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个人后》 第1章 第 1 章 哥斯达黎加的太平洋海岸附近的海洋中聚着成千上万的灯笼鱼,庞大的鱼群游离在海面准备产卵,作为世界上最庞大的鱼群之一,它们很快吸引了一大群海豚,海面犹如沸水,炸开繁茂的浪花。 定位到鱼群位置的长吻原海豚群不停跃出海面,旋转身体庆祝丰盛的早餐,但更多的黄鳍金枪鱼也发现了灯笼鱼鱼群,并且身后跟着翼展长达两米的蝠鲼和速度极快的旗鱼。 海豚终于到达战场,它们从四面八方穿进灯笼鱼群,再聚集到灯笼鱼鱼群下方,迫使其紧密地聚在一起,海面泛起的海浪逐渐构成小岛,上面盘旋的海鸟趁机获利,海面下金枪鱼正朝鱼群发起攻击,跳跃的海豚吃饱喝足,最后才由蝠鲼收拾残骸。 短短十分钟,海洋里只剩下一堆银色的鱼鳞碎片,但今天还有一群不速之客,一大群伪虎鲸瞄准了成群结队的海豚,于是新的追逐战开始,伪虎鲸以每小时十八公里的速度逼近对方,海豚则聚集在一起,极速向某方面前进,就在伪虎鲸成功追上海豚群时,双方齐齐跃出海面。落入海中后,它们却停止了这场追逐战,海豚甚至回头与捕食者们问好,伪虎鲸只能委屈巴巴地叫惨,憋屈地吐出气泡,然后跟着海豚们融为一体,形成几千只的群体。 这一切都是因为它们来到了禁区,下方的巨形珊瑚礁中游动的鱼群自觉避开一处地方,墨鱼看着墨色鱼尾边的大螃蟹,斟酌良久后还是选择放弃,和一条鳃棘鲈合作的章鱼小心拨开飘逸的发丝,将触手探入细小的缝隙,但调皮捣蛋的小丑鱼突然撞上沉睡的人鱼,把沈潇弄醒了。 沈潇醒过来后甩了两下墨色鱼尾,猛地用劲,疾速游过龟崖和崖壁,绕过混合在一起的伪虎鲸群和海豚,来到远处矗立沉睡的抹香鲸群中,驱赶开咔咔响的抹香鲸宝宝身边的鲫鱼,最后跳出水面,眺望着远方。 天与海在遥远的地平线处相拥,蔚蓝的绸缎绵延至天际,海面浮着一层薄雾,像他未醒的梦。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气息掠过沈潇耳畔,他的母亲在宽慰他的生命。 可海洋,真的包容了他吗? 沈潇看着自己这条与众不同的鱼尾,虽诞生于广阔无垠的海洋,却因为柔软的鳞片不足以抵挡深海的压强,他不得不独自游荡在真光层。 他是格格不入的孩子。 沈潇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的想法甩了出去,此时抹香鲸宝宝探出海面,拱了拱人鱼的身体,沈潇只好摸着它的头安慰:“妈妈下去捕食了,你跟不上,对吗?乖乖,没关系,我陪着你玩。” 但谈何容易,抹香鲸捕食一次可能要用一个小时,趁四下无人,沈潇直接将抹香鲸宝宝当作礁石,趴在上面休息。 抹香鲸宝宝没什么意见,只是不停发出咔咔声。 “你问我前几个月去哪了?嗯……我去参加妖怪学院的毕业典礼了,但我不打算在陆地上工作,在海里挺好的,吃喝不愁。” “呃……你问我怎么还没找到配偶,呃……”沈潇抓了两下头发,心想这孩子管得真宽,“要是天上掉下一个特别好看的雄性人鱼或者人类,我都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身下的抹香鲸宝宝马上发出一连串咔咔声。 “我为什么像那群公海豚一样喜欢雄性?乖乖。”沈潇马上俯下身,看着抹香鲸宝宝的一只眼,神情严肃,“它们那是欺凌,和我不一样,乖宝宝别学它们,下次见到就带着你妈直接冲过去,撞不死它们的。” 抹香鲸宝宝刚想回应,身边突然溅起七八个巨形水花,成年抹香鲸发出急促的咔咔声,抹香鲸宝宝直接落下沈潇,游到抹香鲸腋下喝奶。 沈潇看得直叹气,真是见奶忘义的家伙,知不知道海里有数不清的生物想和他打好关系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问题,沈潇心里空落落的,他是不是应该去找伴侣了?可他的鱼尾太软,抗不住五十架战斗机重量的水压,去不了午夜区。 “海洋母亲,能不能赐我个伴侣啊!” 一味抱怨是没有任何用处的,沈潇决定去别的海域转转,毕竟远洋确实算得上荒芜。 第2章 第 2 章 水汽蒸发后形成大片乌云,山峦状的乌云在黑夜的衬托下悄无声息地聚拢,形成巨形塔状物,大风暴便要降临了。 雨水下波涛汹涌的浪拍打在船支上,飓风迫使气流横扫整片海面,席卷的海浪高达四十米,海上的船支即将沉没,除了鱼群再没有人能见其踪影。 但总有那么几个幸运儿,能在船只沉没后随海浪漂到荒无人烟的小岛或者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被一条人鱼救上岸。沈潇怀里正抱着这个昏睡的幸运儿,他仔细端详对方的眉眼,剑眉星目,皮肤细腻,鼻子高挺,有点像演唱会上的明星,但整体的气质莫名沉稳,是他喜欢的类型。这异致沈潇一度怀疑海洋听到了他的诉求,千里迢迢把人给他送过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不确定怎么把人安全送到陆地上。如果这个人只是昏迷不醒的普通人,沈潇马上拔打110,让人类的警察把人接走,但这个人他单方面认识,一个相当有名的人物,这要是被人随随便便接走了,都不知道落谁手里,是死是活,而且…… 沈潇看了眼那双长腿,心里不禁感慨,这人的腿废了,走不了路。 啧,算了,日行一善。 沈潇趁着夜色,抱着人上了岸,鱼尾也随之幻化为两条又长又直的腿,他把陆澶安置在小岛上的木屋里,这里地处偏远,木屋也是他前几年闲来无事搭建的,里面没有什么日用品,只有打火架、铲子、麻绳、几把生锈的刀和一套旧衣服。 因为人类的身体和他不一样,受凉了会感冒发烧,沈潇换上衣服后便把陆澶的衣服扒了挂火堆旁烤,只留了个裤衩,扒的时候还趁机摸了两下对方的腹肌,总觉得比自己的好,便又摸了两下。 之后沈潇便又犯了难,男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水冷冰冰的,冻死了怎么办?但他又找不到东西撑着男人的身体,地上又凉又脏,他只好把人抱在怀里,可他比陆澶矮些,导致这个姿势特别别扭,眼睛还总是瞄到雄性特征处,怎么样都不舒服。 “……陆澶啊,陆大富翁,你的雄性特征骚扰到我了,记得给我打钱,不能低于六位数,谢谢。” 陆澶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突然动弹了下,吓得沈潇马上想好自己要多少报酬,就差说出口了,却发现男人只是嫌冷,拼命往他怀里钻。 “……我把你扔火堆里算了,那不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潇的恐吓,陆澶的眼睫毛颤了两下,像两只扇动翅膀的黑蝴蝶,愣是让沈潇看呆了,以至于陆澶真的睁开墨绿色的双眼时,沈潇才反应过来,心里想着现在尴尬的姿势,脑袋一抽,开口道:“哥们处对象吗?” …… 有没有六位数的报酬不知道,陆澶确实不想处对象,他甚至宁愿被扔到地上,也不愿意呆在陌生人腿上。沈潇现在尴尬地也不想对象的事了,他现在看陆澶就是一只倔强的海象。 “抱歉,您就当我抽风了吧。”沈潇将人扶起,靠到离火堆稍远些的树干上,拿来装着火堆蒸馏出的水的瓶子,对着陆澶的口一点点喂了下去,“我没有恶意的,我是在沙滩上捡到您的,看衣服都湿了,所以才脱了您的衣服的,至于您的腿,以后应该能好,不用担心。口还渴吗?” 陆澶摇了摇头,瞥见火堆旁晾着的湿衣服,知道对方没撒谎,用吵哑的声音问:“为什么不报警?” “我认识您,陆澶嘛。”沈潇语气不变,清理干净陆澶身上的枯叶,“像您这样的人应该有很多政敌,我也不清楚这些,就没敢报警。” 陆澶没说话,只是看了沈潇一会儿,看得沈潇心里发慌,才来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沈潇,潇洒的潇。” 又陷入了一阵沉默,沉默到沈潇甚至觉得咔咔直叫的抹香鲸宝宝都比陆澶好,至少能说上几句话。 “手机,借我打电话。” “什么?呃……”沈潇从哥斯达黎加附近的海域赶到南海,身上要是带着手机,那手机也早进水了,他只能谎称:“在打捞您的时候,我的手机掉海里了。” “……” “但我记得这里应该有备用机……吧?” “……” 第3章 第 3 章 沈潇在陆澶逼迫的眼神下往木屋里找了半天,终于在装麻绳木箱下的漏空木板里藏着的黑色珍珠蜯壳里找到了遗失多年的备用机。 “它很贵重吗?”为什么要藏那么深。 陆澶不禁发出疑惑,而沈潇看了两眼,心里没底:“应该不贵吧,毕竟不是什么新款,可能因为是自己的第一部手机,再加上当时年纪也小,所以才会藏这么深吧。” “谢谢,我打完还你。”陆澶接过手机,看沈潇没有回避的意思,也没有开口,直接播打了电话,“是我,到南海正南方的小岛上接我,不用留着,处理掉。” 听到最后三个字,沈潇才惊觉自己的处境,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看得陆澶直接挂断电话,“我不谈对象。” “我也没说海象,啊!不是不是……”沈潇直想捶自己两拳,自己是没见过帅的吗?痴成这样!但讲真的,现在看来陆澶是硬帅,比明星好看多了,毕竟人类的审美过于柔嫩了。 “对不起,我只是想问问……我……能活吗?” 陆澶挑了两下眉,他还以为面前这位gay胆子大到天上去了,现在看来倒也同常人一般,“我不是杀人犯。” “抱歉……” “但你确实不能呆在这里。”陆澶看了眼呆住的某人,心情莫名高兴,“你只能去当我的秘书了。” 这……不是打工吗?沈潇心里有千万海啸在奔涌,他真想直接落下陆澶,变回人鱼游到红海那度假,但最后还是劝自己答应了,反正人类的雇佣关系对他没有用,等时机成熟,他就带着自己六位数的存款回到太平洋,过天天吃海参扇贝的富裕日子。 于是沈潇便突然成为陆澶的秘书,在接他们的人来之前,不仅要照顾对方的吃喝,还要熟悉自己未来的工作。 “能不打架吗?”沈潇帮陆澶穿戴整齐后突然来了句,他也不发悚,反正陆澶的眼神还没有大白鲨的有威胁力,“我不会打架,也不会用枪,就会些轻松的,平常照顾您的起居,行吗?” 没想到陆澶直接拒绝,“我有私人医生及团队,日常护理也会请专人,还有几个营养顾问,你把他们的活做了,那我养一群人干嘛?” “观赏?就像有些人喜欢在家里打造巨形鱼缸,里面养鲨鱼什么的,不就是为了观赏吗?”沈潇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他是人鱼,用不着耍心眼,再说雇佣关系是人类专有的关系,海洋里最多是互利共生,就像海葵和寄居蟹一样。 即使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陆澶也不得不沉默了一会儿,才讥讽道:“他们没鱼好看,而且我还没见过年薪七位数的鱼。” 七位数! “我突然觉得我能学了,老板请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您的。”沈潇就是这样一位见钱眼开的人鱼,虽然海里不缺吃喝,但雇人打捞海里的垃圾是需要钱的,防患于未然,免得哪天自己一觉醒来便被垃圾包围。 “你能不托后腿就行,还轮不到你。” “……哦。” 沈潇一点都不气妥,每个生物都有它自己的一套生存逻辑,即使是弱小的海星也有它存在的原因。 突然传来马达的轰鸣声,沈潇耳朵很好,望着海的一边,看到向这里极速移动的游艇,上面坐着三人,一位开船的中年男性,一位持枪的男性和一位身手敏捷的女性,很典型的组合。 “那边三人您认识吗?” 陆澶顺着沈潇的手指望过去,等游艇再靠近会后才依稀看见熟悉的身影,惊觉沈潇的视力。 “嗯。” 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等游艇靠岸,两人马上赶到陆澶着,沈潇在男人的枪口对准自己前先一步躲到陆澶背后,两只纤细的手轻轻捏住对方的肩膀,搞得男人不知怎么办才行。 沈潇努力把自己框进陆澶人形后,声音很小声,“您……能别把枪对准我吗?” “放下吧,自己人。” 格温皱着眉,没说什么,先报告了叛徒处理后的事情,刚疑惑陆澶为什么不先跟他们回去,便发现从他们抵达小岛到现在,陆澶的腿就没动过! “您需要医生,请先和我们回去。” 