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止黄昏》 第1章 死讯 铃声在耳边突然响起,打破了办公室中压抑的氛围。 七夕,手头的项目收尾,原先已经完事的项目,出了点小意外,作为数不多能扛事的单身狗,林木顺理成章的留下来收拾烂摊子。 10点半还在开电话会议,抬眼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着的“张顺泽”三个字,微微一愣。 电脑上甲方的会议还在继续,他闭了麦,拿起电话坐在工位上,揉了揉发僵的脖子,换了个语气,带着笑意,接通:“喂?顺泽,怎么了?” 冰冷的男声,从听筒中传出,“您好,这里是s城的警局,您的朋友突发心梗离世,您是他手机页面上最后的联系人,麻烦您来一趟做个笔录。” “什么?” 林木听不清手机传出的声音,耳朵像是有蝉扯着嗓子叫。 喊声,混杂着电脑屏幕里的“林工”,在此刻重叠。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工作完成的,回过神时,凌晨2点,已经坐在了去往北京的高铁上。 去见电话里的人——张顺泽,那个被他放在心底,暗恋了十三年的人。 上海虹桥火车站,无论何时都是人声鼎沸。 喧闹的人声在耳边不断响起,可林木却觉得脑子被塑料布罩住,一切都被隔在外面。 虽然不在大厂,但独身一人留在上海的压力绝对不轻。 他拿着还算不错的薪水,却选择在距离公司,来回通勤3个小时的位置,租了个独立的两居室。 只为了张顺泽每个月来时,能让自己的生活看起来好一点。 一个月前张顺泽的话,还在脑子里晃:“你别住在这里了,我市区有房子林木你住那边去,离你公司近更方便。我现在北京没事,来这边陪你好不好?” 林木还清晰的记得自己那天说的话:不用,你别这样管我,叔叔阿姨还在北京,你应该回去陪在他们身边,我能照顾好自己。 记忆里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张顺泽,也是唯一一次他说想要留在上海。 再张顺泽离开后,林木呆呆的坐在房间想着自己拒绝的原因: 他怕让张顺泽看出自己的心思。 来上海有很多愿意,而最重要的是因为张顺泽的父母,对他实在是太好了。 甚至开玩笑说以后张顺泽要是有孩子,要认他当干爹。 而那时的林木几乎藏不住对张顺泽的喜欢,他不敢想,若是被发现了张顺泽会不会嫌他恶心。 更怕他的父母会后悔,后悔对一个喜欢自己儿子的男人说那些话。 高考出分后果断报了上海的大学,等到毕业,咬牙留了下来,想让距离将这段无法言说的感情,彻底掩盖藏起来,永远见不到天光。 张父张母是知名的企业家,早早的为张顺泽的人生,铺好了一条光明灿烂的路。 而自己却只是他身边,最普通的一个人,他不能自私的毁了他的人生。 坐在高铁的座位上,林木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如果当时答应了,张顺泽留在上海,是不是就不会有这通诈骗电话。 实在是太过分了。 手机早已经因为没电,变成了一块板砖,坐在去往北京的高铁上,隔壁的人支起电脑,鼠标在文档中滑行,游动,没有丝毫停歇。 或许是林木的视线太过直接,隔壁的旅人,将屏幕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 “不好意思,刚下班没反应过来。”林木意识到自己的目光中的冒犯,慌忙道歉,“出来的急,实在忘了带充电器,能麻烦借一下充电器吗。” 隔壁的人看了他一眼,从背包里抽出线,递给林木。 “出差?”路人给林木一个同情的眼神,“这趟牛马专线,忘带充电线,实在是太要命了哈。” 林木愣愣点头,将充电器插上手机,下一秒,一个电话便在屏幕上出现。 “喂,您好。” “林木先生?”一个带着些疑问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林木:“是,您哪位。” “您好,我是张顺泽先生的律师,李皖,我在警局等您过来,这边……” 林木听着里面的声音,手一颤,把电话挂了。 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诈骗电话,诈骗,诈骗。 念叨着,张顺泽的脸突然在脑子里出现。 只不过不是现在的张顺泽,是少年时期的人。 因为嫌弃热,直接将头发剃的只剩下毛寸,拿着张画着红勾的试卷,拍在林木的桌子上,大喊着: “班长又是全年级第一,我甘拜下风,只能拿个第二下次班长手下留情,让我当个第一呗,~” 那是他们在初中的一次月考,张顺泽像是耀眼的太阳,带着光,突然闯进林木那只有试卷,枯燥的一潭死水似的生活。 少年的友谊很奇怪,简单的一句调侃,让他们自然成了朋友,但在张顺泽口中,林木是他的朋友,他不是林木的。 因为林木的眼里只有试卷,才不会浪费时间和他成朋友。 可高考的前夕,那是林木第一次反驳张顺泽,说张顺泽是他的朋友。 结果换来一个张顺泽的拥抱,少年脸上的笑,过于明媚,像是得到了最为珍贵的宝藏。 那一刻,林木便下定决心,要将这份感情烂在肚子里。 无论如何,他都是张顺泽最好的朋友,只要有这个身份,就够了。 可忽然间,眼前原本明媚的张顺泽,变了个模样。 脸上的笑消失不见,混身变得苍白,冒着冷气。 他的脸上挂着冰霜,眼睛通红看着林木,忽然开口:“林木,我好冷啊,我一个人,真的好冷,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呢?” 林木猛地睁开眼睛,列车员伸手拍着他的肩膀。 “先生,终点站北京到了。” “好的,好的。”揉了揉眼睛,噩梦中的张顺泽仿佛还在眼前一闪而过。 11月的上海不算冷,还只是晚秋。 可11月的北京,却已经挂起了寒风,风刮在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阳光从头顶洒落,电量:79,点开和张顺泽的聊天记录上面的消息,还停留在前天晚上8点。 短短几天人怎么会出事? 这个想法,让他有些慌张的心,有了一丝安慰。 看了眼时间“6点”,随意上了门口的黑车。熟悉而又陌生的口音,在耳边响起。 司机:“呦,您这大清早的,咋儿就去警局呢?” 林木礼貌的想笑,可实在是笑不出来,只好摆手:“我赶时间,师傅。” “诶。”司机一脚油门便窜了出去。 林木抬眼看着窗外的物品,高耸的建筑和街边的拥挤行人,一刻不停歇的车流都与记忆中的所差无几。 五年级,父母离婚后 他便独自住在胡同里。隔壁的阿姨收了钱,负责他的三餐。 而他每个月,拿着父母打进卡里的固定生活费。没有忍饥挨饿的过日子,甚至同学还会羡慕的蹦出来一句:没人管真自由。 可胡同高高窄窄,声音传不出去也传不进来。 阳光从蓝色的玻璃钻进房间,整个房间除了他的呼吸声,就没有任何动静。 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他害怕。 那时候的林木,拼了命的想要靠学习,离开“家”。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离开了,想要去哪 对他来说,只要离开,那个永远没有人的家就好了——离开了,他就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在他最孤单的时候,张顺泽出现了。 成了他唯一的朋友,赶不走,碾不掉,却偏偏讨所有人喜欢。 张顺泽去找老师,说要和林木坐一起,相互学习,一起进步。 好学生的要求老师很难拒绝,就这样两个人当了6年的同桌。 林木在心中一次次的告诉自己,昨晚的电话,是一场诈骗。 又或许是张顺泽想让他回来,刻意开的玩笑,只不过这玩笑实在是有点过分,一会见了要说他两句。 车很快开到警察局门口,扫了码付过钱,司机才忽的开口:“小伙儿,我看你这脸色太难看了。不行我搁着等你一段,听你这口音不是本地的。我给你找个酒店,睡一觉?” “不用了,我是本地的,太久没回家。”林木朝着司机摇头,“谢谢您啊。” 他口音里没有丝毫的京腔,在上海待太久了带着点江南的柔和。 司机“诶?”了一声,慢悠悠的开着车离开。 站在警局门口,一位穿的西装的人,径直朝着林木走了过来。 “林先生?我是李皖,我和你通过电话。”他手中抱着文件,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色的眼镜,“张先生的遗嘱一个月前,就已经交由我负责了。” 林木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人有些烦躁。 想骂两句,又因着性子是真的软,只是语气有些冲:“你在说什么?他才26岁,为什么会留遗嘱?再说,叔叔阿姨都好着呢,你有病吧。” “这可是警察局,你再瞎说,我报警了!” “林先生,我知道您现在不能接受,但张顺泽先生的父母早就在两个月前,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人世了。” 面前的人,翻开手中的文件夹,从中抽出两张复印件。 “这是死亡证明,您可以看一下,张顺泽的死亡证明需要您去开,现在遗体在殡仪馆。” 林木只觉得那该死的蝉,叫声没有丝毫停歇一直在耳边叫,太闹了。 接过那两张纸,看着上面黑色的字和鲜红的章出现在他的眼前。 上面的文字在此刻像是蠕动的虫,不停的在雪白的纸面上爬,让他看不清上面的字。 可那些字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自动的在他脑子排开。 林木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在张口时,声音哑的不成样子:“我得先去警察局,你等一会,我得先进去,见警察……” 说着将手中的纸,塞回去,大步朝着警局逃。 “警察!有骗……” 林木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抖的不成样子,反倒是警察看到身后的李皖,瞬间反应过来。 警察朝着他走了过来,张口便是一句:“节哀,我们已经查了,是意外。” “突发性的心梗,人昨天下午没的。被路过的物业发现躺在花园里,就打了120。” 林木站在原地,只觉警察的声音像是被什么罩住,听不真切。 可每个字,却像是带着刺落在了他的大脑,摆手:“肯定是认错人了,你们是警察。警察怎么能胡说八道?!” “林先生,您节哀,我们不会骗人的。”警察严肃的开口,抽了两张纸,塞到林木的手中,“我们能理解您,只不过现在您得先去帮死者处理后事,我们调查过后确定了死因,已经不用您做笔录了。” 林木攥着手里的纸,指尖掐进自己的掌心,疼痛细细密密的从手心中蔓延,不是梦? 李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先生,张顺泽先生给您留了信。” “什么?”林木用力掐了一把胳膊,就是如此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您先和我上车,之后在路上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您。”李皖拉开警局的门,示意他走出去。 林木下意识的跟着他,外面一辆黑色“VOLVO”停在门口。 李皖自顾自的说:“这辆车,也是张顺泽先生留给您的。” 林木已经听不进去了,坐在后排,手里死死的攥着那两张从警局带出来的纸。 车缓缓朝着郊区行驶,林木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想知道张父和张母,他们是什么时候出意外的?” 李皖平静的开口:“两个半月以前,他们二人在高速上遇到了失控的货车,连环追尾,3辆车,当场造成了8死,2伤……” 林木愣在后座上,这件事他在新闻上看到过,当时自己还十分唏嘘,可很快便将整件事抛之脑后。 