在?” 被他称作为老板的年轻人,用手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自在:“我只是一个打工的,老板最近有事都不在店里。” “嗯?” 陆二三迟疑了一声,看着锅里早已魂归天外用两只无神的眼盯着他死鱼,视死如归的夹了一筷子。 鱼肉入口,好不好吃他没吃出来,只知道这鱼肯定不是被菜刀拍死的,多半是被剁椒辣死的。 这年轻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后厨做好的剁椒酱用了一大半,现在正愁着回来如何和老板交代以及今日的第一名顾客会不会投诉自己。 空中时不时传来嗦粉和擤鼻子的声音,陆二三面前的垃圾桶刚进来时空空如也,现在已经半满,彰显着他和死鱼头做对的功绩。 都说辣是痛觉,现在他是真的体会到了,零成本实现丰唇。 陆二三吃什么都不会浪费,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桌上的纸巾已经用完陆二三连带包装纸一同扔进了桶里,他没着急走,用筷子在桌面上比划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年轻人去收拾饭桌的时候,看到桌面上的残骸第一反应是打开相机拍照。 鱼头的骨架完完整整的摆在桌面上,就连花花绿绿的东北大棉袄配色的剁椒也被宠幸,成行成列的摆放在锅里就像是棋盘格。 陆二三出了店门,标记了一处地点。 下次可以随机挑选一名幸运儿尝试。 十三巷里,矫捷的身影在屋顶墙头之间来回穿梭,尾巴高高的扬起,猫叫声在蓝天下显得格外的愉悦。 来的第一只猫纹着花臂,头顶柔软的猫毛拂过他的手背,猫在他腿边走来走去,呼朋唤友,一时之间陆二三身边围了七八只猫。 花臂小狸是这一片的老大,打架的小能手,它的爪下从无败绩,受它照顾的这一片区域很少发生猫族内打架斗殴的事件。 橘黄的,纯白的,黑白相间的。 大的,小的,胖的,瘦的。 瞎了一只眼,断尾的,瘸腿的。 陆二三拆了一袋黄鱼酥,一一喂到它们嘴边,小鱼干很酥几乎每只猫一咬就要落一地的碎渣。 猫群在享受美味的同时还夹杂着叫声,尾巴的末端在地面上圈成一个阿拉伯数字9的形状,清扫着地面的尘土。 猫类之间有自己的沟通方式,每只猫叫一声,陆二三就轻轻应一声。 喂完最后一只猫,三袋黄鱼酥已经见底,每只猫都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用猫语闲聊着。 喵呜~ 喵嗷~ 今日军训汇演结束的快,放学自然要比平常早一些,高二高三的学生借了高一的光也都早早的放了学。 人如洪水,都在等着等门卫大爷开闸放洪。 放学铃是灵药,一响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能呼吸了,眼睛也不困了,秒从暮年的老人变为有朝气的年轻人。 许生水走在池负身后,脚步都有些拖沓,他突然就有些后悔,当初原本只想着撬出些话来,什么要求随口应下,至于其他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今日是周五,是他履行约定的日子,也是他第一次知道池负提的要求是什么。 他说:“今日有熟人局来挖我这颗捉妖论坛上冉冉升起的旧星,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你上场的时候到了。” 听到这话,许生水莫名的被鼓励到了。 许生水回道:“我和你也不像啊,我怎么伪装成你?人脸面具吗?” 他说:“这个不用担心。” 许生水又问:“那他们来试探我怎么办?” 他说:“那就装傻,最终目的是捣乱。” “这不是毁坏你的名声吗?” 他说:“要的就是毁坏。” 许生水无时无地在给自己找后退的理由,到每次都没能成功。 “怎么后悔了?” 池负走在前面,回头问了一句。 “也不是就是有些忐忑,尤其是在面对一些未知的事情。” 池负回过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还以为你后悔了呢,不然我从哪儿再找一个。” “那我是唯一一个你可以全心全意托付的人?” 许生水听几句夸奖的话就上头,快走几步追赶上池负的步伐,忙询问答案。 “不是。” “你是我唯一个在这儿认识的人。” 说话还带大喘气的。 不过这怎么不算是唯一呢。 走进巷子,扑耳迎来是一声又一声的猫叫,其中还穿插着几句朦朦胧胧听不清的男声。 猫声不是他们上回听到的打架的声音,很和谐很悦耳。 其中有几只猫池负认了出来是英雄救大树中占了上风的小猫,最后被他用石子吓跑了的。 那个男生背对着他,看样子很受小猫的欢迎,池负书包上的挂件从他的头顶掠过,随后开始疯狂的作响。 铃~ 陆二三瞪大了眼睛,手中摸猫动作停了一瞬,几乎是同时陆二三甩过头在阳光下看清了对方的脸。 靠— 怎么就回来了? 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俯仰之间刚刚蹲在地上的男生已经消失不见,而在屋顶之间穿梭飞快身影被池负捕捉到了一瞬。 仅仅只是一瞬。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池负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去,他现在急需要回家查看情况用来佐证内心的想法。 “欸?跑这么突然的吗?” 池负回家开锁的动作要比平常粗鲁,手中的钥匙哗哗作响,在一楼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大树,又去了二楼。 四周都找过了,这是最后一处。 池负推开卧室虚掩的房门,阳光落了满屋子,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吹动窗帘的那层薄纱,光影在床上去水流般流动。 大树就躺在这光影之中,腹部有节奏一上一下的起伏着,听见推门的声音,睁开眼看着池负。 “怎么这么着急?被偷家了?” 许生水一路追了过来,上了二楼在快要撞上池负后背三十厘米处收住了脚步,歪着半个身子看着卧室,一脸的状况外。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刚才看到大树了。” “可大树不是被你锁在家了吗。或许是你看错了,毕竟巷子里相似的猫那么多。” “不能吧?” 许生水又追加了一句。 “它尾巴上的毛又蓬松又长,黑白两色之间被金色横插一脚刚才在屋顶狂奔的时候我看的一清二楚不会看错的。” 池负凑上前去,鼻子都快和大树的鼻子碰到一块儿了,他能感觉到大树很明显的往后缩了几分。 “你。” “偷偷跑出去了没?” 对此,大树依旧不为所动,就用刚才他口中的“物证”的末端在他的鼻尖出来回扫动,看样子是想让池负打出一个喷嚏来。 挑衅。 这是**裸的挑衅。 池负压低了眉毛。 “大树又不会说话就算你问它,你让它怎么回答你?” “难道让它化成人形和你说,‘对没错刚才就是我,你又如何呢?’。” “万一呢。” 说完,池负毫不客气的把大树扔下了床,大树四脚安稳落地迈着猫步走出了这间屋子,躲在视线到达不了的地方腹部剧烈的起伏着,像是刚刚跑了一千米一样。 池负的手覆上大树刚刚躺过的地方,上面没有一点余温,大树不是一直都在这里。 心中有了一个最基本的答案,池负一转身又去床头柜里翻找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出来,“吃掉,” “这又是什么。” 朱红色的小药丸被池负到在掌心。 “换颜丹。” “今夜我在这,那你要去哪儿?” 池负没头没尾纸回了他四个字:“讨要说法。” 第9章 chapter 9 换颜丹的功效只能维持五个小时,在服用后的三分钟内开始生效。 “睁眼看我。” 池负站在他的面前,双手抱胸催促着。 “我还没做好准备等一等。” 许生水握紧了拳头,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还是接受了,一方面期待一方面打着退堂鼓。 这句话池负在一分半内已经听了五六七八遍,许生水在磨蹭一会换颜丹的功效就要失效了。 池负有有理由怀疑许生水就是在等待这一刻,想到这池负准备用武力解决。 他的目光在许生水的身上游走最后停在了胳膊的内侧,只听一声哀嚎在屋内响起,震的屋子都抖了几抖。 大树从楼下慌里慌张跑上来在看到两个池负后急刹。 现实版的真假池负。 许生水睁眼的那一刻换颜丹开始在他体内分解,刺激着各个脉络,他的骨骼和容貌在一秒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池负的瞳孔里是另一个池负。 许生水说了一句国粹,捂着脸颊拔腿就往卫生间跑去。 镜子里许生水的外貌已经完全变成了池负,身高体重都是一比一复制。 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神,只要是和池负走的近的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但对付那些人足够了。 “这个什么丹比人脸面具都要厉害。” 许生水从卫生间走出来,靠在墙壁上模仿着池负的站姿,一只脚向前踮着,学着池负的语气:“睁眼看我!” “东施效颦。” 池负回了句,提起背包就往外走,走了一半折返回来,看着猫意味深长的说了三个字“看好它。” 池负又分发了任务。 一个是捣乱。 一个是看好大树。 等池负走后,许生水就关好门窗,在镜子里端详池负的容貌。 “这个眼神不对。” “一会儿露馅了怎么办?” “装傻?” 许生水对着镜子呲牙咧嘴做了几个鬼脸,大树就卧在摊开的一本书上下巴抵在两只爪上打着呼。 许生水原本以为大树是单纯的喜欢池负,他现在顶着一张池负的脸但大树依旧对他爱答不理。 天色将晚,屋内只打着一盏台灯,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撞在玻璃上,打着旋儿又落在地上。 屋内只有一人一猫意外的和谐,许生水打了几个哈欠,等着等着睡意先来了。 “喵~” 大树感觉到了什么冲着许生水叫了一声抬头看着屋外。 许生水睁开眼手里不停的翻转着桌面上的一角硬币,手掌中全是汗。 心砰砰的跳个不停,要来了吗? 门被风吹开了,一行人走近这方小小的院落,屋内的台灯昏暗,薄薄的一层笼罩在他身上。 外面的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进而为他增加了一丝神秘感,在他的手边围坐着一只大猫,黑色的毛发上有一缕淡淡的白烟,从背部绕过脖颈一直延伸到眉头。 尾巴从桌沿处落下像是一个倒钩,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很悠闲。 有几个人看起来很眼熟,许生水在脑海里搜索一番才想起来这是池负口中要债的。 短短几分钟屋子全然没有刚才的萧条,吵吵闹闹像是冷水烧开了,沸腾了。 ‘池负’率先开口抢占先机,没理也要说成有理:“你们还真是难等。” 他打了一个瞌睡半个身子瘫在椅子上,“一起来吧我赶时间。” 各大门派的人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心里打起了算盘。 门派的负责人其实也没有多太在意‘数字捉妖师’的头衔,他们甚至连这个名号是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只是这几个门派互相制衡一个动了其他也要行动,池负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他们争夺的胜利品。 虽然目前是这种形态谁也没有自动放弃。 几个门派互相推搡着,拉人入伙的任务在现在变成了互相揭老底的辩论现场。 许生水平时最爱凑热闹,现在眼睛都看的发直,冷风从嘴巴里灌了进去,他反应过来闭上了嘴,他现在扮演的是池负。 “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头,我不喜欢不洗澡的。” “我有嫌丑癖,那些秃头的地中海的肥胖的自请回去。” “你今天穿的衣服颜色不对,我不喜欢,往那一杵像电线杆儿一样。” 被“池负”点过的门派都一一闭了嘴,没点到的还在沾沾自喜,“池负”的目光停留在许佳佳身上。 池负说过他和无双派有血海深仇。 池负眼一横: “不是说了禁止无双派与狗入内吗?” “你!” 许佳佳一跺脚从腰间抽出一把黑色的匕首就朝着“池负”刺了过去。 她来的时候席无涯就说了,周五晚上必然是个幌子,可能坐在他们面前的都不是池负本人,就算不是池负也要给他绑来,他要让池负跪着来赎人。 “池负”眼睛一闭身子就是往后仰,他能听到那破风声离他越来越近,大树在桌上哈了一口气,一回头看见“池负”全身心靠在桌子上双眼紧闭,手死死抓在椅子的把手上。 带不动啊。 大树一脚踢翻桌面上滚烫的茶水,茶水浇了许佳佳一裤子,她吃痛的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拐了一个弯又朝着“池负”刺了过去。 大树一转身,跳到“池负”的怀里,凭借着椅子向后仰的惯性和自身的重量,“嘭”的一声,人仰椅翻。 大树咬着“池负”的裤腿,将他往桌子下面拉,让他藏好。 “池负”惊魂未定,一拍大树的后背,“够义气。” 刚才的一声,像是大战前的击鼓声,就算是绑,他们也不甘落后,也要抢个第一。 “无双派的席无涯,你个老匹夫!在这儿耍心机,呸!” “不要脸的,你欺负人家小姑娘做甚?” 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场面乱作一团,“池负”听着听着隐隐约约还有谁爸谁妈的事儿,他从后面探出两只眼睛来。 他原本以为大佬打架都是各种招式,没想到也是这般的接地气。 只要有人往他的方向跑来,就会有人牵制住在前面使绊子,场面精彩“池负”忍不住的要喝一声彩,但一想到自己是“池负”还是忍住了。 大树跳上桌子,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居然洗了一把脸。 “池负”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用手戳了戳它,“下来!多危险!” 大树有些不耐烦的往一旁移了几分。 嗯? “池负”以为它不动自己的意思,不死心的又拽了拽大树的尾巴,示意它下来。 大树脸上不耐烦的表情更加的明显,低呼了一声,抬起强劲有力的后腿就踢在“池负”的额头。 他在这场被其他门派杀死的概率为零,被大树杀死的概率为百分之百。 “池负”一个不稳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原本白净的额头现在赫然出现了红色的单梅图。 “池负”悻悻的收回手,“不下来就不下来,怎么脾气怎么这么大。” 空中飞舞着不知道谁的外套,落在地上又被人重新拾起来当作硬核武器,被外套投中的人眼前一黑,直呼:“是谁这么不讲武德,把灯关了?” 混乱之中,有人又是一脚将刚才说话之人踢倒在地,外套应声落在地上,那人又直呼:“天?天亮了?” 整整半个小时没有一人来到“池负”面前,也没有一件东西丢在他和大树的面前,在他们面前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所有带有危险意图的全都被隔绝在外。 大树在桌上伸了一个懒腰,见这场闹剧快要有结束的意思,一跳一跳的踩上他们的头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池负”一抬头看到大树扬着尾巴,忙喊了一句:“大树你要去哪儿?别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话音刚落,“池负”就感觉到有七八道目光纷纷向自己看过来,他清咳了一声,收回在空中的手揣进了裤兜。 “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你们应该知道能让我进入的门派一定是万里挑一的。” “所以,各位请回。” “池负”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众人一听,也知道是时候该散了,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恰好对方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何乐而不为呢。 一行人吹胡子瞪眼,浩浩汤汤的出了这间小屋,走到分路口的时候才停止戈对。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从观云山下到观云观中的那段路并不好走,有上千个台阶且树木茂盛,晚上走的时候总能听到林间有动物在窜的声音。 树木在夜晚变得尤其恐怖,每一道身影在月光下都会被拉的无限长,偶有飞鸟受到惊吓从树叶丛中拍动翅膀飞出,静谧的林间被这一声惊扰,开始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池负已经走了二分之一的旅程,手机里随机播放着喜马拉雅中的鬼怪故事,边听边对故事进行着点评。 还有一百个台阶。 还有五十个。 池负一脚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有种征战胜利归家风范,鬼故事在此刻也说到了尾声:“小帅一回头,就看到迷雾中那鬼影正咧着嘴,冲他笑着。” 观云观中灯火通明,饭菜的香味飘了满院子,正在舀大米饭的师兄冥冥之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抬头就看到— 院中的黑影咧着嘴阴森森的笑着。 第10章 chapter 10 黑影近了又近了。 一直在等第二碗米饭的师傅迟迟没有等到,所有弟子都屏声敛息的看着院外移动的黑影。 气氛有些奇怪,师傅见状从凳子上缓缓站起来,身影离得很远只能模糊的看一个大概。 牛鬼蛇神的他们倒是不怕,大师兄看了一眼继续舀着大米饭,一碗又一碗。 木勺碰到木桶米饭已经见了底,大师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一副熟悉的面孔已经从他的脑海里吵吵闹闹的挣脱出来,浮现在眼前。 模糊的人脸逐渐变得清晰。 “他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应付那些门派的人吗?” “快快快,快去把门抵住!” “别让他进来!大麻烦要来了!” 离门口最近的小弟子闻声而动,但还是棋差一招,小弟子推门推了半天,门吱吱呀呀的就是纹丝未动,他一低头就看到罪恶之脚早已卡在门缝之中。 池负的一只脚在门缝中,另一只脚还在半米之外,见小弟子不推了才收回来。 小弟子顿时被高大的身影所笼罩,一抬头就看到观里的风云人物露着一口白牙,笑着看着他。 下一秒池负推门而入,小弟子差点被门拍到墙里面去。 观里的蔬菜水果基本都是自产自销,后院的空地被师傅开辟成了菜园子,每年春夏之际总要带领着弟子给每一块地种上不同的蔬菜。 等稍微长出来些,就拿着木条在院子里给蔬菜做木梯好让它们爬上来。 院子里还有几棵果树,李子树,冬枣树,酸果子树,每年成熟了池负就搬着摇椅拿着做木梯剩下的木条晃荡。 想吃了就用木条打树,果子落下来他也不洗,直接在衣服擦擦就当作是干净了。 后院没加利用的空地师父用木桩围了一片栅栏出来,又在上面搭了半片彩钢板,作为小/鸡晚上的住所。 小/鸡是师父拿鸡蛋孵出来的,宝贝的紧,每年只能在特定的日子里开荤,除此之外一律不让碰。 前三年池负还在观里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时不时在捉妖论坛的活跃接五六个捉妖的小单,赚取的费用偷偷的填补鸡圈的窟窿。 每天一早,小/鸡就扯着它的破锣锅嗓子迎着日出的方向开始打鸣,十年如一日,最后池负忍无可忍的守在鸡圈旁,手起刀落那只叫的最欢的鸡从此葬送了它的鸡命。 拔毛,捡树枝,烧火,小/鸡在池负的注视下被熊熊的烈火考了,鸡皮在树枝噼里啪啦的声中滋滋冒油,香味传了十万八千里。 池负扯下一条腿,等不上凉吹了几口就着急忙慌的送去嘴里,刚一入口就说了一句:“真香。” 从此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鸡消失,隔天消失的那只鸡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鸡圈中。 负责喂养小/鸡的弟子直觉得好生奇怪。 在一众牲畜中,池负最讨厌的就是大鹅,一见到来人就梗着脖子,扑棱着翅膀开始子哇乱叫。 池负嫌它聒噪。 观里什么动物都能养,唯一不能养的就是小猫,师父不同意,池负问其原因师父总是用一句不同意打发掉他。 “这么瘦弱,明天一早师兄给你补一补。” 师父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他的鸡要遭殃了。 池负一屁股坐在师父的右手边,拿了一个空碗递给他的大师兄,“半碗,谢谢。” 大师兄用木勺刮着木桶壁,西凑凑东拼拼挖出了多半碗出来,不情不愿的递给了池负。 师父叫徐鹤野,当初把池负从乱葬岗捡回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池负,我是你师父。” 话落,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雷声。 届时池负刚结束七天重来的诅咒,一道虚影盘坐在坟头之上,歪头撑着,他的记忆就像是未曾经历过盘古开天地,还处在混沌之际。 他隐隐约约觉得每隔三年总会有人在坟头接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我是你师父。 池负的眼神还没有褪去迷茫,在他的片段式的记忆里,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住在道观里。 破晓起床,月升而眠。 春来播种种子,夏到就拿着木桶一桶又一桶的浇着蔬菜,秋天坐在院子里打坐,听一些细碎的声音,冬天就和师兄弟扫落在庭院中的白雪。 师兄弟在前面扫,他抱着扫帚在后面敷衍了事。 池负在四季轮转中送走了一任又一任师父。 “池负,我是你师父。” “池负,送我一程。” 第一句和最后一句首尾相连,池负亲手埋葬了每一世人间的引路人,道观中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他始终都在这里。 “池负,你养猫了?” 池负回过神来,黑发与青丝在他眼中不断交织,最终白发苍苍的徐鹤野出现在他眼前手捻着一根毛,在灯光下不断辨别着。 “刚养一天。” 徐鹤野嘴张了张,看了那根猫毛半天始终没有开口,去吃碗里已经有些凉了的饭。 每一代的师父总是知道很多秘密,但从来不轻易让口,一开始池负还要费点心思去拆,到了后来一切随缘。 不说就不说。 总会知道的。 “你,今晚回来干吗?你不是在应付那些人吗?”大师兄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抓人。” “抓人抓到观里来了?这是要抓谁?” “还没想好,就是想抓,手痒。” 屋里落针可闻,每个人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徐鹤野率先吃完背着手溜之大吉。 池负冲着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句:“师父,一会儿我去找你。” 还有几个想偷偷溜走的小弟子,池负在桌下的手一挥,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大师兄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还没想好,这根本就危言耸听,他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的。 几个师兄看向池负,池负脸不红心不跳的夹着盘里的饭菜,“怎么都不吃了,都饱了吗?还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饱了饱了。” 一个看起来面生的小师弟做着“你请你请”的手势,边说边挪到大师兄的背后以寻求庇护。 池负抬了下眼,手中的动作没有停夹了离他最近的炝炒娃娃菜。 屋内的阵营分为两方,抓人方和被抓方。 屋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池负专心吃着碗里的饭也不开口。 越是这种时候越让人感到焦急,谁也不知道一直悬在他们头顶上的棒子会多会儿落下,又会落到谁头上。 有几个心虚躲在人群之中咽了咽口水,目光躲闪,他们算是捉妖论坛那篇文章的主要撰写人。 你一言我一句凑成了那篇文章,池负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转头就问向他们:“我最近睡不好,吃不好总觉得每天夜晚有一个小鬼在咬着我的耳朵。” “你们知道是谁吗?” 大师兄咽了咽口水,急用传话符给师父传了一句救命话—师!救急! 师父正在屋里躺着手机里刷着什么豪门狗血的小视频,空中传来的这句话他听都没听凭空捏的粉碎。 “自己的债自己还。” “我们哪能知道师弟的事儿啊,更何况池负你把我们关在这里不让出去未免也太尊重师兄们了吧?” 池负眼一斜看向门的位置,“门不就在哪儿吗?你们的手脚我又没绑,说到底还是你们不想出去。” “老王,你这话说的,分明是想念我,想和我叙旧罢了,非要扭扭捏捏的找个借口。” 老王浑身一抖擞,目光幽幽的。 是没在人身上动手脚。 可在门上动了手脚。 身为大师兄的王山越又一次被一众师兄弟推到了前面,写那篇文章的本意是让池负去嚯嚯别的门派,他们已经忍了对方三年又三年,在忍下去恐怕要精神衰弱了。 王山越皮笑肉不笑,正要开口却被池负抢了先。 “前些天我做了一个梦,梦精灵在梦中告诉我说,观里的师兄弟都特别特别的讨厌我,为了不让我长时间在出现在门派,特意写了一则帖子。” “她还告诉我这其中究竟有谁的手笔,好像是百家姓里面排第八,第九,第十一,十五,二十四的那几位,对吗?” 池负原本只知道帖子是由观云观发出的,还没神通到是谁,但在看到人群中躲闪的目光他直接确定了他要“抓”的人是谁。 他只说了一个姓也让他们如坐针毡,人群中视线交汇,这棒子最终还是落了下来,并且是精准无比的落在了“犯案人员”的头顶。 池负看着他们不自然的神色,话音一转,“不过我还是觉得我的师兄弟不会这样对我的,梦就是一个梦而已,怎么能干预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呢。” 他走到门口,对着门吹了一口气,院外的场景逐渐出现在师兄弟的眼前。 门开了。 “你看,你们心里还是有我的,这么容易开都不舍得出去。” “明日杀鸡炖汤。” 月光下的每道影子都被拉的细长,树影之间一直有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屋内所发生的一切,风过吹得树叶从它的脊背上滑落。 它的利爪扒上树干,一举爬上了最高处。 月中有一只长着耳朵的怪物。 第11章 chapter 11 池负一走弟子们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明天还要面对他忍不住的开始垂头丧气。 池负步子迈的又快又大,穿过长廊穿过园林来到师父的屋前,屋门虚掩着,巴掌清脆的声音从门缝中传出,精准无比的落在池负的耳里。 他豁了一声,摇摇头。 “好这口啊。” 池负进去的时候徐鹤野正趴在床上胳膊下压着一只棕色的腊肠狗,这是当初池负从抓娃娃机里抓出来的。 徐鹤野总念叨枕头太低,池负随手就给了他一直用到现在,里面的棉花都不在蓬松。 空气里弥漫着符咒燃烧过后的粉尘气味,池负眉一挑,“大师兄怎么能偷偷搞小动作呢。” 还没等池负一句话说完,徐鹤连忙将另一只蓝牙耳机带上,手继续滑动着屏幕,灰姑娘的水晶孩儿第七十三集。 池负见状一只手托着木凳,凳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拖到床边坐下,摘耳机,关手机的动作一气呵成。 徐鹤野从床上盘腿而坐,眼睛的瞳孔已经变成青色,“没礼貌,还打扰师父休息,师父老了禁不住你们这样折腾了。” “就算是师父老了身体也是一等一的好,当初下山说回来就会回来的。” 池负从背包里掏出他从汉堡店买的六件套,专门要了一个保温袋现在拿出来依旧是热乎的。 徐鹤野斜着眼说了一句,“不吃。” 拆包装的声音细小而琐碎,徐鹤野闻着香味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一只手悄悄的摸上牛肉汉堡。 “不是不吃吗?” 池负挪揄了一句,插上吸管讲可乐递给徐鹤野。 “这还差不多,不知道要让着为师吗?” “你大概率也知道了,对吧?” 池负没有说话,从他下山的第一日就感觉到了。 徐鹤野伸出一只手,在灯光的照耀下半个手掌几乎已经变得透明,“我最多就这几日了,我挑了一块风景秀丽的好地方,如果我走了你就把我埋在哪儿吧。” 人总是很奇怪会在某一日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提前预料到自己离别的日子。 屋内的气氛异常的沉重,池负拆开一包薯条,沾了些番茄酱。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池负又拿了一根这次没有蘸酱,“我问了你会说?” 徐鹤野笑了笑,一口咬下去只咬住了两片面包坯,“现在做的真的是越来越偷工减料了。” “你是这样,之前的每一任师父都是这样,知道了总是不说,让我在那儿猜猜,这是你们一贯的小癖好吗?” “你以后总会知道的,现在不知道活得还能轻松些。” “又是这句话。”池负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不知道也活得不轻松。” 聊着聊着没话了,池负看着他,他看着池负,无声的对视着。 “其实我们也不清楚,只是为了一个约定,一代传一代。” “虚无缥缈的几个字就消耗了你们的大好年华,不觉得可惜吗?” 徐鹤野摇摇头,目光变得柔和,“一约既定,万山无阻。” 池负仰着头活动了活动酸痛的脖子,“是那位不得好死的师祖吗?” 徐鹤野没吱声,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还是说我是他在外的私生子。” 徐鹤野抓起手边的腊肠狗玩偶就往他身上扔,“一天到晚瞎说什么。” “你们不告诉我,我只能猜了难免会有歪七扭八的时候。” “看你的样子不是,那我是那位师祖的转世?” 徐鹤野扭头转移了话题,倒头躺在床上,背对着他看样子是不准备在聊了。 “别动我的母鸡,我还要吃鸡蛋呢。” 池负没应声,鸡是一定保不住了。 “那你明天杀最小的那只,掉毛,丑。” “池负。” 池负走到门边正要关门,徐鹤野叫住了他,声音很平淡却又带着极强的叮嘱意味,那是他第一次听到他师父是这样的语气。 “一定不要重蹈覆辙。” 徐鹤野的背影随着屋门关上,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他的眼前。 白玉盘一样的月亮挂在苍穹之上,树影婆娑,池负喃喃自语:“重蹈…覆辙?” 随着鸡的一声惨叫,东方破晓,鲜血飞溅,那一块土地上积攒着成年累月的血迹,旧的已经变得暗红发黑,新的又在刚刚覆盖上去。 等到喂鸡的弟子赶过来的时候,那只最小的鸡已经惨遭毒手,鸡毛飞了一地,弟子看到眼前的场景哇了一声哭了出来。 