陆澶招了招手,持枪的人小声道了句“冒犯了。”便架起人安置都游艇中间。 格温看了眼沈潇,神色平淡,“跟上来。” 沈潇抓了两下头发,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架空可持枪背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沈潇原本以为自己会跟着前往陆地,后面却发现自己未来的工作环境可能是一艘游轮。 “……” 这都没产生ptsd,人类倔强的程度堪比不停撞击扇贝的猪齿鱼,明明陆地才是人类的摇篮,但总认为海洋比陆地安全。 沈潇看了眼天空,空气里带着海洋的气息,他的母亲在抚摸他的头发,无声地警告人类风暴即将来临。 “看什么?” 沈潇回过神看了眼陆澶,如实回答:“今晚要刮风了。” 格温调到天气预报,发现对方没说错。 “怎么知道的?” “呃……”沈潇能怎么说,他总不能说猜的,“空气很湿润,我经常在海边,呆久了自然而然就有预感。” “嗯。” …… 怎么又不说话了? 一直到沈潇到游艇上安排的房间,他和陆澶都没再说上话,格温女士则让他安分点,说晚些会有人来。 沈潇躺在床上,他现在只想变成人鱼好好休息一会儿,刚想起身去淋浴间,一种被注视的感觉涌上心头,那种感觉像是被捕食者监视,他愣了会儿,目光轻轻描过装饰花瓶上的一点,心里有了数。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沈潇打开门看到一位染着红发的青年,对方笑容满面:“你就是新同事吧!我叫陆悦繁,是你的向导,你叫什么名字?” “沈潇。进来吧,我正愁没人说话了。” 陆悦繁也不客气,进门坐在沙发上,一开始还问了几句正经的,架不住玩心大发,靠在沙发上兴致勃勃问沈潇:“沈潇你都去过哪些地方玩啊?有时间我也去逛逛!” “很多,比如印度洋的偏僻环礁周边,旱季的时候那里会聚集超过五十万的燕鸥。” “看鸟对吗?我也喜欢!”陆悦繁丝毫不觉得这句话有任何问题,甚至连沈潇也是这样觉得的,但很可惜,对方说错了。 “不是,是看珍鲹,它们是很聪明的猎手,能根据鸟类的飞行速度、飞行高度和轨道讯速捕食燕鸥雏鸟。” “……那,挺聪明的?” “嗯。”沈潇看陆悦繁面容有些僵硬,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便又推荐了几个,“法属波利尼西亚也好很玩,因为保护令,那里有很多革鳞鮨,在别的地方都看不到,满月的时候,它们会聚集在一起产卵。那里还有一大群黑尾真鲨和巨大的潮差。” “是吗?我喜欢鲨鱼!那地方在哪?” “嗯……保护区,你好像去不了。” “那你怎么去的!” “游过去的。” “……” “对、对不起。”沈潇经常忘记人类的禁令,“我是海洋生物专业的,前几年跟着导师去了一趟,穿着潜水服,也算游过去的吧。” “……” “我想起来了!”沈潇终于想到一个既不是保护区也不是很危险的地方了,“哥斯达黎加附近,那里的海洋很平静,极少数的时候有捕食晚宴,不过今年就算了,今天的盛宴已经结束了一一” 船体骤然晃动,沈潇扶住床,晃了一会才平静下来,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们说有叛徒。 沈潇瞳孔骤缩,推开上前的陆悦繁,推开门,往陆澶那里跑,周围的人推挤着,他直接推开人群冲过去。 撞开门便看到前面的一个男人举枪正对着坐在轮椅上的陆澶,看到沈潇也不在乎,甚至打趣道:“陆先生好雅趣,死都要带上姘头~~” “宋思明,我没想过是你一一” “您没想到的事多了去了,喂,那人,不是想救陆澶嘛。”宋思明突然产生了恶趣味,对沈潇道:“你的命换陆澶的命,干不干?” 沈潇瞄了一眼枪的型口,走过去挡在陆澶身前:“先生,我是行动派,现在您可以开枪对准我了。” “小美人干嘛想不开,跟了这种人?”宋思明现在一点也不慌了,甚至有时间翘墙角,“我看你长得还算漂亮,不如跟我。” “先生。” “?” “浪要来了。” 话音刚落,一股巨浪拍打着游轮,宋思明站不准,枪失了准头,朝墙面打去,这时沈潇眼疾手快,趁着船体倾斜,推着陆澶往外面跑,正巧遇上格温,大叫道:“格温!格温!” 格温踩着高跟鞋,跑得飞快,“怎么了!” 沈潇笑着,“那个……任务完成,考核结束了吗?” 第5章 第 5 章 “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房间里格温推着陆澶,身后站着陆悦繁和宋思明,还跟着一个身量很高、很壮实的男人。 沈潇愐恬地笑了笑,摸了两下后胸勺,道:“房间花瓶、沙发扶手、还有装饰画框上都装了摄像头,我没去浴室,不知道有没有,但说实话,有些太明显了。陆悦繁来的时间明显,交谈的意图明显,陆先生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并且这位宋先生的话术太……幼稚,不是这方面的人才。” “是这样吗?”格温抬了两下镜框,没再说话,倒是宋思明啊了一声,语气失望:“我以为我演的挺好的一一” “宋先生,你的语气可以再狂点,直接对着墙面开枪,看我会不会冲过去挡枪就行,不用说那么多。”沈潇马上为宋思明指明演员道路,解决了困扰对方一天的郁闷,宋思明恨不得马上与沈潇结拜为异姓兄弟。 “够了,格温。”陆澶开口打断两人,身后的格温立即上前,“带他签合同。” “是。” 沈潇看着离开的陆澶,心想自己真的是求偶求疯了的革鳞鮨,这个时候还想着慢慢来。 “兄弟,我懂你。”宋思明已经和沈潇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上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嫁给先生,就算是one night也心甘情愿,但听兄弟一声劝,得不到的老虎看看就行,心思还是得花在自己身上。” “你不懂。”沈潇眉眼哀愁,“你当然不能圈养老虎。”但沈潇,他甚至养育过一群抹香鲸群和不知道去哪玩的虎鲸群。 “我咋不懂,同是天涯普通人,不就是那点情情爱爱嘛,眼光放长远点,我们还有广阔的天地!” 沈潇无法接受,但看到合同上的天价薪资后,他突然觉得又能接受了!不就是等吗?他等得起! “不过,能把摄像头拆了吗?我还是很在乎**的。” “当然。” …… 泡在浴室里的沈潇伸长了鱼尾,甩了两下,觉得水太淡了,但他又不能大晚上去厨房里顺两包盐,于是他估摸着高度,找了个麻绳和之前自制的收绳器,关上灯假装睡着,确认无误后,转身跳入海里。 夜晚的海面风浪逐停,游轮之外,巨大的白化座头鲸探出头,向上猛扑一次,周围零星散着几头海狮,沈潇可不想和这些家伙抢食,他极速游过珊瑚礁,人鱼尾引起的小股水流抚过沉睡的海参和海星,胆小的海鳃缩进狭窄的洞口,夜晚的鲨鱼不似白日安静,它们聚在一起,嘶咬着鲸鱼的脂肪层。 沈潇用锋利的指甲切割下一小部分的脂肪层,最后还是决定把这零食让给鲨鱼了。 他的耳朵动了两下,以不可意议的速度游向西南方,看见前面炸开的海浪和几百只虎鲸组成的群落,他们汇聚在一起,虎鲸不停碰撞沈潇的身体撒娇。 “乖宝宝,我也想你啦!”沈潇摸摸这个的脑袋,揉揉这个的下巴,亲昵地回应,“哦,都是乖孩子,你们都到哪去玩了?” “去澳大利亚逛珊瑚礁了呀,小心不要搁浅了;还去加拉帕格斯群岛附近看白鲨和双髻鲨生孩子了啊,看看就行,不要去打扰别人;什么,还去北极看海象和北极熊打架了,少去那里玩,饿着肚子怎么办。” 沈潇难得如此咾叨,忽然看见一只躲在母亲后面的虎鲸宝宝,它过于年幼,还没有见过沈潇,本能地畏惧捕食者,可它看到自己的长辈们成群结队地游到人鱼身边,它知道它也要这样做。 “乖宝宝,过来,乖宝宝。”沈潇放轻声音,轻轻抚摸着虎鲸宝宝的头,没想到这孩子不认生,直接往沈潇身上撞,得亏他躲得快,不然这一击下去得受伤。旁边的虎鲸妈妈见状很快撞了一下虎鲸宝宝,让它知道玩笑不是这样开的。 “没事,没事……” 沈潇看着嬉戏打闹的虎鲸群,突然就想念抹香鲸群了,至少当妈的稳重些。 第6章 第 6 章 早上沈潇还没睡醒,便被宋思明拉起来训练。 “我说你,认真点行不行!”陆悦繁拉着沈潇直叫疼,“不说能有用,至少比保镖强点吧!” 沈潇扯开陆悦繁的手,捂着耳朵,小声道:“我也不想当帽贝里的海鳞虫。” “什么!” “没什么。”沈潇仗着陆悦繁什么都不懂,想把话题直接略过去,但陆悦繁直觉沈潇没说什么好话,拉着沈潇进入空旷的房间,“宋思明救我!救我!” 宋思明爱莫能助,拿纸巾装模作样擦了两滴泪后哼着小曲走了。 …… 沈潇现在在床上累得要死,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他怎么学得会打架嘛,腿都不是原生的,再说他学枪有什么用,好像海里开枪有用一样。 “不行,我不能这样了!”沈潇挺起身,本想到甲板上去找格温,却发现坐着轮椅的陆澶,直接忽略了对方身后站着的格温,靠在栏杆上,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小岛。 远海区万马奔腾般的巨浪朝着海岸席卷而来,变得愈发巨大,最后形成乌云下的黑色雄狮,浅浅的海床拖举着巨浪,高达三十米的浪花倒塌,释放一百五十万吨TNT的能量,海岸线上形成多样的海蚀拱桥和海蚀崖。 “很美,不是吗?” 陆澶没直接回答,而是意有所指,“这里没有生命。” “这与海浪无关,先生。”沈潇举了一个例子,“海浪的威力能塑造高耸的堡垒,而北极地区的这些悬崖上有成千上万海鸟,它们在那里觅食、筑巢以及繁殖后代。” “那很危险。” “可是先生”,沈潇望着陆澶,浅浅笑起来,神情柔和,“它们有自己的选择,即使环境艰苦,它们仍然选择了那里。” “愚蠢的选择。” 沈潇望着逐渐变小的身影,心想陆澶可能有些生气了,是因为觉得自己蠢吗?可这一切不是由陆澶开始的吗?他可以不遇上海难,他可以不碰上自己,他也可以在苏醒后立即斥责自己,可他偏生在醒后装模作样,就像只短尾贼鸥,好处都占了,却不想付出代价。 “躲在洞里的鲇鱼,真的一一麻烦死了。” 潮湿的海风狂着沈潇的黑色卷发,他的眉眼逐渐与浪潮重合,不再温和,平淡代替了柔情。他听到了风声,船后游荡的虎鲸群在嬉戏,海浪中的短吻海豚在跳跃,无边的海洋在施行法则。 陆澶从房间的窗户边望向栏杆旁高挑的身影,即使是陆澶也不得不承认沈潇的好颜色,那张脸艳丽到不似人类,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脱离现实的梦幻感,那种梦幻感有时像在无声无息地哭泣,有时又像在温柔地包容一切。 这种想法困扰了陆澶一晚,他现在只想把对方弄哭,最好像个失恋撒泼的小子哭着离开。 第7章 第 7 章 自从上次,沈潇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陆澶了,对方似乎狠了心要他自己放弃,从游轮来到这座小岛后,他只允许去训练室和自己的房间,最近训练室也不用去了,游戏什么的也都玩烂了。 于是沈潇决定回海里过个愉快自由的一周,晨光之下,成堆的海星苏醒,它们争先前往最高点,伸出管足尖感受水温。只露出口部的海参伸出十支触手,将收集到的食物塞进口器中。气囊充满气体的海澡渐渐朝海面上升,流窜的睡袍鲨在其中捕食。 沈潇掠过两只睡袍鲨,俯下身便看到成群的海豚,它们一遍遍蹭过海扇,将上面具有消炎的黏液蹭到身上。 “不太乖的聪明孩子。” 人鱼甩动鱼尾,前往更遥远的地方,向下瞥见两只张开大嘴的黄金突额巨形隆头雄鱼,两个身长一米的家伙为□□权而打斗,谁知道在去年其中一个家伙还是一只雌鱼,在经历激素的变化后,雌鱼的下巴变大,额头隆起,变成了一头物真价实的黄金突额巨形隆头雄鱼。 “挑战人类刻板印象的家伙们,你们的关系让我也理不清,这样看来我还是喜欢衷情的海鹦。” 沈潇在吃完瓜后如愿离开,他要去参加虎鲸的盛宴了。 因为墨西哥湾暖流,海面下聚集了大量鲱鱼,它们不知道后面潜藏着一大群虎鲸,探出海面的虎鲸呼吸空气,下面传达着交流的声音,虎鲸驱入鲱鱼群,将鲱鱼们围成更紧凑的鱼群,并迫使它们来到水面上,然后用力拍打自己的尾巴,利用猛烈的冲击波将鱼震晕,接着吞食晕迷的鱼群。 看着吃饱喝足的虎鲸们,沈潇不得不承认,“技艺很高超,但动劲太大,座头鲸要来了。” 