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审判的雄虫们》 第1章 庭审(修错字) "不要以世俗的眼光探寻真相。" * 星历3859年,13月28日,五星时。 联盟最高军事法院宣布开庭。 这是虫族漫长星史上第一次,针对雄虫的审判。 当事雄虫足足有三位,皆因违背《联盟婚姻法》第231条、《联盟生育守则细要》第38条以及《公民婚后义务大纲》第53条-第238条,等众多联盟法,而被告上法庭。 一时万民空巷。 七大星系实时直播,哪怕此刻正位于宇宙最偏远荒星,但只要是虫族社会的一员,即便是抱着最老旧破败的收音机,也在努力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五星时过三分零五秒,最高行政法官敲下法槌,由控方检察官首先进行开场陈述,向法官、陪审团,虫族社会的全体公民,概述案件的核心争议点以及关键证据—— “正如在场各位所见,三名被告无一例外都是帝国最尊贵的雄虫殿下,曾对帝国做出卓越的、任何时间都无法磨灭的巨大贡献。” “但这显然也不能成为他们拒绝履行繁衍义务的借口。” “三名阁下各自只迎娶一位雌虫,并曾在联盟星网、贵族宴会等多个场合公开表示,从今往后,也只会有一名雌虫作为他们的伴侣。这是对联盟婚姻法的公开挑衅。” “虫族是宇宙诞生以来最伟大的种族,没有什么能阻拦这个强大种族前进的步伐,除了我们自己。” “生育繁衍率低一直是虫族社会的一大痛点,加上雌雄性别比例的极大不平衡,联盟上至尊贵的虫皇大人,下至星系最边缘角落的公民,无一不在为种族繁衍做出努力。” “就是在这样一个众志成城的社会氛围下,这三位尊贵的阁下,却为满足自己的私欲,拒绝迎娶更多的雌虫,拒绝为帝国繁衍优秀的后代,拒绝将他们优秀的血脉传承下去……” “这是对帝国的背叛,对联盟的欺瞒,是对全体虫族社会的极大不负责任。即便他们是雄虫,也应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没有反对的声音出现,即便是三名被告,也对罪行供认不讳。 法官看向三名被告,即便心中怀揣着极大的愤慨和不满,良好的教养也无法使他对雄虫出言不逊。 法官敲下法槌,宣布被告方可以开始发言,并好心地提醒道:“发言前,请再三酌情考虑,如果法官和陪审团集体判决有罪,阁下们的余生,不仅将在监狱中度过,还将面临无止境的强制匹配生育繁衍任务,直到平息全体公民的怒火。” “感谢法官的友情提示。”一名被告回应道,“虫族显然是个强大的种族,这点我已在过往十数年的生活中深切体会到了。” 他微笑着点头,朝旁听席深深看了一眼:“但这个自诩强大的卑劣种族显然并不懂得什么是爱,甚至将其称之为犯罪。” 法庭喧哗了起来,如平静的水面被扔下一块石子。 晏非丝毫不怀疑,如果大家手中确实有石头,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他扔来。 但他并不在意,只是仍旧笑着发言:“鉴于我的律师并不乐意为我辩护,只是迫于程序坐在这里,请允许我为自己陈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庭审(修错字) 第2章 五星上将的杀伤力(修错字) “给虫子的是**。” * 古旧的老油灯在阴暗的卧房中吱呀作响地摇摇欲坠。 灯下哭泣声,若即若离。 凌乱的被单几乎要从床上彻底滑落,仅剩的一角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抓着,力道是那样的大,以至青筋暴起。 这双手的主人,却和被单有着同样的命运,同样被一双青筋爆起的手死死抓着,那力道显然更大,更大。 以至于他像一条濒死的鱼,颤抖,挣扎,渴望呼吸。 “时隔六个星月,你的热情倒是一如既往啊,我的上将。” 戏谑的调侃声在波西尔耳后响起,带来比**更加难以忍受的蚀骨痒意。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黏腻的吻。 吻在他的耳尖,吻在他的耳垂。 那双手随着这一吻,如不安分的冷蛇攀附而上,划过敏感的胸肌,擦过脆弱的喉结,挑起他的下巴。 蛇盯上了他的唇。 波西尔急喘两下,梗着脖子躲开那不安分的手,也躲开了即将到来的吻。 身后立刻响起不满的责备声,连带着动作变本加厉起来:“躲什么?” 波西尔看似半跪在床沿,实则半边膝盖悬空,稍有不慎,他立刻就会摔落,和被单落个一样的下场。 喉间的声音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抓着被单的手也越发大力,有滚烫的汗珠从额间滑落,滴在无声无息的地毯之上。 身后的质问和惩罚却还没有停下:“不是你先往我身上扑的?” “呵,我倒是忘了,撩完就跑,用完却不认账,是我的好上将一贯爱用的把戏。” 下巴到底还是被捏住了,毒蛇如愿吻上了他的唇,连着他被压抑在喉间的所有呜咽、呻吟以及**,一并如潘多拉的魔盒被开启。 “啊……晏非,不行。” “今天才想起来说不行,未免太晚了吧,我的上将。” 毒蛇痴缠得亲吻起他的唇,仿佛要将他溺死一般。 啪! 突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然打断了这一切,给这场荒唐强制摁下了静音键。 晏非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半边身子一歪,那英俊的侧脸,即便在昏暗的油灯下,也看得出红肿一片。 晏非看见他这样,却兴奋地顶了顶后槽牙,仿佛那个巴掌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又霸道地缠了进来。 “啊!” 波西尔猝不及防,叫声却在中途被晏非强制打断。 他薅起地上滚落的床单,堵上了波西尔的嘴:“你靠着此道,没少欺骗柔弱、纯情的可怜雄虫的感情吧……” 他口中那个柔弱、纯情的可怜雄虫显然是在说自己。 但实际上,这位柔弱、可怜、纯情的雄虫,抱虫崽一般将体重足二百斤的帝国上将一把抱起。 他双臂把着上将,完全忽略上将本身的意愿,让老旧的油灯见证他们的相爱,让被蹂躏的床单死死卡在上将唇缝中。 他占尽了便宜,却咬着牙,发了狠地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起自己的委屈:“但是摊上我,你可别想轻易脱身!” 波西尔被平放在床上,薄唇边染了一丝血,混着津液打透了被单,明明是战场上未尝一败、战功赫赫的帝国上将,却又那么的楚楚可怜。 他生着一头蓝发,半蹙的眉像极了晏非故乡的新月。 但那漂亮如云海般的深邃眼睛,却在用疏冷甚至称得上厌恶的目光甩着晏非一个又一个巴掌。 上将厌恶的目光仿佛一下抽光了晏非身上所有的力气。 他痴痴撑在波西尔的身上,对着被堵上嘴的上将,病态地哀求道: “上将,再叫叫我的名字……” “亲我一口……” “求你了…” * 耳边又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那么与众不同,惊吓地波西尔猛然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直身子。 上将用他敏锐的观察力,在不到三分之一秒间迅速锁定了声音来源,他盯着正站在床边的晏非,盯着晏非脸上的红肿,迷茫地可爱。 看波西尔像个兔子一样被惊醒,晏非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 好像他刚才并没有像个精神病患者突然抽自己巴掌一样。 “你……饿不饿?” 晏非捞起地上散落的衣服,动作利落地套上T恤,又胡乱抓了一把头发: “我给你做南瓜粥。” 他朝门边走去,还没来得及开门,先听见波西尔沙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脆弱的疲惫:“不用。” 波西尔顿了顿,又说:“你该走了。” “呵。” 晏非立刻冷笑起来,他看向缩在床角的波西尔,只觉世风日下:“现在睡完我,连一起吃顿早饭都不行了吗?” 波西尔又皱起了眉。 仍旧像故乡新月一样诱人。 也仍旧像在用脸抽他巴掌。 晏非抬手脱下了刚套在身上的T恤,像一匹饿狼扑在了波西尔身上,撕咬舔舐着他白皙透粉的脖颈。 “晏非!” 昨晚苦求一宿不曾如愿,现在倒是立刻听见了上将叫他的名字。 晏非笑逐颜开,立刻看向波西尔,还没开口,右脸却先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 他似乎嗅到淡淡的风,像故乡盛夏的云,无止无尽地吹。 波西尔疏冷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薄怒: “晏非·弗兰蒂亚戈阁下!拜托你不要再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发情了!” “我不分场合?”晏非震惊了。 他看着波西尔,在他漂亮的蓝色眸中看到某种名为认真的情愫,直接把自己气笑了。 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想当年,他可是剑修啊! 还是修无情道的!剑道第一! 无情道懂不懂啊,六亲不认,五缘皆空,很冷漠、很无情、很不好接近的那种人!!! 现如今,他竟然被指责“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发情”? 指责他的居然还是虫族的一员。 虫族,这个将生育繁衍放在生命第一位的种族! 居然敢反过来指责他这个修习无情道的前优秀毕业生? 倒反天罡,简直倒反天罡。 晏非咬着牙在原地笑了一会,无奈到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跟无理取闹的上将陈述事实: “昨晚不是你往我身上扑的?” 波西尔目光呆滞了一秒,似乎也才想起这铁证一般的事实。 但他眨了眨漂亮的蓝色眼睛,立刻坦荡荡地说:“那是我认错了。” “哦,原来是认错了。” 完全不相信波西尔能找到合理解释的晏非,只调侃着学他说话。 但脑子跟在嘴后面转了一圈后,晏非忽而疯了一样:“认错了!” “你把我认成谁了?” “我才离开短短几天,你就已经勾搭上别的雄虫,要把我取而代之了?” 他的神态疯癫可怕,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眸子如黑洞般深邃,却因情绪过激,染上密密麻麻的血丝。 即便是早已见过不少大是大非的波西尔,一时都有点发怵,他平稳了一下心神,安抚道: “这件事我稍后给你解释,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他妈是我家!” 晏非歇斯底里地吼道。 看看这个无理取闹的小虫,明明都跑进他家,走到他卧房,睡到他床上了! 居然还指责他“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发情”?? 波西尔眸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快速回忆了一下,就已经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你是这家的少爷?” 他开始觉得头疼了:“所以,利维尔·弗兰蒂亚戈……是你的雄父?” “弗兰蒂亚戈家族在联盟也没有那么无足轻重,以至于什么虫都冠这个姓吧。” 晏非咬着牙呛波西尔。 “你这下了床就翻脸的毛病真是愈发严重了。” “这次的借口是什么?” “我亲爱的上将,你该不会想说,昨晚想扑倒共度**的不是我,而是我的雄父利维尔·弗兰蒂亚戈吧。” 以往这些时候,上将总是沉默不言。 但今天,虽然仍旧沉默不言,但晏非明确看到,非常非常明确地看到—— 波西尔点了点头。 “你!” 晏非只觉气血上涌,气得肝火大动,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时候跟我爹勾搭上的!” 波西尔抓着被单朝床角缩了缩,却提醒晏非:“声音小些。” “声音小些就光彩了?” 晏非疯了一般将波西尔从床上拽起来,他狠狠盯着波西尔漂亮的眼睛,满脑子都是他的谎言。 “怪不得星网评论对你褒贬不一,有的说你能力出群、手段非凡,有的说你蛇鼠两端,狼心狗肺。” “你这张漂亮到虫、神共愤的脸确实很有迷惑性,以至于我居然今天才意识到……” “晏非。” 波西尔淡淡瞥了一眼门口,不动声色打断了正滔滔不绝的晏非:“我现在申请停战十二星时。” “你他妈……” 没想到波西尔还能更加没有下限,晏非要说的话哽在喉咙,一时出也不是,不出也不是。 “是你说过的,吵架的时候我有权申请强制停战,无论什么情况,这条协议都将有效。” “我是说过这话。” 晏非气馁地坐在他身边,拿手抹了把脸,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道: “你果然好本事啊,波西尔上将。” “抱歉。” 波西尔弯腰捞起衣服,一边穿戴一边道:“请容我再次介绍一下自己。” 他将西装衬衫扣到最上。 “被你压在身下干了一夜的我,伽蓝·科德拉尔,你的新雌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五星上将的杀伤力(修错字) 第3章 你不想要雄虫弟弟吗?(修错字) “波西尔·斯科特是联盟公认的,最不受欢迎的上将。” ---------------- 一只出生于最偏远星系的下城区的肮脏雌虫,却只用了短短三十年左右的时间,爬到如今联盟五星上将的位置,风光无两。 这样的事迹,即便虫族有着漫长的文明史上,也屈指可数地可怜。 一贯高贵的雄虫们无法忍受曾经的底层雌虫变成如今他们甚至都需要加以尊重的五星上将。 贵族出身的雌虫们,也无法忍受身份地位、资源权柄远不如他们的一只爬虫,分走他们那么大一块蛋糕。 没有虫喜欢波西尔·斯科特上将。 且不说他一路走来,阳奉阴违、背弃旧主、精致利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只说他担任上将以来的一切行径,也完全足以胜任“最不受欢迎上将”的头衔。 “恶劣,是这位上将唯一的代名词。” 可惜这些全联盟公民、全体虫族社会都知道的事,晏非一点不知道。 他那时刚穿越到这个奇怪的世界,替代了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的原身。 原身的雄父和雌父大喜过望,在晏非的提议下,即刻安排了全星际最豪华的旅游计划以庆祝这场百年难遇的奇迹。 由于原身雌父联盟三星上将的身份,在他们达到第三星系时,因工作原因不得不停留一段时间。 作为补偿,晏非被允许在军部的非机要地段参观。 作为一名剑修,虫族社会的一切对于晏非来说都是那样的陌生,他兴致勃勃,即便被称为“非机要地段”的其实只有类似军部偌大空荡的停舰坪这类的地方,他也欣然往之。 他见到了波西尔。 彼时的波西尔还只是第三星系军团中一个小小的舰长,军衔只有少校级别。 他所驾驶的星舰代号蔚蓝,这是古远的蓝星生物用来形容天空的词汇。 这艘星舰庞大如方舟,净重三万吨,采用虫族最先进的能源驱动,配备生命支持系统,足以支持三百名船员横跨七大星系,曾在多次星际战争中发挥关键性作用。 这些都是晏非后期才弄明白的,那时连雌雄都分不清楚,对这个世界完全一窍不通的晏非只记得—— 通体蔚蓝的巨物,以完全违背常理的速度,飞速掠过,在空中留下一道漂亮的云轨后,直直停在了他的眼前。 那巨物就像只海怪,慢吞吞、一节节地吐出一条密密麻麻、错落分布着奇怪凸起的长舌头,发出轰鸣的声音,鼓动着四周的风。 后来晏非知道,那所谓的舌头其实是星舰的舷梯,但那时的他只看见,也只顾得看见,一个男人从那巨兽的深渊巨口中走了出来。 无可挑剔的身量,笔挺的军装,同蔚蓝号颜色相差无几的秀发,俊美到雌雄难辨的脸,以及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 即便是在被誉为联盟最美的第三星系,他都像一颗璀璨的蓝宝石,能使周围的一切一瞬黯然失色。 这就是波西尔·斯科特。 他站在星舰高高在上的舷梯上,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晏非。 晏非,百年难遇的无情道修士,天道第一的剑修翘楚,正道资质最高的修仙奇才,就这样一见钟情。 即便时至今日,也觉浑然不亏。 不过此刻,看着这个坐在对面,半垂着眸子端茶倒水,一副温柔小意模样的波西尔。 晏非突然觉得,“恶劣”这个词,很适合用在他的雄父利维尔身上。 晏非猛然拍桌而起,指着老登的鼻子,骂道:“我的亲雌父葛兰兹还没死呢,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找续弦不说,找的居然还是他的心上虫!!! 拍桌的动静如惊雷一般在寂静的茶会厅炸开,即便是在战场上也能不动声色、临危不乱的波西尔上将似乎都未能幸免。 晏非敏锐地觉察到波西尔手中正端着的茶壶,正倾倒的茶水,在空中落下的轨迹出现了零点零三厘的偏差。 他顿了顿,收敛神色,看向利维尔:“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利维尔如今才七十二岁,在虫族漫长三百年平均寿命中正值青壮年,作为弗兰蒂亚戈现任家主,承袭家族爵位,英俊非凡,风度翩翩,自迎娶葛兰兹为雌君后,府上只有一名雌侍。 如果不是葛兰兹婚后就生下原身这个雄崽,对联盟生育率做出了卓越贡献,不知会有多少雌虫挤破脑袋要进弗兰蒂亚戈家的门。 此刻听见晏非的抱怨,利维尔只是淡淡一笑,宠溺地朝晏非摆手:“约菲儿,你先坐下。” 约菲儿。 一听见这三个字,晏非瞬间像被捏住脖颈一般,心虚地瞥了一眼波西尔,才慢吞吞坐了回去。 利维尔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温柔:“迎娶伽蓝是我和葛兰兹商量之后的结果,还没来得及通知你,确实是我和葛兰兹的失误。” “但是,你不想要一个可爱的雄虫弟弟吗?” “你找葛兰兹生不行?”晏非蹙起眉。 “菲宝,因你在军部的杰出表现,你雌父目前前途大好,事业正处于上升期。虽然生育虫蛋同样兹事体大,但为了弗兰蒂亚戈家族的荣辱,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割舍。” “不要叫我菲宝。” 晏非又心虚地瞥了一眼波西尔,看见他正气定神闲地给自己斟茶,才继续:“把第三星系的阿贝尔接来,他不是你的小媳妇吗?” “阿贝尔出身平民阶级,和他生下的虫蛋对我们来说……” 利维尔没有把话说尽,转而介绍起波西尔:“伽蓝·科德拉尔,科德拉尔家族财产的第一顺位继承者。” “科德拉尔家族虽然并无爵位,也无家族成员在军部担任要职,但其家族几乎包揽了第一星系的所有矿业生意,资产丰厚。” 利维尔丝毫不避讳谈及这段婚姻带来的天大好处,他介绍着波西尔,就像介绍一件可随意买卖的商品: “他的脸很漂亮,精神力等级双S,身材勉强可以,虽然不如军雌那么耐用,但胜在听话。我和你的雌父葛兰兹都很喜欢他。” “阿贝尔也很能赚钱,他跟了你那么多年,你把他当什么?” 晏非大爷一般将腿翘到了桌上,用目光将波西尔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意识到上将下意识的瑟缩和紧张,又哼了一声: “我不喜欢,他做我的雌父。” “约菲儿阁下。” 一直静静听着的波西尔突然忍不住开口,他别扭地叫出晏非的名字:“我希望……” 啪! 话音未落,先有一个巴掌落在了波西尔白皙的脸上,那巴掌裹着风,一下就打肿了波西尔漂亮的脸。 晏非心下猛然一沉。 他咻地一下收回长腿,像个蓄势待发的导弹一样猛然站起,愤怒地瞄准了利维尔:“你打他干什么!” 利维尔却只是对晏非笑笑:“菲宝,你先安静。” 而后他看向波西尔,语气高高在上又冷漠至极:“刚夸过你听话,现在就学会插手雄虫的事了?” 波西尔垂着头,弱弱应了一声:“抱歉,雄主。” 利维尔这才看向晏非,仍旧用哄崽崽的温柔语气说:“他将作为你的小雌父,同我们一起生活。” “不行。”晏非仍旧反对,他烦躁地踢了一脚桌子,“他不能生。” 波西尔端茶的动作顿在半空。 利维尔却只是轻轻笑了起来,他用纵容无知虫崽的语气问:“为什么不能生?” ---------------- 波西尔为什么不能生? 这个问题,没有谁会比晏非更了解。 早在波西尔从蔚蓝舰漫长的云梯上一步步朝他走来时,曾经的化神境剑修,如今的精神力SSS级雄虫,晏非就已经知道: 这个表面光鲜亮丽的男人,内里早已破败不堪。 精神海暴乱。 尽管波西尔隐藏地很好,不惜拿出所有积蓄购买抑制剂、信息素等所有可能抑制精神海暴乱的药物,他还是被摆了一道。 清扫第三星系下城区的聚众暴徒。 暴徒们皆是惯犯,精神力等级普遍B级以下,这样简单的一个任务,不可能劳驾到精神力等级S的少校波西尔亲自出马。 但波西尔就是被外派了出去,独身前去完成任务,并“十分不幸”地被其中一名暴徒强制注射了发情剂。 虫族是个繁衍至上的种族,发情后的虫子,比晏非见过的任何一只蝴蝶都要脆弱,却又比晏非见过的任何一个存在都要可怕。 晏非亲眼看到, 在被注射发情剂后的短短三分之一星秒内,波西尔早已岌岌可危的精神海彻底崩塌,理智丧失,身体机能急剧下降,虫化状态迅速解除……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了。 上一秒,晏非还沉迷于波西尔虫化时身后那如蝴蝶般诡秘美丽的巨大翅膀,感慨于虫族强大的攻击天赋,惊叹于星际社会强大的科技水平。 下一秒,波西尔身后的翅膀骤然消散,立刻从无所不能的强大存在变成了一张轻飘飘白纸。 他的身子在夜空中摇摇晃晃,原本那些丝毫无法伤他皮毛的子弹,在他身上炸起一个又一个的血花。 干净得体、游刃有余的骄傲少校瞬间变得狼狈不堪,丝毫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直直地向地面砸来。 那正好是晏非的方向。 第4章 我一定会杀了你(改错字) 作为热心公民,晏非上前接住了波西尔。 波西尔脸色苍白,奄奄一息,他像条濒死的鱼,在晏非的怀中有气无力地喘息,那双如云天般漂亮深邃的蓝色眼睛,慢慢被可怕的血丝侵蚀。 晏非以为他要死了。 作为热心公民,他渡了点灵气过去。 原本奄奄一息的波西尔却突然像个失心疯的野兽,他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从晏非怀中脱离,踉跄着扶住墙角,弯着腰痛苦地喘息。 他的模样实在狼狈,不仅原本洁白规整的军装被鲜血、泥土,炮弹飞溅的土屑弄得脏兮兮,漂亮的头发也蒙上丑陋的尘埃,甚至那张精致脸…… 晏非不得不承认波西尔的脸长得很漂亮。 但就是那张漂亮的脸上,此刻却留下一道弹片划过的巨大伤疤,像一条恶心的蜈蚣匍匐其上。 晏非忍不住向前靠近一步,他想扶住他颤抖的肩膀。 波西尔却像应激了一样,狠狠抬手甩了晏非一个巴掌。 他赤红着眼睛,愤怒却又无力地推搡着晏非的胸膛:“混蛋,滚开,离我远点!” 晏非被这软绵绵的一巴掌扇得有点懵。 他看着像猫儿一样在自己胸前抓挠的可怜小虫,实在无法想象这就是刚才那个端着长枪、大杀四方的少校。 晏非只好又退后半步。 波西尔的喘息声却越来越重,他甚至无法自己站稳,沿着那已经被炸的只剩下半边残骸的墙壁下滑。 他像个没骨头的娇小姐,晏非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抱住了他。 波西尔半倚靠在晏非的怀中,嘴上却越骂越凶。 “我是第三星系第五军团总部的在役军雌,葛兰兹将军是我的直属上司,无论你打算做什么,我劝你……尽早放弃……否则……”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晏非只听明白他搬出了原身的雌父。 可晏非刚参观过雌父葛兰兹的办公室,到底有没有这只叫波西尔的小虫,他比谁都清楚。 “说谎。” 剑修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总是有话直说。 波西尔却愣住了,他像被抓了耳朵的兔子,谎言被戳穿,立刻只能红着眼睛,呆呆地看着晏非。 远处传来爆炸声,乱作一团。 有几个虫注意到波西尔落到这边,已经端着长枪朝晏非走来。 晏非瞥了一眼那群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的暴徒,一把扛起不知为何娇弱无力的少校,施了个静音决,毫不拖泥带水,只往自己家去。 他把波西尔放到正厅的沙发上,看他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服,淌着血的伤口,抬手按住了波西尔的胸膛。 原本已经无力到闭上眼睛的波西尔,此刻却猛然睁开了眼睛,他恶狠狠地抓住晏非“不安分”的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将晏非推倒在地。 沙发下铺着软乎乎的地毯,那颜色晏非很喜欢,是家乡的蓝天。 他无意识摩挲了地毯,只这么一会的功夫,波西尔便压到他的身上,像只无助的困兽,狠狠撕咬起晏非的脖颈。 其实一点都不疼。 甚至对于曾经作为剑修的晏非来说,波西尔这样的举动,与其说是攻击,倒更像是在**。 当然,那时候的无情道优秀学子晏非,还没有这样的想法。 在被波西尔热情地撕咬期间,他只想起自己刚才用了个静音决,微微抬手解除了那个法决。 波西尔呜咽的声音便从耳边响起。 他听起来那么无助,那么绝望。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一定会杀了你。” 晏非听得简直不知所措。 他眨了眨眼睛,一边感受骂骂咧咧的波西尔的“热情”,一边觉得自己十分无辜。 他只是当个热心市民,怎么听起来,波西尔反而觉得他比外面那些暴徒还要穷凶极恶? 他想,也许应该解释一下,为自己正名。 但波西尔的手缓缓下滑,利落地解开了他的裤腰带。 —————————————— “菲宝,你怎么走神了?” 利维尔无奈的声音打断了晏非的回想。 他无意识对上波西尔的目光,发现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将,此刻竟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 晏非从没见过上将这样的目光,他不自在地扯了扯唇,问利维尔:“抱歉,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在说伽蓝能不能生育虫蛋的事。” “不能生。”晏非的脸又黑了下来,没好气地应了一句,“你看过他的体检报告单了吗?” “当然已经看过。”利维尔的声音仍然温柔,“不用担心,伽蓝的身体状况很好,精神海也十分健康,如果一切顺利,下半年你就能看到可爱的虫蛋。” 晏非蹙了蹙眉。 利维尔却温柔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听葛兰兹说你计划在家修养一段时间再回军部,雄父最近很忙,正好可以让伽蓝照顾你。如果这段时间过去……你仍旧不喜欢他的话,雄父会再物色新的。” 晏非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知道没有再商量的必要,起身准备离开。 却又被利维尔叫住:“难得你回来帝星,今晚有个宴会,你跟雄父一起去一趟吧。” 宴会。又是那些贵族的宴会。 晏非的嫌弃毫不掩饰:“应酬那些只会假笑的渣滓,我没兴趣。” “可那些只会假笑的渣滓中,有看着你长大的前辈,也有跟你一起长大的同龄虫。你怎么忍心完全置他们的关爱于不顾?” 晏非瘪了瘪嘴,知道这是利维尔惯用的把戏,他不想再费口舌,只是转身往门口走去。 利维尔却快步跟了上来,他仍然没有生气,反而语气越发温柔,甚至带着一点谄媚:“虫皇陛下也会带着他优秀的皇子们前往这场宴会,前段时间帝国的十三皇子出嫁,对你来说……” “我不会接受政治联姻的。” 预想的下一句话还是来了,晏非看也不看利维尔,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这次利维尔没有再叫住晏非,他一直都是个很懂分寸的长辈。 何况葛兰兹早暗示过他很多次,约菲儿已经有了心上虫。 虽然那个身份神秘的军雌明显把他们可怜的小雄虫耍得团团转,但利维尔对军雌这个身份还是很满意的。 正如他当年娶下葛兰兹一样,弗兰蒂亚戈家族需要在军队站稳脚跟。 这个脚跟,越深越好。 他的约菲儿虽然表面抗拒政治联姻,却显然也不会蠢到跟大街上随便一个便宜货乱搞,利维尔对此已经十分满意。 他看着晏非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宠溺地笑了两声。 而后,才想起房间中另一个存在,猛然冷下了脸,语气也疏远起来:“刚才的话,你都听清楚了?” 波西尔静静站在茶桌前,半垂着眼眸,和茶会厅中那些侍餐的仆从们一样,没有一点存在感,他轻声说:“是的,利维尔先生。” 利维尔越发满意他的表现:“既然少爷不想去,你留下来照顾他。” 这次波西尔的回答慢了半拍,但内容并没有任何变化,声音也仍旧轻柔:“好的,利维尔先生。” ---------------- 晏非很想摔门离开,离开这狗屎一样的家,离开这狗屎一样的帝星,甚至离开这狗屎一样的虫族世界。 但他似乎无处可去,踌躇片刻,只能黑着脸回到卧室。 这间卧室同样也是他昨晚和波西尔耳鬓厮磨的地方。 仆从并不会随意进出他的房间,房间的每一处似乎都还残留着昨晚的暧昧痕迹和温度。 床上,沙发上,书桌上,地毯上,甚至是那个他并不常用到的浴缸里…… 他在这些地方抱着上将纤细的腰,感受上将每一寸肌肤的颤抖,湿吻着上将的唇…… 老宅的灯年久失修,但那昏暗的光,在昨晚却那么的恰到好处,它柔柔地打在上将漂亮的背肌上,让滑落其下的每一滴汗珠,都像昂贵的……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突兀的敲门声。 晏非却猛然从沙发上弹射起身,他有些兴奋地在原地打个转。 因为这样节奏间隔规整的敲门声,一般都是军雌才会有的习惯。 他的雌父葛兰兹并不在帝星,所以门外敲门的只会是…… 晏非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手心的汗,才缓缓推开了门。 他完全没有预设波西尔要说些什么,只顾着把门推开,一看到波西尔,就像久旱遇甘霖,瞬间如沐春风。 但波西尔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语气是那么地低声下气、谨小慎微:“约菲儿阁下。” 晏非的脸黑了下来:“如果你只是来当利维尔的说客,那请回吧。” 他二话不说地关上了门。 门缝却被波西尔用脚卡住。 晏非蹙着眉看向他,却不由一愣。 这次的波西尔不再低声下气,他直直凝望着晏非的眼睛,语气坚定:“我有事跟你谈。” 像是担心晏非会拒绝,他又强调了一遍:“很私密的事。” 晏非挑了挑眉,退开路请他进来。 波西尔当仁不让地进屋,先是扫视了一遍凌乱的房间,然后自顾自坐到了最干净的那处沙发上,他翘起二郎腿,开门见山,毫不客气:“你今晚去参加宴会吧。” “上将。”晏非拉过椅子坐到他身边,直接被气得笑出声来,“你这是在以什么身份命令我?” “以你雌父的身份。”波西尔淡淡瞥了一眼晏非,咬字缓慢,“约菲儿阁下。” “晏非才是我的本名。”晏非不自在地挪了挪椅子,又心虚地嘀咕道,“你不也改了名,叫什么伽蓝……,一点都不好听。” “我想你没有权利干涉我是否改名。”波西尔挑了挑下巴,继续回到刚才的问题,“所以,约菲儿阁下,你会去参加宴会的,对吗?” 晏非心突然烦躁起来,他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沉默良久,才问:“是不是……” 他莫名哽咽了一下,连忙平复好声音,才继续问:“你和利维尔……你们今晚会……” 他余光看见那张凌乱的大床,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几个字。 最后他彻底放弃了抵抗,自暴自弃地问:“有烟吗?” “你想知道我会不会跟利维尔做?” 波西尔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他总是对这种事情毫不避讳。 