晴天凭空响起了一声惊雷,豆大的眼泪打湿了地面,弟子边哭边捡着地上的鸡毛,“我的小鸡你怎么就走了!” 小弟子每说一句,池负的刀就重重的落在案板上,将鸡一分为二,剁碎。 小弟子手里抱着一大堆鸡毛,泪眼婆娑的站在池负面前,鸡已经下了锅,水咕嘟咕嘟的沸腾着。 “你…怎么就把排名第二十八的鸡公给杀了!你这个人真残忍!我要告诉师父去!” 小弟子用袖子抹着眼泪,眼圈红红的。 有人远远在厨房探头看着却没一个进来,池负看了一眼那些冒了头立刻闪了回去,装作没有来过的样子。 池负拿着锅铲将竹篮里面洗干净的蘑菇全都到了进去,蘑菇是今天早上他现采的还很新鲜。 池负做完手边的工作搬了一个小凳子过来盯着火候,“哭够了没?” 小弟子一听又哭了出来,仰头嚎着,途中还破了几次音,一是心疼鸡公,二是害怕如何和师父交差。 声音持续了三分钟,哭声逐渐弱了下去,池负将耳朵里的棉花团扔进了灶火里。 “叫什么名字?” “张帅棋,还有一个月满十岁。” 张帅棋还没有从情绪中缓过来,说话都有些抽噎。 “鸡是师父昨晚亲口挑选的,你不用害怕交不了差。” “真的吗?” 他的脸上挂着泪痕,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的嗅着空气中鸡肉的味道。 “保真。”池负往灶火里加了几根干柴,火苗跳动瞬间吞噬了进去的干柴。 池负盯了一会儿,挽起袖子起锅烧油,葱蒜放进去爆炒,炒到香味全部出来他往里倒了一盒豆豉鲮鱼,这道菜几乎不用怎么调味,很快便能出锅。 途中,身为掌勺的二师兄进来转了一圈,见没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又偷摸的转了出去。 “哥哥,里面的柴火快要烧完了。” “叫师兄。” “挑一个小一点的放进去。” 张帅棋从凳子上跳下去,蹲在木柴边一个又一个比对着,池负抽空看了一眼,“再挑一会儿火都要灭了。” 他挑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柴放了进去关上灶门,又爬上木凳,一下又一下的晃着双脚。 “师兄你也是这里的弟子吗?那我怎么一直没见过你。” “还有师兄们都在底下偷偷的说师父在外有一个私生子,搞得观里乌烟瘴气的,所以他们想了一个招,把他暂时的逐出门派了。” “这个师兄我也没见过。” 说完,张帅棋顿时感觉到后脑勺有一道视线,他缓慢的转过头就看到池负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帅棋顿时闭了嘴,身体紧绷的转了回去盯着锅盖。 他怎么说的时候没有意识到呢。 饭菜很快出锅,一直在外“盯梢”的师兄纷纷赶来端着盘子往大厅走去,昨晚说的鸡汤今早就摆在桌子的正中间。 被池负说用鸡汤补补的小弟子,看了一眼池负又飞快的低下头—池负师兄还真是一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小小的一盆鸡汤刚好后观中十一位师兄弟一人一小碗,池负分的时候把两条鸡腿分别给了师父和大师兄。 分到他的时候只剩下些叫不上名字的蘑菇,小鸡蘑菇汤颜色鲜艳,炖的时间够久就连蘑菇都入了味儿。 王山越开口问道:“师弟这次回来何时走?” “吃完就走。” 王山越大嘴角向上升起两个像素点,又问道:“那师弟下次多会儿回来,我们也好给你准备饭菜。” “是准备饭菜呢还是提前关门呢?” “当然是准备饭菜了,你这样想师兄师兄可不高兴了。” “师兄你刚才笑了。” “有吗?”王山越咳了一声,转头问向其他人。 被问道的人点点头,“很明显,我都看到你的皱纹了。” 池负:“师兄半路开香槟了不是一个什么好习惯。” 池负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推回凳子走到大师兄的身旁,“我走了,至于下次多会儿回来等我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池负冲他们眨了下眼,提着背包往山下走去,微信在他裤兜里震动了几下,几条信息发了过来。 他刚刚通过了许生水微信,一打开入眼的就是三个哭泣的表情。 搞砸一切:比格哭泣表情x3 搞砸一切:大树丢了,周五那天它像微信里面跳一跳,蓄力一个一个的踩上那些人的头顶,逃了出去。 搞砸一切:我一直以为它只是出去放风,没想到今日还没回来。 搞砸一切: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看好它。 还没想好名字:没事。 整整一周,池负都没有见到大树的身影,直到周五放学他远远的看到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人,脸上盖着一片巴掌大的叶子。 池负还没走近,远远的就被他胸口上的胸针闪了眼,他低声骂了一句:“吃屎也赶不上热乎的。” 管理局的人姗姗来迟,迟了整整一周。 胸针上用簪花小楷刻着三个字—陆二三,他想好奇怪的名字。 叶子从陆二三的脸上滑落,他闻言皱了皱眉。 一阵凉风吹来传来了熟悉的味道,是花果香的味道,池负临时改变了主意让陆二三进到屋子里来。 陆二三手里拿着资料袋,池负直接开门见山,眼神落在他的手上:“传言不假管理局还真是一个百事通,一切都好说先帮我一个忙。” “你应该知道我养了一只猫,叫大树,我每天抱着它睡觉,只可惜它太薄情偷偷溜了出去,至今都未归。” 池负伸出一只手,“好说,一切都好说,先把我的猫找回来。” 第12章 chapter 12 屋门大敞,阳光万里。 半个小时后陆二三再一次出现在池负的视线里,只不过这次怀里多了一只猫。 猫的眼神幽怨,动了动耳朵被池负接过的时候叫了一嗓子,声音粗狂。 陆二三一听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咳了一声。 大树会意白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用头顶蹭了蹭池负的下巴装作乖巧的模样,夹着嗓子轻声叫着。 池负的手臂架着大树的两只前爪,一只手挠着小猫的下巴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道:“需要走什么流程吗?还是我直接签?” 陆二三拆开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指着纸张的最下面,也不客套:“签这儿。” 池负用牙咬开笔帽,提笔就写。 写完最后一笔,那张纸连同档案袋一起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光点,飞出窗户,飘向了那传闻中的管理局。 下一秒,池负的手腕处传来阵阵刺痛,他抬起手只见手腕处陡然出现一只小蛇的印记,正调皮的向他吐着蛇信子。 时空之言签订,在此刻正式开始运转,每一位入职管理局的人员都会建立时空之言,时空之言记录着每一位从入职到死亡之间的一切事情。 是管理局内行走的记录仪。 见事情已经准备妥当,陆二三也好回去汇报工作,转身欲走又被池负叫停了脚步:“下次我的猫丢了还能在麻烦你吗?毕竟我家猫看起来像是逃跑的惯犯。” 池负笑着,玩着大树的胡须像是在问大树又像是意有所指:“你说呢?” 陆二三侧着半张脸,回绝了一句:“下次在找不到可以拨打110。” 池负挠着大树粗糙的肉垫,语气轻轻:“那就麻烦你了。” 大树目送陆二三吃瘪的离开,喵了两声。 刚叫完大树顿时感觉被人遏制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池负一手抓住它的后脖将它提在了半空中。 大树的眼睛瞪的很圆,看了看脚下又看了看面前的池负,深思熟虑后做了一个决定。 只见大树头一甩甩到侧面眼睛紧闭,看不到即听不到。 这个陆二三还真是给它留了一个烂摊子。 过了良久大树睁开一只眼心想着总该把他放下了,仅仅一秒池负像是早有预料般的将脸凑了过来。 池负的那张脸在大树的眼前突然放大。 喵呜! 说时迟那时快,粗糙的肉垫卯足了劲就朝着池负的脸扇去,池负一脱手大树稳稳的落在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大树一摇尾巴轻巧的跳上窗台盯着外面,天色将晚。 快点来快点来。 许生水在屋里收拾东西一听隔壁屋传来的猫叫,心中一喜连门也顾不上关直接趴在墙上,向屋内的人喊道:“是不是大树回来了!” “汪汪汪!” 小花同样的激动脚踩在梯子上,向着窗台上的大树狂吠着,大树向外看了一眼又跳下窗,离开了小花的视线。 “不是,你这被谁踩了这是?” 许生水用手指了指对方脸颊上的红印,说时巴掌印还有些小,说撞在哪儿又好像有些不合理。 “被车撞了。” “车?” “大树牌儿大卡车。” “被大树扇…扇的?” 许生水又看了一眼确定了那是一只猫爪的大小,毫不客气的指着他的脸颊笑了出了,“还…还真是。” 池负斜了他一眼,疑问道:“我多会儿和你这么熟了?” 许生水依旧捂着肚子笑着,直到门外响起一阵汽笛声他才直起腰板儿,连连摆手,“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回家明天还要去看我的爷爷呢,下周见了。” “是那个干的不是正经工作的爷吗?” “哎,这叫什么话?” 许生水收拾出一个手提包出来锁门正往门外走着,池负回了一嘴:“人话。” 光点一路飞回有妖管理局,入了档案室,小神兽慌慌忙忙的跑到档案室一打开门就被光点晃了眼。 三秒过后光点落入右三排到柜子上,池负成为档案室里的第1137位入职的人员。 方戈舟没刹住胸膛撞在了小神兽的后背,齐灵向前闪了一步,轻声骂了一句:“眼睛长在我身上了吗?” 方戈舟一手捂住齐灵的嘴,不可置信的看着档案室的一角:“还真让他把人给带回来了?这次又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呸呸呸,咸死了上厕所洗手没?” “我今天连谁都没喝,上什么厕所?等新人来了我一定好好逼问下。” “我还真不信了,其他门派都没能拉拢过来的人他拉拢过来了。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定是!” 方戈舟一连说了四句话,每句话都透漏着对陆二三的不可置信,正想开口在说几句余光瞟见行色匆匆向这边赶来的黑影。 等到黑影逼近方戈舟他心里直呼我的亲娘嘞。 这哪里是黑影这简直是黑脸的关公。 怎么外面也有人又惹他了? 陆二三一路匆匆陆过他们身边罕见的没有说话,可以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捉妖小分队的群里久久没有动静,按理来说新人应该第一个入群。 过了一阵子,小分队里的人员回到宿舍里准备入睡群里才弹出一条新人入群的消息—还没想好名字已加入群聊。 看到新人的那一刻方戈舟第一时间来了兴趣,一刻不停的加池负为好友,并不停的默念着快点通过通过。 群里加上池负这个新人才五个人,除了一直在潜水的人员丢了一两个欢迎的表情包出来以外就是一个名为AAA十二金针的拥有者加他为好友。 池负靠在枕头上将弹出来的消息随手一划,后点开陆二三的朋友圈看到没有什么信息之外池负又退了出来。 退到联系人的页面中将AAA加为了好友。 AAA十二金针的拥有者:你终于通过了受害者联盟又加一员! 方戈舟将池负拉去入了自己建立的小群受害者联盟,安静了很久的群聊开始变得活跃起来。 方戈舟又开始了一个人的独角戏。 AAA十二金针的拥有者:可以细细的和我们讲解一下你是如何被陆二三坑蒙拐骗威逼利诱加入管理局的吗? AAA十二金针的拥有者:我在收集证据等收集足够多了就上报给局长让他撤陆二三的职! AAA十二金针的拥有者:@无名的人@谁想替我上班_这两位以及本人追风堂堂主十二金针的拥有者都曾经深受陆二三的折磨,你放心我们没有人会泄密,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拥抱】! 还没想好名字:我自愿的。 “什么?!” 方戈舟差点将手机摔在了地上,我自愿三个字就像是一只在他耳边飞来飞去却又打不死的毒蚊子一样让人心烦。 方戈舟急得就差打语音通话了。 AAA十二金针的拥有者:我不信九千九百九十九种有一万个不信。 这次池负没打字回复直接发了一条二十三秒的语音过去,方戈舟以为事情还有转机打开一听又是两眼一白向后仰在床上。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齐灵在舍里捶墙狂笑,池负的那条语音她简直笑到眼泪快要出来了,打开聊天框键盘敲出一个又一个的字。 谁想替我上班_:这个池负笑死我了怎么还把我自愿的用不同的语言说了一遍,是怕方戈舟听不懂吗? 谁想替我上班_:我真是笑的都流泪了。 无名的人:【疯狂大笑】 受害者联盟。 AAA十二金针的拥有者:我听得懂兄弟我听的懂兄弟,别再说了【跪拜】。 池负又在群里发了一张图片没有延续之前的话题。 还没想好名字:这只猫是你们局里谁养的? 猫的图片炸出了群里一直窥屏的二人组。 谁想替我上班_:我们局里没人养猫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无名的人:局里除了方戈舟天天摆弄他养的毒虫之外没什么活物了,毒蜘蛛都被领导拍死了好几只,他最讨厌那种虫子了。 AAA十二金针的拥有者:大胆!什么叫天天天天摆弄毒虫!我那是研究研究!我可怜的小蛛蛛。 AAA十二金针的拥有者:真是的,我一定要让他给我小蛛蛛道歉!道歉! 还没想好名字:用我帮你说吗? 文字的下面是一张与陆二三聊天页面的截图,“A让你给他亲爱的小蛛蛛磕头道歉”一行小字就在聊天框里还没有点击发送。 方戈舟瞬间凉意袭满全身,自己与死神之间只隔着一根手指的距离。 点击发送,阵亡。 不点击发送,日后落败,阵亡。 AAA十二金针的拥有者:已投降。 大树从池负从外面回来就一直趴在床上,下巴抵在两只并排的“山竹”上也不睡觉,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窗外,从霞光万道一直盯到夜幕降临。 要不然就是突然转过头,圆圆的眼睛在池负身上停留,他看着大树的眼神总觉得似曾相识,在他的记忆碎片中一定在某一处曾经出现过。 一直到了夜半,池负沉沉的睡过去,大树才伸了一个懒腰,有了一刻喘息的时间。 它轻手轻脚的到了约定的地点,见到和它相同花色相同瞳色的猫就呲着牙质问道:“你怎么才来啊?” 第13章 chapter 13 被哈了气的小猫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一脸的委屈:“你还说我他们那几个管事的给我下套,你都不出来替我说句话,你若是说了我至于出此下策吗?” 和它花色相同的小猫在谈话的中间变为了原本的模样,他的本身是用不朽木雕刻而成的小木人。 青丝上松松垮垮的挽着一根发簪,头顶有两株不朽叶,风往那吹它们就往那倒。 “出此下策就是出卖色相?也不怕方戈舟知道了怎么编排你。” 在池负家陆二三走的时候,大树喵了两声,是特意说给陆二三听的。 第一声为快点来换我。 第二声为出卖色相不可取。 大树的眼神总是在小木人的头顶,他能感觉到对方根本没有在听,木人反问道:“我在和你说话,你又在看什么?” 毫无生气的木头眼珠子向上一翻,伸手按住了头顶随风飘动的不朽叶。 不朽树难得百年长一次叶,生长出来的叶子称为不朽叶,是解草木之毒的最佳良药,同时也有稳定神识的作用。 是妖界之中不可多得的宝物,世间仅此两棵。 大树悻悻的收回眼神,回了句:“我在听。” “我刚才说什么了?” 月光下小木人横眉冷对,用额头顶着大树询问道。 大树想了想,抛出一句不怎么中听的话,“你再说一遍我就知道了。” “哈?” 小木人压低眉头向后一跳,手指着坐在地上的大树,恨铁不成钢:“倒霉玩意儿。” “消气消气,再怎么说也不能这样说自己。” 大树拍了拍木人的头,趁机用爪子拨弄了对方头顶的不朽叶,大树玩的兴致一时上头,甚至伏地做出了捕猎的动作。 木人见状生气的一手拍开,破口大骂,“不中用!” 