远处传来座头鲸换气和鸣叫的声音,证实沈潇所言不假,这场盛宴由座头鲸群们接手,沈潇和虎鲸们嬉戏打闹,甚至提议到:“我在热带太平洋的加拉帕格斯群岛海岸上看见过一群海狮,它们利用地形将一群黄鳍金枪鱼往岸上赶,即使在有六七只鲨鱼的情况下也收获颇丰,这可能给你们新的想法。” 虎鲸宝宝轻轻蹭了蹭沈潇,发出一串声音。 “你问之前那个白色的鲸鱼为什么浮在上面?呃……你说的是游轮,它是死的东西,和你不一样。” “你问我什么时候繁殖后代?呃……”,沈潇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怎么给对方解释人类没有繁殖期,最后还是道:“我们都是雄性,没有办法繁殖后代。” 虎鲸宝宝像它母亲一样不是个省事的家伙,又发出了一长串疑问。 “我为什么不性转?乖乖。”沈潇拍了拍虎鲸宝宝的尾巴,“这就根你为什么不把腹部的器官切掉一样,反正我不会这样做,你要是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帮你切掉。” 虎鲸宝宝成功因为沈潇的这句话吓住了,委屈巴巴地游到虎鲸旁边,撒娇求安慰。 “……玩不起就叫妈。” 沈潇赌气不理虎鲸宝宝了,给成年虎鲸说了句,转头往回游,他这次可玩嗨了,一个星期没露脸,还是早掉回去的好。 但一想到躲着自己的陆澶,沈潇心里突然有些空,就算是澳洲南部的伞膜乌贼,在□□的时候都能受到鼓励,自己倒好,喜欢上一个不说话还爱生气的。 真烦! 第8章 第 8 章 幸好沈潇回来的够快,他正好赶上宋思明敲门,打开门还没问什么事便被急匆匆的宋思明拉走了。 “先生找你,快点!” 一听到陆澶找他,沈潇冲得比宋思明还快,到了后却发现一个熟人,直接呆愣住了。 而那位摸了摸自己金黄的卷发,朝沈潇挤了两下眼睛,年轻俊美的西方面孔上露出适当的微笑,宛如红宝石的眼睛里映着沈潇迷茫的神情。 “陆先生,可以给我们点时间聊聊吗?” 陆澶望了两眼沈潇,让格温推着他离开了,这一刻沈潇觉得自己像被二十年伴侣抛弃的虾蛄,喊人的声音里带着怒火:“修斯·奥尔德里克·戴森尔!你到底要做什么!” “别这样小孩,我家宝贝想见你了。”修斯将腿抬到桌子上交叉放着,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我原本想找只海鸟去哥斯达黎加传话的,但你猜怎么着!我一见到生意伙伴就闻到他身上的鱼腥味,你是有多怕自己搞不定,还弄了个求偶标记~~” 沈潇皱着眉,告诉自己修斯就是这样的性格,自己要包容一个残疾血族,是的,要包容一一 “别像一只美国红雀鲷一样,忙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自助餐厅里混进了几只海胆。” “你才是美国红雀鲷!你全家……除了苍旻和修册都是美国红雀鲷!”沈潇实在忍不住了,破口大骂,反正他有陈苍旻撑腰,也不怕修斯。 修斯也是不管身份,沈潇说一句他就回一句,直到把自己知道的丑东西说完后才叫停了这场比赛。 “苍旻找我到底什么事?”骂累的沈潇直接摊在沙发上,那模样和睡觉的海獭一样惬意,“只是聊天?” “想儿子了呗。”修斯这话也没错,沈潇两岁的时候被陈苍旻捡到的,后面直接接到血域的古堡里养,养到十岁后才送去的妖怪学院,不是父子,胜似父子,“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去?” “等几个月再说吧。我现在连陆澶的面都见不着,躲着我了!” “唉一一”修斯起身摸了两下沈潇的头,语气难得柔和,“别让我们操心,好歹姓戴森尔,做事情别拖拖拉拉的,追人就好好追,别追一会就回海里玩一会,听到没。” 沈潇从修斯手下抽出头,不知怎得心里直委屈,毕竟他又没做错什么,陆澶就天天躲着他,好像他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一样,谁不是被宠着长大的? 一想到小时候陈苍旻天天抱着自己,叫自己乖乖,沈潇心里一酸,泪水马上浸润眼眶,抹了又抹,却发现无济于事,嗓子也不自觉变哑:“我没有……人是我救的,还不……还不相信我……说我愚……还躲我……我、我……我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啊!” “哎呦!”修斯一看人哭了,轻轻拍着对方的背,“对对对,被家人宠着长大的,不哭啊,你一哭旻旻又要怪我把你弄哭了。” 修斯不说还好,这样一说沈潇又想起陈苍旻了,心里委屈更甚,哭得更大声了。 “……怎么哭得更大声了!” 捡到沈潇后 陈苍旻:乖宝宝,这就是我儿子了。 修册:小旻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英文姓戴森尔吧。 修斯(逗崽崽中) 陈苍旻:叫斯特兰·安布罗斯·戴森尔吧。 修册:行。 (沈潇大哭) 修斯:他怎么会哭? (陈苍旻盯) (修斯努力逗崽崽) (沈潇哭得更大声了) 修斯:……怎么哭得更大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终于哄好沈潇的修斯去了半条命,看到沈潇红着眼盯着轮椅上的人,他现在就想直接把陆澶绑了给沈潇送过去当床垫。 “陆先生,我们可以谈谈吗?” 陆澶看了眼笑吟吟的修斯,回答道:“当然。” 沈潇又失魂落魄地回去了,修斯给的微型耳机里传来两人对话的声音。 “你就不怕我对那小孩做些不好的事,还是说陆先生手下就是做这种事的,既当保镖又当情人?” “我相信奥尔德里克先生的人品,谁不知道您与森里尔先生恩爱有加。” “是吗?那你可看走了眼,那小孩我要了,这次合作我让四个百分点,违约金我付,陆先生放人吗?” “抱歉,这要看个人意愿。” “没事,刚才谈妥了,小孩子就是这样,面上哭哭啼啼的,三套房加几辆车就搞定啦~~,那就承蒙一一” “不行!” “……陆先生,嫌少我可以再降,毕竟那小孩一一” “抱歉,奥尔德里克先生,我觉得我们理念不合,请您另找他人吧。” “……你觉得我好耍嘛!” “格温!送客。” …… 一阵忙音,修斯关闭了通话。 沈潇抹了两下眼睛,打开门冲了出去,正好看到翻着白眼向外走的修斯,猛地抱住对方。 “呦!乖儿子!”修斯眨了两下眼,还是和以前一样欠揍,“你可价值几个亿啊!比熊猫还金贵。” “滚。”沈潇擦过泪,松开对方,也笑了起来,“我两个月后就回去,跟苍旻说不用担心我。” “行了,行了。”修斯瞥见楼上偷看的人,故意摸了两下沈潇的头,看到那人变黑的脸色,郁闷都消了。心情大好的修斯告别了自家儿子后坐着直升机飞走了,他还要去瑞士谈生意。 有人欢喜有人愁,沈潇不知道陆澶因为修斯的最后一个举动而雷霆大发,正孤独地呆在房间里思考对策。 你说这人怎么这么难追,换海里繁殖期都过了,人类还在纠结答不答应。 “咚咚。” “宋思明,我不吃饭!你去找陆悦繁陪你吧。” “咚咚。” “格温也行!” “咚咚。” “都说了!我不一一” 沈潇看到门口的陆澶直接呆住了,声音不自觉变得柔和:“先生,您找我什么事?” “解约。” “您吩咐一声就行,什、什么!不行我不答应!”沈潇听清楚陆澶说的话后直接炸毛,直言不行。 可陆澶才是雇他的人,“我不需要为了利益背叛的属下一一” “我背叛你!我怎么背叛你了!你人都是我救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还说我背叛你!”沈潇根本忍不住了,管它什么追人,什么合约,他沈潇从小到大没吃过这种苦,“解约就解约!老子就要跟你说清楚,你叫我和别人单独呆在一个房间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会遭受什么,还是说你根本不在意!” “我以为他不会……” “你以为,你怎么不以为这个世界都是你的!”沈潇气得不行,持续输出,“你不要告诉我你能确保我安全,那个房间根本就没有监控!你也不要说我打得过他,你明明知道我在那种情况下根本不会反抗!你明明知道……” 沈潇慢慢蹲下来,泪珠不停往下掉,声音沙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陆澶……你是浑蛋。” 陆澶望着眼前哭泣的家伙,攥紧了手,明明对方已经如他所愿,变成了一个哭泣撒泼的小子,解约之后就必须离开了,困扰他一个多月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但为什么他的心好痛? “沈潇,对不起。” 修斯摸下沈潇的头, 陆澶黑脸, 再摸一下, 持续黑脸, 修斯:好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最后沈潇解了约但没走,陆澶没意见,也不躲着他了,但两人遇上也只是看两眼,话也不说一句。 就宋思明自己所言,陆澶准是动了心,就是不好开口,沈潇就在旁边听着,不回答。宋思明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问:“真不喜欢啦?别藏着,真不喜欢你就不会呆在这里了。” “不是这个说法。”沈潇摇了摇头,举了个例子,“日本北海道有只海豚,我亲眼看到它因为求偶对象的拒绝而引来其它海豚,杀死对方后自己也跟着死了。” “……沈潇啊,先生没有拒绝你。”宋思明觉得自己责任重大,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夸张,“没拒绝就是默认啊!你可千万不要半路放弃!” 宋思明突然凑近,极其小声地说:“实话告诉你,先生……下半辈子只能坐轮椅了,医生说好不了,甚至连日常生活都要人陪着。你知道,先生之前多么光彩一个人,性子又傲,硬是装了护栏,能自己做的全都自己做。沈潇,先生可能是怕你反悔,怕你后悔和一个双腿残疾的人在一起。你想,你又年轻又帅气,有更好的选择,先生没有理由让你放弃更好的未来。” “选择是自己想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又不是傻的,对方不同意就算了。”沈潇把脸埋在手臂上,语气含糊,“我……就是还没放下,等……等放下了……就走。” “去哪?” 沈潇耳朵动了动,猛得抬起头,嘴角不自觉上扬,“先生!您、您怎么来了!” 陆澶坐在轮椅上,神情温和,“我想去花园里逛逛,沈潇,你能陪我去吗?” “当然可以!” 于是沈潇从格温手里接过陆澶,推着人去花园里了。双方默锲地没有开口,温热的微风拂过沈潇,脸颊上有细微的热意,他推着陆澶,而陆澶慵懒地靠在轮椅上。 碎银撒了一地,涓涓流水声响起,斑驳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枝丫投在沈潇脸上,他抬眼望去,轻盈的叶片在微风中摇曳,一缕的春风流过,带来迟到的春天。 他不经意低头,看见细草上倒挂的露珠,映射出身前人的那双眼,温柔的像三月的春天。 “先生。” “沈潇,让我来说,好吗?” 陆澶的声音放缓,显得格外柔和:“我很抱歉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之前是我没有认清自己的心,我傲慢太久了,突然残疾,便把怒气发泄到你身上,对不起。沈潇,你能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先生,您不需要。” “沈潇,别那么容易原谅我,也别那么容易答应我。”陆澶毫无顾忌地谈到自己的腿伤,“你也知道,我的腿彻底废了,这辈子都站不起来,而且我二十八了,比你大十岁,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去想自己到底要怎样的未来。” “唉一一”沈潇蹲下来与陆澶的目光齐平,“先生,您在犯规。您既想我答应,又怕我轻易答应,不过是因为您从未轻易得到过什么东西,也许因为一些原因,您认为珍贵的东西必须历尽千辛万险才能彻底拥有。可我不这样认为。” 沈潇遂渐靠近陆澶,“我认为珍贵的东西越容易得到越需要珍惜。