晏非狠狠蹙起眉头。 “如果我们想要生育一颗虫蛋,这当然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希望生下的虫蛋健康强大,就需要做很多很多次。”波西尔的回答十分官方。 “很多很多次?”晏非的眼睛却瞬间红了起来,他又哭又笑,表情十分狰狞,“比我和你做过的加起来,还要多,是吗?” “晏非。”波西尔挪了挪身子,准备站起身来,他似乎有点无措,“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 晏非回过身,快步上前,又将波西尔死死压回沙发上,厉声质问着他,“利维尔比你整整大了四十多岁,你到底看中他什么!” 波西尔的眸中显出几分震惊,他看着晏非紧抓着自己肩膀的手,那只手青筋暴起,像异变的石头一般牢不可破,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我……” “我只是想让你带我去参加宴会。”他的声音似乎弱了几分。 晏非又是一愣。 他不可置信地重复着这句话:“你想让我带你去参加宴会?” “我想,利维尔不会答应带我去……”波西尔轻声解释,又补充道,“我们还在停战,不是吗?” “停战。”晏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不无讥讽地说,“上将的记性就是比我好啊。” “所以,你的回答呢?”波西尔似乎松了口气。 晏非突然又觉得很不爽。 第5章 现在就生(修错字) “波西尔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精明。” ---------------- 晏非对此心知肚明,但某种时刻,就好比现在,他还是会气不过。 “你想要我带你去参加宴会?” 他突然放慢了语速,慢吞吞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波西尔立刻警觉起来,他认真地看着晏非的眼睛,试图揣测晏非的意图。 但很可惜,他对此并不擅长,只能采用曾经一贯的应对方式,冷着脸点头:“是的。” 晏非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他抬手捧起波西尔的下巴,细细端详上将故作镇静的小表情。 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亲。 他俯身吻了吻上将的唇,得偿所愿地看到上将因震惊而剧缩的瞳孔,轻声说:“我也有条件。” “什么?”波西尔倔强地侧过头,声音干涩。 “只要生下的是弗兰蒂亚戈家族的虫蛋就好。” 晏非用指尖挑逗着上将,轻佻地摩挲他脆弱好看的唇瓣,将他细弱的颤抖尽收眼底。 “只要这样就好。” 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对上波西尔疑惑的目光,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卑劣,再卑劣不过,却还是为将要说出的话兴奋到微微颤抖。 “比起利维尔那糟老头子……” 他的目光不能从波西尔身上挪开分毫。 “和我生不是更好?” 他总忍不住想吻他。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他像条毒蛇一样,慢条斯理地品舔着上将的唇。 他望着波西尔写满惊异和不知所措的漂亮眸子,却情不自禁地说出更多无理的情话。 “我昨晚的服务,你不是也很满意?” “你疯了!” 波西尔一把推开了晏非。 没挨到上将的巴掌,晏非莫名有些失望。 但他很快调解好自己,轻轻笑了一声,无所谓地摊开手,满脸无奈:“这就是我的条件,你答应,我带你去参加宴会,不答应……一切免谈。” “我早该知道你是个疯子。” 波西尔似乎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咬牙切齿地站起身,准备往门口走去。 看他要走,晏非却慌乱起来。 他快步上前拉住波西尔,满脸堆起笑容:“别走嘛,上将,你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 波西尔对他的变脸速度早就习以为常,闻言只是轻瞥了一眼晏非的手。 晏非立刻了然,松了松紧抓着波西尔的手,尴尬地笑了一声,又好声好气地问:“那你嫁给我,做我的雌君,如何?” “晏非。”波西尔闭了闭眼睛,虽然睫毛抖得很好看,但他明显已经忍无可忍了,“不要再想这些不切实际的……” “不切实际?”晏非的笑容凝固了,他的声音也有些咬牙切齿,“你管这叫不切实际?” 晏非不可置信地蹙起眉,看着眼前这个总近在咫尺,却总也无法完全属于他的波西尔,立刻意识到自己完全被情感冲昏了头脑。 曾经修习的无情道,即便在晏非已经步入虫族社会后,也仍旧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比如此刻,他十分清醒,十分理智,十分无情地想着—— “我又被情感冲昏了头脑”。 然后他就再也忍不住追问波西尔:“所以你嫁给利维尔,嫁给这个糟老头子,就是明智,就是现实,就是……” “你冷静一些。” 波西尔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门口,又一次强调道,“我们还在停战。” “你他妈就会拿这句话堵我!” 晏非自认十分冷静,毕竟他曾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无情道剑修。 “晏非!” 波西尔也蹙起眉,他的唇刚被晏非亲过,明明湿漉漉的可爱,说的话却还是那么冷情:“你要冷静。” “你只会让我冷静。” 晏非盯着他的唇,嘴上虽然抱怨,却还是退后了半步。 明明给虫子的是**。 可他这个剑修,却比波西尔更早意识到这一点。 他看着波西尔的眼睛,忍不住质问:“你真以为我得不到你,是吗?” 晏非并没有期望回答。 但波西尔却施舍了一个回答。 他说,“没有。” 似乎是怕晏非没有听到,他看着晏非的眼睛,再次强调了一遍:“我没有这样认为。” ---------------- 对雄虫,尤其是像晏非这样精神力等级逆天的顶级雄虫来说,注定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从那晚,他经受不住发情期的巨大诱惑,忍不住解开晏非的裤腰带起,波西尔就知道,往后他的虫生,将完全被这个雄虫所掌控。 * 这个雄虫明显有备而来。 他巧妙地预算到了会发生的事故,提前得知了事故的时间,甚至计算出波西尔从天空落下的坠点。 接住波西尔的那一刻,这个雄虫就明智地使用了信息素,在最快的时间内诱导波西尔的发情期提前。 他调查过波西尔的背景,对波西尔说出的话不屑一顾,甚至立刻就戳穿了波西尔的谎言。 他的精神力十分强大,不仅能迅速诱导他发情期提前,甚至能够干扰波西尔的感知觉系统,让波西尔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那么高大,那么游刃有余,那么云淡风轻,轻而易举就把波西尔弄到了一个隐蔽的空间,一个绝佳的,极其适合犯罪的隐蔽空间。 其实那是个很温馨的房间。 冰凉的地板上铺着软乎乎的毯子,他被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旁边的落地灯发出柔和的暖光。 其实晏非没有第一时间解开他的衣服,没有用粗糙可怕的刑具将他束缚在冰冷的拘束椅上,他甚至没有辱骂他。 但那个时候的他完全觉察不到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被禁锢,被压制,被难以想象的情潮所折磨…… 而这个可怕的雄虫,不仅高高在上、坐视不管,甚至再一次用汹涌的信息素勾引他!!! 波西尔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 他想看他被折磨地发疯,想看他像条母狗一样跪在地上,毫无尊严地请求他的爱抚,渴求他的信息素…… 一个如此优秀的猎者。 如果猎物不是他自己,波西尔会十分欣赏这只雄虫。 但那时,他恨透了这次雄虫,他发誓要杀了他,一定,一定!!! 但是…… 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 他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他以为自己不会哭。 可事实上,那晚他在这只雄虫面前丢盔弃甲,屡屡战败,最后甚至装起逃兵,靠着昏厥逃过一劫。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优秀的猎者犯了一个极其可怕的错误—— 他没有标记波西尔。 也许那时的晏非只是不屑于此,但这确实给了波西尔一点希望。 那天清晨起了薄雾,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潮湿气息,有点冷。 他抢劫了这个可耻雄虫的衣服,带着满身的伤痕、暧昧……还有信息素,一路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军部的宿舍。 他把自己关在浴室,一遍遍清洗身上的痕迹,足足洗了三天三夜。 但等他决定以军雌的身份面对生活时,那个可耻的雄虫却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 那时的晏非就和今天一样,他好声好气地问波西尔:“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雌君吗?” …… “如果这个雄虫真的想要得到他,他永远不可能会有拒绝的权利。” ---------------- 波西尔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晏非有些不知所措,他愣愣地看着上将,难得无言起来。 可波西尔却好像妥协了一样,他沉沉叹了口气,轻声说:“只生蛋。” “什么?” 晏非不可置信地追问。 “生蛋。” 回忆起初见的情形,再来思考眼下的境况,波西尔突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但随即他想到昨晚,想到面对晏非时他仍旧处于绝对的下风和劣势,比起最初的那一晚,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进步…… 波西尔再次压低了声音,赌气一样地补充:“结婚不可以。” 这次晏非听明白了,他自觉过滤掉了“不可以”三个字,只尽情享受这难以言喻的欣喜。 他忍不住问了一遍又一遍:“生蛋?” “你真的答应跟我生蛋?” “波西尔·斯科特,我的好上将,你确定没有认错,对吗?” “你不是说我不能生?” 波西尔挑起眉,再一次完全找回了作为上将应有的威严。 “能生能生。”晏非满口答应,笑得越发灿烂,“现在就能。” 他兴奋地抱着波西尔无规则地乱啃,舔 弄波西尔的耳垂,又含住他的唇,又吸又吮,像个发情的野兽一般地贪婪地吮嗅着他的气味。 波西尔的耳垂红地很不自在,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过多变化。 他无意间想起今早晏非生气。 虽然晏非今早似乎生了很多气,但有一次是因为他指责晏非“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发情”。 可是虫神在上,看看这个不知节制的可怕雄虫吧!!! 也不怪军部有虫私下议论晏非是他的“精品榨汁机”、“顶级情感抚慰器”……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波西尔轻咳一声,抬手制止了晏非冒昧的动作:“宴会。” “包的,包的。” 晏非慢慢解开上将扣的严严实实的西装扣子,笑地很开心。 第6章 政治联姻(修错字) “自虫族社会开始实行一雄多雌的婚姻制度,至今已有三千年的悠久历史,这一制度在维持虫族社会正常运转中所起的重大作用毋容置疑……它甚至比某些文明还要长命。” 认识晏非之前,波西尔从没对这个历史悠久的婚姻制度产生过任何兴趣。 认识晏非之后,他立刻认识到,由多个雌虫共同负责纾解雄虫那可怕且无止境的**,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 ---------------- 波西尔垂着眸子,正认真同衬衫扣子较量。 但这次,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所有的扣子完美且规矩地系上。 因为就在刚刚,衬衫的第三颗扣子被某位热情的雄虫扯掉了。 那颗可怜的扣子,几乎在脱落衬衫的同时,就被晏非嫌弃地扔到了不知名的角落。 直到现在,都不知所踪。 波西尔叹了口气,放弃地看向正趴在地毯上认真搜索那枚纽扣的晏非:“算了,我去换一件新的。” “我刚才有点激动了。”晏非闻言直起身子,有些尴尬地看向波西尔,“抱歉。” “你除了说抱歉,还能有些别的新意吗?” 波西尔淡淡瞥了他一眼,忍不住抱怨道:“每次见到你,我的衣服总难以幸免……以前或许是意外,但现在……” 他欲言又止,无奈地耸了耸肩,却不再计较,起身走到了房间门口。 临走了,却又忍不住回头,严肃强调道:“记得答应我的事。” “保证完成任务,长官。” 晏非立刻站直身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敬了个礼。 可等波西尔离开,房门被关上,晏非的脸却又沉了下来。 他从怀中掏出通讯手环,简单操作一番后,对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惊喜。 “晏非阁下,可真是稀客啊。” 晏非默了默,有些沉重地问:“这一届元帅评选的时间,是不是已经定了?” “是的阁下,就在今日清晨,军委总部发表声明,宣称本届军委元帅评选将于明年三月中旬举行。”对面的声音带着笑意,“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关心时事政治啊。” 晏非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剩几个月?” 对面停顿片刻,给出回答:“八个月又二十三天。” 八个月又二十三天。 晏非沉沉叹了口气。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政治联姻,毋庸置疑的政治联姻。 虫蛋的孵化期只有六个月,但距离元帅评选却有八个月还多…… 利维尔有足足两个月的时间,让上将受孕。 就算利维尔只是个废物的B级雄虫,和上将的双S精神力差距悬殊,也,完全来得及。 对弗兰蒂亚戈家族来说,这个虫蛋无论是雄是雌,对家族的裨益都不容小觑。 对波西尔来说,同样如此。 他会因对帝国生育率做出的卓越贡献赢得民心,一举当选为帝国最年轻的元帅。 最年轻帅气的元帅。 晏非想象了一下那画面,激动地几乎打了个抖,虽然他一贯抗拒政治联姻,但认真分析就不难发现,这个腐朽的习俗,确有其可取之处。 波西尔马上就要得到了,他苦苦追求一生,想要的一切,权利、财富、尊严、地位…… 晏非由衷地为上将感到兴奋与幸福。 他认识波西尔·斯科特已经很久了。 最早最早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少校,就算前途再怎么光明,精神海暴乱的问题还是如鬼影般随行。 只要一小瓶发情剂,他就会从高傲的军雌,彻底沦为**的俘虏。 虽然波西尔沉沦**的样子美丽又可爱。 但晏非可不希望他的上将再因此被除他之外的其他虫抓住把柄。 可惜因为他对原身名字的嫌弃,导致上将至今才知道他就是弗兰蒂亚戈家族唯一的雄子,从而间接错过了跟上将联姻的大好机会。 但是,在他不懈努力和积极争取下,这个至关重要的虫蛋,上将已经答应要和他,晏非!一起生了!!!! “听说今年有位候选者是贫民阶级出身,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通讯手环中突然传来声音,打断了晏非的遐想。 “不过没听过也无妨,他的对手可是出身布兰温家族的高贵雌虫,不会有胜选的可能。布兰温家族你一定听说过吧,这可是帝国唯一一个非皇家血统却被破格加爵大公的伟大家族。他们现任的家主……” “我当然知道他的名字,医生。” 调侃、不看好,这样的语气让晏非心头很不舒服,他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认真回应道,“他叫波西尔·斯科特。” “嗯?”对面明显愣了愣,但随即又笑了起来,“看来这位最不受欢迎的上将还是很出名的,连你都知道……” “不。”晏非再次打断了对方,“他很可爱。” 波西尔·斯科特一直都很可爱。 那晚,他笨拙地跨坐在晏非身上,弄得自己浑身是伤。 深邃漂亮的蓝眼睛因疼痛而泛起红血丝,苍白的唇被他咬得渗出鲜血,但他还是僵持着身子起伏。 即便粗喘声听起来异常痛苦,可他始终死死摁着晏非,像是要宣誓什么不可侵犯的主权。 晏非一直看着他的眼睛,心情很复杂。 他认为自己无故被嫖,实在可怜。 但对方这样一副宁死不屈、不情不愿,却欲罢不能的样子,看起来也很可怜。 既然大家都这样可怜—— 那时还是个耿直剑修的晏非想道,为什么不相互合作,互帮互助一下? 于是他扶起波西尔颤抖地几乎要痉挛的后腰,慢慢地将他揽入怀中。 他抱着波西尔去了床上。 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虽然十分不熟练,但也尽可能做得很温柔、很温柔。 当然,也很卖力。 …… 然后,他就后悔了。 一夜**已过,第三星系的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外面甚至能听见鸟雀欢快的叫声。 晏非却才想起来自己是个修习无情道的剑修,按师门规矩,他不该动凡心,和凡人做出这种事情。 当然,和虫子也不行。 那时波西尔正窝在他怀中,睡得很熟,眉头完全舒展开来,连呼吸都那么平稳可爱。 他的眼尾还带着淡淡的红肿,暗示昨晚他哭得很凶。 也暗示晏非,昨晚他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违背师门的、违背祖训的、违背家族的、违背道心的话—— 他说喜欢波西尔漂亮的后颈,很想亲一亲,波西尔带着**的眼睛轻瞥向他,他立刻就忍不住亲了。 随后他立刻意识到比起那漂亮的后颈,他更喜欢波西尔的眼睛。 其实头发也很喜欢,波西尔窝在他怀中时,因为呼吸的动作,那些柔软的发丝就像小猫一样蹭他。 还有波西尔死死缠着晏非腰的、肌肉曲线流畅的漂亮大腿。 还有那腹肌分明却因情到深处不止颤抖的小腹,以及那最私密却又偏偏最热情的…… “该死。”晏非狠狠咒骂了一声。 怀中的波西尔睫毛开始颤动,预示着主人即将醒来。 晏非慌不择路,居然选择了最蠢笨的办法——装睡。 他感觉到波西尔睁开了眼睛,却立刻受了惊吓一般从他的怀中弹了出去。 于是他忍不住用神识偷看这个小虫。 波西尔身上一 丝 不挂,白皙的皮肤布满了暧昧的痕迹,他却只是警惕地盯着“熟睡”的晏非。 片刻后,他裹着一半床单,蹑手蹑脚地向床边爬去,却因为腿软摔向地面。 晏非下意识用神识扶了一下,意识到可能会吓到波西尔,又连忙松开。 波西尔没有觉察到不对,却因为在跌倒时,慌乱寻找支点,反而不慎打碎了晏非的手表。 手表是狐朋狗友送给晏非的,虽然价格十分昂贵,但晏非有很多,根本不在乎这一个。 昨天他会戴,只是因为葛兰兹的再三请求,再加上这表盘是昂贵稀有的天蓝色宝石雕刻打磨而成,像家乡的天空。 手表被摔得稀碎,发出难以忽略的声音,波西尔崩溃又无助地回头看向晏非。 他裹着白色床单,像披着婚纱,浑然天成的深邃蓝色眼睛,比那拙劣雕刻的表盘,美上太多。 太多…… ---------------- “闲话说的太多啦,晏非阁下,你这次致电,到底为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通讯手环先发出了声音。 “安纳克医生,你是帝国最优秀的精神科医生,是否有什么方法可以欺骗测试精神海状态的机器?” “你说的话还是一如既往让虫胆寒啊。” 安纳克又笑起来,可一点听不出他在胆寒:“机器的精度非常高,未来百年也不会有这样方法出现。” 看来利维尔手里的那份体检报告单是真的,波西尔的精神海暴乱真的已经改善了很多。 晏非唇角挂起一点笑容,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询问了安纳克的行程:“你近期会来帝星吗?我想带他检查精神海。” “带他?”安纳克却又八卦起来,“他终于答应了你的求婚?” 这已经是每次和安纳克通话的惯例。 “没有。” 晏非的回答也一如既往。 于是安纳克医生会习惯性沉默三秒,再说一句:“你们还需要时间。” 但这次他没有说,他突然笑了一声。 晏非忍不住蹙起眉:“你今天的心情实在太好,已经有点冒犯到我了。” 安纳克连忙解释:“抱歉抱歉,我只是意识到你们已经认识了彼此十二年……再说你们还需要时间这种话,果然还是有点勉强。” 晏非的脸色黑了下来。 居然已经十二年了吗? “不过你和那位都认识了十二年……能承受住如此漫长的时间检验,我想我应该提前恭喜你,因为你们离步入婚姻殿堂一定只差一步之遥了。” 一步之遥? 晏非的脸彻底臭了。 第7章 戒指(改错字) “帝星位于第一星系正中央,作为帝国影响力最大的政治中心,早在几千年前,帝星内部就不再从事生产,一切物资完全依赖进口……如果真要问这里盛产什么?那应该是贵族。而这些贵族最大的本事,就是举办一场又一场似乎永远都不会结束的,宴会。” ---------------- 波西尔穿着一身量体而裁的昂贵白色西装,笔挺的西装看不出一丝褶皱。 袖扣选用了同他眸色几乎一致的漂亮蓝宝石,由晏非亲手扣上。 为尊重宴会礼仪,上将原先的刘海被梳起,发间那好闻的微风香气,同样出自晏非的手笔。 但被晏非精心打扮过的,他的波西尔,此刻却轻轻挽着利维尔的臂弯。 而晏非错身一步,只得跟在他们身后,像个阴湿沟渠里爬出来的怪物,只配沦为无价值的影子。 当然,这只是晏非自己的想象罢了。 实际上,这一路上,已经有数不清的雄虫、雌虫,或者什么虫主动上来跟晏非打招呼。 无论是为了交友、相亲、拓展关系圈,还是积累资源,晏非一概冷眼相待。 在拒绝了第不知多少位虫后,利维尔终于看不下去,回头询问晏非:“菲宝,你既然答应来参加这场宴会,为什么现在又这么不开心?” 为什么? 晏非瞥了一眼波西尔,心情越发不爽—— 我亲爱的波西尔正挽着你的胳膊!! 而利维尔这家伙,居然还有脸问他为什么生气!!! 晏非重重哼了一声,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转而看向最终的目的地。 这场宴会由皇家牵头,交由尊贵侯爵主办,地点选在帝星最豪华、僻静的宴会厅,配备有百名军雌保镖,几乎邀请了帝国所有位高权重的贵族门阀。 这所通体洁白的宴会厅,坐落于高山之上,背后是陡峭的悬崖。 它比波西尔当年驾驶的蔚蓝号还要大上许多许多,但不同于蔚蓝号柔和的曲线,这座建筑生着许多诡异而繁复的塔尖,如一把把利刃,直直刺向天空。 “听说这所宴会厅也是仿照自那些古远的蓝星生物。” 利维尔轻声同晏非解释,“他们似乎给这种建筑专门起过名字,叫……” "哥特。” 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利维尔的卖弄。 晏非诧异回头,瞧见一个身材修长、生着一头黑发的青年,不由一愣。 青年同样正看着晏非,他们都有着一头黑发,这在帝星并不常见。 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很多很多年前,虫族祖先几乎都生着黑发黑眸。 青年朝晏非笑笑,又转向利维尔致歉:“抱歉,阁下,我并非有意打搅你们的对话。” 他看向那所宴会厅,黑亮的眼睛烨烨生辉:“只是能在这里遇上了解蓝星文明的虫,实在让我有些惊喜,如果我失了分寸……” “完全不会。” 利维尔的态度同样十分和煦。 虽然还不知道这青年的名讳,但只看其外表就不难知道,这是一位极有教养的贵族雄虫。 利维尔下意识瞥了一眼晏非,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晏非翻了个白眼,意味也再明显不过。 利维尔只得无奈地笑了笑,他放弃了督促晏非,也放开了波西尔,热情地上前同那名年轻的雄虫交谈起来,没一会,就领先了晏非和波西尔好几步远。 晏非这下高兴不少,他欢喜上前,十分自觉地将自己的臂弯递向波西尔。 波西尔瞪了他一眼。 晏非便晃晃手中的邀请函,小声却又不怀好意地提醒波西尔:“如果你想顺利进入宴会厅,就必须跟紧我。” “如果我执意不肯承认你是我的雌父,你觉得那些守门的会向着谁?利维尔又会向着谁?” “晏非。”波西尔的声音也压得很低,“我们来之前明明已经说好了。” “生蛋吗?”晏非坏笑着瞥了一眼波西尔平坦的小腹,“你忘记曾经说过的话了吗?……如果希望生下的虫蛋健康强大,就需要做很多很多次。” “上将……” 晏非凑到波西尔耳边,不无可惜地感慨道,“目前为止,我们才做了一次,这似乎是远远不够的。” “无耻。” 波西尔很生气,却只能压低声音骂他。 晏非对此十分受用,上将不肯挽他的胳膊,他就只能像个无耻的反派,一把揽住上将的腰,再大摇大摆地往入场口去。 不过在晏非将邀请函递给入场的雌虫前,波西尔终于红着脸推开了晏非,得以默默站在一旁,好像这样他们就会变成没任何关系的陌生虫。 晏非一边笑着看上将较劲的小动作,一边同入场口的接待雌虫解释:“这位是我的雌……” “雌君吗?”那雌虫很有眼力见地接了话,甜腻腻地说,“尊敬的阁下们,快请进吧。” 他欠身让步,惹得晏非心情大好,波西尔却梗在原地,一动不动,有红晕慢慢爬上了上将的耳垂。 晏非看出波西尔害羞,却还欠欠地笑着朝他伸出手来:“亲爱的雌君。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吗?” “晏非。”波西尔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眼,他定定望着晏非,耳垂仍旧红透一片,“我是你的雌父。” “好吧好吧。” 晏非可惜地摆了摆手,同那早已经目瞪口呆的接待解释道:“请容我纠正一下,这确实是我的雌父,伽蓝·科德拉尔。他很漂亮,对不对?” “是……是的。” 接待神色复杂地垂下眸子,却还是轻轻应了一句。 波西尔终于看不下去,强行上前拽走了晏非。 晏非被上将半拖半拽地拉进正厅,心里越发美,脸上却终于正经了起来。 尤其在看到利维尔后,尽管不情不愿,他还是立刻松开了波西尔,并先一步朝利维尔抱怨起来:“你自己的小老婆,还需要我帮忙照顾吗?” 利维尔尴尬地笑了笑:“菲宝,伽蓝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你应该更体谅他一些。” “关我什么事?”晏非嘴上抱怨不止,身体却很诚实,他趾高气扬地看向波西尔,用十分不耐烦的语气吩咐道,“一会跟紧我,知道不?” 波西尔闷闷地看了他一眼。 利维尔却很高兴:“你们能好好相处实在是太好了,雄父现在要去参加一个小型私虫聚会,趁这个机会,你带着伽蓝好好逛一逛吧。” 晏非不耐烦地蹙起眉,抗拒的表情有些夸张。 利维尔一看他这样,生怕他拒绝,简单挥了挥手,就加快步子往会客厅去。 晏非当然没有叫住他,他看着利维尔匆匆离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他看向波西尔,语气深情又暧昧:“上将……” “我还有事要做。”波西尔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似乎很怕晏非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私虫事务。” “我知道。”为了元帅竞选嘛,晏非完全可以理解,“我就一如既往当你的小跟班呗。” 小跟班…… 波西尔沉默了下来。 他很不喜欢这个称谓。 上将、长官、小跟班…… 其实他都不喜欢。 但晏非却总喜欢在他面前这样扮演“低虫一等”的身份。 次数那么多,以至于波西尔自己偶尔都会忘记,他如今得到的一切,几乎全是仰仗晏非。 捧着酒盘的服务生正好路过,波西尔动作微顿,接着端了一杯香槟。 他淡淡抿了一口这个常在贵族宴会上见面的老朋友。 利维尔说的一点都不对。 贵族的宴会,波西尔已经去过不知多少次了,他总是打扮得体、彬彬有礼、目标明确、游刃有余…… 他似乎永远都能得到他想要的。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且永远无法忘怀,第一次品尝“贵族食品”时,他是多么的无措和丢脸。 而那时的情景,即便是曾经同样在场的晏非,恐怕也早已忘记。 ---------------- 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再一次见到这个可耻的雄虫时,波西尔感觉到一丝难以言喻的绝望。 晏非穿得很正式,一看就很昂贵的高级定制西装,搭着漂亮的宝石袖扣,天价的腕表、稀有的黑发黑眸,无一处不在暗示—— 眼前这个雄虫拥有着高贵无比的血统。 他守在波西尔办公室门口,姿态慵懒却又不失风度地微微倚靠在门口,便在军部引起一阵又一阵的风波。 不少军雌围观在这个狭小的办公室门前,疯狂地迷恋着这位不知从何而来的帅气雄虫,他们做着同一个疯狂的梦。 但一见到波西尔,这些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军雌们却又不约而同地为他让出一条宽敞的路,直直通向他的办公室,不,应该是……直直通向晏非。 他们齐齐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波西尔。 波西尔却只感到绝望。 他想转身离开,做懦夫,做逃兵。 但晏非精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波西尔·斯科特。” 他的语气雄心勃勃、势在必得。 波西尔立刻意识到,自己无处可逃。 但下一秒,晏非的声音再次传来,听起来又是那么的柔和:“我想跟你谈谈。” 欲擒故纵。 波西尔几乎立刻想到了这四个字。 毋庸置疑,这个优秀的猎者,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捕猎能力。 而他,波西尔·斯科特,只能绝望地任由这个精明的雄虫玩弄于股掌之间,直到生命的尽头。 正如波西尔所想,这个雄虫想要他。 在波西尔回头看向晏非的那一刻,这个雄虫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慢慢将其打开,露出其中昂贵、巨大、闪烁、漂亮地让任何虫都无法抗拒的—— 戒指。 一枚求婚戒指。 第8章 榨汁机(修错字) “虫族社会并没有雄虫向雌虫求婚的习俗,更没有在求婚时赠予婚戒的习俗,那是古远的蓝星生物爱玩的浪漫把戏……与那个习惯于追求艺术和浪漫的文明不同,虫族一向讲究效率,追求能力。” ---------------- 因为出身贫民阶级,波西尔一直像个吸尘器努力地接受着所有可能对自己有所帮助的知识。 但不同于学习其他知识时的功利,波西尔对那早已经湮灭在宇宙尽头的蓝星文明抱有着一定的好奇心—— 他给自己的星舰起名“蔚蓝”; 他知道一些蓝星语,比如“欲擒故纵”; 而此刻,他也看懂了晏非的意图—— 求婚。 这个雄虫在向他求婚,他震惊地浑身都在颤抖,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行。” 晏非正要单膝跪地,闻言不由一愣。 片刻后,他意识到自己被拒绝了,却没有露出雄虫一贯的暴戾、烦躁和凶狠神色。 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收起那枚几乎能闪瞎所有虫眼的戒指,退而求其次地询问波西尔:“那我是否会有幸,得以请你吃顿饭呢?” 这个雄虫一如既往的精明。