大树一听从地面上直立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四周。 “我这个倒霉玩意儿还不是帮你把人带回局里了,你难道没有这个心思?” “你把我从身体里分离出来目的不就是让我帮你招揽各地的人才,好稳固住管理局以便完成自己的计划吗?” 被戳中心思的小木人不说话了,大树走在木人身旁坐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你有秘密。” “甚至我都猜到了我最后的结局。” 小木人侧脸看着大树,脸颊贴着对方毛茸茸的毛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难为你了。” 大树接道,“应该是难为我们了。” 百年前,木人抽取一魂一魄才得以铸成今日的大树,之后木人神识不稳,不得已才附身于不朽木之上。 自此,妖界的不朽双殊只剩下一颗。 大树静静的靠在他的身旁,月白风清,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我该回去了。” 木人点点头,轻吐出一句:“去吧。” 大树从地面上站起,抖了抖身上的浮毛,走至一半正要跳上矮墙,一回头开口问道:“你要怎么回去?” 小木人脚踩着木质的飞鸟,正歪头思索着如何起飞。 “又是藏雪给你的…试验品?” “嗯,还要我给试用反馈。” 话音刚落,飞鸟毫无征兆的煽动翅膀,卷起地上的尘土,飞鸟螺旋式上天,在大树的注视下颠簸的飞远了。 飞鸟穿过山川河流,穿过层层叠叠的白雾,最后落在管理局的门口,小木人刚下地,飞鸟就完成了它的壮举,各种零件散落一地。 他的试用反馈为负数。 管理局外笼罩着一层坚硬的白色的鳞片,是管理局的保护神,保护着管理局不被妖物偷袭,也保护着管理局内的众人不被妖邪所迷惑。 窸窸窣窣,巨大的黑影从云端俯冲下来,竖线一样的瞳孔注视着面前的小木人,丝丝的吐着蛇信子。 “九璃,还没睡?” 九璃左右甩了两下头,长长的蛇身就缠绕在古塔之上,“是睡不着吗?” 他点点头,蛇信子飞快的从树上扯下一根带着叶的树枝,在地面上画了几根线条,线条歪歪扭扭可以看出个大概。 画的是他的房间。 “有人在我的房间?” 九璃将树枝一扔,高高的挂在了树木上点了点头依旧不肯开口说话。 “我知道了。” 挂着局长牌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桌面上咧着大嘴的传送箱闪着红光,冰冷的机械女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自言自语着,“您的妖了么订单已送达,请接收。” “您的妖了么订单…” “请接收…” 他一猜就知道是谁。 “藏雪别闹了。” 局长“啪”的一声打开屋内的灯,亮光逐渐驱散了黑暗,关藏雪坐在沙发上还没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眯着眼过了几秒才睁开。 局长抬手去翻桌面上的印花卡片,背面是妖界的不朽木,正面寥寥几行字,最下角画了一个比耶的小人。 他一行行的看过去从中看到了几个关键信息,妖界一直追捕的白朔最近在莲花山一带漏了面。 白朔曾趁妖界大乱之际,杀死狱兵从牢狱中逃脱,在人间作乱至今,常摄人精魂,根据《有妖录》记载:白朔,鸟面人身,善蛊惑,好色,喜食人眼。 局长看完将妖了么卡片倒扣在桌面,心里盘算着明天让谁去比较合适。 关藏雪脸上带着漆黑的玄铁面具,面具制作精巧,额头雕刻着别样的花纹,唇边长长的尖牙一直延伸到下巴。 他只露着一双眼睛,浑身上下被黑袍遮得严严实实。 刚当上局长那日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他只觉得关藏雪死气沉沉的。 “九璃还不愿意开口说话吗?” “屋内就你我二人,你确定还要继续带着那个丑面具吗?” “习惯了。”关藏雪愣了一秒,摘掉面具放在桌面上。 他有一只眼睛是重瞳。 可以看到人的前世今生。 “这样看起来眉清目秀多了。” “不愿说,也不愿意离开。” 时至今日,九璃的档案依旧没有入管理局,是管理局无人所知的编外人员,最开始是没来得及,再后来便是因为各种事一直拖延。 局长有心放他离开,白璃却始终不肯离去,就连开口说话都不愿在开口,时过境迁,他依旧被困在故人离世的那场大雨中。 “我的飞鸟座驾坐的还习惯吗?” “还说?刚一落地就散架了。” “好吧,”关藏雪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发明有些不认同。 怎么这么快就坏了呢。 “我回去在研究研究。” 局长摊开被子,打了一个哈欠,他现在困到连说话都是在强撑。 “你一个妖界妖君,成天这么悠闲吗?” 没等他回应,局长就倒在床上,被子从头盖到了脚,不朽叶挣扎着从被子里探出头头来,呼吸着新鲜空气。 关藏雪大步走在局长的床边,伸手拨弄着不朽叶,面漏疑色。 “怎么在你这就每隔一百年就长不朽叶,我日日浇水说些好话也不见发芽。” 局长不动声色的往上提了提被子,盖住了不朽叶不让关藏雪碰,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面传来,“还不走吗?” “不想走你这儿清闲。” 局长“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反手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张传送符,甩了过去,符咒紧紧贴在关藏雪的额头,下一刻他的身影连同声音一同消失在了屋子里。 “我的面…” 他又甩了一记符咒出去,关藏雪和面具几乎是前后脚到,人一送走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了不少。 他拽着被子向后一倒,终于可以休息了。 天蒙蒙亮,池负翻了一个身,手搭在了了和他挤在一张枕头上的大树身上。 大树喵了一声,想要弄开池负的手,身子动了一下最后还是作罢,打着呼噜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早,窗外不知是哪里飞来的乌鸦,翅膀拍动着玻璃,发出不小的动静。 池负用被子掩着耳朵,就在他以为乌鸦会自己飞走时,停歇了一会儿到乌鸦又开始躁动起来,翅膀扇动的风好似要把玻璃震碎。 这一刻乌鸦迫切的想要飞进来。 池负闭着眼下了床,按照记忆中卧室的布局摸索着打开窗户,想进来好说。 “您请进,请进。” 没了玻璃的阻挡,乌鸦衔信一举飞了进来,信轻飘飘的落在地面上,乌鸦扯着嗓子挥舞着翅膀,“可算是累死老娘了,你这年轻人真没眼力劲儿。” 池负坐在床边,用脚踢了踢落在地面上的信件,“你有眼力见早上六点敲玻璃?” 乌鸦“啊哦”了一声,有些哑口无言,翅膀掐着腰将问题的根源推回局长身上,“局长派遣的任务我能不听?” 池负打开信封,纸张上只有三行字。 乙。 抓捕白朔。 莲花山下。 难度人物地点都有了,只不过他昨天刚入局,今天就派遣任务,看来传闻不假,局长果然是个欺压劳动力的主。 “很着急?这个点送。” 乌鸦郑重的点点头,“十分重要,去莲花村的班车七点零八分就要发车了。” “别和我说,仅此一趟。” 乌鸦突然发笑了,伸出一根羽毛:“仅此,一趟。” “快走吧,陆二三在等你。” 第14章 chapter 14 去往莲花村附近一带村落的车,每天七点零八准时发车。 今日轮班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阿姨,从车下去又上来不停的朝着四周张望,着急的盯着手表上的分针。 还有三分钟车子就要启动了,可乘客还差两位。 车子的后备箱堆放着大小不一的纸箱,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这一趟即是接送人也是卖货。 附近七七八个村落里,人烟稀少,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住在城里很久才能回来一趟,剩下的都是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 他们不舍的离开居住了半辈子的村落,回到城里难免会被快速发展的时代所抛弃,山路弯弯绕绕,崎岖不平他们出去一趟比儿女们回来一趟都要难。 所以村中的老人每日所期待的就是清晨的汽笛声,这就样盼着盼着也许哪一日他们的儿女就会随着汽笛声一同回来了。 坐在过道带着鸭舌帽的男生看了一眼时间,缩在靠背上准备小睡一番。 他提前喝了晕车药,一个小时颠簸的路程他不早些做准备,恐怕迟早要吐晕在路上。 陆二三前脚刚踏上车辆,后脚池负也到了。 阿姨一插钥匙车子便发着了,“可算是来了,就等你们了挑好位置坐下系上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 话音一落伴随着引擎发动的声音,车子开进马路出发了。 池负和陆二三坐在靠前的位置,视野开阔,池负瞟了陆二三一眼,见他眼底有一圈乌青,像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咱管理局就这么局限?外出都要拼车。” 陆二三头靠在窗户上,懒洋洋的回了句:“杀鸡焉用牛刀。” 陆二三双手插在卫衣的兜里,从里面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一个金属样式的东西戳了戳陆二三的胳膊。 “给你的,局里的第1137位成员。” 池负接过胸针的时候,上面还带着些余温,字迹凹凸出来的手感很好,他用大拇指摸索了两遍顺势放进了兜里。 “昨晚没睡好?”池负笑着假意关心了一句。 与其说是说是关心到不如说是在问话,陆二三扯出一个笑容,“我没那么清闲,在忙局里的事。” 池负“哦”了一声,没有被反噎之后的尴尬,“我还以为你在上演无间道呢。” 陆二三没有接话,抬手带上了卫衣的帽子,身子也往窗户那边靠着,同时闭上了双眼。 原本紧紧挨着的的座位在此刻却隔了一条银河,池负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大树的身影。 大树大树。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大树会乖乖的呆在家里吗? 池负收回了目光,一路无聊且漫长索性也同陆二三一样往座椅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行驶了半个小时,车子拐出市区开进了弯弯绕绕的山路里,车速也明显的降了下来,偶尔遇到不平的路车子就要发出一连冠的声音。 许生水是被车子颠醒来的,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放在了一个巨大的铁锅里,被优秀的厨师来回翻炒着,一连串下来自己的内脏都错了位。 他直直的想吐,但一想到这是在车上还是忍住了,打开盖子往嘴里丢了一块薄荷味极强的糖块压制住了那股恶心的感觉。 绕过月半山莲花村就快到了,他旁边的座位上面放着不同大小的手提袋,有厚一点的衣服,也有应季的水果和常吃的保健品。 他爷爷自从他十二岁生日之后就很少与他们来往了,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古怪,许生水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每个星期都要和家人去看望爷爷。 开始好好的,到了后来他们每次去看他不是严声呵斥就是摔家里能看的到的家具,又或是驱赶他们不让他们踏进院子一步。 许生水的父亲曾想把他接出来和他们一起住,毕竟爷爷也大了万一有什么事他们也能及时解决。 他父亲去和商量结果被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说他是个不孝子想要他的命。 许生水的父亲一头雾水的被赶了出来,之后偶尔看望爷爷的事就落在许生水的身上,就算是他们要来也只是远远的将车停在离小院很远的地方,不敢进来以防爷爷又平白无故的动气。 爷爷对许生水一直都很好,甚至比对他的亲生儿子都好,可自从他带上了护身符,那份好也就消失了一半,说到底这个护身符还是他让求的。 许生水归拢了座椅上的东西,一个弯腰耳机掉了下去,随着车辆颠簸一路滚到了前面,直到一人用脚拦了一下才停下。 许生水猫着腰走过去,连说了几声:“谢谢,谢谢。” 这鞋好眼熟。 唉? 这裤子也有些眼熟。 答案呼之欲出,许生水的目光一路往上最后看到了那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也去看望你爷?” 听到有人说话,陆二三的脑袋从池负的背后探了出来,露着半张脸。 “醒了?” 池负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头问道,距离一下被拉的极近,陆二三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呼出来的热气。 许生水:“这是你朋友吗?” 陆二三笑着伸出一只手摆了两下,“我叫陆二三。” “我是……” “我知道你。” “唉?” 许生水的目光移向池负,像是在找一个问题的答案。 “他干情报局的。”池负回道。 陆二三一听笑了,重新坐回在座椅上,双手插兜默认了他是干情报局的这件事。 车轱辘碰上了一块裹着泥的石头,整个车身都趔趄了东西也移了位,走山路地面不平就是最大的困难。 许生水一个不稳,向前出溜了十几厘米,好在池负伸手夹住了他的衣领,“回去坐好。” 莲花村的牌子就在不远处,许生水回去刚坐下车子就开进了莲花村,有人在这里下车。 司机调高了喇叭的音量,在东村口的大榕树下吆喝着,“卖蔬菜水果,各类饼干果丹皮小蛋糕嘞!” 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在这里下了车,一时之间六目相对。 陆二三和池负轻装出行,随身只带了一部手机,不像是来这里看人的反而像是来这里旅游的。 许生水:“你们…” 池负:“带路吧。” 陆二三:“来都来了。” 许生水:“你们…” “我爷爷不怎么喜欢外人,有时候我来也没对我有过好脸色,你们…算了。”许生水没有说服执着跟他来的池负和陆二三,反而把自己说服了。 陆二三和池负对视一眼,走在许生水的身后。 许生水爷爷的院落离东村口很近,在其它老人听见吆喝声拄着拐杖往出走的时候,许福海的屋内一直静悄悄的。 “爷!爷!” 许生水一边拍着院门,一边呼喊着他的爷爷。 许福海闻声拄着拐杖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院门了开了锁,混浊的眼神先看向的是他背后的陌生面孔。 许生水感觉到许福海的目光,生怕他爷爷发怒,立刻找补解释道,“这是我的朋友。” 许福海罕见的没有生气,自顾自的走在前面,抛下一句:“进来吧。” 虽然已经入了九月,万物开始凋零,可这间院落给人的感觉总是不同寻常,不似九月反而像是入了冬。 从踏进院子的第一刻他们二人就感觉到了,肃杀阴冷的气息包裹着这间院落,在人经过的地方来回穿梭。 提着东西许生水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抬头看了一眼日光,嘟囔了句:“怎么突然就冷了。” 许福海手里虽然拄着拐杖,步伐却十分的稳健,回到屋子里让他们几人坐下。 小水长,小水短的说了几句客套话,最后的话题又转到了他们这两个陌生人身上。 “小水交了新朋友啊,这两个小年轻长得可真俊呐,尤其他的那双眼睛可真漂亮。” 皱皱巴巴的手指指向穿着卫衣的陆二三,陆二三抬眼直接迎上了那双本该失明的眼睛,“谢谢爷,我也是这么觉得。” “你们来这儿是有话要问吧,小水的护身符还是我让他爸去求的。” “一个观云观,一个有妖管理局。” 