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如果瑞克没有杀死肖恩》 第1章 逃生 我穿越了两年才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里。 说实话,作为一个亲缘淡薄、刚体制内上岸的女大学生,一觉起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大洋彼岸小镇女法医,我第一反应是惊喜。 哈哈,至少考的编制没丢,甚至工资更高还更清闲。 小镇没什么需要我做的,一天工作四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看书摸鱼,整个单位只有我一个人,自己就是自己的领导。还有个退休雇佣兵的老爸保护人生安全,我都不知道拜的哪个庙效率这么高。 身份基础,世界就不基础。 普普通通的我循规蹈矩的生活了两年发现世界末日了。 嗯,你问我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什么想法,我听见疾控中心的通知就笑了,真没招。 看见行尸的第一反应是扒拉个爪子下来先给自己变异,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牛逼暴躁老爸一拳头打飞了。 麦克老爸开车打算把家搬到荒郊野岭的农场,远离了城市。 “我们不去庇护所吗?” 我没了作死的想法,既然想活第一反应还是听从政府的安排,庇护所人多比起两个人独自在野外求生当然安全许多。 麦克老爸不这么认为,他甚至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传染病都是人带来的,我们应该做的是远离人群,而不是去找死。” 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但还是没有安全感,“但是爸爸,我们没有充足的食物、没有充足的药品,我们这样太危险了。” “相信我,女孩,现在你可以睡一觉,等睡醒了睁开眼就可以开启新的生活了。没有麻烦的交际,没有危险的病毒,农场有你喜欢的所有东西。” 一把冰冷的手枪丢进我的怀里,要知道麦克老爸之前很不愿意我碰枪械,只会教导我格斗。 “哦,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得开始学着杀人,放心,农场有足够的弹药足够你成为一个神枪手。” “希望吧。”我叹了口气,迷茫的心终于被麦克老爸笃定的态度稳定下来。 我掰过后视镜,别说这里真的荒无人烟,经过改装的越野车穿行在起伏不定的山谷里惊起一片飞鸟。黑发黑眼的亚裔面孔与麦克金发碧眼迥异,麦克是这原身的养父,毫无血缘关系但养育了她整整十八年。 “爸爸。”我透过镜子紧盯着这个苍老的、目露凶光的“亲人”,他甚至连逃命都带着自己。 我有血亲,对比之下,我是真心起了疑惑。“爸爸,你为什么愿意带着我这个累赘?” 麦克给了我脑袋一个爆栗子。 “别说傻话,别逼我现在揍你,闭上你的眼睛你可以睡觉了。” “暴君!”我控诉他的恶行。 旅途非常顺利,直到农场。 “好女孩,坐过来,待在车上。”麦克老爸将车停在了门口树下,眼神警惕的眯起,说实话更凶残了。 我听话的爬到驾驶位,害怕又激动的看着麦克老爸提着拉开保险的枪械进了农场。 两个男人举着枪和麦克老爸僵持着慢慢从房子里出来,他们在谈条件,我拿出望远镜,两个男人应该是父子,一个正值壮年一个头发花白。 “我们想要在这里借住。” 那个父亲开了口,速度太快,声音也很模糊,我只能通过嘴型辨认他们说了什么。 显然,麦克老爸和他们没谈拢。 麦克老爸先开的枪,大门也快速合上,木屑四溅,我很快发现二楼窗口有人影,赶忙用卫星电话通知爸爸。 以一敌二,麦克老爸背靠着榕树躲避房子里面的人,我有些佩服,经常吃鸡的人都知道视角和掩体的重要性,田野里还有基地真的特容易被狙,你甚至根本不清楚对方在哪儿就已经死了。 我眼睁睁看着麦克老爸爬上书跳上屋顶进了房子,全程三分钟房门打开,麦克老爸掸掸衣摆的灰,看起来异常平静。 他朝自己招手,我开车靠近。 “怎么样了?”我问。 “小意思。”麦克老爸挑眉,“我在阿富汗的时候可是一挑七毫发无伤。” “哇,爸爸好厉害。”我非常捧场的鼓掌,拍的超大声。 麦克老爸显然很受用,他的嘴角根本控制不住。 我欢呼着进了房子,很大很简陋,但必需品也都很齐全,我甚至在仓库发现了发电机还有机油。 “你的房间在楼上,记得把窗帘拉起来锁好门窗。”麦克老爸从仓库里挑挑拣拣最后学了一把斧头。 我疑惑,“你是要去砍树吗?房子有电啊。” 麦克老爸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我去把那棵延伸到你窗口的树枝砍了,以防万一。” 我尴尬的挠挠头,对哦,刚刚他就是这么进房子反杀那两个人的。 “那我去打扫卫生吧。”我环视四周,房子很干净,除了… 楼梯上滴答滴答的淌着血,可怜的家伙打扫完卫生却没那个机会享受。 麦克老爸淡淡的应声就出了门,没一会儿就传来的响声,窸窸窣窣。 作为一个法医对尸体保持冷静是基操,但是当我看见那个尸体颤颤巍巍爬起来时就没那么淡定了。 “啊啊啊啊———”我尖叫着举起枪连射几次但那个尸体毫无反应,我只能仓皇的逃跑,可门口的尸体堵住门也爬起来了。 咚——— 我凌乱的子弹击中楼上爬下来的那个年轻尸体的脑袋,它终于不动了。 门口的尸体也倒下了,麦克老爸目光沉沉的扫过我,看见地上我举枪杀死的尸体明显是松了口气。 我的脚有点不受控制,最后只能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看着老爸又哭又笑。 麦克老爸踢开碍事的尸体掐着我的两腋把我提起来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半蹲着,“好女孩,没关系,你很勇敢。” 他温柔的擦拭着我的眼泪,这一刻我才对末世有了实感,不是网络上可以随意搞怪的世界,我也不是什么主角,我是真的会死的。 “我真的很没用,我打了那么多抢他都没死…”我刚开始还是默默流泪,可没一会儿就真的放开了管理号啕大哭涕泗横流。 难为麦克平时半句好话都说不出的人今天这么耐心。 “看着他,”他一只手就控制了我的脑袋,强迫我盯着地上有好几个血窟窿的尸体,他死的面容狰狞,咕嘟咕嘟的喷血。“没有一枪是偏的,全都打在靶子上面,你很厉害。” 我躲闪着不愿看,我没杀过人,这是第一次,我摸着泪水溅在手上的血混着泪水更让人恶心。 我忍不住吐了。 麦克老爸连忙起身躲开,他的脸色臭极了,我觉得他应该对我很失望。 麦克老爸是个很极端很暴躁的经典老白男,大男子主义,以自己为中心,抽烟喝酒磕药,脾气来了还会揍人。早年的雇佣兵生涯让他散漫,自我,因为没人打得过他,他也不愿意接受约束。 他现在看起来就是要打自己的样子,我又开始思考自杀的可能性,目光停留在在那个尸体上。 但麦克老爸没有,他看起来很别扭,拿出手帕帮我擦脸,安静的抱着我轻拍我的后背。 “没关系,你有我,你爸爸我很厉害。” 他可能已经放弃让我相信自己,转而让我相信他,相信他足够强大可以保护好我这个女儿。 他洞察人心,每次我内心动摇都会肯定的告诉我怎么做,也是这样,仅仅两年的时间就让我从心底把他当自己的亲人。 “爸爸,爸爸,我真的很害怕…”我哭泣着似乎要把那种无所适从的愤懑全部宣泄。 这没有持续太久,我很快收敛了情绪和麦克老爸收拾起一团糟的房间,满地的血打扫起来很麻烦,尤其是变异的他们味道很奇怪和正常的血液味道完全不一样。 “只有毁坏头部才会丧失行动力。” 我告诉了麦克老爸这个发现,他看起来若有所思,转而问起我一件事。 “他们不会攻击彼此对吗?” “是的,他们似乎能看见我,而且我尖叫之后全都向我快速靠拢。” 麦克抬着尸体调转方向,向着羊圈去了。 “怎么了嘛?” 麦克夺过我手里的尸体摇摇头,“你先回去,把屋子打扫干净,我等会儿回来。” 我不理解但听话的离开了,麦克老爸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房子今晚就要住,那股恶臭的血再不打扫就完蛋了。 成年男性体内大约有百分之八的血液,按照流速一个多小时就能放干,刚刚拖延了那么久,几乎放掉了将近一千毫升的血,整个客厅和楼梯都被血洗过一遍。 我拖干净后开始拿白萝卜开始摩擦地板消除血迹,这里没看见什么其他清洗血迹的东西,别说双氧水连柠檬都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只是血迹易消,气味难除,麦克回来了我还在思考怎么清新空气。 我问了他,他嗤笑一声越过去了进了厨房,可能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在意这种小事。我愤愤不平的跟着他,然后亲眼看着他从黑色空袋里掏出两张人皮… 我真的很想尖叫,但过度的恐惧已经让我叫不出声又不至于让我昏过去,我只能痛苦的清醒的看着麦克老爸晾晒。 “以防万一,你以后出门披着它。” 麦克老爸表现的非常平静,就好像这真的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防护服”,完全不清楚作为一个正常人不该披着人皮。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嗓子哑了,干涩难听,麦克诧异的回头。 “当然是为了安全,野外也会有落单的怪物,遇到了你可以选择开枪杀死它或者影藏自己。莉莉,我得为你准备一些保障以防万一。” 麦克老爸的话里我看不见任何对生命的尊重和歉意,只有对未来的隐忧,这很矛盾,他怕我死但是对这对父子扒皮萱草。 第2章 捡了个孩子 我们在农场里安稳度过了两天,收音机刚开始还会有几个电台还有疾控中心的电报提醒群众避难所,但仅仅一周就没有任何消息了,连重播都不再有。 “这很不寻常。” 我有些焦虑,疫情时我会经常收到政府的安抚和提示,时不时会报到疫情实况。 如果连政府都控制不住,那病毒失控…我不敢想。 麦克老爸看起来早有预料,淡定的让我给他煎牛排,前几天终于受不了天天吃鱼和鸡蛋一刀把一头老牛宰了,冷冻起来够两个人吃一个月。 “嘿,莉莉,不要浪费时间,你等会儿得和我去收麦子,我们得准备过冬的粮食还有柴火了。” 他用汤勺敲击着餐盘,发出吵闹的声响。说实话,这大大缓解了我的焦虑,他们两个好像真的过上了隐居的生活,暂时安全的。 我们吃完饭就拿了工具去了不远的麦田,天知道麦克那里搞来的农场,真的有人末世卖地吗?想起房子地下室里堆积成山的物资,我觉得奇怪,但没放在心上,她都没见过小麦也没下过地,现在的生活对她来说很新奇。 “哦,天呐!” 大汗淋漓的从地里抬起头我看见了不远处一个扭曲的身影,“爸爸,爸爸,那里有人。” 麦克下意识的掏出枪,拉着我闪进草垛。 “在哪儿?”他背靠着草垛问道。 我趴在地上有些狼狈,身上被麦芒刺了不少细小的伤口,“在河对面的森林里,像是…上吊。” 我回忆起刚刚的画面,白色的裙子在树下晃荡,双腿不断的在半空中乱蹬,“也可能是尸体。” 麦克眯起眼,从另一边向对面探头望去,他的视力绝对有五点零,那么远的地方看的清清楚楚。 “嘭———” 枪响。 我先是举起了帽子,没动静,又探起头望过去。那个白色的人影已经不再乱蹬了,安安静静的在树下飘荡摇摆。 麦克站起来,示意我跟紧,最好观察四周掩护他。 我认真的点头,“好的,爸爸。” 他揉揉我的脑袋警惕的渡河到对岸,我紧跟其后,然后我看见了那个鲜红的… "I''m sorry, my Lord. I''d rather burn in hell." 对不起,我的主,我宁可投身地狱——也许人间比炼狱不相上下,至少不用担惊受怕。 她下身有一摊血迹甚至一截肠子,新鲜的刚死没多久,我听见微弱的哭声。 麦克老爸没理会那个“懦弱”的女人,开始翻找四周有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往帐篷走去,拾起了门口的打火机和地上的枪、匕首,谨慎的用长刀挑起帘子,快速冲进去。 我亲耳听见他骂了句脏话,非常暴怒且烦躁,这可不常见,最近麦克老爸的心情明明很好。 我好奇的走过去,理解了麦克老爸的心情,那里有个孩子,活生生的孩子。我再回头看着那个尸体,明白这是一个刚生产完的女人。 她把这个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孩子丢在野外,而自己却选择自杀。大概是因为她是个基督教徒,她不愿意承担杀人的罪孽。 “她是那个男人的妻子,又一个蠢货。”麦克冷冷的看着气息微弱的孩子。 孩子是黑棕发带着卷,不算好看,感觉已经有点死了。我有点犹豫,二十几年的三观和良知让我想带走它,可理智却告诉我孩子根本活不了完全是浪费时间而且孩子的哭声非常危险。 我决定听麦克老爸的,毕竟自己也是靠他养,根本没资格决定孩子的生死。 麦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四周搜寻许久“抱走,能活。” 我检查了一下,这孩子的身上已经爬上了蚂蚁,已经有点死了,好在还有微弱的呼吸。 麦克老爸让我先走开,他一把火把尸体和露营地烧了以防气味吸引到外面的尸体。 回去的路上麦克显得很沉默,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个孩子也沉默着因为快死了。 麦克让我帮孩子换个干净的襁褓,自己则去了羊圈挤羊奶,万幸一个母羊刚生下一个死胎让它不至于抢夺其它孩子的奶源。 我们忙碌了好一阵子,消毒杀菌,尽管我只是个法医,但我是个厉害的法医——我十六岁大学毕业,专业是临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教第二学科才是法医,这让我看见孩子不至于手忙脚乱。 喂完奶,那孩子就睁开了眼,但大概是看不见的,它朝麦克和我笑,笑不露齿,手抓住了麦克逗弄的手指,小小一个,看的人心软软的。 “我当初也是这么捡到的你。”麦克逗弄着宝宝冷不丁的开口。 我丝毫不意外,他总爱说怎么把自己捡回来的经过。 “在泰国,你母亲的尸体就在你旁边,你刚出生没多久但就是这样朝我笑。” “我以为爸爸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麦克赞同的点点头,“我只是随便养养,但是部队里有一堆人都是这个想法,你当时养的挺壮的,回国前我想把你丢垃圾桶,但有人把你又送回来我只能养了。” 他说的一本正经好像很真诚的态度,但每次版本都不一样。 “哦,那可真遗憾。”我不咸不淡的。 他没得到希望的反应咂咂嘴进了厨房拿酒喝,最近生活恢复平静他又开始酗酒磕药,我知道不该让他怎么做,可也清楚这是战争遗留给他的记忆,所以我尽量把孩子给他带至少可以分散一些过剩的情绪不至于让他再次失控。 三两个月吧,我们充盈了谷仓开始磨面粉,因为没有驴我们用的公牛,它实在没有驴的吃苦耐劳总是不耐烦的哞哞抗议。 麦克老爸开始一本正经的教我野外生存技巧,然后是射击训练,时不时让我把急救知识默写。 我怀疑他是新手村npc,专门帮我适应末世生活,看的见的是物资和房子,看不见的是想法。 就连卡卡——我们捡到的孩子,都在他的教导下知道保持安静,只是饿的时候回把眼睛睁的大大的,我们刚开始甚至以为他是个哑巴,但他连基本的哼唧声都没有。麦克老爸说卡卡都比我聪明,让我有事不要老喊爸爸。 呵,哪天我出事不喊爸爸发不出声音你不就炸了吗? 但最近麦克老爸喊我比我喊他频繁。 “莉莉,过来!” 他挎着鱼篓从外面回来,表情严肃。 我正给卡卡洗尿片,我发誓我从来没想过养孩子,但农场的生活太无趣,养个安安静静的卡卡其实比养狗简单,不说话不哭闹,而且一天一个样子,养起来很有成就感。 麦克老爸进来,“莉莉,我们得把东西搬到地下室去了,最近的行尸出现的比以前更平凡,我怀疑他们在迁徙,和鸟一样。” 我有些担心,他们的地下室都用来屯放物资了,如果要搬下去那可是个大工程。 麦克老爸像是看出来我的紧张,安抚到,“现在是秋天,还没到那种地步,我们可以慢慢来,这些行尸还暂时构不成威胁,不过你得学着用刀了,枪声容易吸引他们。” “而且,你以前学的那些格斗技术已经不实用了,他们会咬人还会挠人。” “爸爸,我知道,不要让他们近身,如果要近身就砍掉他们的手。”我笑眯眯的说,如愿在麦克脸上看见满意的笑。 “我得给你找一把好刀,我记得是有这么一把的,我从东亚带回来的,轻易的就可以砍断骨头。”麦克老爸把鱼筐一丢去了仓库。 卡卡这时候终于从美梦中醒过来,它眨巴眨巴眼睛,打了个哈欠。 “你终于睡醒了,真不容易。”我晾晒好尿片,开始装修屋子的围墙,用铁丝网和棘片还有锋利的木刺缠在围栏上,最近她一直在搞,已经完成了第一道防线。 她发现行尸只会走和爬,手臂可以弯曲但腿一直都是笔直的,连跳都不会,这些防御至少会让他们刮下一层皮肉。 但看过那么多末世小说,我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进化,我见过的行尸有限大部分的习性都是麦克老爸复述给我的,但他杀人的时候很少给行尸留时间,看见了就一刀。 没一会儿,麦克老爸就出来了,他提着一把带着锈迹大砍刀,这看起来不仅对行尸有用对人更是有奇效。 麦克把砍刀在磨刀石上推了十几个来回,刀刃泛起青白的光。 “试试吧 ,莉莉。改天我去抓几只行尸给你练练手。”他说的毫不避讳,在他嘴里行尸就是想条狗,听的我心里怪安心的。 他拿着个木棍给我纠正姿势,砍不到东西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不被咬。这把砍刀说实话真的很沉,我怀疑里面是金子而不是铁。 麦克老爸听到我这么说无情的嘲笑我,“如果我那么有钱我就应该在华盛顿的自建防护所里老实呆着,而不是在这个深山老林里当农夫。” 那也确实,麦克老爸看起来很有远见,大家还以为只是普通狂犬病的时候他就已经让我收拾东西离开社区,农场的东西看起来比那时候还早,看起来早有预料。 第3章 捡了个莫尔 我开始怀念曾经了,其实是怀念甜品和水果,麦克倒是尝试种点瓜,但都不对,不管什么瓜种出来都是一股洗洁精掺了水的味道,他自己也无语了让我啃白萝卜,反正都是果实,四舍五入也是水果了。 我是替和他讲萝卜是根茎发育,而果实是果实,他充耳不闻选择和卡卡说话。 我中午挑了大黄碾成碎泥做了碳烤肋排,然后切了几块鱼头和白萝卜炖了鱼汤,鱼肉太腥又没有去腥的葱姜蒜,只能用牛油混着也烤了。 香飘十里,我有些得意,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现在短短两年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杀的了行尸,宰得了牛羊。 麦克老爸给我切了几个酸涩的浆果混了一大勺的蜂蜜给我泡的“果茶”,那味道真的一言难尽甜的发苦,但甜味散了就又酸又涩,喉咙都被涩味黏住了。我是无福消受的,麦克老爸对我的矫情不屑的切了一声一口干了,然后面容变得狰狞。 我嘻嘻的笑起来,他略显尴尬的拉开椅子示意我坐下,自己去端菜。 我们正打算吃饭,门突然被敲响,原本和谐的气氛陡然一滞。 麦克老爸不耐烦的掏出枪,没谁愿意在最愉快的时候枪战,他骂了句脏话堵了门,两人都没说话。 “你好,有人吗?”外面传来一道男声。 还是没人说话,我觉得麦克老爸完全应对的了,但按照套路可能会开出隐藏款,所以我掏出了枪藏在楼梯旁的花架后面和麦克老爸成夹围之势。 “我从亚特兰大来,但是迷路了,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你好…有人吗?” 他不依不饶的敲门。 如果以前我可能会开门,但现在这个世道我开了门对方也不一定信我,所以为了双方的安全着想麦克丢了个罐头出去,然后紧锁大门。 门不再敲了,我拉开厨房的窗帘从缝隙里往外望,是个高壮的男人,非常白,浅金发。他看起来是真不行了,走路蹒跚最后直接趴在罐头前面。 麦克老爸站在我身后,“离他远点儿,不是个好东西。” “他不离开吗?”我问。 麦克老爸轻笑,“能捕捉到猎物的鬣狗会离开吗?” “那…”我迟疑了,那个男人大口往嘴里灌肉糜,最后直接伸手掏,“杀了他?” 等那个男人转身,我一下子怔住了,那个男人没有手!他的右手切面平整明显是利器切割的。 麦克老爸退开,“吃饭吧,再看看。” 我疑惑,爸爸觉得这个男人危险,却不愿意杀他,让我远离他又不驱逐他,这很矛盾也不符合他的行为逻辑。 他像是看出来我的疑惑,“再压一压训一训,能用以后你就不用和我出去了。” “这样啊。” 卡卡醒了,她没看见人开始呜呜的叫很小声,我走过去,她就笑了又变得安安静静的。 “先吃饭,吃完了我再出去看看,有用就留着,没用…”麦克老爸有点不怀好意的眯起眼,真的很坏很反派的邪魅一笑,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了,“可以用他勾引行尸。” 那很坏了,我暗暗为外面那个陌生男人祈祷,希望他能通过爸爸的考验。 “吃饭吃饭,吃完饭好好休息,别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安静静的吃完饭,麦克老爸就拿着刀出门了,嘱咐我好好看孩子,我看了眼外面没人,他应该是把那个男人也提走了。 无聊的时光我只能空耗,打扫卫生之后就拿着砍了千百遍的书开始看,这还是她随便丢在车里的每次看着开头就无聊的看不进去半点,现在天天捧着。 人无聊了真的什么都会干,她甚至开始想给卡卡编点儿启蒙教材,其他的都忘的差不多了,还记得几首古诗还是考编时候死记硬背的毛选马哲混杂着各种事例,没有笔她就做了简陋的羽毛笔,还给教材画了画。 傍晚麦克老爸回来了,他给那个男人安排在谷仓点了一个灯光微弱的油灯也不知道几几年的老古董了,然后安排我去给他包扎伤口,看多了尸体,可毕竟那家伙是个活人,断了一只手看着就幻肢疼。 “你叫什么名字?” 