毕竟谁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感情,最多想一下有点可惜…… “那件事过去一个月半后,林顺泽先生找到了我立下了遗嘱。”李皖缓缓开口。 “张顺泽先生说,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死亡什么时候会到来。所以他便想将遗嘱立下,万一有什么意外,至少他的朋友,也就是您还有个保障。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突然,但他当时特意交代我留下一句: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我不知道。”林木听着李皖的话,大口喘着气,“我……” 世界变得陌生,那束照在他世界中的光消失不见。 后视镜中林木双眼通红,眼泪却没落出来。 脸上实在是憔悴的吓人,因为长时间工作,原本精致的五官被两个黑眼圈掩盖。 此刻又因为巨大的打击陷在座椅上,眼神慌乱的四处看,像是即将溺水的人。 车缓缓停在几栋建筑前,李皖坐在车里深吸一口气,问:“您要不要去看一下,张顺泽先生的遗体。还是直接签字,送进火化炉?” “?”林木抬起头,问题在脑子里撞来撞去,最终轻声说道:“我,我想去看看。” 他还是不相信前天还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没了? 求收藏,全文25万字左右,顺利入V,大概11月中完结,不顺也会在11月里完成全文存稿 无缝开下一本《冬旅飞鸟》风光摄影师受X前心理科医生 都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死讯 第2章 火葬场 李皖点头,道好,下车帮林木拉开车门。 林木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跪在地上,又扶着门框站起来。 扯了扯嘴角,咬着牙朝着那栋黑漆漆的建筑中走去,眼前的一切褪去了色彩,所见之处只剩下灰色。 工作人员早就站在门口,见到李皖,轻声说了一句节哀。 不再说话,安静地走在前面。 林木看不清脚下瓷砖,身体机械的跟着往前走。 光打在电梯屏幕上,红字不停的跳动。 从1变成了-1,-2,他咽了咽口水,电梯门在眼前缓缓打开。 灰色的走廊,头顶的灯太过刺眼。 将每个角落都照的无处遁形,阴冷的风迎面扑了上来。 明明不想迈出去,可身体却变得无法控制。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却在几步中走完,“太平间”三个字出现在头顶。 “吱”的一声铁门被拉开,冰冷的风从明亮的房间中一股脑涌了出来。 吹在身上,冷意钻进骨缝,带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工作人员已经走了进去,径直朝着拉开一个抽屉似的冰柜。 黑色的袋子上挂着牌子,牌子碰在铁皮上。 碰撞的声音明明很小,却撞进脑子。 林木站在原地,抬起头看向身旁的李皖,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就连如何抬腿都已经忘了。 李皖:“林先生,需要我陪您进去吗?” 林木只是摇头,看向那黑漆漆的袋子,头顶的灯实在是太亮了,就连上面的冰碴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站在黑色的袋子前,垂落的牌子上写着“张顺泽”和一串数字。 银色的拉链,林木试着去拉。 原本颤抖的手,在捏着拉链瞬间变得失去控制,径直将拉链拉开。 拉链实在是太过顺滑,这一拉,张顺泽的脸便出现在林木的眼前。 “太白了”,他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脑子里只荒谬的蹦出一个词。 张顺泽紧闭着双眼,睫毛上挂着白色的冰碴儿。因为温度的变化,冰渣开始融化,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 记忆中那个如同阳光般的人,安静的躺在冰冷的柜子中。 无论怎样熟悉的人,在此刻都会变得无比陌生,林木愣愣的看着张顺泽的脸,手还没碰上到,寒气从指尖蔓延进心口。 碰到他皮肤的一瞬间,张顺泽的声音在脑子里闪过:“三木,你干嘛摸我脸?” 阳光洒在课桌上,张顺泽睁开一只眼睛,脸上带着笑。 “看我睡着了摸我脸,难不成是被小爷我帅迷了?” 他扯了扯敞开拉链的校服,歪着头凑到林木面前,吊儿郎当地说:“大大方方摸,我难不成在你眼里摸一下都不行了。那么小气。” 眼前陌生的脸与记忆重叠,重新变得无比熟悉。 林木抬起头,朝着周围看去。 工作人员垂着眼睛,安静站在一旁。 他不知道眼泪什么时候落了下来,砸在手背上,顺着皮肤滑落与张顺泽皮肤上的水混在一起。 抬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该死的冷凝水,在皮肤上反复凝结出水汽。 一旁的工作人员见状,像是已经习惯。 李皖走上来,犹豫着开口:“林先生,张顺泽先生生前拜托我说一旦他离世,希望在三天内火化。他不希望自己的遗体变的不够美观,所以……” 林木抬起头,用袖子胡乱蹭下脸上的泪水:“我,我想按照他说的,可我…不知道,三天吗?好,快点也好,我可以赶得上他……” 林木站在一边,脑子已经转不动了,愣愣接过递过来的“火化同意单”。 上面的字好像漩涡一样,密密麻麻看不清楚只能顺着耳边的要求。 签下自己的名字。 面前的拉链,重新合拢,发出“ka,ka”声,张顺泽哪怕灰白也依旧帅气的脸,消失在眼前。 一架铁制的转运车,拉出来…推走。 跟在后面,林木不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直到转运车被推进焚化炉,而他被挡在外面,才恍然惊醒般的意识到发生的一切。 站在焚烧炉外,头顶的灯变成红色。 焚烧炉上的玻璃孔,能看到燃烧时的状态,林木的视线,随着铁架车进入那黑漆漆的炉子,台子被烧的通红。 而他藏在心底的爱人,被火焰吞噬,慢慢消失在眼前。 视线一次次的变得模糊,直到头顶的“燃烧中”变成“冷却”。 熟悉的人,变成了灰白的粉块,林木第一次意识到人会灰飞烟灭。 在心中低声念着,“很快就可以再见面了。” 工作人员的询问声从身后响起:“骨灰您是自己捡,还是让我们帮您?” 李皖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连忙开口:“无论谁去都是一样的,会收拾好给您不用勉强。看着朋友消失,其实已经很残忍了,没必要……” “我去吧,他不是让我来接他吗?”林木扯出一个笑,手中的纸早就浸透,擦成了团塞进口袋。 记忆中的人,变成一堆灰白的块。 摆在自己眼前时,林木还是完全不能将两者联系起来。 一个红色的布袋撑开,工作人员送上来一双长筷子和一双白色的手套。 将小块的骨头先捡在一起,再用铲子,全部铲起来,装进去。 大块的骨头锤子一敲,便碎成两半,同样的铲子,将骨灰全部拢在一块,倒进袋子里。 林木撑着袋子,看着石台变得空荡荡,心也随着台面变得空荡荡。 袋子抱在怀里,带着些热度,林木托着袋子,不停的眨眼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这温度明明不热,却好像烫在心口。 “您得选一下骨灰盒。”工作人员平静地开口,“或者您不用在我们这买骨灰盒,这个不是强制的。” 林木抱着袋子,听了这话,梗了又梗开口时声音,早已经变得沙哑:“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我去选。” 一排不同材质的骨灰盒,上雕刻着从简单到繁杂的花纹,林木看着上面的花纹。 脑子里浮现出张顺泽很早以前,开玩笑时说的话:“等我死了,我就要个最轻的盒子,这样就算三木变成了老头也能从头抱到尾。” 林木走了一圈,停在一个白色的盒子前,石头的,看起来就很重。 “这个吧。” 林木抱着手里的袋子,白色的盒子被拿出来,打开盖子。 用力的抱紧手中的布袋,看了又看,小心翼翼的将袋子,放进去。 重新合上,石头的骨灰盒,不管是打开还是合拢,都会发出摩擦声。 林木将盒子抱起来,那盒子比看起来还重,明明是坠在手臂上,可心底却酸的难受。 骨灰盒要结账,林木单手便将盒子紧紧的抱住,麻木的拿出手机,扫码。 他第一次感觉,抱一个人这么轻,实在是太轻了,在心里默默的念叨:张顺泽,哪怕是最重的盒子,我也能抱着你,走出去。你能不能出来?和我说你不喜欢这个盒子,你不是不想让我选重的吗,不是担心我抱不动。 再说我还没变成老头,会变成老头吗,可能不会吧。 悲伤在心底蔓延,坐在车上,林木将骨灰盒放在座椅上,伸手将安全带扯出来。 车缓缓开出去,他的电话突然响起。 看着上面的字,下意识点开,放在耳边。 听筒中传来同事的声音:“林木哥,你怎么没来上班,今天周五项目最后一天!” 上班?林木只觉得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实在是太长了,长到他感觉过了半个月。 “我,我在北京了,小毅?你帮我请个年假吧,如果请不下来。”林木脑子乱的像一团酱,伸手去摸自己的电脑,反应过来自己昨天什么都没带,就出了公司。 “我手里项目收尾已经弄好了,文件什么都在电脑,在我桌子上,还有昨天晚上的事,也处理好了,我暂时回不去,我得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我家里人昨天下午离世了。对不起,我,我没办法回去上班,麻烦你帮我和大家的道个歉。” “不是,你家里人去世了?”同事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没事,项目我们能处理的,我去帮你和老板说,你先在家。我……对不起,林木哥,节哀。” 林木实在是没力气解释,“嗯”了一声。 “挂了,我给老板打电话,手上项目本来你也全程都跟着,不会出意外的。” 工作很忙,加上年末每天都是连轴转。 他突然就觉得没意思,原本想着忙点好啊,忙了,没空胡思乱想,不会觉得空荡荡的家可怕。 每个月张顺泽都会来上海,中间的时间只要用高强度的工作填满,时间便会过的飞快。 林木看着座椅上的盒子,突然间觉得撑着自己的那口气散了。 意识到张顺泽永远不会再出现的瞬间,今后压缩的时间会连成一块。 永远都需要一个人去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和看不到尽头的工作,便觉得可怕找不到任何意义。 指尖滑了滑通讯录,找到了老板——李墨白,同专业的大学学长。 当初林木一毕业就被带着当牛马,也算是公司里最早的员工,手里拿着的实股,有钱分。 他其实可以不用那么拼命,主要是他自己想让自己忙起来。 二话不说,每天就是干,早9晚11也是家常便饭。 电话很快接通,李墨白有些奇怪的问:“我刚刚听到你家的事了,你父母吗?” 林木撑着脑袋,吸了吸鼻子:“是张顺泽,我过几天把辞职信发过去,师兄你知道的,我当初留在上海是因为他。” 上大学,都是张顺泽陪着来的,每个周末他都会从北京飞过来。 但凡和林木熟悉的人都见过张顺泽,张顺泽私下也没少拜托他们,照顾林木。 林木对张顺泽的心思,李墨白是为数不多知道的人。 他还问过林木为什么不敢试一试,毕竟张顺泽对林木好的过分,但林木就像缩在壳里的蜗牛,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李墨沉默了几秒,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再联系我。” “嗯。” 