说着,许福海伸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就坏掉了,现在虽能看到你们的模样却不是用眼睛看的。” 许生水听着瞪大了双眼,“爷,你…” 许福海让他别打岔,又接着说道,“小水从小可以看到一些奇怪东西也是因为那件事。” “在莲花山下有一座哭神像,在那里长年不安定,是每一代人口口相传严令禁止去的地方,而有天我们一行人壮胆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莲花山中的哭神像。” “我们在哭神像附近睡了一夜,都陷入了同一个梦境,那是一个古城,不知道年代的古城,白天关门闭户只有皇宫里热闹非凡。” “可一到晚上却又都变了,被挖掉眼的人宛若行尸走肉走在空落落的街道里,见人就咬,我一直跑一直跑,从天黑跑到天亮,一醒来睡在哭神像身旁的只有我一人。” “而昨夜壮胆的几个人我却一个人也想不出来,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 许福海脸部的肌肉抽动,嘴角缓慢的上扬,手直直的抬起指向院外一座山的方向,“那儿就是莲花山。” 第15章 chapter 15 许生水从来没有见过他爷爷这副模样,像魔怔了一般,手臂绷的笔直,嘴里一直重复着,“你们没看到吗?那儿就是莲花山啊!” 屋子里被一种诡异的气氛所笼罩着,整整三分钟许福海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许生水顿时就慌了,正想开口桌子下却不知道被人踢了一脚,接着那人就开了口,“好的爷,我们去。” 许生水:“啊?” 二人一言不发驾着许生水的胳膊就往出走,许生水不明所以只是一个劲的回头看着屋子的许福海。 许福海手一直没放下,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明显,向上扬的嘴角一直列到耳根,到了最后他简直看不清许福海的模样。 许福海居然没有五官! 许生水被吓得闭上了双眼,但又忍不住偷偷的睁开了一只眼,这一睁原本坐在屋子里的许福海却突然不见了。 “我爷爷消失了!他不见了!”许生水停下脚步,错愕道。 陆二三和池负像是早有预料,也不惊讶只是看着许福海指着的莲花山,这年头还有妖物自动送上门来的线索。 怪省事儿的。 “我爷…” 池负大发善心一拍他的脑门:“那不是你爷,换句话来说自从你带上护身符之后他就变成了一幅空壳。” “那我之前…我爷已经变成妖了?” 池负默认点头,轻嗯了一声。 许生水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他和许福海相处的场景,回忆不断加深撕扯,最后定格在了他看许福海的最后一眼。 没有五官的许福海霸道而强势驱逐了许生水脑海里所有有关许福海面孔的记忆,现在的他居然想不起来他爷爷长什么模样。 这些年他居然始终在对一个无脸人嘘寒问暖,最可怕的是他没有五官许生水却硬生生的幻想出了他的五官。 许生水到吸了一口凉气,“你们早就看出来了?” 二人站在他面前点点头,种早已知道答案胜券在握的感觉。 记忆在特定的情况下也会骗人。 “不过,你的这只眼…” 话落,一只温热的手覆盖着了许生水的右眼,他的眼前顿时一片黑。 几秒过后他感到眼中有几股热流像是小鱼一样来回穿梭,眼睛顿时有些发痒,许生水想去扳开陆二三的手时对方却松开了。 “这是…” “看到了什么?”陆二三发问,眼中的瞳孔瞬间变化,许生水捕捉到了一瞬却没有反应过来。 盯着他的眼有些疑惑,“我应该看到些什么吗?” 在那一瞬池负察觉到陆二三周身的气场有些不一般,他往前凑了凑看到了细长的睫毛,补了一句,“睫毛很长,会扇死人吧。” … “那正好,我第一个就扇死你。” “荣幸至极。” 池负这边回复完,摸着下巴端详他的右眼好久,突然笑了将陆二三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完,“我说呢,你有一只妖的眼睛。” “…妖!” 许生水一听忙去捂自己的眼睛,“妖妖妖!我是妖?我居然是妖?” 许生水全身上下都写满不可置信,忙退后了几步,之后又抬头看向池负二人。 他们一人抱胸,一人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莲花山好似在看如何去最为省力,只是那人最后还要补一句,“我以为你很早就知道了。” 池负:“现在知道很迟吗?” “你们…一个观云观,一个有妖管理局,你们…是来抓我的?” 许生水现下的脑海里全是被他们所逮捕之后关在小黑屋里,无处喊冤的样子。 他怎么会知道他有一只妖的眼睛。 池负生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在反驳他的话,许生水顿时喜出望外以为事情还有转机,一眨眼正要开口又被池负挡了回去。 “错了。” “我现在也是有妖管理局的人。” “什么?” “从那儿走。”陆二三一伸手指了一条羊肠小径,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杂草丛生不仔细辨别还真认不出那是一条道。 陆二三在前面开路,池负很快就跟了上去,草一动就有蚂蚱惊慌失措从里面跳出来,远离这是非之地。 大山挨着大山,每一座山都有不同的名字,山峦巍峨连绵,一山叠着一山像是水墨画的重影。 偶尔有横生出来的枯枝都被陆二三一脚踩断,发出清脆的声响,越往前走遮挡视线的植被就越多。 叫不上名字的野草约有一人多高,许生水站在原地踌躇不前,身后是他已经妖化了的爷爷,身前是要抓他的回小黑屋的捉妖师。 进退两难,思虑再三许生水高呼了一声让他们等等自己,远远的只能看见在草丛里行走的两颗浓密毛发的后脑勺。 池负他们已经走到了山脚下,许生水才上气不接下气的赶来,一手扶着身旁的树干,“等等我啊!” 池负回头看了他一眼,“年轻人还是要多练,虽然目前没用,但你以后总会用到的。” 许生水最先开始对这句话没放在心上,等入了妖域他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意义。 陆二三向后退了一步活动了下筋骨,随后几个大跨步,一脚踩着山体上凸出来的岩石,手臂上的青筋绷起。 他抓住从上方垂下来的藤蔓,在手腕上缠绕了几圈。 池负只是和许生水说话的途中,一转头陆二三就已经是飞檐走壁上了,有几块碎石骨碌骨碌的从山体上滚落下来,滚到他的鞋前。 许生水惊叹了一声,比对着高度,“他怎么上去的?他是会飞檐走壁吗?” “先这样,在那样,之后在欻的一下就上去了。”池负回了句,心中却在叹了一声。 耍帅。 下次我也要这样。 陆二三看了一眼墙壁,直接从后腰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反手握刀胳膊一甩,垂落在他眼前的藤蔓应声落地,与此同时洞穴中的神像也漏出了庐山真面目。 陆二三抓着藤蔓借力滑在地面上,仰起头:“这就是哭神像了。” 那座神像的五官镌刻的栩栩如生,仿佛从中还能看到她当时的一颦一笑,发丝飘扬,似有风来。 她的表情异常的温和,说是哭神像也只不过是雕刻石像的匠人特意在她脸颊上锤了一道划痕,不经意看上去反而像是泪痕。 山洞中光线并不好,晦明晦暗给神像的外观徒增了一丝神秘,看不出是喜是悲。 池负不语,目光在神像与陆二三之间流转,二人的眉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神似。 再多看几眼池负便觉得陆二三在他眼里虚虚实实,天地仿佛都在旋转。 是了。 天地是真的在旋转。 许生水还不明状况,滋哇乱叫的声音在他们耳朵里来回穿梭,几乎同时有一只手分别搭在他的肩膀上。 陆二三的袖口有一缕红线飞出极快的缠绕在他们身上,池负只觉得中指一紧,低头一看,那红线已经变成了一道红色的虚影。 一端缠绕着他,另一端系在许生水的手腕上。 “啊!啊啊啊!” “啊!救命啊!” 喊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四周的场景变化莫测,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摆放着破旧无人打理的烂摊子,家家户户闭门闭窗,多年的尘网覆盖在门臼之上。 许生水硬生生的将后半句的喊叫声吞咽了下去,双手死死的捂着嘴巴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挪了挪脚步,心中默念: 镇定,一定要镇定! “有人吗?有人吗?” “救命啊!救命啊!” “这里是哪儿啊?” 喊叫之人已经吓破了胆,每说一句声音都在发颤。 许生水冷不丁的迎上二人的目光,疯狂的摇头示意不是他。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声音到了最后几乎变成了呜咽,池负个陆二三挡在许生水面前,陆二三的手已经摸到了后腰上的匕首。 一道身影飞快的从街口的巷子里跑出,跌倒又重新站起来接着跑,在看到穿着同样年代衣服的人,那人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伸手招呼着他们: “救我!这里不能待!到了…晚上!” “晚上…会吃人!” “这里的人都不是人…” 跑过来的年轻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脸颊瘦削,身上粘着血迹,看样子很疲惫像是几天几夜都没合眼,眼下的乌青大的吓人。 “完了!他们要来了!来了!”年轻人浑身惊恐,一抬头看见被黑云所遮盖的天空慌不择路的抓住陆二三的手臂。 他抓得及用力,陆二三皱眉一甩手将他甩到了身后,年轻人见状又抓着许生水的衣袖,慌忙的看着四周。 池负的耳朵动了动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响,一脚踢翻身旁的烂摊子,重中拾起一根木条在手中掂了掂。 不衬手,但能用。 “许生水,拉着他躲好。” 黑云遮盖住天空,周围的光线暗了下来,四周起了一阵阴风,风雨欲来。 有东西最先落下来,他们起先以为是雨滴,直到那东西越落越多,他们才意识这并不是雨,而是碎/肉。 于是一阵寒光率先撕破开这四周的阴风,碎肉在地面上蠕动很快就凝聚成人形,五官扭曲,眼眶空洞,有目的朝着他们涌来。 兵器实在是不顺手,池负手中的木条从对方的口中而入后脑勺而出,他飞快的转身,又去抓木条的末端。 只听见一阵黏稠的声音,木条重中抽出随后快准狠的劈向迎面而来的碎/肉身躯。 在此时远方的宫殿却突然有了光亮,从中似乎还传出了乐曲声,乐曲声急迫而尖锐,在仔细一听似与碎/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相呼应。 倒在地面上的碎/肉身躯快速的凝聚,扭曲的向他们逼来。 碎/肉身躯不知疼痛,这样以来消耗的之后他们的体力,而不是数量。 身后的光亮离他们越来越近,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宫殿的附近,一个念头在他们脑海里浮现。 池负与陆二三对视一眼,见对方脸上的表情会心一笑。 没错了。 这是在逼他们进去。 第16章 chapter 16 许生水也照猫画虎学着池负的样子,从散架的小摊上抽了一根尖头的木头用来防身。 他吞了吞口水,没了陆二三和池负他反而成为了李如风的救命稻草,李如风拽着他的衣袖,身子骨软得和一滩烂泥一样,走路都走不稳。 陆二三和池负在前面开路,许生水一路上半推半就的搀扶着李如风往前走,尽量不离开他们两百米的距离,遇到什么情况也是第一时间躲在最安全的地方。 他虽然出不了什么力,但不拖后腿倒是可以实现。 前方的破风声逐渐的小了下去,陆二三将匕首入鞘别进了后腰。 这里便是白朔的妖域了。 妖气蔓延,堪称无处不在。 既然他想当这个东道主,那边让他当个够。 沉重的宫门没有征兆的打开,石灯一个接着一个的亮起,直通笙歌鼎沸的宫殿,奏乐声,欢笑声都是从那里传来。 即使人未到,也能想象出参加宴会人数之多,酒的香气绵延数里虽是滴酒未沾,也觉脚步轻挑,仿佛醉了一般。 夜色浓郁,提着灯的宫女身影如魅,一眨眼便来到了他们身前,脸庞上带着一丝妙龄女子独特的俏皮感。 “殿里正在举办宴会,不知几位贵客可有兴趣前去参加?”女子笑意盈盈,询问道。 池负:“如果我们不想去呢?” 宫女故作惋惜,叹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生冷:“那我家主子会很不高兴的。” “原来是霸王硬上弓啊!那劳烦您前方带路。”池负笑里藏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适才,宫女的脸上又恢复了刚才那副俏皮感,在转身的一瞬脸却往许生水所在的方向偏了偏,嘱咐道:“要跟好哦。” 两股视线在空中交汇,陆二三耸了耸肩,依旧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池负回了一个眼神,意思是—那就走呗。 二人一拍即合,不远不近的跟在宫女的身后,在察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宫女的脸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池负朝着许生水吹了一声口哨,示意他们跟上。 李如风一看许生水也要进宫殿,立刻慌了直直摇头,嘴里念着,“我不进去,我不进去,里面都不是人!不是人!” 李如风的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紧紧抱着宫殿外的石狮子,在他眼里那座宫殿就是妖魔鬼怪的深渊巨口,一踏进去就会被撕咬的粉碎。 许生水为了扳开他的手指,费了好些力气,额头上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依旧没有把对方的手指扳开。 李如风害怕的要死,连力气也大的惊人。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呆在这里,二是和我们一起进去。” 许生水给了他两个选择,让他自己选,他现在的时间很紧张,在不跟上去就再也跟不上了。 李如风的表情看起来很纠结,最后还是哆哆嗦嗦的点了下头,像是下定了决心:“我走,我跟你走。” 他的腿本来就抖,夜晚加上凉风一吹,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起先许生水还能将就他,后来他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一手架起李如风的胳膊就快速往前走,一刻也不停歇。 一直走到他们身后,许生水紧绷的弦才松了松,陆二三和池负二人一人一句打探着宴会的情况。 池负:“宴会是以诗词歌赋为主吗?” 那宫女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是人生一大喜事,是喜宴哦!” 陆二三又问道:“新娘子是谁?” 宫女回道,“我们都未曾见过,只知道主子说新娘子的那双眼睛是他见到过最美的。” 又是眼睛。 快到宫殿门口时,陆二三扯下腰间挂着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株草递给了池负。 这是? 池负接过看着那株草的外观,最后在一本书上想起了有关这株草的介绍: “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1】 “祝余草啊,我来尝尝什么味。” “尝出来了吗?” 池负放在嘴里嚼了几口咽了下去,虽然形状像韭菜一样,味道却相差甚远,在嘴里停留的时间过短,他根本就没有吃出是什么味道,只能说句: “如水般寡淡。” 陆二三又从荷包里抽出两根祝余草,递给李如风的时候犹豫了片刻,李如风接过学着许生水的模样放在嘴里一鼓作气的吃了下去。 