我看他沉默于是主动开了口,其实单纯是太无聊了,卡卡不会说话,麦克老爸不爱说话还不怎么在家。 …… 好像是个哑巴,我怒了,到底是末世改变了我的思想,让我看这个男人都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还有理所当然的命令。 我觉得自己这样不对,于是干脆不说话。 … 我用的酒精,碘伏还是太奢侈了,打开了就容易变质我不打算浪费在陌生人身上。 他看起来很疼,满头冷汗面色惨白,浅薄的金发因为汗水紧贴头皮变得一绺一绺的。他身上可有不少伤口,因为疼痛块垒分明的肌肉不断收紧,血反而止住了。 “咬着吧。”我给他紧咬的嘴里塞了个木块,深怕他一时不整咬舌自尽那自己的药不就浪费了。 包扎好,那人直挺挺的倒在木板床上像是脱水的鱼,大口喘息还在抽搐。 我给他倒了几片抗生素消炎药,“晚上睡觉别压到伤口,注意点。” “我叫莫尔,莫尔迪克森。”他声音都哑了,才意识到原来不是装哑巴,是刚刚疼的说不出话,感觉有些抱歉我笑笑,端着盆走了。 麦克坐在谷仓门口吸烟,前几天吸狠了没几盒库存,最近烟头都宝贵。 “伤口已经腐烂严重,大概是两三天的样子,创口受力方向应该是自己反手切开的。”我说着打了个哆嗦,到底遇见了什么事让人下定决心给自己来上一刀。 麦克老爸往里面看了一眼,“很不错的小子,但你离他远点儿。” 我笑了,“那你还让我去。” “这不冲突,不要可怜他,要知道他已经很幸运了。”麦克老爸拍拍手往房子里走。 “你今天和他怎么说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听话的家伙,我看过,他的生活习惯可不太健康,唯一幸运的没染上脏病。” 我小跑着追问麦克老爸,他不耐烦的摆摆手,“用不着说,打一架告诉他规矩,像这种野狗就要用棍子和拳头,用嘴巴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蹬鼻子上脸。” “嗷。”我看看我的手,再看看身躯庞大的麦克,想了想谷仓里一样壮硕的莫尔,打不过吧。 “放心,你爸爸出事了一定让他走在我前面。”麦克老爸巨大的手掌压在我的头顶,重重的让我抬不起头。 “呸呸呸,我们肯定能活到新时代。我已经学会种麦子做饭,我还会做青霉素,青蒿素,阿司匹林…”我掰着手指,越说越兴奋,“嘿,爸爸,我们两个搭配完全可以活的很好。” 麦克老爸笑呵呵的,“那我可得保护好你,你这么有用,被人抢走了我就惨了。” “嘿嘿嘿…” 我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莫尔很老实,他甚至沉默的有些过分。 想死又怕死的样子活像是我高中那几年,我亲眼看见他给自己一巴掌,然后又像个暴躁狂一样狂揍院子里的大树。但他面对我和麦克老爸时格外的乖巧,可能是因为我们真的会把他丢出去吧,这真的很容易激起人的好奇心。 连麦克老爸都看出我的热情,他只是再一次警告我,但他这样子只会更激起我的好奇心。 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沉默寡言,卡卡年纪最小连话都不会说,但她要真会说话我反而害怕了。 莫尔老实了几天,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嘴,像个压缩包解压似的巴拉巴拉个没完,麦克老爸不高兴搭理他,但我高兴和他说话呀!有个活人真的很不容易,反正和默写马克思原理比起来,她真的很愿意聊聊天。 麦克老爸对此不再说什么了,可能透过莫尔恶劣的皮囊看见了他憨货的本质。 我和他修理着第二道栅栏,这次有莫尔的帮忙,木刺更高更锋利了。 他跟我聊弟弟,聊之前的营地,聊到一个可恶的警察小子把他锁在满是行尸的天台,那真的很可怕让我有点同情,但这点同情在面对他满嘴的脏话的时候消失殆尽。 他这个嘴很难不被人记恨吧? 我被他带着也会说些不干不净的话了,麦克老爸扛着木头路过的时候直直的走过来,我心感不妙闭了嘴默默的往旁边走几步。 “他那个**”肉眼可见的,麦克老爸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但莫尔这家伙一点都没意识到。 “咳咳。” 我提醒道,但人在兴头上听不进去其它。 “该死的,你这个混球在和我女儿说些什么鬼东西!”麦克老爸大喝一声,柴火噼里啪啦摔在了莫尔身上。 终于在这个平凡的下午,麦克老爸教会他做人的道理,我默默站在原地假装自己不存在。 谷仓 “嘶——” 莫尔倒吸一口凉气,还想说话,可是嘴也被揍了一拳头,铁青一片,很难看出麦克老爸对他的嘴巴有多讨厌。 “你别说话了。” 我看的肉疼,莫尔的大脸比水墨画的调色盘还色调丰富,我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没添新伤旧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麦克老爸手上还是有轻重的。 “我去端点肉汤,你最近不太能大幅度用嘴。” 我被拉住了。 “我能吃。” 莫尔很顽强的说话,嘴里还漏风。 也是,好不容易摆脱了罐头,确实得珍惜每一顿。 第4章 莫尔被教做人 我姗姗回屋,麦克老爸看见我冷哼一声。 这就尴尬了,我好像被家长抓到和黄毛交朋友的青春期孩子,“还没吃呢?” 我是做好饭才去的谷仓,担心的就是和爸爸面对面谁知道他会等自己呀,卡卡窝在麦克老爸怀里喂着奶,咿咿呀呀的。麦克老爸低头温和抬头冷脸,好吧,对比太明显。 “我错了!” 我果断发誓,竖了两根手指。 麦克老爸又冷笑了下,我讨好的上前,“我错了,我会改的。” 他挑眉,我才发现刚刚说了个**,这简直是坟头蹦迪找死,莫尔误我。 “我错了!” 麦克老爸抬抬下巴示意我坐下吃饭,“没事,你说一句我给莫尔一拳头,等莫尔学会说话你也差不多了。” 他以为我会在乎吗?我只会欢呼。 “爸爸英明!” 莫尔抗揍,我可不抗揍,麦克老爸给我脑袋一拳都得脑震荡几天,好久没挨揍了差点忘记了。 感谢上帝,赐给我一个莫尔。 时间哗啦啦,平静的日子里人总会心情平和,食物充足,麦克老爸和莫尔就开始向外探索,两个人“志趣相投”,开着车去了公路,时不时带回来各种东西——香烟、牛奶、甜品、还有些衣服首饰。 最高兴的事是找到药品的时候,毕竟食物这里已经能够自给自足了,但是特效药当然是越多越好,哪怕放过期了也好过要用的时候没有。 我偶尔也会试着自己弄点简陋的,没试过效果,但至少死不了人。 天高气爽,我闲来无事给卡卡念书,她对此毫无兴趣,眼皮半睁不睁。鸟雀落下,披着残阳,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莉莉!” 是莫尔,他站在车顶上身上扛着一个大麻袋,两人带回来一车的物资。 我连忙搬开院门口的栅栏,莫尔抹了把汗,先是把身上的口袋递给我。是一丛黑莓,枝丫绿叶繁茂,点缀着红色黑色的果实。 “哇!”我惊喜,“你们去东南边的河谷了?” 黑莓一般生长在湿润地区而且喜欢地势开阔阳光充足的阳坡,成熟季节甚至在夏天,他们住的地方偏僻只临近一条窄窄的支流,麦子野生谷类倒是不少,野果都是些有毒或者酸涩难吃的。 现在更是秋季,只有东南边的河谷气候水分才够它结果。 湿地黑莓作为荒野求生馈赠。 我小心把它搬进去打算载在厨房窗外,在那里堆些稻草,不知道能不能活。 “公路下面有一栋破屋,那里都是,爬满了墙,这玩意儿保不住太久我干脆连着树带回来了。” “…后面有棵柿子树,今天不方便。” 莫尔一句话磕磕绊绊,背后麦克老爸冷冰冰的眼神如芒在背,果然再根深的习惯遇到暴力还是会改的,我幸灾乐祸的笑。 “谢谢。” “…” 莫尔有些郁闷的去搬东西,麦克老爸终于不再看他,我指挥着他们搬东西,罐头类的还有书籍搬到房子里,像是武器工具除臭剂的杂物搬到了仓库,还有衣服都丢在院子里等我挑选完再清洗。 “今天怎么搬了这么多?” 麦克老爸搬着水箱进屋,“路上有水车,明天天亮我们再去一趟,等这趟结束暂时就不外出了。” “后面几天我去翻一翻防雨布要再修一下屋顶,等到时候雨下大了就来不及了。” 我点点头。 等东西搬完天都黑了,几个人洗漱洗漱匆匆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我迷迷糊糊听见了车笛声,左右也睡不着爬起来去鸡窝里掏鸡蛋做早饭,多少年的生物钟不到一个月回归了原始社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派。 卡卡起的比我早,麦克老爸出门前应该喂了奶,她就盯着屋顶上的吊绳摇手。 等我做完饭,两个人也回来了,两个大块头的男人消耗起来,一人三个煎蛋一块大块牛排,我还会拿前一天晚上的剩菜加水炖汤,他们对食物要求低到能吃就行,麦克老爸偶尔还会挑食,莫尔真的是有啥吃啥。 我习惯性的把收音机打开,和以往不同的,这次留音机里传来了消息,不过还是疾控中心的普通播报。 莫尔也是,卫星电话根本没动静。 他从亚特兰大市区来,有沿着路回野外露营地但最后还是迷路了,留在农场的有段时间也偶尔独自外出寻找弟弟,麦克老爸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警告过他如果找到人就离开别再回来,但结果不尽如人意,他连熟悉的路都找不见更别提人了。 大家都习惯了,如果是从前还会紧张,现在都很淡定的吃饭。 修屋顶是个大工程,我们得先凑齐材料。麦克老爸翻出仓库里的旧木板、防水布和钉子,莫尔则爬上谷仓,拆了几块还算完好的瓦片下来。 麦克老爸同意他修好屋顶就可以住进主屋的客厅,我总感觉这个套路有点熟悉,但看莫尔动力满满的模样没道理她再去拆台。 “这些够吗?” 我抱着一堆锈迹斑斑的铁钉,有点怀疑。 “凑合吧,反正修完能撑过这个雨季就行。”麦克老爸擦了把汗,指挥莫尔,“你去把梯子搬来。” 莫尔嘟囔着“苦力活全是我干”,但还是老老实实去搬梯子了。 我则在老爸确定好了开始后把晾晒在外面的衣服收进屋子避免二次污染,还要去喂卡卡,她饿了不叫尿了也安安静静的,大家得看她表情判断情况。 恐高的我对修屋顶这事也就无能为力了,在下面看孩子偶尔递个木板。 飞机的轰鸣很突然,我意外的抬起头,却是一惊——行尸! 他们僵硬的爬过河流,湿漉漉的靠近,衣衫褴褛,不晓得中间遭遇了什么,缺胳膊少腿,甚至有一个还被开膛破肚。 我单手捂住卡卡的嘴,往屋子里跑,拿下屋檐下靠着的猎枪瞄准,好在经过特训我的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两枪爆头,两个相伴而来的行尸瞬间就倒地不起。 低头看了眼卡卡,她瞪着大眼睛一动不动,我有些担忧,难道真的是个智障?她连害怕连哭都不会。 麦克和莫尔早就在跑进屋檐下的时候从屋顶跳下来了,如临大敌。 麦克护着我,莫尔则翻出了栅栏去检查行尸的状态。 “已经有两个月了,女性,是短袖。”莫尔蹲在尸体旁说道。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行尸在迁徙,这些日子他们外出都会提到这一点,但很少有行尸会找到离大路这么远的农场来。 “干的漂亮。”麦克老爸缓和了脸色拍拍我的脑袋,就高声喊着让莫尔把行尸拖进来。 我隐隐知道他要做什么,深吸一口气进了屋子,她得缓缓,正好也到做午饭的时间了。 屋内飘荡着饭香,屋外一直有听见惨烈的呕吐声,我一点都不想回忆上次的场景,就那次只看见成品就吐的昏天暗地,莫尔那家伙就那么水灵灵的到了现场大概率还会手动参与。 我看着手下血淋淋的肉,一股难言的恶心涌上喉头,连忙关上门不敢再想。 “扣扣” 麦克老爸推门进来,看了眼我,见我神色如常,只说“不用准备莫尔的午餐了。” “嗯。” 我能说什么,麦克这种把人当畜牲的做法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但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已经很让她庆幸了。 我最后只给麦克煎了块牛排,到底吃不下去血淋淋的肉,啃点萝卜土豆就差不多了。 我和麦克老爸吃着饭,莫尔在楼顶吭吭哐哐的声音响个不停,等麦克老爸吃完饭我才叫莫尔进来,炖了点菜。 他难得的不再碎嘴,默默喝完。 “你还好吗?”我问。 莫尔勉强的牵起嘴角,叹了口气,“他之前就这样吗?那么…不在乎…” 好吧又是满嘴脏话,我没计较太多,只对他说,“是的,我希望你理解,其实我们已经有两套“皮衣”…那两个大概是你的…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莫尔低下头大口吞着炖菜,模糊的应声。 他大概需要一点时间去缓缓,我去了后面的仓库锁上门,这里是整个房子的中心,有楼梯间格挡,还有最坚固的铁质地板非常安全隐蔽。 还有一个原因,搬运物资不会引人怀疑,麦克和我心照不宣,都没让莫尔进来过及时是他们相互救过命之后依旧如此。 自私是人的本性,我可能不确定麦克和我自己我会选择哪一个,但很确定真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对莫尔开枪甚至可以抛弃卡卡。 虽然下面接了水管水龙头,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水箱搬下去,即可以当床也可以饮用,如果可以我会为卡卡运一头哺乳期的母羊,但这不现实。 如果已经沦落到躲进地下室的地步…地下室只会有我和麦克老爸,这…很正常。 我呆滞的坐在通往地下室的那块地板上,和几个月前一样,茫然,害怕,不过再差也查不到哪里去了,无所谓… 我自暴自弃的打开门。 就这样吧,爱咋咋,爱活活不活死呗。腰间一直有一把枪,那里最后一个子弹永远会留给自己,让自己不至于死后变成怪物。 莫尔已经吃完,桌面上干干净净,屋顶时不时传来麦克和莫尔正常的交流。 飞鸟何飞,飞至东南,朝饮晨露,夕覆夜雾。 第5章 麦克爸爸的死亡 意外出现的猝不及防。 麦克老爸被咬了,铁链紧锁,他被莫尔捆绑着用车运了回来。 我当时昏昏沉沉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莫尔打倒在地,我以为我会哭,但在我亲眼看着爸爸的绿色的眼眸变作清浅的湖绿,我只是脱力的跪在地上。 我像着了魔一样想着要不给他咬一口,或者自己给自己一枪也好,到底不能让我孤零零的活在这个可怕的世界。我是没有能力活在这个世道上的,我不行,卡卡也不行,我绝对会发疯的。 莫尔强硬的把我丢进房间,把变成行尸的麦克老爸锁进仓库,他可能看出来我要发疯的前兆,但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想问问麦克老爸怎么被咬的,或者他有没有给我留句话,但没什么意义,我和这个世界微弱的联系是那份编制,还有相处三年的暴力老爸。 他是真拿我当女儿的,亚裔的面容让我遭受到不少黄热病男人的骚扰,危险的末世他教导我一切能够求生的技能,我像个卑怯的小偷模仿着曾经的她偷窥着这个与我一般面容女孩的幸福。 但靠近我的人终将不幸。 我生病了,连日的高烧让我神志不清,我好几次看见莫尔站在我床头拿枪指着我。 这没错,他给我一枪我会感谢他的。 但他没有,他笨拙的用一只手模仿我煎牛排炖菜汤,还要照顾卡卡。 嘴碎的人依旧那么嘴碎,甚至越发过分,在我这个病人面前咒骂——哈,麦克爸爸走了,没人庇护我了,他就敢这么欺负我。 我怒了,努力撑开眼皮,但他越骂越厉害,言语恶臭不可闻,甚至敢诋毁爸爸。 他这么敢的! 撑着病体我给了他一巴掌,但这点力气就和蜉蜮撼树没有区别,他非常嚣张的把我推倒在床上,然后不屑的嗤笑我。 “你知道麦克那个老东西死前怎么搞我的吗?他举着枪让我发毒誓,哈,为了你这个胆小鬼的废物女儿,他怎么拼什么?我真是受够了他、也受够你了。” 他大叫着单手提起卡卡,那孩子呜呜的哭泣挥舞着小手可怜至极,“看着她,看着你的女儿,你爸爸为了你在尸化前死撑了一个小时威逼利诱,那你的女儿呢?你愿意为她做多少?” 卡卡被丢下了,第一次,我听见她的哭声,呜呜呜向风声糊着落雨凄惨又无助,她哭的满面涨红,她原来不是哑巴啊。 我仇恨的盯着面前的男人,高烧让我喉间干涩嘶哑,“你个混蛋,你个…咳咳,咳咳咳” “想杀了我吗?不,女孩,你没有那个能力!你瘦小,你懦弱,你没了爸爸就没法活着的爸宝女。” 莫尔又掐着我的脖子把我轻轻松松的提起来,被夺走了呼吸,我没事死命挣扎,下一秒又被随意丢在床上。 好几次我听见房子外面的枪声还有怒喝,但窗户早就被麦克封锁,而我被莫尔锁在房间什么都不知道。 每天莫尔都只会给我送一些恶心诡异的饭菜,难以言喻混杂着苦味。我很清楚,我不能死…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理由,只是单纯的不想去死。 莫尔像是为了折磨我,每天折磨我,用他那个嘲哳难听的嗓子满嘴脏话。 “咚——辅助开启,背包0/100” 诡异的机械声响了一瞬,我只能捧着脸号啕大哭,这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莫尔只是剧情里一个小配件,而麦克爸爸则是这个世界里微不可及的一粒尘埃,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提及。 高烧到了一种濒死的地步,我隐约又看见了莫尔,他在哭,下一秒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纷繁复杂的剧情又再一次被抽离,绿色的系统图标再次归于黯淡。 再清醒时我恢复了正常,但莫尔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小心翼翼的试探我的反应,大概是怕我变成一个傻子。 理智回笼我清楚那只是在激励我的求生意志,他那个脑子比核桃仁大不了多少不可能这么做,只有……爸爸。 我恢复的很快,我开始要食物,要药品,我开始梳洗,我肉眼可见的变得正常——至少身体是这样。 “你…还好吗?莉莉。”莫尔单手抱着卡卡,他把宝宝照顾的很好,白嫩漂亮,我伸手想抱抱孩子… “呜呜呜” 卡卡哭了很委屈很小声,莫尔显得很局促很尴尬,“…” “我很好,莫尔,我只是感觉忘了些不重要的东西。”我微笑着抚摸卡卡的脸颊,“我的宝贝,以后你就叫米凯拉(谁像上帝?),米凯拉-麦克斯。” 米凯拉,麦克的女名。我想要记住我的父亲,也愿强大的他能够在天堂保佑你。额头相抵,卡卡终于平静下来,轻轻的碰碰我的脸安慰着我。 莫尔舒了口气,笨拙的拍拍我的背,“很不错的名字,麦克会在天上保护你,主也是。” 吵闹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莫尔面色阴沉的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嗯。”我低眉敛目不太在意的摇晃着卡卡逗着她笑,“我今天做饭吧,你把房子再修一修。” 莫尔脚步一顿,压低了帽沿。 “听你的。” 行尸已经进了农场,就在我高烧昏迷那些天,我大概能猜到麦克怎么尸化的了,是吸引行尸改变行进路线出了乱子,他总是这么有先见之明。 我下楼莫尔正包扎着手上的划伤,我拉开窗帘,门廊已经被新的木刺铁棘拦住了,整个房子设了四个遮挡。 很少有行尸可以爬进前三层,但一旦爬进来就很难再爬出去,只进不出,这就导致院子里缺胳膊少腿的行尸越来越多。 我的目光在不远处的河流下游的大黑山停驻,莫尔在那里焚烧避免尸体腐烂堆积甚至污染水源。 这只是先锋队,更密集的还在后面。 爸爸是对的,必须更改行尸的迁徙路线不然这里只会被行尸填满,即使房子里的物资足够两个人生活几年,可是无头苍蝇的行尸总会闻到人的味道然后无孔不入的顶撞破门而入。 “我们得离开。” 一转头厨房里跑出来一头眼熟的母羊,它在舔我的腰腹,也许是汗水里的盐分吸引了它,我看了眼那头羊,我相信我的表情一定极其精彩,“你每天出去拔羊草吗?” 莫尔盘腿坐在地板上,低着头包扎,没说话。 那就是肯定了。 我冷笑。 “嘿,不是我的女儿要喝奶,是你的女儿好吗?你是在嘲笑我吗?”莫尔不服气的站起来。 “那你该丢下她。” “那我该丢下你吗?”莫尔庞大的身躯压过来,他看起来气疯了,胸腔起伏不定,喘着粗气。 我偏头不答,我的答案是肯定,但我不该激怒他,这让我像个不知感恩的小人。 “好的,莉莉,我想你该冷静一下。” 他脸红的像个气球快要原地爆炸了。 “说真的,我们得离开。”我进了厨房,算是给两人一个台阶。 “无处可去,我尝试过,随处可见的**行尸,我们没有足够的食物可以闯出去,不,应该是我们能够携带的食物完全不能够支撑一路的消耗,这个**地方我从亚特兰大走过来用了两天三天甚至更多,那里的行尸更多他们在向外迁徙,如果顺着尸潮走,穿越大片的平原那里只有见鬼的小镇,**你清楚路线吗?我们的食物,卡卡的羊妈妈*这些怎么解决?你甚至不能确定水源是否被污染。” “那我们留在这里等死吗?” 被封好的窗户适时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莫尔低咒一声披着人皮衣拉开门冲进行尸圈里开始清理。 这几天的生活水生火热,他比地狱泰坦还要反社会,一把卷刃的砍刀切起行尸就好像切瓜砍菜一样简单。总有人要承担怒火,等他再回来,我已经准备好晚餐。 “你…” 他显然已经发泄好情绪,看着我欲言又止,大概很想痛骂我一顿或者觉得前几天骂轻了现在开始后悔了。 “你把药混在饭菜里我知道。” 我冷不丁的开口,莫尔猛地咳嗽几声,不敢置信的抬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蹂躏我的肉排,因为爸爸的原因我习惯性的把莫尔当成“下属”,我理所当然的把他当工具、玩偶…但他不这么想,他完全把我当成一份子,甚至连卡卡也是。 以真心换真心,我也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莫尔。”