李皖没说话,他从后视镜中朝后看去。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疲惫而又温文尔雅的男人。 毕竟他的雇主的死,实在是太突然了,他甚至认为遗嘱上的这个人,不会过来,因为在雇主的口中,“林木”是一个工作狂。 张顺泽曾经笑着说,哪怕是林木有一天,接到了自己死亡的信息也不会当真。 到那个时候,李皖肯定得去上海,将死亡证明摆到林木的面前,他才会相信。 可昨天晚上,在警察局他在处理死亡证明时,负责的警察就说,电话最后的通讯人已经联系上了,并且很快就会赶过来,索性直接等在门口。 天还没亮,就看见照片上的人,穿着一件与北京天气不符的薄衬衫,火急火燎的往警局里跑。 车缓缓停下,李皖轻声开口:“林先生,张顺泽先生说,他在您在老地方给您留了一封信。” 林木抬眼对上熟悉的校门,手在骨灰盒上摸了摸,开口:“我马上回来,等我一下。” 说完,便朝着校门跑。 保安大爷:“这不让进,你登记啊!” “我拿点东西,王大爷,我是林木。” 保安大爷,看见林木的瞬间,一愣:“林木,你这怎么突然回来了?” “是拿张顺泽的东西吧?他前段时间还特意和我说了,行吧,得赶紧出来啊,你们俩小子还真好,这么多年还凑在一起呢?” 林木没回答,径直朝着操场后的假山跑,假山落满了枯黄的树叶。 记忆中的张顺泽在这发现了一个小洞,每次查手机都把东西塞在里面。 林木没犹豫,伸手在假山底胡乱的摸,没摸几下,指尖便碰到一个冰冷棱角分明的东西。 蹲着拿不出来,他整个人跪在地上,枯黄的叶子被压碎沾在衣服上。 终于将东西从中间扣了出来,巴掌大小的铁盒出现在眼前。 咽了咽口水,将铁盒缓缓打开,黑色的本子静静的躺在中间。 信? 林木看着黑色的本子,上面盖着一枚红色的火漆,艳红色皮筋,用金色的笔描上颜色。 精致又骚包,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等了,打开看啊!” 林木看着熟悉的字迹,像是张顺泽开的玩笑。 将本子从铁盒中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揭开上面的火漆,轻轻翻开,雪白的纸页出现在眼前。 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火葬场 第3章 愿望,白影 林木看着翻开第一页,上面:“这是张顺泽的遗嘱” 这几个字,眼泪瞬间就落了下去,打在纸上,慌忙的用手去擦,暗暗骂道:“真是不吉利,好端端的咒自己……” “哎呀,当我们三木看到这页的时候,帅气的我,已经死翘翘了。 其实我没想过写遗嘱的,只不过父母突然出事,让我很难过,我当时去找你是想和你说一下。 但是我看到,你眼底下的两个黑眼圈时,我突然不想告诉你,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你难过,我不想这样。 你已经很累了,我如果告诉你,你会说些什么? 我知道,所以我不想亲眼去看去听。 所以,我一回来就去找了律师。 毕业的这些年,我爸爸发现我可能确实是没什么上进心,也不指望着我将公司发扬光大。 请了代理人,我只用拿着股份和钱,其余的不太需要操心,当然这些交给你,你也完全能够应付。 这份遗嘱就是再我死后,你会继承我的一切。 好多钱(开心点)足够让你富裕的过完一辈子。 只不过你需要完成一些“任务”,才可以继承我的遗产,当然这也是我的愿望。 有没有很熟悉,我原来就说过,金钱是需要努力才可以拿到的,现在到你努力的时候了,为了钱,也为了我的愿望,好不好? 听我的,翻页前,三木,先擦擦眼泪,毕竟是用钢笔写的,再不擦眼睛字就要被你哭花了。 角落写着一行小字:被我预判到喽。” 林木被突然的这句话看的有些愣,本子被他托在手中,眼泪落不上去,下意识的用袖子擦了擦,才翻开下一页,一片塑封的雪花标本,从中掉了出来。 “好了,第一个任务来了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月,但着是我们一起去的第一个地方,你记得在哪吧? 提醒你一下,哈尔滨 住到第一场雪花落下来,做一个标本放到我的坟头。 就可以得到北京我住的房子,还有接下来的旅行的钱。 我死了是不会变成阿飘,在房子里给你找麻烦,请放心。 三木,我的愿望不多,按照上面的帮我实现吧。 如果难受,想想你马上就要变的很有钱,会好一点 不要想我 本子合上,去找我的律师,等第一场雪落下来,再去看之后的内容 不要偷看。” 张顺泽的笔记,带着一如即往的洒脱,钢笔的印记落在纸上,刚劲有力,却恰到好处,没有一丝墨印从纸背渗出来。” 林木撑着膝盖站起身,将本子放在自己的衬衫内口袋。 小小的本子刚好可以贴在胸口,带着秋日的凉意,只不过比起在火葬场的拉链要暖太多了,此刻张顺泽书写时的体温,好像还留在上面。 头顶的落叶一点点落下,因着工作日,学生的声音从教学楼中传出。 林木朝着校门走去,在离开操场的最后几秒,他心中的不舍涌现,扭头看向那一堆落叶,竟然看到张顺泽穿着西装,跪在地上,朝着那小小的洞伸手摸去。 “?”像是在找些什么东西。 林木揉了揉眼睛,跪在地上的人消失不见。 用力的掐了掐手臂,幻觉吗?擦下眼眶中再次渗出的泪水,朝着门口停着的车走去。 张顺泽还在车里等自己呢,得赶紧过去,把他一个人丢在车里,该生气了。 林木记忆里的张顺泽,讨厌坐在后排。 因为他后排会晕车,只不过为了和林木聊天,才会勉强坐在后排,嘴从上车开始就一个劲的嘟嘟囔囔。 走出校门时,保安拿着报纸,见林木出来:“突然想起来,张顺泽上次来的时候拜托我,如果有一天你来拿东西,让我和你说,什么?成群结队,什么的,就去看他留给你的东西。” “嗯。”林木用力点头,知道这是张顺泽过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当悲伤来临的时候,不是单个来的,而是成群结队的。 这句话是他们在高中时的暗语,代指的不是生死,而是一科没考好。 中午林木反思,自己饿自己,那么肚子也会悲伤,如果晚上回家还要熬夜,眼睛也会悲伤,这样悲伤就成群结队的,一起来了。 那时的张顺泽,笑的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拍着胸脯说,没考好的学科,班长可以向自己这个“第一”来请教,这样就不用自己偷偷悲伤,他会帮他。 林木骂了一句:笨蛋,这次托梦吗…… 快步上了车,坐在后排。 李皖江把合同放到林木的面前,夹着一张银行卡,说:“林先生,张顺泽先生遗愿在份合同中标的很清楚。当然您能得到的遗产具体数字和房产,也写的很清楚。” “您看一下之,后的财产的继承就会按照合同进行。每一个遗愿完成,对应的遗产就会打到您的账上,或者转到您名下。” 林木抿了抿唇,看着上面那一串数字,忽然有些无奈,张顺泽把自己在他心中的重量想象的太轻了,再看到张顺泽的信前,本打算陪着他离开。 在他的人生中,从小父母的争吵,像是一根根刺,扎在脑子里,时间一长他都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这样家里至少还有人,至少他还有爸爸妈妈。可父母的突然分开,让他成了“没人要的孩子”,留在破烂的小巷子里。 张顺泽的出现像是林木沉进泥潭前,挣扎着吸进来的气。 气消失了,可泥潭还在。 扯出个笑容,他决定把张顺泽,留下的愿望完成——至少再见面的时候,不能给张顺泽埋怨的机会。 扫过合同,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麻烦你了。” 李皖看过上面的签名,点头,“张顺泽先生给您留下的信,写的很清晰。每完成一项愿望,您只要给我发个信息就好,之后的事情我会认真处理,您不需要操心。” 林木摸了摸那白色的骨灰盒,开口:“麻烦您把我送到张顺泽家里,我过几天会买去哈尔滨的票。” 李皖惊讶地说:“其实墓地其实已经定下了,只不过是墓碑还没做好,可以把骨灰盒放到墓园,不用带回家。” 多少有点……晦气? 林木摇头:“没关系,墓园我想重新定一个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李皖也没在多说,敢住刚横死过人的房子,林木这心态也不是一般的好,说啥好像也没用。 一路上,头顶上的乌云像是要压下来般,雷声在头顶响彻,却不见雨滴的落下。 林木在马路边买了很多金箔和一捆香,抱着骨灰盒。 下车时,林木看见李皖的脸色不太好。 “我陪您烧完再走?” 林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没事的,我就烧点纸,李律师你放心。” 李皖回了个好,林木让他把车开走,毕竟看起来快要下雨了,别墅在郊区,5公里内都不太好打车。 按照记忆中张顺泽说的,输入他们的生日。 门滴答一声顺利打开,看着上面的密码。 张顺泽的声音好像在耳边响起:林木,总有一天你会来的,密码定你的生日。 头顶的灯还没关,整个房子里亮堂堂的,暖白的灯光从头顶上洒落。 林木第一次来,却像是已经来过无数次一杨。 每个角落都在脑海中出现过,这栋房子在刚装修好时,张顺泽就说过,林木一定会喜欢,毕竟自己是按照他的想法,一点点布置的。 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对于每个角落林木都很熟悉。 玄关上放着两人的合影,少年穿着相同的校服,只不过林木笑的有些拘束,张顺泽搂着他的肩膀笑的张扬。 就连拖鞋都准备了两双,一双拆开了,另一双带着包装放在椅子上。 林木抱着骨灰盒,四处看了看,最后将骨灰放在玄关的入口。 拿出香,点燃插在小炉子里,提着那一袋金箔纸,直接坐在门口开始叠金元宝。 金色的纸在手中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打开手机,搜了个教程,跟着教程一点点的叠。 不知道过了多久,元宝堆成一座三角形的小山,林木搜了个烧纸教程,从厨房翻了个不锈钢盆,放在在花园的棚子下。 抱着元宝,摸了打火机,点了火将元宝扔进去,火焰裹上金色的元宝,元宝的棱角变的柔软消失在眼前。 元宝丢进去,看着橙黄色的火焰在盆中跳动。 身后的香早已上了几轮,屋子里弥漫着香烛的味道,香烛的味道顺着玻璃门飘了出来,又因为下雨天香烛燃烧的味道被压下。 天早就阴沉下来,雨滴打在石砖,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林木撑着下巴,蹲在地上,笑着开口:“张顺泽,你先花着,不够在和我说,你别着急投胎,我得把你的愿望完成再去……” 一声惊雷在天空中划过,紫色的闪电划破天空,火焰并没有被雨水影响,反倒是因为不停的烧元宝越来越旺。 燃烧的火焰被一阵风吹起,燎过林木的发丝,好在很快熄灭。 白色的烟在空中散开,熏的林木一直流眼泪,抬手去擦,却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屋子里飘了出来。 扬起头,再次看了过去。 这一次清晰的看见房间出来一道人影,揉了揉眼睛,人影越来越近,就连那早就被雨水压下的香烛味——也顺着人影飘了出来。 林木呆呆的看着前方的白影,轻叹了一口气,认为是幻觉。 可眼睛却舍不得离开,直勾勾的看着那道从屋子里飘出来的白影。 求收藏 当悲伤来临的时候,不是单个来的,而是成群结队的——莎士比亚《哈姆雷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愿望,白影 第4章 我回来喽 “看什么呢?”白影抬手在他言眼前晃了晃,伸手去碰燃烧的火盆。 径直从火盆里捞出一枚完整的元宝,元宝太他手中重新凝实,泛着金光。 林木抬起脸,微微一愣,眼泪一点点落了下来。 