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刚刚遭受了难以想象的拒绝和侮辱后,用至高无上的风度,甚至是谦卑,逼死了波西尔所有的退路。 …… 晏非当天就把餐厅位置发给了波西尔。 波西尔通过星网搜索,对这家餐厅有了简单的了解—— 一家典型的贵族餐厅。 营养液之所以会成为虫族平民的主要食物,是因为七大星系中适宜动植物生长的环境实在不多。 相比较其他星系,第三星系有着相对来说最适宜动植物生长的环境,这里光照充足,种植业、畜牧业十分发达。 但其产出的80%都会进口到帝星,成为那些“贵族料理”的原料。剩下的20%则被运输到其他星系的“贵族餐厅”。 在贵族餐厅,一顿饭就需要花费上万信用点。 即便已经成为少校,那仍然是波西尔无法想象的花销。 更不要说晏非选择的这家店,是第三星系最昂贵、最高端的餐厅。 波西尔立刻意识到晏非的意图—— 只需要让他这种挣扎在底层的下等虫,窥见一丝上层社会的生活细节,就足以碾碎他全部的自尊,对他为所欲为。 …… 在真正前往那所餐厅之前,晏非在波西尔心中,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但实际上,那天下班后,晏非亲自驱车来军部门口接波西尔去用餐。 他穿着十分随意,白T、短裤、黑墨镜,除了手中那捧昂贵的鲜花以及自身过于英俊的外表外,他同大街上任何雄虫、雌虫,还是亚雌都无甚差别。 波西尔刻意穿着军装和晏非去那家餐厅,妄想军雌的身份能为他带来一丝庇护。 这是他苦思冥想了几乎一个星期后,做出的最优选择,因为他完全买不起适配贵族餐厅的高定西装。 所以在见到晏非那么随意的、似乎不成体统的打扮后,波西尔心下萌发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窃喜—— 他猜测那所高级餐厅会将更多目光放在晏非身上,而更少地关注到他。 或者那家餐厅员工更加强硬一些,直接禁止晏非这样的虫进入餐厅用餐…… 但这样的猜测明显落空了。 他惴惴不安地坐在晏非的副驾位置,看着晏非摇下车窗,随手将备用钥匙递给早已恭候多时的服务生。 波西尔不知此举是何意图,只能紧张地抓着晏非送他的花。 接着他看到晏非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于是他也犹豫着看向自己那侧的车门。 但正在他准备打开车门时,门却先一步从外侧打开了。 晏非站在车门外,笑着朝他伸出一只手来:“我们到了,波西尔少校。” 他彬彬有礼。 他英俊非凡。 ---------------- “怎么开始发呆了?” 晏非无奈地将手在波西尔面前晃了晃,才终于等到波西尔的回应。 “晏非。” 波西尔又抿了一口香槟,却欲言又止。 “你打算先跟谁谈?” 晏非却不客气地拉过波西尔的肩膀,目光环顾了一圈四周,随意点了一个身影,介绍给波西尔: “黑头发的那个,布兰温家族的现任家主,名字忘了。他就是那个帝国唯一的异姓大公,大概两年前吧,和帝国十三皇子结婚了。话说,今天好像没见他带老婆来……” “听说他的堂弟,也会参加这次元帅竞选。” 听到晏非提及元帅竞选,波西尔敏锐地觉察到他的言外之意。 虽然现在他和晏非还处于停战状态,但十二星时过后,依照晏非不折不挠的性格,他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晏非是永远不会放弃纠缠他的。 这点在过去十二年中,早已得到了反复的验明和证实。 何况现在晏非已经疯到完全不顾他“嫁”给利维尔的事实,也要跟他一起生蛋的地步。 波西尔意识到,他必须决绝起来,一定要让晏非意识到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那个任务才不会面临被破坏的可能。 而此刻,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 波西尔又抿了一口香槟,沉默地走远了。 晏非注意到他正往宴会厅后面的小花园去,那里静谧昏暗,看起来适合说悄悄话。 晏非心下一喜,忙快步跟上,尝试拉住波西尔,却被上将甩开。 这下再不明白上将在生气,晏非这十二年才真是白混了。 “波西尔。” 晏非用巧劲抱住了波西尔,“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你不要生我气。” “你说错什么话了?” 波西尔的语气听起来很冷漠。 晏非其实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但考虑到总共也没说几句,他谨慎地挑了一句:“我不该提布兰温那个混蛋?” 波西尔冷笑一声,他突然问晏非:“阁下,你觉得,像我这样出身低贱的雌虫,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获得你们贵族一出生便享有的尊严?不必巴结权贵,只靠单纯的努力,就得到应得的一切?” “波西尔……” 这是波西尔第一次跟晏非讨论这样抽象的问题,晏非感到很无措。 倒不是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而是从波西尔厌恶的语气中,晏非再一次明确感觉到,波西尔恨透了贵族。 也恨透了他。 看晏非沉默下来,波西尔只好再次开口挑衅:“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去吃饭吗?” “当然记得了。” 看出波西尔态度有所缓和,晏非紧张的心情也稍有缓解。 他笑得很温柔:“那还是在第三星系的事情了,我听说那家店是第三星系味道最好的,谁知道……那么不入流。远没有我做的南瓜粥好喝,对不对?” 想起晏非做的南瓜粥,波西尔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他下意识要说些赞美之词,但随即想起自己的计划。 于是他换了个说辞:“但对于出身卑劣的我来说,那是我第一次……” “什么第一次?” 晏非轻轻地抱住了他,熟练地安抚着波西尔,宠溺中带着一点无奈,“上将,你又要哭了吗?” “我不能哭吗?” 波西尔本没有这个想法,被晏非一通“点拨”,竟真的觉得委屈起来。 但他还是瞪着已经发红的眼睛,坚持着说完了那句话:“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非营养液的食物。” 晏非的心一下就软了。 外界对波西尔总是那么苛责。 好像整个世界只有晏非知道,他的上将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要多么多么努力才行。 “好了。”晏非哄虫崽一样,轻轻拍着上将的背,“等回家了,我给你熬甜甜的南瓜粥,好不好?我的手艺可比那些不入流的餐厅好多了。” 不入流。 波西尔攀附不起的贵族餐厅,在晏非这里却只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波西尔的心哽咽一下,熟悉的自卑感再次将他淹没。 其实一切和他最初设想的一样。 他的骄傲和自尊在窥见一丝上层社会的生活细节后,确实被彻底碾碎了。 波西尔又冷笑了一声,他的眼圈还残留着红痕,语气却再度变得冷漠、坚强,不可战胜:“我必须利用手边的一切资源,不顾一切地向上爬。” 波西尔认真看着晏非的眼睛,他强迫自己必须这样做,否则晏非立刻就会发现他的话真假参半: “而你,晏非·弗兰蒂亚戈,你就是我身边最大的资源,这么多年,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你。” “利用我?” 晏非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继而被受伤的神色所代替。 即便是波西尔拒绝他的求婚时,也从没见过他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波西尔的心一时有些乱。 但他强迫自己稳住了。 他继续用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我以为凭你的聪明才智,对此不会毫无觉察。” “利用我?” 晏非却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听不进去波西尔的话,他连连摇头,受伤的表情慢慢散去,接着被可怕的狂乱神色所替代。 “利用我?” 晏非这样,波西尔不由担心起来,害怕自己是否用力过猛了些。 “你居然好意思说是在利用我!” 晏非一把抓住波西尔的肩膀,神情狂乱地像个疯子一样。 “波西尔·斯科特,你对利用这两个词的认识实在浅陋不堪!” 波西尔别开目光,有些后悔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采用这种方式跟晏非决裂。 “看着我的眼睛。” 晏非掰回波西尔,强迫他望着自己,看到他还残留着几分红意的漂亮眼睛,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唔!” 波西尔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晏非居然还会吻他,震惊地完全忘记了挣扎。 “如果你要利用我,就应该彻头彻尾地利用我,吸干我身上最后一点价值。” 晏非狠狠地咬了一下波西尔的唇,看到上将因吃痛而发懵的眸子,愈发恨铁不成钢。 “你应该跟我结婚,而不是跟那个废物利维尔,懂吗?” 波西尔终于被放开,他的呼吸有些急,一方面是因为晏非那个霸道的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晏非说出的话实在有点惊世骇俗。 “你觉得我对你的利用还不够?” 波西尔狐疑地扶着墙,不可置信地望着晏非。 晏非扬了扬头,很不服气地反问:“怎么?我说的不对?” 他又上前揽住了上将的腰,如恶魔般在上将的耳边低语:“明明作为弗兰蒂亚戈家族第一顺位继承者,这个家族的一切,爵位、权势、财富、资源,未来都会属于我。” “这其中,甚至包括你,我亲爱的雌父。” “何况我们已经认识了整整十二年,我和你在床上的契合程度,难道还比不上那个上了年纪的利维尔吗?” “无论怎么看,你最应该压榨、利用的都是我……你最应该嫁给我,波西尔·斯科特上将。” 这话晏非说得十分流畅,几乎毫无磕绊,不知在心中早已经预演过多少遍。 波西尔被气笑了,他不堪示弱地回望起晏非:“知道你在军部被调侃成什么吗?他们说你是我的御用榨汁机。” “晏非阁下,作为一个雄虫,你完全抛弃了你的尊严和脸面吗?” 晏非愣了愣,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底,他嗫嚅着唇,轻声问:“所以……你因为这个瞧不起我?” 这下轮到波西尔愣住了,他完全不理解晏非的脑回路,但还是下意识否认起来:“没有,我没有因为这个瞧不起你。” 但说完,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从来到花园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晏非远离他。 现在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晏非在乎的事情,如果想让晏非讨厌他,恨他,离开他…… 他应该撒谎。 但是,他忘了。 果然,这个小小的失误所带来的后果是巨大的。 晏非的脸上瞬间挂起了微笑。 他就像阴晴不定的天,上一秒还狂风骤雨,下一秒就能阳光和煦。 波西尔顿感心累,他早该意识到的,如果说说狠话就能让晏非离他而去,他早在十二年前就成功了。 此刻,波西尔有点生无可恋地问晏非:“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评价吗?” 被叫做“榨汁机”…… 这是任何一个雄虫都不能接受的侮辱吧。 “我挺在乎的啊,上将。” 晏非心情颇好地对着波西尔动手动脚:“榨汁机,很形象的比喻。我非常喜欢。” 上将:我一直都在利用你。 晏非(破防):政治联姻不找我,好意思说利用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榨汁机(修错字) 第9章 偷情(修错字) 晏非对榨汁机这个称呼表现出过度的好奇心:“既然他们都说我是你的御用榨汁机,你为什么要去找一个……劣质的、二手榨汁机?” “你还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吗?” 波西尔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又补充道:“何况,我不是已经答应会和你……生育虫蛋了吗?” 听他提起虫蛋,晏非想起一件正事:“安纳克医生近期会来帝星,我陪你去检查一下精神海,好不好?” “利维尔拿到的那份体检单没有作假。” 波西尔却板起脸来,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起来。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勤奋能干的御用榨汁机,也就是您,晏非阁下,我的精神海很健康。” “我当然知道这是我的功劳。” 晏非得意洋洋地摸了摸波西尔的侧脸,立刻被上将打了手。 他摆出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说的话却还是那么讨打:“毕竟我们做过的次数,呵……生十几个虫蛋都不在话下。” 波西尔没有反驳。 因为他确实没有反驳的理由。 他轻轻抓住晏非那双还在试图作乱的手,忍不住反问道:“所以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对你的评价呢?” “不分场合,随时随地发情?” 晏非立刻明白了波西尔的意思。 但作为曾经的无情道修士,即便如今毕业无望,晏非还是不可能接受这个说辞的。 他难得严肃了起来:“这个词以后不要再说。” “如果你能不像个野兽一样啃我的话。” 波西尔也忍不住小声抱怨。 “像个野兽?” 这还是晏非第一次从波西尔口中听到他对于“床事”的评价。 晏非很不服气:“我明明一直都很温柔。而且,昨天晚上,是你先扑倒我的。” “像个野兽一样。”他坏心眼地补充道。 波西尔的脸红了起来:“那完全是个误会。” “又想说认错了?” 晏非笑了一声,亲了亲上将优越性感的鼻尖:“可昨晚你明明说的是——晏非,不要!” 他学波西尔说话时总是过于夸张,这让波西尔很不好意思。 晏非显然也看出这点,他凑上去亲亲波西尔的鼻尖,坏心眼地继续挑逗:“你叫晏非的时候,有没有意识到,我们是在偷情?” 波西尔的身子不由一僵。 因为说实话,那个时候的他,真的没有意识到…… 甚至,在晏非抱着他进入那间上锁的卧室时,他还愚蠢地觉得,自己只是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上将,你怎么不说话了?”看着波西尔沉默下来,晏非却变得不依不饶,像个黏糊糊的宠物机器虫,“你说句话嘛!” 他越这样,波西尔反而越沉默。 于是晏非只能祭出杀手锏:“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最初的最初,是你亲手解开了我的……” “晏非!”上将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惊讶又不满地责备道,“这里虽然静谧,但你也不能话都往外说。” “何况……”他的声音又弱了下来,“何况那时候我在发情期……” “后面那次呢?” 晏非拨开他的手,很喜欢看上将这种因羞恼而脸红的样子,所以总不折不挠地逗弄上将。 “污蔑!” 波西尔已经有点生气了,像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上将,你想听我把故事完完全全复述一遍吗?” “你太啰嗦了,我要走了。” 战无不胜的波西尔上将难得也当起了逃兵。 但一名雄虫正朝波西尔这边走来,他喝得醉醺醺,完全走不直路。 波西尔转身的动作,几乎正好要和那雄虫撞上。 晏非眼疾手快,一把扯过波西尔,将他抱在怀中。 那雄虫却摇摇晃晃地栽进了花丛中,一个奇怪的小玻璃瓶从他身上摔落,咕噜噜滚到晏非脚下。 那个小小的玻璃瓶中只装着一点灰色粉末,晏非挑挑眉,正打算去捡。 波西尔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上将的表情严肃非常,语气中满是戒备:“别碰。” 晏非立刻收回手,却见波西尔抬脚将那玻璃瓶踢到了茂密的花丛中。 还不等晏非追问波西尔想干什么,那名栽倒在花丛的酒鬼已经晕晕乎乎地站了起来,并立刻朝波西尔这边走来,凶巴巴地追问道:“你谁啊?居然敢撞我?” “阁下。” 波西尔轻咳一声,正要解释,身旁的晏非却先眼疾手快抡了那雄虫一拳头。 “你全身上下那只眼看见他撞你了?” 晏非一拳头就把那雄虫抡倒在地,却还不解气地上去狠狠踹了那混蛋两脚,“什么话都有胆子往外冒?” “你谁啊!怎么动不动就打虫!”被踹倒在地的雄虫挨了晏非几脚,酒都醒了大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 好歹也在虫族社会混过十二年,像这样一喝醉只会发酒疯的纨绔雄虫,晏非还没有不敢打的。 那雄虫又挨了两脚,总算学会了讨饶:“刚才是我喝醉说错话,你多担待,别打我了,这好歹是宴会,伤了和气!哎呦……晏非阁下……居然是您啊。” “你认得我?”晏非停下泄恨踹他的动作,冷冷地看着那雄虫。 “这帝星,还有不知道您大名的虫吗?”那雄虫从地上爬起来,即便鼻青脸肿也不妨碍他谄媚献言,“我就是个无名小卒,打扰了您和……” 他眯着眼睛看向一直静静站在晏非身后的波西尔,发觉是个长得还挺漂亮的雌虫,立刻笑得油叽叽:“您和这位美虫的好事,我该打,该打。” 晏非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想了些恶心的事,为波西尔正名道:“这是我的小雌父,你敢脑补什么有的没的。” 他又给了那雄虫一脚,直把他踹出三米开外,才吼道:“滚远点。” 那雄虫不敢怒也不敢言,连瞪一眼晏非都顾不上,麻溜转身跑了。 等他走远,波西尔才不赞同地看向晏非:“你的火气未免有点太大了。” “那是因为你是没认出来那混蛋是谁。” 晏非掏出手帕,将方才被波西尔踢到花丛中的小玻璃瓶捡了起来,“这是什么玩意?” “不知道。”波西尔瞥了一眼那玻璃瓶,“你找个时间,把这玩意送去军部受检。” 晏非正端详那玻璃瓶,听见波西尔的话,瞬间又笑起来:“你想支开我?” 波西尔蹙了蹙眉:“是你脑补太多。” 晏非轻轻笑了一声,猝不及防将那玻璃瓶扔到花丛深处。 果不其然看见波西尔震惊的目光:“你为什么要丢掉?” “因为我对这个小玩意并不感兴趣。” 晏非挑起波西尔的下巴,欣赏着上将染着薄怒的眉眼,“你有事情瞒着我。” 波西尔不由一愣,接着叹了口气,妥协道:“那是黑市新推出的一种治疗精神海暴乱的药。” “不是这个事。” 自从有了他,波西尔的精神海一直健康得很,晏非才不关心黑市出了什么药。 他看着上将闪躲的眸子,轻声道:“我一直在想,如果只是为了元帅竞选,如果只是为了拉拢贵族,你为什么要用一个新的身份?” “伽蓝·科德拉尔,还是这样一个完全没有政治背景的身份。” “也许是因为我真心爱慕着你的雄父?” 波西尔冷笑道。 “上将,你这样很不乖。”晏非用手指抵住他的唇,又轻轻摩挲起来,“难道当上元帅后,你也要这样谎话连篇吗?” “那又如何?”波西尔不甘示弱地看着晏非,“我出身贫民阶级,可不像你们贵族一样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我生来靠坑蒙拐骗……晏非!放手!你在干什么!” “给你展示一下,我受过的良好教育?” 晏非笑得痞里痞气,活脱脱一个大流氓。 何况作为一名优秀的剑修,即便来到虫族社会后一度被视为“身娇体弱的雄虫”,但晏非一只手就足以制住波西尔。 波西尔对晏非的恐怖实力当然早已了解。 他红着脸挣扎,却无论如何都躲开晏非不安分的手,眼看裤子都要被眼前这个流氓扒下来了,上将终于承受不住地妥协道:“我知道了。” 晏非立刻收回手,看着波西尔:“乖乖说。” 波西尔像受了大委屈的兔子,全身上下的毛都要炸起来了,却还是不得不屈服于晏非的淫威,羞恼地跟他解释:“不能告诉你。” “你!”晏非简直没脾气了,“你是看准了我不会像揍雄虫一样揍你是不是!” 波西尔静静地看着他,仍然坚持:“不能告诉你。” “你真打算这样糊弄我一辈子?”晏非不可置信地看着波西尔,“上将,你了解我,如果没有一个合情合理的正当解释,我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如果你把我逼急了,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疯到直接杀了利维尔取而代之……” “没!” 波西尔似乎被晏非的话吓到,连声音都快了不少,“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你给我一点时间,后面,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解释我会满意吗?”晏非可太不相信波西尔这张嘴了。 正如波西尔亲口说的那样,如果他没有进入军队,一定会成为一个狡诈的骗子。 “会满意的。” 波西尔认真地点了点头,又笨拙地试图补充:“而且我现在已经是弗兰蒂亚戈财产的一部分,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早晚会从利维尔那里继承我……即便你想要再娶我为雌侍,甚至把我贬为雌奴,也完全……” 帝国虽然极力倡导一雄多雌的婚姻制度,但法律至今只保障雌君的财产、虫权和地位。 像波西尔这样,嫁给利维尔的小老婆,虽然也能够享用弗兰蒂亚戈家族提供的资源,但在严格意义的法律上,他整个虫都只是弗兰蒂亚戈家族的一部分财产。 在利维尔死后,作为第一顺位继承者的晏非,将拥有对这个家族,以及家族所有雌侍、雌奴的绝对支配权。 这完全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晏非心知肚明,但此刻听见波西尔一字一顿地提起这事,他心中却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情绪。 好像一只桀骜不驯、能力出众、傲视群雄的鹰,突然有一天,丢掉了他所有的傲骨,对着你,俯首臣称。 第10章 伽蓝·科德拉尔(修错字) “你一直都不想和我结婚。” 晏非认真地看着波西尔,语气严肃而失望:“是什么改变了这一点?” “你一直想和我结婚。” 波西尔微微挑眉,不解地看着晏非:“为什么看起来很失望?” 晏非沉默了一会,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询问波西尔:“你千方百计要来参加的宴会,怎么只顾着跟我在花园幽会?” 波西尔立刻生气了,他推开晏非:“如果你能不再纠缠我的话,我当然立刻就会去做。” “这可不是纠缠你。”晏非耸了耸肩,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明明是你亲爱的雄主大人委托我照顾好你。” 他专门强调道:“你知道的,他就是我雄父。” 波西尔闷闷瞪了他一眼,不再搭话,默默发起脾气,却也没有再次要求晏非离开。 他假装看不见晏非,自顾自朝花园深处走去。 晏非也自顾自跟着他,看见他目标明确地来到花园一处突兀的空地上,忍不住好奇发问:“这才是你此行的目的?” 波西尔仍然不肯理会他,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一处矮小的围墙上。 “那里没有入口。” 晏非却突然开口,他转身往花园的凉亭走去,在其中的某一块大理石地砖前跪下,轻轻地敲了三敲,面前立刻出现了一个全息界面。 晏非看也不看那界面,只喊还在远处的波西尔:“上将,我找到了。” 波西尔轻轻撇了撇嘴,但还是迈步走上前来。 他修长的手指在界面上简单操作一番,密码就被破解了。 “上将撬锁的技术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超。”晏非夸他。 “晏非。”波西尔却愈发不高兴,“你可远不如以前绅士了。” 晏非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只能说明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波西尔不再看晏非,而是回到了那处突兀的贫瘠空地前,看着那空地被一个阴森森入口所替代,不由松了口气。 “这下面是什么?”晏非也跟着凑了上来,“你的秘密基地?” “对。”波西尔从胸前的口袋取出一个微型手电筒,正准备往下走,听见晏非发问,翻了个白眼,“我在下面藏了三十多个雄虫小白脸,专门伺候我一个。” 晏非忍俊不禁地跟着笑了两声,见波西尔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又赶紧追上去。 这个入口狭窄细长,仅能容纳成年雄虫侧身前进,晏非紧紧贴在波西尔身后,借着微型手电筒的光,只看见漫无止境的台阶。 “上将。”晏非还有心情继续方才的玩笑,“如果只是为了见情郎,这台阶未免设计地太多了些。” 波西尔却不乐意奉陪这个玩笑了,只沉默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漫长的台阶终于结束,沉闷的空气中迎来一丝阴冷的风,湿漉漉的。 晏非用神识简单扫了一圈四周,压着声音提醒波西尔:“往右拐,大概五百步的距离,有个房间,里面有交谈的声音。” “你的精神力已经可以覆盖到这个距离?”波西尔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你……” 作为剑道天才,晏非的精神力……或者说“神识”可远远不止这么点范围,如果他想,用神识覆盖半个帝星,都不在话下。 但考虑到雄虫的精神力会相互干扰,相互觉察,再想想帝星那么多精神力贫瘠的可怜雄虫,晏非一直很绅士地收敛着自己的神识。 不过在波西尔面前,晏非还是很臭屁的:“是不是比你养的小白脸厉害多了?” 波西尔翻了个可爱的白眼,但还是按照晏非的提示向那个房间走去。 “听起来,里面应该有三四只雄虫,还有一只……”晏非蹙起眉,一把抓住了波西尔,“别往前走了。” “有什么不妥?” 波西尔下意识停下了脚步,虽然帝国的雄虫多半无礼、无脑、无能,但晏非并不在此列,这种时候,波西尔很相信晏非的判断。 “额……”晏非的神色却有些尴尬,他轻轻挠了挠自己的鼻尖,“这个……不好说。” “不好说?”波西尔也难免有点糊涂,他认识晏非很多年了,可从没见他露出过这种神色…… 晏非自己也意识到这话不妥当,他轻咳一声:“这可能是贵族们私底下干……那个事的场所,危险,倒也不至于……就是有点……” “什么事?”波西尔挑眉看向晏非,“这世上还有你不敢说的事?” “□□。”晏非无语了,索性直截了当,“上将,你还是那么不擅长读懂言外之意啊。” 波西尔瘪了瘪嘴,不置可否地继续朝前走去。 “你什么时候转行做这个了?”晏非也只好继续跟上,“但我建议你还是小心一点,据我所知,贵族们玩得一向很花,这又是个巨大的……咳,这种场所,指不定会有那种药。” “什么药?”波西尔对这个词似乎很敏感,立刻就追问起来,“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些什么?”晏非看出一丝不对劲,紧紧盯着波西尔的眼睛,“你选择嫁给利维尔,该不会是军部的秘密任务……而任务的主题,跟药有关?” 晏非认真回忆了一下近期发生的事情,但碍于他根本不关心政治和新闻,连元帅评选的事情都要过问医生,他并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线索。 波西尔看傻子一样看着晏非,那表情很明显在说—— “很不错的想象力,继续。” 晏非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大胆的猜想,又忍不住感慨道:“上将,你远没有以前可爱了。” 波西尔还是不肯理他,他找到了晏非说的那个房间,二话不说直接上去踹门。 双S级别军雌的全力一脚,就算那门是帝国太空金属做的,也能被直接踹飞三米多远。 晏非自觉地捂上了耳朵,接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和他最开始料想的一样,但又不太一样。 门后确实有着四只雄虫和一只雌虫,他们也确实在□□,唯一不同的是…… 那只被捆在地上,赤身**、满身伤痕,几乎奄奄一息的可怜雌虫,正绝望护着自己膨胀的肚子。 那是一只怀了虫蛋的……雌虫。 不同于晏非的震惊,波西尔却好像早已经预料到门后会发生的一切。 他全然不顾在场其余几位雄虫的震惊目光,只径直上前,动作利落地解开外套,遮住了那只神态癫狂的雌虫身体。 他安抚地摸了摸那只雌虫的头发,用他惯用的,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伽蓝·科德拉尔,你已经安全了。” 第11章 你安全了(修错字) 眼前的虫居然是伽蓝·科德拉尔。 晏非震惊地立在门口,只觉一张名为“阴谋”的画卷正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但此刻的情况,并不容许他想太多,晏非冷着脸拦下那几名回过神的雄虫,一个翻手的动作,本命剑已到身前:“要么滚,要么死。” 晏非挽剑指向那几名雄虫。 身后的波西尔却先制止道:“晏非,没到那个地步。” 晏非不置可否地看着那几个衣衫不整的雄虫,耸了耸肩,盘问道:“你们是哪家的雄虫?” 他严肃的目光在那几名雄虫身上周旋,如巡视领地的雄鹰,仿佛下一秒便要绞杀这些不速之客。 但不等晏非放出精神力压迫,那几只雄虫却先鸟兽散般,慌慌张张地朝门口爬去,他们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怪物,简直屁滚尿流。 虽然没想到自己在帝星的威慑力这么大,但晏非还是很得意,他正欲收剑,身后却先传来了波西尔的声音:“别动!” 上将听起来有些紧张。 晏非不由一愣。 他依言未动,但比波西尔声音更先到来的,却是一种尖锐、怪异、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就在他的背后,那么近,那么近。 “他虫化了。”波西尔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虫蛋岂不是救不回了?”晏非同样压着声音询问。 因精神海暴乱而虫化的雌虫,其头部会受到极大的损伤,他们不仅会丧失理智,变成一个只会宣泄痛苦的杀戮机器,甚至会损伤复眼、失去触角等等。 因此他们会丧失绝大部分的听视觉能力,即便波西尔、晏非和可怜的伽蓝几乎只有一步之遥,这只已经完全坠入地狱的雌虫仍然无所察觉。 因虫化而失去意识的母体会疯狂掠夺属于虫蛋的营养物质,几乎在虫化完成的一瞬间,那只原本被赋予无数希望的虫蛋,会完全融化在雌虫的血液之中。 死得无声无息。 “我建议你先关心一下自己的小命。”波西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他望着身旁那只痛苦地像是被强制摁下静音键的雌虫,为自己未能成功拒绝晏非而感到懊恼。 “事实上,上将……”晏非耸了耸肩,有点无奈,“请不要把我同那些弱鸡一样的雄虫归为一列。” “但这次不一样!”看出晏非的打算,波西尔连忙制止,他加快语速认真解释,“你的精神力等级无虫能敌,肉身也足够强悍,完全比得上A级雌虫,但是你面前的是一只丧失理智、完全虫化的双S级……” 波西尔的话音未落,晏非手中的剑气骤起,阴冷昏暗的房间中袭来狂风阵阵,那柄看似平平无奇的长剑上也慢慢凝聚起冰霜。 波西尔的眉还来得及没有蹙起,一只手便已将他拦腰抱起。那一瞬间的触感、失重发生得太快太快。 甚至于波西尔听见虫化的伽蓝发出愤怒的吼叫声时,他已经被晏非抱着冲出几百米远。 “你隐瞒了自己的实力?”