忽视粘腻的血污,我坚定的走过去缓缓的抱住他,他身体很僵硬可能很少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他抱住了我那一瞬间我又不自觉的想起了爸爸,我们也很少有亲密接触,少数的几次,逃生,剥皮,遇行尸…数得过来的生死瞬间,短短几个月过的比以往二十年都漫长。 “我会和麦克一样保护好你,莉莉。” 莫尔坚定的回应。 我弯弯嘴角,眼眶微红,“嗯,我相信你。” 第6章 新的地点 我十分清楚在莫尔心目中麦克老爸的份量,不单单是压制的上位者,更像是个“父亲”一类的角色。这种感觉在之后几天越发强烈,他模仿着麦克的一言一行,拙劣又可怕。 我不知道麦克在他心里有多重的份量,就好像我不确定他会压抑自己恶劣的天性多久一样。 我最近很哄着莫尔,麦克拥有的一切我给予了他,总得给点错觉让他心甘情愿的做事。对于这一点,我不否认自己非常有干杀猪盘的天赋,虽然这很不道德,哈哈开个玩笑。 一直这么诱骗着也不是办法,所以我需要离开这个封闭的地方,足够的外部矛盾会转移内部矛盾。 计划的很顺利,我们计划顺着行尸迁徙的路线稍稍偏那么些许向着东南方向迁徙,在那里远离城市找一个远离人烟的农场。 莫尔最近就为此冒险去了公路搜寻汽油,而我则想着办法降低越野车的发动机噪声,试着搞个消音器,感谢美国的科普视频,阿门。 我拿行尸的头发编了个袋子给卡卡,又让莫尔再做了几个人皮衣,以防万一。 我们吃完了所有鲜食,最后一大早我去了谷仓看了爸爸,莫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有动过他,我知道每个男人心里对弑父这件事有着天然的冲动,好在他没那么做,不然我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来一枪。 清醒后我偶尔会丢些肉进去,努力保持他正常的身体状况。 “我们不可能带着他。” 莫尔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粗糙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声音沙哑一如既往的讨厌。 “我知道。” “我只是在想正常的套路病毒总有一天会被消灭,或者行尸会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人类,如果爸爸能活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莫尔不以为然甚至嗤笑一声,“麦克说的没错,你总想些有的没的,这种时候还这么天真。” “我们得这么想,不然…不然我们活着的意义在哪儿?”我不满的反驳。 “活着就活着,反正不会更糟了,不要对未来报以期望,相信我,莉莉,那会非常糟糕非常…绝望。” 说得好像自己活了多少年似的,莫尔完全就是那种荒废年华的人,磕药闝娼…凭什么在这里教训我? 我拍开他的手,“走吧,我有东西给你看。” 我把他带到地下室,背包已经被我装满,剩下的包括仓库的库存刚好可以塞满越野车。 莫尔看到地下室时看起来非常奇怪,“莉莉,你简直比我的弟弟还单蠢。” “不要和我说些垃圾话。” “说真的,你学坏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至少会说一句先生。”莫尔忍俊不禁。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今天就把物资装车,我都算好了,这些最长能撑六个月。还有…把麦克锁进去。” “今天十二点我们就离开。” “当然没问题。”他点点头。 我看着莫尔对着物资动手动脚的也没再管,抬脚上楼,卡卡的羊妈妈被锁在楼梯间听见脚步声非常不满的咩咩叫。卡卡还小,我打算再养着这只羊几个月就宰了吃肉。 匆匆下楼帮莫尔整理物资,一份份码好,拿绳子捆的严严实实。 越野车破开挡路的行尸时,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头脑昏聩,身侧莫尔汗味还有卡卡身上的羊奶味更添烦躁。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谁说吊桥效应老套,可它真的很实用,我颤声开口,抖的比煮沸的羊奶还起伏不定,“莫尔,我们出来了…” “嗯,我们出来了。” 莫尔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紧握住我的手,难为他有这份细心,我虽然心里没好话,可手还是从心的反握住他。 心还在跳,未知让我更恐惧。 别怪我胆小,但我末世到现在都没怎么出过农场,连枪杀行尸这种训练都是爸爸抓来控制住给我练的,真枪实弹的到底不一样。 对行尸贴脸这种事脱敏?永远不可能! 甩开紧跟的行尸群进到开阔的田野,一下子心情开阔了。 “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喽!”我一脚油门,越野车自在的穿行。 莫尔把卡卡吊在胸前,戴着墨镜逗着卡卡玩,忽略断手上装的砍刀,这也算一个温馨的场面。 我们连续几天都没怎么停留过,直到一个简陋的加油站,我们被路障拦截下来。 莫尔没让我下车,“有老鼠,你在车上呆着我倒要看看谁敢拦老子的车。” 卡卡被他放在车上,阿巴巴的吐着泡泡,我谨慎惯了打开副驾驶车窗,只打开了一条缝狙击枪枪口伸出去,环境限制没开倍镜。 我看着莫尔上坡,糟心的是出来一群人,前排都是壮年的男男女女,后面是半大的孩还有老人。 但至少五个人拿着枪!有一个男人手里有散弹枪,近战绝对一击必杀。 我暗道不妙,不应该让莫尔去交涉,他那张破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光是这样想着脚下已经开始打飘,我还不想死。 我连忙换了把MP冲锋枪推门下车,举起手。 “停停停” 两方人马对峙,我把莫尔拉到身后笑着开口,“抱歉,我和我的丈夫正打算去避难所,车胎破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帮帮我们。” 我能看见那几个不怀好意的眼光,也清楚自己外表多么吸引人,可能更吸引变态,幼态、美丽又冷漠… 迟早把他们都杀了,莫尔比我的反应更激烈,我不得不用尽全力拉住这头暴怒的牛。 握着枪的手缓缓放下,但枪口成三十度倾斜看起来示弱可又怎么不算另一种威胁呢? 但这种情况还是得分析利弊,就和找工作一样,体现价值没人会把好东西往外推。 我的眼睛不断打量着对面的团队,待看清几人身上的伤口时语气更温和了,“我是个战地医生,抱歉,我还有个刚出生的孩子为了我们的安全我的丈夫可能比较…暴躁。” 医生,多新奇的东西啊,毕竟末世那段日子死的最多的就是医护人员,现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医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别提一个哺乳期的女性医生,威胁性大大下降。 领头的几个互相看看彼此,一个金发的女人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是吗?我叫艾娃。” 领头一个白发壮汉咧开嘴朝着莫尔示好,“欢迎兄弟,喝一杯怎么样?麦克史密斯叫我麦克就好。” “麦克?还是叫史密斯吧。”莫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抱歉,我的父亲也叫麦克。” 我叹了口气,状似脆弱的抱住莫尔“就在前几天,他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哦,我们很抱歉。” 作为主要战力的几位成员只是面露哀悼,有几个连装都不带装的,他们站在原地没动。而带着孩子的几个女人却都不约而同的围住我,几个少年人站在他们身侧。 如此分工明确的做法不得不让我想起某些历史杂文,我瑟缩了一下,莫尔的手搭在我肩上,目露凶光。 “谢谢,我们正愁遇不见人呢,天知道,我们我们整整在车上一周了。”我抬起头安抚的拍拍他。 莫尔似乎明白我的心思,终于缓和了脸色和那群人搭话,这可真的很为难他了,他的嘴有时候真的会气死人,但好在现在他收敛了还算讨喜。 “或者我们先帮忙修一修轮胎,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我眯起眼睛,这群人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太缺食物,但我不相信他们没黑吃黑的打算,庆祝?那什么庆祝? 难道把我们两个人的物资都充公吗? “谢谢,我们带了些物资,你们有固定的营地吗?我们可以搬下来一些,不过为了安全,需要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没问题,相信我们,我们每个人都是半路相逢如今亲同一家。”领头的艾娃似乎毫不在意我的心思。 “戴夫,肯特,修理东西的好手,有事可以吩咐他们。” 她挥挥手已经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出来,看得出来团队里阶级分明,这个艾娃和那个白发壮汉显然是话事人。 “谢谢,莫尔我们得去看看卡卡了,她肯定很害怕,走吧。”我对着艾娃点点头领着两个人走了。 两个少年比其他人看起来活泼些,表现在他们说话口无遮拦。 “美女,你真漂亮,交个朋友怎么样?我叫戴夫。”一个棕发小帅哥凑过来,我想他的皮囊绝对带个他一定的战绩导致他现在有些走路发飘。 我摇摇头,没理会他。他自讨没趣好在知道在别人丈夫面前收敛没有纠缠,等到了加油站自觉的上前搬东西。 “哦,天呐!活的羊?我们能好好吃一顿吗?实话说我已经很久没搞过羊肉了,天天吃鱼吃罐头这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 他们话多的有些烦人了。 “沃欧,看哪,小宝贝,瞧这个焦糖色的卷发大大的绿眼睛,真漂亮。” “嘿,哥们,你孩子比你漂亮多了,一点都不像你的种。” 莫尔早就忍无可忍了,一巴掌呼在他头上,“小子,需要我教教你怎么说话吗?” “你!” “戴夫,你得闭上嘴。”另一个金发的同伴拉住了他,随即看向莫尔明显带着讨好,“抱歉,他的口无遮拦冒犯了您。” “注意点儿,小子。类似的话再让我听到我不介意再赏你一巴掌让你哭着去找妈妈。”莫尔冷哼一身,“这头羊可不是你们能吃的,搬走,注意点儿,他们比你们的命贵多了。” “这是我女儿的羊妈妈,一路带过来,麻烦你们小心一点,小帅哥。”我笑眯眯的上前,递给那个金发少年一盒苹果酱。 “当然,谢谢夫人,我叫肯特,如果有别的需要您可以喊我。”肯特把东西收进挎包里,对我友好的欠身。 我喜欢聪明人,他可比那个小帅哥懂事多了,“不用在意,今天以后我们都是朋友,我和我的丈夫一向待人友善。” “莉莉,你来看看。”莫尔站在车上叫我。 “我来了。”说着爬上去。 “你看看搬哪些下去,这些快过期的怎么样?”莫尔难得动点脑子。 “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三箱吧,不至于太少也不至于养大他们的胃口,不过果酱和肉罐头得留多一些。”我跳下车。 戴夫被打了一巴掌老实许多,我蹲在他身边,“抱歉,小帅哥,你也知道的父亲总对这方面的话题很敏感,谁也不想听到自己亲爱的女儿是个…你懂的。” “我嘴贱。”他冷哼一声。 “我们以后会是朋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不愉快,被这样,你身上受了伤等会儿我帮你看看处理一下怎么样?” 他的不满似乎隐隐松动,低声应了我,我拍拍他的肩离开。 第7章 危险的重装团队 情况没那么糟,我抱着孩子坐在莫尔身边听着一群人聊天,将近三十个男人,更别提同样战力的女性,这份战斗力对任何孤身行走的流浪者都是安慰。 团队几乎所有人都配枪,有些人腰间可能还有手榴弹之类的武器,他们身上有正规训练的痕迹,我估计某些主战力是从军队或者特殊组织退下来的。 大家围坐一团,言笑晏晏,自在的把逃生当露营,这就是强大实力的自信吗? 我好像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在乎要不要把物资拿下车,他们已经直接把东西认作自己了,一点都不觉得我和莫尔能逃走。 好吧,确实,如果他们真下定决心追踪我和莫尔基本完蛋。 可能是肤色原因吧,我被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很不错,一个天然的保护膜正是我所需要的。 “莫尔,你当过兵?太优秀了,你就该是我们的伙伴。”史密斯捏着啤酒和莫尔干杯,同样的从役经历让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兄弟,要我说佐治亚可比南卡安分多了。”一个穿着印花衬衫的黑人哥们开口。“那该死的地方这辈子都别让我回去,再挤一挤都能把房间撑爆。” “你从哪儿来的?亚特兰大早爆了,该死,我敢确信万圣节的晚上都不会有这么多的夜游者。”莫尔哼笑。 “里奇维尔,怎么样?白腕布威斯。”那人撸开袖子手臂上一圈类似护腕的白色,纹的字。 “哇哦,真有你的。”莫尔和他撞肩,比了几个我不认识的手势。 我瞥了眼那个纹身,比想象中更糟糕,是南卡以暴力著称常年骚乱的监狱出来的逃犯,大概没有更糟糕的事了。 我瞪着一双死鱼眼,世界以痛吻我,我立马痛死。 ……一点不觉得我和莫尔能逃走。 这个认知像一块冰,顺着我的脊椎滑下去,我抱紧了怀里的卡卡。 营地设在背风坡下,周围用灌木和断木围住,艾娃端着食物走过来时我正给卡卡喂奶,机械的工作暂时让我放空大脑。 “几个月了?”她坐下。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卡卡在我身边待了八个月,捡到她的时候估摸着没四个月大,这样吧估算一岁肯定是有的。 “一岁了。”我肯定的点点头。 她皱起眉,“都一岁了?她还没有断奶?” 我一惊,“一岁就可以断奶了吗?”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 艾娃明显没料到我的母婴知识如此匮乏,她有些气炸了,“她都一岁了,你怀孕的时候没有学过这些吗?六个月大就可以吃辅食了。” “天呐!你竟然是个医生!你简直你简直!”艾娃吐了口气,看起来真的没招了,“这么长时间,你哪里搞的那么多奶粉?” 我懵逼的指向分给我和莫尔的那个帐篷,羊妈妈伏在地上睡觉,“不需要奶粉,一点草就好了。” 艾娃嘴角抽搐,她看看喝酒吹牛的莫尔再看看两只眼睛都写着天真的我,她跑了。 “怎么了?那个***走了,你们看起来闹得不太愉快。”莫尔听见动静探头过来,他伸手戳了戳卡卡鼓起的腮帮子,泛上红晕的脸上扬起傻笑。 我把他的脸推开,一身酒气,“你得洗个澡,别熏着卡卡了。” “我和你说正事呢。”莫尔不管不顾的凑过来,旁边人只当我们在嬉闹,很默契的转开头留足了空间。 “打探消息,不过被我气走了,她大概在心里骂我蠢货吧,当然也包括你。”我嘿嘿一笑。 “别管她,如果不想待在这儿我们抢了东西就走,相信我,他们会后悔在路上撒东西的。”莫尔勾起嘴角,那过分高隆的眉骨投下一片阴影,阴沉沉的活像个大反派。 我默默盯了会儿,上手摸摸,忧愁的叹了口气,我之前的要求也不高,有这个一半高就行,奈何太多人蹬鼻子上脸,别说眉骨了鼻梁骨都塌了。 莫尔低头看了我一会儿,似乎察觉到我的遗憾,特别没品的切了一声又坐正了转回去和别人说话。 我没管其他的进了帐篷倒头就睡,莫尔的手不方便,这些日子都是我开的车,睡觉也都在车上,“哦~我的卡卡,让我们睡觉吧!” 事情不可能变得更糟糕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体力,准备以后的逃跑。 好不容易睡到开阔的“床”,我激动的打了几个滚,其实有点硌得慌,但幸福是对比出来的,现在也还好。 羊妈妈发羊瘟突然咩咩叫,耸拉着眼皮要睡的卡卡猛地睁大了眼睛,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我抚慰着拍拍卡卡的小被子,但帐篷被敲了晃了晃。 “谁啊?”我眯起眼,莫尔刚刚还在喝酒,肯定不是他。 “夫人,我是戴夫。” 我想了想,那个嘴上没把门的被莫尔一个巴掌打趴地的小孩,好像答应过他要帮忙包扎。 “抱歉。”我拉开帘子躬身出来,腰间已经挂上了绷带和药品。“我有点儿累了,还好你来了。” 戴夫看起来比白天安分许多,“我只是伤口太疼了,所以来找您,希望您不要介意。”他低着头,捂着脸,大概脸肿了一块比较莫尔下手不轻。 我拉开他的手,红红的肿得老高了,我戳的地方变成了白色松开很快就又恢复了,没大事,揉揉就好。 “我答应过了的,你哪边有伤口,我帮你解决一下。” 戴夫拉开套头衫,腰腹有绷带已经渗血了,“腿上还有一些小伤但问题不大,这个…实在受不了了。” 我缓缓解开……一股**的甜腻气味混着药味扑面而来,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绿色。 这种程度的溃烂正常连动都懒得动,难为他的嘴还能那么欠,不知道该夸还是该骂。 “天呐!”我下意识的惊呼,明显的刀伤,“你怎么搞的?” “一些外出任务。”他下意识的偏开眼神不和我对视,就尴尬的笑笑。 “好吧,我尊重每个病人的**,我先帮你拆绷带,如果疼跟我说,我会尽量轻一点的。” “谢谢。” 我不太舍得给他用麻醉,所以他得咬着牙忍住刮腐肉的痛苦,我想他一开始是有借伤口来打探消息的意思,但真到这时候疼得没了其它心思,狼狈的躺倒在地,又很快蜷缩被我喊人压制住。 一场包扎下来他像条死鱼一样。 “松手吧,已经解决了。” 我觉得我的手法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戴夫可能不这么认为,其他人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看见戴死里逃生的样子站在原地不动但又不敢看。 我给这家伙包扎完累的够呛,他没莫尔听话,动来动去的不好控制。 “这就…好…好了吗?”有人问。 我两手一摊,笑得温和,“没问题了,其实是因为没有麻醉和止痛药啦,也就这会儿疼一下很快就好了。” 戴夫非常应景的爬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 “看,他已经能跑了。” 几个寸头的硬汉看向我的表情一言难尽,连之前那种垂涎的眼神都没了,一箭双雕。 我得意的擦干净手上的血迹。 莫尔从外面回来,手里拎了鱼,换了件衣服头发也湿漉漉的,看来去河里洗澡了。 “怎么了怎么了?围着干嘛?” 他粗鲁的推开面前的遮挡,我笑眯眯的朝他招手。 “亲爱的,我只是好心帮人包扎啦,他们都围着我我好害怕呀~” 莫尔闻言把鱼一丢,把我护在身后,“嘿,你们什么意思?莉莉好心帮忙你们想恩将仇报。” “兄弟,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老婆刚刚的动静太大了,戴夫被她摁在地上抽搐活像变异了。”史密斯拍拍莫尔的肩,招手示意大家散开。 我柔弱的躲进莫尔的怀里,期期艾艾的反驳,“这是最快恢复的方法,他的伤口明天就会愈合,不用三天就会结痂彻底痊愈。” 莫尔挑眉看向史密斯。“我老婆可是州立医院的医生。” 干得漂亮,莫尔,说谎眼睛都不眨,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史密斯信了,他投降似的举起双手,“好吧好吧,听医生小姐的,抱歉,吓着你了。” “莫尔我累了,现在要去休息。”我捂着脸进了帐篷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听着外面在嘀嘀咕咕,我们的帐篷靠女孩儿那边比较近,她们抱怨着辛苦的家务活,抱怨着孩子不听话,又开心的抢着吃新鲜的食物… 这种话听的我心里怪怪的,感觉末世把社会倒退到了史前文明,男性捕猎女性采集,不敢想再没有完善的体制这个世道会多么的社会沦丧、人性扭曲。 篝火把羊妈妈的影子照在帐篷里,我想起刚刚她的警惕,暗自嘀咕它除了产奶其实蛮有用的,再推迟几天吃吧。 昏昏沉沉的时候莫尔进来了,他好像一直在和自己说什么,说的是什么呢?我晕晕的努力睁开眼其实一直在翻白眼,他就骂骂咧咧放弃最后离开。 我反正睡的昏天暗地,长时间休息不足真的会让人想长眠不醒的。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现在自己还有用他们不会随便搞我,养精蓄锐再待来日。 第8章 新的一天 一大早就被吵醒,我大脑足足放空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昨天又进团了,还是个鱼龙混杂的□□武装团。 卡卡不在… 我急匆匆的拉开帘子,没看见莫尔倒是有一群女人往我这儿来。 她们端着装满衣服的盆…哦!上帝啊,这里可不是农场这里没有洗衣机! 我恨不得现在就把帘子拉起来,但她们已经看见我了,那表情还是非常高兴的。 “你们好。”我想我的表情一定非常僵硬。 “你叫莉莉吗?我听莫尔这么叫你。”说话的黑人女性年纪看起来比较大,艳丽的长裙,夸张的身体曲线,非常嘹亮高亢的声调。 “我叫莉莉娅,不过你们可以叫我莉莉,莫尔呢?你们看见他了吗?” “哦,他带着宝宝和我儿子的小队出去捕猎了,说实话,他真能干。” 好吧,至少知道了人都上哪儿去了。 领头的“妈咪”实在太热情了,我尴尬的被拉着说话,然后被拉着去河边洗漱顺便洗衣服。 她叫卡列娜,白腕布威斯也就是那个从南卡监狱里逃出来的黑人的母亲,那家伙在监狱被破开后就逃回佐治亚州找妈妈,带着妈妈从行尸横行的市区闯出来。 