我是年轻,还有大把时间,可您没有,我不想等您四十多岁了,我才想起来原来我喜欢的一直是您。” “沈潇。” “我在,先生。” “我该怎样得到你?” “告诉我,您爱我。”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第11章 第 11 章 “沈潇,能告诉我奥尔德里克对你做了什么吗?” 沈潇看着陆澶不自觉攥紧的手,决定不骗对方了,但不能说真话,于是斟酌道:“其实……没做什么,我和森里尔认识,关系非常亲密,所以跟着认识了奥尔德里克。他看到我非常困扰就安慰了我一会。他跟你说了什么?” 陆澶停顿下来,想到了什么,“没事,我欠他一个人情。” “凭他的性格他应该会自己来要。”沈潇推着陆澶到了卧室,看到整个卧室采用开放式设计,所有家具边缘都经过圆弧处理,墙面安装了隐形扶手。他知道没有双腿的感觉,小时候修斯会故意把他落在一边,看他着急地爬过来,然后像逗狗一样走到另一边,那种无力的滋味还留在他脑海中。 更别提陆澶了,沈潇本来就没有腿,而陆澶之前可是天之骄子,心里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沈潇,到这里就行。” 沈潇看不到陆澶的表情,但能想到的,对方那双平静的眼睛里藏着多少悲愤,他怕自己看到他狼狈的一面,也怕自己会因此嫌弃他。 沈潇来到陆澶面前,蹲下来,神色温和,嘴角挂着微笑,“先生,我并不介意,我可以等。” 他将双手轻轻地放在对方腿上,因为有专人按摩的缘故,这双腿并没有委缩的倾向,恰恰相反,因为之前陆澶时常健身的习惯,这里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先生,可以亲我一下吗?毕竟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 “沈潇,明天还会见面。” “可是先生,今天不会了。” 陆澶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但他的原则似乎对沈潇失效了,他俯下身,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很轻,像落下的柳絮。 “谢谢先生,晚安。” “晚安,沈潇。” 沈潇回去的路上像踩着一片云,斗志昂扬得像加拉帕格斯群岛求偶成功的海狮,看得宋思明牙疼。 “和好了?”宋思明戳了下对方的手臂,他现在可不敢撞沈潇了,要是他和先生真成了,沈潇不就是他上司的另一半,他的衣食父母,“就这样和好了?” 沈潇勾起嘴角,炫耀道,“当然啦,也不看看我是谁,怎么不可能和好!” 宋思明咂了半天嘴,突然发问:“那你还签合同吗?虽然你这个秘书一天活都没干过,但工资可没少。” “不当啦!当初签合同不就是想离先生近点,现在签了反而增加工作量。” “也对。” 沈潇刚想接话,突然想起修斯,他记得血族的生意没那么正规……吧?“宋思明,我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不是,你不知道!” “别打插,到底是做什么的?” 宋思明想了半天,想出一个正经的名字,“算……送货的吧,跟快递没什么差别,最多就是货多了点,贵了点。” “送枪的?” “还有炸药什么的,有时候也送设备和血袋。” “……血袋是送往欧洲那边的?” “你怎么知道!”宋思明看了眼沈潇,眼神中透露出不可思议,“先生告诉你的?不应该啊,你们不应该谈风花雪月嘛,咋还提生意了!” “不是。”沈潇猜也能猜到,毕竟血域那群家伙不能再像一样十四世纪一样暴露行踪,最好的方法便是与人类合作,用金钱购买鲜血。 隔壁《破茧之缕》更了几章番外,是陈苍旻视角沈潇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沈潇醒过来的时候,人还是迷糊的,他在床上睡不着,一直都是在浴缸里睡的,但他变回人鱼后,身量超过了两米,尾巴只能蜷缩着,也睡不好。 之前是因为没心情,现在情况不同了,也有心思花在这上面了。 “格温,格温,我能换张床吗?” 格温抬了抬眼镜,“出了什么问题?” 沈潇组织后措词,“不是,是睡着不舒服,我想要水床,很大的那种。” “……我会和采购说的,但先生那……” 沈潇一听便知道格温想插了,直言道:“不是,放我那里,我睡。” “嗯,你睡。” 沈潇总觉得格温话里有话,但对方的表情十分镇静,就像在重复事实一样。格温应该不是那种八卦的人……吧? “对了,先生让你先去陆悦繁那里,落下的训练要补上。” “……” 解决完这件事,沈潇现在就像解决陆悦繁,人为什么要有那条腿啊一一 “你的腿是死的吗?为什么不动?”休息时间,陆悦繁坐在旁边喝水,沈潇一动不动摊在地板上。 “不想要腿了,好累。” “……不经打。”陆悦繁突然上手将沈潇的衣服往上扒,看到格外分明的马甲线与八块腹肌,心生疑惑:“你这怎么练的,比我练的还好,平常也没见你吃营养餐啊,一天天大鱼大肉的,食堂的鱼都被你吃完了。” 沈潇随手拉下衣服,漫不经心道:“吃完了再捞呗,反正就在海边,想捞多少就捞多少,而且我这是天赋异禀,学都学不来。” 毕竟从小就泡在水里,天天游泳,从太平洋的哥斯达黎加游到红海附近要横跨大西洋,怎么也有了。 “我建议你从洪都拉斯直接游到委内瑞拉,保证你的腹肌能跟我一样。” “你当我是游艇啊!”陆悦繁怦得一拳揍到沈潇头上,“你怎么不在亚马逊河里游泳!” “疼!”沈潇收回自己的头,摸了又摸,小声嘀咕:“下次把你扔到百慕大去。” “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上完课的沈潇恨不得一头栽到海里,整个人都在昏迷的边缘,最后还是凭着一腔热血扑到陆澶身上,“先生!我不想训练了!” 陆澶拍了两下他的背,“不行,但你训练完后可以到我这休息,左边那扇门就是休息室,去床上躺着吧。” 沈潇蹭了蹭对方,腿还打着颤,起身离开直接扑到床上,睡着了。陆澶无奈地摇头,控制轮椅进到休息室,把被子给沈潇盖好,看了眼对方,便驱使轮椅离开了,顺便带上了门。 沈潇还在做梦,梦里他来到了马尼希基环礁附近,有只蓝黄刺尾鱼撞了他一下,他刚想生气就被一只绿皮龟拦住,说有一只护士鲨在追杀它,于是他陷入帮不帮忙的困境,突然冲出一群座头鲸把他团团围住,说他在安蒂波迪斯群岛拐走了它们的一个成员,沈潇还是第一次被诬陷。 “叫什么名字,我不认识。” “叫陆澶。” 唰的一声沈潇醒了,胸口上下起伏,看到天花床,发现是梦,便又睡着了。 这次他来到了阿姆斯特丹岛,看到一群幅北毛皮海狮在求偶,突然有只公海狮驱赶开自己领地的雌海狮,不符合常理地离开了自己的领地,将人鱼往岸上推。 “……别闹,我不是海狮。” “……别推,你还没我尾巴高。” 话音刚落,海狮突然变成人鱼的模样,那张脸和陆澶一模一样。 唰的一声,沈潇彻彻底底醒了。 格温:你睡床,先生睡you 注:文章标注的钓系是陆澶,钓是钓鱼的钓,而真正掉过鱼的都知道鱼上钩的时候就得快准狠,慢吞吞的容易脱钩,脱钩后鱼就不会再上钩了,所以陆澶下手才会这么迅速[猫爪] 还有为什么让沈潇是主动方,是因为沈潇不喜欢就会离开,想找的话真的是大海捞针,先不谈深度,单纯从广度出发,哥斯达黎加在巴拿马运河附近,沈潇去过的法属波尼利亚在太平洋,阿姆斯特丹岛在印度洋,还去过大西洋和北冰洋,陆澶要找的话那这本书就要改命为陆澶环球旅行记了。[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刚醒来的沈潇脸袋里全是马尼基希环礁的座头鲸和阿姆斯特丹的幅北毛皮海狮,人都快疯了。 “五月份不是都过了吗?” “什么五月?”陆澶推开门,一眼便看到对方眼里的烦恼,“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沈潇脑袋乱乱的,摇了摇头,莫名可爱,“先生,工作完成了吗?” 陆澶驱动轮椅来到沈潇旁边,“那不重要,你想陪我去逛逛吗?” “当然。”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个要求。 平静的海水缓慢流淌,高筑的灯塔有人二十四小时值守,最近的港口还停着游轮和游艇,沙滩上每隔几百米便有核枪实弹的人员值守,而靠近沙滩的地方铺了一圈环岛的石板路,路上沈潇推着陆澶散步。 “奥尔德里克来找我了。” 沈潇一点都不惊讶,毕竟修斯那样跳脱的人不找上门来才是不对劲,“他说了什么?生意吗?” “嗯,增加了很多工作量。” “嗯。” “我还要亲自压货。” 沈潇停下来,走过去,蹲下来,陆澶看着他的目光,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做法十分温柔。 “我跟你一起去。” 男人缓慢抚摸着青年的头发,并不着急,“沈潇,海上的情况很复杂,你可以再想想。” “不,先生,我并不畏惧海洋,只要能和您在一起就行。” 陆澶长久地看着那双平静的眼,他知道沈潇并没有逞强或者说谎,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小疯子。” 沈潇躺在床上,思考小疯子这三个字,觉得陆澶心里应该很高兴,不然为什么男人是笑着说的。…… 他放下心来,看窗外天色已晚,又想起自己好久没去海里一趟了,决定今晚就行动,跟值班的人说了一声,便穿着潜水服下海了。 当然,他可不想穿着这身衣服游泳,不过是走个过场,找到了一个环形珊瑚礁后便把衣服脱下放里面,人的两条腿变回墨色的长尾,再找了半个椰子壳压着,确认无误后再疾速而去。 不过他今天的第一位“路人”与众不同,身长三十米,体重超过二百吨的庞然大物从头顶游过,遮天蔽日。听说人类曾形容它的舌头有一头大象那么重,心脏有一辆汽车那么大,身上的某些血管非常粗,甚至可以让成年人从中游过。 沈潇抬头仰望,却只能看到蓝鲸的一部分身体,他很确定这只蓝鲸只是路过,因为浅滩的海面很蓝,并没有它喜欢的磷虾。 算算日子,也到了迁徒的时间了,希望这家伙能赶上繁殖期。 沈潇继续往前游,听到海豚觅食的声波,远处还有空灵的鲸鸣。他看到了一处珊瑚礁,上面有处平坦的地方,但很可惜,他不打算在这里过夜。 突然他看见一群沙丁鱼,它们大量聚在一起,缓慢游动,形成海洋的星空,那里一望无际的生机。 沈潇转过头,看见横冲直撞的金枪鱼,嘴角微微翘起,“还不够……”,话音未落,先一步抢先,扰乱沙丁鱼群,将它们往海面上逼,鱼群拍打着水面,引来一大群白眼鲛鲨和锤头鲨。 “狩猎开始了。” 沈潇玩得太高兴了,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自海洋远处形成的海浪呼啸着拍打海岸,天边聚起大片乌云,降下小雨,雨逐渐变大加上猛烈的风,俨然一副风暴的架势。 “先生,还没找到沈先生。” 陆澶盯着远处的海浪,不自觉攥紧了手,他怕沈潇已经遇难了,他怕海洋拿沈潇的命换自己的命,声音变得严厉,“继续找。” “是。” 此文又叫沈潇的海洋日常vlog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沈潇承认自己这次玩得有点过分了,但和这些足足有三米长的短尾白眼鲛鲨们竞争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而且后面还来了只布氏鲸。 当然,在看到陆澶那张黑着的脸后,沈潇一点也不觉得好玩了,“呃……那个……先生,我没事……” “看到了。”陆澶的语气并不好,沈潇似乎能从中感受到压抑的怒火,“都出去。” 沈潇看着格温他们一个个离开,连宋思明都只敢悄悄做个“你完了”的手势,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他和陆澶了。 “呃……先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继续。”陆澶没打算就此揭过,他甚至不打算提醒对方继续说什么。 “……”沈潇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以后会早点回来,会及时观察天气,会……” “沈潇。”