荷包是方戈舟给每个管理局之人准备的,里面有几株祝余草,一颗急救丹,一颗屏气丸,以及一颗闪光弹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危害,但他依旧让带着,说:万一那天就派上用场了呢? 宫女前去开殿门,让他们稍等片刻,陆二三和池负在此刻交换了眼神,此刻无声无声胜有声。 殿门逐渐被打开,露出了里面喜宴的真面目,百米之长的红绸高高悬挂在楼顶,张灯结彩,在门被打开的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门口的四人身上。 “贵客里边请。” 顿时一股寒意直达头顶,众人一同举杯,坐在高台之上的人发了话,“让我们共饮此杯,欢迎远道而来的贵客。” 陆二三他们不举杯,大殿里的众人也没有放下的意思,直到他们举起杯放在嘴边装作要喝下去的样子,他们才仰头一饮而尽发出爽朗的笑声,又开始互相交谈起来。 李如风来来回回说了那么多话,有一句话确实没有说错。 他们都不是人。 四人坐在最末的座位上,像是专门为他们留的一样,只有他们到了座位才是满的。 陆二三看了一眼酒杯,满满的一杯被他端起来的时候还洒出去了不少,酒面波动他撇头向后洒了出去。 高台之上的男人将台下的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人都到齐了。 可以真正的开宴了。 高台之上的人一拍手琵琶女立刻意会,芊芊玉手玉手抚摸上琵琶弦弹出一个音来。 几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光着脚犹如一阵微风从屏风后面飘来,轻纱般的披帛拂过大臣的脸颊。 仅仅停留了片刻披帛从大臣的手中抽走,几位大臣意犹未尽的嗅着沾染在指尖的香气,眼神跟随着身资袅娜的舞女踏上殿内的圆台。 又是一声琵琶音,舞女的披帛如绣球般朝着圆台的各处飞散出去,未触面香气却先到。 来赴宴的宾客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圆台上飞舞的嫩粉色轻纱,许生水也看的入了迷,睁眼闭眼脑海里全是舞女洁白无瑕的手腕。 正沉浸其中,头顶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了,那东西从前面飞过落在他的头顶又骨碌的向前滚了一阵,留下一路的水渍。 是酒杯。 许生水回头一看只见池负正对他笑着,手里还端着陆二三的酒杯,而他桌上的酒杯早已不见踪影。 许生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双手合十冲他拜了拜—放我一马。 “看那儿。” 陆二三扬了扬头,示意他看身着齐胸交领襦裙的女子,那女子的目光与旁人不同总是带着些无奈的忧伤,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一言不发,就连动作也几乎没有。 反观其它坐在主子身旁的女子窃窃私语,有时候微微皱眉,有时候又捂嘴微笑,又或是故作嗔怒,别过头装作生气的模样。 看着看着,池负的手中忽然一空,接着就是清脆的一响,许生水看着李如风躲了一下,依旧是没躲过,酒杯砸在他的鼻梁上,李如风的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池负下意识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痛感如果会转移的话,那还是不要转移好了。 池负回过神,凑在陆二三的耳边说道:“我瞧着那位女子和莲花山下的哭神像有九分相似,你想让我注意到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 池负的手指在空中转了几圈,意有所指却没有说尽。 陆二三轻点头,回了句,“还不算太笨。”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既然是喜宴却非要等到我们到了才正式开场,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新娘子是我们四个中的一位,这个白老鸟的排场也真是够大的。” “话又说回来了既然都万一了那还有另外一种假设。” “万一是我们四个都是新娘子呢?” “你觉得呢…其中一位新娘子?” 池负语出惊人,在之前他一向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到了后来便是概率的问题多猜想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擦边球。 陆二三似乎有些不满新娘子这个称呼,对方语气轻佻,有些登徒浪子的风范,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会玩打对家吗?” 一直在后面插不上话的许生水,终于在这个问题上获得了暂时的话语权,“我会,但这个会帮助到你们吗?” 陆二三口中“不会”二字像是局部冰雹落在许生水的周围,他的动作以及接下来的话语都一同被冻住了。 池负笑了,“跑得快吗。” 许生水:“微。” 陆二三:“可以听懂中文吗?” 许生水郑重的点头,“能!” 问题怎么看也都像是在委以重任,就在他以为要分发给他一些任务的时候,他们却突然换了话题。 “在小程序里我有七百万金豆,现在要开一局吗?” 陆二三正有此意想都没想直接答应,话音未落琵琶也在此时变了调。 银瓶乍破,水浆迸发。 危险在说话的途中已悄然而至。 【1】出自《山海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chapter 16 第17章 chapter 17 刚才撩人心弦的披帛转眼间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凶器,舞女玉手一甩披帛似水却如刀一般锋利,横穿大臣的身体,直冲他们而来。 场面极其的割裂,许生水拉着李如风在大殿内抱头鼠窜,呲牙咧嘴的闪躲着从空中飞过来的器物。 许生水明知道他们不是人,但看到他们被五马分尸或者像个器物一个样被披帛缠绕当做武器甩向他们的时候,许生水依旧是接受不了。 那些散落在地上被陆二三和池负砍碎的尸块,每一块都还在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仿佛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东一块西一块。 有的手里抓着酒杯甚至还想摸索着嘴巴去喝这杯酒,有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和一旁大臣谈笑着。 许生水一度被眼前的场景惊吓到,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睛甚至大脑都锈住不能运转了。 一边感觉到刺激一边又觉得害怕,就像小时候一样明明不敢看鬼片,闭着一只眼也要看一样。 “许生水往两点钟方向跑!” “低头!” “躲到右手边的大柱子上。” 陆二三和池负在刚才抛出的问题在这一刻都得到了体现,一个问他听不听得懂中文,一个问他跑得快不快。 他这一路上什么力气都没怎么出,倒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你不累吗?” 陆二三躲在柱子后喘着气,这种不要命的情况他只在运动会跑三千米时见过,他的班主任偏爱给他报三千米的项目。 说他:个子高,腿又长肯定跑的快,拿个第一不就是耍耍水的事儿吗? 但实际上他每次都是最后一名,被第一名套了好几圈的那位。 还没等到回应,许生水就感觉到身后的柱子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震得柱子都颤抖了几分。 他回头一看,又是两眼一白。 “我去!”说完拉着李如风又开始四处的逃窜。 池负一路上挑挑拣拣,拾了无数工具,边拾边摇头,拿着刚从乐师手里抢夺过来的笛子。 手起笛落,笛子穿过舞女的咽喉钉在身后的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十一个工具。 卒。 诺大的宫殿被他们砸的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坐在高台之上的男人始终没有出手,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陆二三抓住迎面向他袭来的绸缎,在手上缠绕一圈之后一发力,将舞女从对面拽了过来。 陆二三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绸缎直接缠绕在她的脖颈之上,只听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舞女的身子渐渐的软了下去,跌倒在地。 舞女已经所剩无几,池负和陆二三汇合,二人背靠背,池负开口问道:“真人版打对家如何?” “大由还没分。” “别这么较真,你想要我可以让给你。” 陆二三摸了摸匕首,看了他一眼,“不需要。” 话音未落二人犹如离弦之箭,飞快的扫清眼前的障碍向殿上跑去,距离越来越近,几乎近在咫尺。 砰! 殿外的狂风四起,窗户“砰”的一声被风吹开,一时之间殿内被狂风所席卷,烛光被吹得忽明忽暗,俯仰之间四周只剩下一片漆黑。 黑暗中陆二三的瞳孔一闪,匕首已经飞射出去,但还是慢了一秒高台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匕首只扯下对方的一截袖子,孤单的挂在屏风上。 四周逐渐变得空旷,刚才的一切都像未曾出现一样,现在整个宫殿里只有他们二人。 就连许生水和李如风也不见了。 “秃头鸟还真是玩不起,为不了不让自己输的太难看,连牌局都撤了,抓他以后我非要做一个鸟毛掸子扫家不可。” 池负用肩撞了撞陆二三的肩膀,“许生水一个人可以吗?” “他有护身符而且离我们并不远,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儿做。” 陆二三抬起手腕,那道红色的虚影一直穿过红墙,他们的距离不过是一道宫墙而已。 月色朦胧,一道身影站在道路中间,静静的注视着他们二人,眼神之间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池负眯着眼看了半天,才在远处看见那道人影,“眼神儿这么好?属猫的?” “喵~” 陆二三走到半道,才回了他一句:“语法错误。” 池负一耸肩,将锅抛给大树:“跟大树学的。” … “你这人…等等我!” 池负小跑几步跟了上去,与陆二三并肩。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们现在就是这种处境,池负越发觉得自己是昏了一样,才会什么都不问就跟上去,这跟无缘无故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陆二三这人在靠谱的时候特别靠谱,在不靠谱的时候连意图都猜不透,像只猫一样看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要追上去。 即便是在白朔到妖域里,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的地方。 “你这人是没什么痛觉吗?” 池负若是不开口,陆二三或许永远不会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 鲜血从袖口处流出,顺着皮肤的纹路流进指缝里,池负的手探在他的腰间扯下荷包,取出里面的急救丹碾成粉末,敷在他的手臂上。 一套下来陆二三也只是微微皱了下眉,便又把目光移在了那位女子身上。 “放心,她会等我们的。” 不过百米的距离那位女子停在原地,垂着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撒完药粉的池负在原地转了一圈,想找一个包扎的东西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只好看着自己的衣服说了一句:“你将就下。” 池负抓住自己的衣摆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开撕,扯了半天衣服只是微微有些皱而已,“哪家的衣服质量这么好?算了在借你刀一用。” “哗啦”一声,池负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块白色的布条,池负的包扎技术并不好,不是紧就是松,布条皱皱巴巴的缠绕在陆二三的胳膊上,尾端被他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这次不收费但是衣服你得赔给我。” 池负扯了扯衣服的下摆,又将匕首插进对方的后腰。 陆二三看得仔细,从嘴里蹦出一个字,“丑。” “还挑上了?” 池负一摆手走在陆二三的前面,“下次求我我也不会再为你包扎了。” 见他们动那女子才转过身继续朝前走着,一路上不知路过大大小小多少宫殿,最后走到一处朱门前,那女子才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便从门缝中挤了进去。 朱门头顶上挂着的牌匾写着两个字—冷宫。 池负一脚踢开朱门,冷宫内的一切在他们的眼里铺展开来,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阴森可怖,明月高悬却独独不会照在冷宫之内。 他们在月光下,女子在阴暗处。 女子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明明是笑却像是要哭了一般,梨花如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从树上飞落。 一片又一片的落在女子头上,肩上。 她脚下站立的地方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片白色,那么轻却足以将她吞噬殆尽。 陆二三忽然失神了一瞬,脑海里快速闪过几帧画面,同样的微笑,同样的忧伤。 他想抓住些什么,那些画面却像水滴一样涌入河流,没了痕迹。 等他回过神来,那女子也没了身影,只剩下遍地的梨花白。 魙,人死做鬼,鬼死作魙。【1】 那女子便是魙,这里便是她死后的居所,不见日月。 这里本不是白朔的妖域,他从妖界逃出来以后,将这里作为自己新的庇护所,埋藏在这里的一切又因为他的到来而重见天日,重新“活了过来”。 有傀有魙,各有秘密。 池负吹了一口气,一道亮光恰到好处的出现在陆二三的眼前。 “不好办啊不好办。” “秃头鸟没抓住,又被魙给缠住了,这下不得不先处理她的事情了。” 说着池负沿路去点燃宫灯,冷宫瞬间被烛光照亮,池负吹灭火折子一把推开了屋门,一股尘封已久发霉的气味扑面而来。 陆二三下意识的用手扇了扇即将涌进鼻腔的灰尘。 两人分头行动,去看屋内有没有与女子有关的物品,好让他们可以透过她遗留下来的东西去猜测她的生平。 魙不会害人,被缠上却要完成她的生前所愿。 衾褥凌乱的摆放在床榻上,上面积攒了厚厚的灰尘,床幔年久风化,从头烂到了尾。 不经意间床上的衾褥动了一下,又一次。 还伴随着某种细微的声音,那声音不仔细听反而像是人在低语。 一只肥头大耳的老鼠从床幔中探出头来,黑色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四周,见到屋子里有人影也不害怕。 跳下床去吃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看样子像是被牛皮纸包着的糖块。 