在心中简单估算晏非刚才的速度后,波西尔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结论,“接近光速,不亚于一艘小型星舰?” “这是我的极限了。”就算是剑道天才晏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毕竟他也不过才修行两百年。 更何况,他还没有找到他的道。 波西尔轻轻叹了口气,还算平静地接受了晏非拥有着连雌虫都望尘莫及的强大体质的事实。 再怎么不想承认,再怎么嫉妒,晏非也确实比他优秀得多,这是事实。 不容挑衅的事实。 波西尔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一个宽敞的空地,这里堆放着不少废弃物,空气中满是潮湿和霉菌的味道。 晏非忍不住催促道:“上将,是时候动用你的增援了吧?” “我并没有增援。”波西尔面不改色地打量着这个这里,做出了初步的判断,“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的排污厂。” 晏非不甚满意地哼哼道,“连增援都没有,如果我没跟上来,遇到刚才那种情况你要怎么办?” “对方有整整四名雄虫,就算如今你的精神海状态趋于平稳和健康……” “找到了。”波西尔指了指角落的一个巨大罐头,不耐烦道,“先放我下来。” 晏非不大乐意地把他放下,看他径直往那巨大罐头走去,也有点好奇:“这是什么玩意?” “密封瓶,里面是……”波西尔蹲下身翻看了一下,立刻露出满意的笑容,“浓度95%的氢气。” “什么意思?”晏非却听不懂。 波西尔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你没有上过帝国基础扫盲课程吗?” “对啊。”晏非回得理直气壮,“上将,这时候没必要浪费时间在嘲笑我没常识上吧?” 波西尔突然为自己方才嫉妒晏非而感到无奈,嫉妒这样一个连基本常识都没有的雄虫,实在是……有点…… 他叹了口气:“浓度过大的氢气,遇到一点火苗,就会引发爆炸。而我们……” 波西尔用手指隔空点了点:“有足足三瓶。” “你计划把这里炸掉,很好,但是哪里来的火苗?” “这里。” 波西尔从袖中摸出几个小小的零件,灵活的手指没一会便把它们组成了一个小型手枪。 接着,波西尔从胸针后面取出一枚袖珍子弹,装枪上膛。 晏非几乎看呆了,只是眨眼的功夫,他的上将就再次无坚不摧起来。 他忍不住亲了一口波西尔:“上将,你简直就是奇迹。” “我只是组了个小型手枪而已。”波西尔无奈地朝后退了半步。 他解释得非常单调,但如果仔细听,很快就能发现那单调的语气中,带着害羞的可爱。 晏非笑了两声,再次召来本命剑,跃跃欲试道:“我帮你把这些罐子扔过去。” “不行。”波西尔忍不住扶额,再一次为晏非对常识的匮乏而无奈,“这是一个几乎密闭的空间,爆炸发生的那一刻,你也会被波及。” 但他说完,又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依照晏非那堪比光的速度,爆炸怎么可能波及到他? 波西尔不爽地蹙了蹙眉,为自己的愚笨而感到一丝丢脸。 “怎么又不高兴?”晏非正认真听他说话,见他蹙起眉,忍不住上前亲了亲他,“如果伽蓝有意识,知道自己变成这样,一定也会选择结束生命的。” “或许不会。”虽然听出晏非误会,但波西尔并没有解释,他不由冷冷地说,“作为一名骄傲的军雌,他首先应该不顾一切地杀了那些侮辱他的雄虫才对。” 就像他当初计划的那样—— 杀掉晏非·弗兰蒂亚戈。 ---------------- 在成为少校的第五年,波西尔终于迎来了他的升职批准,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上校。 第三军团为他举办了升职庆功宴,就在他顶头上司的私虫别墅。 在宴会即将开始的前三分钟,波西尔才被告知,宴会除了邀请军部同僚和领导外,还邀请了位高权重的贵族雄虫,甚至精神力等级S的帝国十二皇子,也受邀其中。 “不过皇子大概不会来。” 波西尔的副官可惜地感慨道:“虽然皇子殿下确实正在第三星系,但听说他是带着任务来的,大概不会乐意参加我们这种全是军雌的庆功宴。” 波西尔万分不解,一向不关心这些事情的他,难得多嘴问了一句:“一个雄虫能有什么任务?” “啊,因为虫皇陛下膝下有五位雄虫殿下,十二皇子又是最小的,如果想要继承皇位,当然需要一些贵族的大力支持……” 副官压低声音,几乎耳语道:“贵族新出了个SSS级的雄虫阁下,近期那位阁下似乎一直停留在第三星系,十二皇子来就是为了那位阁下。” “SSS级啊,史书上都没有的存在,也难怪十二皇子会纡尊降贵……” 服务生从身旁路过,副官立刻终止话题,从面前的托盘中端起两杯香槟,递给波西尔一杯:“废话说太多了,今晚应该是你的主场才对。上校,请允许我提前恭喜你。” 即便是一向不苟言笑的波西尔,听见这句话,也忍不住勾起了唇。 他将香槟一饮而尽。 波西尔忍不住庆幸上次和晏非一起去那家贵族餐厅时,有幸品尝过香槟,使他面对今晚似乎无止境的敬酒,不至于手忙脚乱,大出洋相。 他想起直接包下那家餐厅的豪横的晏非。 想起那个几乎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用谄媚的语气,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每一道菜品的服务员。 想起晏非随手打点服务生的、价值三千信用点的银卡…… …… 被尖锐的头疼唤醒时,波西尔完全是迷茫的状态,尤其在他试图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捆绑在一张床上时。 “殿下,我们亲爱的上校终于醒来了。” 觉察到他的动作,一个雀跃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波西尔立刻觉察到不对劲,那是一只雄虫,不……四只雄虫。 “上校,你的酒量似乎远没有我们想象的好啊。”又有一个声音从房间的其他位置响起。 “你们是谁?”波西尔头疼欲裂,试图挣脱身上的枷锁。 “冷静一些,上校。”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波西尔感觉那声音离得很远,似乎在门口的位置。 “我是个有涵养的绅士,在正式开始前,当然会征求雌虫,也就是你的意见。”那名雄虫有着讨厌的贵族腔调,“不过,请容我先自我介绍一番。” 他用复杂繁复的贵族语言介绍自己:“我是帝国第五十八代皇子,是至高无上的虫皇的子弟,精神力S的顶级雄虫……当然,用你们平民的话来说,可以叫我十二殿下。” “你就是十二皇子。”波西尔默默挣扎着身上的枷锁,声音却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不管你想做什么,私自绑架帝**官……” “不不不,亲爱的上校,你完全误解我了。”十二殿下轻嗤一声,继续道,“我听说你升上校就花了整整五年,虽然你如今还年轻,但你认为,爬上少将的位置,需要多少年?” “这取决于我对帝国的贡献。”波西尔冷冷地回答他。 “帝国的贡献。”周围的雄虫却哄笑起来,从未开口的那名雄虫上前捏了捏他的脸,笑呵呵地说,“我们今晚就给你这个为帝国作贡献的机会。” “贾斯帕,你怎么能抢殿下要说的话?” “没关系,”十二皇子仁慈地回道,“正如你所听见的,上校,如果你今晚能把我和我的三位贵族朋友伺候好,明年,你就是新的少将。” “少将?”波西尔不屑一顾地冷笑起来,“帝国的将军都是经过严格筛选,为帝国做过重大贡献的军雌。就算你贵为皇子,也没有插手军部的本事。” “看来我们的上校吃硬不吃软。” 十二皇子却并不为此感到生气,他只是淡淡笑了一声。 接着,波西尔便感觉一股难以承受的疼痛在他的精神海接连炸开,就像是一枚又一枚的导弹,接二连三轰炸着他的精神海。 波西尔疼得止不住打滚,刚才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的绳索,此刻却被扯断,他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到冰冷的地板上。 一只雄虫踢了踢他的脸,诧异不已:“殿下,这只雌虫的精神海快要暴乱了……” “我只是释放了一点信息素而已。”那个被叫做贾斯帕的雄虫有些紧张地看向十二皇子。 “这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十二皇子不屑一顾地瞥了一眼在场众虫,“晏非那家伙真的说不来?” “他说他有喜欢的雌虫了,要……额……要守身如……鱼?” “守身如玉。”十二皇子纠正了那位雄虫的说法,接着便笑了起来,“以为自己有SSS的精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么不识抬举,必须给他一点教训才行。” “找个雌虫来把他抬上床,你们三个一起上,等他精神海快暴乱的时候……我再去请晏非阁下,呵呵……” “那我们能弄进生殖腔吗?” “蠢货,等这家伙精神海暴乱,强制虫化后,谁还会关心你射没射?” “别废话了,快去。”十二皇子厉声打断他们的交谈,接着便看向瘫在冰冷地板上不住抽搐的波西尔,可惜地叹了口气,“白瞎了这一张好脸蛋。” 贾斯帕兴奋地朝门口走去,还没开门,却先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一道声音紧随其后:“殿下,是你在里面吗?” “是晏非!”贾斯帕用口型示意大家。 十二皇子叹了口气,起身去应门,他将晏非拦在门后,故作热情地询问:“晏非阁下,你不是拒绝参与我们的活动吗?” “我反悔了。”晏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就像殿下刚才提点我的一样,军雌性子烈,睡完不用负责的这种简直可遇不可求……” “这么说,你现在希望……” “但我还是很保守的,和大家一起,实在有点……” “这只送你了。”十二皇子没怎么思索便道,“反正我今天也有点累了。” “殿下,您真是太慷慨了。”晏非假惺惺地笑了两声。 两虫又客套了一会,原先在房间的雄虫们陆续离开,自觉地给晏非腾地。 至于这只军雌为什么会摔在地上、抽搐不断、狼狈不堪,晏非没有过问,十二皇子也没有解释。 晏非只是目送几位雄虫离开,稳稳关上了门。 被精神海中尖锐疼痛折磨得几乎没有意识的波西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贴在冰冷的地板上太久太久,甚至于已经感觉不到冷。 他尽力地睁开眼睛,企图去听,去看,去了解自己即将面临的一切。 但他的前途显然一片黑暗,间或掺杂着些许贵族爽朗快意的笑声。 他马上就要死了。 死在无止境的屈辱之中。 他们向他伸出魔爪,不知有多少只手,揽住了他的腰。 波西尔忍不住绷紧身子,但一道声音似乎从天边响起,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波西尔·斯科特,你安全了。” 第12章 奇迹(修错字) 无条件给出信息素是雄虫特有的示弱方式。 他们一贯的高高在上,让这样的示弱显得弥足珍贵,甚至会给可怜的雌虫形成陷阱般的可怕错觉—— 仿佛自己成为了那个被命运偏爱的宠儿,自己遇到的雄虫会有不同。 波西尔对雄虫一向只持不屑一顾的冷眼,他不认为自己会被狡猾的雄虫欺骗。 但事实再一次证明,晏非的高明远在他之上。 因为谁都不会想到,他递给波西尔的是…… ---------------- “抑制剂!” 晏非的突然出声,几乎吓到了正出神的波西尔,上将的身子微微打了个抖,震惊又疑惑地看向晏非。 晏非却自顾自在身上摸索起来,他在袖口翻翻找找,又在口袋摸摸掏掏,最后居然翻出了三瓶抑制剂。 波西尔困惑的眼神如有实质:“你……为什么要随身携带抑制剂?” 又是怎么把这三瓶抑制剂塞进那么小的口袋里的? 而且为什么塞进去之后……完全看不出来呢? “我习惯了。”晏非笑了笑,避而不谈自己芥子空间的事,只将那些抑制剂递给波西尔,“你看看,对伽蓝有用吗?我买的时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医生再三保证了这是牌子货。” “牌子货?”波西尔愈发困惑。 但很快,这些情绪都不再重要了,他惊喜地发现这是黑市上效果最好的那一款抑制剂,只一瓶,就足以能完全抑制一名S级雄虫的发情期。 “可是科德拉尔已经因精神海暴乱而虫化,即便他精神海暴乱的诱因是长时间处于发情期却得不到信息素抚慰,但……” “不一定有用?”晏非轻声询问。 波西尔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一瓶在黑市要价百万,你还是自己留着……” 让雄虫留着抑制剂? 波西尔再次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懊恼与羞耻。 但晏非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又从波西尔手中拿回那三瓶抑制剂,宝贝似地往口袋里塞。 但塞完两瓶,他突然停下了动作,看着波西尔,又道:“试试呢?” “什么?”波西尔属实有点糊涂了。 “这是最新的一批货,有几百次虫体实验结果支持,抑制效果一直十分理想。”晏非回忆着安纳克医生的话,认真道,“它或许会有奇效呢?” “毕竟从来没虫试过。”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温柔的云,“试过去拯救那些因精神海暴乱而强制虫化的雌……”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夹杂着明显的痛苦和煎熬。 虫化的伽蓝已经追了上来。 “上将,你觉得呢?”晏非立刻加快语速,将那抑制剂递到波西尔面前。 波西尔的心脏突然很吵,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如幽灵般随行的精神海暴乱、被强制诱导的发情期,昏暗的环境,无能为力的境地,还有…… 递给他抑制剂的晏非。 波西尔轻轻笑了一声,接过晏非递来的抑制剂:“你一直都比我想象中善良的多。” “这次不骂我混蛋了?”晏非故作诧异,语气调侃居多。 显然他和他的上将一样,同样想起了升职宴的那个夜晚。 ------------------- 晏非对于军部举办的这些活动毫无兴趣,但挨不住葛兰兹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前往赴宴。 但一抵达宴会,原先的所有不情不愿立刻消散如云烟,他看着波西尔如众星捧月般站在宴会的最中央,心脏跳得一直很快。 自从和波西尔去过那家贵族餐厅后,晏非萎靡不振了好一段时间,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在虫族社会是个丑陋、不堪、毫无魅力可言的废物雄虫。 也许波西尔喜欢那种浓情蜜意、作小媳妇模样的雄虫? 晏非不止一次看着雄虫们那矮小到仿佛三级残废的模样而感慨、失落、怀疑自我。 但再次见到波西尔,那些自卑的情绪完全不值一提,他躲在高高的楼台上,看着闪耀如群星般的波西尔,专注地像失了魂魄,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十二皇子的突然造访。 晏非不情不愿地将目光从波西尔身上挪开,却还是被做作的十二皇子发现了端倪。 他用自来熟的讨厌语气同晏非耳语:“你喜欢这样的雌虫?听着,晏非阁下,虫皇陛下对你十分欣赏,我也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不如你晚些时候来一趟三楼的客房,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 “不用了。”晏非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虽然他出身仙门世家,但对于人间帝候将相这一套,多少还是明白的。 一个排行十二的皇子,就算有着S级精神力,是一名顶级雄虫,继承皇位的概率也不会比晏非今晚就能娶到波西尔高多少。 何况利维尔和葛兰兹早明确提到过,只要虫皇还在世,弗兰蒂亚戈家族就不会战队任何皇子。 十二皇子是个体面的雄虫,即便晏非SSS精神力的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在遭遇了一次不堪的拒绝后,十二皇子完全没有自降身份地再次纠缠,他转身就走了。 晏非甚至因此对这位雄虫产生了一点好感。 但这一点好感,在他回头准备继续欣赏未来的五星上将、帝国的骄傲、军雌中的军雌、雌虫中的雌虫——波西尔·斯科特时,立刻荡然无存。 十二皇子绑架了波西尔。 在场的所有虫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即便是葛兰兹,也只是笑着同晏非解释:“他是个贫民阶级出身的军雌,你知道的,菲宝,也许这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不用担心十二皇子,虽然我对他某些行径颇不赞同,但某种意义上他还算绅士。” “可是他喝醉了。” “什么?”葛兰兹的微笑僵持在脸上,显得有些尴尬。 “一杯就会醉。”晏非轻声嘀咕了一句,又看向葛兰兹,解释道,“毕竟他是个贫民,不是吗?” 葛兰兹无奈地笑了笑:“菲宝,你要跟十二皇子保持距离,那个家伙心思颇重,难说日后会不会在你背后捅刀……至于那个军雌,他自己大概是不会拒绝的,毕竟讨好再多的贵族雄虫也没有讨好皇子来得划算,不是吗?” 晏非的心立刻变得焦灼起来。 虽然葛兰兹的话略有道理,但星际中贵族对贫民的偏见随处都是,想靠着贵族雄虫垂怜混到如今上校的位置,基本是不可能。 何况那是波西尔,他恨不得杀了晏非,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十二皇子? 虽然那个十二皇子看起来确实比他娇小可爱不少…… “菲宝,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要提前离场回去休息吗?” “不!”晏非突然下定了决心,转身就往三楼的客房走去。 关于他如何找到波西尔,又是怎么支开十二皇子和他的一众跟屁虫,晏非已经记不太清。 他只记得原本那样高大、坚强、似乎无坚不摧的波西尔,此刻却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他被巨大的痛苦折磨着,却不再挣扎,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绝望的结局。 他漂亮的蓝色眼睛,怨恨地望着四周,却完全没有办法对焦,他甚至没有感觉到晏非的靠近。 直到被晏非抱上床,才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像条将死的鱼,那么奄奄一息。 “波西尔……” 晏非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颤抖不止,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安纳克友情赠送的那瓶抑制剂,像是自我安慰般哄骗道:“你安全了。” ----------------- “不过英雄救美的结局远没有我想像的那么美好。” 晏非突然来了一句,可怜巴巴的神色,像是被伤透了心。 “当年那只抑制剂,也是我重金买来的,谁知上将好不留情,清醒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骂我混蛋……” “我已经道过歉了。”波西尔正将那瓶抑制剂装填到刚组装好的小型手枪中,听见晏非的话,头也不抬:“何况那件事之后,我们不是……” “正式确认了榨汁机和榨汁机主人的关系?” 晏非气馁地连摇头,“但这和白嫖有什么区别,我亲爱的上将?” 波西尔沉默下来。 “我无名无分,随叫随到,要多少给多少……”晏非越说越幽怨,“你索求无度,翻脸比翻书还快,简直……” “来了。”波西尔拉着如怨妇般的晏非忙撤后几十步,才轻声道,“安静些。” “现在还嫌我话多了!” 晏非瞪大眼睛,音调都因受伤而微微提高。 伽蓝瞬间便注意到了这边,用无机质的双眸死死地禁锢着晏非,似乎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晏非却毫无觉察,仍旧不满地看着波西尔,显然还有许多话想说。 波西尔知道有些时候晏非难哄得很。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已经开始靠近的伽蓝,心下一横,摁住晏非的脖颈狠狠亲了他一口。 晏非果然安静了下来,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样,完全呆愣在了原地。 波西尔便趁这时间,瞄准,射击。 抑制剂毫无偏差,精准命中伽蓝的血管,并在短短不足一秒的时间内,完成自动注射。 伽蓝的动作似乎慢了下来。 波西尔便薅过晏非的左手,熟练地查看手表:“二十分钟后应该会起效……” 话音刚落,伽蓝就已怦然倒地,发出一声轰鸣巨响。 接着,虫化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散去,只在短短一分钟内,伽蓝便已经褪去虫化。 此情此景,就连波西尔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晏非更是忍不住要抱着上将转圈,奈何手刚碰到上将的腰肢,就被轻轻拍开。 波西尔的声音中是掩盖不住的雀跃:“晏非,抑制剂,这简直就是奇迹。” “是啊。”晏非喃喃接话。 能让波西尔·斯科特主动献吻,这简直就是奇迹。 第13章 婚房(修错字) 在检查解除虫化后陷入深度昏迷的伽蓝状态时,波西尔在他攥紧的手心找到一张破旧的地图。 “看起来这里还有其他出口。”简单浏览过后,波西尔郑重地将地图收好。 他准备抱起地上的伽蓝离开,却有一道悠扬的脚步声传来,听着越来越近。 波西尔警惕环顾四周,还没发现来者的身影,那虫却已经匆匆忙忙加快了脚步,并喊道:“晏非阁下!波西尔上将!太好了,我总算找到你们了。” “安纳克?”波西尔敏锐地认出那道声音,下意识看向晏非。 晏非却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挂着幸福到有些怪异的笑容,像是兀自沉溺在什么美梦中,对周边发生的一切都恍然未闻。 “晏非?”波西尔蹙起眉头,喊了他一声。 “怎么?”晏非回过神,看向波西尔时,却先注意到了安纳克的存在,“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安纳克站在洞口前,身后是一片黑暗,他显得有些气喘吁吁:“宴会厅的花园发生了爆炸,由此引发了一场火灾,我作为医生,当然需要赶到现场,确保尊贵无比的雄虫阁下们安然无恙。” “宴会名单上的虫,只有你们两个还没有下落……” “说谎。” 晏非无情打断安纳克,却并不计较他的谎言,而是指了指地上昏迷的伽蓝,言简意赅:“你的抑制剂解除了他因精神海暴乱导致的虫化状态。” “真的吗?”安纳克闻言眼前一亮,立刻冲向昏迷的伽蓝,兴奋地从随身医疗箱中掏出一个个昂贵设备。 波西尔则谨慎地朝后退了两步,问晏非:“你怎么知道安纳克在说谎?” 晏非不免有些惊讶,为波西尔没有发现安纳克话中的漏洞—— 如果安纳克真的按照参加宴会的宾客名单来寻找他们,一开始就不会叫“波西尔上将”。 因为名单上根本没有波西尔,有的只是伽蓝·科德拉尔。 不过看见波西尔不动声色地朝他这边挪动,自以为伪装完美地同安纳克拉开距离的样子,晏非立刻想明白了。 波西尔很怕医生。 晏非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但因为波西尔那随时间推移越发无所不能的完美外表,他很容易忽视并忘却了这一点。 他想起升职宴的那天晚上。 因为波西尔在注射抑制剂后陷入昏迷,晏非只能抱着他提前离开宴会,又因为担心波西尔夜里会出现发烧等情况,只好选择订一间酒店,坐在床边守着波西尔。 于是那天早上的波西尔就像个炸毛的刺猬,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能冲上来扯裂晏非的喉咙。 即便晏非再三解释了昨晚的情况,波西尔也不为所动。 直到晏非无奈选择放弃,随口来了一句:“我联系了安纳克医生。” 波西尔终于有了别的反应,他一下就睁圆了眼睛,可爱地像只兔子。 晏非起先还怀疑自己的判断,为了再次证实,他胆大包天地补充道:“应该马上就到了。” 接着他看到波西尔轻咬着唇,瑟缩地望了一眼门口,慢慢反驳道:“我感觉很好,不需要医生……” ---------------- “你怎么不理我?”波西尔不满的声音打断了晏非的回忆。 看着几乎已经完全躲到他身后的波西尔,晏非笑着抱住了他的腰:“上将……你是不是偶尔也会忘记?” “什么?”波西尔虽然不满晏非的动手动脚,这次却没有推开。 “忘记你现在其实已经成为我的雌父,叫伽蓝·科德拉尔?”晏非几乎贴在波西尔耳边坏笑。 波西尔身子僵了僵,但立刻明白了晏非的意思。 他是伽蓝·科德拉尔,所以安纳克不可能在宴会名单上找到波西尔上将。 “你有没有觉得,有时候安纳克知道的有点太多了?” 波西尔轻轻撇了一眼还在检查伽蓝身体状态的安纳克,又立刻躲开。 晏非对此却并不稀奇:“据我所知,安纳克背后有个位高权重的支持者,知道点秘密,很正常。” 波西尔烦躁地蹙起眉,但接着便放了下来。 “他是可以信任的。”晏非安慰了一句,又问:“真正的伽蓝找到了,你还要回弗兰蒂亚戈家吗?” “当然。”波西尔想起正经事,语气严肃起来,“也许现在利维尔正焦急地寻找我们,我们得快点才行。” 听他提起利维尔,晏非心下有些烦闷,但还是应了。 他上前和忙活起来完全不关心外界的安纳克告别:“这只雌虫就交给你了,如果需要医药费……” “我想不需要。”安纳克抬起头来,几乎两眼放光,“他是非常珍贵的实验对象,只要他同意我们将匿名数据用于发表论文,我们医疗组不仅不会收取任何费用,还会免费提供……” “这就不用跟我解释了。”晏非打断安纳克,“如果你不介意,我和波西尔要先走了。” “走吧。”安纳克遗憾地叹了口气,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宴会厅那边的出口被炸了,还不幸伤了一只雄虫,现在已经完全堵死了。” 他将地图指给晏非:“你往这边走,然后右拐,这条路,再左拐,这样走……记得住吗,晏非?” “记得住。”晏非看着那张错综复杂的地图,几乎一眼就认出来:“是这里的全貌图?” “SSS级的雄虫就是聪明。”安纳克把地图递给晏非,又神经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你的雄父今晚大概率不会回去了。” “这你都知道?” 晏非盯着安纳克那挂着得体笑容的脸,还是没有选择追问,他拍了拍安纳克的肩膀,“明天下午,精神力检查。” “可以。”安纳克又朝始终不肯向前一步的波西尔招了招手,“上将,祝你晚安,睡个好觉。” ---------------- “看起来地图上有很多出口,为什么安纳克指定要我们走这条路?” 波西尔看着晏非手中的地图,认出这张地图和伽蓝手中那张一模一样后,越发怀疑安纳克。 波西尔的这种心情,晏非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波西尔上将讨厌的东西不多,硬要说,也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雄虫。 一个是医生。 而安纳克是个雄虫医生。 “也许安纳克确实不是个可以完全信任的朋友。”晏非顺着波西尔的话哄他,“但是这条路我已经用神……精神力探查过,并没有什么危险。” 于是波西尔沉默下来,跟在晏非身后,默默发脾气。 直到他们来到安纳克所说的出口,并由此进入到一间卧房。 波西尔惊讶万分,立刻抛弃了那点小情绪,谨慎地查看起房间的一切。 房间装潢华贵,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一张古朴的大床,凌乱的书桌上随意摆着面额不菲的支票,写到一半的信纸、未拆封的密信,还有贵族们一向爱用的造价昂贵的“钢笔”……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发现自己明显闯进了某位贵族的私宅,波西尔的语气严肃起来。 晏非却显得满不在乎,他松弛地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波西尔:“上将,十二星时已经过去了。” “现在你来告诉我,为什么要用伽蓝的身份嫁给利维尔?” 没想到晏非还记得这件事,波西尔皱起眉,感到一丝无措和烦闷,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不能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要吻我?这总能说吧。” 晏非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甚至没有追问。 波西尔回想了一下,想起晏非说的那个吻,却有点尴尬地轻咳一声:“我只是觉得那样能让你安静下来。” “让我安静下来?” 晏非简直傻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如海浪般呼啸而来,瞬间将他击垮。 他感觉自己像条愤怒的老狗,做什么都无能为力:“所以……你就那么讨厌听我说话……甚至不惜……” 波西尔狠狠蹙起眉,明显也带着气:“你有时候实在太不分场合……当时的情况很危险,你却止不住要唠叨。” “现在的情况也是,你却非要跟我吵架……晏非,你漫长的虫生除了求偶和发情就没有别的事要做了吗?” “对。” 晏非烦躁地站起身,一边在旁边的复古衣柜中翻找,一边念叨。 “我就是这样,不知进取、爱念叨、不分场合,胸无大志,一个离了你波西尔·斯科特上将就活不成的怨夫……” “你想干什么?” 波西尔看他气势汹汹地从房间中找出一条洁白的床单,下意识开始思考用床单逃跑的可能性。 “你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地方是哪,对吗?” 晏非抱着床单走到床边,冷笑着看了一眼波西尔,接着却开始铺床。 这举动实在是让波西尔摸不到头脑,他甚至顾不得吵架,只问晏非:“你知道这是哪里?” “当然知道。” 晏非还在弯腰铺床单,他一个贵族雄虫,显然从没干过这种事,以至于动作笨拙地波西尔都想上前帮忙。 但他刚刚迈出一步,又立刻被晏非的话钉在原地。 晏非看也不看他,只是咬牙切齿,凉嗖嗖地说:“这是利维尔的房间。” “是你亲爱的雄主的房间。” “未来,你们就在这里,这个房间,这张床上,过你们的新婚之夜,孕育你们共同的虫蛋。” “但是现在……” 晏非终于将床单铺好,他回过头,眼圈发红,语气发狠。 “我要在这里干你。” 安纳克:上将,睡个好觉[狗头][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婚房(修错字) 第14章 勾引(修错字) “星际之大,无奇不有,但一只雌虫,却永远不会遇到会为他掉眼泪的雄虫。” 这是波西尔·斯科特的信条。 即便他真正遇到了这样一只雄虫。 那也只是虫神玩弄他本就可悲的虫生的又一个把戏。 -------------- 波西尔躺在第三星系专供贵族雄虫使用的高档酒店里那舒服到让虫骨头发软的大床上,因为虚弱地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沉默地同身旁晏非和雄虫医生抗议。 医生用一个又一个冰凉的仪器检查他的身体、用细微的针管抽他的血、用微型探测针搅弄他的大脑,拨弄他的眼睛,钳出他的舌头,透监他的喉管…… 波西尔仿佛经过了这辈子最漫长的两个星时。 但这个该死的医生,在肆意摆弄过他的身体后,却只是轻轻叹气,拉着一旁的晏非走了出去。 在门完全被关上前,波西尔听见那只雄虫用轻飘飘的语气对晏非说:“情况并不乐观。” 