陆澶少见地打断了对方,表情严肃,“晚上不可以再去。” 要是沈潇晚上不能再去,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去海里玩? “不行!先生,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理由。” “……”沈潇能怎么说,难道说自己要去追沙丁鱼群,顺便与几百只鲨鱼竞争,暇闲时间还要去看自己养育的虎鲸群吗?“我……要去……反正就是很重要!” 陆澶的神情突然平静,眼睛下垂,不再盯着沈潇,嘴角微微下撇,语气缓和轻柔,莫名给人一种委屈的感觉,“有我重要吗?” 来了,人类的世纪难题来了!沈潇立即感到紧张,遥想当年他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类似于“妻子和母亲同时掉水里,先救谁”的问题,没想到终究还是让他碰上了。 “先生你最重要!” “真的?” “千真万确!” “那不去了。” “听你的!” “……”反应过来的沈潇才惊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忙扑到陆澶身上乞求,“先生,先生,你不能这样,你耍赖一一” 陆澶将轮椅的扶手放平,把人往上抱了抱,沈潇的屁股刚好坐在他的大腿上,导致对方立刻不动了,“不敢了?沈潇,你让我说什么好?” 陆澶望着沈潇些许害羞的表情,轻笑一声,十分诚恳说:“沈潇,你知道刚才两个小时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会不会因为救了我,你会出事。沈潇,我很害怕。” 沈潇俯下身,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蹭了蹭,“对不起,先生,有你在,我不会出事的。” “可是沈潇,不要让我担心。如果你真要去,白天我陪着你,如果你想在睌上,先确保你的安全,嗯?亲爱的。” 沈潇没有一口答应,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真像陆澶所言的话,他大概会派一些人跟着自己确保安全,这也意味着他没有办法变回鱼尾。但陆澶的眼神很温柔,让他想起了陈苍旻,自己总是让人担心,“嗯,我答应你。” 即使这意味着束缚。 第15章 第 15 章 沈潇已经有一个月没下海了,虽然每天都能跟陆澶呆在一起,但心里总是空荡荡的,终于到了出海的那一天,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海天相接处,一艘银白色的巨轮缓缓驶过,宛如一座移动的宫殿,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沈潇步入游轮内部,恍若踏入一场流动的盛宴。大堂穹顶悬挂的水晶吊灯如银河倾泻,光影在纯白大理石地面流淌,映出保镖们手中的枪械。侍者身着定制礼服,手持银托盘穿梭其间,香槟气泡在冰桶中轻响,空气中漂浮着香水与海风交织的气息,清新又迷离。 打开客房便是全景落地窗外,蔚蓝海水与天际线缠绵,浪涛声被双层隔音玻璃阻隔,沈潇走进里面看到迷你吧台,里面藏有酒庄珍品,冰镇香槟旁,一支新鲜玫瑰静静绽放,花瓣上还凝着露水般的晨光。 他直接躺到意大利手工丝绸铺就的床榻,软乎乎的。床头镶嵌的智能触控屏感受到压力,灯光渐暗,星空投影在舱顶流转,蓝牙音响流淌出轻柔的爵士乐。 听说这里有米其林主厨的料理,还有帝王蟹、深海金枪鱼。 自己上次住的是普通轮船吧! 甲板之上,是另一番奢靡的天地。无边泳池如液态蓝宝石镶嵌在船尾,池畔躺椅皆以鳄鱼皮包裹,日光浴区的遮阳伞下,宋思明捧着镶金边的下午茶具,银匙搅动红茶,装模作样地品了一口,呸的一声吐了出来,“什么东西苦死了!” “你还是喝点酒算了。”陆悦繁踹了他两脚,“真当来渡假了,起来,干活!” 宋思明眼神悠悠扫过海面上突然出现的小船,语调散漫,“还轮不到我。” 话音刚落,一阵巨响,炮弹打到小船上,白烟消散后只剩下几块破船板。 “看吧。”宋思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理直气壮地哼唧,表达自己被打断日光浴的不满。 “看什么?”沈潇刚去餐厅饱餐了一顿,正打算去找陆澶,便看到宋思明和陆悦繁打打闹闹。 陆悦繁揪着宋思明的耳朵,眼睛眯成缝,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没什么,看鱼了。” 沈潇望了眼海面上漂浮的木板,上面还留着炮火的黑烟,微微愣了下,脑袋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他不想管这件事,给两人道了别就上楼找人去了。 陆澶果然在办公室里呆着,看到门口的人招了招手,抱着青年往上托了托,嗓音里的笑意懒悠悠的,“怎么不去睡觉,累坏了吧。” 青年望着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用额头贴着那厚实的胸膛蹭了蹭。 “又撒娇。” “嗯。” 沈潇从来不避讳这些,陈苍旻教过他,爱是一种圣洁高尚的存在,不需要像阴影里的霉菌藏起来。 “我喜欢对你撒娇。” 听到这句话,陆澶把怀里的头按了按,温柔地摸着那柔软的头发,彼此更加贴近,“沈潇,你的头发很软……” 你的性子更软。 第16章 第 16 章 陆澶搂着青年的腰,沈潇并不清瘦,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还能摸出下面的腹肌,让人想起了他那惊人的视力。说实话,陆澶一点都不相信沈潇说的身份,什么海洋生物学家能有这么好的身体素质,比起这个身份,沈潇更像是卧底,虽然现在并没有证据证明,但陆澶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 那又如何?到他身边就是他的了。 “先生,我想去海里游泳。”因为上次的事,沈潇现在不管去哪里都要给陆澶说一声。 在常人看来,这是极度不公平的,因为陆澶从未向对方报备过,但沈潇并不这样觉得。这个倒是因为修斯,在他记忆中陈苍旻从来不向修册修斯报备,他就像无拘无束的鬼魂,从不会停留,但修斯告诉过沈潇,“情感中总有一方是主导者,而我愿意让旻旻成为主导者。” “先生,好吗?” 陆澶会答应的,但现在情况特殊,“有海盗。” 沈潇支起身子,透过玻璃朝船外望去,几十艘载着衣衫褴褛人们的小船逼近游轮,每一个人都持着枪,其中几个手中甩着铁勾,就等着抛上船。陆澶伸出手遮挡沈潇的眼睛,那只有枪茧的手温暖宽厚,就像陆澶这个人一样,“别看,脏。” 沈潇抬起手乖乖抚在那只手上,陆澶说别看他就闭上了眼,长长的眼睫毛划过对方的手心,惹人怜惜。震天响的炮火声响声,那些人的结局毫无疑问,而沈潇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波澜不惊的海面,没有任何惊慌,“不脏,无尽的海洋会吞噬他们的身体,循环洋流会带他们回家,他们会再次见到祷告的家人。” 陆澶松开那只手,看着青年缓缓张开温柔的眼,莫名不舒服,“觉得我坏吗?那只是一小股海盗,我完全可以让船远离他们,但我选择了开炮。” 沈潇俯下头,认真望向那双墨绿色的眼,他怎么会这样想自己的伴侣,他是人鱼,不是怀抱里喝奶的婴儿,亦不是单纯赤诚的少年,“先生,海洋里不缺杀戮,我也并非圣母,我只知道这一切皆为现实。” “沈潇。” “我在。” “我突然想知道你的过去了。” 这个要求很突然,特别是海面上还漂着残骸的时候,沈潇抚着对方的肩膀,缓缓开了口:“先生,我是被遗弃的孩子,是森里尔先生和戴森尔兄弟收养了我,所以我的另一个名字斯特兰·安布罗斯·戴森尔。我喜欢海洋,所以十二岁那年我便开始环球旅行了,我去过很多地方,看海的时间超过呆在陆地上的时间,这也是我为什么经常想去海里的原因,至于海洋生物专业只是个晃子,实际上我很少去学校里,只是打着这个名号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能去一些保护区。这便是我的过去。” 不过,我诞生于海洋。 “怪不得你在船上适应良好。”陆澶的嘴角不自觉向上翘,除了收养的事他都知道,在沈潇来的第一晚,格温就已经把青年的情况报告过了,或许是因为安全原因,戴森尔家族把收养的事情抹去了养,所以查到的信息中沈潇只是某个有点小钱家里的独生子。 跟戴森尔沾上关系倒是件好事,他可没见过哪个老钱家族会为了未知的利益让子嗣去当卧底。更别说因为森里尔和戴森尔兄弟的特殊关系,沈潇很可能是他们唯一的子嗣,这种情况下,沈潇的出现只可能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如沈潇所言,他真的只是碰巧救了自己,碰巧喜欢上自己。 “那真的是太好了!” 第17章 第 17 章 沈潇觉得陆澶怪怪的,但又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莫名觉得陆澶这几周都很高兴,下命令的语气也没那么严厉了。 “昨天遇到的袭击是小威廉那方的,应该是为了卡利克斯号的事。” 沈潇听陆悦繁提过这件事,当初卡利克斯号沉时,陆澶和老威廉还在上面谈生意,但老威廉没有陆澶幸运,打捞了一个月,别说尸体了连个船板都没看到。 陆澶“嗯”了一声,看向格温,“加速前进,三天后要抵达红海。” 格温抬了下眼镜,这似乎是她的个人习惯,“是。” 会议结束后,沈潇去找宋思明玩,陆澶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没时间陪他,却发现宋思明在安排新的防守,他只好去找陆悦繁。但天不遂人愿,陆悦繁在和一群人开视频会议,商议生意。 好吧,只能去找格温了。等沈潇来到格温的办公室,打开门,不出意外看到格温在联系德里赫特。德里赫特是之前那个很高很壮实的男人,他被安排守岛以及负责岛上的一切事务。 沈潇乖乖关上门只觉得人生孤独,别人忙到飞起,自己却闲得慌。这种感觉在他独自一人躺在泳池边的太阳伞下时尤为突出,他瞄了一眼激起浪花的海洋,又扫了眼船周围值班的人员,歇了偷偷跑去海里的心思。 他百无聊赖地闭上眼睛,白日之下,无数细小的泡沫涌现,他似乎在海里,空灵的鲸鱼声传来,竖着睡着的抹香鲸群跃过眼前,活泼的海豚穿过成千上万只沙丁鱼,游荡的鲨鱼离开海藻林。他抬头望去,平静的海洋表面上是升起的晨曦,俯下头,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样,白化的珊瑚礁上套着塑料袋,失去鱼鳍的鲨鱼落在沙子上,血腥的海獭尸体游过,这里只剩下死寂般的平静。 沈潇醒了过来,阳光依旧灿烂,内心的愤怒还末消解。他知道的,人类的眼中的世界与他的世界截然不同,那里有高耸入云的建筑群,有蚁巢般庞大的城市,还有许多深奥的科学知识;而他的世界是无边无际的海洋,那里只有鸣叫的生命与沉默的海水,他看到过许多神奇的动物,它们远超人类的想象,也许正如陈苍旻所言,人类的世界只存在于人类的科学之下,而科学仅是对真实世界不准确的描述。 没有人会接受他的存在,即使是陆澶,也不一定会接受他。谁知道他会遇到什么,可能是大规模的捕捉,牲畜似的喂养又或许是精细的解剖。 毕竟这荒谬绝伦的世界偏爱没有新意的规矩。 沈潇承认他有时候确实看不起人类,那种自负源于血脉中的不公,这么多年人类一直俯视众生,他又为什么不能俯视他们? 可…… “母亲,我的愤怒是源于我,还是源自于您?” 海浪在翻滚,它诞生于一切的开始,消逝于一切的结束,它从极遥远的地方而来,去往这个世界的尽头。 它看见了所有的愤怒。 它在愤怒。 第18章 第 18 章 陆澶被推着到甲板上,他让人停下来,望了眼沈潇垂落的眼睫毛,顿住了,看沈潇忽然回看了过来,控制轮椅前进,停在离青年很近的地方。 “想去夜游吗?因为一些政策问题,我们得在这里徘徊一天,我让宋思明陪你去。” 沈潇哪里不知道陆澶在哄他,心里的气全歇了,点了点头,“我想自己去。” “……好吧。” 陆澶再一次让步。 