说着卡列娜感动的捂住脸哭出来了,一群人开始安慰她,“哦,卡列娜,布威斯是个好孩子…”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合群的拍拍女人的后背。内心实在一言难尽,也就是说这位杀人放火走毒好赌的罪犯不是逃犯他依旧是个“好孩子”,毕竟他爱着他的妈妈。 what **!她们对好孩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里奇维尔监狱可是南卡最高等级监狱,进去的人罪行等同死刑。 心里吐槽,但还是很喜欢这些有话直说一点都不藏着掖着的“朋友”。 “我们要洗这么多衣服?他们干什么?”我哀嚎着抱怨,“我还有孩子要照顾。” “哦,莉莉娅,别看那里,莫尔可不在。”一位年轻些的扭回我的脸,低声警告,“他们捕猎,或者去外面搞物资。” “我们洗衣做饭。” “说实话麦克的活儿不错。” “那你今天还能在这儿?” 好吧,正常的话题,我扯扯头发遮盖住滚烫的耳朵,有种无所适从尴尬,默默干起活。 我最近就得给自己换一份活计,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洗衣服红肿的手,还是为了快速打入团队内部。 或许得让莫尔出出力,让那群人受点需要专业技术的伤口,再展现一下自己?可看起来昨天自己的壮举让他们望而生畏不敢再来了。 “莉莉?莉莉!” 身侧的女人推了推自己,她调侃的看着我,好吧,我个学生根本体会不到成熟女性的快乐。 “如果你不想在这里,可以去那里。”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她也是新来的,不过比你早一点儿。” “她最近状态不太好,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干活。”卡列娜摇摇头,“可怜的女孩儿,她的父亲前几天为了保护她被行尸抓到了。” 我望过去,很亮眼的女孩,哪怕穿着很随意的衣服表情寡淡都难掩她的耀眼。 她独自一人坐在稍远一点的河畔石头上,面前放着的盆里衣服不多,看起来像是她自己的。她没有参与这边的喧闹,只是低着头,用力地搓洗着手里的东西,侧影显得有些疏离和僵硬。 逃离了那群热情过度、话题也逐渐奔放的女人们,我走到艾娃旁边的空位坐下,把盆浸入冰凉的河水里。 “嗨,”我试着打招呼,声音比在卡列娜她们面前自然多了,“不介意我坐这儿吧?” 艾娃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警惕,但更多的是疲惫和一种空洞的麻木。她点了点头,没说话,又低下头去继续搓洗。 额,一个不太好的开端。 河水哗哗地流着,远处女人们的笑闹声像是隔了一层膜。我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只有搓衣声和水流声。 过了一会儿,我看着她吃力的给牛仔裤绞水非常自然的上手帮忙,“我叫莉莉娅,或者你可以叫我莉莉,我昨天刚来,你呢?” “苏菲亚。”她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 “这里还挺特别的…对吧?” 她扯扯嘴角,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更用力地搓起来,几乎要把那件单薄的布料搓破。 “嗯。” 又是一个单音节。 谁还记得我之前立的时候是清冷法医的人设吗?好像末世开始后就被迫开朗。 河水的冰冷渗透我的双手,就在我以为气氛就会这样冷淡下去时,索菲亚开口了。 “这件外套…是我给他找的。”她的话带着哽咽,溢满了愤怒,“如果当时我没和他提他不会回去,就不会被那个车里的行尸抓伤…” 泪水一滴一滴在河面上砸出一朵一朵微不足道的水花,很快又恢复平静。 我的心一揪,不是同情,而是一种感同身受或者…共鸣。 “这不是你的错。”我的语气意外的的平静,“是这个操蛋的世界错了。” “莉莉娅?” 她猛地抬头看向我,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活着的人,得想办法活下去,”我继续说着,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光干活麻痹自己没用,累死了,仇还没报。” ——虽然仇是行尸,但那种无处发泄的愤怒是一样的。 “那……能怎么办?”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机会来了。这不仅是在开导她,也是在实践我之前的想法。 “光洗衣服做饭不行,我们得干点更有用的。” 我压低声音,朝营地中心的方向瞥了一眼,“他们出去搏命,受伤是常事。昨天那个大块头莫尔,是我……同伴。我懂点处理伤口的技术。但你看他们现在,怕我怕得要死。” 我自嘲地笑了笑。 艾米看起来很迷茫。 “我的意思是,”我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我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不得不来找我们的机会。不是求他们,是让他们需要‘我们’。你不想再做这种毫无意义的苦工,对吧?我也想换个更有分量的位置。” 艾米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除了悲伤和麻木以外的情绪——一丝微弱的、困惑的好奇。 “你……想怎么做?” “暂时还没想好,”我坦诚道。 目光扫过她红肿破皮的手指,又看看自己的,比她没好到哪里去。 “但肯定不是一直在这里把手搓烂。我们需要留意,需要等待。或许……下次他们有人受伤回来,而那个蹩脚的‘医生’束手无策的时候……” 我停住了话头,因为看到莫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营地边缘,他肩上坐着卡卡,手上拽着一头不小的鹿,旁边跟着几个兴高采烈的男人,包括那个“好孩子”布威斯。 卡列娜立刻欢呼着迎了上去。 我看着莫尔的视线四处搜寻下一秒就与我对上眼,先是诧异的撇嘴,下一秒把鹿丢给别人大张双臂,“看啊,这是哪个辛勤的姑娘?我们的公主殿下竟然开始干活了?” 他把我单手抱起来转了一圈。 这可让我万众瞩目了,但谁想要吗? 我苦笑,脸上发烫,不是害羞的是尴尬的,今天一个早上自己尴尬了不知道几次了。 哪怕知道这是莫尔在警告别人保护自己,还是挣扎着让他放下自己。 营地中央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各种意味不明的声响。 “哇哦——!” “嘿!莫尔!” 几个正在处理鹿尸的男人率先起哄,吹着口哨,脏兮兮的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 河边的女人们也爆发出一阵笑声,比男人们的起哄更响亮,掺杂着各种评论。 “年轻真好!” “莫尔,小心点!” “行了行了,都别闲着!”史密斯终于发话,打破了这诡异又热闹的气氛。 “赶紧把这鹿处理了!今天加餐!” “莫尔,带你‘公主殿下’一边歇着去,别在这儿碍事!”他挥挥手,语气粗鲁,但却有效地驱散了聚集过来的视线,让一切回归“正轨”。 男人们哄笑着散开,继续忙活。女人们的说笑声也渐渐低下去,变回了之前的窃窃私语。 莫尔这才低下头,粗糙的手指捏了捏我的后颈,带着一股汗水和血腥味:“怎么干活了?你把自己的手搞成什么鬼样子了?” “所以我得换个工作。”我搓搓手,手已经泡白泡皱了,要是冬天还要洗的话死了算了。 莫尔捏住我的手,理所当然的开口,“让别人洗不就好了,我直接和史密斯说。” 如果真这么做已经不单单是异类了,总觉得这是被霸凌的前奏呢… “不用,我有别的想法,等回去和你说。” “okok,你一向有想法。”他拎起卡卡就像拎着袋东西一样,激动的向我展示,“快看看,今天卡卡会走路了,而且会叫我你名字。” 我把卡卡抱回来,上下左右检查了一遍,除了脏了点没别的事。“别胡说,怎么可能。” 莫尔把卡卡放地上,“宝贝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卡卡坐地上瞪着大眼睛看着他,阿巴阿巴的吹泡泡,非常不给面子的拍手。 我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嘿,我今天把她弄掉了她自己跑过来找我的,莉莉,别不信。” “是吗?看来你得好好告诉我一下是怎么弄掉孩子的这件事。” 我的表情一定非常恐怖,哪怕非常没颜色的莫尔都开始慌忙解释。 第9章 吃饭要谨慎 在老美待久了容易忘记一些常识,比如说鹿肉鹿血不能随便吃。 不知道别人什么感觉,我晚上根本睡不着的,那种说不出的燥热大秋天的让我冒一身的汗我直挺挺的坐起来下意识的摸摸鼻子,嗯,没流鼻血。 现在是半夜,黑夜的行尸比白天活跃,我是万万不敢随便瞎跑的,所以只能围着营地发泄自己无处发泄的精力。 在克制动静的前提下,亢奋并没有消退反而愈发强烈,那感觉被像是热水煮沸的蒸汽熏到脸上吸收进内里然后慢慢膨胀。 我走到一半顿住脚步,除了行尸那永无止境的粗重嘶吼,林子里还掺进别的动静,一种短促、压抑、像是哮喘病人濒临窒息时的抽气声,听得人心烦意乱。 ————有人在野战。 哇哦!真会挑时候。 我立马转头就走,真讨厌,我在这儿靠遛自己消耗旺盛的精力,有的人却可以找人play,多么不公平的一件事。 好吧,哪怕有人邀请我,我大概也是不敢的。 这里没有医院,没有检测系统,我总不能找个男票,然后问他:“嘿,宝贝,能给我看看你的性病八项和传染病八项体检报告吗?”虽然之前和平社会也没几个男的高兴做…现在甚至没有byt,他们不担心闹出人命吗? 但没功夫给我胡思乱想的机会,我眼睁睁看着一个歪扭的身影正从阴影里蹒跚而出,朝着那声音的源头逼近。而那两位,显然还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毫无察觉。 下意识的摸上腰间,好的很,没带刀! 但好在这里是营地边缘,有尖头木,我一个后旋踢把丧失踢的掀翻飞出去撞在树上,一手抽出木头狠狠地刺穿行尸的头。 “啪啪啪” 你以为是鼓掌吗? 不!是我靠着的那一整片木头栅栏,散了架似的塌了! 整个营地死一般的寂静,连行尸的嘶吼都仿佛停顿了一秒。我僵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对野鸳鸯最好他妈的有点眼色,赶紧滚蛋。 “莉莉娅?” 我转过头,摸了把脸上的血,眯眼看过去没看见人,心底一股寒意陡然爬上后脊椎骨。 “谁…谁该死的在那儿?”我都快哭了,怎么出门散个步又是尸体又是鬼的。 “布威斯。”乌漆麻黑的林子里走出来一个乌漆麻黑的人形生物。 原来是他在野战啊,终于消停了。 不是鬼就行,我扶着木头站起来,刚刚那股子热血现在散了,我无力的摆摆手,“帮帮忙,把东西复原。” 他身后弹出个白金色反光的脑袋,更有惊喜了,是头领艾娃,她毫不在意的甩了甩长发,“你能理解的对吧?今天晚上太热了。”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人一尴尬就容易做多余的事,比如艾娃现在就在徒劳地整理她根本没什么可整理的背心。 至于布威斯,他太黑了,根本看不清他在干嘛,可能是在假装系鞋带,如果他有鞋带的话。 我们三个,两人跪着一人蹲着,吭哧吭哧地把散架的栅栏重新立起来固定好,全程沉默得像三具新鲜的行尸。完事后,我们默契地各自散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爆炸。 莫尔已经回帐篷了,没睡,看我进来眉头皱的死紧,“你干嘛去了?” “散步去了!”我语气很冲,这该死的晚上真让人不爽。 “你…” 他还要说,我把仅有的一条被子闷他头上,相当不客气的把他推倒,“我都没管你出去干嘛,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莫尔挣开被子,大口喘息,“别人我才懒得管,你今晚什么毛病?月经来了吗?简直就是在发疯。” “我…”我一下子恢复了冷静,把人拉起来,“抱歉…今天晚上太热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和艾娃那蹩脚的借口一模一样。 果然,莫尔嗤笑一声,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的眼睛上下扫视着我,鼻翼微动,像是在空气中捕捉什么气味。 “热?”他语调拖得长长的,充满嘲讽,但深处又藏着一丝别的东西,“你身上可不是热汗的味道。还有股…骚动和血腥味。你他妈到底干嘛去了?跟什么东西打了一架?” 他猛地凑近,粗糙的手指抹过我脸颊之前被行尸血液溅到的地方,虽然我已经擦过,但或许还有残留。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暴,但那指尖带来的触感却像一根火柴,唰地点燃了我体内那些被强行压抑、却从未熄灭的燥火。 “别碰我。”我的声音有点发虚,事实上这时候我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脆弱的理智即将崩盘,我不确定… 但莫尔似乎被我毫不留情的话激怒了,他的肌肉在用力,血管在跳动,他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莫尔低下头,额头几乎抵着我的,灼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学那对野狗在外面找乐子没找到,回来拿老子撒气?嗯?” 我掐住他的脖子把他再次按倒在被铺上。他意外地没有抵抗,顺势躺倒,四仰八叉,喉咙在我手下发出嗬嗬的笑声,眼神在黑暗里亮得惊人。 气氛有点过于暧昧了…… “休息,明天,你带我出去打猎。”我卷了被子背对着他睡了过去。 第二天营地里的人都醒的格外的早,莫尔直接找到史密斯说要带我去打猎,这个意思很清楚,史密斯让几人表决意见,艾娃布威斯都没意见,史密斯自己也不太在乎… 因为昨天的鹿还有很多足够几天的食用,这次出去的人自然也就不太多,卡列娜非常高兴的跑过来要照顾卡卡,她抱走的时候兴致冲冲和别的母亲们炫耀。 好吧,小bb在这个鬼世道确实是稀有物品。 我跟着莫尔进林子,说实话,他真当不了老师这一行,真能从他手下出师除非是个天才。 但莫尔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牛逼坏了,问是谁给他自信——我老弟。 “我老弟跟我进山的第一天就自己找到回家的路了。” “我老弟才十三岁就猎了鹿,嘿,小了点儿但比他人大。” ………… 这就可以看出来了,这玩意根本当不了老师,他甚至把自己老弟丢山里了。 有时候不是他的方法养出来的天才,是人本来就是天才被这么搞还没死活下来了就是天才。 我在没见过达里尔前就给他画了一张犯罪侧写,他高大威猛、像是一座沉默的青山,身背箭弩,眼神凌厉……总之,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莫尔听了我的形容捂着肚子笑得快撅过去了,一点面子都不给。 “哈哈哈哈,等我找到他我得给他说说,天呐!如果你一开始跟着我老弟那我在你嘴里该更高大威猛吧?” “是的是的,威猛先生。”我两手一摊调侃道。 但对方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反而给了一个“果然如此”的骄傲表情,他的自恋自信真的到达了一种巅峰造极的地步。 “我们还是找点儿东西回去吧,这可是我第一次捕猎。”我试图学着莫尔的样子搜寻残枝落叶上的脚印…额,看不出来。 “往西走,那里有一片林子种子比较多,候鸟和松鼠比较多。”莫尔领着我换了个方向,看来不是我没发现脚印,是这里根本没有脚印,这样想着心里舒坦多了。 “不对啊,”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你们捕猎,那为什么住在亚特兰大?” 莫尔头也没回,干脆利落的扫干净前路。 “我那里都住过,只是那段时间在亚特兰大搞了点钱…该死,当时就该回老家,市区那群人平常就吃人钱,变成行尸后更讨厌了他们干脆吃人肉。” 我更好奇莫尔末世前的工作了,小时候就会捕猎还带着小弟,长大后参过军上过战场,简,人还有些没底线……这么一想简直就是末世的天选之子。 “你老说你老弟,那你爸爸妈妈呢?麦克老爸老爱揍我,你爸爸是不是也会,总感觉你们俩这么调皮会被揍的很惨…” 前面的莫尔越走越快,我都没心情聊天了,只想追上他。 “你没一顿打是白挨的,但是每顿打我都觉得自己亏了,亏死了。” 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也平淡的要死,说完还特别嚣张的哈哈大笑,林子里确实有不少候鸟但都被他爽朗的笑声惊起,乌压压一片…… “啊!莫尔鸟都飞走了!!!”我焦急的喊。 “那不重要。”莫尔的动作非常老练,他抱着树这里敲敲那里敲敲,随即拿着个斧头砍树,没一会儿那棵树洞里哗啦啦落了一地的坚果,一只肥嘟嘟的大松鼠吱吱的跑过来被莫尔轻松抓住。 “……” 我在后面看的目瞪口呆,莫尔回头笑,“嘿,公主殿下,看懂了吗?” “什么?”我傻眼。 “松鼠会提前准备过冬的粮食,但如果人类提前拿走它就会自杀,你找到储存粮食的树你不仅会收获肉还有满满的坚果。” “我记得布威斯妈妈那里有面粉,我们可以考个坚果松饼,你可以回车上拿点儿糖。卡卡不用喝奶了正好再来一杯热羊奶。” 莫尔打了个响指,“喊上史密斯艾娃他们,完美的下午茶。” 莫尔好像已经适应了这个团队的等级秩序,面粉不够所有人吃,羊奶也只够几个人分,我想吃,也没那么无私分给所有人所以没有反驳。 “嘿!看我发现了什么?”我拔起一颗香蜂草,“可以煮汤,鸡汤鱼汤。” “前几天的西洋菜也是你找的?”莫尔对我的野菜储备只是表示疑惑。 “那当然,我当时看见你摸回来的鱼就觉得那里一定有西洋菜,果然有!” “我爸爸每年都会带我出去野外露营,我认识所有野菜——微毒无毒辣的酸的。”我得意的眯起眼睛,“其实我业余也挺喜欢种地的。” “你家真奇怪…”莫尔嘟嘟囔囔的把袋子递给我示意我装袋,“我再去看看,也许运气好能搞到野鸡。” 野鸡啊,我舔舔唇感觉口水不自觉的分泌出来了,“加油加油,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但愿吧。”莫尔耸耸肩走了。 这么没信心吗?可真的好想喝鸡汤。 我往袋子里拢着坚果,竟然还有山核桃,鸡汤被丢到一边,转而心心念念着进口的松饼,没一会儿手倒被染的乌漆麻黑。 作者话:莉莉娅是莫尔最不想睡的女人呢,其实还是想睡的…毕竟他是个漂亮妹妹要调戏一下。 我们的莉莉娅是个非常好养活的人机,不知道大家发现没≥﹏≤友好居住在一起自动增加好感度[墨镜]麦克老爸、卡卡、莫尔还有以后的主角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吃饭要谨慎 第10章 行尸潮 潇洒的野营生活只是假象,被行尸追赶逃命才是这个世界的主题曲。不知不觉我也在这个小小的武装团待了很长时间,时间长到哪怕我只有一双肉眼,也能看出他们的混乱关系都似乎能变成一条条红线零碎纠缠,比毛线球还复杂的那种 。 当然,我也被邀请过,不管是出于心理健康还是身体健康我都是强势喊NO!我不想在对丑陋行尸担惊受怕的同时还要在偶尔的悠闲生活中担心淋病梅毒……想一想就很绝望。 更绝望的在后面——来自美丽的艾米! 常言道有时候美貌与才智是成正比的,艾米在我的启示之下简直脱胎换骨,当开着我的越野奔命于原野时,艾米激动的告诉我让我准备准备开干了,谁知道那种震惊? 那不亚于叶澜依说的那句,“熹贵妃你的夫妻在后头呢。”然后就甩开膀子开始屠龙了。 当时我没有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是艾米搞的鬼,我只是惊讶她的嗅觉这么敏锐。 万幸没有死人,找到安全屋之后大家默契的选择了另一个同队的人,这没什么,但类似艾娃为首在队尾垫后的显然比起疼痛更怕死。 他们都是选择是正确的,我断了其中一个人的手,这没办法,他被行尸咬了。 那人的表情恨不得把我也一起咬死,随便吧,没有麻药他已经疼昏过去了。 其它伤筋动骨的“战士”我已经尽量温柔以待,布威斯因为上货车半途跳车撞断了肋骨,我只能心疼的拿出我压箱底的药做手术。 “这是什么?”不愧是超雄监狱里跑出来的狂战士,骨头都断了还有心情闲聊也不怕咬到舌头。 “好东西,换你一车物资都绰绰有余。” 莫尔和他们几个也算是抱团了,再加上史密斯和他对自己也算不错,还有大家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勉强算自己人。 “莉莉娅,这个先欠着老子以后还你。”布威斯躺在木板上双目无神的瞪着车顶,我看他已经有1.4了。 “那也行,我喜欢水果罐头。”我一点都不和他客气,这鬼地方吃进肚子的才是真的,死之前也要做个饱死鬼。 “……” 凭借着解剖无数尸体的经验我勉强搞完了这场算不上手术的手术,我让艾米叫人把布威斯抬下去喊后面新的家伙上车。 我的想法没错,但凡在我手下过的家伙都对我又友善又害怕,连断臂那哥们都变扭的要死,送了东西来但又不愿意和我说句谢谢。 但这事吧有两面性,团队里不只一个医生,我动他蛋糕他就要我好看… 艾米本来就是个好学生,她跟在我后面学会了简单的包扎正骨,总的来说就是尝到了甜头,按照她的治疗水平完全可以顶替另一个医生… 等我再一次奔波逃命,而另一个医生恰巧死亡,我隐隐察觉到不对了。 “你做了什么?”我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车里下来还要找艾米谈话。 “我帮大家处理伤口。” 