砸在面前那人的手上,从空中掉下去,砸在火盆里,‘滋啦’一声,火花在面前炸开。 “这么难过?”张顺泽轻笑着,垂眸看着林木,“三木,是不是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哎呀,想看可以多留两天嘛,这风尘仆仆的赶过来就把我送炉子里。” 张顺泽双手一摊,托着两枚金铲铲的元宝:“你看,这么多钱,我原来还想着能买个诈尸的机会,现在都没法尸了。” 他摆了摆手:“还好你给烧了,但凡我诈尸,好像也挺吓人诶,你在火葬场看到我的时候,我还帅不?” 林木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脑子不反应过来,想伸手去碰,可手径直从他的肩膀上穿了过去,不知道此刻是幻觉还是现实,在手臂上用力一掐。 鲜红的印记瞬间浮了出来,疼痛并没有让脑袋变得清晰,反倒是眼泪不停的从眼眶中滚了出来。 就算手臂上的疼痛钻进大脑,可他还是分不清到底是幻觉,还是张顺泽回来了,只想着让现在的时间,过得再慢一点。 火盆“噼啪”作响,火花不停的从中飞溅出来,空中冒出一团白色的纸烟形成一小团旋风。 金色的元宝落在张顺泽的身后,码放的过于整齐,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张顺泽肤色,并不像白天看到的那样苍白骇人,反倒被金子衬的带上些暖意。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健硕的身体,**裸的露着,八块腹肌夹被两条清晰的人鱼线,被火光衬托的过于明显,他抱着胳膊,将脸凑到林木眼前,带着笑。 “三木,别哭了。”他没伸手去擦他脸上的泪,反倒是摸了摸他的耳垂,“你看看这都哭红了,好嘛,这袅悄的又掐上自己了。” 林木竟然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触碰,脸微微偏了过去,下一秒,鼻尖嗅到一股子香烛燃烧的味道。 那股味道和房间中燃烧的香烛味不同,更加的醇厚,更像是一直浸染在烛火中的味道。 张顺泽笑眯眯的注视着他,像是只狡猾的狐狸。 “哭这么伤心做什么,我这不是在你面前吗。”张顺泽弯腰,朝着林脚边那一袋没烧完的元宝看了看,“烧完就进去吧,穿这么点,别感冒。” 说完往旁边站了站,试图帮他挡住亭子上飞溅的雨水。 林木抬起脸,看着眼前的“人”,不对,应该是鬼,毕竟自己看着他的身体变成一堆灰烬,亲手将他装进骨灰盒子,不敢抬手去碰,仿佛他只要一碰,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手中的动作放缓。 想让眼前的幻觉再漫长一点,再慢一点。 结果,火盆中的元宝燃烧的越来越快,张顺泽甚至蹲在身,拿手去扇盆子里的火焰。 身旁一大袋元宝,飞快的见底。 林木干脆咬牙多扔了几个,快步从房间里抓了一把没叠好的金箔纸,蹲在火盆边现折。 越扔张顺泽扇的越起劲,额头上都浮出了一层汗珠。 林木鼻尖发酸,恳求道:“别扇了,慢点烧,求你。” “?” 张顺泽脑袋上冒出来个问号,一个鲜红的问号 “啊”了一声,凑到林木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脸冻的通红,再不进去会生病。” 林木不吭声,折纸的动作越来越快。 张顺泽托着下巴,像是猛的反应过来,挑眉,问,“你以为我是幻觉?” 林木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脏猛的一跳,不敢点头 ,怕他消失,也不敢否定。 手下动作不停,一个个有些潦草的元宝被他扔进火盆。 假冒伪劣货币,现场制造商。 冷风一吹,混杂着雨珠,刮在他的身上,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因为打喷嚏的原因,闭上眼睛,结果发现自己根本不敢睁眼。 害怕自己一旦睁眼,面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过了几秒,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好了。”后背被轻轻拍着,“不是幻觉,我还在,睁眼,看看我。” 林木就算闭上眼睛,手中的动作都没停,慌忙拿出来的金箔纸,已经被叠了个干净。 摸了摸身侧的塑料袋,没摸到,睁开眼睛,对上张顺泽凑过来的脸,他压着下巴故意板着脸。 可眉眼中满含着笑意,伸手撩起林木的发丝,笑眯眯的看他。 额头上传来一阵冰凉,发丝在他的手中,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张顺泽挑了挑眉,问:“好三木,我现在可是鬼,一点都不怕?原来喊你看恐怖片,你都不敢。怎么几周不见,胆子变得这么大。” 林木听着熟悉的语气,鼻子酸的难受:“不怕。” “好了,好了。”张顺泽无奈的叹了口气,“不逗你,先进屋。” 燃烧了许久的火盆,最后还是慢慢熄灭,林木看着眼前半透明的张顺泽。 手探了探,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伸出的手被栏杆顶住,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暂时还不能碰到我,在过几天,等我变成老鬼,你就能摸到我了。”张顺泽挑着眉,勾起唇,露出两颗带着尖的虎牙。 林木:“真的?” 张顺泽歪着脑袋,挑了挑眉,伸手托着林木的脸,指尖擦下脸上的泪痕:“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木站起来腰一阵刺痛,因为工作久坐加上被风一吹,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张顺泽伸手去扶林木,有些无奈:“慢点啊,你还以为自己18岁呢?” 林木听了这话,蹙眉看着身边的人,眼眶控制不住的发酸。 “那你呢。” 早早的立下遗嘱,又是因为什么。 张顺泽没回答,扶着林木走回了房间 进了屋,半透明的身体,往沙发上一瘫,像一条咸鱼。 “哎呦,三木啊,你这说话真是伤人心。”边说边捂着胸口,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的瞟林木此刻的反应。 见林木站在茶几前,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一声不吭。 张顺泽缓缓坐直身体,笑眯眯的问:“这么生气啊?” 林木抿着唇,看着沙发上的人用力咽了咽口水,压下自己心中的委屈:“对不起。” “哎哟,哎哟?” 张顺泽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凑在林木面前,见林木低着头干脆弯下腰,歪着脑袋看他的表情。 林木用力擦着眼泪,却看见张顺泽狗狗祟祟的。 张顺泽轻叹一口气,抬手在他的头顶轻轻拍了拍:“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啊,应该是我和你说啊。对不起,我没通知你就死了。” “……” 这事也是能通知的? 林木听到这话,迷茫的抬起头,看着贴在自己脸前的人。 他的眼睛中倒映出林木通红的眼睛,淡棕色的眸子中藏着懊恼。但凡灯再暗一点,或者张顺泽长得难看一点,都会认为是索命的恶鬼。 张顺泽见林木抬头,扯了扯嘴角,按着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好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林木你愿意听吗?” 林木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眨了眨眼:“你说。” 张顺泽抓了抓头发,往后退了一步,挺了挺胸,一副骄傲的模样。 “地府说我还有愿望没完成,加上前段时间,我烧钱,烧的太多了,特批我回来把愿望完成,再投胎。你愿意帮我不?三木。” 林木只觉得信息实在是有点太多了,从接到他的死讯开始,到他变成了鬼,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说有愿望没完成。 有些迷茫,扭头看了看放在玄关处的盒子,转过头就对上张顺泽的脸。 张顺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歪着脑袋,等着他的回答。 林木看着他这幅样子,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像是回到了过去张顺泽站在校门外,等着他放学。 下意识的开口:“如果不完成,能一直留下吗?” 这话一出,张顺泽脸上的笑僵了僵,随后眉眼弯着,轻叹出声:“应该不行吧,三木,我也不知道。” 林木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可心却忍不住的去想。 强撑着扯出一个笑,“你的愿望是什么?” 张顺泽闭着眼睛,托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几秒,认真开口:“不知道啊。” “……” 风从敞开的门外吹了进来,吹在林木的身上,他趁着风吹过的瞬间,竟然悄悄松了口气。 如果不知道愿望,是不是就能多留一段时间。 张顺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三木,你愿意帮我,对吧?” 林木点头:“嗯,你有方向吗?” 张顺泽虎口顶在自己的下巴上,坐在沙发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没有” 说完,眼睛一亮,凑在林木的面前,“三木,你有没有拿到我给你留下的那个小本子?” 林木将贴在胸口的本子拿了出来,轻轻翻开:“我没看后面的。” “那就从第一个开始。” 张顺泽指尖在本子上点了点,狡猾的问:“怎么样,是不是一举两得?” 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我回来喽 第5章 住在你的心口 他手指在空中晃了晃,“一,不耽误你,二,万一误打误撞真的完成了我的愿望不是刚刚好。” 林木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小心翼翼的点头,连眼睛都不敢眨。 想要将着一幕印在脑子里,倒是张顺泽没给他一直看的机会,飘到门口,燃烧的香烛随着他的靠近轻轻摇。 “你要去干嘛?”林木见他靠近那白色的盒子,心猛地一跳,竟是喊出了声。 张顺泽笑眯眯的,双眼弯的和天上的弯月一样,指着盒子:“进去睡觉啊,三木,你不会认为鬼不用睡觉。” 林木看着那骨灰盒,扯出个笑,从盒子里抽出几根香,点燃在张顺泽的注视下插进香炉。 “能换个地方吗,这是不是有点太熏了?” 张顺泽歪着脑袋看,高挺的鼻尖微微耸动,嗅着燃烧的香烛味。 “你是不是嫌弃我身上有味?” 林木不知道如何解释,他看到那白玉的盒子,脑海中就会冒出的骨头,燃烧后装在盒子里传出的热。 他不敢每天早上对着那个骨灰盒子问,张顺泽你还在吗。 “不是,我……”憋了半天,想了个借口,“之后出去,也不能抱着盒子,提前适应。” 张顺泽对林木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过于熟悉,抬手按在林木的头顶拍了拍。 在他眼里,林木像是一只穿山甲,混身都带着硬壳,肚子却软的要命,明明难过的不停哭,眼泪都没擦干净,没事的话就已经说了出来,把所有人都挡在了外面,包括林木自己。 “不就是换个地方,我还能不同意?”,他往前凑了些,视线落在林木胸口,衣服微微鼓起的位置,“那我住这里。” 明明没有真的碰到,但林木不可避免的脸上一热,还是顺着他的视线,手按在衣服上,从领子中拽出一块玉牌,玉牌被体温煨热,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黑色的绳子早已经磨出一圈细小的绒毛,张顺泽凑的极近,露出一个笑:“我就猜你带着呢。” 18岁高中毕业那年,张顺泽陪着林木毕业旅行。在云城夜市玉石摊子上,林木本不想赌什么石头,但耐不住张顺泽感兴趣,随意挑了一块,切开,运气好的惊人。 淡蓝色的玉石,出现在眼前时,就连周围的摊贩都在感叹林木赚大了。 张顺泽一边说林木好运气,正大光明的把那算不算轻的石头放进了林木的背包。 林木并不觉得石头有多重,但走了一整天,回酒店还是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睁眼,脖子上就多了一块歪歪扭扭玉牌。 张顺泽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一问才知道他半夜跑出去,找了雕玉的匠人熬了一宿,才弄出来两块。 稍微好点的挂在林木脖子上,剩下那块被他藏在了林木的行李中,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剩下的那块玉牌在哪,但张顺泽一直说着没丢。 玉牌佩戴了数年早已经变得极为温润,倒映出林木带着湿意的双眼。 “我先进去睡觉,这刚当鬼,好累。”张顺泽伸了个懒腰,悄悄注视着林木的表情。 林木点头,脖子上本就白的皮肤,在张顺泽的注视下红了一大片。 下一秒,林木只觉得指尖一凉,耳边传来一声:“晚安”。 小心的把玉牌放回衣服里,重新贴上胸口,冷意冻的他打了个哆嗦,但很快就被驱散。 房间再次变得安静,林木按了按胸口的牌子,才抬腿朝着楼上走去。 捏着那本写满张顺泽遗愿的本子,刚拿到时的悲伤已经变淡。 焦虑在心中从悄悄出现,他想着只要本子中的内容没有完成,是不是张顺泽就不会消失。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往上滑了滑,本想定个高铁,却想到哈尔滨的雪在11月份便会落下,干脆定了机票。 一整天悬在空中的心,此刻终于往下落了些,坐在床上,鼻尖还泛着厚厚的香烛味,无比心安,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本以为会睡不安稳,实际上却是一觉到天亮。 在睁开眼睛时,窗外的阳光早已经洒了进来,手还按在胸口。 “摸什么呢?” 一声轻笑在头顶响起,林木随着声音抬头去看,张顺泽露出两颗虎牙,站在床边,眉头微微蹙着,一脸不赞同的模样。 张顺泽见林木半梦半醒的样子,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我看到你手机上的订票通知了,你是不是还没收拾衣服。” “啊?”林木盯着鸡窝似得脑袋,撑着坐起身,对上眼前的张顺泽竟没有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 张顺泽一直都知道林木睡醒之后,重新“启动”会有卡顿,却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坐在旁边,一倒,虚虚的靠在林木的肩头。 林木被他这一靠,因为身上并没有传来任何感觉,脑子彻底清醒,知道这一切不是幻觉。 他看着张顺泽擦了擦眼睛,真心的露出个笑,根本不想去深究为什么自己能看到鬼,只知道这是张顺泽,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我现在收拾。” 林木扭头就对上张顺泽探究的视线,他托着下巴,并不是标准的汉人长相,眉眼更加深邃。 岁月本就没来得及,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印记,无论看多少次,林木都控制不住的为此动心。 “怎么这么开心?” 林木:“没什么。”说完,连忙从被窝里爬出来,去收拾衣服。 张顺泽像个大爷似的,躺在林木刚掀开的被窝里:“你穿我的,现在买来不及。” 林木没想到他会钻进自己的被子,眨了眨眼,想开口,又想到明明是自己躺在张顺泽的床上,哪有理由去说,拉开柜门。 与林木黑白灰衣柜不同,张顺泽的衣柜中,黑白灰只占据了极少一部分,更多的是彩色衣服,被成套的搭配在一起。 就连领带都正面是黑色,但背面却带着彩色的绣花。 林木很少穿张顺泽的衣服,更多的是张顺泽每次来h市都不带衣服,会穿他的,美名其曰:看看质量怎么样。 又因为张顺泽的身材太好,衣服会被撑大,索性男生的衣服大多都是宽松的,就算撑大了也没什么关系。 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颜色,林木抓了把头发,挑了些看起来不太花里胡哨的,塞进行李箱。 “所以,你打算穿着这件出门?”张顺泽见林木收拾的差不多,冷不丁的开口。 林木被他问的一愣,昨天晚上,根本没想起来换衣服这件事,穿着里面的单衣就睡了过去。 “这是北京,不是上海,很冷的。”张顺泽光着膀子,认真开口。 “……” 林木视线默默的从他身上移开,不知道他什么都没穿,还能如此坦荡和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张顺泽看懂了林木眼中的疑问,嘟囔着:“你没给我烧衣服,再说我最近人鱼线很明显,寻思……” 在林木看来,这不是不穿衣服的原因,从柜子里找了几件。 “直接烧,可以吗。” 张顺泽见林木一脸真诚,长叹了一口气,“不用,我开玩笑的。” 说着,他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件黑毛衣,套在了身上。 本来就没什么行李,还没来得及打车,院子里就传出了刹车声。 门铃“叮咚”响起,林木拉开门,就看见李皖站在门外。 林木拉开门:“早。” 李皖对上林木微微一愣,他的状态与昨天完全不同,就连脸上的黑眼圈都淡了许多,但看到门口时的骨灰盒,表情僵在脸上。 进了屋,李皖斟酌着开口:“您打算摆在家里吗,虽然没关系,但……”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林木摇头,看着张顺泽从楼上飘下来,一脸警惕的盯着李皖。 “您来有什么事吗?”林木看了眼手机,8点的飞机,这里距离机场大概3个小时,或许还能吃个饭。 张顺泽从李皖面前晃过来,晃过去,李皖只觉得背后总有冷气,打了个喷嚏。 “我来送车钥匙,顺便送你去机场,能看到您订的航班信息。” 林木没理由拒绝,扭头对着张顺泽问:“你需要带些什么吗?” 张顺泽没想到林木,完全没背着人和他说话,砸的有些发愣,指了放在玄关边的香烛:“得带点香,这样可以吃到东西。” 林木起身将一把香烛放进背包,拉过放在客厅的行李箱。 本想说现在就走,被张顺泽一提,意识到自己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朝着厨房走去。 “我去煮点东西,李律师你也吃一点吗。” 李皖本以为林木在问他,下意识的点头,却没想到林木竟然拿起了香烛,竟然对着空气发问。 擦了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坐在外面,没忍住,朝着厨房走去,话堵在嗓子里:“您还好吧……” 就看见,林木对着身旁的空气说话。 深呼吸了几口气,默默的坐回了餐桌上。 林木本就没想装什么,毕竟之后和李皖还要打交道。 端着三碗面出来时,李皖脸色甚至能称的上惨白,却碍于职业素养保持着冷静。 面条上漂浮着淡淡的油光,煎了鸡蛋放在上面。 林木“咔哒”点燃香烛,找了个小瓶子插了进去,放在面碗边。 “这样就可以吃到吗?” “没问题。”张顺泽手中出现两根香,夹起面条,吸溜进了口中,“和原来一样。” 林木“嗯”了一声,发现李皖一副马上就要抽过去的样子,明知故问道:“李律师,你怎么了。” 李皖看着面前的碗,抬起头,轻声安慰道:“您节哀。” “他还在。”林木说完这句,顺手把面推了过去。 不管李皖到底是怎么想的,拿起筷子,饿了许久的胃被食物填满。 李皖也没再多说,只不过看向林木的视线带上了些同情。 求收藏[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住在你的心口 第6章 机场 航站楼没什么可说的,大兴机场每一刻都是人满为患,簇拥着往前走。 头顶的光明晃晃的打了下来,张顺泽倒是半点没有体会,直直的从人身上撞过去。 林木本觉得没什么,可看着被张顺泽撞过的人都会打个寒战,搓搓胳膊。 “别从人身上飘过去。” 他压低声音对着张顺泽说,伸手想要去牵他的衣角,在队伍中,手穿过他的衣角,从空中落了下去。 落空的感觉,让人不适,他有些懵,抬起头,张顺泽的身影在眼前消失不见。 顿时面条在胃中翻了翻,心口像是被什么攥住,“张顺泽?” 脚像是被钉在地面上,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抬起,就连空气都变得粘稠,直到身后,传来一声吠叫。 “汪!” “你看,这里有个小狗。”张顺泽的声音从身旁的柜台传来,带着些惊奇。 他看过去,张顺泽在航空箱外,逗一只白色的小狗。 林木深吸一口气,感觉氧气重新涌进了肺里。 他暂时还没适应,张顺泽会突然消失。 “先生,您脸色不太好,需要我们帮您吗?”柜台工作人员的声音响起。 林木摇摇头,将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没有。” 去提行李箱,手背蹭到一股凉意。 张顺泽不知何时飘了回来,一只手去提箱子,从林木的手掌中穿过,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忘了。” 忘了,我刚才也忘了,林木在心里默默的想。 行李被传送带运走,张顺泽站在转盘上,低头去看柜台面上的重量。 “称不出来,三木你看我,没有重量。” 林木朝着他笑,刚想张嘴,说别闹了。 张顺泽便抬手,抵在自己的唇上,神色多出些慌张:“别对着空气说话,会被当成精神失常。” 林木点头,烦闷在胸口回荡。 “先生,您的两张票。” 过登机牌上的贴纸在眼前晃过,林木将机票拿在手中,道了声谢。 坐在候机处的椅子上,张顺泽倒是变得安静,不再乱跑去看平时到不了的地方。 他托着下巴,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忽的开口:“我很喜欢这里,每次来这里,我都很高兴。” 林木视线,一直落在张顺泽手腕上微微突出的骨节上,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大兴,无论多晚都能到浦东,第二天能见到你。” 张顺泽长出一口气,想了想,道:“我是不是,很不讲理,老是打乱你的计划和生活?” 他忽然感觉胸口被湿棉花压住,明明能呼吸,却觉得无比沉重。 林木沉默着不说话,只觉得他实在是卑鄙,明明每一次张顺泽来都极为高兴,却要装成一副被打扰的样子。他怕自己太开心了,舍不得让张顺泽走。 干巴巴的憋出来一句:“没有,我本来就没有计划。” “真的?” 假的,我的计划就是在上海等你来看我,林木口是心非的点头,说:“真的。” 提前登机,白云,飞快的往后飘。 飞翼滑过云层,建筑一点点变小,蓝天被夕阳染红。 国内的旅程就是上飞机,闭眼,吃一顿飞机餐,闭眼,再睁开眼睛,就到目的地了。 下飞机时,林木没想到11月的哈尔滨,冷的让人打寒颤。 呼出的水汽,变成白雾又飞快的被冷风卷走,留不下任何痕迹。 