于是沈潇时隔两个月再次下了海,夜晚的海洋并不平静,因为大量浮游生物从海底涌上来,蝠鲼引起的海水涌动促使它们发出冷光。化为人鱼的沈潇穿过蓝色光子,他正在欣赏这副极具美感的捕食盛宴,纠缠的蓝色像扬起的沙尘舞动在水里,沈潇拍打着鱼尾,蓝光也攀附在鱼尾处。他兴致勃勃地游动,在黑暗中享受,他甚至跟着蝠鲼逼近水面,鱼尾向上拍打海面。 沈潇旋转一圈,才清醒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游轮打着大灯,陆澶他们就在不远处,很有可能看到自己的鱼尾! 想到这点,沈潇根本没有心思玩了,随随便便游了几圈便返回放潜水服的地方,变回人类的双腿,赶紧套上衣服回去了。 换完常服回来宋思明便拉着他指着海面,嘴巴张开了几下,才颤抖着发出声:“你相信尼斯湖水怪吗?” “小孩子才信。”沈潇拍开肩膀上的手,来到陆澶面前,“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澶的表情很难形容,像是看见了超出认知之外的事,拿起格温的手机给沈潇看了刚拍的照片。 那张照片很模糊,可以看出拍摄者的惊慌,但内容还是看得清,远光之下的海面出现一截墨色鱼尾,下面隐隐约约浮动着头发,上面溅射的浪花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美得让人觉得荒唐,也让人觉得荒谬,生出几分狂热的追求感的同时,也不禁打个寒颤。 “不是海豚。”格温补充道,她四十多岁了,虽然常年跟在陆澶身边,但也和海打了十几年交道,还没有老眼昏花到分不清海豚和照片里的生物,“尾巴很长,尾鳍也很长,像……说实话,很像泰国斗鱼,但……” 没有斗鱼能长那么大。 “您在海里的时候没有看到吗?” “不。”沈潇的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仔细看他的眼睛,甚至能发现一丝未能亲眼看到的懊悔与死里逃生的庆幸,“海里的能见度很低,更别提晚上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提前回来的。” “抱歉,我有些太着急了。” “没事,只是有点可惜没亲眼看到。” 沈潇低下头看陆澶,对方已经醒过了神,恢复成平日里的神情,“沈潇,以后别在晚上潜水了。” “……”沈潇知道这次陆澶不会再向他退让了,只好点点头,“嗯,我不会了。” 这倒是让陆澶有些惊讶,他早已做好沈潇拒绝的准备,毕竟人年轻的时候不就喜欢去训服稀奇古怪的东西嘛,再加上青年对海洋的疯狂,怎么着也会产生些异议,但沈潇就这样答应了。 是害怕了吗? “陪我回房间里吧。” “嗯。”沈潇把手机还给格温,推着男人回了房间,原本以为这次和前几次一样,但陆澶却让他留了下来。 “先生,我、我……”沈潇的脸很红,他的腿是幻化出来的,腿间的器官也是假的,没办法用,“我……” 陆澶捏了把沈潇的脸,放下来,摩挲了一下,不动声色道:“沈潇,你能帮我洗澡吗?” 沈潇怎么会拒绝,推着陆澶进了浴室,看到墙面上的栏杆心凉了半截,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知不知道陆澶让他留下可不只是为了那档事,陆澶可是对他敞开心扉了啊! “先生……” “不用。”,陆澶不想再让沈潇回避了,也不想让自己逃避了,他扶着栏杆起了身,坐在折叠座椅上。 沈潇把轮椅推出去后再进来,靠近陆澶,垂下头解开男子的衬衫,他解了好久,两个人的喘息声混在一起,解开后,沈潇又犯了难,双手颤抖着向下,却被按住,“沈潇,我只是站不起来,这里可没问题,你想清楚,我不会再放过你的。” “我、我很清楚。”沈潇甚至不敢承认手心的炽热,整个人都在抖动。衣服扔在防滑垫上,暖昧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沈潇自己来,却因为生疏而脸红。他诞生于海洋,那里没有人类一般复杂的关系,虽然并非全部,但繁衍生息确实是最重要的生存意义,他是雄性人鱼,与陆澶的结合注定没有任何意义。 但对于俩个人而言,这是超越繁衍的美好,沈潇颤抖地很厉害,哭得也很厉害,那是一种生理反应。但莫名让陆澶兴奋,他不喜欢沈潇哭,但在这种时候,他却恶趣味般地想让对方哭地更厉害。 热水混着泪水,或者是别的什么,沈潇就这样静静趴在陆澶身上休息。 “还痛吗?” “没,后面……就、就不痛了。” 陆澶吻在青年红润的唇上,双方接了个甜甜的、长长的吻,结束后沈潇不自觉红着脸、喘着气,陆澶望了眼下面,皱眉道:“亲爱的,不要骗我,你不舒服,是伤着了吗?我去叫人。” “别、别。”沈潇及时按住陆澶伸向呼唤铃的手,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陆澶会只做一次了,只好解释道:“不是因为痛……我有病,没办法……” 撒谎是不对的,但为了幸福着想,以后再告诉先生真相吧。 “先生,你不用管我,我其实……很快乐的,可以再来的。” 陆澶倒是没想到这点,后面的话更加刺激了他,但又因为心疼,便直接忽略身体反应,等沈潇休息好后才让人起来,坐在轮椅上,寄着人,驱使着轮椅回到床边。 两人躺在床上,抱在一起。沈潇靠在陆澶肩膀上,心里暖乎乎的,“先生。” “怎么了?” “陆澶。” “我在这里。” “真好。” “嗯,真好。” 第19章 第 19 章 “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宋思明大叫着,把照片里肉眼可见的宛如星辰般的荧光指给对方看。 沈潇躺在躺椅上,穿着短袖短裤,露出腿上、手臂上和脖子上的星星点点,一点也不在乎,“珊瑚礁产卵嘛,怎么了?” 宋思明眼皮跳了两下,咽下自己“尼斯湖水怪游动会留下荧光痕迹”的荒谬言论,扫视了眼沈潇上下,偏要挑出刺,“不遮一下,就这样亮出来啊~” “为什么要遮?”宋思明可不是陆澶,沈潇脸皮厚,“这说明我生活□□,羡慕去找别人去。” 宋思明咂了两下嘴,这件事都不需要沈潇自己说,自从上次“月下鱼尾”事件后,陆澶和沈潇便消失了一周,还叫人拿了几盒套,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达目的地,宋思明才见到沈潇,对方的脸皮就突然变厚了,倒是没像别的0一样娘兮兮的,但眉眼间就是透露出一股被滋润过的妖艳。这倒是让宋思明生出几分好奇,“那个就那么爽?” “……你应该有二十五岁了吧。” “那又怎么!我,我又没和男的做过……更别说下面了,但小爷我长这么帅,一定是上面的!” 沈潇看了眼自信的宋思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和修斯很像,心里生出几分戏弄的想法,笑起来,“别,你这种自大的直男,很多人想征服的。” 宋思明摸了摸自己的鸡皮疙瘩,大叫起来,“靠!我不想了!我还是继续当我的直男吧。” “哼,谁知道未来会怎么?” 突然,沈潇站了起来,落下孤苦伶仃的宋思明,扑到陆澶怀里,和对方接了个短暂的吻,陆澶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身后传来压抑不往的笑声。 沈潇抬头一看,顿住了,马上离开陆澶的大腿,站得很直,“别笑了!” 后面捂着肚子的修斯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的天……哈哈哈哈……这么大还撒娇……哈哈哈哈……我一定要给旻旻说……哈哈哈……” 沈潇涨红了脸,看向修斯旁边的男人,对外宣称为修册·奥尔德里克·戴森尔,修斯的双胞胎哥哥。“修册!你们不能这样!” 修册放下拍摄的手机,语气平缓,“不,我们能这样,孩子,你失约了,小旻多等了你十几天,现在,跟我们回家去看看吧。”,他侧过头,看了眼轮椅上的人,“虽然小旻并不想承认,但带上你的伴侣吧,我们应该聊一聊。” 修斯直起身,俏皮地眨了眨眼,“比如我们冷酷无情的孩子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小崽子?” “这一点都不好笑。” 修斯的目光掠过沈潇,放在陆澶身上,红色的眼眸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甚至可以称得上警告:“又比如一个外来人员的过去。” “够了。”沈潇半边身子挡在陆澶前,他皱着眉,也在向修斯发出警告,血族的那些手段修斯自己留着就行了。 “啧。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走吧。” 第20章 第 20 章 当几十辆豪车驶入的那一刻,这种古老的城堡才摒弃了攀岩藤蔓的外表,露出它华丽的外表,映入眼帘的喷泉里浮着两只黑色天鹅,到处都是玫瑰。 沈潇看了眼,发觉这是仿照血域那边庄园的缩小版,周围的墙边是傲然挺立的青竹。汽车从一边驶入,叮当响的水声传来,一条河流穿过白玉堆彻的拱桥,和小时候一样。 沈潇握紧陆澶的手,对方反过来安慰他,“亲爱的,我没事,他们不会拿我怎样,别紧张。” 沈潇抿了抿唇,望着那双墨绿色的眼,心里也跟着平静下来,“我……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 陆澶覆盖上那只手,声音低沉柔和,“乖,没事的。” …… 车停了下来,待汽车的板子靠在地上,沈潇推着陆潇下了车,修册也从另一边下来,吩咐了管家兰特几句,才跟过来。沈潇看着打开的大门与门两侧矗立的血仆,心里生出几丝熟悉感。 除了陆悦繁要监工没来,一大群人到了古堡里面,里面的装修和现代没有什么区别,少了一些直梯,只有蜿蜒曲折的楼梯。华丽繁复的白金吊灯从高高的穹顶上垂下,壁上刻画着精美的浮雕彩绘,栩栩如生,墙角摆放着白金色的烛台,火焰明灭,影影绰绰。 而最中央等着一个男人,他的身形远没有修册修斯高大,甚至比沈潇还要矮上一截,但陆澶知道这就是威特家族真正的话事人,也是沈潇的养父,森里尔·奥尔德里克·威特,或者是陈苍旻。 “沈潇,跟我上楼。”这位有名的“古怪先生”略过陆澶,包括陆澶带来的一大群人,就像这群人并不存在一样。 沈潇看了眼陆澶,跟着陈苍旻到楼上书房,而陆澶一行人则被修册修斯亲自接待。 沈潇跟着陈苍旻进入书房,房间很暗,正中央放置一个小木桌,两把椅子和一把躺椅,桌子上放着黑红色花瓶,里面插着大簇的白玫瑰。 “我们得谈一谈。”陈苍旻和沈潇坐在桌子两侧,男人把一封信递给沈潇,声音柔和,“首先解决历史遗留问题。” 沈潇接过那封信,展开,字体很熟悉,但他没印象自己写过这封信,一看内容,顿住了,上面写着:苍旻,谢谢你。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在看到海洋的那一刻,母亲告诉我的第一句话便是谢谢你,第二句便是它为它的自私而羞愤。 很抱歉,我无法亲口告诉你,因为海洋的话无法传送。海洋告诉我,我本不应该活到成年,命运洋洋洒洒为我写下十八年的剧本,可它为它遗弃了我而后悔,于是奔涌的浪花代替了我的眼泪,循环的洋流无限延长我的寿命。 然而我必须遵循命运的指引,将十八年渡过,就像螃蟹需要褪壳一样,我必须完成弃婴的命运,如此我才能重获新生。我预感在那之后,我的性情会有所变化,甚至会逐渐淡忘童年,但请不要着急,让修斯把我骂醒就行。 苍旻,你总是伤感我在诞生的那一刻便是悲剧,可是否孤独才能判断悲剧与否,我的童年有你,有修册,有修斯,还有年愿和兰特,而我的未来也必定有你们,请不要再为此伤心。因为我从未孤独过,所以悲剧从 未降临。 最后,我听兰特说我小时候不愿意叫你和修册修斯爸爸,我不记得这件事了,但想来是因为血脉作崇,本能将海洋当作母亲,也本能排斥父亲这个称谓,但在我心里,你和修册修册已经是我的爸爸了。 沈潇致上。 沈潇没说话,他有些哽咽,当尘封的过去揭开,幼时的记忆才变得生动起来,原来他不是离家几个月,而是在海里呆了几年啊一一,他怎么会忘?他怎么能忘? “……苍旻……对不起。” 在他十八岁时,他便不再是海洋的弃婴,他杀死了过去的他,连带着幼时的回忆,甚至不愿想起陈苍旻他们。 “对不起……” 第21章 第 21 章 陈苍旻摸了摸沈潇的脑袋,青年的头发没有小时候那般柔软了,他还记得那时人鱼小小的一个,他常常静静地坐在书房那雕花细致、皮革柔软的扶手椅上,在黄昏温暖的光线下,轻轻摸索着沈潇的脸蛋。也记得他那浅棕色的卷发,在细腻柔软的阳光下散发着光芒,发丝随意地落在白皙娇嫩的额头上,那一双湛蓝的眼睛,澄澈的犹如深邃无垠的海洋,每当目光投来,只要望上一眼,便能让他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 他的摇篮是修斯雇人用上等木材雕刻出来的,里面铺着丝绸锦缎,还放着一个小小的虎鲸玩具。沈潇钟爱那毛茸茸的玩具,在每一个温馨的晚上,他就把它放在稚嫩的臂弯里,紧紧的拥抱着;修册有时候会抱着他坐在壁炉旁,讲述着血族古老的故事。那些东西并没有被丢掉,而是放在仓库里。 “孩子,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就在这里。”他怎么会怪他的孩子?怎么会怪?这一切都不能怪沈潇,如果可以,他又怎么会离开? 陈苍旻记得沈潇喜欢家庭聚会,在那金碧辉煌的大厅里,他在宾客们优雅的长裙与笔挺的西装之间欢快的穿梭着,有时也会害怕地拉着兰特,眼里满是新奇。沈潇也喜欢骑马,庄园里专门开辟了一片草坪,他有时会骑着马在风中驰骋。但相比骑马,沈潇更喜欢水,他喜欢看着生态纲领五彩斑斓的鱼儿,喜欢蹲在喷泉旁,“第一次”见到海洋的时候,他固执地称海洋为他的母亲。 “我怎么会怪你?你是我永远的骄傲,永远的牵挂,是最纯粹,最为珍贵的温暖。” 沈身体微微颤抖着,双眼红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还是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领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他哽咽的扑在陈苍旻怀里,放声哭泣,他的双手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角,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痛苦,他后悔,甚至有一丝委屈,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他将自己十年光阴抛之脑后,连同自己最亲爱的家人。 “爸爸……我错了……” 陈苍旻温和地看着他,目光里既是心疼也是痛苦,紧紧抱着沈潇,像小时候一样,一声一声哄着,“没什么,沈潇,你回来了,以前的事便不重要了。” 如果命运如此,苦后甘甜,便是最好的结果。 第22章 第 22 章 沈潇和陈苍旻又聊了会,有关于沈潇在海里的见闻,有关于陈苍旻近几年的经历,但两人默契地没有谈及陆澶的事,这件事沈潇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而陈苍旻还没有想好是否接受。 等沈潇下了楼,他才从兰特的嘴里得知为了迎接陆澶等人,今晚要举办宴会。 时隔八年,那座宛如艺术宫殿般的庄园里再次举办了一场奢华至极的晚宴。璀璨的水晶吊灯宛如繁星坠落,洒下耀眼而迷人的光芒,如梦如幻。宾客们身着华丽服饰,手持高脚杯,轻声交谈着,欢声笑语声与钢琴声相互交织。 修斯在二楼倚着栏杆,他笑得风流,可在座的都知道,这位在上层社会中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极高的威望。而修斯另一旁的修册则显得更加高大威严,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但红色的瞳孔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虚伪与谎言,任何人在他面前都难以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多好啊,和前几年一样!” 修斯与修册碰了下杯,语气轻快。但修册的关注点并不在这,要是轻轻扫过陆澶那一方的人,不动声色道:“多了几个家伙。” “哦!一一是有点麻烦……”修斯微微眯起那双多情的眼睛,他不喜欢陆澶这家伙,事实上,他不喜欢所有的人类,当然,人类时期的陈苍旻例外,“他的灵魂并不讨人喜欢,也不讨人厌就是了,啧啧啧,沈潇可是给我找了个大麻烦啊一一” 修册只是简简单单望了一眼,便知道修斯的想法,警告对方,“沈潇会伤心的,小旻也会伤心的。” 修斯翻了个白眼,摆摆手,“知道了一一”,边说边下楼,来到陆澶旁边,“哦,陆,这些合你的胃口吗?当然,如果音乐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演奏中国音乐,我们这可没有客随主便的要求。” 陆澶微微欠身,“一切都很好,只是……沈潇和威特先生为什么不来呢?”从进入古堡开始,他就再没见过沈潇一面。 “谁知道呢?”修斯笑起来,用打趣的语气说:“毕竟旻旻的事我可没有资格打听。” “……” 其实在宴会上没有看到沈潇的那一刻,陆澶已经派宋思明去找了,但现在还没有消息。宋思明当然找不到,他只是在古堡周围找,却不知道沈潇和陈苍旻在西北边的别墅那里。 变回人鱼的沈潇,灵活的穿梭在的珊瑚礁中,鱼尾轻轻摆动,带动一串串晶莹的水泡,他游到别墅下面的入口,轻盈的跃出水面,身上还闪着水光,“小旻,那边没事吗?” 陈苍旻饮下特调的鲜血,深邃的眼眸犹如血红的宝石,笑起来却格外的温柔,“没事的,毕竟你有多久没有去海洋里玩了?先去玩了再说吧。” “……好吧。” 第23章 第 23 章 在海底畅畅快快地游了半小时后,沈潇最后告别了陈苍旻,在回古堡的路上,撞见匆匆忙忙的宋思明,对方一看到他,便将他拉到房间里面,神情紧张,“我靠,我靠,你没事吧?不是哥们,你去哪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没什么,你找我什么事?” 宋思明总不能说陆澶怕他被他的养父拐跑了,于是编了个理由,“没什么,就是……就是……呃……沈潇,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问。” “问吧。” 宋思明突然拉过沈萧,神色也不如往常:“沈萧你说当初你刚来是谁每天找你说话的,是谁对你不离不弃的,是不是我!” “我承认都是你行了吧!说吧!” 宋思明眼睛扫了扫,门口还站着只猞猁,自觉一只动物也开不了口,便放心问:“那个……你养父他们……是那个吗?” “嗯。”这很常见,也不是什么奇事,沈萧不相信宋思明肤浅成那样,很是奇怪地看他。对方一看便知道沈萧会错了意,虚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个……有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你说什么?说大声点,没有人会听到的。”沈萧皱着眉,他不明白对方的意思,都说是养父了,难来的血缘。在宋思明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他突然反应过来,一脸不可思议看过去,只见对方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想。 “你在想什么!我靠我,我,你怎么能这么想!” 宋思明捂住耳朵,等人反应过来才道:“这又不是我说的,你去外面打听打听,哪个不知道森里尔与威尔森的联系,再说你爷爷偏偏起了个这个名字,谁不会想弯!” 这还真不能怪宋思明,几十年前陈苍旻和修斯修斯为了隐藏血族的身份改了名字,英文名中间加了“奥尔德里克”,对外宣称是他们的儿子,正巧那时网络还不发达,见过他们的人很少,这件事情做起来很容易。 但外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森里尔与威尔森的关系,加上三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继承人,还只有两个露面,便有人推测这三个“继承人”是威尔森老爷子们代孕搞出来的,第三个迟迟不露面是因为长得太像了,害怕三兄弟□□的事情被戳破。 不知怎么回事,这个说法越传越广泛,有说三人瞒着长辈□□的;有说这两个家族私底下玩得花的,甚至有人说威尔森家有“共妻”传统,要不是从没有人见过威尔森兄弟乱搞,可能有更多谣言,后来大家都默认了这代威尔森与森里尔是亲兄弟。 “你看他们长得像吗!一个没我高,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什么兄弟长成这样!”沈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实话又说不了。 “呃……但是他们的眼睛都是红色的,没有人是这样,除了称自己得了怪病的老威尔森兄弟。” “不是,不是——”,沈潇突然大叫道:“你说外面都是这样传的!先生也这样以为!” 一扯到陆澶,宋思明的态度立马端正,严格遵守职场规则,“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把沈潇直接气跑了。 最近有点忙,只能发这么多了,但作者不会弃坑的!毕竟都到这里了,再怎么也要把结局写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沈潇回去时宴会还在继续,很可惜这次宴会上没有他熟络的人,只是一些这边的商业伙伴,大概率是修册嘱咐的。 他没看见陆澶,只好找兰特问:“兰特,兰特,您知道陆澶在哪里吗?” 兰特慈祥地微笑着,他的脸色很苍白,那是转化后的特征,“哦,少爷,他们在花园里。”,他眨了眨眼睛,“先生对他很感兴趣,但小心那个人类。” “谢谢!”沈潇向花园走去,谁知道他又没有听信兰特的建议。 夜色如深蓝的天鹅绒,缀满了银星,月光倾泻在古老的花园里,高墙爬满常春藤,喷泉中央的黑色天鹅缓慢游动。 穿过布满蔷薇的石拱门,远远看到亭子中央的爱人,他的心被晚风吹动,脚步不禁加快,掠过众人,来到陆澶面前,微笑着抱住对方,“先生,我回来了。” “嗯。”陆澶的声音如大提琴般,沉静又温柔,他并没有谈起修斯的试探,只是道:“沈潇,我很想你。” 沈潇也想。他们靠得很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甚至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周围的人都退了下去,给他们留够了亲昵的时间,沈潇想告诉对方很多东西,比如说自己今晚是多么的高兴,比如说自己在这里度过了多少美好的时光,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说,这掺了假的话到底失了些情,等他把真相完完全全告诉陆澶的时候,他再谈也不迟,如果那时陆澶还爱他的话。 陆澶伸手,轻轻抚过青年的脸颊,掌心温热,“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沈潇顺着蹭了蹭掌心,他惯会撒娇,“陪着我,先生,我想让你陪着我。” 男人轻笑一声,笑得沈潇心里痒痒的,手一滑便碰到了什么坏东西,惊地抬眼望着陆澶,红晕从脖梗染上脸颊,他不知道自己那张艳丽的脸多漂亮,也不知道自己那双温柔的眼多招人,只是颤着声:“先、先生,回去吧……回去再做。” 陆澶双手下摆,微微挡住,整个人自然地就像什么都没发生,声音却微哑:“嗯。” 他们回去了,只剩下黑天鹅依偎在一起。 房间里一如既往地热情,沈潇性子软得很,陆澶哄上几句,他便没了底线,暧昧的空气里是黏昵的声音,大抵情感总是这样,与性不同,又与性分不开。 …… 弄完后,沈潇躺在床上,身后的男人抱着他,因为地点的原因,他们只在浴室里来了几回。青年望了眼浴室,心里五味杂陈,浴室里特地装了扶手,以及其它方便陆澶行动的工具,这种小事只会是兰特嘱咐的。 