又是漫长的一星时,晏非沉默着独自回来,坐在波西尔床边,用同样轻飘飘的语气说:“上将,你的发情期要到了。” “但如果接着使用抑制剂,你的精神海会……” 一声微弱的哽咽传来。 波西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这里干燥温暖,并无大碍。 他诧异地看向晏非,这只雄虫的眼圈透着不正常的红,并正试图极力掩饰,他紧紧盯着波西尔的床脚,好像那里真有什么虫在听着他说话一般。 波西尔望着他装腔作势的模样,再一次震惊于晏非的耐心和才谋。 将他从十二皇子手中救下,却递给他抑制剂,好像给了他选择,却又在第二天请来最好的医生告知他发情期要到了的事实。 眼下,站在他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 他除了跟晏非上床,别无他选。 晏非却并不将这个选择摆在明面上,他仍旧望着空无一物的床脚,嘀嘀咕咕地说着:“如果你不嫌弃,可以使用一些冷藏的……信息素……但是这些东西价格昂贵,新鲜……额,新鲜程度不够……纾解功效也比较一般……” 他的耳尖慢吞吞地红了起来,说得越发磕绊:“加上,你是S级雌虫,普通雄虫的信息素或许无法……总之,医生的意思是,你需要一个同样处在发情期的A级以上雄虫的鲜血,才能平安度过这次发情期。或者……” “跟你上床。” 波西尔始终看着晏非,在适当的时候,他选择说出了这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选择。 晏非骤然沉默了下来。 于是波西尔接着说:“就我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只有选择跟你上床这一条路走,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晏非阁下?” 晏非仍旧沉默着,他几乎将身子完全转向那床脚。 波西尔只能看着他沉默的背影继续:“你就是帝国新出的SSS级贵族雄虫,十二皇子之所以出现在第三星系,就是为了获得你及你所在家族的支持。” 他决心恶心一下这只无所不能的雄虫:“你不屑于他为伍,表面拒绝他的邀请,却又赶来把我救下,还要装作不知道十二皇子打算算计你的样子。如此一石二鸟,既让十二皇子心虚不敢再针对你,又能让我心存感激。” “我是不是比你想象的要聪明一些呢,晏非阁下?” 他一边用挑衅的语气问晏非,一边抓住晏非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这是他在被迫做出唯一的选择后,仅剩的一点傲骨。 晏非被带着回过身,他并没有抗拒波西尔的动作,只是眼圈似乎更红了。 直到波西尔将他的手塞进自己的胸前,他才突然像只暴起的猛兽,一把将波西尔压在身下,狠狠吸吮着他的唇,接着是撕咬,鲜血,信息素…… 波西尔渐渐被浓郁的信息素带着失了神,他粗喘着气接受即将到来的一切,双眼迷离地攀附着晏非的肩膀,迫不及待要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水乳交融。 但晏非突然咬住了他的耳垂,他用疼痛唤醒波西尔,自己却先哽咽着哭出了声。 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波西尔耳边愤愤不平地说:“并不是,你这个笨蛋。” ---------------- 波西尔站在距离晏非大约三步的位置,看着这个红着眼圈说要在这里干他的晏非,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晏非心下难受得一哽一哽,波西尔却还有心思发笑,这简直让晏非喘不上气,“我在你眼中很可笑吗?” “是很可笑。”波西尔朝他勾勾手指,“过来。” 晏非警惕地望着他,却不敢迈步朝他靠近。 波西尔便可惜地收回手,感慨道:“你都不敢靠近我,打算怎么在这里干我?” 这句话成功激起了晏非的血性,他上前揽住了波西尔的腰,抱着他往床边走去,心中却还警惕着:“你打算耍什么小把戏?” “小把戏?”波西尔又笑了一声,他用暧昧的指尖蹭过晏非的眼睛,又缓缓向下,摩挲着他的唇,“或许是……” 他把声音拉得很长、很慢、很温柔:“勾引雄崽的小把戏?” 晏非的心跳得很急,波西尔简单一个的动作就能把他勾引得失魂落魄。 他永远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他们滚倒在床上。 今夜的上将出奇地主动,他骑坐在晏非腰间,一边温柔舔 舐亲吻着晏非的唇,一边在晏非的手心画圈圈。 只是一点简单的痒,却好像能要了晏非的命,他的呼吸越发沉重,高涨的**几乎要将他吞没,可他却一动不动,甚至舍不得眨一眨眼睛,生怕错过一点此刻的美好。 波西尔亲吻过他的唇,又温柔地对他笑起来。 “上将……” 晏非的声音沙哑起来,他本能地觉得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在改变,而他等待这样的改变已经太久太久,他迫不及待地要说些什么,却又近乡情怯般地懦弱起来。 但下一秒,锁上扣的清脆声音在房间响起。 晏非的身子不由一僵,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波西尔:“你……什么时候?” 晏非扯了一下胳膊,军用手铐便哗啦啦地响,连带着身下的床也微微晃动起来。 很明显,晏非被波西尔上将拷了起来。 波西尔已经收回那迷死虫不偿命的温柔笑容,声音也平静了下来:“晏非,冷静下来了吗?” “冷静个屁!” 晏非抗议地挣扎起来,像个颠锅一样狠狠颠了两下波西尔。 波西尔无奈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礼服,沉默朝房间门口走去。 他要走了。 晏非的心就像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去,摔得四分五裂,疼痛难耐,急忙叫住他:“波西尔!” 波西尔仍旧朝门口走去。 波西尔的手已经伸向门把。 晏非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绝望,于是心一横召唤本命剑,挡在了波西尔面前。 波西尔的动作不由一顿,这把来无影去无踪的剑,他见晏非用过很多次,但对着他用,还是第一次。 他回过头,看见被他捆在床上的晏非,正死死地盯着他:“不许走。” 波西尔一时无言,只能站在原地看他。 他们就这样望着彼此,僵持了很久很久,直到波西尔感觉身后的剑,轻轻地推搡了他一下。 晏非果然能用精神力操纵这柄剑。 波西尔顺着那剑的力道往前走时,心中却还在估计SSS级雄虫对精神力运用到什么程度。 那剑一路推动着波西尔,直到他回到晏非身边。 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波西尔沉沉叹了口气,说:“我们需要约法三章。” “你说。”虽然刚才似乎很生气,但现在的晏非格外配合,“我听你的。” 波西尔心下松了口气:“我不能告诉你和利维尔结婚的原因,也希望你不要再为难我,在公众场合配合我。我知道你一直希望和我结婚,但正如你所说,等利维尔百年之后,我迟早会成为你的财产,由你随意支配。” “我只是说气话。”晏非轻声嘟囔了一嘴。 波西尔瞥了他一眼,他立刻不吭声了,于是波西尔轻轻叹气,继续说:“何况我已经违背伦理和道德,答应和你生育虫蛋。你知道,这是个很过分的请求,相比之下,我的请求根本不算什么。” 晏非大为不满,别过头表示抗议。 波西尔就知道他会抗议,只好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不满也正常,所以在其他方面,我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比如现在……” 波西尔因羞耻而不得不压低声音:“你可以在这里干我。” 他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晏非却毫不领情,他甚至讥讽地笑起来:“波西尔,你如今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许多。” 波西尔心下突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晏非完全看破了他的计谋:“听见我说要干你的时候,你就想好了,对不对?” “先表现出一点点顺从,勾引我兴起,然后在最**的时候把我拷在床上,假装要把我扔在这里,让我一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却又在最后一刻,装作不忍心的样子,回到我身边,给我希望。” “这时候,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满头答应不过问你和利维尔的婚事。” “你根本没答应。”波西尔语气带着几分不满。 晏非却得意起来,他挑挑眉:“如果你再有耐心一些,我最后当然会答应。但你犯了个错误。” “什么错误?”波西尔很不满地蹙起眉,说实话,他确实感到气馁,因为晏非几乎每次都能轻飘飘地看破他所有的意图。 “你甜头给的太多太快啦。”晏非骄傲地扬了扬头,“还没等我答应,就说要跟我上床,而且完全符合我最初的期望。” “但这反而提醒我了,最初提出要在这里干你,就是因为不满你和利维尔的关系。” “如果现在为了和你上床,答应不过问你和利维尔的关系,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晏非得意地笑了两声:“反正你都答应跟我生蛋了,不在利维尔房间做,也得在其他房间做,我何必一时精虫上脑,做出这样不明智的行为,得不偿失呢?” 波西尔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晏非的猜想全都正确,他就是存着用美貌勾引晏非的心思。 他就是打算趁晏非神魂颠倒、意乱情迷的时候,哄晏非答应自己的无理要求。 “波西尔·斯科特上将戎马半生,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成功也正常啊,不必气馁。”晏非嘚瑟地哄他。 “其实你回头看我的时候,沉默的时间太久了。还需要我用本命剑戳戳你才肯回来,这反而给足了我清醒的时间,让我不那么容易受你美貌的蛊惑。” “你烦死了。”波西尔站起身,这次是真打算一走了之了。 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波西尔诧异地看去,才发现晏非竟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那手铐。 “还是怪沉默的时间太久。”晏非耸耸肩,接着抱住了波西尔的腰,将上将整个揽在怀中。 “放开我。”波西尔不满地推搡起他。 “别生气。”晏非将头埋在上将腹前,声音发闷地说,“听我说完,好不好?” 波西尔只好停下动作,反正自己已经满盘皆输,听晏非再嘚瑟两句也没什么。 晏非将波西尔抱得更紧:“我可以答应不过问你的利维尔的关系。” 波西尔不由一愣,不仅是因为晏非说出的话,更是因为他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湿意从小腹位置传来。 “你哭什么?”波西尔不解地问。 “我没哭!” 晏非的肩膀微微耸动着,有持续不断的泪水打湿波西尔的上衣,他却还在嘴硬,“听我说完。” 波西尔只好沉默下来,犹豫着回抱住了晏非,轻轻拍着他因哽咽而微微抽搐的背。 “我不过问你和利维尔的关系,但你必须保护好自己。” “什么?”波西尔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不会有危险的。” “笨蛋,你就是个笨蛋!” 晏非突然生气地松开波西尔,猛然抬起头来。 晏非果然在哭,因为将眼泪完全蹭到了波西尔的衣服上,所以只有羽长的睫毛上挂着一点晶莹的泪珠。 其实晏非长得真的很帅,波西尔一瞬间几乎看呆了。 但晏非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他正用愤愤不平、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批评波西尔:“那家伙抽你巴掌的时候,你要记得躲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勾引(修错字) 第15章 沉默(修错字) 被抽巴掌的时候,要记得躲开。 这种事情还需要教吗? 非常需要。 不管波西尔因为何种理由选择嫁给利维尔,他到底已经成为了利维尔的雌侍、晏非的雌父。 这也意味着,他将完全丧失对弗兰蒂亚戈家族的抵抗权,无论这个家族打算施加于他什么,他只能选择承受。 波西尔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他只是沉默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用肢体和言语上的沉默消磨着晏非的耐心,却在晏非抬头看他,准备开口的那一瞬间,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那晚他们还是在利维尔的房间做了。 沉默,却温柔。 ---------------------- 波西尔从梦中醒来,只觉一阵饥饿,他下意识伸手去拿衣服,碰到床边时,才猛然想起自己昨晚干了什么。 但这里显然已经不是利维尔的房间了。 波西尔看着被摆到他触手可及位置、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认出这是晏非的房间。 床另一侧,属于晏非的温度已经消散,波西尔不情不愿地起身穿衣,顺便研究墙上的老式钟表。 利维尔对蓝星文明保持着高度热情,并毫不掩饰地将它体现在整栋别墅的装潢中,甚至连晏非的房间也不可幸免。 但波西尔对于蓝星文明的了解仅限于贫瘠的课本知识,直到他穿戴完毕,才勉强理解那老式钟表所透露的信息—— 此刻已经接近早饭时间。 这让波西尔心下闪过一丝不堪的焦急。 虽然信任晏非的善后能力,他却还是为自己昨晚的冲动举止感到羞愧,尤其想到这个时间点利维尔很可能已经回家,更是让波西尔如坐针毡。 他犹豫着下楼,打算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却先嗅到一股熟悉的香甜味道,于是那点不安几乎立刻消失不见。 那是南瓜粥的味道。 前天晚上才刚刚抵达这栋别墅的波西尔,只能循着那香甜的味道去寻找晏非。 这并不困难,就算没有雌虫优秀的感知能力,一路上那些兴奋不已的仆从们也会帮他找到晏非。 但波西尔来到的并不是餐厅,而是健身房。 房门紧锁着,但雌虫优秀的感知能力明确地告诉波西尔—— 香甜的南瓜粥味道确实来自于此。 他谨慎地选择了叩门,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叩响,门已从内部被打开,晏非站在门前,毫不意外地看着他。 波西尔却一时不知该把目光放到何处。 眼前的晏非**着上身,正微微喘着粗气,晶莹的汗珠从他身上滑下,顺着好看紧实的小麦色腹肌,一路滑进宽松的短裤。 波西尔注意到他大大咧咧的短裤穿法,随意露着其下内裤边沿,却故意在边沿上缝着几个字母—— 那是波西尔·斯科特名字的简写。 波西尔要说的话立刻忘之脑后,只能尴尬地垂下眸子,盯着晏非那双白色运动鞋发呆。 “早安,你也来健身吗,小雌父?” 晏非却故意要刺激他。 他侧身给波西尔让出一条进门的路,并感慨道:“所有的军雌都像你这样勤奋又可爱吗?” 波西尔几乎红了耳尖,但还是顺着晏非让出的路,走进了健身房。 这个房间很大,不同于别墅内仿古的建筑风格,这里充满了星际最先进的健身设备,品类之齐全,完全不逊色于军部。 晏非从服务型机器虫手上接过毛巾,一边随意擦拭着身上的汗珠,一边带着波西尔参观:“这是葛兰兹设计的,你都可以用,那边配备浴室和休息室。” 他停在休息室门前,正是那里持续不断地传来香喷喷的南瓜粥味道,持之以恒地勾引着波西尔。 “我习惯在休息室吃早饭。” 晏非推开门,示意波西尔先行。 波西尔一眼就瞧见了桌上摆好的南瓜粥和几道其他小菜,他忍不住加快速度。 可刚坐到饭桌前,身后却传来一声叹息。 波西尔看向晏非,目含不解。 晏非又重重叹了口气,他将毛巾扔到一旁,泄气地说:“你完全没看出来我在勾引你,你脑子里只记得南瓜粥,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喜欢……” “我只是饿了。” 波西尔无奈停下拿汤匙的动作,看向晏非,真诚地表达着自己的不解:“你难道不会觉得累吗?” 明明他和晏非一起经历了那一切,且晏非才是更出力的那方,但直到结束,晏非仍旧精力旺盛,他抱着波西尔去浴室清理,抱着他回到二楼的房间,又自己回去销毁他们做坏的痕迹。 但第二天,他醒得比波西尔早,为波西尔准备了要穿的衣服,洗漱地用品,还下厨做了早饭,此刻居然还有精力锻炼。 甚至现在,晏非还要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不可置信地问:“累?” 那一瞬间,波西尔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军雌,不然该如何解释他精力和体力都完全比不上晏非的事实呢? “好吧。” 好在晏非不再计较这件事,他摆摆手转身要走,“我去洗个澡,你不用等我。” “晏非。”波西尔连忙叫住他,“那个……” 晏非回过头,面带惊喜地看着波西尔:“什么?” 波西尔顿了顿,还是选择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你的内裤……能不能换一件……” 晏非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你注意到了,却无动于衷,到现在才说?还只是让我换掉?” 波西尔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毕竟,虽然可能性很小,但如果被利维尔或者其他有心之虫发现……后果会不堪设想。 “笨蛋。” 晏非烦躁地走开,不肯再和这个不解风情、只想干饭的笨蛋上将多说一句。 波西尔却被那一声”笨蛋”搞得很不自在,连面前的南瓜粥吸引力都低了不少,他兀自失神,想起昨晚晏非抱着他流眼泪的样子,既不解又困惑。 为什么会有雄虫为他掉眼泪? 他又为什么会舍不得看这只雄虫为他掉眼泪?甚至于不管不顾要给这只雄虫他想要的一切…… 即便他想要的是自己。 …… 在波西尔几乎吃完一碗南瓜粥,正给自己添饭时,晏非穿戴整齐,回来同他一起用餐。 看见波西尔对南瓜粥一如既往的喜爱,晏非满意地笑了一声。 他坐到波西尔身边,没两口便喝下一碗粥,接着就把碗递到波西尔手边。 波西尔顺手帮他添粥,又忍不住问:“利维尔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他在医院体检。”晏非拿筷子夹起热腾腾的油炸果子,动作利落地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递到波西尔面前的银盘上,“雄虫的体检项目很麻烦,没个三四天下不来。” 波西尔用叉子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起来。 “吃点这个。” 晏非用筷子将小菜夹到他勺中:“你下午也有个体检,要吃好点。” 波西尔听话地吃了,却忍不住问:“利维尔也和你一样偏爱用筷子进餐吗?” 他会问这话,是因为战无不胜的波西尔·斯科特上将,完全不会用筷子吃饭。 “你管他干吗?”晏非不乐意地嘟囔起来,“我答应不过问你们两的事,可不代表会帮你们培养感情。” 波西尔立刻沉默了下来。 晏非也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给不太会用筷子的波西尔夹菜。 用餐过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又变得古怪而疏远起来。 这栋别墅除了家政机器外,还配备有足三十名仆从,几乎到处都是利维尔的眼线。 何况晏非还在生气,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远离波西尔一段时间,所以一吃完饭,便独自回了房间。 波西尔对别墅一无所知,也没什么探索的**,他犹豫着要不要窝回房间时,一名年纪稍小的仆从忍不住凑上来问波西尔:“您知道少爷会在老宅待多久吗?” 波西尔看向那名仆从,他是个年轻的亚雌,长得十分可爱,笑起来有个小小的酒窝。从他烂漫的神色不难中看出他对晏非的爱慕之情。 在他面前,波西尔觉得自己像个丑陋的老怪物。 “我要去一趟帝国中心医院。” 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是晏非正从楼梯上下来。 那亚雌像受了惊吓一样,几乎要跳起来,但他灵巧地跳到了距离晏非更近的地方,用灵动可爱的声音说:“好的,少爷,我去通知司机先生。” 晏非朝他微微点头,似乎还轻轻笑了一下。 波西尔听见他说:“谢谢你,贝克。” 晏非认得这个亚雌,这点让波西尔心里很不舒服,他不明白为什么,只知道自己本能地厌恶这种感觉。 “伽蓝雌父。”晏非接着说道,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你要跟我一起吗?” 波西尔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小雌父?”晏非诧异地觉察到上将的出神,一头雾水地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啦?” 波西尔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伽蓝是自己,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地自己都听不见:“不要。” 他下意识说。 说完自己都感到震惊。 但晏非听见了他的拒绝,不仅听见,也接受了。 他似乎并不觉得震惊,只是笑着点点头:“那我下午回来接你。中午记得好好吃饭。” 他说完就走了。 完全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中午不回来吃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沉默(修错字) 第16章 甜点(修错字) 晏非怀抱着一捧鲜花,紧张地等在医院门口。 直到安纳克熟悉的声音传来,他才微微松了口气,但立刻又紧张地追问起来:“他在哪?还好吗?” “已经醒过来了。”安纳克压低声音,“按医院规定是不允许探望的,虽然我已经多方打点,但还是需要一名医护人员陪同才能……” “知道了。”晏非只催促安纳克,“你带路,赶紧的。” 安纳克坏兮兮笑了一声,一边拉着晏非的胳膊往雄虫专用通道去,一边同他介绍始末:“病房在医院顶楼,专供贵族雄虫和有钱的冤大头使用。他被爆炸波掀起的井盖砸中脑袋,昏迷了足足三星时,但醒来立刻就要求出院。” “这是为什么?”晏非跟着安纳克坐上直达电梯,不解地发问。 “这位阁下似乎对帝星很不熟悉,居然认为他这样优秀的雄虫住院需要掏钱,甚至语词严肃地连着拒绝了三次医护人员将他转移到顶楼病房的请求。” “但就算他是个雌虫,也应该很有钱不是吗?星际到处都是关于他新书的报道,虽然多半是雌虫读者,但也有你这样的雄虫狂热粉丝啊。” “说真的,你第一次跟我提到《坐标系》的作者时那激动的神色,一度让我认为你是个雄雄恋爱好者。” “不过,你一定想不到,那位作者,他居然……” 叮地一声响,电梯提示他们已经到了顶楼,安纳克将没说完的话吞进肚子,加快步伐朝走廊尽头的一处病房走去。 他礼貌地扣了扣门,晏非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沙哑的“请进”,这让他的心跳得无比飞快。 安纳克顺声推开门,让出空间给晏非,轻声说:“我需要陪同在侧,你希望我等在门口还是……” 晏非没有回话,他的全部心神已经被躺在病床上的那个身影完全吸引—— 他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虽然几乎完全被绷带捆住,却丝毫不显得滑稽。相反,他那张谦和有礼的温柔面容,只会让大家觉得他尊贵无比。 他原本正坐在床上看书,但听见敲门声,他便将书放下,随意拿在手中,晏非注意到那本书的封皮,正是星际限量发行的典藏本—— 《坐标系》。 真的是他。 晏非简直无法呼吸,是他最爱的大热作者——楚先生。 就在他面前,活生生的! “啊,原来是你吗?” 坐在床上的雄虫却先行开口,他好像认识晏非,熟稔地同晏非打起招呼,“我听安纳克医生说起有粉丝要来,却没想到我们已经先见过一面。” “见过?”晏非愣在原地,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眼前的雄虫就是昨日在宴会厅撞见的那个熟悉蓝星文明的黑发雄虫。 想到自己昨日的冷漠和不屑,晏非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他紧张地搓了搓手,上前一步,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抱歉,我昨天并不知道……” “没关系。”楚先生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突然来了一句,“你昨天有看我的新书吗?” “什么?”晏非诧异不已,“你出新书了?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 “是一星月前发表的那本书,我最近正在收集读者反馈。抱歉,还没有自我介绍,西勒斯。” 西勒斯朝晏非伸出手来。 晏非不可置信地同他握手,语气染上几分激动:“我叫晏非,我大约是在十二年前第一次接触到您的作品。您对于虫族社会现状的剖析是那么深刻而有见解,对于爱情的描述又是那么的……” “不可理喻?” 西勒斯淡淡接话,语气中似乎透着一种难言的忧伤。 晏非一瞬哑口无言起来。 但楚先生立刻觉察到这一点,并满含歉意地笑起来:“很抱歉,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意识到自己只是个理想主义者,是个活在主观世界的浪漫主义家……像我这样的,总是会被现实施以暴击……” “我的话有点多了,说说您吧,您难道就是那个常出现在我评论区,被网友戏称为[**哥]的粉丝吗?” 西勒斯说这话时,下意识看了一眼安纳克。 安纳克立刻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却又在晏非看过来时,迅速收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晏非感到有些窘迫,因为西勒斯说的话完全没错,他确实被星网网友戏称为[**哥]。 而这则是因为他总忍不住在评论区引用西勒斯的名言—— “给虫子的是**。” 这昵称被作者记住,实在让晏非恍惚又激动,他几乎有点晕头转向,就那么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沉默起来。 但西勒斯对晏非这位狂热粉丝的了解远比晏非自己想象中多得多:“所以,你追求的那只雌虫,现在答应你了吗?” 晏非又愣了愣,他迷茫地看了一眼安纳克,安纳克便懂事地帮他搬来一把椅子。 晏非稀里糊涂地坐下后,西勒斯又递给他一包纸巾。 晏非接过那纸巾,终于忍不住大吐苦水:“在我拜读过您的著作后,我决心认真追求他……您知道,我请他去餐厅吃饭……就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我把求婚戒指藏在最后一道甜点中。” “你说的是我第一本小说吗?”西勒斯似乎有些惊讶。 “他对那只雌虫完全一见钟情了。”安纳克忍不住插嘴,他也给自己搬来了一把椅子。 这没什么好否认的,晏非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贵族餐厅的甜点总是小气地做成米豆大小,那天的甜点也不例外,不可能存在吃不出戒指的情况。但是……” 想起那时的情境,沮丧的情绪仍旧历历在目,晏非几乎要哽咽:“但他就是面不改色地吃掉了。” “什么?”西勒斯更惊讶了,“你是说,他连着戒指一起吃下去了?” “我早跟你说过,这样是行不通的。”安纳克抱起双臂,无奈地叹了口气,“楚先生,我完全劝不动这家伙,但您的话他也许会听。” “其实在那次餐厅求婚前,晏非阁下已经向那位雌虫求过一次婚,并惨遭拒绝。” 安纳克又叹了口气:“所以我认为那雌虫明显吃到了那枚戒指。但迫于社会现状,您知道的,再三拒绝雄虫的求婚,这对任何一只雌虫来说都是一件会招致可怕结果的事情。所以,他只能打碎牙往嘴里吞,装傻充楞,假装自己根本没有发现这样一枚戒指。” 晏非已经慢慢品出一点不对劲了,他看着安纳克:“你告诉我楚先生因病住院,告诉我有机会见到楚先生,实际上却是打算联合我最喜欢的作者,拆散我和波西尔?” “你最近的研究项目都做完了,已经闲到忍不住要插手我的私事了?” “拆散?”安纳克讥讽地笑了一声,“晏非,我认识你的时间几乎和你认识波西尔的时间一样长,我真心实意把你当朋友,我当然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幸福,但是……”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犀利起来:“但是你们根本就不算在一起,何来拆散一词?” “不过你要说研究项目,我最近倒是在开设一些婚姻咨询项目,婚姻咨询,你懂吗,针对那些步入婚姻殿堂却出现种种情感问题的伴侣开设的,而你和你亲爱的上将,你们甚至无法参与这样的项目中来。” “因为据我了解,那家伙如今当上你的小雌父了吧。而你,你居然打算背着你的雄父,和这家伙继续纠缠不清?” 晏非沉默了下来,安纳克同样沉默了下来。 病房陷入一阵怪异的气氛中,直到西勒斯开口打破。 他的语气有一种平和的温柔:“我无权评判什么,我只有一个问题,晏非阁下,你一直执着于娶那位雌虫。但这么多年过去,到底是因为你爱他,还是单纯因为你当年立下了要娶他的誓言?” “当然是因为爱他!”晏非不假思索道。 安纳克立刻嘟囔起来:“这家伙还沉浸在一见钟情的美梦之中无法自拔呢。” 晏非烦躁地看了一眼安纳克,头一次认可波西尔对他的讨厌。 “请不要急着回答我这个问题。”西勒斯再次温柔地开口,他虽然和晏非、安纳克年纪相仿,却有着一种格格不入的成熟稳重气质,“你只需要回答自己,是否确定?未来,又是否会发生什么改变?” 啪嗒。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打断了房间内的谈话。 安纳克进门时,并没有将房门全部掩上,他眼尖地瞧见一个身影正立在门前,猜测道:“看起来是楚先生的另一位粉丝到访了。” 西勒斯立刻说:“麻烦请他进来好吗?” 安纳克便起身,出门叫住了那个明显被吓到、匆匆忙忙想要离开的身影。 晏非同样站起身,没有想到和偶像的第一次会面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他的脑子很乱,突然自己也不确定这些年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忍不住向自己最尊敬的作者寻求认可:“您觉得,一见钟情属于爱情吗?” 但不等西勒斯回答,安纳克的声音先从门外传来:“晏非!”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雀跃,这让晏非有些摸不到头脑:“你看看是谁来了?” 晏非循声看去,立刻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僵在了原地。 因为,站在门前的,竟然是波西尔。 波西尔·斯科特。 