艾米笑眯眯的她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莉莉娅你先回浴室洗澡吧,我刚刚已经叫莫尔去那边检查过了,有水。” 我愣愣的看着被甩开的手,有些不敢置信,我们形影不离了几个月,她恨不得和我睡一个帐篷… 那个晚上下了好大一场雨,我从梦里惊醒,莫尔给我递了杯水,“你最近…”他斟酌一下用词生怕刺激到我让我发疯,“有点担惊受怕?” 我害怕的手都在抖,艾米一直在往前走硬拽着我的手不放,身后是无数的行尸在追赶,还有“他们”——我的团队,艾娃、卡列娜…包括卡卡和莫尔。 “莫尔,你说…”我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误导了一个孩子,就是她做的事情完全是按照你说的去做但完全和你想象中的路线背离,而且…” “危害社会。” 莫尔惊愕的靠近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视我的脸,目光让我所有的一切都无处遁形,“你的良心在接受谴责,不不不,莉莉,太荒谬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只要确定一件事———威胁到你了吗?” “如果没有,你管她做了什么。”莫尔从我的眼神里逐渐看出了答案,他的面色阴沉下去,“如果有,拜托,教训她让她知道人生导师不但有糖果还有教鞭。” “让她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接过我手中的水杯,帮我放下枕头,“现在,忘记那个坏学生,睡觉,她不该在梦里也就缠着你。” 我的心神松懈下来,“说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莫尔。” “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沙哑难听的嗓音意外让我安心。 一夜大雨过后,空气清新却带着一丝凉意。营地开始新一天的忙碌,修补、清洁、分配寥寥无几的物资。 大家已经默认我队医的身份,没人喊我起床做这些杂物,不、不对…… 我的工作被抢了。 我注意到艾米不再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凑到我身边,而是穿梭在伤员之间,熟练地检查他们的绷带,低声询问情况,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权威的沉稳微笑。 人们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依赖,这与看我的那种混合着敬畏和恐惧的眼神截然不同。 那个断了手臂的哥们——杰克,正别扭地坐在一个木箱上,艾米正在给他换药。我走过去,他立刻绷紧了身体,眼神躲闪。 “看起来恢复得还行,没感染。”我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句。 杰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看得出来他纠结的心情了,但我可不打算主动挑明,布威斯都知道拿罐头感谢,没道理我救他一命反被骂还得不到一句主动的感谢。 艾米头也没抬,声音轻快:“嗯,我每天都会仔细检查两遍。莉莉娅你放心吧,这里交给我。” 她的话听起来体贴,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我隔绝在外,我其实在学校里因为部分原因经受过更严重的孤立?或者挑衅。 事实上她们都打不过我,只能用言语影响我,我从不做理会,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人际关系意味着权力地位,意味着生存。 我蹲下身,不顾艾米瞬间有些僵硬的动作,检查了一下杰克的伤口断面。 处理得…… 出乎意料地好,甚至比另一个已故医生的手法更利落。 她无疑是优秀的学生。 “用的什么药?”我状似无意地问。 艾米终于抬起头,笑容无懈可击:“就是你之前分给我的那些库存,很有效。”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还发现附近长了一些草药,有点像你笔记里画的那种有消炎作用的,试着加了一点进去,看来效果不错。” 我的笔记……对的,麦克老爸让我做的笔记我到现在还放在身上,被艾米要去到现在还没还,太多的事让我忘记了许久没有打开的书本。 这时,布威斯哼哼唧唧地被人搀扶着走过来,脸色还是惨白,但精神头好了不少。 “嘿!莉莉娅!我的水果罐头记着账呢!艾米说我这骨头长得挺好,多亏了你那‘好东西’!” 他话音未落,艾米就自然地接话,语气亲昵又带着点责备:“布威斯,你别老是乱动,骨头长歪了莉莉娅的心血和好药就白费了。” 她巧妙地把功劳和责任又轻轻推回了我身上,让人挑不出错,却彻底主导了对话和场面。 我看着她,忽然明白了莫尔那句“威胁”的含义。这不仅仅是关于她可能为了上位而除掉竞争对手,更是关于她正在试图重新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试图将她从我这里“学”到的一切,变成她自己的资本,甚至可能……覆盖我。 我站起身,对布威斯点了点头:“好好休息,罐头记得加倍。” 然后,我的目光转向艾米,不再是审视和怀疑,而是变得平静,甚至带上一丝她此刻脸上那种类似的、公式化的温和。 “艾米,你做得很好。” 我清晰地开口,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几个人听见,“看来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样也好,以后轻伤员和换药的工作就交给你全权负责。毕竟最近大家总遭受重创…我得练练我的老手艺用来急救。” 艾米脸上的笑容细微地停顿了一下。 “至于那些草药,”我继续平静地说,目光扫过她刚才指的方向,“很有想法。不过野外植物变异风险很大,下次采集和处理前,必须先拿来给我看看,光是参考我的绘图…哦—那太随便了!” 我轻轻一句话,将她刚刚萌芽的“自主创新”重新纳回了我的监管体系之下。 艾米轻咬嘴唇动作略显局促,但很快被顺从掩盖:“当然,莉莉娅,你说得对,是我太冒失了。” 我点了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我并没有真正安心,艾米现在可以为了话语权引诱行尸攻击队伍,那以后对于威胁她地位的我呢? 即使我的技能她没有学完,但不妨碍她抛弃我,人踩踏自己的底线就像进行家暴,有一就有二。 但事情比我想象中还要荒谬,原谅我的词汇匮乏,只有“荒谬”这个词才能形容我的心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行尸潮 第11章 路遇肖恩 我抱着卡卡在黑夜中狂奔,头也不回,可能是肾上腺素飙升,遇见袭击我的行尸都很利落的解决,冷酷的和平日的自己毫不相关。 脑海里莫尔那句,“Lily run!”简直如魔音穿耳,我不能停下,不能让莫尔的努力白费。 黑夜里一束灯光打上我的脸,活人!身体比大脑更先反应过来掏出手枪。 “莉莉?” 熟悉的声音让我稍稍恢复清明。 肖恩-沃尔什,当初因为好奇和他谈过,最后因为爸爸的阻拦两人之间不了了之,已经将近两年了。 他穿着黑色的套装,扛着枪,浑身是伤流着血,脸上是还未消解的杀意,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一波恶战。 我的枪对准了他,没有任何放下的意思,满眼警惕。 “okok,放松,莉莉。”肖恩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果断的举起双手看着我,“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你认识的,瑞克的儿子卡尔中弹了,我闯进校医室拿急救的东西,真的很重要。” 我犹豫的偏开枪口,下一秒肖恩动了,他的拳头对着我的心口我不得不护着卡卡躲闪,枪被缴下,卡卡被撞到无助的呜呜哭泣。 肖恩刚刚完全没注意到,缴下我的枪后不敢置信的拉开我胸前的背包,肉眼可见的瞳孔地震。 “这…这是…你的孩子?” 还有心思关心这种事情,看来刚刚是骗我的,我冷冷的看着他,“你要是敢动她我变成行尸也能咬死你。” 他目光复杂的拽着我往远离直切九号公路的方向走去,这也就意味着偏离了莫尔给我的路线,我奋力挣扎但精疲力竭的身体显然不允许我这么做。 “肖恩,肖恩,看在我们之前还算要好的份上,放过我。” “肖恩!!!” “我没骗你,你这样会吸引来行尸的。”肖恩捂住我的嘴,贴在我耳侧,“那孩子真的很危险,而且现在是晚上我那里很安全你不能带着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莉莉,我不会伤害你。” 我们谈过一段时间不短的恋爱,从来都是正直可靠的好警察,按常理说我该信任他,可我们分离了将近两年,中间遭遇了什么有什么改变彼此都不清楚。 “听着,瑞克和洛莉在等我,你闭嘴或者我把你打晕扛回去,你选一个吧。”他停下脚步,刚刚我就发现他腿瘸了,步伐比自己都慢活像个乌龟。 为别人拼命,如果这是真的肖恩还是那个肖恩,至少他不会伤害弱小。我瞪大眼睛,对着他点点头。 肖恩慢慢的放开捂住我的手,我把孩子摘下来挂他身上,蹲下来拍拍背示意他上来。 “不是,莉莉…” 听得出来他很震惊毕竟我之前的人设是乖乖女来着。 “上来,你走的太慢了,我们得快点儿。”趁着肾上腺素还没退,能多做点儿就多做点,接下来几天她得躺尸几天了。 他还在磨蹭,我干脆自己动手把人扛着一路小跑,肖恩捂着脸指路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直到一个小洋房出现在我面前,一个亚裔男孩迎了上来。 “肖恩!!!” 他的声音恨不得穿出三里地。 “闭嘴!格伦,你是想当打鸣的公鸡把大家都叫醒吗?”肖恩手里还有孩子根本不敢动,不然早下来了。 大家都被声音吸引过来,紧张、憋笑…看得出来是个还算和谐的团队,至少不是个原始社会,我把肖恩放下来抢过卡卡。 肖恩一本正经的和其他人介绍我,僵硬的不行,“莉莉…那个…我的…” “同事。”我被他的吞吞吐吐搞得很不耐烦,“快点,去救命。” 肖恩老实的把背包交了出去,但半途收回,“莉莉,你是正经的医生!” “是,这有什么关系?”我眉头紧皱,紧张的轻拍卡卡,她刚刚实在有些被吓到了,小脸涨红牙关紧闭,正常她被吓到我都会喂点儿羊奶,今天…羊妈妈估计去陪爸爸了。 一个瘦削的黑发女人挤到我面前,很眼熟,“你是医生,救救我的孩子。” 我一路被人拉进屋,经过都差不多清楚。 “也就是说…你们只有兽医?” 这简直荒唐! 伤口已经一天一夜,压迫止血已经隐隐开始出现腹腔脓肿,还有… 更荒唐的! 我不敢置信的看向虚弱靠在洛莉身上的瑞克,“近亲不能输血!我以为这是常识!” 但这个男孩除了面色苍白没有任何问题,万幸那百分之一的幸运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认命的开始检查,可卡尔身上的包扎手法和创口状态实在是粗陋的可怕,我相信我的面色一定非常难看,瑞克和洛莉紧紧抱在一起紧张的等待我的宣判。 “我需要立刻进行手术。” “这里有手术刀吗?我需要抗生素哌拉西林有没有?需要酒精消毒,高温也可以,还需要麻醉剂。” 一个白发老头摇头,“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他的血压也很危险…” “没关系没关系,他是我见过最幸运的病人,只要碎片取出来完全能够活下来。先生,请把灯都搬过来现在这里有影子会影响取片。” 我简单安慰完家属,看向门口傻愣的肖恩,“抱歉,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女儿,她肯定饿了。” 肖恩点点头,默默关门出去了。 那个叫赫歇尔的农场主凭借着自身兽医的经验留下来当助手,一个敢给人开刀的兽医,一群可以让一个人独自跑去取药的团队。 我假装从包里拿东西其实是从系统背包里翻出手术用品,这里有熟人,团队的气氛和谐甚至可以做到自给自足非常安全,我得留在这儿,那就得把人救活增加砝码。 吐出一口浊气,我凝神定气开始了手术。 手术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当最后一小块碎片被镊子小心夹出,发出细微的金属撞击声落入盘中时,我才感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手臂因长时间保持精细动作而微微颤抖。 赫歇尔长吁一口气,花白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角,眼中却流露出钦佩。 “你做得非常出色,孩子。我从没见过……这样利落的手法。”他顿了顿,补充道,“即使是在人身上。” “幸运女神站在他这边,子弹没有伤及主要血管和脏器。” 我低声说,手下不停,开始进行缝合。灯光下,卡尔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生气。但我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术后感染,在这个缺医少药的世界里,才是最大的杀手。 我再次“翻找”我的背包,实则从系统里又兑出几支宝贵的抗生素和生理盐水。 “这些应该能帮上忙,”我递给赫歇尔,语气不容置疑,“每隔六小时静脉滴注一次。注意他的体温,有任何升高立刻叫我。” 老兽医郑重地接过,像是接过救命的圣水。 推开房门的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洛莉和瑞克冲在最前面,眼中布满血丝,恐惧和希望交织。 “他暂时脱离危险了。”我哑声说,脱力地靠在门框上,“碎片取出来了,但接下来二十四小时是关键,必须严防感染和发烧。” 洛莉的眼泪瞬间涌出,捂住嘴哽咽着说不出话。瑞克紧紧抱住妻子,通红的眼睛望向我,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沉重的:“谢谢你,莉莉。谢谢你。”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目光急切地扫过人群,寻找那个小小的身影。“卡卡呢?” 肖恩从角落的阴影里走过来。他怀里,我的女儿正咂着小嘴,睡得香甜,脸颊上还沾着几滴奶渍。他动作有些僵硬,但护得很稳。 “她刚喝完奶,”肖恩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怕吵醒孩子。 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肾上腺素彻底褪去,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抗议。我伸出手,想接过卡卡,却一个踉跄,差点软倒在地。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我。是肖恩。他一手抱着卡卡,另一手撑住我的胳膊,热度透过布料传来。 “你需要休息,立刻,马上。”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就像以前他训斥那些不顾自身安全的菜鸟警察,“赫歇尔说了,你几乎是站着做完了整个手术。” 我没有力气反驳。他半扶半抱地将我带到客厅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将卡卡放回我怀里。女儿熟悉的奶香和重量让我最后一点警惕也消散了。我蜷缩起来,用身体为她圈出一小块安全的领域,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迷糊中,感觉到有人给我盖上了毯子。耳边传来低语,是肖恩在和一个女人说话。 “……得有人守夜,我下半夜……” “……她累坏了,还带着孩子……真是难以想象……” 一根针刺破了我混沌的意识。魔音再次穿耳——“Lily, run!” 还有他最后那声狂暴的、吸引所有行尸的怒吼。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渗进粗糙的沙发面料里。 我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团体里未来会怎样,不知道肖恩是否还是那个可以信任的人,不知道卡卡能否在这个地狱般的世界平安长大。 但此刻,怀抱着女儿温软的小身体,听着她均匀的呼吸,被暂时的安全所包围,我允许自己脆弱这片刻。 黑夜依旧漫长,行尸在远处嘶嚎。 可至少,我和卡卡,活过了今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路遇肖恩 第12章 暧昧不明的言语 我清楚的知道我在做梦。 我出现在了熟悉的地方,我还记得我们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小百货,清理了周边的行尸,在相对安全的仓库住了下来。 过于舒适的环境容易让身体懈怠,当然长时间的奔波也让我消瘦,好在百货店最多的是生活用品,莫尔时常出去给我打野食——野兔、河鱼、飞鸟… 我也会带着女孩子在周围挖点新鲜的野菜,感谢这里湿热的天气,蘑菇野菜还算充足。 布威斯因为受伤老实的待在营地,天天跟着他的妈妈卡列娜,名副其实的妈宝男。听着卡列娜对着布威斯的唠叨,普普通通的生活让大家都仿佛回到了正常的世界——就连艾米、艾娃都开始闲适的和我一起围坐在一起聊天…… 这样的日子就像日出前漫天云霞出海曙,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让人难忘。 意外出现在什么时候?我记不太清了。 天黑了,大家都散开去休息,我只记得卡卡在尖叫,勉强挣脱昏迷的我无法行动,只能躲在角落颤抖着给了自己一管兴奋剂。 “艾米-肯特!你说过这药没有危险,莉莉为什么还不醒?这已经是第二天了,等到第三天她还没有醒…” 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不清楚,隔音不错,封闭的房子至少不在当初的百货店旁边了,那里都是木头房子,除此以外周边被搜寻过完全没有居住的地方。 “我怎么知道!我明明是按照那个女人的笔记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除了高了点儿又瘦又虚,你自己给了她一针,史密斯,她要是出了事也是你害的!你才是真的凶手!” 是艾米和麦克-史密斯? 我的身体明明比一般人好很多,只是在末世活下来的都是抗造的才对比出自己比较弱,我只能在心里咆哮,两天不吃不喝我现在要多虚有多虚,末世到现在什么时候受过这个苦。 “Fucking you bich!…”门外传来史密斯恼羞成怒的低吼,随着一个重重的坠地声,“莉莉死了你也别想活,恩将仇报的废物贱人。” “莫尔怎么样?” 艾米的声音依旧平稳,我很失望,还以为两个人会窝里斗,艾米被布威斯丢出去了呢。 “受伤了,问题不大,他现在就想头野兽听不见任何人的话要跑出去找莉莉,哈,愚蠢的野猪。”史密斯的语气轻蔑又嘲讽,“以为在二队他一个后来的蠢货能压过我当头吗?要不是莉莉…以后莉莉就是我的了。” 他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已经不重要了,但主要原因一定不是因为我,而是逐渐被侵袭的地位……莫尔那个坏家伙怎么可能玩的过他这个心眼堪比马蜂窝都士官,他只是单纯的想弄死莫尔,找了一堆烂借口目的不还是为了独裁统治。 我静静的躺倒在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戏剧性,将近三十甚至四十个人的团队出现了内斗,而作为唯一一个正经的医师我被完全隔离在外,我成了战利品———胜利者才会拥有我。 这不得不让我想起混乱的先秦,那时候的医师大概也和我一样低贱又宝贝吧。 就这样过了许久,人一走我就给自己灌了袋葡萄糖开始行动。 莫尔消失不见了,我打算先带着卡卡躲起来,或者开一辆车逃走———那样暴露的风险太大,最起码要两个人。 这到这时候我还算冷静,直到——直到我看见了卡列娜的尸体…… 我不太清楚布威斯是否参与其中,但他母亲的死亡一定会让他变得更危险更无法掌控,母亲是他的精神支柱,这个末世唯一的安慰。 我又何尝不是呢? 从前是麦克,现在是莫尔…… 我偷了曾经被扣下的越野车,在一刀杀了一位健壮的男人后,过度的兴奋剂让我变得异常躁动,这显然不适合夜间开车。 没办法,生活所迫。 莫尔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些,他躲过了团体混战找到了不明方向的我,更大概率是因为他的必死无疑,没有一个人希望他活着,尽管他非常精通格斗武器还有捕猎,无疑是个“大将”,但他偏偏暴躁且不服管教。 没有一个头领允许这样一个存在,莫尔的危险性造就了必然的结局。 “莫尔…”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把我丢下 他们大概率就你会再追过来,但我的结局就无法想象了,我当然不希望被抛弃。 “别担心,我答应过麦克老爸。”莫尔表情严肃勾起的笑也显得不伦不类的。 这个时候的我完全不适合开车,横冲直撞的在林子里只会给其他人发定位,吸引行尸的注意。 卡卡在上车后已经安静下来,一双泪眼汪汪好不可怜,她喊着momo,或许我再教她几次她就能字正腔圆的喊妈妈了,不过没人有这个心思。 