池负尴尬一笑,一步一步的挪着,等彻底出了老鼠的视线他拔腿就到了陆二三的身后,故作镇定。 当初被被老鼠啃咬手指可谓是记忆尤深。 陆二三正蹲在梳妆台前,手边放着被打开的木头匣子里面满满的都是书信,看样子都是写给一个人的。 池负走过来的时候带了一阵风,他一回头就看到那只老鼠腮帮子鼓鼓的,两颗裸露在外的大黄牙一动一动的。 原来他怕这个。 陆二三随手从梳妆台上拿起一盒胭脂,“求我我就帮你。” 还不到一刻,回旋镖正中他的眉心。 “求你。” 胭脂盒落地,老鼠一命呜呼。 陆二三从匣子里掏出一半书信递给了池负。 【1】魙zhan,鬼死之后的名称。 出自《五音集韵.咸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chapter 17 第18章 chapter 18 “你也来看看。” 二人席地而坐,打开书信一封封的看了下去,书信的内容都很简短,大多都是回忆故国的往事。 留存在回忆的旧事太过于美好,以致于每一封书信上都有泪水的痕迹。 透过书信,时空交汇。 旧事新人全都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女子坐在书桌前,毛笔尖沾染黑色的墨水,她归拢衣袖在印花的纸张上写下第一封信— 父皇,母后。 写下这封书信的时候,女儿已身处承云国,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也更加寒冷,明明已经开了春,这里却不见一丝春的迹象。 走得时候还是深秋时节,遍地枯黄,现在却已是第二年春。 不知是我还没习惯,还是心境早有不同,每日夜晚一闭眼,脑海里全是元日吃团圆饭的场景,饭后我们总要去打一场雪仗,说被砸中的来年必定幸福安康。 我团了一颗雪球,朝人砸去却落了空。 兄长撑着腰,指着我哈哈大笑,转手却把雪球砸在了我的头顶。 雪球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我的头上,脸上,披风上全是亮晶晶的雪花。 笑着笑着,我却又看不到你们了。 我从梦中惊醒,四周漆黑一片,窗外寒风呼啸,白雪茫茫。 落在我脸上的是泪花,并非雪花。 在信的末尾她只写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任何的前缀,仿佛这样她就能做一个寻常的天下女子— 傅菀。 她将信装进信封捂在胸口停留了好长时间,直到泪痕干在脸上,直到眼前的美好景象被异国他乡打破。 这里是承云国,不是定昭国。 她也不是安乐公主,更不是傅菀。 她只是三皇子的妻子,一个和亲公主罢了。 空落落的匣子被一封又一封的书信填满,每一封都如泥牛入海,不见回音。 她与故国的一切生离却如死别。 再有几封书信的内容不在温馨,字迹也不在端正,满纸写着全是小七的名字,小七对她更重要几乎是占据内容的全部。 她说: “小七,阿姐总以为你是小孩子心性,离别前一夜阿姐很抱歉呵斥了你,伸手打了你,你一向爱哭可那次你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你赌气而走,直到第二天我离开都未曾看到过你一眼。” 夜晚,烛火摇曳,傅菀写完最后一笔,仿佛看到了小七的身影,小七就站在她面前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伸手想要抓住小七的衣袖,亲口和他说声抱歉,场景却又一变,小七赌气而走,她依旧站在原地。 小七那句声嘶力竭的话在她的耳边不断响起,竟成了他们彼此之间最后一句话。 “可是靠和亲换取的和平又能维持多久?阿姐我只是不想让你…” “啪!” 寒风肆虐无情的吹打着窗户,当巴掌落下的时候风彻底吹开了窗户,风雪一同涌了进来,蜡烛都被吹灭了几根。 傅菀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火辣辣的仿佛伸进了炭火之中,可小七脸颊上的红痕却又那么的刺眼。 她打了小七! 她居然伸手打了小七! 小七捂着脸颊侧在一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风吹起他的衣袍,窜进皮肤里随着血液一同到了心尖,他嘴张了张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这天可真冷。 小七离开的时候,傅菀就站在明暗交界处。 靠和亲换回来的和平又能维持多久呢?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傅菀无声的叹息,转身彻底走入了黑暗。 一个公主的名讳何其轻又何其重。 她受天下人的爱戴,如果和亲可以换来暂时的战火相停,那也足够了。 “小七,最近不知为何时常梦起你,我想是我太想你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认真听老夫子讲课,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因为没有按时完成课业而被老夫子责罚。” “不过我想我们的小七应该长大了,那日你转身离开的眼神我一直以为是怨恨,时至今日我才明白那是心疼,你在心疼阿姐。” “一夜短短的几个时辰,你彻夜未眠,走街串巷不知用了何种方法才为阿姐买来一盒桂花糖,在阿姐常用的纸张上有梅花的痕迹,你常说阿姐的字自然要配世上最好看的纸。” “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为阿姐做的,可惜带过来纸张已经快要见底,这里寒冷鲜少有花朵的身影,阿姐就算是想照猫画虎也无处施展了。” “小七,阿姐错了。” “小七,阿姐为你绣了新的平安符,虽然无法送到你的身边,但阿姐依旧祝你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再往后的言语断断续续,竟没有一句完整的句子,干枯的血迹布满了整张书信。 陆二三摸着那些痕迹,不知为何心在此刻停滞了一瞬,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心里的某一块堵的慌。 池负伸手想要看陆二三手中的书信,一滴滚烫的液体正好落在他的掌心,他转头一看却发现陆二三面无表情垂着眸,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将掉未掉的眼泪。 陆二三哭了? 池负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低着头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 不过陆二三这家伙这么感性的吗? 是把自己代入了小七吗? 池负想看其他书信的念头被打消,他利落的从地上收起书信重新放回梳妆台,见陆二三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才从地上拉他起来。 虽然目前来说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们确实要开动了,池负三下五除二的找了两三个衬手的工具,往梨花树下一扔。 学着电视剧的样子对着梨花树拜了几拜,嘴里念着超度的经文,见陆二三不做又拉着陆二三重新走了一遍流程。 傅菀在这棵梨花树下消失,她的埋身之处便也在这里了。 “陆二三,我们这样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话虽如此,池负手下的动作一刻也没停歇,新挖出来的泥土穿过傅菀的身子垒成了一座小山丘。 “不道德不也这么做了吗?” 池负笑了一声,继续埋头苦干,外面的泥土越堆越多,快要将傅菀的身影吞没。 挖了三四米才碰到棺材盖的一角,陆二三手中的工具直接一扔跳了下去,池负紧随其后去拨开棺椁上的泥土。 棺木上都是触目惊心的棺材钉,几乎是一个挨着一个,见状陆二三拔刀直接插进棺椁的缝隙中。 棺椁沉重,匕首卡进去也只是在棺椁上卡出几道痕迹而已,棺椁咯吱咯吱的声音逐渐发紧起来。 见匕首无用,陆二三将匕首拔出来别进了后腰换了其他办法,丝线从他的手腕处飞射出去,精准无比的缠绕在棺木的每一处。 随后他的手腕一发力,丝线逐渐收紧,砰得一声,棺材盖撞在梨花树上,下了一场梨花雨。 池负侧身去躲飞来的棺材盖,想拉一把傅菀,手却穿过她的身体落了空。 他忘了,傅菀现在是魙。 并没有实体。 这下,借着月光池负才看清楚,刚才从他手腕飞出的不是丝线而是琴弦,看起来也更加危险,和之前缠绕在他手指上的红线并不相同,带着些肃杀的气息。 傅菀的尸骨就摆在棺材的正中央,缠绕的红线的铃铛密密麻麻的藏在每一块骨头上,即使上面的血肉经过岁月已经化为尘埃,骨架却依旧保持着入葬时的姿势。 俯身跪地,双手缚在身后,这常常是伏罪的象征,还有一种说法以这种姿态入葬还可以镇压凶死者的灵魂,使其不会霍乱人间。 不光是俯身入葬【1】,棺内居然还有镇压鬼魂的阵法。 池负的眼神落在傅菀的身上,又落在棺内的那具白骨上,“这是做了多么可恶的事,居然这么害怕你来向他们索命。” 傅菀不过是桃李年华,却早早丢了性命,被以有罪之人的身份埋葬在这暗无天日的泥土之下。 傅菀死过两次,一次被杀成鬼,一次被缚鬼阵阵压成魙。 “在这儿。” 池负弯下腰去找阵眼,手一探抓住那张符咒,铃铛声响连带着所有的红线都从上面扯断,骨架“轰隆”的一声散落在棺材里。 陆二三看着被池负仍在脚下的东西,说了一句,“烧了吧。” “听你的。” 火光乍泄,随着火苗越来越旺,傅菀的身影半虚半实,逐渐变得透明,随后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池负叹了一口气,傅菀终于可以去投胎了。 继而,他的目光又回到陆二三的身上,见陆二三正看着手里伴着纸的糖块发呆。 一根手指伸过来,戳了戳他掌心中的糖块,池负开口问道,“这是那个桂花糖吗?” “傅菀给你的吗?那怎么不给我?我和你比差在了那里?难道是因为我的眼神不够忧郁?” 陆二三收起糖块,让池负眼不见心不烦。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那么多的问题。” “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哥。” 池负迟疑了一瞬以为这是什么问题,转念一想才明白这是陆二三给他起的外号。 池负伸手比了一个六,“这个六不是说你很溜的意思,而是二三得六的六。” 陆二三:“…” 池负嘻嘻的笑了一声,绕到陆二三身后推着他往前走,“好了好了,我们现在去找许生水,他一个人别被白朔吓破了胆。” “啊啊啊!救命啊!” “池负你在哪儿!你们在哪儿啊!” “不是说会在我危难之际出来的吗!” 许生水的声音抖得像波浪号一样,回荡在他们四周。 陆二三手腕上的红色虚影逐渐缩短,他停下脚步抬眼看着前方,“不用找了,他送上门来了。” 【1】俯身葬 所谓俯身葬就是死者采用扑倒的姿势加以埋葬,其中有直肢,也有屈肢。俯身葬在殷商时与仰身葬一样盛行于各个商代文化时期,成为商代葬式中具有代表性的一种。 主要目的可以镇压凶死者的灵魂,使其不会作乱人间,春秋战国时期有人指出俯身向下是伏罪的象征,是使伏罪者断绝阴阳之气的一种方法。 有关俯身葬的说法来源于《中国古代巫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chapter 18 第19章 chapter 19 许生水一路上连滚带爬,头也不敢回的就往前跑,李如风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跑边喊他的名字,“许生水!我是李如风你跑什么!” 有好几次眼看着快要抓到,下一秒许生水腿一软,直接朝前翻了一个跟头,李如风就这么朴实无华的落了空。 许生水的眼睛时好时坏,偶尔能看见一些奇怪之处,偶尔却又像失灵了一般。 刚才一阵狂风过后,他就不知被带到了那里,池负和陆二三统统消失不见了。 而李如风一改往常,腿不软了也不害怕了,眼神逐渐变得怪异,看上去像是在看猎物的眼神,也像是高台上东道主的眼神。 许生水顿时就慌了,忙去捂左眼只用右眼去看李如风,这一看可不的了。 李如风的脸皮并不平整,像水面般波动扭曲,每一个五官都像是错了位,像是什么怪物套了一身人皮,可再一看又恢复了往常。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生水顿时全身的汗毛直立,放下捂着左眼的手几乎就是拔腿就跑。 心砰砰跳着,一路上也不知跑到了那里,许生水连头也不敢回,终于他在不远处看到了池负和陆二三。 于是许生水跑得更加卖力,池负和陆二三所站的地方就像是百米冲刺的终点。 他的腿和脚现在都不是自己的了,软绵无力,却依旧像是上了发条不停使唤的跑向终点。 到了终点就能获救。 等池负和陆二三一人一只手扶住他,还没喘上一口气的时候,李如风已经到达了他的背后。 许生水一回头又是大叫一声,陆二三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扔在了身后,丢下两个字,“躲好。” 池负上下打量着李如风,噗嗤一笑,“怎么现在不装了?刚才不是还害怕的要死吗?你死的话我绝不拦你。” 李如风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撕下李如风的伪装,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现在的这张皮用得太久了,都不好用了,我急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可以不用东躲西藏的身份。” “没有什么身份比管理局在职人员的身份更好了,他们想破头也不会知道再次回去的居然只有我一个,我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你们找了我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我,我突然在莲花山附近出现你们都不怀疑吗?是我故意在莲花山附近出现,也是我故意引你们到这里。” “你们一个管理局的二把手,一个刚入管理局的新人,还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没有什么比你们更加合适了。” “今夜你们将全军覆没。” 白朔指着池负,全身的皮肤仿佛树干的纹路,每说一句话脸皮都像是要掉下来一样:“你只有一句话说对了。” “是吗?我感觉我每一句话都说得挺对。” “今晚你们四个,哦不你们三个都是我的新娘。” “今晚过后,你的眼睛,你的皮还有你的…” 白朔手指滑倒许生水的时候,混身突然一僵,飞起来的石子擦着他的脸庞而过,“没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么?还在这里巴巴的,听得我心烦。” 几乎同时池负飞身而起,一腿踢在白朔到下巴上,白朔顿时向后退了几步停了下来,眼睛逐渐变得猩红。 池负抬起头,黑紫色的云朵越聚越多,翻滚着像是即将要拍下来的海浪,近在头顶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一般。 妖域随着心情而改变。 白朔是这里的主宰,在这里的一切都可以为他所用。 白朔手一挥,宫墙直接朝着池负飞来看样子不把他碾成肉泥不罢休。 池负被宫墙追着跑了一会儿快到没有路的时候又一个急刹折返回来,宫墙在后面横冲直撞,看样子像是被惹怒了一样。 一阵破风声在池负耳边响起,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陆二三凌空一脚踩着池负的肩膀,一脚又踩着宫墙,抓住即将落地的匕首又狠狠的朝着白朔刺去。 “写你名儿了吗?你就踩!” 池负还没反应过来,抬头一看只见陆二三早已踩着他的肩膀飞身而去,和白朔相撞在一起。 二人相持不下,握着匕首的手突然一松,接着陆二三用另一只手抓住朝着白朔的腹部划去,带起一阵风。 说时迟那时快,白朔向后退了一步借着陆二三手臂的力量向上一翻,稳稳的落在陆二三的身后。 白朔向后看了一眼,起身飞快的朝着许生水的方向跑过去。 一个两个都难缠。 既然如此他就先去解决那个最好解决的。 陆二三刚追了没几步就被迎面扑来的巨树挡了回来,巨树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每一条苍劲有力的树臂。 树臂铺天盖地的落在陆二三的四周,他所站立的地方全部都是裂痕。 池负见状大喊一声,“这儿!” 陆二三立刻会意,拉开了几米之后飞身双踢,这一脚也不知用了多大力气,巨树向后飞了数米。 来了! 池负眼神一亮,引着宫墙就向巨树飞来的地方狂奔,眼看着二者就要相撞在一起,池负又突然回过身,脚蹬着宫墙在千钧一发之际逃离出去。 只听他身后传来“轰隆”一声,二者相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浪,瞬间宫墙上布满黑色的裂痕,巨树折断向后倒去溅起地上一圈又一圈的灰尘。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陆二三闻声而动。 “擒贼先擒王!” 许生水怎么也没想到,白朔下一刻会调转方向直冲自己而来,现下他已经退到了逼仄的角落里,后背与冰冷的墙壁死死贴着,仿佛还能听到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跳声。 最后在白朔扑过来的最后一刻,许生水心一横抬着手臂挡在自己脸前。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几秒过后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许生水疑惑的睁开一眼,猛的被吓了一跳,白朔到全身长满赤色的羽毛,在极快的时间彻底变成了鸟的模样。 翅膀扇起一阵狂风,他俯身再一次从天空冲下来,与他只剩半臂的距离又被什么东西挡了回来。 许生水顿时就反应了过来是护身符! 护身符碎成两半跌落在地上,而他的身后是一条白蛇,蛇身缠绕在白雾里,绿色的瞳孔微眯,张着口冲着白朔嘶吼。 巨大的冲击力使白朔节节后退,白朔见状不对划为一道红光就要逃跑。 白蛇紧追其后,他咬定的猎物就没有放过一说。 紫云翻滚,雷声震天,白蛇犹如一道闪电飞快的在白朔周边穿梭,遮挡他的去路,在电光火石之间白朔已经败下阵来。 白蛇朝着白朔的脖子咬下去,骨头清脆的碎裂声在四周响起,白朔不受控制从空中下坠,重重的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白蛇仅仅是在天边看了他们一眼有轻微的点头动作便借着白雾消失在他们眼前。 来匆匆去也匆匆。 池负嘶了一声,对上陆二三的目光立刻装了起来,手搭在肩膀上一瘸一拐的朝着陆二三走过去,“配合不错。” 陆二三眼神向下一扫落在另一个肩上,“手放错了。” “这不是疼得分不清左右了吗?”池负不动声色的将手放在相反的肩上,问了许生水一句,“还好吗?” 许生水点点头,拾起在地面的护身符快步走到他们身旁,“这是一个什么…玩意儿?” 白朔听见许生水的问题发出一声尖锐的鸟叫,眼神幽恨。 “白朔,鸟面人身,妖界有罪之身。” 就在池负解释完,四周又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三人顿时警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直到头戴金钗的女子一个一个的从四周出来,路过他们径直走向躺在地上的白朔,她们是宫殿内的嫔妃,被白朔制成了傀。 陆二三:“是她们。” 在一声又一声的惨叫中,池负他们退出层层围上来的嫔妃,亲眼看着金钗在他身上扎下无数的血洞。 “不是我!是他!” “你在看什么?”池负顺着陆二三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他始终看着白朔的肚子。 池负突然就回想起当初陆二三给李如风祝余草的时候迟疑了一瞬,他开口问道,“是那个时候吗?” 陆二三点点头,语气里满是疑问。 “方戈舟的闪光弹怎么还不起效果。” 嫔妃依旧手下不留情每个人都红了眼,这一等就是千年,久到她们都忘了自己是谁,为何徘徊在这暗无天日的宫殿。 直到某一天被白朔闯入。 他和君主有同样的外貌。 于是暗无天日的宫殿开始有了活气,过往的种种都在眼前浮现,她们想起了那个远嫁而来的安乐公主。 她的声音始终坚定有力,曾一次又一次的挡在她们的身前。 她们原本以为自己一切幸福的来源都是那个高高在上君主,可后来她们才发现自从她们入宫的那一日才是所有不幸的源头。 进了宫墙之内,她们互相算计,为了那些虚情假意每个人都带上了假面。 她们胜友如云,她们孤身一人。 而那个男人就坐在高台,看着她们为了自己互相争斗,大好年华在这旧人哭新人笑虚假的温柔乡里一步一步被磨灭掉,这里永远不缺年轻有趣的灵魂。 直到平平无常的一日,定昭的清风穿过旷野,来到了遥远寒冷的宁化。 雪,化了。 她,来了。 第20章 chapter 20 两国结亲,共缔和平之好。 距离傅菀领旨已经过了三日,不日后她将要远赴异国,望着宫殿的每一处。 往事便如潮水般涌来,傅菀站在庭院中,目光所到之处都是故人的身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话语越过时空传到她的耳里,在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当初。 不知不觉,傅菀红了眼眶,她抬头看着那轮明媚的太阳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剩下的两日,她特意空出一日来去和小七相处,自圣旨颁布下来她一直刻意的躲避着小七,就连和亲的消息也不让下人在他面前提起。 于她而言,能瞒一日是一日。 这样便能少一些离别的不舍之意。 小七小她六岁,是父皇最小的一个孩子,平时最为黏她。 到了竹苑傅菀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脸上挂着以往的微笑,小七背对着她正坐在秋千上一下又一下晃着。 夏荷先看到她,正要叫人,傅菀一挥手让她不要声张,夏荷知趣的退到一旁,将原本的位置让给了傅菀。 在秋千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傅菀一推秋千又荡了起来。 桂花的发油香味飘到小七的鼻尖,他已经猜到了身后推秋千之人是傅菀,小七没有像往常一样连忙从秋千上下来,而是坐在秋千上生着闷气。 一连几日,傅菀都躲着他,他每次去找傅菀换回来的都是闭门羹,就连下人似乎也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小七,还在生阿姐的气吗?知道阿姐来了都不和阿姐说一句话。” 傅菀在他身后,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小七气鼓鼓的别过头,看样子短时间是不会原谅她了。 傅菀笑了笑,手中的动作加了一些力气,秋千荡得更高了,快要与庭院中的那棵常青树齐平。 “唉,”傅菀叹了一口气略做惋惜的姿态,“原本今日还想带你出宫游玩一日,可以…” “真的吗?” 不及傅菀说完,小七已经跳下来秋千,抓着傅菀的衣袖忙问道。 傅菀用手指点了小七的额头,“你呀你。” “这可是答应我的不许反悔!” 距离上次出宫已经过了三月,小七站在天子脚下看任何事物都是新鲜有趣的,傅菀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不知说了多少句,“慢点慢点。” “店家要两串糖葫芦!” “阿姐阿姐,这有糖人画!” 小七拉着傅菀在店铺面前坐下,店家手起糖落,糖人很快就递在他们手中。 糖人画的栩栩如生,傅菀拿着小七的糖人舍不得下口,“阿姐怎么像看宝贝一样,喜欢的话我每日请糖人师傅来画一幅。” 傅菀的神色在不经意间中黯淡了一分,她一口咬下去,若无其事的说道:“这可不行阿姐会牙疼的。” 一路上走走停停,上回出游时路过的店家还认得他们,“这位小公子好久不见了啊。” 酒楼里人来人往,店家带着他们上了二楼的雅间,从这里望去能看到景明的每一处,天虽寒冷依旧挡不住天子脚下的热闹。 楼下的戏台子上正有人说书,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上回我们说道众人围剿江湖之人谢无道,于是人未到剑气先到…” “店家,有上新什么别样的菜品吗?” 店家笑着罗列出几道新菜,往炭炉里加了几块木炭,小二端着一壶热腾腾的茶水上来,嘱咐他们小心茶水烫。 面对美食小七像来难以抉择只好又把这个难题抛给店家,“行,那我就按上次来我帮你们选。” “店里最近还新出了青梅酿,虽是酒酿却入口清香味甜,一点也没有酒的辛辣,要不尝尝?” 小七一口应下,送走店家便期待着接下来的菜品。 等待的途中窗外飘起了小雪,看着虽小,但也落满了枝头。 饭菜很快盛了上来,饭香浓郁,每一道菜品都在勾着小七的味蕾。 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时辰,从午后吃到黄昏。 越接近榜晚傅菀的心越纠结的利害,所有的情绪都挂在脸上,就连说话时的语气也不在轻松。 小七和店家付了饭钱,出了酒楼一股寒风迎面而来,直窜进披风里。 小七打了一个冷颤鼻子冻的通红,搓着手想让手变得更暖和一些,大寒天每说一句话都带着白气。 “最近的阿姐总是心不在焉的,像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小七的语气带着些责怪,但下一句却是过生辰的邀约,“阿姐我的生辰快到了,不知道阿姐今年又给我准备了什么?” 小七伸出一只手像是在讨要今年的生辰礼,傅菀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轻拍掉对方的手,“阿姐还没有想好,要不今年小七帮阿姐想想?” 小七走在前面,装作朝中大臣思考的模样,快走到宫门时突然回头,笑得灿烂,今夜无月,那颗最亮的星星却在傅菀的眼前,近在咫尺。 彼时夜幕被照亮,不远处有人在放烟花,绚丽的颜色在空中宛如一颗又一颗的流星。 小七察觉到阿姐近日并不开心,特意让小春儿在宫门在等候为阿姐放一场烟花。 小春儿从不远处跑过来,小七一扬头,意思是:做得不错。 傅菀直觉得鼻子一酸,回过神来小七就站在她的面前,插着腰,“希望阿姐顺遂无虞,常安常乐!” 烟花易逝,可小七放得那场烟花她却记了一生之久。 “娘娘?娘娘?” 雨夏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来,眼前的小七也变成了雨夏着急的模样,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回到了原位。 “快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娘娘被这烟花吓的丢了魂儿。” 烟花已经散去,再次抬头只能看到空中弥漫着的灰色烟雾。 她与宫中众多嫔妃的关系依旧没有缓和,后宫之内犹如深海,而她则是一叶浮萍。 叶知秋就坐在她的正对面,有人喂酒有人喂新鲜的鱼肉,每每有人献殷勤他总是抬眼直勾勾的盯着傅菀,好像在等她妥协,认输。 饭菜实在是不可口,傅菀吃了几口便以借口草草的退出了这场宴会。 没等她离开,叶知秋拍桌而起,震怒的声音使在场的人的都跪到在地,大气不敢出。 殿内一片寂静,傅菀只是停顿片刻,听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向殿外走去。 顿时叶知秋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掀翻桌子热汤淋了上官月的一身,上官月惊叫一声疼痛还没来得及说,叶知秋一道目光就扫过来,上官月心中一惊只好忍着疼痛将话语吞进肚子里。 叶知秋一把扯过傅菀,让她面对着自己,“我在和你说话!你没有听到吗?” 面对帝王的暴怒,傅菀的表情没有一丝退缩,她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叫太医!” “谁敢?” “傅菀你在教我做事?不过是我养在后宫的金丝雀罢了,身上既然破了相那就拉出去斩了,省得日后惹我眼烦!” “皇上!皇上!” 上官月说话都在抖,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占据了上风,她不断后退祈求平日的姐妹可以为自己求情。 平日里一口一个姐妹叫着,如今却都低着头不敢看上官月的眼睛,官兵来势汹汹的架起上官月就往外拖。 气氛已经降到了降到了零点,傅菀的情绪在下一刻爆发,她挡在官兵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叶知秋!你真卑鄙!” “卑鄙?”叶知秋突然就笑了,“谁卑鄙?一个弱小的国家要靠和亲来换取和平,你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放弃的物件而已。” “我不是一个物件,更不是你养在后宫之中的金丝雀,而是一个活生生人。” 傅菀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吼大叫,每一句话都说的无比坚定,跪在叶知秋身后的妃嫔有些都抬起了头。 注视着,审视着。 她们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位安乐公主,也从来没有听过活生生的人的说法。 人只有两笔,却何其沉重。 自她们出生以来,她们就是家里的阿姊,入了宫之后,她们便是皇帝的妃子,是家族的荣耀。 她们被各种头衔裹挟着,渐渐的忘却了自己的姓名。 “人?” 整个宫殿几乎都是叶知秋发狂的笑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他手一挥指着身后跪地的妃子。 “我说她们是什么她们就是什么!她们的荣华富贵成也来自于我,败也来自于我,为此她们不得不服从于我,在我身边伏低姿态。” “你说她们还是人吗?是你口中活生生的人吗?” 傅菀的眼神像是要将他碾碎,胸口剧烈起伏着随后吐出一句:“卑鄙!” “这宫中的女子哪一位不是个顶个的好,温舒言的刺绣针脚细密,所绣出来的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栩栩如生,家境清寒她就是靠着这一幅又一幅的刺绣供养着全家,供着她的哥哥考取功名。” “林扬,一把长枪舞得比任何一位男子都威风,在赛马会上她能超越将军而夺得头筹,而你只因看上了她的英姿飒爽自顾自的将她收入后宫。” … “真正卑鄙的人是你啊!叶知秋!“ “你将她们收入后宫,却没有给到她们真正的关怀,她们因为爱而自愿留在这座吃人的宫殿,为了得到你的那点真心她们费劲心思。” “而你如今却说她们的行为做事是如此的可笑,是你亲手折断了她们羽翼,将她们困于方寸之地,你这是在以爱相挟!” “住口!” 叶知秋气得脸色惨白,下令道:“来人!将她给我打入冷宫!” …… 几日后这位公主再次出现在这座宫殿里,却是以死亡的方式。 阴暗爬行逐渐发疯,感觉自己是梦到那句写那句[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chapter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