看见波西尔站在门口,晏非就像被抓奸在床一样,拘谨地不知如何开口。 安纳克凑上前,同晏非低语道:“抱歉,我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 晏非顿时感觉自己像了吞了一整块金子,喉咙传来难言的刺痛。 但波西尔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又好像即便听到也不觉在意,他径直走进屋中,目标明确地转向病床上的西勒斯。 他朝西勒斯伸出手,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楚先生,我是您的粉丝。” 西勒斯看了看晏非,又看看波西尔,接着犹豫地同他握了手。 病房再度陷入难以忍受的诡异沉默中。 晏非没有离开的意思。 安纳克碍于医院职务,必须陪同来访者,同样无法离开。 而波西尔,在和西勒斯简单握手之后,就那么站在西勒斯床前,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最后还是西勒斯打破了沉默,他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个,你昨天有看我的新书吗?” 波西尔却立刻回道:“是的,我能请您帮我签个名吗?” 他将手中的那本全新的《坐标系》递给西勒斯,在此之前,在场几乎所有虫都没有注意到他还拿着一本书。 西勒斯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讶,接着他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在扉页写下自己的签名。 波西尔接着说:“请给我一句祝福吧,什么都好。” 西勒斯顿了顿,面上露出一丝纠结,但很快,他笑起来,笔尖再次飞舞,在扉页留下一句—— 【祝,太阳永不落下。】 呦,**哥~[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甜点(修错字) 第17章 十分(修错字) “你的意思是……你……” “是的,医生,我深深爱着他。” “可是你们……” “没错,我们才认识短短十二星时。” “所以……” “我会和他结婚。” ---------------- 西勒斯同样给晏非留了亲笔签名。 即便晏非没有这样要求,他还是大方贡献出自己的限量版图书,写下亲笔签,写下祝福,送给了晏非。 晏非并没有第一时间看他写下的祝福,因为西勒斯专门强调:“想清楚的时候,再打开看。” 但紧接着,西勒斯便苦涩地耸了耸肩,他的语气又带上淡淡的忧伤:“不过,谁又比谁清楚呢?” “就当我说了句胡话吧。”他最后对晏非强调,带着强烈的自我批斗情绪,“毕竟,当我面对自己的爱情时,我也只是个无知的蠢蛋。” 他们一起离开了西勒斯的病房。 他、波西尔和安纳克,几乎肩并肩地走在医院不算宽敞的走廊。 他们即将走到电梯口,雄虫专用电梯严禁雌虫乘坐,这意味着波西尔要同他们分道扬镳。 安纳克防狼一样防着波西尔,他生怕晏非会突然选择和波西尔同乘电梯,更怕和波西尔短暂的独处会打消晏非所有的不满,让晏非再次深深迷恋上这只雌虫。 他一直在暗示晏非跟他走,暗示晏非需要去查看一下伽蓝的情况。 波西尔对此一言不发,但快到电梯门口时,他突然开口道:“那个婚姻咨询。” 他看向还在同晏非使眼色的安纳克,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就不能只是咨询吗?” “他什么都听见了!”安纳克立刻小声同晏非耳语,语气中透着几分震惊。 “波西尔……你为什么……”晏非却还沉浸在方才的事情之中,“你什么时候开始读楚先生的书?又是什么时候成了楚先生的粉丝?我怎么……” 他感到有一丝受伤:“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过?” “我不需要什么事情都跟你汇报吧。”波西尔不以为意地说。 晏非苦笑了两声,还是觉得这件事情难以接受:“可是我们认识这么久,我从来没见过你……” “那也很正常,我们又不是无时无刻黏在一起。”波西尔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他催促起安纳克,“咨询,行不行?” “我听晏非的。”安纳克戳戳晏非,又不确定地看向波西尔,“你的意思,是你和晏非做情感咨询吧?” 波西尔用看傻子的目光回应安纳克,安纳克却毫不生气,反而雀跃地看向晏非:“咨询室正好空着,如果你想做,我们可以先来一次面诊。”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晏非却只是问波西尔,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跟我?” 波西尔轻轻点了点头,再次催促起安纳克:“请抓紧时间。” 大概四分之一个星时后,他们坐到了安纳克的咨询室,一间装饰温馨的小屋。 波西尔和晏非并排坐在长沙发上,安纳克则斜坐在他们对面的小沙发上。 机器虫分别端来茶水,安纳克调出小型全息屏幕,清了清嗓,说:“这只是一场聊天,大家都是朋友,完全可以更随意些,如果有什么不适,你随时可以离开。” “那么,首先,如果给你们此刻的情感关系打分,1-10分,你们分别给出几分?” “六分。”晏非不假思索道。 “十分。”波西尔面目表情道。 晏非诧异地看了一眼波西尔。 安纳克继续询问:“你为什么给出这样的分数,晏非阁下?” 晏非动了动身子,才说:“我是这样理解的。如果彼此相爱,那么这段感情是完美的十分,如果只有一方付出真心,那么这段感情只有五分。我认为在这段关系中,我给了波西尔四分,波西尔给了我两分。” “波西尔呢?”安纳克看向波西尔。 “同上。”波西尔言简意赅,接着他起身离开。 波西尔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晏非一头雾水,安纳克却猛拍大腿。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激动?”晏非更加郁闷,他还坐在那长沙发上,此刻却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可怜至极。 他实在看不明白波西尔。 波西尔看起来是喜欢他的,不然为什么一而再地允许他爬上他的床,亲吻他的唇呢? 但波西尔似乎又不喜欢他,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着他的求婚,转头却嫁给了他的雄父利维尔。 可波西尔好像又喜欢着他,不然为什么会答应跟他一起生下弗兰蒂亚戈家族的虫蛋? 可波西尔又从没有说过“爱他”,甚至一句“喜欢”都很难听见。 但波西尔刚刚给他们的情感关系打了“十分”,他还说“同上”,这是否意味着……波西尔认为对他付出了真心? 可如果真的付出真心,波西尔为什么不肯跟他结婚? 晏非的脑子几乎要炸掉了。 他想起西勒斯的感慨。 是不是所有人、虫、神、鬼或者随便他妈的什么东西,在面对属于自己的爱情时,都只能做个无知的蠢蛋,被动接受命运施加的一切? “你玩完了,晏非。” 安纳克突然发出一声感慨,打断了晏非的胡思乱想。 他站起身子,接着又坐下,深呼吸了两口,眸光中闪烁着难以解释的狂热光芒,像是发现了新星系—— “你这辈子都得栽在波西尔·斯科特身上。” “什么?”晏非脑子乱作一团,几乎嗡嗡作响。 “你还记不记得……”安纳克兴奋地回忆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 第三星系那个潮湿的清晨,波西尔穿走了晏非的衣服,慌乱地离开了晏非的家。 晏非知道他去了哪里,无非就是军部。 但他一直没有去找他。 足足三天,他始终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慌意乱之中。 他在家中打坐,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无情道心决,试图弥补自己一时冲动而翻下的错误。 但毫无疑问,他的道心随着他的贞操一起没了,消失在云天之外。 而他的身体也发生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他的心一直跳得很快。 还有波西尔。 他总是忍不住想起那晚的波西尔,想起他红肿的眼睛,热情的拥抱,若隐若现的低泣声…… 他舍不得扔掉波西尔不慎摔碎的腕表,夜里他把那碎掉的表盘放在床头,在昏黄的台灯下,想象着波西尔的蓝色眼睛,那是千百倍的美丽。 他偶尔会在地毯上打坐,不可抑制地想起波西尔就是在这里将他扑倒。 那时他嘀嘀咕咕地说着“我一定会杀了你”,手却罪恶地伸向他,像拔草似地脱他的衣服。 他一想起波西尔,就完全失了神,心也跳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两天后,他终于受不了了,彻底发疯了。 他冲进第三星系的雄虫医院,不管不顾地拉起一个医生,大喊道:“救救我,救救我!” 那个医生就是安纳克。 片刻后,晏非颓靡地坐在安纳克面前,沮丧着叙说着自己遭遇的一切。 安纳克只是笑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感慨道:“惨咯,你坠入爱河啦。” “我该怎么办?”晏非真心发问。 “你是个雄虫,何必这样患得患失,喜欢就去追呗,这天底下难道有拒绝雄虫主动示爱的雌虫吗?” 晏非立刻被安纳克的话和其中自信的语气鼓舞到:“你是说,他会同意成为我的道侣?” “道侣?”安纳克愣了愣,接着他起身,从书架抽出一本书,递给晏非,“我建议你看完这本书,再去追求他。” 晏非接过那本没什么分量感的书,上面只印着三个简单易懂的大字—— 《坐标系》 不到一星时,晏非就看完了那本书,自此成为楚先生的铁杆粉丝。 随后他对安纳克说:“我要娶他,让他成为我的雌君。” 安纳克却诧异起来:“你的意思是……你……” “是的,医生,我深深爱着他。” “可是你们……” “没错,我们才认识短短十二星时。” “所以……” “我会和他结婚。” …… 晏非按照《坐标系》中所描写的爱情模样,精心挑选了求婚戒指。 一枚晶莹剔透、价格昂贵的蓝宝石戒指。 他其实不大满意,但时间紧迫,几经权衡后,还是选定了这枚戒指。 他请来专业律师清点财产,严格按照《坐标系》中提及的条款起草结婚合同。 期间那位律师一度怀疑他被其他雌虫洗脑诈骗,在晏非再三表示没有后,才勉强作罢没有报警。 但他又一遍遍向晏非申明这份合同是对雄虫权益的侵犯,并强烈要求晏非删除其中诸多条款,理由是那违背了联盟婚姻法。 “如果雌君不想生宝宝,会充分尊重雌君意愿。这是不能够的,是违法的,是会受到制裁……甚至是行政拘留的。” “将婚前财产分一半给雌君,这违背雄虫保护法,就算是您主观意愿也不可以,法律就是法律,不容侵犯。” 那位律师喋喋不休地重复着这些细枝末节,成功促使晏非放弃了草拟合同的打算。 但这点失败并没有打击到晏非求婚的热情,他打扫了房子,清洗了车子,为波西尔准备了可能的生活用品,他一遍遍查看买回来的求婚戒指。 随后在次日清早,被波西尔·斯科特无情拒绝。 并自此,开始长达十二年的胡搅蛮缠。 ---------------- “现在的情况比那时候严峻得多。” 安纳克神色严肃地拍拍晏非,将他从回忆中拉回。 “哪里严峻?” 晏非想到波西尔此刻扮演的身份,忍不住蹙起眉头,“他现在是我的小雌父,我只能等到利维尔去世,才有可能娶他。” “不不不,晏非,这些都是小事。” 安纳克眼睛发光,“严峻的地方在于,你们两个疯子,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开了。” “因为波西尔·斯科特爱上你了。” 第18章 反叛军 晏非对安纳克的话嗤之以鼻。 十二年前,他就是因为信了这家伙的鬼话,才一次次被波西尔拒之门外。 哪怕他当时能静下心来,细细读两遍楚先生的书,结局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但木已成舟,晏非懒得再想。 他拍拍不知在兴奋什么的安纳克:“我要回去找波西尔了,他下午的精神海体检,不能耽误。” 安纳克意味深长地望着他,又突然问起:“伽蓝家族的虫,会来接他吗?” “我实际上并不认识伽蓝·科德拉尔,或许你应该去问问波西尔。” “你就是太惯着你的波西尔了。”安纳克立刻感慨道,“现在他什么都瞒着你。连喜欢你都不肯告诉你。” 晏非的脸色变了变,他想要反驳安纳克,却想起波西尔向西勒斯索要签名的事情。 而他确实对此一无所知。 但晏非只是失落了小一会,便再次反驳道:“如果连我都不知道,你又凭什么会知道呢?” 一个旁观者,凭什么会知道波西尔到底爱不爱他。 安纳克耸耸肩,并不再说。 —— 晏非赶回家时,已经接近午饭时间。 波西尔围着围裙,正笨拙地在厨房跟大厨学烧菜。 “这道菜老爷最喜欢。”大厨是个年近百岁的雌虫,一直担任弗兰蒂亚戈家族主厨,面容十分慈祥,“说来这还是少爷教我的。少爷觉醒SSS级精神力后,就好像虫神一样无所不知。” 波西尔笨拙地学着他的动作,听到他对晏非的评价,轻声问:“少爷最喜欢什么?” “我也很难说。少爷还没成年就因一场意外陷入深度昏迷,直到他十八岁那年奇迹才终于降临。” “那天清晨他突然就睁开了眼睛,走出房间,走下楼梯,重新回到我们身边,老爷和雌君兴奋地带着他去检查,SSS级精神力就这样……” “说我什么坏话呢?”晏非上前打断他们的交谈,顺手拿了块切好的水果吃,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波西尔。 波西尔却别过头,装作看不见他。 他看起来像在生气。 晏非迷茫了一下,后知后觉想起安纳克在咨询开始前说的话—— “如果有什么不适,你随时可以离开。” 所以波西尔离开了。 至于波西尔为何感到不适,难道是因为他只给出了六分? 看来这就是安纳克判断波西尔爱上他的根据。 想清楚这一点,晏非却越发不以为意。 他可不相信波西尔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烦恼。 不过他还是支开大厨,选择单独跟波西尔谈一谈。 “你想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吗?”晏非尽可能平和地问他。 “如果我说不想,你会生气吗?”波西尔同样淡淡的。 “不知道。”晏非泄气地挪了挪身子,他们面对面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无论晏非怎么挪动位置,他和波西尔的距离都不会更近一些。 “下午还去医院吗?”波西尔又问。 “去。”一提到医院,晏非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西勒斯,他变得有些焦虑,“西勒斯的事情,你也不想跟我说说吗?” 波西尔也换了个姿势,但坐姿仍旧十分规矩:“不是你跟我推荐楚先生的著作吗?” “第一次在第三星系的贵族餐厅吃饭时,你一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那本名为《坐标系》的小说情节。” 晏非感到一丝窘迫,他很不喜欢这样规矩严肃的谈话,即便是美好的回忆,都变得不再新鲜。 他忍不住站起身,谨慎地打量着波西尔的目光,慢吞吞地挪到了波西尔身边。 “上将。”他蹲在波西尔面前,声音哑哑的,“你抱抱我,好不好?” 波西尔沉默着,没有动作。 时间因波西尔的拒绝而变得难熬,晏非却在这份被拒绝的痛苦中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如释重负。 他想,安纳克那家伙果然不懂波西尔,上将根本不爱他。他才是世界上最懂波西尔·斯科特的…… 但波西尔突然抱住了他。 晏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怀疑地感受着这个天上掉馅饼一样的拥抱。 波西尔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像风一样,自由自在。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晏非突然真正下定了决心。 他不管了,他娘的什么不想管了。 无论波西尔在哪里,变成什么样子,嫁给什么虫,做谁的老婆。 他,晏非·弗兰蒂亚戈,对苍天发誓,绝对不会离开波西尔·斯科特。 绝对。 ------------------ 再见到安纳克时,晏非已经完全哄好了自己,乐滋滋地牵着波西尔的手,温情柔意地哄他:“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去吗?” “得了吧。”安纳克简直没眼看,“他又不是小虫崽,做个精神力检查而已,不许进。” 晏非只当他放了个屁,他看向波西尔,声音温柔:“我听你的。” “不用了。”波西尔扯扯唇,勾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听管家说利维尔也在这家医院,你不应该去探望一下吗?” “去也行。”晏非不大乐意地说,“不去也行。” 可波西尔坚持让他去,晏非拗不过,只好不情不愿答应。 他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上演着苦情戏,直到走廊尽头。 一等身影不见,安纳克立刻轻嗤一声:“上将真是训了一条好狗。” 波西尔白了他一眼,径直往检查中心走去。 “在这里躺好。” 安纳克紧随其后,指了指其中一个设备,接着锁上门。 波西尔听见上锁的声音,莫名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安纳克缓步走到他附近,压低声音:“所以,你在为反叛军做事。” “你这话什么意思?”波西尔坐起身,“为了让我离开晏非,这样的脏水都要泼给我吗?” “放松,放松,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欢我,同样,我也很不喜欢你这种从臭水沟爬出来的贫民雌虫。” 安纳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波西尔,“何况,我们都清楚,反叛军的名头可没法让晏非离开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波西尔的目光冷了下来。 “如你所见,我是个医生,一个具有钻研精神的临床学者,我不会任何参与政治活动。”安纳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白大褂,“我只是想不被波及,也不想被随意冒犯。” “没虫打算冒犯你。” “但这家医院是我的地盘,反叛军却选择在这里接头,这让我感到很烦恼。” “什么接头?”波西尔冷下声音,“你再继续波脏水,我要报警了。” “上将有恃无恐啊,是不是因为和你接头的是只雄虫?大名鼎鼎的楚先生?” “不要惊讶,我的信息渠道远比你想象得多。据我所知,西勒斯在反叛军中的地位很高,能让他亲自出马,你们一定在谋划什么大型行动,我需要知道那是什么。” “那你去问西勒斯。”波西尔不屑地笑起来。 “不,上将,西勒斯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雄虫,你才是这场行动的关键。”安纳克悠闲地在房间踱步,“我不会举报你们的,但如果你不配合……” “你聪明得实在令虫讨厌。”波西尔不再掩饰自己的厌恶。 “我姑且当做夸奖。那么请说说吧,你们的行动。” “不会冒犯到你的。跟这所破医院一点关系也没有。”波西尔又躺了下去,“会在这里接头,只是因为楚先生的意外受伤。” “请不要转移话题,我的耐心十分有限。” “请不要威胁我。”波西尔同样回以敬语,“我随时能向晏非告状。” “向晏非告状?”安纳克把这个词斟酌了两遍,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会怕他?” “当然。”波西尔毫不犹豫地回答,“他很强。非常非常强。” “这是你爱上他的原因?” “不是。”波西尔下意识否认,接着蹙起眉,他又坐起身来,厌恶地看着安纳克,“你诈我?” “你果然没有我想象中聪明。甚至说,过分平庸了。” 安纳克像个胜者,居高临下地望着波西尔:“你能取得如今的一切,不过是仰仗晏非,利用晏非。” “晏非是个傻子,他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但你也是个傻子,你爱上了他。再也没办法心无芥蒂地利用他。” ----------------- 晏非在医护引导下来到利维尔的病房时,利维尔正在打游戏,看见晏非出现,他诧异又惊喜:“菲宝,快,坐这里。” “体检结果怎么样?”晏非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反叛军混进了宴会厅。”利维尔的神色带上几分厌恶,“这些家伙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居然有胆破坏贵族们的宴会。甚至伤害到了雄虫!” “反叛军?”这不是晏非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 他在军部任职,没少接触到围剿反叛军的任务,但据他所知,反叛军多半集中在第五星系的垃圾星上。 垃圾星物资贫乏,反叛军手下甚至凑不齐一艘足以支持星际航行的星舰,武器装备更是十分落后,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帝星,并神不知鬼不觉的破坏贵族们的宴会? 但晏非的这些消息也只是从军部报告中得到的,具体情况他并不了解,也不是很想了解。 他问利维尔:“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明天晚上吧。”利维尔随口答了一句,接着从旁边捞起一本厚重的图册递给晏非,“管家今早把婚礼的设计图交给我了,你看看?” 晏非立刻接过翻看起来,一点不觉得对雄父的婚礼指指点点有何不妥。 “婚礼的蛋糕太小了,八分糖太甜,波……我不喜欢。” “把红酒改成香槟。” “在家里举办没新意,不如去山顶,最靠近天空的地方。” “礼服要用白色。红色不好看。” …… 他毫不客气地指出一堆问题,越看越不满意,最后拍板道:“这些都不好,必须全部改。” 晏非嫌弃地合上婚礼企划书,抬头对上了利维尔似笑非笑的目光,突然意识到了不妥。 “那个……”他这才想起来要解释,却一时想不到合理的说辞。 “你对这场婚礼很上心啊。”利维尔笑眯眯地说,让晏非生出一身冷汗。 “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对不对?” “谁!”晏非猛然起身,差点摔在地上,他心脏砰砰直跳,激动地反驳道,“谁喜欢他了!” “慢点,菲宝,小心些。”利维尔却只是笑,“不过你这样,我总算放心了。” “放心什么?”晏非一头雾水,惊魂未定。 “放心迎娶伽蓝·科德拉尔。”利维尔的笑容越发温柔,却显得那么扎眼,“而不必担心你们关系不好。” 关系包好的,包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反叛军 第19章 婚礼 虽然不乐意,但晏非还是包揽了婚宴的策划。 他吹毛求疵到让虫难以忍受,就连波西尔都从婚礼设计师那边听到些许微词。 但更让他不堪其扰的却是贝克。 这个单纯的年轻雌虫似乎将波西尔视作朋友一样的存在,毫无芥蒂地同波西尔分享自己对晏非的爱慕之情。 —— 波西尔的精神海非常健康,晏非总算完全放下心来。 于是从医院一回来,他就联系管家,叫来婚礼负责虫,沟通婚礼场所的选址问题。 看出波西尔神色疲惫,也没麻烦上将跟他坐冷板凳,而是劝他先去休息。 贝克端茶水进来,正赶上波西尔点头准备离开。 于是贝克快走两步,站到了波西尔身边,小声问:“伽蓝,你认为晏非阁下会喜欢什么样子的雌虫?” “你应该比我先认识他才对。” 波西尔有些诧异他会主动跟自己搭话,他谨慎又本能抗拒和贝克过多接触。 但贝克太过热情又太过单纯,他误以为波西尔的沉默是纵容,以至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来老宅其实也才五年,少爷不在这边长住,回来也只待着两三天就走。少爷在第三星系的军部身居要职,上了好几次联盟周刊封面呢。他平日工作一定很忙。” “少爷脾气很好,跟他做同事很幸福吧。我从来没见过少爷生气,他虽然回来老宅的次数不多,却能记住大家的名字,即便是我……少爷都记得。” “有次我做错了事,挨了老爷几鞭子教训,躲在阁楼偷偷哭……少爷瞧见了,还给我糖吃。” 他说着掏出一颗糖来,递到波西尔面前:“也请你吃。” 波西尔愣愣接过,握在手中不知所措。 贝克却已经继续起来:“我听说少爷一开始很反对你和利维尔老爷的婚礼,但少爷还是没有为难你不是吗?” “不是。” 波西尔下意识反驳,本能地同晏非划清界限。 但这只单纯的雌虫并没有往那个方面思索,甚至在听见波西尔的反驳后,诧异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什么不是?” “他有为难我。”波西尔说这话时,脑海中闪过晏非跟他讨价划价的样子,当时晏非缠着他,要跟他偷情,说什么也不听……这何尝不是为难? 贝克却只是笑笑,丝毫不以为意:“伽蓝,我真没想到,你看着怪冷静,居然还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他们甚至在利维尔的房间做了。 “如果少爷真为难你,为什么现在又帮着策划婚礼呢?” 贝克还是不肯相信,他看着波西尔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样子,只觉得波西尔在胡说八道。 “如果少爷真的不想让你嫁给利维尔老爷,不想让你进弗兰蒂亚戈的门,他只要说一声就行。” “利维尔老爷什么都听他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忙着筹备婚礼。” 波西尔不再说话。 他心中有一个念头。 一个荒唐但又不可能错误的念头—— 晏非精心设计这次婚礼,是因为他想成为这次婚礼的主角。 所以他大张旗鼓地操办婚宴,目的是让大家发现端倪。 晏非想把他们不堪的关系暴露在阳光下,他明目张胆地筹备婚礼,其实是在暗暗筹备一场大战。 但弗兰蒂亚戈家族的所有虫,没有一个往这个方向思考。 —— 第二日,贝克卷土重来了。 清早,利维尔打电话回来,表示在医院遇到一位知心好友,决定再晚几天回家。 于是晏非质问利维尔:“那你的婚礼怎么办?是打算让我全权负责吗?” “其实根本没打算办婚礼的。”利维尔嘟囔道,“反正是给伽蓝办的,有事情都吩咐伽蓝做就好了。” 接着啪叽一声挂断了电话。 老宅所有的虫都听见了。 伽蓝·科德拉尔,也就是波西尔,将负责协助晏非,完成这场婚礼策划。 贝克听见消息,最先同波西尔表示祝贺,他完全忘记了昨日波西尔的冷漠,好像他们是世界上最要好的朋友:“伽蓝,你好幸福,不仅能拥有自己的婚礼,还可以自己决定。” 波西尔嗯了一声。 贵族迎娶雌侍,多数不会大操大办,简单邀请几个关系亲近的家族成员,在自家庄园走走流程就好。 如果贵族雄虫们不喜欢,即便不办婚礼直接带回家去,其行为也不会受到任何诟病。 但晏非掺和其中,反而让波西尔的婚礼变得越发隆重起来。 贝克眼睛几乎在放光:“少爷对你的婚事都这么上心,等他自己迎娶雌君的时候……啊,做少爷的雌君一定很幸福吧。” “对了,伽蓝,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觉得少爷会喜欢什么样的雌虫?” “我不知道。” “你就说一下感觉嘛。” “感觉?” “我好希望少爷喜欢我,但少爷那么优秀,只有真正优秀的贵族家的雌虫才配得上少爷吧。” 波西尔的脑海中出现一个漂亮、年轻、有着高贵血统、能力超凡的雌虫形象。 贝克却突然压低声音:“我其实听老爷和葛兰兹雌君说过呢,少爷在军部有心上虫。” “心上虫?” “一只军雌,嗯。那只军雌一定很漂亮很漂亮,很优秀很优秀……”贝克眸子出现一丝憧憬,“我也想成为那样的雌虫,但我十三岁就被雄父卖到弗兰蒂亚戈家族当仆从。” “不。” 他并不优秀。 “什么?”贝克的幻想被这一声拒绝打断,显得有些茫然。 “你们两个聊什么悄悄话?” 晏非突然凑近他们,笑眯眯地问。 贝克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但他丝毫不觉得害怕,而是高高兴兴朝晏非鞠了一躬:“少爷!” 他的声音如蛋糕般美味。 晏非同样回了一笑,接着便拉起波西尔的手,朝会客厅去:“筹办婚礼,你可不许偷懒。” “少爷!”贝克大着胆子问,“我能一起听听吗?” 晏非下意识看向波西尔。 波西尔迷茫地眨眨眼睛,随即便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 他无时无刻不注意到贝克对晏非的爱慕,贝克看向晏非时,眼睛中总闪着细碎的星光,像宝石般烨烨生辉。 这才是晏非追求的爱情。 这才是晏非该得到的爱情。 而不是他,无趣、无聊、无能。 …… “上将……你怎么在走神?” 粗喘声惊醒了波西尔的失神,他看向伏在身前的晏非,轻轻咬了咬唇。 床正吱呀吱呀地晃,昏黄壁灯泄出的光正模糊了晏非的轮廓。 波西尔又看得失神起来,他慢吞吞抬手抱住晏非的脖颈,仰着头讨了一个吻。 晏非却先笑起来,动作不自觉变得卖力,缠着波西尔的耳垂:“上将,今晚好可爱。” “轻……” 波西尔抗拒的呜咽被吻堵上。 只好随着海浪摇晃,摇晃…… —— 第三日,贝克兴致冲冲抱着一大捧花,敲响了波西尔的房门。 “管家让我来帮你和少爷选婚礼的捧花,我选了几个很配你的颜色,你看!” 他把一捧蓝色的鲜花递到波西尔面前,接着却蹙起眉:“伽蓝,你没睡好吗?脸色好苍白。” 波西尔紧张地低下头,撒谎道:“我清晨起来都这样……洗个脸就好了。” “那你先洗漱,我去会客厅等你,那里还有很多颜色的捧花!少爷说婚礼上要用当天新摘下来的、最新鲜、最漂亮的!伽蓝,少爷对你可真好。” 贝克快速说完了这段话,蹦蹦跳跳地抱着花离开了。 波西尔忍不住松口气,他立刻关上房门,回头去瞧正坐在床上,赤着上身,笑望着他的晏非:“他一会要去敲你的房门了!” “不会有仆从敲我的房门。”晏非把波西尔拉回床上,细细打量了一会,“确实脸色不好,昨晚累到了?” 波西尔蹙起眉。 晏非便垂眸亲他一口,打断他要说的话,接着把他塞回被窝:“再睡会,乖。” 波西尔闷闷地回复,带着几分没睡饱的怨气:“贝克说要在会客厅等我。” “我一会去支开他。”晏非忙安慰,毕竟是他把波西尔累着的,“我不累,我去安排。” 波西尔却不乐意地翻了个身,又问:“安纳克最近跟你联系了吗?” “我请他来参加婚礼,他拒绝了。”晏非回忆道,“其他没什么。西勒斯也拒绝了婚礼。” “这又不是你的婚礼。”波西尔赌气地说,“你的邀请他们当然不会接受。” 晏非并不生气,他摸了摸波西尔柔软的发丝,轻声道:“所以我只好在别的地方努力。” “什么?”波西尔又渐渐升起一阵困意,晏非昨晚闹了太久,他确实没有睡好。 晏非隔着被子抱住他,用温热的呼吸持续骚扰他白皙的后颈。 波西尔却早已习惯,反而升腾起困意,意识渐渐迷离时。 晏非突然说:“努力让你怀着我的崽,去和我的雄父结婚。” 波西尔猛然睁开双眼,一把将晏非推下了床。 晏非却早有预料,轻松躲开,顺势捞起地上衣服,边往门口走边往身上套。 最后他打开门,朝波西尔做了个飞吻:“祝好梦,小雌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婚礼 第20章 家业 利维尔回家的时间一拖再拖,晏非也变得越发肆无忌惮。 白日他和波西尔并肩坐在沙发上,面上听着管家汇报婚礼现场布置情况,桌下的手却毫不顾忌地摩挲上将的大腿。 波西尔嫌弃地掀开他的手,晏非就蹭他的小腿,被上将轻轻踢开,又要去揽上将的腰。 这实在太肆无忌惮。 波西尔只能往另一边挪动身子,坐姿拘谨地像个刚上幼稚园的小虫崽。 晏非眼看着红晕慢慢爬上上将的耳垂,终于肯大发慈悲地放过汇报的管家:“这个方案不错,我再考虑一下,晚些时候通知你。” 管家逃也似地地走了,贴心地替他们关上门。 