我扫过后视镜,追兵的车灯像野兽的眼睛般紧咬不放。突然一个行尸窜出来我下意识猛打方向盘,将车撞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急刹停下。 引擎盖冒起阵阵白烟。 莫尔伸手调整了几下转过头,脸上沾着血迹,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慌的平静。 “听着,莉莉,”他的语速极快,但每个字都沉重无比,“车子完了,我也一样。我们跑不过他们了。” 他指了指车后,追兵的喧嚣声越来越近,甚至还夹杂着行尸被吸引而来的嘶吼。“看见那边那个斜坡了吗?带着卡卡,躲到坡下的排水管里去,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不要回头。”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心脏猛地一缩:“不!莫尔,我们一起走!” “没时间了!”他低吼着,几乎是粗暴地将我和卡卡推出车外,然后把他的猎刀和最后一把装满子弹的手枪塞进我手里。 “他们的目标是你!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看着我,眼神凶狠却又异常清醒,仿佛终于看清了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出路:“告诉我你能做到!跑!为了卡卡,跑!” 就在这时,一道车灯扫过我们的脸。莫尔猛地推了我一把,随即转身,对着追兵的方向清空弹夹,发出狂暴的怒吼,枪口喷出的火焰瞬间照亮了他狰狞而决绝的脸庞。 “RUN!” 那声怒吼如同惊雷,撕裂了夜空,也彻底斩断了我所有的犹豫。我抱着卡卡,像中了箭的兔子一样,疯狂地冲向那片黑暗的斜坡,身后震耳欲聋的枪声、撞击声和莫尔最后的咆哮声,成了驱使我疯狂奔跑的唯一魔音。 ………… “莉莉娅,莉莉娅!” 白光闪过,耳边传来连续不断的枪声,我下意识的举枪甚至都没起身。 对方被我的动作吓愣在原地,狼狈的一动不动,看着我的眼睛满是恳求。“莉莉娅,是我。” 是洛莉,那个孩子的母亲。 “抱歉。”我把枪卡回枪袋,表情懈怠,高强度的运动让今早的我难以维系本就脆弱不堪的伪装,大脑、四肢哪怕是最无知无觉的鼻腔都隐隐作痛,“有什么事吗?” “我准备了一些东西。”她表现的非常友善甚至带着讨好,我想那个男孩子大概率已经醒了。 “谢谢。”我把怀里的卡卡换了方向,不料把孩子吵醒了。她momomo的挥手要抱抱,这让只有两颗小米牙的她看起来有点搞笑。 “我也给她做了点鱼块,就撒了点盐巴,不用担心。”洛莉站起身,“你先休息。” “谢谢。” 相顾无言,对方失落的将门合上。 鱼块?我看看卡卡的小米牙,真的能吃吗? 我纠结的时间,门啪一下开了,卡卡肉眼可见的被吓了一哆嗦。 又是肖恩,果然遇到前男友总是不幸。 “莉莉……” 他看起来手足无措,摸摸鼻子,摸摸头发,我简直忍无可忍,“有什么事吗?警长大人。” 我轻拍卡卡,她可怜的蜷缩在我怀里,是从未见过的害怕,要知道她可是一个在枪战里都能保持安静的金刚宝贝。 肖恩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他脸上那份手足无措的尴尬已经被一种焦躁的迫切所取代。 他的目光像烙铁一样扫过我,最后死死钉在卡卡身上,那眼神复杂得令人窒息——混合着愧疚、一种自以为是的责任感和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占有欲。 所以说,和他分手除了麦克老爸的阻挠更大原因是我对他偏执性格的惧怕———我是个正常人,所以当我面对期望的结果时我选择沉默。 当时的我希望给彼此留一份体面,留一份美好回忆,此时的我也不清楚当初的决定是福是祸了。 他显然还余情未了?或者大男子主义的附带责任心让他担起责任了。 “莉莉,”他又喊了一声,声音沙哑,“我们得谈谈。必须谈谈。” 我轻轻拍着卡卡的后背,眼睛却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的、闯入领地的威胁。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警长。你吓到我女儿了。”我刻意加重了“我女儿”三个字,但他似乎完全没听进去。 “就五分钟!”他语气强硬起来,带着他作为领导者的那种不容置疑,但眼底深处是掩不住的慌乱,“就现在。为了……为了她。” 他指了指卡卡。 第13章 错认 我看了眼跟随他进门表情局促的洛莉,她避开了我求救的目光,沉默的站在门的阴影中,她对这件事的态度摸不清,她对我的态度也摸不清。 再一次,我变成了一个人。 如果说人生是一趟无法回头的旅途,有的人坐着私人飞机快速直达终点,而我像是强烈晕车却坐的绿皮硬座的病人,车厢昏暗满是异味,每当我想跳车结束这场毫无期待的旅程———光出现了,麦克、卡卡、莫尔,一截一截的光线,靠近—远离—消失—再靠近—再远离…… 我还是一个人,或许也不是。 光给我留下了记忆,我的至少可以闭上眼想象光的形象,那时,不再作呕,不再灰败。 我最后还是拖着疲惫的身躯站起身,冰冷的墙壁硌着我的脊骨,我知道躲不过去了。继续激怒他没有任何好处,尤其是在这个他的地盘上,而我孤立无援。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翻涌的恶心和恐惧,把卡卡稍微抱开一点,递向刚刚不安地跟过来的洛莉。 “麻烦你,带她去看看你做的鱼块?”我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掰碎一点,她牙还没长全。” 洛莉立刻明白了这是支开孩子的借口,她感激又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迅速接过虽然不情愿但被食物吸引的卡卡,快步离开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肖恩。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压抑。 他向前迈了一步,靴子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立刻向后靠在粗糙的墙壁上,手看似无意地搭在腰间的枪套旁,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这个动作让他停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被刺痛般的受伤,随即转为恼怒。 “你就这么怕我?莉莉娅?”他声音低沉下去。 看见他我就可以想象到他故作开朗阳光下违法乱纪的心,他自己就是一位执法者,却可以无线理解罪犯。 “我不是怕你,肖恩,”我冷冷地说,“我只是不想重复过去的错误。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他搓了把脸,似乎在下很大的决心:“那孩子……卡卡……她一岁两个月了,对不对?” 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试图捕捉任何一丝波动。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果然是因为这个。我计算过时间,卡卡的年龄确实容易引起他的误会,尤其是我们分手前的那次……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避而不答,反将问题抛了回去。 “这他妈跟我关系大了!” 他突然低吼起来,情绪有些失控,“时间对得上!莉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一个人带着她……在那见鬼的末世里挣扎?你甚至宁愿一个人也不愿意回来找我?!” “她一直都有父亲!”我的声音瞬间尖利起来,莫尔的名字像一把刀捅进我的心脏,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他是为了保护我们……” “血缘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条关系!” 肖恩被我的激烈反应震了一下,随即脸上掠过一丝嫉妒和阴霾:“好,我们不提他。就说卡卡。她是我的女儿,对不对?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她不是我的种!” 他的逼问像巨石一样压来。我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对着他咆哮真相,告诉他卡卡只是我在废墟里捡到的、被上帝遗弃的珍宝,跟他肖恩· Walsh没有一毛钱关系! 但我不能。 话冲到嘴边,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揭露真相的后果是什么?一个失去“亲生女儿”幻象、可能感到被戏弄的男人会做什么? 尤其是一个掌握着武力和权力的男人。 他现在对卡卡的关注源于错误的血缘认同,如果这个认同消失,他会怎么对待这个“无关”的孩子?还会允许我们分享资源吗?洛莉的友善还会在吗?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世界,生存高于我的清白和尊严。 我垂下眼帘,避开他灼人的视线,选择了一种模糊的沉默。这种沉默在肖恩看来,无疑成了默认和难以启齿的委屈。 他的语气瞬间软化了,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忏悔:“上帝啊……莉莉……我真的……我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 他又想上前。 “别碰我!”我猛地抬头,眼神里尽是警告和冰冷的隔阂,“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只想带着卡卡平静地活下去。请你,肖恩,看在你自以为是的‘责任’上,离我们远一点。这就是对我们最好的补偿。” 我的话像冰水一样浇在他头上。他僵在原地,脸上交织着痛苦、不解和固执。 “我不会放弃你们的,”他喃喃道,更像是在对自己发誓,“她是我的女儿,你是她的母亲。我会保护你们,弥补一切。这次谁也不能阻拦。” 他说完,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让我不寒而栗,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我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手臂紧紧抱住自己,止不住地颤抖。 眼泪终于汹涌而出,不是为了肖恩,而是为了莫尔。那个用生命为我们换来了这条生路的混蛋。如果他还在,绝不会让我陷入这种屈辱而两难的境地。 窗外传来卡卡被洛莉逗弄发出的、含糊不清的笑声。 我擦干眼泪。不能哭,莉莉。没时间悲伤和自怜。 肖恩的误解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剑。我必须利用他这份错误的愧疚为卡卡争取最大程度的安全和资源。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深呼吸,试图将喉咙里那股混合着恐惧和愤怒的铁锈味压下去。 莫尔的脸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带着他惯有的、嘲讽似的冷笑,仿佛在说:“看吧,小不点,离了老子你尽惹上这种麻烦货色。” 对,麻烦。肖恩是个天大的麻烦。他的误解像一丛疯狂生长的藤蔓,不仅缠住了他,也开始缠绕我和卡卡的脚踝。 几分钟后,洛莉抱着卡卡回来了。卡卡的小手里捏着一小块捏碎的、白嫩的鱼肉,正努力地想塞进嘴里,糊得满脸都是。 看到我,她含糊地喊了一声“Mo…”,伸出沾着鱼腥味的小手要我抱。 洛莉把卡卡递还给我,眼神里充满了欲言又止的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她……很可爱,不过她看起来遗传的爸爸。”她轻声说,语气里的试探显而易见。“…很像肖恩。” 卡卡是个明显的白人,她卷曲的浅棕色短发,年纪小小就初见端倪的高挺的鼻梁,还未确定的浅色瞳孔,完全与我这个黑发亚裔毫无关系。 但也正因如此,因为我如此拼命、不容置疑的保护,才让所有人都顺理成章地相信了我们之间的“血缘”,并为此脑补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肖恩沃尔什也是这么认为的,平时敏锐又多疑的警长大人完全认定了这一套逻辑并由此揣测自己的血脉。 而别的人…… 我很讨厌这一点,我细心呵护的孩子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父亲——毫无血缘关系,但所有人都认定他就是。 凭什么?就因为远近亲属他们轻易的相信了同一个团队的肖恩。 “谢谢你的鱼,”我接过卡卡,用指腹擦掉她下巴的残渣,避开了那个危险的话题,“她很喜欢。” 洛莉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肖恩他……他只是需要时间。你知道,他突然知道这些,冲击很大。他是真的想……” “想补偿?”我打断她,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告诉他,保持距离就是最好的补偿。我和卡卡不需要特别的关注,我们只需要安全和平静。” 洛莉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和冷淡,愣了一下,才点点头:“我会转达的。你们好好休息。”她几乎是仓促地离开了。 门关上后,我抱着卡卡坐到床边。 小家伙吃饱了,开始揉眼睛,发出哼哼唧唧的困倦声音。我轻轻拍着她,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脑子里却在飞速盘算。 肖恩的“父爱”是一把双刃剑。 它能提供暂时的庇护和资源,比如这相对安全的房间、食物,甚至某种程度上团队其他人的接纳(基于对肖恩权威的尊重和对“家庭团圆”的俗套同情)。但它的代价是我的自由、真相被戳穿后的反噬,以及无时无刻不存在的情感绑架。 会被拆穿吗?这个末世连医院都没了,外科手术都无人做,谁会考虑去做个亲子鉴定? 卡卡的父母都已经死了,麦克老爸也……莫尔到死一直都以为卡卡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是唯一的知情者,我认谁、谁就是卡卡的父亲。 孩子,多么美好的词语,纯洁、善良、希望,与它捆绑在一起的母亲是温柔伟大的,与它捆绑在一起的父亲是沉默安全的,他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名为家的地方。 那里是任何危险都不该侵袭的净土。 我拉开帘子,落日余晖将外面苍茫的黄土和忙碌扎营的人们染成一片暗金。他们都在屋外,而我带着卡卡被“特殊照顾”在了屋内。 “莫莫,莫莫。”卡卡在我怀里格格地笑,浅茶色的眼睛里倒映着窗外的光。 “卡卡很喜欢这里吗?”我磨蹭着孩子娇嫩的脸颊,勾起一个复杂无比的笑容,混合着爱、决心和一丝孤注一掷的苍凉,“妈妈……也很喜欢。” 第14章 初遇 接下来的几天,我刻意减少了外出活动,大部分时间待在房间里陪伴和照顾卡卡,一方面让她适应新环境,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和肖恩过多接触。 尽管我明白对待肖恩的大致方向,但我其实并不清楚具体该怎么做,小到怎么说,大到面对他的态度。 我是个怪胎,我从小就知道。 麦克老爸带着我经常搬家,也导致我对陌生的学校以及同学厌恶至极,我努力自学一跳、两跳、三跳——未满十八岁的我从斯坦福毕业,迎来了我最最平静的两年生活。 除了偶尔州内出差,大多数时候都安分的住在金县,没有莫名其妙的人来来往往,也没有突然的电话让麦克老爸搬家。 和肖恩的相遇不过是一次非常不起眼的车祸,我的“工作对象”从行李箱里掉出来了。小可怜如我,被惊恐的司机先生、神神叨叨的神父困在车上。 “告诉我,先生们!你Tmd在干些什么?那么把一个小女孩关在车里!!!” “举起你们的手,白痴!你们要被逮捕了。” 越过那个黑衣金发的神父,我一眼望见了衬衫大敞,面容冷峻的黑发警官,他眼神里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紧接着是两位肉饼脸——他们无能的被压在车窗上,反手拷上了手铐。 司机先生用着他腔调奇怪的英语断断续续的叫屈,而那个直接将我关进车内的神父则神神叨叨的大喊邪恶。 肖恩动作利落的解决两个“麻烦”,然后一把拉开车门。他体格强壮,动作带着种警员特有的干脆利落,却又隐隐透出股急躁。 “孩子,你安全了!你记得父母的电话吗?” 我眨巴眨巴眼睛,头一次,开天辟地的一次,遇见一个乐于助人的南方警官。说实话,这很新奇。 配合着寂静的街道,两位成年男子的哀嚎声,我摇摇头,将文件袋递出去然后双手举起,“警官先生,我有特许证,现在我需要前往法庭。” 他被我的话弄的一怔,“天呐!你们竟然囚禁公职人员!” 我觉得他怕是喝蒙了,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重点。不过也没什么,我只需要按流程办事。 肖恩警官已经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我和那两个倒霉蛋之间,正用对讲机呼叫支援,语气严厉得像在指挥一场人质解救行动。他挂断后转过身,脸上的凌厉稍微收敛,带着审视,有混杂着无措。 “听着,孩子……我是说,女士。作为报案……呃,作为受害方,你需要跟我回警局做个笔录。”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反而显得更奇怪了。 我点点头,拎起我的行李箱。“可以。但请快一点,我的听证会三小时后开始。” 他瞪大了眼睛,仿佛我说的是我要去火星开会。去警局的路上,他通过后视镜偷偷瞄了我十几次,每次我抬起眼,他都迅速移开视线。我猜他脑子里正在上演一部关于天才少女被犯罪集团胁迫的糟糕B级片,而他就是那个天选救星。 不过这个“超级英雄”的法律意识真的够呛,他酒驾,而且还超速了。好在街道上没人,这个警察就开着乱七八糟的车带着受害者去了不知道目的地的方向。 我没想提醒他,这次听证会我都不想去,到底谁会请一个就职偏远地区的高材生法医前去州立法庭作证呢? 这是个好问题。这是一起不太妙的“违法狩猎案件”,不过被狩猎者是人。这起案子公开审理,而控诉者不单单有公诉人员,还有最难缠的动物保护协会,我当然不希望被卷入其中,这意味着我好不容易安慰的生活又会重归混乱。 这个小警察的车技和方向感是真有点水平的,警察局就这么大咧咧的出现,看得我直捶座椅。 “到了,女士。” 下了车,一座“巨型汉堡”迎面袭来。 “哦豁,又是一起无聊的袭击案,肖恩,这种事情私下解决就好了,弄回局子里我们也很难办的。” 我从肖恩警官的身后探头,一眼就相中了这次的背锅侠。 “哈喽警官,我现在非常害怕,这位警官看起来不太正式,您可以帮帮忙吗?” 两张钞票 对方的眼睛瞬间亮了。“当然当然,小姐,这群混蛋,我得让他们瞧瞧我坦克皮特的厉害!” 肖恩大声抱怨,“嘿!这是我的案子!” “现在是我的值班,歇着吧肖恩,你闻起来刚从酒桶里爬出来。” “谢谢,谢谢您警官先生,我打扰你休假了。”我写下电话夹着钞票,“感谢您的援手,今晚我请您喝酒。” 说完跟着大汉堡走了,再等两个小时就要开庭总会有人代替我的位置,心情良好的我不由的哼起小曲。 “皮特,我说了,这是我的案子。”肖恩把皮特推搡开,语气非常强硬。 我一愣,好得很,惹到硬茬了。 喝了酒的肖恩不是平常的肖恩,皮特比我更有感触,他讪讪的松开两人,“明明是我的,今天我值班……” 他嘟嘟囔囔的说着狠话,但我希望他付出点行动,然而并没有,这个傻大个就这么怂怂的走了。 浪费我的时间和金钱,该死! “嘿!”肖恩步伐不稳,靠坐在办公桌沿。 “你看起来不太能……”我试图开口。 “伙计,你忘了点东西。”他越过我看向我身后,说实话,他不屑一顾的样子格外性感。 “贱男人。”皮特骂骂咧咧的把钱拍在肖恩胸前,“下次升职考核你看我,我绝对不管你。” 我瞥了眼两人的互动,心觉这个肖恩警官虽然心地善良,但素质不详。 “随你,坦克皮特。”肖恩耸肩轻笑,说不上来是嘲笑还是其他,把钱重新还给我。“用不着这个。” 我僵硬的笑了一下,“您可真是个好警察。”我倒希望你是个见钱眼开的混蛋。 肖恩全然看不懂我的心情,非常受用的咧嘴笑,半个小时不到我就被送出来门,他甚至坚持把我送到法庭门口,还想作为“重要证人”陪我进去,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有任何需要,打这个电话。” 他醉醺醺的站在法庭门口招手,明明刚刚在警局还是一股雷厉风行的大佬,现在就憨憨的,正感叹着呢,一队警官来了,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了。 “肖恩警官,你被起诉非工作期间酒驾……” 我无语的揉揉太阳穴,遇见这个警官先生后自己无语的次数多了不少。 第15章 爱情爆破师肖恩警官 酒驾这事非常恶劣,但和我参与的违法狩猎案这么一比———无足轻重不是吗? 