站在转盘前,林木下意识的朝着张顺泽靠了靠,习惯让他稍微挡点风,不知道时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挡住了。 刺骨的寒风,真的减弱不少。 林木拉着行李箱,站在机场口,等大巴发车。 来之前,他把酒店定在中央大街,直接坐机场大巴就行了。 这趟航班的外地游客是一整个团,他们相互交谈着,上了旅行团的车,此刻机场外只剩下林木一人。 他站在寒风里突兀的想起,和张顺泽第一次到哈尔滨时到场景。 7月盛夏,但遥远的北城并算不上热,借着比赛结束的机会,张顺泽拉着林木在哈尔滨住了几天。 他们几乎将所有景点全部逛了一遍,只不过没去铁路大桥。 那天哈尔滨下了一场大雨,太阳隐藏在厚厚的云层里。 张顺泽犯懒,待在酒店了整整躺了一天,嘴里念叨着,等下雪了再去看,现在河水没结冰,不好看。 林木回忆着那时的盛夏,觉得不太冷了。 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钻进鼻腔,将烦躁压下,问:“明天去看落日吧,当时你答应我的,要去看松花江。” 张顺泽回了个“好”。 没等多久,上了大巴,25块,车慢悠悠的往前开。 夜晚的哈尔滨与上海,北京不同,是一座有空隙的城市。 它褪去了白日的喧嚣,马路上几乎没有人。 林木拉着行李箱,站在中央大街的时候,脑子甚至有些懵,太久没看见空荡荡的马路。 别说人了,连车都没有。 “三木,三木。”张顺泽在他旁边飘来飘去,手指着远处暖黄的路灯。 路灯照在一辆小推车上,红色的玫瑰花束上,上面摆着一张牌子,鲜花自助。艳红的花瓣上,早已经结满冰霜,带着北国的颜色。 一颗颗冰晶在灯光下,像是碎开的金子和宝石。 张顺泽歪着脑袋看林木:“这个季节,是不是比我们上次来时要更好?” “都很好”,林木伸手出车里抽了一枝,别在行李箱上。 付了钱,拖着行李箱朝着酒店走。 “你花粉过敏啊。”张顺泽盯着行李箱上的玫瑰,摸了摸后脑勺,“算了,这应该也没有花粉。” 林木“嗯”了一声,拉着行李箱慢慢往前走。 张顺泽始终快了几步,背着身飘,两人竟然一路无言走到了酒店。 酒店大堂带着淡淡的烤栗子味,工作人员很热情。 看到林木定了4天的房间,再加上现在并不是旺季,直接帮他把房间,升级成了能看到教堂的大床。 顺便送了一袋,刚从后厨拿出来的板栗,抱在胸口,就算隔泽羽绒服也能感受到热度。 进了房间,林木觉得自己脚都冻麻了,换了拖鞋,脸冻的有些痛,感觉和北京的深冬差不多。 下意识从包里拿出香插,去点香,“咔哒”,打火机中微弱的火苗冒了出来,指节有点痒。 林木一愣,上面已经浮出一小块红印。 突然想起,自己第一年到上海的冬天。 上海冬天的阴冷像是一块潮湿的布,没什么冷风,却一直罩在身上,冻不死人,也没地方躲,回寝室就算开空调也只会变的闷。 寝室开了空调,上层变成了蒸锅,下层还是冷。 林木没怎么心疼自己,修长完美的手,在冬天刚来的第二个月就长了一块冻疮。 去校医院问时,医生倒是有些惊奇,问了林木是哪里人,听见了他是北京人,倒是有些懵,笑着说:原来在北京都没长冻疮,来上海倒是冷出来了? 林木笑着打哈哈,开了管药膏。 心里明白,不是不长,大概是因为张顺泽每个冬天,都拉着他买很多取暖的东西,小到袜子,大到床上的被子,几乎是张顺泽有什么,林木就会有一套一样的。 “阿泽。”林木眼睛发酸,用力在手指上一掐,扯起嘴角,“谢谢你”。 张顺泽被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喊得有点蒙,看见林木眼圈红红的。 “您儿这好端端的,眼圈咋又红了?”一着急,窜出来句带着些京腔的普通话,“给烟熏着了?” 林木顿顿的摇头:“没,就是突然想谢谢你。” 张顺泽更莫名奇妙了, “别说我没干嘛,你是少爷我最好的朋友,应该的,甭客气。” 香烛燃烧的味道并不刺鼻,反倒让林木觉得心安。 林木吸了吸鼻子,打开行李箱,衣服保持着放进去时的模样。 将最厚的几件拿出来,放在床上,“阿泽,要不要给你找点厚衣服?”林木仔细端详了一会,“我觉得你身上这个很冷。” 没等说完,余光扫到桌上冒着热气的板栗,想着趁热尝一下。 果断放弃收拾衣服,跑进卫生间,洗了手,摸了板栗就开始扒皮。 张顺泽:…… 知道林木还没接受,自己变成鬼的事实,抬手戳林木泛红的脸颊 ,嘟囔道:“我是鬼,其实不用穿衣服。” 手指下,林木皮肤带着红晕,他本来就白,又因为长时间对着电脑没什么晒太阳的机会,就连皮都是薄的,被冷风一吹,血管冻的泛红。 双颊红扑扑的和年画里的娃娃一样,不知道是因为进了房间有暖气,还是坐飞机累了。 懒洋洋的靠着沙发,手里的板栗刚弄干净,就摆在了香插边上。 林木原本笑起来带着两个小小的窝,此刻唇抿着,也能隐隐看到。 “应景,好歹应该穿厚点?”林木有些迟疑。 “行。”张顺泽本就不会拒绝林木。 摸起香插边上供的板栗,丢进嘴里,嚼了嚼:“别扒给我,你自己吃,还挺香。” 林木拿起那个被张顺泽“吃”过的板栗,有点好奇,他在书里看过被鬼吃过的东西会没有味道。 盯着手心大小的板栗,没有任何变化,犹豫了几秒,张口咬了一下口,里面的甜味几乎全部消失。 张顺泽愣愣的看着林木把板栗丢进自己嘴里“我吃过”三个字卡在嗓子眼里,算了也不是真的吃过。 “不好吃。”林木没吐,只是把手里没吃完的丢在一边,“回头喂鸟吧吗……” 张顺泽看到了林木脸上的嫌弃,忽心中轻出一口气:“行李箱里有我出差放的面霜,你擦点,别和原来一样,把脸冻坏了。” 林木视线看向行李箱,果然,银色的隔层里塞着几个瓶瓶罐罐,他收拾衣服的时候完全没注意。 刚才冷风一吹,加上暖气一热,头有点晕,笑眯眯的说:“好,还挺精致。” 就不打j市,h市,明明都很好猜。 之后的地名就按照真的写,如果城市有ooc,在这里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重要的事说三遍)封面也会随着城市改变而改变?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出现的城市都很好,没有先后排名,没出现的也好,只不过是剧情安排,感谢感谢 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机场 第7章 北城不只有寒冷还有你1 张顺泽对林木不反驳睁着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样子,弄的没办法:“当你在夸我,洗个澡,早点休息,我也要睡觉了。” 抬手点了点,林木脖子上的玉牌,提醒道:“你带着我的床,我等你睡觉……” 林木“哦”了一声,抱着套崭新的睡衣走进浴室。水雾很快填满的浴室,磨砂玻璃上出现一层小水珠。 他下意识抬手在上面轻轻滑动,想画个水母结果画了两下,手一抖,外面两条腿画长了,像个万圣节的幽灵。 幽灵出现在玻璃上,刚恢复些许的心情,又沉寂下来,手掌一蹭,镜子上的痕迹消失不见。 林木抬手把热水泼在脸颊上,他不知道这趟旅程会变成什么样,不知道张顺泽的时间到底有多少。 摸过脖子上的玉牌,玉石染上热意,搓了把脸脸,压下对未来的忧虑,对着镜子勾了勾唇,扯出一个笑容。 下定决心的想着,无论这段时间到底有多长,都不应该浪费时间,去想这些未知的事。 脑子里蹦出来一句:鳄鱼效应,不要为打翻的牛奶哭泣,仔细想了想但张顺泽不是牛奶,更何况他也没哭就是有点难受,劝了两句自己收拾好了情绪,才慢悠悠的穿衣服。 拉开浴室的瞬间,水汽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林木隔着雾气都能看见张顺泽翘着二郎腿,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 大爷托着腮,双眼眯着,调侃道:“三木你要是再不出来,我都要进去瞧瞧了。看看你是不是被热水洗晕过去。半个多小时洗大象,还是河马泡澡?” 林木听出他话里的笑意,点了点头:“洗大象。” 张顺泽比了个OK,“劳驾大象同学,您看现在我能睡觉不?。” 说完没等回答,直接消失在眼前。 连着几次,林木甚至开始习惯他突然消失。 澡洗太久不仅不困反倒是清醒了不少,摸了手机翻攻略。 攻略五花八门,冰雪大世界没开,正在施工,其他的张顺泽拉着林木去过,翻了一圈也没定下来要去哪。 几张人挤人的照片,从搜索框中弹了出来。 朴素的桌子上,铺着印花的布,摆满了浮着白霜的水果,人群像是潮水缓缓的涌动,叫卖声,好像透过照片,从中传了出来。 林木翻了翻帖子,最后决定明天起个大早,去赶一趟早市,之后除了松花江,其他地方都随便,毕竟他只是来等雪。 闭上眼睛,在淡淡的栗子香中睡了过去。 梦里林木回到了高中的军训,张顺泽非要和他,睡一张合并的双层床上,结果张顺泽睡觉不老实,半夜总是翻到他那边,搂着他睡。 抬手扒拉了几下,耳边响起“丁零零”的闹钟声。 打开手机,早晨6点。 房间里暖气足,他晚上总感觉热就扯了个被角该盖肚子,结果睡醒睁开眼被子严严实实的压在身上。 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爬起来快速冲了个澡,套了秋裤,保暖衣。 本想着穿羽绒服,扫了眼天气预报晴天,最高8度,干脆冲锋衣里套了个夹层。 “阿泽?”林木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看见张顺泽,将玉佩从胸口提溜出来,轻声喊了一句。 “困……”耳边响起张顺泽疲惫的声音,“我在,呼…牌里陪你,你逛。” 林木下意识放轻动作,轻轻把玉牌放在最里层。 拉开客房门,顺手提着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麻烦前台帮忙洗干净。 出来时,冷风吹的林木一个激灵,风顺着领口灌进脖子冻的他打了个哆嗦。 “还挺冷。”林木低声嘟囔了一句,四处看了看确实没人。 但中国人永远秉持着一句:来都来了,衣服都换了的信念。 拉上冲锋衣的帽子,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前走。 哈尔滨的清晨,天亮的晚,冷风从大街上滴溜溜的吹过,零星几片落叶在地面上飞过。 街边的店铺几乎都没开门,只有寥寥一两间超市,在负层临街的角落里亮着灯。 林木往前走了几步,便关了导航,跟着一位头发泛白的大爷。 大爷戴着防风的遮耳帽,一双皮手套在寒风中也锃亮无比,拽着个“咔哒”响的小拉车。 他觉得这大爷装扮,一定是往早市上走,说不定还能看见他大展身手。 倒也是幸运能跟着“熟人”顺路蹭过去。 11月的早集,并没有多少游客,像他这种独身一人,白白净净还长得帅的就更没有多少了。 林木本以为自己179,虽然说算不上高但也不矮。可真的顺着人流往前走,在人群中就有些挤不动。 东北的早集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更多的菜摆在地上,很多他都不认识,被挤到摊边对上那圆滚滚的梨。 “小伙子?买几个啊,南果儿,熟的刚好,就剩这几个,你拿回去直接吃。” 林木还没张嘴,就看见大姨小刀一划,一小块“试吃”被送到了眼前。 “长得还怪水灵,旅游来的?” 林木愣愣的接过那一小块南果,鹅黄色的肉,放进口中嚼了嚼没有什么梨味,反倒是厚厚的酒香带着甜,在口中蔓延。 他印象中的水果,有酒味都是因为快坏了,结果这梨却甜的像是吃了一口糖块没有半点坏味。 大姨笑眯眯的等着林木回答,手里已经拽了个塑料袋:“好吃不?” “好吃,买点。”林木身份证上25,长的年轻看起来和高中刚毕业赛得,显小又漂亮,此刻乖乖点头,逗的大姨心花怒放。他从红布摊子上挑了几个,大姨高兴又送了几个,十几个果子,一袋提在手中。 他道了个谢,重新走进人流,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停的传出叫卖声。 