晏非便一把将波西尔彻底揽入怀中,吧唧吧唧亲两口,又哀怨道:“躲我干什么?” “晏非。”波西尔叹了口气,身子松懈下来,只问,“利维尔打算什么时间回家?” “不知道。”晏非看向波西尔。 客厅是老宅光线最好的地方,宽大的落地窗外是蓝湛湛的天。 窗内是他的波西尔,他深邃的蓝色眸子在阳光下烨烨生辉,和那晚晏非望着破碎的表盘想象出的模样还要更美,更美。 晏非的心软得几乎要化成水,他问波西尔:“你是在担心他大半夜回家,心血来潮敲响你的门,结果发现床上还有一个我?” 他只是开玩笑,但波西尔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了。 上将的胆子其实不大。 当晚,波西尔说什么都不许晏非在他房间睡觉,语词严肃,态度坚硬:“如果被利维尔发现我们的事,被扫地出门的只会是我,我必须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我白天只是在开玩笑,你还真信了吗?”晏非笑着问他。 波西尔明明紧张不已,却又强作镇定,试图拿逻辑同晏非讲道理的样子,晏非已经见过太多次。 他喜欢上将这可爱的样子,像只无助又坚强的小猫咪。 有时候晏非甚至会忍不住幻想,如果波西尔·斯科特没有从军,他大概不会是现在这幅正经模样,只有逼急了才红着眼睛咬你一口。 他的上将大概会变成一只野性十足、时刻朝周围露出尖牙的坏猫咪。 坏猫咪。 晏非想象了一下那画面,忍不住靠波西尔近些。 波西尔没注意到晏非的小动作,他绷着脸,无意识环顾四周:“就算是开玩笑,那种情况也不无可能。” “可你这样畏手畏脚,怎么完成答应我的事?” 晏非拿脚抵住房门,防止波西尔趁他不备逃跑,即便仆从早被他支走,他却坏心眼地没有解释,只是问:“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如果我们想要生育一颗虫蛋,上床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希望生下的虫蛋健康强大,就需要做很多很多次。”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波西尔蹙起眉头,为晏非揪着他当时说的话不放感到一丝烦闷。 “我也是在陈述事实。”晏非凑上去亲了亲波西尔,被波西尔白了一眼,立刻站直身子正色道,“别害怕,我在呢,不会被利维尔发现的。” “而且就算真的倒霉,被利维尔捉奸在床,我也不会让你自己被扫地出门……我陪你一起出门,好嘛?” “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波西尔突然开口,他认真地望着晏非,“和我一起被扫地出门?或者,和我一起私奔。” “上将这么懂我?”晏非诧异不已,又忍不住凑上前讨吻,这次却被波西尔轻轻推开。 “晏非。”波西尔朝后退了半步,大半身子藏在黑暗中,“我是不会离开利维尔的。” 不会离开利维尔? 晏非蹙起眉,为自己心思被完全看破而感到烦闷。 他下意识又想问问为什么,张嘴的那一刻才想起自己不会得到答案。 他看向波西尔。 纯粹的黑夜不适合美丽的宝石。 他几乎看不清波西尔的眸子。 他朝后退却半步,感觉大脑翻汤倒海,闹腾地厉害。 波西尔却趁这机会上前关门,他灵敏像只黑猫,幽幽闪到晏非面前,又砰的一声消失不见。 “晚安。”闷闷的声音从门后响起,“晏非。” “唉。”晏非叹起气来,为自己这次没能抓住机会而懊恼不已。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过问波西尔和利维尔的事,但真到实操,还是没办法完全隔绝七情六欲,做个懂事的情人。 啊不,情虫。 晏非只能遗憾回房,既然波西尔已经看破他的心思,私奔、逃婚是不可能了。 难道寄托于被抓奸在床?被扫地出门? 可此刻问题又来了,连波西尔的床上不了,怎么被抓奸??? 晏非越想越泄气,完全没留意到面前正幽幽望着他的管家:“少爷。老爷刚刚来了电话,询问婚礼的时间。” 乍一听见管家的声音,晏非心脏都跳地快了不少,但听见利维尔,他又恢复了死尸一样的平静:“雄父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啊?扔下新婚妻子在家不管,这合适吗?” “老爷交代会在婚礼前一天回来。所以致电来问婚礼时间。”管家礼貌地回复道,“何况老爷也交代,他相信少爷您一定能照顾好伽蓝先生。” 这话实在不像利维尔会说的,晏非惊讶地望着管家:“我照顾伽蓝?” “这点我们这些仆从有目共睹。”管家挂起得体的笑容,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但在昏暗的楼梯口,却显得别有用心。 是不是他和波西尔举止过密被举报了? 晏非莫名兴奋了起来:“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管家却装起傻,“少爷,您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这句话晏非摸不透了,只能谨慎地打量他。 但管家接着便问:“您将婚礼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了?” “后天。利维尔明天就得回来。” “是,我会转告。”管家点头应下,便规矩地转身离开,什么也没再说,什么也没再问。 晏非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兀自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最后彻底放弃,转身又回去敲波西尔的门—— 还是寄希望于被抓奸在床吧。 “上将行行好,让我进去吧,我洗得干干净净,你怎么忍心让我独守空房?”晏非尽量表现得可怜巴巴。 他以为这会是一场持久战,谁知才敲了三声,波西尔就上前开了门。 他已经换上睡衣,非常宽松舒服的款式,却规规矩矩地将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 屋内开了一盏小台灯,暖黄色的光轻柔打在他身后,那么温暖,那么美好。 原本只是随口卖惨,现在晏非真觉得回去睡是独守空房,是空虚,是寂寞,是冷。 所以不等波西尔拒绝,晏非便晒出最大王牌:“利维尔明天回来。” 他放软声音,可怜巴巴:“今晚再让我抱抱你,就抱抱,好不好?” 波西尔一向吃软不吃硬。 晏非最后还是得逞了。 他躺到上将软乎乎的大床上,抱着上将温热的身子,垂头就能嗅到上将发间的香气。 像风,像云,像故乡。 这一切都太美好了,美好到他竟舍得抛去凡俗邪念,舍得遵守自己进门的借口,只是简单地抱着波西尔。 只听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都觉**不止。 但晏非难得清心寡欲,反而让波西尔感到一丝不自在。 他忍不住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身后的晏非却立刻加大力道,紧紧抱住了他。 “上将。”他的声音从波西尔身上传来,听起来沉闷可怜,“那天的戒指,你是真的没发现,对不对?” 波西尔的身子紧绷起来,但身后的晏非却没有打算等他的回答,他突然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关门的声音那么无情,那么刺耳。波西尔甚至被吓得抖了抖。 身后的温度渐渐消失不见。 晏非走了。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波西尔不可置信地呆躺在床上半夜,忍不住裹紧被子,才终于慢慢接受这一事实。 他回头看了一眼床铺。 空空荡荡。 卧房的窗帘没有拉紧,投进一束冰凉月光。 波西尔坐在床上,突然没头没脑地笑起来。 他赤着脚下床,打开堆放在窗边的行李箱,借着那一束月光,轻车熟路地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枚戒指。 蓝宝石戒指。 他想起前几日安纳克说的话—— “晏非是个傻子,他心甘情愿被你利用。但你也是个傻子,你爱上了他。再也没办法心无芥蒂地利用他。” 那时他嗤之以鼻。 但现在,他看着那枚被他保存至今的求婚戒指。 月光下的蓝宝石美得惊心动魄。 而他,波西尔·斯科特,无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 第二日一早,利维尔如期回家。 晏非黑着脸陪同在侧,听管家汇报婚礼策划,时不时解释一嘴。 利维尔对此毫无意见,除了夸赞再无其他。 但听晏非提到婚戒,他却蹙起眉头:“一个雌侍而已,不需要准备这种东西。” “近些年贵族们十分推崇沿用蓝星文明的婚庆方式,但那仅限于迎娶雌君,虽然我们很重视和科德拉尔家族的联姻,采用这样婚庆方式是表诚意和尊重,但用上婚戒实在有点太过了。” “如果被你雌父葛兰兹知道,他肯定要伤心的。” 利维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晏非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何况他心里高兴得很,波西尔再三拒绝戴上他送的戒指,他才不乐意看到波西尔戴其他什么虫送的戒指。 只可惜他的戒指如今不知所踪。 看来得联系一下当年第三星系的餐厅再找找那枚戒指,或者再物色一个更大更好更美的戒指。 不然等上将厌弃了利维尔这个老家伙,发现他的好时,他却没准备好求婚戒指,怎么能? 晏非已经忍不住想象未来利维尔被抛弃的神色。 但此刻利维尔却问他:“怎么不见伽蓝?你为他的婚礼上心费力,他连作陪的礼仪都不懂吗?” “回老爷的话,伽蓝先生在厨房做饭。”随侍的贝克小声解释起来。 利维尔立刻瞪向他,对他的不问自答颇为不满。 贝克下意识朝后缩了缩,晏非便打起圆场:“好了,雄父,反正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餐厅,让贝克去看看就是。” 他朝贝克点点头,贝克立刻笑起来,转身小跑去了厨房。 利维尔却还抱怨着:“你就是太惯着这些家伙,一个个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一天天都不在家,我哪有这个本事啊?”晏非连口叫冤。 “说来你这次回家呆的时间够长啊?打算什么时候回军部?” 管家帮着利维尔拉开椅子,又来帮晏非的忙。 晏非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自己坐下,才说:“我辞职了。” 餐厅的门正被推开,波西尔端着餐盘进来,听见这句话,手里的托盘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震耳欲聋。 “你怎么办事的?连个饭都端不好吗?”利维尔愤怒的呵责声紧随其后,晏非也回头来看。 瞧见是波西尔,他不由一愣,连忙起身:“你没事吧?” 他快步来到波西尔身边,下意识拉过他的手准备查看,却被波西尔一把抽回。 波西尔暗暗瞥了一眼利维尔,轻声细语地道歉:“对不起,利维尔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还不快去收拾?”利维尔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真是娇生惯养,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菲宝,你别凑在那里,小心烫伤,你刚才说什么?你从军部辞职了?” 听见这个问题,波西尔也下意识看了一眼晏非,但随即便垂下眸子。 晏非一下就明白上将为什么心不在焉了。 不过他当时选择进军部工作,不过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月亮都住进老家了,还有必要在第三星系晃荡吗? 晏非无所谓地耸耸肩:“不想干了就辞了呗。” 他看了一眼低头收拾地上陶碗碎片的波西尔,意有所指道:“何况我当年进军部就是为了追喜欢的雌虫。” “追到了吗?”利维尔忍不住八卦起来。 就连管家的耳朵都微微动了动。 “他不喜欢我。”晏非摊了摊手,无辜地看了一眼波西尔,“现在我心灰意冷,无心事业,只好回来继承家业。” “雄父,你该不会嫌我烦,要赶我走吧?” “继承家业好啊。”利维尔笑逐颜开,激动的神情毫不掩饰,“只要你想学,雄父手把手教你。” 他忍不住站起身,拍着胸脯担保道:“弗兰蒂亚戈家族的一切都是你的。” 波西尔已收拾好地上的狼藉,正起身往门外走,听见这句话,身形又忍不住晃了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家业 第21章 雨夜 从波西尔从餐厅离开后,晏非一整天都没有再见到他。 到下午时,天空变得灰蒙蒙,似乎大雨将至,晏非立在窗前,感春悲秋。 管家却敲响了他的门:“少爷,我已经通知了婚礼主办方,提前为下雨做准备,但是……如果明天真的下雨,要不要推迟婚礼?” “推迟没必要,无非改到室内主持,你提前安排一下。”晏非正昏昏沉沉为情受伤,骤然被管家提问,想也没想直接开口。 说完,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警惕地望着管家:“不是,这又不是我的婚礼,跑来问我干什么?” 管家尴尬地笑起来:“抱歉,少爷,其实我刚才去问过老爷,老爷说……全权听您吩咐。” 居然是利维尔的意思。 晏非现在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但管家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细心解释道:“少爷,您是弗兰蒂亚戈家族的骄傲,老爷大概也是想借此机会锻炼您。” 他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晏非面前:“这是婚宴宾客的名单,老爷已经把其中需要重点关注的圈出来了,希望您能提前了解一番。” 原来利维尔是在筹谋这个。 以为自己偷情会被抓包而兴奋的晏非,听到管家的话简直不要太失望。 但他白日刚在利维尔面前说了要继承家业,这个时候不积极一点,利维尔把他赶回第三星系可就惨了。 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晏非还是接过那份名单,回屋研究起来。 帝星的贵族遍地都是,那份名单又臭又长,即便晏非过目不忘,看完这玩意,弄明白贵族间复杂的关系,也用了整一个下午。 就连晚饭也只在房间对付了一下。 天阴了一下午,直到夜里才终于下起大雨。 晏非懒洋洋泡在浴缸里,听见屋外风雨大作,看着屋内水雾朦胧,慢悠悠抿了一口红酒,心情一片清朗。 帝星的环境气候条件甚至比不上第三星系最落后的小行星,这里常年干燥、温度变化不大,天气类型单一,云少得可怜,风也不大爱光顾。 第一星系的恒星太远太小太老,这让帝星的天空整个呈现出种尸体的惨白。利维尔定居的老宅位于是帝星光照最好的地段,却也只有装着落地窗的大客厅才能见到阳光。 夜里天空更为寂寥,因为第一星系的群星稀疏,他抬起头,天空总是什么都没有。 但这宽广、安全的太空环境反而奠定了帝星在帝国的政治地位,以至于那些爱好玩乐、贪图享受的贵族们最常挂在嘴边的显摆夸耀的,就是这空无一物的天。 第三星系的天气却十分狂野,昼夜温度变化大,气候类型丰富。狂风骤雨,来得总是那么热烈。 所以,能在帝星见到这样的滂泼大雨,实在让晏非惊喜不已。 但真正让他沉迷于这一场场大雨的真正原因却是…… 当然,不用说诸位也会知道,跟波西尔有关。 ---------------- 波西尔的第一次主动,哦不,应该是第二次主动,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夜。 一场瓢泼大雨,带来如世界末日般的恐怖气氛。巨树在风中张牙舞爪,不堪重负的全息广告屏被掀翻,雨水像子弹一样落在身上。 晏非正坐在家中,死鱼一样瘫在柔软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听着投影屏中实时直播的声音,发呆放空。 七大星系联盟一致按照帝星时间,一年十三星月,一星月二十八星日,一星日十二星时,如常运行着。 距离晏非从十二皇子手中救下波西尔,在宾馆和波西尔度过扭巴却还算美好的一天,也已经度过了整整三星月。 这三个星月,晏非几乎每天都会去波西尔下班的路上堵他。 他接他回家、陪他吃饭、散步、聊天,再在夜幕降临时,度过一夜又一夜的**。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就连发情期这个词都变得不再粗俗和难以接受。 但就在昨日。 所有的美好戛然而止了。 波西尔的发情期结束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晏非第一时间请来安纳克上门体检,企图从波西尔的精神海状态还不稳定这方面寻找一些继续下去的借口。 但所有的检查项目都很良好。就算是此前受损严重的精神海,此刻也变得一片祥和。 “不是说精神海损伤的问题很难恢复?为什么,只是短短三个月,就恢复如常,连巩固一下的必要都没有?”晏非拉着安纳克在一旁说起悄悄话。 安纳克却拍拍他的肩膀,怜爱地看着他:“你是史无前例的SSS级雄虫,大哥,你能不能对自己的水平有些许正确的认知呢?” 安纳克也跟着压低声音:“你但凡在他发情期的时候吝啬一点,少给点信息素,他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这么好啊!” “少给点怎么行?”晏非却觉得这是原则性问题,“我又不缺这一点半点,那么小气干什么?” “你是大大方方,躺平任榨,现在呢?”安纳克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又问,“我让你统计次数,你还记得吗?你们大概做了多少次?” “一天差不多三次。”晏非掰着指头算了一会,“大概有……” “二百六十次。”在一旁的波西尔突然开口,语气淡然,“我统计过了,整整二百六十次。” “草?”安纳克偷偷给晏非比了个大拇指,又追问起波西尔来了,“那你有没有感觉精神海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明显好转的?” “第一次。”波西尔难得十分配合,“我认为拥有SSS级精神力的雄虫,其信息素的安抚效用同样远高于其他雄虫。” “但完全恢复却用了整整三星月,二百六十次……治疗,看来你的精神海问题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安纳克在信息收集表上简单记录了一下,立刻又笑起来:“不过现在可以恭喜你了,波西尔上校,你已经完全康复。” “谢谢。”波西尔朝他点点头,又看向晏非,“虽然我最初十分抗拒和你度过发情期,并存心要找机会报复你,甚至杀了你。” “但是……”他目光瞟向一旁,似乎有些不自在,“你这段时间确实对我很照顾,做的饭很好吃,这些都……谢谢。” “波西尔。”晏非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你喜欢,我……” “所以,我决定不杀你了。”波西尔抬手打断晏非的话,又快又冷地说道,“但也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再见,晏非。” 他说完就走了。 头也不回地走了。 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留给晏非。 晏非又陷入了失恋的低迷中,他不想出门,不想练剑,不想吃饭,就这样瘫在沙发上装死到深夜。 连灯都懒得去开。 听见屋外狂风怒号声,他只是挪动了一下眼珠:“看来师尊坐化成仙时,就是这种感觉了。” 静坐不知多长时间后,飞升的雷劫就来了。 但晏非是不可能等来飞升雷劫了,先不说他在这个世界根本没见过下雨天打雷,就说他道心破损、童子身不再这事,这辈子也不可能飞升了。 但就在他没头没脑地瞎想时,屋外传来了雷鸣般的扣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晏非又挪动了一下眼珠,才不情不愿起身,他根本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间造访。 这个问题很快被他抛之脑后。 因为站在门口的是波西尔·斯科特。 波西尔穿着军部的制服,是晏非最喜欢的礼服款,为他的上校量身打造,质量上乘,审美一流。 即便被倾盆的大雨打透打湿,整贴在波西尔身上,也有几分狼狈的美。 波西尔垂着眸子不肯看晏非,像个阴魂不散的哑巴,就那么静静立在晏非门前,任凭雨水将他打湿,顺着他漂亮的秀发流成一道瀑布。 “出什么事了?”晏非下意识要带他进屋躲雨。 伸出的手却被波西尔躲开。波西尔认真地低着头,却解开了自己的衣服扣子。 “跟我做。”但他脱衣服的动作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没有耐心,只嘀咕着说道:“跟我做。” “什么?”隔着大雨,晏非只能感觉到波西尔心情不太好,一时间还真没听懂波西尔在说什么。 波西尔便明显烦躁起来,他将身上的礼服扯成一块块长布条,扔在泥里,踩在脚下。 他将自己彻底袒露在晏非面前,雨滴顺着他肌肤滑下,在月夜中白得发光。 晏非不自觉地滚动喉结,顿时被迷得七荤八素,再不管三七二十一。 他朝波西尔伸出手。 波西尔便朝他扑来,死死缠住了他。 他和以前一样,对这种事总是急切地一刻都不能等待。 但不同以往的是,直到最后的最后,结束时,波西尔都始终像个赖皮糖,紧紧抱着晏非,不肯撒手。 ----------------- 为什么波西尔那晚突然改变想法,主动敲响了晏非的门。 晏非至今都没有问过波西尔。 但似乎得益于他的沉默,他和波西尔之间,反而有了这样一个不成文的习惯。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晏非从一旁抽过浴巾,随意擦了擦身子,便裹着浴巾去开门。 只是短短的几步路,他却兴奋地忍不住哼起小曲。因为—— 只要在雨夜听到敲门声,门外就一定是,波西尔·斯科特。 “上将。又来找我偷情?”晏非看着屋外只穿着睡衣的波西尔,坏笑地问道。 “明明是你。”波西尔看着大刺刺只裹着浴巾就来给他开门的晏非,毫不客气地回敬道,“勾引在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雨夜 第22章 辞职 “干我。” 波西尔像个濒死的溺水者,死抓着他的浮木不放。 雨水让他紧抿的薄唇苦涩干裂,声音沙哑可怜:“在这里干我。” --------------- 和晏非度过了漫长的三星月发情期后,波西尔对他的想法多少有了些改变。 多数的改变他已经告知晏非。 例如晏非做饭很好吃,是个体贴的雄虫。例如他不再视晏非为绝不两立的对手。 但正如晏非对他戏谑的判断一样,他是个骗子。一个拙劣的骗子。 他让晏非不要再来纠缠他。 自己却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便无法以抑制地想见他。 “SSS级雄虫的信息素是否会有一定成瘾性?” 不然该如何解释他不受控的冲动行为?又该如何解释他对晏非那无论如何都无法彻底放下的眷恋情绪? “成瘾性?” 本就常识匮乏,再加上刚搞了个爽,晏非根本听不懂这个词,他嘟囔了两遍,选择去摸波西尔还在颤抖的小腹,轻轻问,“你不舒服吗?” 波西尔喘了一声,推开晏非的手,平复了一会才说:“我……似乎产生了一些难以描述的戒断反应。” “戒断反应?”晏非一头雾水,只能提议,“我给安纳克打个电话问问?” “不。”波西尔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能应付。” ---------------- “上将,明天是你大婚的日子,今晚你还能想起我这个老情虫,实在让我受宠若惊啊。” 回到现实,晏非却还悠哉悠哉地同波西尔**。 “难道是利维尔年老色衰,满足不了我贪心的上将?” “晏非,你到底做不做?”波西尔的耐心却实在不多,上一秒还心情颇好地回应晏非,下一秒脸上就染上严霜,“不做我走了。” “别走嘛。”晏非忙伸手,一把将上将拉入怀中,“我逗你玩呢,别生气,想让我在哪干你?乖,说出来。” 波西尔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子,却没有挣脱晏非的怀抱,他闷闷哼了一声,却还是放不下身段说出更多孟浪的情话,只能无助地叫一声:“晏非。” “知道了知道了,只要我干你。”晏非顺坡下驴,向来一把好手,“先给我亲一口。” 波西尔由着他亲了,看晏非黏糊糊抱着他的样子,心下才终于安稳几分。 但晏非抱着他上床,却没有脱他衣服做些什么的意思,而是兀自回了浴室。 这和昨晚他不告而别的情景实在太像,波西尔心中又升腾起那种怪异的焦虑和不安来。 他冲下床,连鞋也顾不得穿,只往浴室前去,见晏非竟锁了门,心里空空荡荡地泛着疼。 可他却连门也不敢敲,不敢问晏非的打算,只失落地歪坐在门口,打听里面的动静。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一阵,接着又安静下来,晏非在哼歌,他的心情很好。 洗衣机的声音接着响起,虽然贵为弗兰蒂亚戈家族的少爷,这种事情晏非却会亲力亲为,甚至比波西尔这个下城区摸爬滚打上来的贫民做得都要好。 波西尔闭上眸子,叹了口气。 浴室的门却猝不及防被拉开,波西尔倚靠的东西一空,直直摔进门内。 “上将!”晏非诧异归诧异,动作却还是快的,他一把抱住摔进来的波西尔,看见他泛红的耳垂和委屈巴巴的可怜神色,不解又心疼。 “怎么自己跑来浴室门前蹲着,冷不冷啊笨蛋。” “晏非。”波西尔软软地趴在晏非怀中,却什么也不说,只叫他名字,倒像是被灌醉了一般,“晏非。” “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晏非又把他抱回床上,作势去摸他的头,左右摸不出什么不对,又焦急道,“精神海出问题了吗?” “晏非。”波西尔像个机器一样,一遍遍按照预设的程序叫着晏非的名字。 晏非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已经打算去拨安纳克的光脑。 但第一个数字还没摁下去,自己的光脑先被波西尔一把抢走。 晏非看向波西尔,他便无辜地眨眨眼睛,又小声道:“晏非。” “怎么啦?”这下晏非似乎懂了,波西尔有话要说。 “你为什么要辞掉军部的工作?”波西尔将声音放得很轻,小心翼翼的。 “难道你嫁给利维尔后,还会回第三星系吗?”晏非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能给自己找个借口多留在老宅一段时间吗?” “你就那么怕和我的事情暴露,影响你和利维尔的婚姻吗?”晏非难得带了点脾气。 即便他答应波西尔再不过问利维尔和他的事,也不代表他真正接受或者会祝福波西尔和利维尔的婚姻。 波西尔早在床上被他娇养坏了,动作稍微重些都要啪叽啪叽掉小珍珠,摊上利维尔那家伙可得了? 晏非昨夜里思来想去放心不下,连夜爬起来跟第三星系军部递交的辞呈。 他就是怕波西尔在老宅受了什么欺负,闷葫芦一个只会自己偷偷藏起来。 波西尔倒好,不领情就算了,还一心要赶他回军部? “我就那么碍你的眼吗?”想到这里,晏非语气不由重了些。 波西尔似乎被他吓到,他轻轻扯了扯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才小声道:“我只是……” “既然如此,你又来找我干什么?”晏非扯下他当做伪装的被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去跟你的雄主撒撒娇,他难道不会抱着你睡觉吗?” “还是说你已经惨遭了拒绝,才事后想起我这个备胎来?” 波西尔的脸慢慢涨红起来。 晏非以为自己说中,心中忽而生起一股子无名火,他站起身,无头苍蝇一样在屋中踱步起来。 “晏非……”波西尔小声叫他。 晏非却烦得即刻打断波西尔:“别说什么停战十二星时,不管用了。” 不管用了。 波西尔愣了愣。 局促地坐在床上,紧紧捏着被单。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晏非身上,像个受了惊吓的可怜兔子,晏非一举一动都能把他吓地逃之夭夭。 片刻后,晏非才平复过心情,问波西尔:“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每次都不说,什么都让我猜,十二年前那晚你主动回来找我,我以为你爱我,可你第二天拍拍屁股就走了。” “如果不是我托关系进军部工作,我这辈子大概都见不到你了。我以为你只是需要时间,但是波西尔,十二年了。” “十二年了。”晏非叹了口气,“就算是乘坐最落后的观光舰,这时间也够我们把整个联盟看个遍。” “可你却选择离开我,嫁给了利维尔!”晏非狠狠捶了一下桌子,一不小心力道过大,直接把桌子捶烂了。 波西尔身子抖了抖,几乎完全僵住。 晏非烦躁地将烂掉的桌子一把推开,回头看见似乎被吓到的波西尔,又找了把椅子坐下:“你说吧,我尽量不生气。” 波西尔从床上坐起来,轻轻咬了一下唇,才问:“为什么……” 他顿了顿,才接着问:“你昨晚为什么……离开?” “辞职去了。”晏非耸了耸肩。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去辞职?” 波西尔满心的不敢相信,但看到面前的晏非,反而很快接受了这一现状。 晏非和他不一样。 晏非出身弗兰蒂亚戈家族。 晏非精神力SSS。 晏非是雄虫。 晏非生来就是这样,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军部算什么,他波西尔·斯科特拼命半辈子才爬到军部上将的位置,对于晏非来说,只是一个不高兴随时都能辞掉的工作而已。 何止呢? 当年晏非出现在军部,不也只是为了追他而已嘛? 波西尔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挣扎着追求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样贪婪、渴求尊严、不择手段的他,在晏非眼中,又意味着什么呢? 他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那样的形象。 一只漂亮、年轻、有着高贵血统、能力超凡的雌虫形象。 那不是他。 也不可能是波西尔·斯科特。 “对不起。”波西尔突然开口,冷不防道起歉来。 难得听见上将服软,晏非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他下意识跟着道歉:“怪我才对,我情绪有点太激动……刚才吓到你了,抱歉……” 他伸手想去拉波西尔,却被波西尔侧身躲开。 侧身的功夫,波西尔已经迈步来到门前,他回头匆匆看了一眼晏非,声音沙哑可怜:“对不起。” 波西尔转身离开。 剩下晏非自己一个,站在吊灯下,影子被拉得越来越长。 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毕竟这是十二年来,波西尔第一次在这样的雨夜离他而去。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 波西尔神色颓丧、步履匆匆地走下楼梯,迎头却撞见了一个身影。 他动作匆忙,军雌体格又是天生的强壮,几乎将对方撞翻在地。 一声愤怒的哀嚎响起,夹杂着不满的怒骂声。 一瞬间便冻僵了波西尔浑身的血液。 是利维尔! 第23章 主角 波西尔只觉大难临头,手脚甚至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麻木症状。 但还不等利维尔发作,先有一个身影从利维尔身后一闪而出,上来就给了波西尔一脚。 波西尔被踹倒在楼梯上,后背磕到楼梯,剧烈的疼痛瞬间将他唤醒。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沙哑且急切地说:“请雄主责罚。” “是该好好罚你。”