不过最后还是以悲剧收场了,肖恩被调岗到了金县,他爱怎么开车怎么开车,那个鬼地方一离开居民区约等于荒野求生。 肖恩倒是不太在意,他甚至很高兴。 “天呐!莉莉娅,我回家了,我好兄弟也在那儿,我都计划好了怎么玩儿了……” 接到电话的我表情扭曲,“肖恩警官,摆脱,这是这个月第三通电话了,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 “你现在在看什么小说?”他一秒正经。 “《苏菲的选择》”我答道。 “现在是~工作时间~”矫揉造作的语调让我拳头硬硬的。 我觉得自己被挑衅了,而且对方非常清楚如何挑拨我的情绪并对此非常得意。 挂断肖恩那通烦人又得意的电话后,我对着显微镜直翻白眼。这家伙简直是我平静生活的头号病毒,偏偏还自我感觉良好。 之后几天,我果断把他的号码设了静音。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结果,我显然低估了肖恩·沃尔什的执着程度。一周后,一个意外的包裹送到了我的办公室。里面是一本崭新的《训诫者》第一卷漫画,附着一张字条: “听说这本漫画最近挺火。仅供参考,真实的南方警官没那么戏剧化。(大部分时候没有)—— S.W.” 我拿着漫画,哭笑不得。这算是什么?一种笨拙的道歉,还是另类的挑衅?我随手将漫画放在一边,没打算回复。 但肖恩的“骚扰”并未停止。它们开始以一种……令人恼火却又无法真正生气的方式渗透进我的生活。 有时是一张明信片,印着金县荒凉的公路风景,背面写着: “今天救了只卡在树上的猫。比不上法医的工作刺激,但至少没人对我翻白眼。—— 你那位‘素质不详’的警官” 有时是一条深夜的短信,在我刚结束解剖时响起: “加班?猜对了。瑞克说我煮的咖啡像轮胎水。想念你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了。” 我从不主动回复,但偶尔,在极度疲惫或心情莫名的时刻,会回以一个简短的句号,以示“已读”。而这总能立刻引来他新一轮、更加得寸进尺的废话。 这种单方面的“笔友”关系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一个周五。周五晚上,门铃像催命符一样响起来。 我从猫眼一看,差点没背过气——他居然就站在我家门口,穿着便装,手里还拎着个吃了一半的披萨盒。 “开门,莉莉娅!我知道你在家!我给你带了宵夜,再不开门我可自己吃了!”他嚷嚷着,声音洪亮得足以让整条街都听见。 我一把拉开门,没好气地瞪着他:“肖恩警官,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我这是关心市民,”他理直气壮地挤进门,把披萨盒往我茶几上一放,“你这种工作狂,肯定又没吃晚饭。喏,芝士加倍,我够意思吧?” “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我双手环胸,看着他自来熟地在我的沙发上找最舒服的位置。 他得意地挑眉:“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金县就这么大,找个漂亮又古怪的法医还不容易?” “你说谁古怪?” “说你天才,行了吧?”他从披萨盒里拿出一块,大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我调回来协助个案子,顺路。你这儿有可乐吗?” 我简直被他气笑了。 这人脸皮厚度简直惊人。但奇怪的是,看着他毫无形象地吃披萨的样子,我之前那点烦躁反而消散了不少。 那晚之后,肖恩就开始见缝插针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有时是“顺路”给我带杯咖啡,糖和奶精的比例居然记得分毫不差;有时是“恰好”破获了个小案子,非要跟我炫耀他的推理过程——虽然十次有八次都是我忍不住指出他的逻辑漏洞。 我们就像一对天生的冤家。他嘲笑我生活不能自理,除了工作就是看书;我讽刺他破案全靠直觉,像个横冲直撞的犀牛。每次见面不超过十分钟必开始斗嘴,但斗着斗着,一起吃饭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情场里我遇见肖恩就像法海遇上小青,有时候真不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就有用的。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雨夜。我因为一个复杂的案件连续工作了三十六小时,身心俱疲地开车回家,却在路口被一辆闯红灯的车剐蹭。虽然人没事,但车头损毁严重,对方司机态度恶劣。 我站在冰冷的雨里,看着一片狼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委屈涌了上来。麦克老爸身在亚洲隔了一个半球,我第一个闪过的念头,竟是打给肖恩。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莉莉娅?”他的声音带着睡意,却立刻清醒。 我简单说了情况,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他沉默了两秒,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极度沉稳冷静的语气说:“听着,待在车里,锁好车门,打开双闪。把定位发给我,我马上安排人过去。别怕,我就在电话这边陪着你。” 他没有挂断电话。在等待交警和拖车的二十分钟里,他一直在跟我说话,语气轻松地讲着他和瑞克小时候的蠢事,吐槽皮特最新的减肥计划,甚至哼起了一首不成调的乡村歌曲。他的声音透过听筒,像一道屏障,将冰冷的雨水和混乱隔绝在外。 当处理完一切,我坐上拖车时,他才仿佛松了口气,轻声说:“好了,没事了。现在,回家好好泡个热水澡,剩下的交给我。”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信息,那个态度恶劣的司机已经被追究全责,所有保险理赔手续都已由他一位在本地交通部门的朋友主动接手办理。附言只有一句: “下次这种时候,第一个电话必须打给我。这是‘素质不详’的警官的命令。” 那一刻,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彻底融化了。我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我可能、也许、大概是有一点点喜欢肖恩的。 如此,我开始心怀期待。 肖恩的再次来访间隔了许久,大概是两周之后。那天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接起后,却是肖恩的声音,背景音嘈杂。 “嘿,莉莉娅,长话短说,我手机掉进河里了,这是皮特的电话。我下周要去州立法院递交一份材料,就在你城市。看在老相识的份上,能赏脸吃个晚饭吗?我请客,地方你挑,绝对正规。” 他的语气听起来正常,甚至有点难得的紧张,不像喝醉。我鬼使神差地回了句:“看我时间安排。”便挂了电话。 挂得多么干脆利落啊,我内心的小人其实已经开心的转圈圈跳舞了,深怕在多说电话就维持不住自己高冷法医的人设了。 一周后,当我真的坐在一家格调不错的餐厅里,看着对面穿着干净 Polo 衫、头发精心梳理过的肖恩时,还在怀疑自己的理智。 这顿饭吃得……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没有提工作上的糗事,也没有过度吹嘘。 我们聊了聊金县缓慢的生活节奏,聊了聊麦克老爸最近痴迷的木工,甚至聊了聊《苏菲的选择》那个令人窒息的结局。我发现,当他收起那副痞气和强硬,其实是个不错的倾听者,偶尔的见解甚至称得上敏锐。 晚餐结束时,他送我回公寓。一路上,霓虹满天,夜色温柔,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谢谢你的晚餐,”我慢悠悠踩着格子,抬着下巴目视前方,“没酒驾,没超速,值得表扬。” 他笑了,是那种很少见的、不带任何嘲讽或算计的干净笑容。“进步巨大,是吧?那我……能再给你打电话吗?用我的新手机。” 我看着他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那句习惯性的拒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变成了:“如果你的废话能减少百分之三十的话。” “百分之二十,不能再少了。”他立刻讨价还价,眼睛亮了起来。 “成交。”我听见他伸展双臂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这次没有突然袭击,是正式的邀约。我们像普通朋友一样吃了一顿饭,散场后沿着河岸散步。 晚风习习,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长。 “所以,”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表情在光影下显得有些严肃,“我们现在这算是什么?持续性的电话骚扰外加偶尔的友好会晤?”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的、熟悉的笑意和不易察觉的紧张,故意板起脸:“听起来不是什么健康的关系。” “我也觉得,”他点点头,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掌心温暖而粗糙,“所以,不如我们把它升级一下?正式一点的,带名分的那种。” 他还是那么憨憨的,如果给他装条尾巴现在一定摇的正欢呢。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从一开始就蛮横闯入我生活的麻烦精,这个让我无语、抓狂,却又在不知不觉中让我感到安心和快乐的家伙。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反手,紧紧回握住了他的手。 肖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满了星星。他得意地咧嘴一笑,恢复了那副熟悉的、有点欠揍的模样。 “我就知道!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你怎么可能抵抗得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捶了他一下:“你能不能有点正经样子?” 他抓住我的手,力道很轻,眼神却变得认真起来:“莉莉娅,我知道我有时候很烦人,说话也不中听。但我是真心的。” 他凑近了一些,这次的动作很慢,带着试探。当他终于吻上我的时候,这个吻不再是之前的霸道强势,而是温柔又坚定,带着披萨、咖啡和雨水的味道——是我们吵吵闹闹的这些日子,最真实的味道。 分开时,我们额头相抵,都忍不住笑了。 “所以,”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欢喜,“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对吧?” “看你表现,”我故意板起脸,“再敢在我工作时间打骚扰电话,立刻开除。” “遵命,长官。”他笑着又亲了我一下,像个终于得到糖果的大男孩。 第16章 达里尔的愤怒—团队往事 “喂!说你呢!” 我瞬间就从曾经的记忆里抽离出来。 一个男人从卡车后绕出来,嗓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他头发纠结,脸上混着汗渍和尘土,皮质背心磨损得厉害,眼神像受惊的野兽,警惕又带着攻击性。我下意识扬起一个训练过的微笑。 “你好。” “你是谁?” 他被我这过于平静的反应噎了一下,手立刻按在腰间的□□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莉莉娅·麦克斯,一名医师。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 我瞥了一眼他戒备的姿态,脸上的笑容弧度分毫未变,甚至更温和了些。 “达里尔·迪克森。” 他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我,那眼神粗鲁得像在评估一件来路不明的货物。念在他前几天贡献的药品份上,我暂时压下了心头的不快。 在农场的这几天,我勉强摸清了这里的格局。以瑞克和肖恩为首的幸存者团队,与农场主赫歇尔一家,达成了一个脆弱的平衡——代价是上交所有枪支。 表面下的暗流却从未停歇。卡罗尔对瑞克未能救回她女儿始终心存芥蒂甚至已经升级到了厌恶的地步,这也导致洛莉对卡罗尔非常不满。 还有那个叫安德莉亚的姑娘,我微微蹙眉,她对我有种莫名的抵触。或许是因为肖恩?我才来几天,她已经无数次“恰巧”端着枪路过我和卡卡的窗前,邀请肖恩去“练枪”,然后被注重安静的赫歇尔呵斥,几乎成了农场每日的保留节目。 “你是做什么的,迪克森先生?我来这儿几天,似乎从没见过你。”我靠在窗框上,递过去一瓶未开封的果汁,试图缓和气氛。 他也不客气,接过瓶子,用牙咬开瓶盖,仰头“咕嘟咕嘟”几口就灌了下去。果汁顺着他脏污的胡子淌下来,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风餐露宿的流浪汉了。 “打猎。跟他们凑一块儿之后。”他抬起那把保养得不错的□□,用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料擦拭着弩身,反问我,“看不出来?” 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打算随便找个话题结束这场视觉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那挺巧的。我也认识一个迪克森,他很会打猎。跟着他的时候,我至少没饿过肚子,伙食甚至算得上营养均衡。他还给我女儿弄来一只产奶的母羊……是不是很厉害?” 提起莫尔,我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点真实的暖意。 达里尔含糊地“嗯”了一声,成功地把天聊死了。“是挺厉害。” “如果他身体健全,我完全不必出现在这里,忍受这些……”我瞥见肖恩正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立刻收敛了外露的情绪,“下次再聊,迪克森先生。” 说着,我作势要关上窗户。我原以为会是肖恩出声阻止,却没料到,一直沉默寡言的达里尔竟猛地伸手卡住了窗框。 “砰!” 木窗重重砸在他的小臂上,发出一声闷响。我甚至能听见皮肉与骨头被挤压的声音,让人牙酸。 “抱歉!对不起!”我慌忙松手。他手臂上结痂的伤口被这一下碾开,鲜红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迪克森!你他妈在干什么!”肖恩三两步冲上门廊,不由分说,一个凶狠的肘击将毫无防备的达里尔直接撞倒在地!“莉莉是我的人!谁准你碰她的?!” “我们只是在聊天!住手!肖恩!!肖恩!”我急声喊道。 但肖恩已经扑了上去,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拳头砸在□□上的声音沉闷而骇人。这边的动静立刻引来了其他人,瑞克和T-dog赶紧冲上来,费力地将撕扯在一起的两人拉开。 “我只是在和迪克森先生聊天!肖恩,你已经没有权力干涉我和谁交往了!” 我匆匆跑出门,怒气冲冲地对他吼道。 肖恩被瑞克和闻讯赶来的洛莉死死拽住胳膊。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倔强地扭过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肖恩·沃尔什!”我恼怒地上前推了他一把,“你总是这样!你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莉莉,你别激动……”格伦站在一旁,讪讪地摸着后脑勺,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显得不知所措。 “我激不激动重要吗?肖恩才该道歉!迪克森先生完全是无妄之灾!” 我没好气地回道,然后转向一直像根柱子般站在原地、冷眼旁观的达里尔。他身边空无一人,与被人群围住的肖恩相比,显得格外孤立。 “真的很抱歉,迪克森先生。”我面露愧疚,“进去吧,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给你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实在对不起。” 达里尔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那眼神深不见底,没有任何情绪。他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却抛出了一个炸雷: “你那个残废情人,叫什么名字?” 我瞬间咬紧了牙关,怒火混合着刺痛涌上心头。“他不是残废!”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叫莫尔,莫尔·迪克森。他比你厉害得多,你这样称呼他,非常无礼!” “莫尔?” 不知是谁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仿佛按下了静音键,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达里尔像是被闪电击中般僵在原地,脸上的冷漠寸寸碎裂。他的嘴唇轻微地颤动了几下,过了好半晌,才用一种极其干涩、几乎不像他自己的声音问道: “他……还活着吗?” 我看着他异样的表现再结合众人的反应,心脏猛地一沉。迪克森——这个在佐治亚州本就不算常见的姓氏,在末世之后,能遇到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 我环视了一圈周围神色各异的面孔,最终迎上达里尔那双充满复杂渴求的眼睛,艰难地摇了摇头。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达里尔那双原本充满野性和戒备的眼睛,此刻像被击碎的玻璃,裂痕后面是汹涌而出的、不敢置信的痛苦与一丝微弱的希冀。 他向前逼近一步,身上混合着泥土和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骇人的力度,“你说你跟着他,他给你女儿弄羊……现在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我被他逼得后退了半步,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肖恩立刻想上前,被瑞克用眼神死死按住。 “我离开他的时候,他还活着。”我迎视着达里尔的目光,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露怯,更不想激怒眼前这个情绪即将失控的男人,“我们待的那伙团队出现了内斗,莫尔…莫尔太不受控制了,那个领头就要除掉他。” 瑞克闻言上前推开压抑怒火的达里尔,我茫然的看着周遭沉闷的气氛,显然,这群人的私密事还很多不是我这个后来者能够插足的,我抿紧唇,“那是……在梅肯市东边的公路附近。” 我省略了细节,省略了莫尔当时嘶吼着让我快走的模样,省略了那引擎轰鸣声和身后逐渐远去的、令人心悸的嘶吼与枪声。这些记忆是我独自一人在深夜里反复咀嚼的噩梦,不足为外人道。 达里尔死死盯着我,像是在判断我话语的真伪。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和莫尔极为相似的眼睛里,翻涌着复杂到极点的情绪——有愤怒,有怀疑,还有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悲伤。 “梅肯市东边……”他喃喃重复着,眼神逐渐聚焦,恢复了那种猎人般的锐利,“具体位置?他最后在哪里?” “我不确定,当时很混乱……大概在州际公路与一条废弃的县级公路交汇处附近,有一个垮掉了一半的广告牌。”我尽可能回忆着,“我后来……没能回去找。” 这句话说出来,带着连我自己都厌恶的无力感。达里尔的嘴角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丝近乎嘲讽的弧度,不知是在嘲笑我还是嘲笑命运。 “达里尔,你冷静一点。”卡罗尔以及赫歇尔他们终于匆匆现身,但我觉得她的话让周围气氛变得更微妙了。 “冷静,我他妈的怎么冷静?还要怎么冷静,这话你们耳不耳熟?”达里尔甩开几人七手八脚的阻拦来到瑞克面前,“你!当初是不是这么想的!把他铐在了满是行尸的天台上。” 我猛然抬头看向瑞克,满眼不敢置信,“你!” 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死亡或许可怕,可等待死亡的过程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该有多么绝望又多么渴望才会选择断手求生啊! 