林木新奇的朝着周围看,这种热闹在南方见不到。 南方的早市摆在桌子上整整齐齐,虽然人也不少,但总是平和,安静没有烟火气。 他想着烟火气,一股香味顺着飘进鼻尖,一条街上,锅支在路边,冒着热腾腾的白烟。 “羊汤,热乎乎的羊汤。” “素丸子,刚出锅的素丸子。” 林木本不想过去,实在是太热闹了,他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下一秒,脖子上一凉,扭头就对上张顺泽的脸。 他笑的像只得逞的狐狸,眼睛弯弯的眯成月牙,收回自己冰凉的手。 “去尝尝看啊,不是没吃过?”穿着件应景的黑羽绒服,几乎是贴在林木耳边说。 林木愣了愣,问:“你吃不到。” “打包。”张顺泽没犹豫。 林木听到自己有点倔的回道:“那一起回去吃?” “你吃了好吃打包,不好吃不买。”张顺泽专心的看着小摊子,“我嘴挑,你挑喜欢的买,等你。” 林木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本就膨胀的气球又鼓了点。 他像是领到任务的小学生,回了个:“好。” 跟着鼻子,买了刚出锅的素丸子,又打包了酱香饼和粥,想起来张顺泽会喝羊汤,单独买了一份。 顺着人流,直接晃出了早市。 在集市门口,带了双看起来很暖和但有点丑的鞋子。 阳光从云层中穿过,朗照在地面上,所有能看到的角落,都反着寒光。 林木想象雪落下时的场景,寒冷裹挟着地面,一切都被笼罩在银装之下。 脑子被冻得发懵,就连思考都变得无比缓慢,来不及胡思乱想。 风却不留情面,带走食物的热气,林木将吃的贴着衣服,快步回了酒店。 进了房间把东西摆在桌上,手背贴上去试试温度,都热乎乎的。 林木点了香,害怕东西冷了有些急,说:“到酒店了,吃饭。” 张顺泽像是召唤兽,双手高举头顶,晃了晃:“铛铛!你的张顺泽,闪亮登场。” “……” 林木愣在原地,就算心中压着情绪,此刻也是笑出了声。 张顺泽捂着脸,半透明的耳尖,红的快要滴血,闷声说:“别笑,三木。” 林木忍的脸都红了,憋住气,回了个:“好。” 丢了鬼脸的张顺泽,只好去看桌上的食物。 “还是没在那吃,打包回来的?”张顺泽看着桌上的羊汤,低声问了一句。 北京羊肉好吃,林木却对羊肉没什么好回忆,每次摆在桌子上 筷子也不留痕迹的躲过。 这种小事张顺泽看在眼里,知道林木根本不会去尝,再说东西整整齐齐的码着,就知道没动过。 林木没在意,坦诚道:“想和你一起吃。” 油炸的食物在冬天,带来满足和能量,冷风带走了食物的热度,却在无意间让食物更加酥脆。 一咬开汁水变流了出来,烫的同时嘶哈,往外呼白烟。 林木偷偷看着张顺泽哈气,心里想着原来变成鬼,也会觉得东西烫。 饭吃的很慢,酱香饼有点掉渣,林木找了一圈,把昨天的栗子袋拿出来垫。 张顺泽没懂为什么林木还搞个兜子,插了一块,绿色的葱花顺着滚了下来。 林木下意识伸手去托,没托住。 葱花灵魂out 两人对视一眼,张顺泽耸了耸肩膀,“小小意外”说完拿着筷子去喝汤,手中的香往碗里一插,变成了个勺。 林木看见又是一惊,默默想着还挺神奇。 吃完饭,张顺泽吃过的东西,被他单独收起来,放在一边的小袋子里,不知道怎么处理。 坐在窗边,没什么事,他边发呆边剥栗子。 栗子凉了,皮轻轻一按,果肉直接滚了出来,往嘴里一扔竟然比昨天还甜。 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哪怕不是旺季,过往的旅客还是不少。 远远看过去,就能发现好几个穿着裙子正在拍照的女生,华丽的裙子在冷风中说不上保暖,只能是瑟瑟发抖,美丽冻人。 在寒冷的国度,晴天是没有云的存在,或许是风带着云出逃。 看着,看着,他就开始走神,思绪跟着云一起飘走。 一声轻笑,拉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思绪。 “不得不说,你好像很认真的在发呆,平时也这样?”张顺泽打了个哈气,躺在床上,笑的有些闷。 “嗯,什么?”林木没听懂,但他下意识的站起身。 腿果然压麻了,用力捏了捏不听使唤的腿,手腕一抬,12点半。 一上午竟然在走神中度过,林木有点没反应过来,等着腿不酸,又坐回了窗台上。 他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打算接着等下午,下午黄昏去松花江。 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北城不只有寒冷还有你1 第8章 北城不只有寒冷还有你2 张顺泽揉了揉太阳穴,从床上飘下来,站在窗台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木。 “看完落日之后呢,一直坐在窗台上浪费生命,等雪落下来。” “啊。”林木下意识的点头,朝着他用力露出个笑容,“怎么了?” 张顺泽也没意外,在他对面坐下,额头上的发丝落下来挡住脸颊。 林木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好像有点生气? 很久之后,才听到张顺泽的回答:“别发呆了,出去走走。” “不知道去哪。”林木坦诚道,“酒店还挺舒服的。” “饿不饿?”张顺泽叹了口气。 林木原本跟着巷子里吃饭,强迫出来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 结果好习惯,在外面上学之后彻底消失,忙起来直接就把饭忘了,等到想起来,中国是看不见太阳,可能得去伦敦找晚饭,奈何没有蓝色大猫的门。 林木摇头,早上买的东西太多,刚才发呆不知不觉把一袋板栗吃完,现在肚子发胀。 张顺泽揉了揉太阳穴:“那溜达着去看日落,别穿冲锋衣了,穿羽绒服桥上风大。” 他乖乖点头,习惯了张顺泽的安排,麻溜的穿上羽绒服,还想去拿香被张顺泽拦住。 “古风小生,出门自带氛围感……” 林木默默的把香放回去,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鬼能走在太阳底下吗?” 张顺泽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无奈道:“你自己逛,过几天就能了再等等。” “好。”林木没追问,没必要,只要张顺泽说能,他就相信。 云跟着寒风逃的无影无踪,太阳晒下来羽绒服暖烘烘的,从酒店里出来开了导航,大概看了眼路,把手机揣回兜里。 这次没了“幸运大爷”,早上掏付钱功夫手机被冻掉了不少电,回去忘记充电。 现在也就20多,马上就要变成红色脆皮。 林木工作手机和私人手机没分开,平时也不充电,买了俩磁吸充电宝,一个插在办公室,白天手机往上一丢。 一个在床头,回家一丢。 出门是一个都没带,行李箱塞的是张顺泽的充电器,昨天晚上干脆就忘拿出来。 好在他记性不错,看一遍导航就能记个大概。 酒店距离松花江铁道大桥不算远,走过去也就不到一个小时,拐两个弯就到了。 下午1点正是太阳最高的时候,林木特意选了从中央大街过的路,慢吞吞的往前走。 中央大街上游客还挺多,人多加上太阳晒,林木倒是有点热,手都按在拉锁上了。 想了想,干脆去路边买了根牛奶冰棍。 咬在嘴里,舌头黏在冰棍上了也不着急,和他一样心态的还真没有。 旁边的小孩舌头黏上了,快急哭了:“妈…舌头!” 他妈妈笑着拧开水杯,一旁的爸爸把孩子抱在怀里方便用水汽去煨,一家三口很快把冰棍危机解决。 “挺好。”他在心里念叨了一句,看了眼表,好家伙才一点半。 从中央大街的头,走到尾半个小时。 距离日落怎么说也有3小时,吃完冰柜他找了个能晒太阳的地,往椅子上一坐,又开始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盘子切块的列巴,出现在眼前,。 牙签插在小块上整整齐齐的摆开,林木顺着盘子抬头看了过去。 一个烫着卷发的阿姨,脸上带着口罩,穿了个红围裙上面写着“俄罗斯大列巴专卖店”,正笑眯眯的看着林木:“尝一口不?” 林木在上海待久了,还没拿就下意识说,“谢谢。” 说完,手也没动。 阿姨露出个笑,笑起来带着眼角的皱纹,弯弯的,比头顶的太阳还耀眼。 “谢都谢了,来一块尝尝,不买也无所谓,我看你搁这坐一个点了,不冻得慌?进屋暖和暖和暖和。” 话都说到这了,林木拿起一根牙签,面包里夹着绿色的南瓜子和切碎的坚果。 嚼了嚼,列巴让人有点哽,林木抬眼呆呆的朝着阿姨笑。 阿姨像是看出了他不喜欢,转身就走。 “……” 林木没想着阿姨这么果断,愣在椅子上,有点尴尬,又觉得没必要,陌生人而已。没忍住,还是站起来,拍了拍衣服打算离开。 身后传来脚步声。 阿姨的喊声传了过来:“别走啊,不是噎着了。” 林木扭头看过去,阿姨手里端了两杯黄色的饮料,身上的红围裙像是超人的斗篷,飞到身后,随着跑来的步伐直直的飘。 一杯冒着泡泡的格瓦斯被塞到林木手中,两个塑料杯轻轻一碰,“阿姨请你喝。” 没给林木拒绝的机会,阿姨手一抬豪横的把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拍了拍林木的肩膀,露出个笑,牙齿露出来和太阳打了个招呼:“心里有事就出去逛逛,东北这地冷,风吹在脑袋上,冻懵了就不想事了哈。” “好孩子,真想坐着就去店里,阿姨陪你唠唠,咱不用买东西。” “……” 林木盯着手中的杯子,手掌缩在袖口,但指尖贴在杯壁上,早冻得通红,气泡炸开,震的让人眼眶发酸。 “我没事,谢谢您。”林木喝一口,面包混着碳酸味,冲进胃里,挺涩的。 “这挺好喝,我晚上回来再买,先走了。”林木逃似的离开,他有点怕自己绷不在,掉眼泪,丢脸。 走在路上,张顺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靠,东北大姨好帅,还有读心术?” “是挺帅的,不过我没什么心事。”林木肯定了前面一句,后面没承认。 一心虚脚步就更快了,冷风直直的撞在脸上,这回脑子倒是真冻懵了。 他往墙角走了点,下意识觉得鬼晒太阳很危险。 “你说还有多久会下雪?”张顺泽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后天凌晨,我看过天气预报。” “多少度?” “零下8度到零下12度,还行。” “知道的还挺清楚。”张顺泽的声音仰着,“所以你就打算半夜起来做标本。” 林木不懂他为什么这样说:“嗯,多试验几次我没弄过,材料我已经托酒店去买了。” 张顺泽带着一点无语:“你要是打算明天做标本,今天晚上记得去挂一个骨科或者皮肤科的号,我估么着咱俩看完日落,下桥抓紧跑两步,还能赶得上门诊。” 林木慢吞吞的哦了一声,过了几秒:“为什么啊?” “你的手再不带手套,就要考虑一下截肢,还是保肢的问题。” 张顺泽飘了出来,站在阴影中,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吊儿郎当的往上推墨镜:“大宝贝,您这,工作一辞不摸键盘,手也不爱留着,打算看看谁需要,直接就捐儿了?” 林木伸手看了看,指尖冻的拿ps取色能直接画胡萝卜。 “我忘了。” 张顺泽话虽然这样说,但实在是看着心疼,林木对于自己的事一直都呆呆的。 原来至少还知道收拾让他看,现在他死了,林木和丢了魂一样,一点不装了。 张顺泽温声说:“都知道了,还不赶紧找个店买手套。” “好。” 林木眨了眨眼睛,旁边就是一家小超市,走进去,暖气迎面扑了上来。 问了店员手套在哪,店员是个叔叔,抬手往里面一指,示意他自己去找。 林木刚走进去,发现张顺泽已经蹲在地上选起来了。 “这个吧,看着暖和。”张顺泽指着一双蓝色绣着两只毛茸茸小羊的手套,“和你怪像的。” 林木多拿了一双,走到前台结账。 叔叔看着林木通红的手,额了一声,从柜台里掏出一袋暖宝宝,“拿两双手套没用,最好手套里塞个热贴。” 没拒绝,点头结账,看见台面上有烤肠,“来两根烤肠,算了……一根,手套买俩。”给朋友备着,万一用得上呢。 