回答的声音却并非利维尔。 不过不需要抬头,波西尔也知道,能在利维尔面前说得上话的,除了晏非,也就只剩下葛兰兹了。 葛兰兹·弗兰蒂亚戈。 晏非血缘意义上,真正的雌父。 “还请雌君责罚。”波西尔的声音冷静了下来,但心中仍旧翻腾倒海。 如果利维尔或者葛兰兹问起他为何要从楼梯上匆忙跑下来,他根本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即便是这样紧要的关头,他的头脑却还在不受控地构思着那个可能不存在的形象—— 一只漂亮、年轻、有着高贵血统、能力超凡的雌虫形象。 几乎要将他逼疯。 “你这样匆匆忙忙干什么?” 利维尔也从方才的事故中回过神来,他并没有受伤,只是略微被吓到,脸色苍白地靠在葛兰兹怀中,有气无力地问。 “请雄主责罚。” 明明在晏非面前撒谎都不眨眼,此时此刻,波西尔的嘴却笨地只会重复这样的话,“请雄主责罚。” “你还不是弗兰蒂亚戈家族的雌侍,没有资格称呼雄主。”葛兰兹不满地指出他的错误,接着又道,“责罚是肯定不能少的。” 他看了一眼利维尔,利维尔便朝他点点头,语气温柔:“我听你的。” 于是葛兰兹挺起胸膛,安排道:“等明天的婚礼结束后,你去找管家领罚,二十鞭。” “是。”波西尔心下松了口气。 二十鞭子对于皮糙肉厚的军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何况如果身上有伤,利维尔大概不会有心情再宠幸他。 此刻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利维尔却强调道:“你要受罚的事不能向任何虫提及,尤其是少爷,知道了吗?” 波西尔的身子不由一僵,因为心虚,他很难不多想,尤其利维尔这特意强调晏非的语气。 但利维尔却淡笑着同葛兰兹解释起来:“你知道菲宝的,心肠太好,若是让他知道刚新婚就惩罚雌侍,肯定会生气。” “雄主本就是最宽大包容的雄虫,菲宝完全是随了您。”葛兰兹也跟着笑起来。 利维尔对此恭维十分满意,他站直身子,迫不及待地同葛兰兹分享起来:“菲宝说要回来继承家产,今下午一直在研究宾客名单呢。” “雄主可有物色好的?”葛兰兹用鞋尖戳了戳还跪在地上的波西尔,示意他让开楼梯。 波西尔跪着挪开。 利维尔便挽着葛兰兹的胳膊上去,他兴高采烈地介绍道:“布兰温家族的那位要来,我早已派管家调查过,那孩子长得可爱,性格也好,很配我们家晏非。” 葛兰兹语露难色:“可我从第三星系赶回来前,八皇子也曾传话,说对我们家菲宝一见倾心……” 利维尔越发骄傲:“SSS级的雄虫啊,不怪皇子动心,但还是看菲宝的意见,有个貌美体贴的雌君……比什么都重要。” “雄主,我们都老大不小了,您不能再这样调戏我了。” 利维尔和葛兰兹的笑声最终消失在楼梯间。 波西尔跪在楼梯口,得益于雌虫生来灵敏的听觉和两虫毫不掩饰的坦荡,这段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布兰温家族的雌虫?八皇子? 他又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形象。 一只漂亮、年轻、有着高贵血统、能力超凡的雌虫形象。 ------------------------ 婚礼当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一大早,波西尔便在贝克的帮助下洗漱完毕,穿戴好了礼服。 贝克兴致勃勃地将还沾着晨露的、最鲜艳、最美丽的捧花递到波西尔手上:“这是一会婚礼需要用到的,你要把这个献给利维尔大人,知道吗?就像我们当时彩排的一样。” 波西尔接过捧花,看着镜中的自己。 晏非亲手挑选的礼服。 晏非亲自准备的捧花。 晏非全权负责的婚礼。 主角却不是晏非。 晏非当然会生气。 他果然是个笨蛋。 波西尔扯了个难看的笑容出来。 “伽蓝,你知道吗?”贝克却神秘兮兮地关上房门,突然压低声音问波西尔,“其实老爷准备这场婚宴,是为了给少爷相亲的。” “我知道。”毕竟昨晚已经从利维尔和葛兰兹那边听得一清二楚,波西尔面无表情地回答,“这很正常。” “那就好。”贝克叹了口气,他紧紧握住波西尔带着礼服手套的手,笑道,“我害怕你心里不平衡,所以提前给你说一声,你做个心理准备。” “什么?”波西尔忍不住朝后缩了缩手,他神情夸张地摇着头,“少爷相亲,我做什么心理准备?我又不是……” 又不是喜欢晏非…… 又不是爱着晏非…… 又不是想嫁给晏非…… “那更是再好不过啦。” 贝克的眼睛亮了亮,但还是接着安慰道,“你知道的,雌侍地位不如雌君,能得得到一场婚礼已经是多少雄虫羡慕不来的事情了。” “就算婚宴真正的主角并不是你,也没什么大不了,对不对?” 波西尔又扯出一个笑容:“你是怕我因为被忽视而……” “哎呀,我也没想到你想得这么开呀。” 贝克放心地拍了拍心口,接着拿过香水,在波西尔的手腕间轻轻喷了两下。 波西尔由着他摆弄,看他似乎心情颇好,忍不住好奇道:“晏……少爷要相亲,你不会难过吗?”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贝克诧异看向波西尔,接着便红了脸,“啊,你看出来我喜欢少爷啦!” 他害羞地小躲到一旁,嘟囔道:“我以为我藏的很好呢。” 波西尔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不过贝克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又大方地摆手表示:“这个不用担心,我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楚的,我只是个仆从,命该如此。” “这辈子能常见到少爷就已经很满足了。那里敢奢望当少爷的……” 他羞得不敢说出那个词,似乎连幻想都是一种大不敬。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是管家来催促他们入场。 正如贝克所说的那样,这场婚礼的主角并不是即将要步入婚姻殿堂的波西尔,甚至不是利维尔。 婚礼全部流程被压缩在短短半星时内,说誓词,送捧花,所有的婚礼仪式一经结束,波西尔便被遗忘在了角落。 他听见利维尔紧张地询问葛兰兹:“菲宝呢?宾客们基本都入场了,他怎么还没来?” “我已经让贝克去催促了。”葛兰兹轻声安抚道,“大概马上就……” 他话音未落,宴会现场竟出现一阵奇异的短暂沉默。 偶尔还能听见宾客们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宾客的目光似乎都聚集在那里—— 宴会入口处,一个英俊帅气的黑发青年,正从阳光下慢慢走来。 而站在晏非身边的,就是那样一只雌虫。 漂亮、年轻、有着高贵血统、能力超凡的雌虫。 波西尔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 晏非一到场就感觉到周围怪异的目光,尤其是他雌父葛兰兹那八卦的神色。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一定是把这只碰巧跟他一同出现在宴会的雌虫误认成他的男伴。 晏非果断同那只雌虫拉开距离,上前唤醒葛兰兹:“雌父,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我昨晚上就到家了,听雄主说你在忙,所以没有去打扰。” 葛兰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位雌虫,简单客套一句,便忍不住八卦起来:“那个雌虫,怎么样?” “我都不认识,什么怎么样?”晏非耸耸肩,“来的时候碰巧遇上的。婚礼开始了吗?” “婚礼?”葛兰兹愣了愣,接着无奈笑起来,“那玩意早结束了。” “什么?”晏非震惊不已,他下意识查看了一眼时间,更加不敢相信,“按照原定的流程……” “什么原定流程啊。”葛兰兹打断他的话,“你还是太年轻,让雌父告诉你,菲宝,贵族的宴会最重要的,永远是……” “结交朋友。”晏非翻了个白眼,下意识在四周寻找起波西尔的身影。 但他乱窜的目光,被利维尔一把逮住。 利维尔立刻上前支援起葛兰兹:“菲宝啊,刚刚那位雌虫就是布兰温家族的,如何,你喜欢吗?” “布兰温?”晏非脑袋都要大了,“我怎么没印象有这号……” “布兰温家族最出名的当然还是他们的家主塞莱斯特·布兰温。你认不得这只雌虫很正常。”葛兰兹笑着安慰晏非。 利维尔却神色严肃:“布兰温家族可没有草包。今年的元帅候选者,其中一位就是他。诺埃尔.布兰温。” “什么?元帅候选?诺埃尔.布兰温?” 即便是晏非,也不免紧张起来—— 波西尔怎么办? 他和诺埃尔.布兰温作为对家,肯定彼此认识,若是不小心撞见,波西尔的身份岂不是要被戳穿了? 该死,他当时怎么就没有再认真审核一下宾客名单呢? “怎么啦?你和人家有什么过节吗?” 葛兰兹见他反应这样大,也跟着紧张起来,“你别老四处张望,跟雌父说说啊。诶,菲宝,你去哪?” 晏非当然是冲去找波西尔了。 这场婚宴耗资巨大,空旷的绿茵山谷上临时搭建起温室,内隔多间小房,供贵族们茶会交流。 但为了更好地欣赏到云天,晏非私心地将其中一个小屋布置成全落地大窗。 他提前有跟波西尔透露过。 虽然当时多是调侃,建议波西尔来这里找他偷情。 但抛开不正经地说,波西尔大概率会呆在那里。 他目标明确地绕开众宾客的寒暄和招呼,来到那间小屋前。 但还没来得及敲门,却先听见里面的交谈声,是旁虫的声音,带着几分暧昧的笑意。 “波西尔上将,别来无恙。” 第24章 接头 晏非敲门的动作不由一顿,下意识屏住呼吸,认真听起里面的动静。 波西尔的声音带着几分讶异,害怕和担忧的情绪却并不明显:“你就是那个……太阳……” 太阳? 晏非听得一头雾水。 但对方似乎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两虫的交谈声明显压低不少。 晏非只能听见些许关键词。 类似于—— “反叛军” “元帅” “布兰温家族” “军部” 等等…… 借由此类关键词,除了嗅到阴谋的味道,晏非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交谈声越来越小,晏非叹了口气,选择寻个安静的地方,拨通了安纳克的光脑。 短暂的提示声后,手环中传来安纳克有气无力的声音:“晏非,什么事?” “你怎么了?”没见过安纳克这副模样,晏非不免惊讶。 “还不是你们送来的那位祖宗,他失忆了。”安纳克幽怨满满,“天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还喜欢瞎晃悠,动不动就把自己弄伤……自从他醒来,老子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你手下的虫呢?怎么让你亲自出马?” “这个被试很珍贵,我怕他们拿捏不好。”安纳克幽幽叹了口气,接着问,“你找我啥事?” “你能帮我调查下波西尔吗?他为什么选择嫁给利威尔,而且是以伽蓝·科德拉尔的身份,我总觉得……” “啊?”安纳克突然怪叫起来。 晏非愣了愣。 但对方很快给出了回应:“晏非,合着你啥也不知道啊。看来你对波西尔·斯科特上将根本没有下限可言。” “别忙着调侃我了,到底什么情况?” 安纳克笑了两声,才道: “他用伽蓝·科德拉尔的身份嫁给利维尔,首先就说明这两不是真结婚。” “最近反叛军在帝星莫名活跃,军部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波西尔今年要竞选元帅,可对上布兰温家族的雌虫,他的出身背景,不可能会有胜选。” “但如果……如果他能揪出反叛军的安插在帝星的重要眼线呢?” “这对于他的选举是不是一大助力?” “晏非,我丫一直觉得你挺聪明一虫,怎么每次到波西尔的事情上能糊涂成这样?” “如果他和利维尔是真结婚,以波西尔·斯科特的胆子,他可能跟你偷情苟且吗?” 安纳克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晏非的脑海渐渐被上将的身姿所占据。 波西尔和利维尔之间果然没有感情,他们是假结婚,只是为了元帅竞选,为了揪出反叛军的头目。 对啊,这些线索一开始就摆在他面前,明明只要稍作思考就能明白其后逻辑,他怎么就只想着跟利维尔争风吃醋了? “我先不跟你说了。”晏非兴奋地挂断通话,轻声道,“我去找波西尔。” ---------------- 落地窗前的视野很好,蓝天白云尽收眼底,阳光和煦,似乎微风徐徐。 这是晏非会喜欢的风景,认识晏非这么多年,波西尔也开始学会为这样的风景停留。 十二年。确实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他攀着晏非这么多年,不也从一个无所事事、前途无望的军雌爬到如今的地位了吗? 他享受了和SSS级雄虫交往所有的好处,平稳的精神力状态、显赫的社会地位、光鲜的外表、光明的前途等等等等…… 却一直在恬不知耻地拒绝着顶级雄虫的示爱。 何况现如今他甚至嫁给了另一只雄虫,无论这场婚姻是真是假,无论目的是什么,无论他有什么借口…… 他无疑是个罪孽深重的爱情骗子,不值得被原谅,不值得…… “找到你啦,波西尔上将。” 身后突然传来雀跃的呼唤声。 波西尔浑身的血液几乎立刻凝固,他立刻就分辨出那不是晏非的声音,所以来者只能是—— “诺埃尔·布兰温,果然是你。” 波西尔回头看着来者,毫不惊讶地说。 诺埃尔·布兰温有着一副打破传统军雌印象的外表。他生着一头金色短发,长度裁剪地刚刚好,发尾微卷,配上那张甜美温柔的娃娃脸,足以让他斩获大量雄虫追求者。 他个子不高,体格不壮,孤零零站在那里,就像个瘦弱的雄虫一样,但独属于布兰温家族的赤红双眸,却已足够他在军部步步高升。 没有虫敢挑布兰温家族的不是。这样的雌虫,即便真是个草包,也至少能混到少将位置。 何况诺埃尔·布兰温不是。 他能力出众,是天生的领导者。 这点,即便作为他的竞争者,波西尔·斯科特也不得不承认。 诺埃尔弯着眼睛轻轻地笑,明明是再亲切不过的寻常招呼,却还是让波西尔生出一身冷汗:“波西尔上将,别来无恙。” 听到这句接头语,波西尔几乎不敢相信:“你就是那个……太阳……” 他摇摇头,立刻否认道:“你这样的贵族怎么可能加入反叛军?” “贵族不能加入反叛军?”诺埃尔半眯起眼睛,眸中闪着诡异的红光,“这里哪里听来的道理?” “算了,说正事吧。” 波西尔觉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来自诺埃尔那双象征着地位和特权的红色眼睛中的目光,就像一把把钉子,将他死死禁锢在原地。 他无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战胜诺埃尔这样的雌虫:“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诺埃尔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缓缓说:“利维尔手中有一份名单,这对我们很重要。上面多半是些身世显赫的雄虫,或者贵族的现任家主……他们是黑市贩药的既得利益者。” “拿到这份名单后,你需要支开葛兰兹。带着利维尔去圣佳地亚星……就以,度蜜月的名头如何?” 诺埃尔从口袋中掏出一盒微型镇定剂递到波西尔面前:“把利维尔弄晕,去当地的黑市,找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金发雌虫,长发,自来卷。” “接头暗语是……”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打断了诺埃尔的声音,他立刻凶狠地瞪向门口,毫不客气地回道:“不方便。” 门外的晏非顿时尴尬起来。 但沉默片刻,他还是选择了再次打扰:“伽蓝,我……我去外面等你先,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没想到敲门的是晏非,波西尔轻轻抿了抿唇,有些不想面对。 诺埃尔却露出八卦的神色,上一秒还凶神恶煞的他,声音立刻温柔了下来:“放心吧,阁下,我一会就把他还给你。” 波西尔显得有些不自在,他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 晏非却答应了下来,转身离开。 直到脚步声完全听不见,诺埃尔才再次回头,开口道:“接头暗号是一串数字,我给你写下来吧。” 他朝波西尔伸出手,波西尔下意识便站起身,快走两步,半蹲下身子,将手递了过去。 诺埃尔不客气在他的手心慢慢描摹。 一股难耐的痒意涌上心头,波西尔不自在地咬了咬唇,为自己此刻的处境感到尴尬和羞愧。 直到描摹完那串数字,诺埃尔才再次开口,八卦异常:“如果我没听错,外面那个是弗兰蒂亚戈家族的雄虫吧。” “他听起来对你挺不一般的,你们两个什么情况?” “不。”波西尔站直身子,下意识否认起来,但自己都觉得辩解苍白,一股深深的无力再次将他挟获,“我跟他没有……” “他刚才还在外面偷听来着。”诺埃尔耸了耸肩,“感觉很担心你的样子。” “什么?”波西尔紧张起来,“你既然知道有虫偷听,为什么……” “放心吧,我把谈话内容混淆了一下,他听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的。” “这是SSS级特殊能力吗?”波西尔感觉牙根发痒,他清楚知道这是嫉妒显化的身体反馈。 “算是吧。”诺埃尔不在乎地说。 波西尔眼皮跳了跳。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丑陋、渺小、无能。 如果真的要牺牲一个。 他才是最合适的那个。 “诺埃尔,你本该前途无量,元帅的席位几乎是为你量身定制……”他忍不住念叨起来。 “我可不稀罕那玩意。”诺埃尔嫌弃地咧起嘴,“我来军部无非是体验生活罢了。” 波西尔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 体验生活。 多么遥不可及的一个词。 嫉妒几乎要将他撕裂。 “行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记得你的事。”诺埃尔转身离开,背影潇洒坦荡。 波西尔无力跌坐回椅子里,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勇气问问诺埃尔对晏非的看法。 但有必要问吗? 只有这样的虫,才真正适合晏非。 “波西尔。” 一声轻柔的呼唤从身侧传来,波西尔愣愣回头,撞进晏非温柔的目光中。 “你……”他瑟缩着唇,目光空洞地环顾了一圈四周。 “我有话要跟你说。”晏非眸中的温柔就像落地窗外的阳光,温暖地有如实质。 “嗯。”波西尔闷闷道,“我知道……” 他的语速又轻又快:“利维尔和葛兰兹都希望你娶下诺埃尔……我知道。” “我这样的雌虫确实配不上你,这点我知道,我知道。” “你出身高贵,进军部是为了追我,玩腻了随时可以全身而退。” “他是布兰温家族的高贵雌虫,进军部是为了体验生活,即便是……呵,也能全身而退……” “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在一起最合适……我……” “你絮絮叨叨说什么呢?”晏非不解地望着波西尔,明确感觉到上将的情绪很不稳定,“我对什么诺埃尔没兴趣,你认识我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我吗?” “波西尔,别因为你的出身而感到自卑,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他轻轻拍着波西尔颤抖的脊背,温柔地安抚上将看似坚强实则敏感异常的心。 “别难过,别多想,好嘛?” “我永远爱你,只爱你一个。” 第25章 军部 “你亲亲我。” 波西尔听见自己说,声音是那么矫情做作,令虫作呕。 但晏非一向那么绅士,那么大方,那么无私。 他会给波西尔一个吻。 他给了波西尔一个吻。 一个温柔到极致的吻。 和晏非的爱情美好到像一颗裹足蜜糖的毒药。伴随波西尔十二年的讳疾忌医,毒素早已经深入骨髓。 应付不来。 他根本就应付不来。 ---------------- 无论晏非的心情再怎么雀跃美妙,他仍旧需要应付那些宴会上的贵族“朋友”。 但僵持着的虚假笑容,好歹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送走宾客后,一家围坐在餐桌前,共进晚餐。 利维尔坐在主位,葛兰兹、波西尔以及同葛兰兹一起赶回来的阿贝尔分两侧坐在利维尔身旁。 这位置留给雌君和雌侍,是为了让他们能快速发现雄虫需求并及时反馈帮助。 即便贵族用餐时多半会配备侍餐的仆从,这一习俗也仍旧保留了下来,用以彰显雄虫至高无上的家庭地位。 晏非不得不坐在利维尔对面,这个位置象征他独一无二的雄虫继承者地位。可狭长的餐桌让他几乎看不见波西尔的脸。 更不要说他们在餐桌上谈论的话题,多么令虫生厌。 “雄主有度蜜月的计划吗?”葛兰兹先行开口询问,并笑着表示,“我这边倒是有几个风景不错的星球推荐。” “你希望我跟伽蓝去度蜜月?”利维尔温柔地笑起来,他看着葛兰兹,语气诧异,“我的雌君不会吃醋吗?” “我什么时候吃过醋?”葛兰兹笑得很淡定,语气也十分淡定,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作为家主的雌君,我当然有义务为弗兰蒂亚戈家族开枝散叶尽职尽责。” “何况伽蓝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葛兰兹说着看了一眼波西尔,“相信您不久就能拥有一只可爱的小虫崽。” “伽蓝觉得如何?”葛兰兹又看向波西尔,看到他似乎在出神,轻笑着调侃道,“伽蓝恐怕没心情想那么远的事情。” “瞧他红透的耳垂,看来已经在为新婚之夜紧张了。” 听葛兰兹提起新婚之夜,晏非瘪了瘪嘴,正对上波西尔偷瞄过来的目光,瞬间又坐直了腰板—— 什么新婚之夜,耳垂老子我给亲红的! 但晏非随即又沮丧了起来。 就算白天占了不少便宜,夜里波西尔还是要去睡利维尔的床。 同床共枕的情况下,利维尔会亲他的波西尔吗? 是先亲波西尔的唇,还是先亲额头,还是什么前戏都没有,直接进入他的生殖腔呢? 毕竟利维尔只是想要一个弗兰蒂亚戈家族的虫崽。 也许利维尔过分粗暴,会弄疼他的波西尔…… 甚至更可怕,他会弄伤波西尔。 拘束环、训诫尺、跪罚……晏非也不是没见利维尔对葛兰兹用过。 即便葛兰兹似乎享受其中,但那是波西尔…… 他的上将很怕疼。很怕疼的。 晏非越想越心乱如麻。 他发现比起和自己的雄父分享波西尔,更难以接受的居然是波西尔可能会被利维尔弄伤,以及被弄伤后波西尔也只能忍气吞声。 餐桌上的话题慢慢从波西尔转移到了晏非身上。 利维尔不动声色地提起诺埃尔·布兰温,旁敲侧击晏非的态度。 晏非的所有心神正全部集中在波西尔身上—— 他不知道波西尔是否了解利维尔和葛兰兹爱玩的把戏,因而担心波西尔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 波西尔跟他在一起时,到了后半夜便虚脱无力,早上起来又精神不佳。事后清理都是晏非一手包揽。 可利维尔是只被惯坏的雄虫,不会理睬另一半的状态,即便波西尔腿脚发软,大概也只能自己爬去浴室清理。 他会不会躲在浴室偷偷哭? 晏非的脸色有些苍白,因为过度幻想而引起的担忧,让他无心分辨餐桌上此刻怪异的气氛。 所有虫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即便是站在最远处的门前候门的仆从也发现了—— 他们的少爷正一脸温柔且纠结地望着利维尔新娶进门的雌侍。 而那位雌侍就好像心里有鬼一样,瑟缩地沉默着,不敢反驳,不敢询问,不敢回应。 还是葛兰兹先受不住这莫名的气氛,开口呼唤晏非:“菲宝,你发什么呆呀?雄父问你话呢。菲宝?约菲儿!” 晏非回过神来,看向葛兰兹,目光带着几分冰冷,声音也是下意识的疏远:“怎么?” “雄主在问你话。”葛兰兹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晏非语气的不对劲,又温柔地重复了一遍,并关心道,“你不舒服吗?” 晏非没有回话,而是看向利维尔:“问我什么?” 利维尔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菲宝,你怎么一直在看伽蓝?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吗?” 晏非没有回答,波西尔千好万好,怎么可能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他站起身,觉得还是眼不见为净。 正如师尊教诲,不可过多干涉他人因果。 就算他再怎么心疼,某些事情终究是波西尔自己的选择。 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我今晚不回来。”临到门口时,晏非回过头,看着波西尔,说了一句,“明天回来。” 开关门的声音在餐厅中突兀地响起又落下,没一会,餐厅便恢复成最初的寂静模样。 仆从们各个屏住呼吸,阿贝尔垂下眸子,就连波西尔都忍不住攥紧了藏在餐桌下的手。 利维尔正同盘中那块牛排计较,不知道是肉质问题还是刀叉问题,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牛排切到合适的大小。 刀摩擦餐盘发出的刺耳摩擦声越发急迫,像暴风雨前的狂风怒吼。 但最后,利维尔选择了放弃,他一把将刀扔在桌上,沉默片刻,才看向葛兰兹:“你觉得他会去哪?” “也许……找安纳克医生了?”葛兰兹不确定地说,“他似乎只和那位雄虫关系亲近些。”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利维尔语气中带上几分担忧,“你觉得他会不会……” “雄主。”葛兰兹拉住利维尔的手,语气认真且温柔,“菲宝不会的。” “可是……晏……” 利维尔焦虑地抓起头发,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这句话被葛兰兹厉声打断:“雄主!” 利维尔怔在原地,葛兰兹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宽慰,他环顾了一圈仆从,在每张面孔上都看到了不同的情绪。 接着他叹了口气:“阿贝尔,你们都出去吧,把门关上。” 阿贝尔似乎对这样的情景并不陌生,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简单地服从命令,起身,离开。 波西尔紧随其后,在餐厅房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他听见他们说:“可是晏非不一定!” 晏非? 波西尔蹙起眉头,感到一阵迷茫。 但不等他多想,阿贝尔便冷着脸叫住了他:“跟我来,在和弗兰蒂亚戈家族的雄虫睡觉之前,你需要知道一些必要的规矩。” 阿贝尔所谓的规矩,其实就是贵族版的《雌虫行为准则》。 他从犄角旮旯翻出一本厚重的书,用平淡无趣的声音持续讲述了整整一个星时。 所有的话都始终围绕“如何在床上伺候好雄虫”一个话题—— “始终以雄虫的感受为第一位……” “在床上要主动,不能让雄虫耗费太多精力和力气……” “任何时候都不能拒绝雄虫的求欢……” 诸如此类的长篇大论实在太多太多。即便波西尔一直是个优秀学生,在军校期间的成绩永远都是第一,现在也听得昏昏欲睡。 “你对这种事情很不上心。”阿贝尔很快发现了波西尔的懈怠,他用仍旧平淡无趣的声音质问波西尔,“是不是因为少爷?” 波西尔猛然惊醒,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只雌虫。 “少爷完全把你惯坏了,对吗,波西尔·斯科特上将。” 波西尔坐直身子,警惕地望着阿贝尔,直到此刻,他才第一次真正注意眼前的这只雌虫。 这是个很容易被忽视的小角色,身上所有的特点都完美符合大众对于军雌的认知—— 古板、无趣、冷漠、强大却又不知变通。 他蓄着一头凌乱的红棕色短发,土黄色的眼睛是最平平无奇的模样。 “军部?”波西尔迅速做出了判断,感到心脏一阵狂跳。 “是的,我是你这次行动的直接联络者,姑且也算你的前辈。”阿贝尔声音仍然枯燥无味,“我也是军部按插在弗兰蒂亚戈家族的眼线。” “我在这个家族已经呆了整整三十年,至今一无所获。” 波西尔蹙起眉头,想到三十年的漫漫无期,心下有些复杂:“弗兰蒂亚戈家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阿贝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但你比我幸运。这我必须恭喜你。” 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你的任务对象并不是利维尔,而是作为双面间谍,揪出反叛军的真正大本营。这项任务虽然艰辛,却总有结束的一天。” “以上是我对你任务的简单总结,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波西尔上将。” “是的。” 波西尔神色认真起来,虽然他的心仍然为阿贝尔最开始的那句话而狂跳,但他不得不提及这次的任务。 “踏入帝星前的三个月时间里,我已基本获得反叛军的信任,并得到了接触帝星反叛军的机会。” “在军部的帮助和操作下,我以伽蓝·科德拉尔的身份嫁入弗兰蒂亚戈家族。” “前几日,我陪……利维尔参加贵族宴会,本是为了和反叛军接头,却意外找到了伽蓝·科德拉尔,他……已因精神海暴乱而丧命。此事我尚未向军部汇报。” “很好,伽蓝的死对你来说是一种便利。”阿贝尔古井无波地点评道,“接头的任务后来如何?” “后续已和对方取得联系,但对方十分谨慎,他只给了我一条信息。即今日会有虫来同我接头。” “今日?”阿贝尔的语气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所以,你已经见到了那位帝国的叛徒,并了解到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是的。”想起诺埃尔·布兰温,波西尔提前为阿贝尔感到一丝惋惜和无力,“来的虫是诺埃尔·布兰温。” 阿贝尔的脸色白了白。 波西尔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但他没有给阿贝尔缓缓的时间,接着便说:“对方让我借着和利维尔度蜜月的机会,去圣佳地亚星见一个虫。” “就这样?”阿贝尔的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只是这样一个毫无用处的信息,他们居然派诺埃尔·布兰温出马?” 波西尔清楚地明白阿贝尔此刻的心情,因为早一段时间,他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虽然那时候他更多的注意和情绪是嫉妒,是晏非。 但好在此刻他已经坦然接受。 他毫不留情地将残忍的真相道出:“也许是因为他们明白,军部不可能对诺埃尔·布兰温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毕竟他是布兰温家族的虫。” “这就是我们一直想要知道的,反叛军的真实实力。” 第26章 欺瞒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7章 惩罚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8章 差别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9章 蜜月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0章 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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