难怪那么嘴碎的莫尔一开始那么沉默寡言,满心满眼的出去找弟弟。 瑞克的眉头紧紧锁起,“我当时别无选择!”瑞克试图解释,语气沉重,“他攻击了我,而且枪声引来了行尸……” “所以你他妈就把他像条狗一样铐在楼顶等死?!”达里尔爆发了,他猛地转向瑞克,额角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那架势仿佛要立刻扑上去撕碎对方。 T-dog和格伦立刻紧张地挡在了瑞克身前。 “够了!”赫歇尔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即将再次升级的冲突,他高大的身影站在人群外围,脸色严肃,“要解决私人恩怨,离开我的农场!这里不是斗兽场!” 达里尔胸口剧烈起伏,他狠狠地瞪着瑞克,又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怨恨、质疑和一种被背叛的痛苦。最终,他没有再动作,只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要知道所有细节。所有。”他盯着我,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然后,他没再看任何人,猛地转身,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大步流星地朝着谷仓的方向走去,那背影僵硬而决绝。 肖恩这时才甩开洛莉的手,走到我身边,语气带着不满和担忧:“莉莉,你不该跟他说这些。看吧,迪克森家的人都是疯子,招惹上他们只会带来麻烦。” 我白了他一眼。 “麻烦?说得好像你不是个麻烦一样!” 从末世开始的那一刻,麻烦就从未停止过。我看着达里尔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混乱。愧疚、希望、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莫尔,那个白痴……万一有可能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达里尔的愤怒—团队往事 第17章 出行 最终我还是没扭过洛莉,侧身让她进了屋子。木门合上,将乔治亚州傍晚闷热的空气与农场里隐约的嘈杂隔绝在外。房间里弥漫着婴儿爽身粉和消毒水的味道,这是我努力为卡卡营造的小小安全区。 “瑞克回去过。”她突然开口。 “什么?”我胡思乱想着,过了一会儿才明白洛莉的意思,面色阴沉。“我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所以我无法评判谁是谁非。” 啪嗒一声,门打开,卡卡歪歪扭扭的探出头下一秒趴在了地上,咧开只有几颗米牙的嘴巴朝着我和门口的洛莉笑。 “天呐!卡卡你怎么开的门!”我担心极了,把卡卡前后左右的检查了一遍。 “妈妈,妈妈。”卡卡一双小胖手啪一下捂住我的双颊,力道不算大但也很疼,但看着她笑呵呵的模样总让人不忍责备。 房间霎那间一静,我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真是的,竟然把坏心情带进家里了,下次不会了卡卡。”我轻轻摇晃着卡卡的手臂,逗着玩。 “我得去看看你达里尔叔叔,你和我一起去吗?不能让他一个人待着生闷气,对不对?” 卡卡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用力点头,我立马笑开了,后面我说无关紧要的事她都开始点头了。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就爱哄我。”我亲吻着他们的脸颊,焦虑的心情还是缓解了一些。 洛莉跟着我后面,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表情。“莉莉娅……” “打住,洛莉。”我抢先开口,一边给卡卡换尿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不会因为一个可能已经死了的混蛋跟你们所有人翻脸。” 我顿了顿,手上的动作没停,“虽然,瑞克把莫尔铐在天台这事,无论出于什么理由,确实挺让人上火。莫尔是个烂人,但不该是那种死法。” 洛莉松了口气:“你能这么想就好。你和肖恩……” “我和肖恩已经结束了。”我利落地打断她,“我现在只想弄清楚莫尔到底怎么样了。毕竟……”我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他算是卡卡的奶爸,虽然是个不怎么靠谱的。” 洛莉似乎想笑又忍住了。“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谢了。”我点点头,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傍晚,我抱着卡卡,拎着医疗箱和一包从格伦那里换来的糖果(贿赂用),再次走向谷仓。达里尔果然在里面,正对着墙上那张抽象派手绘地图运气。 “嘿,”我敲了敲敞开的门,“售后服务。换药,外加信息补充包。” 达里尔没回头,闷声道:“我说了想一个人待着。” 卡卡适时地“啊”了一声,挥舞着小拳头。 达里尔的背影僵了一下,慢慢转过身。他脸上的怒气似乎消了些,但眉头还是拧着的。他看了一眼卡卡,小家伙居然冲他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笑容,口水滴答。 “……她怎么老是流口水?”达里尔语气硬邦邦地问,但眼神稍微软了点。 “婴儿标配,就像你的□□一样。”我把卡卡放在铺着旧毯子的角落,塞给她一个磨牙棒,然后举起医疗箱,“手臂,please。不然伤口感染化脓,你可就没法帅气地去找你哥了。” 达里尔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臂。“少废话。” 我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酒精棉,清理他手臂上被窗框碾破的伤口和旧痂。酒精触碰到皮肉时,他肌肉猛地收缩了一下,但哼都没哼一声。 “你和莫尔关系很好吧?”我一边动作轻柔地处理伤口,一边状似随意地开口,试图打开话题。 达里尔意味不明的哼笑,“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我奇怪的看他,“当然不,他从来不会直白的表述对一个人的感情,除了讨厌非常非常喜欢说脏话。”我模仿了一下莫尔那粗鲁又生动的语气。 “嗯。”达里尔低垂着头,看着手上的伤口看不清眼底情绪。 “第一次见他,是在我家的农场,那时候的他虚弱饥饿,我们丢给他一个肉罐头。” 达里尔抬起头,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你竟然还活着吗?按照我哥的作风,他没抢了你们所有东西算你们走运。” “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我当然还活着!我们有枪,他又不傻!”我被他这话气得手上包扎的力道一下子没控制住,猛地收紧,疼得他“嘶”了一声,下意识地想抽回去。 “哼。”我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别乱动,继续道。 “他带来了亚特兰大陷落的消息,我爸爸将他安置在谷仓休息,后面他每次来,他都会陪我老爸出去搜寻点东西,然后就会跟我老爸念叨,说要去找他弟弟,说你这家伙肯定还活着,但估计混得不怎么样。” 达里尔盯着□□沉默的听着,下颚线绷得很紧。 “但某一天之后突然就不再提了,我想……他大概是发现了什么,或者,遇到了什么事。”我包扎好伤口用酒精清洗一番就抱膝坐在一旁。 达里尔的表情显得很忧郁,这和莫尔一点也不像,除了口报脏话和狩猎他们真的两模两样。 “他可能发现了我们原先的基地吧,我们遭遇了行尸,埋葬了许多曾经的同伴。”他嗤笑一声,充满了苦涩,“该死的,小时候他就总这样,嫌我麻烦,把我随便丢在哪个角落自己跑去玩,等我找回去还得挨揍。长大了……还这样,一声不吭就没了踪影。” “往好处想,小时候他把你弄丢了可能真不会回去找你,”我试图用轻松点的语气安慰,虽然效果可能适得其反,“至少现在,他如果还活着,肯定会想办法回亚特兰大那边看看你死了没。” “那我该说些什么?谢谢他还没完全忘记我这个弟弟?”达里尔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但紧绷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丝。 我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换药,一边开始我的“信息补充”,“说真的,你跟你哥长得不太像,他比你……呃,更有‘特色’。” 我委婉地表示莫尔看起来更不像好人。 达里尔哼了一声:“他随我爸。” “哦……”我明智地没有追问,“不过脾气倒是有点像,都像点了火的炮仗。” “你到底想说什么?”达里尔斜眼看我。 “我想说,明天你去梅肯市东边,带上我。”我直接抛出目的。 “不行。”他想都没想就拒绝,“拖油瓶一个,还带着个更小的拖油瓶。”他指了指正和磨牙棒较劲的卡卡。 “嘿!注意你的用词!”我不满地勒了一下绷带,这次是故意的,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第一,我对那条路比你这张抽象地图熟!第二,如果莫尔真的在附近,他认得我,你突然冒出来,他可能会以为你是去抢他松鼠肉的,直接给你一箭。第三,”我拍了拍医疗箱,“我可是专业的,你路上被行尸挠了或者被你哥揍了,我还能救你一命。” 达里尔一脸“你在开玩笑”的表情。 “再说了,”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莫尔的一个秘密据点,如果他还活着,很可能在那儿附近活动。” 这当然是瞎编的,但听起来很有诱惑力。 达里尔盯着我看了足足半分钟,眼神在我和卡卡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那个糖果袋子上。“……那是什么?” “哦,这个啊,”我晃了晃袋子,“给卡卡的……或者,给你当路上零食?” 达里尔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他最终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天亮出发。迟到一秒我就自己走。” “成交!”我立刻把糖果袋子塞进他手里,“定金!” 他拿着那袋花花绿绿的糖果,表情复杂得像是在处理一枚炸弹,留也不是扔也不是。 “对了,”我抱起心满意足的卡卡,临走前回头说,“记得多带点箭。你哥跑起来可比一般行尸快的多了。” 达里尔木着脸:“……滚。” 走出谷仓,夜色已经降临。格伦蹲在不远处,看到我出来,立刻跑过来,压低声音:“怎么样?他同意带你去了?” “嗯哼。”我点点头,“明天帮我跟卡罗尔说一声,麻烦她照顾一下卡卡。” 格伦一脸担忧:“莉莉,这太冒险了!达里尔他……有时候不太按常理出牌。” 我笑了笑,看着怀里已经开始打哈欠的卡卡:“我知道。但有时候,为了弄清楚某些混蛋到底死没死,冒点险是值得的。” 至少,比困在这个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农场里,整天面对肖恩的臭脸和洛莉的欲言又止要有意思得多。 “不要告诉肖恩,嗯?”我双手合十,虔诚的盯着他,“看在都是中国人的份儿上。” “拜托我是韩国人。”格伦叹了口气。 “有什么区别。”我耸耸肩。 格伦那我没办法,我看出来了,他是个真好人,“你欠我个人情。” “先欠着,会还的。”我笑嘻嘻的拍拍男孩的肩膀,脚步轻快的往屋子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出行 第18章 决定 解决了心里一大麻烦我提着笨重的医药箱进房间时还是无法抑制的散发愉悦的情绪,就连脚步都踩着节拍。 门推开,一道黑影突然罩过来。我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除臭剂的味道,古龙水,很陌生。 “莉莉。” 给我吓一跳,差点摔出去了。 并不是我以为的闯入者,而是刚洗漱完的肖恩,他穿着黑色的睡衣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珠,比警装的他多了几分狠戾。 反正看起来不是个好人,来这里蹲着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这么晚了在这儿做什么?我提前声明,我现在没有义务向你解释我的一切行动。”我不耐烦的挤开他将卡卡和医疗箱小心翼翼放下。 这么晚了,卡卡被达里尔逗弄着早就累睡着了,我 “对不起。” 我闻声抬头,非常不可思议,“你在对什么说对不起?”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个社会世界末日了,好吧,确实。 “今天的冲动,我一直很莽撞,我知道这不对,但……达里尔真的很危险,从来都爱徘徊在农场外每次回来都是一身伤。” “他连自己都不在乎,更别提你和卡卡了,说到底他们只是半路相逢的人,我们在一起相处不到半年,如果不是行尸的危险只会有更多的冲突。” 肖恩上前握住我的手,轻声说道,“莉莉,你喜欢稳定和安全,接触他们只会让你的生活背道而驰。” 肖恩熟悉我,依旧,曾经能让一个被麦克老爸严厉教养的姑娘为他说谎,拉扯着叛逆期的少女踏出红线享受放纵的快感。 他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失去父亲的庇护我就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孩子,我只会更渴望安定。他把持我的渴望,就像多年前看出我乖巧的皮囊下那颗躁动的心,那样轻易。 “你从来不会为了这个道歉。”我沉默了。 “……”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了不少,肖恩焦躁的踱步捋着已经没有的发型,最终下定了决心,“我不能失去你,再一次!” “你当初被麦克带走,人去楼空,你知道我回到家满屋的灯光灯火通明却看不见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莉莉,我是人,我也会害怕,你离开后瑞克没多久就昏迷进了医院,你知道我一个人……在那几个月怎么过的吗?” 我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愧疚作祟,摸了摸他刺挠的头顶,“这里是伤到了吗?还疼吗?” 肖恩的手抚上我的手,那双眼睛再一次闪现出熟悉的光彩,他拉过我的双臂圈上他的脖颈,低头拥吻我。 我顺着他的动作躺倒在床上,在他焦躁俯身时用手指压住他的唇,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焚身,看着他难耐妥协。 “没有,没有莉莉,我保证我没任何病,在你之后也洁身自好没有鬼混。”说着又俯身过来。 “不,肖恩,现在我不在乎那个了。” 肖恩对我的反驳毫不在意,开始自说自话,我感觉胸前一点凉意,是滴落的水珠还是其它谁也说不清,黑暗里我们相拥,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莉莉,莉莉,你听我说,我和瑞克商量过本宁堡说不定会有解药,那里有军队驻扎大型的研究所都在那儿。” “我们去那里,事情还没有那么糟,到那时候……”他低头轻吻我的耳朵,“我们把上次没有实现的事都实现好不好?”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一瞬间有些恍惚,那份所谓的清单不过是我爱情上头学习着情侣该怎么样相处拟订的安排,当时不以为意,肖恩嘴里抱怨我幼稚却一直放在心上。 现在还剩下……我凝视他的眼睛,其实肖恩一直没有改变,他依旧是我记忆力自我的警官,他武断,聪明,在任何时候都会选择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 那双幽深的眼睛我无法与其对视,我害怕自己会动摇。 “肖恩,”我抱着他有些哽咽,“我错了…” ………… 天光微亮,我就睁开了眼,侧头男人安详的闭着眼,,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在他沉睡的脸上,那些白日里的强势和偏执都被柔化了,竟有几分难得的安宁。 轻轻移开他环在我腰间的手臂,动作缓慢得像在拆解炸弹。 我赤脚下床,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戴整齐后,我走到卡卡的小床边。 她睡得正香,小手握成拳头举在耳边,呼吸轻柔得像羽毛。我的心猛地揪紧,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长久的吻。 “妈妈很快就回来,”我将一封信塞进孩子的小床下,“你会安全的。” 这话是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 我从抽屉深处取出莫尔留下的那把猎刀,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肖恩和卡卡,拿上行李轻轻带上了房门。 走廊里,我遇见了洛莉。她穿着睡袍,手里端着水杯,看见我全副武装的模样,眼睛微微睁大。 我们无声地对视了片刻。她的目光落在我背后的背包上,又望向我紧闭的房门。 那一刻,我以为她会做些什么。 但她没有。 洛莉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侧身让开了路。在她眼中,我看到了复杂的情绪——理解,或许还有一丝释然。 “我会照顾好卡卡的,”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达里尔的车在谷仓后面,那里瑞克有放机油你也带走吧。” 我愣住了,没想到她竟然知道。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洛莉的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每个人总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她没有再多说,转身走向厨房,仿佛这只是个普通的偶遇。我却将她拦住,“你就当做不知道,别和肖恩提我的任何事,别连累了你…你们。” 我最后看了一眼房门,希望醒来的肖恩不要恨我的不告而别,因为我知道他在知情的情况下一定不会放我走,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清晨的薄雾中。 达里尔的摩托车停在农场外约定的地点,他正不耐烦地踢着地上的石子。看见我独自一人出现,他挑了挑眉。 “孩子呢?” “留在农场了。”我跨上后座,声音异常平静,“这样我才能毫无牵挂地去找你哥。” 达里尔沉默了一瞬,然后发动了引擎。在摩托车的轰鸣声中,我回头望去,农场的轮廓在视野中渐渐模糊。 “肖恩那家伙…其实对你挺不错的。”达里尔透过后视镜看我,那股鬼鬼祟祟超绝不经意的说好话模样让我无奈。 “拜托,他刚揍过你,你怎么还替他说好话呢?” “那是两码事。”他一本正经,“我哥不是个好东西,又丑又坏。但肖恩……至少他把你当回事。” 我沉默了片刻,任由风吹乱头发。“我得告诉你哥让他揍你。”我试图用玩笑掩饰内心的波动,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我。 “而且,你们大家真的很奇怪,肖恩和莫尔根本不一样,莫尔救了我的命、我孩子的命,两次!好与坏重要吗?” 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风,干掉了多少只行尸,我突然开了口,“我其实也不是个好人,我只关心我身边的人,从来不在乎陌生人的生死。他们在我眼里甚至比不上一只可爱的猫咪。” 达里尔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声音在风中显得模糊:“嗯。” “在原来的团队里,我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去,心里想的却是——还好不是莫尔,还好不是卡卡。”我继续说,仿佛要把积压已久的话都说给这呼啸的风听,“有时候我在想,也许肖恩说得对,我确实在逃避。逃避那个变得越来越冷酷的自己。” 达里尔突然减速,摩托车在路边停下。他转过头,脏兮兮的脸上是少见的认真: “听着,在这狗屎的世界里,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就已经够难的了。别他妈的自寻烦恼。” 他重新发动引擎,在轰鸣声中大声喊道:“我哥说过,良心是奢侈品,活着的人没资格讲究!” “丢掉它!” 车猛地一蹦,我尖叫一声紧紧抓住后座,“达里尔,你看路啊!”道路两旁的废墟飞速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