牙签插好烤肠,叔叔还特意等着林木把暖宝宝塞手套里,才把肠递过去。 出了超市,太阳已经不挂在头顶了,斜斜的打在地面上。 林木咬着烤肠,嘟囔着说:“下次出门还是当古风小生,我找个墙根点上,你拿了慢慢吃?” 张顺泽本来想说好,话卡在嘴里转了一圈:“可别,我没那么着急,冷了回酒店微波炉转一下,一样吃。” “新鲜的好吃。” 张顺泽听着他的回答,心里涌上一股无奈:“大宝贝啊,我不爱就着冷风吃,您别给自己找事了行不。” 借口是这样,实际上他有点怕林木随地大小烧。 只要把香带出来,刚才必然买两根烤肠,蹲路边烧香。 张顺泽虽然没出来陪着林木逛街,却能看到他在做什么。 也就知道,只要自己不出现林木独自待着的时间,都在魂不守舍。 往太阳下面一坐就是一整天,出门就像是在思考哪自杀更好。 张顺泽在心里骂了一句:真艹蛋了,自己死了都没崩溃,他不就是个朋友,林木倒是要死要活,不知道以为他死了老婆…… 还没心事,就差把心事写脸上了,不就是个朋友吗?至于吗?! 这话他当然不会去问林木,他怕林木一激动,直接顺桥上蹦下去,还要美名其曰当面对峙。 思考了一会,他还是打算问问林木,以后有什么想法,毕竟本子上的愿望也就写了三个,除了这个剩下俩就地名,要真着急,别说半个月一个星期就够了。 回头对上林木,一愣,心里的问题被哈尔滨的冷风吹散了。 林木鼻尖被风吹的有些红,淡棕色的瞳仁水光在里面打转,悲伤装在里面像是冬日还没结冰的河流,找不到尽头。 张顺泽哪还能舍得问:“我走了你想干嘛?” 叹了口气,想着:得了,大不了多编几个。鬼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去投胎,大不了不投了,等林木变老头再说。 求收藏~求收藏~ 求评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北城不只有寒冷还有你2 第9章 北城不只有寒冷,还有你3 林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真不是想哭实在是烤肠太烫,把眼泪烫出来了。 踩着冷风往前走,哈尔滨说是十一月下雪,实际上第一场雪是属于十月的。 不过因为温度高,地面上的雪没存住都流进了土里。土被冻得硬邦邦的,踩上去嘎吱作响。 “三木?”张顺泽等着林木“斯哈”,把烤肠吃了才喊了句名字。 林木把手里的竹签丢到垃圾桶,抬眼去看他:“诶?” 张顺泽顺着摸了一把林木的脑袋,没再多说。 林木:“说话说一半,深谙留白的艺术,挺好。” 张顺泽哑然,随后噗呲笑出了声:“没事就喊你一句,原来喊不着,现在随便喊,有点不习惯。” 林木认真开口:“那你以后多喊两句,习惯习惯。” 张顺泽表情很复杂,很想把人用力抱在怀里。 他没抱,他有点怕,抱了就会舍不得松开。他还是觉得林木只是暂时没有接受他的离开。 毕竟谁会不害怕,身边跟着一个鬼? 张顺泽笑笑:“走了,上桥找个背风的柱子,聪明的小脑袋瓜子别吹坏了。” 林木哦了一声,寻思自己好像唯一聪明的时候就是在学校。 出了学校没有考试,就把生活过成一团乱麻。 松针细细密密的将光挡住,夕阳从缝隙中洒落,在地上变成小小的光斑。 “好冷啊。”林木搓了搓胳膊,还没上桥,就看见松花江的河面已经结冰了。 钢铁制成的大桥,孤零零的横跨两岸,顺着楼梯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鞋底踩在金属制成的桥面上,发出的声音坚硬沉闷,与这里的人不同,它肃穆端庄,却守着让人无法移开眼睛的美景——冰封千里的河流 河流被寒冷留住,变成了一面光滑的镜子。 无论大小,它宽容的倒影出一切,桥梁与站在上面的每个人。 落日是人类少数能直视太阳的时候,头顶的天空被染成一片鲜红,而靠近太阳的天空却是深蓝色。 夕阳落在宛如镜面的松花江上,河面与天空在此刻相连,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 林木站在桥上,手臂贴在铁质的栏杆上,上半身已经跃出了栏杆,“好漂……” 腰被一双冰冷的手抓住,用力的拽了下来。踉跄了几步,直到后背靠在桥中间的栏杆上才站稳。 “?” 林木看过去,只能看见落日在张顺泽背后缓缓下降。 张顺泽站在黄昏下,林木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却还是朝着护栏走去。 “你要干什么!”张顺泽大声喊道。 林木被这一嗓子喊的愣在原地,记忆中张顺泽对他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憋在心底的不安,突然冒了出来。 他没想哭,可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带着寒风一滴一滴滑进羽绒服。 林木抖着手去拽张顺泽的手,冰冷的气息涌了上来,香燃烧过后的味道瞬间将他淹没。 “三木,你不能往下跳,这太冷了。这太冷,太高,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你别这样。”他的声音中带着恳求。 张顺泽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他怕一松开林木就会从这跳下去,陪着他离开。 林木抬起头,他能碰到张顺泽了,这真的挺奇怪的,像是抱着个冰块。 下一秒他看见的张顺泽的眼泪,林木没见过张顺泽哭,泪水落在手背上,慢慢滑走,留下浅浅的水痕。 意思到他好像误会了,林木有点磕巴:“我…想和你说对面的索道好像还再开,我们原来一起坐过,离得太远了我看不清楚。” 没办法,从接到张顺泽的死讯后,他就没说这么一场长串的话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你别生气,别走…我们下去,我不想看了。”说完也没动,有点贪婪的想让张顺泽再抱一会。 呼啸的风从耳边催过,桥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寥寥几辆电动车一闪而过,对眼前的一切都习以为常。 就连站着发呆的人,路过的行人也只会觉得他是在欣赏美景。 林木小声地解释:“我真没想跳下去,你愿望不是还没完成吗?” “完成了你也不能跳。”张顺泽闭着眼睛,将脸埋在林木的肩膀上。 张少爷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根本没看见索道也没看夕阳,心里全是林木要往下跳,要给他陪葬。 抬起头就是一句:“你不能给朋友殉葬,自古以来也没这样的道理。” 林木身体现行大脑一步,抬手拍了拍张顺泽的后背:“那叫做殉情。” “都不行。”张顺泽背对着黄昏,只能看到余光打落在冰面上,林木的影子孤零零的被光拉出长长一条。 林木吸了吸鼻子,鼻子和眼睛是通的有眼泪,自然也会有鼻涕。只不过眼泪能放任他乱流,鼻涕可不行 他松开张顺泽的后背,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远处的黄昏,落日一点点往下移动。 暖黄的灯光代替夕阳落在冰面上,时间在此刻好像真正停止。 “走了。”张顺泽手掌在林木背后拍了拍。 风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顺着脖领钻进后背。 林木把脑袋抬起来,马上缩了回去哆嗦了好几下,搓了搓手。 “好冷,好冷。” 从口袋里掏了包暖宝宝,手套不听使唤,扣了半天,最后用牙撕开。 不过不是为了给自己贴,是为了急救只剩下3格电的手机。 拿着手机对着冰封的河流,太阳已经下山,但红色的余韵还留在冰面上。 林木脱了手套,用嘴叼着,对了半天焦,发现镜头被冻起了水雾,用力擦了擦,直到手被冷风吹的通红,镜头才变清晰。 张顺泽:“我们还有很多地方没去,不用急着今天拍。” “咔嚓……”手机自带的音效传了出来。 林木咬着手套,笑的很开心,口齿不清的说:“很清楚!” 张顺泽:“听不清。” “……” 不过林木是真吹不了冷风了,冷风吹太久了不止没有心事,脑袋也开始疼。 刚下楼梯,身后传来一声轻喊:“你好。” 林木停下脚步,转身对上两位的女生。 其中一位红发大波浪,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草,另外一位则很乖巧的盘着头发意见纯白的羽绒服几乎盖到了脚面,说话的是穿着羽绒服的女生。 林木:“有什么事吗?” 女生明显有点社恐,连忙打开手中的相机:“我刚刚给你拍了一张照片,很好看,所以想传给你。” “谢谢!”掏出手机,红皮电量开始倒数。 “60,59,58……”手划开微信,刚扫上,咔哒关机了。 林木搓了搓粘在手机壳背后的暖宝宝:“应该加上了?” 女生:“大概?” 旁边穿着皮草的女生把自己的朋友拉了回来,挥了挥手:“希望加上了,没加上就有缘再见。” “好。”林木点头,说了句拜拜便踩着楼梯哒哒哒的往下走。 刚才张顺泽说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林木心情好,来了胃口:“我们去吃饭吧?” 张顺泽有些无奈:“吃不了。” “为什么?”刚问出口,就反应过来自己手机没电了,“没带钱!” 林木也没在意,笑嘻嘻的朝着中央大街走:“那咱俩回去点外卖,反正去饭店也是打包。” 夜幕降临,彻底落下的太阳待走了冬日本就所剩无几的余温。 天空变成了深蓝色,风像是带着小刀,挂在皮肤上。 “阿泽,你不会冷吗?”林木脸埋在羽绒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张顺泽耸了耸肩,手搭在林木的肩膀上:“没感觉。” 他只能感觉到林木身上冒着的热气,其余的无论是阳光还是冷风都感觉不到,靠着林木不止是心理上的喜欢更是生理上的喜欢。 林木被圈着有点别扭,他不太喜欢肢体接触。 张顺泽也没怎么和他勾肩搭背过,虽然不讨厌但却是别扭。 搓了搓脸,告诉自己别想太多,就是搭个肩膀,张顺泽可能只是觉得冷,帮他挡风。 没走几步,就走回了中央大街上,晚上的中央大街明显比白天热闹太多了,银白色的小灯串在头顶闪着亮光。 周围的店铺,各色的灯牌泛着光,林木想起来白天的阿姨,摸了一圈口袋,最后在手机壳背面找出来一张百元大钞。 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了“俄罗斯大列巴专卖店”。 中午的阿姨,立马迎了上来。 “你来了啊,来找阿姨唠嗑?” 林木拉开点衣服,朝着阿姨笑:“不是,我想买中午您给我倒的格瓦斯。” 旁边看热闹点阿姨问了一句,热心阿姨一句话,就把林木说的想找个地缝。 阿姨捂着嘴,对着旁边看热闹的同事,说悄悄话:“小帅哥有心事,白天坐外面吹一个小时冷风。” 结果声音没控制好,悄悄话一句不差的被林木全听见了。 林木低声开口:“阿姨,结账……” 阿姨拍了拍同事,旁边的阿姨立马给林木倒了杯格瓦斯:“喜欢这个再整一口,咱家这个罐装的却是挺好喝。” 林木连忙摆手,说自己真喝不下了,何况买的大瓶装,抱在怀里没手接。 阿姨很热情的把林木送了出去,并且告诉他下次发呆,一定要进屋坐着,外面太冷了会冻死人。 张顺泽靠在门口,看着林木被阿姨围在中间,觉得第一站是东北,却是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林木被热情的阿姨弄的有些手足无措,口袋里还被塞了点糖果,一边道谢一边走:“谢谢您,拜拜。” 求收藏~求评论~数了一下不会超过60章,已经快6分之一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北城不只有寒冷,还有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