沈潇翻了个身,抱住男人,累地很却睡不着,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难不成突然变出鱼尾,然后说:“我其实是一只人鱼,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还是算了吧,太丢脸了。 门口突然响起声响,他想起身却被男人死死抱住,“会有人处理的。”果不其然,没多久声音便停了。还不等沈潇产生睡意,窗户那又响了起来,陆澶皱着眉,沈潇安抚着,起身打开窗户。一只猞猁突然从窗边蹿出来,看了眼沈潇脖子上的斑斑点点,心里了然自己还是来晚了,一脸深愁苦恨地样子盯着陆澶。 “……” “他是蒙得,修斯的宠物,蒙得,快出去,我们要睡觉了。” 话是这么说,但谁能叫走一只猞猁呢? 第25章 第 25 章 昨晚,蒙得睡在地板上,半夜的打呼声吵醒了两人,还是被丢了出去,于是早上一直围着沈潇转,时不时咬一口,表达自己的不满,这还不是最烦的,他现在看着修斯的穿搭,不知道说些什么。 男人穿了身格子短袖——要不是有身形撑着跟美国佬差不多了——还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短裤,腰间系着挂包,跟美国的准爸爸没什么两样。 沈潇想到什么,猛地一惊,瞳孔放大,张大嘴巴刚要说些什么便被修斯打断了。 “虽然不符合我的审美,但是小旻说我是当岳父的年纪了,要稳重点。”,男人狡黠地环视了一圈人,确定没有人会笑他后自来熟地搭着陆澶的脖子,“陆,我们去钓鱼吧!这可是促进我们关系的好机会。”修斯转过头笑着对沈潇说,“哦,亲爱的小沈潇,你应该不介意把人借给我一会儿吧。” 陆澶没拒绝他正好想和修斯谈谈,沈潇也没有理由反对,于是这件事便定了。 临走前修斯对沈潇眨眨眼,表情戏谑:“好孩子,修册在书房里,不要让长辈等你太久哦~” 听到“好孩子”三个字,沈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搓了两下手臂,想起上次修斯叫他好孩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哦,是九岁的时候他不小心把修斯最喜欢的酒打碎了,修斯便在路上埋下了捕兽网,害他困在里面整整一个上午! 一点不想个家长! 沈潇望向通往书房的路,大概知道要说什么,依言上楼去了。 而另一边,修斯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来到湖边,命佣人拿出自己专门定制的渔杆,上面镶嵌了十三颗粉色钻石,挂着黑金铃铛,相比钓鱼,它更应该出现在秀场上。 弄好一切,修斯惬意的望着浮标,“陆,你喜欢钓鱼吗?” “很少钓。” “是吗?”修斯点了点头,“钓鱼是一件很麻烦的事,这需要很长时间,旻旻也不喜欢钓鱼,他和沈潇很像,不喜欢被拖着。”他笑起来,却莫名冰冷,“鱼崽子不懂事,但钓鱼的人可要小心后面的鲨鱼。”他又变得轻松,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哦!不谈这些了,陆,你似乎有些事情要问我,说吧!” “……”,陆澶听出了修斯的警告,他不会伤害沈潇,但空口无凭,只看往后罢了,顺着修斯给的台阶,问道:“……沈潇……他似乎很难过……”。他很难解释这种感觉,每当沈潇眺望海洋时,他的神情会变得格外复杂,那不仅仅是单纯的热爱,还有不似人的温柔与冷漠。这两种矛盾的神情使青年看上去“就像在哭泣一样”,或者准确来说沈潇一直在哭,他很痛苦,但这痛苦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是莫名其妙,谁会因为海洋而痛苦? 头一次,陆澶感觉到无助,沈潇昨晚明显有话要给他说,却选择沉默,这注定沈潇不会告诉他原因,他也无法帮助沈潇,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修斯笑得很开心,不似昨晚的风流与试探,他笑得胸膛都在振动,鱼竿上的铃铛响个不停,树上的乌鸦惊得飞走,湖里哪还有鱼上钩? “哈哈哈······陆,你真有趣!怪不得沈潇会爱上你。”修斯擦了擦眼泪,放下鱼竿,饶有兴趣地盯着陆澶,“这是伴侣之间的事,我可不能喧宾夺主,不过…”他微微侧过头,狡猾得像只狐狸,“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沈潇是在海边捡到的,他是不幸又是幸运的。还有,他很爱很爱海洋。” …… 第26章 第 26 章 沈潇并不知道陆澶派格温去查十几年前游轮出事记录,更不知道自己在陆澶心里的形象又变成了什么样,他现在血域的庄园里招待远道而来的女士们,她们大多是天生的血族,常年呆在血域,经营血域这边的生意。 沈潇小时候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张口闭口都是撒娇的语,常哄得这些贵族们心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一如既往地亲密。 “小沈潇都长这么大了,什么时候补办一下成人宴,我那还有好多礼物等着送出去了!”戴着硕大绿宝石的玛丽女士关上羽扇,语气轻快。“毕竟只有沈潇能配得上这些首饰了。” “好歹也是男孩子别总送些首饰。”接过话的德尔夫人和玛丽女士是老交情了,说话也直率些,“我那里弄了几把榴弹枪,没事来猎场练练准头也行,毕竟外面的世界乱得很呐!” “饶了我吧,我可不会舞刀弄枪。”沈潇笑着,他惯会在这种事上模仿圆滑的修斯,只要笑一下便能糊弄很多事,可他模仿的并不像,眼底的愉快已经溢了出来。 “沈潇。”一记轻脆的女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向那位投方目光,说话的血族是某位家主的伴侣,因着那位女士的地位,这位也变得举足轻重。那位开了口,声音很冷淡,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那只是她的说话习惯,“爱丽斯生了几只幼崽,它烦它们,你喜欢吗?” “当然。”这次,沈潇温柔地望着这位,依恋又不逾矩,“姐姐,我会好好养它们的。” 沈潇是捡来的,自然没有姐姐,那位的年龄也只比陈苍旻小一点,按道理沈潇该叫小姨,但两人的交情实在太深,年幼的沈潇七天里有三天时候和这位呆在一起,叫声“姐姐”也不过分。 在座的个个是社交的一把好手,氛围又立刻火热了起来,不过大家默契地没有谈及陆澶的事,对于她们这些年纪老得堪比古董的血族来说,“爱情”只是生命中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经历,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仅仅如此。但玛丽女士在走之前提醒了一句,“小沈潇,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这一切,记住,威尔森还没落魄到看‘人’眼色的时候。” “当然,我明白。” 只是还没想好怎样开口。 …… 下午,待修斯和陆澶带着一大群人回来的时候,蒙得端坐在城堡门口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修斯抱起猞猁,眼神狭黠,“哦,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先进去吧。”然后转身嘱咐了兰特几句,坐车离开了。 宋思明动了动手指,刚想借口离开便被格温盯了一眼,抿了抿嘴唇,还是跟了上方,直到两人回到会议厅才开口:“格温,为什么阻止我!” 格温皱着眉,抬了抬眼镜,“不要随意行事,先生会很为难的。说吧,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这么冲动。” 宋思明攥紧拳头,过一会儿才道:“我在杂物间里发现了十几副棺材,一直有人打扫,没落灰,没过一分钟那个管家便找到了我,让我离开。这里的佣人也不正常,皮肤太苍白了,嘴唇常是淡紫色······就像没有灵魂一样。还有那只猫——”他突然停下,不自觉攥紧手,“那只猞猁——有鬼,它会笑,眼睛很诡异,很可怕,绝对绝对不正常!” “够了!”格温耐着性子听完,皱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前两个我会报告给先生,但最后一个——那只是只猞猁,最多就是通点人性,我不希望你再冒出些有关‘一只宠物有鬼,很可怕’的言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记住。” “······”,宋思明摸着自己的枪,冷静下来,想来自己也是荒唐,被一只小小的宠物吓得心神不宁,点了点头,答应了。 四楼书房里,修册敲了敲桌,每一下都让兰特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注意到那个多事的小子。 终于,男人开了口,“听到了吗?兰特,你的警惕呢?解决这件事。” “是。” “至于你。”修斯坐在沙皮上踩着蒙得的背,露出锋利的牙齿,“不要以为有人护住便可以为所欲为,记住,你只是一只宠物。” 蒙得被压着身,可怜地呜咽,保证自己再不会调戏自己的猎物,哦,是客人,才侥幸逃过一截。 兰特抱着蒙得出去后,修斯摊在沙发上嚷嚷着,“旻旻呢?旻旻呢?我想他了,想抱他,想亲他。” “小旻晚上带着沈潇回来。”修册头都没抬,继续处理正事,最近政策又变了,人类的上层阶级不太稳定,影响了名下了一些产业。 “哦——”修斯瞄了眼窗外,想起了陆澶说的话,冒出一句,“那个人类———” “修斯。”修册打断他的话,话里藏着警告,“不要过于相信人类,他们是善变的动物。” 修斯闭上嘴,他很清楚修册在想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想法,“啧”了一声,抱怨道:“真高傲啊——” “同样。还有,今晚该让我先来。” “啧。” 宋思明:家人们,谁懂啊,进入了规矩怪谈,家人们觉得我能活过去吗?[爆哭] 作者:放心吧,不吃你……吧 宋思明:[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 26 章 第27章 第 27 章 晚上九点,沈潇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紧紧抱住床上的陆澶,故意软声撒娇:“先生,我今天特别特别高兴!我还收到了一份礼物!” 陆澶托着沈潇的屁股,温柔地问:“是什么?”青年把头靠在对方肩膀上蹭了蹭,回答:“是一窝猞猁,很乖,一共四只,刚断奶。” “哼~”陆澶搂了搂腰打趣道:“我怀里还有一只,更可爱。”沈潇立刻红了耳朵,没回答,只是一味撒娇,更像是幼崽了。 …… “他性子太软了。”陈苍旻躺在修册怀里,撇着嘴巴,有些闷闷不乐。 背后的男人抱着陈苍旻的腰,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声音低沉,有种诱惑人心的感觉:“宝贝,别伤心了,有我看着,十一点了,先睡觉,嗯?” 怀中的人仍高兴不起来:“我只是怕——那人还不知沈萧的真实身份,他要是起了贪心。沈萧没有多伤心。” 修斯围着浴巾进来,大笑起来:“宝贝!你知不知道蒙得刚刚看到了什么?哈,沈萧的脸和脖子都红熟透了,活像一只龙虾。”他贴近青年的脸亲了一口,蹭了蹭。“真好玩,宝贝,你应该亲眼看看,这一切是多么美妙。” 陈苍旻微垂下眼眸,抬起手抚摸修斯的脸庞,“你惯会讨我高兴。” 前后两人异口同声回答,声音重叠在一起,竟分毫不差,“那是我的承诺。” 修册修斯的瞳孔变得细长,两颗牙齿变得锐利,亲昵地嗅闻着陈苍旻的气息,那是他的伴侣一一他一个的。 …… 凌晨三点,宋思明紧紧靠在门边,他刚被惊醒,无缘无故,莫名紧张。 窗外如墨般浓稠,月光被厚重的乌云遮蔽,只偶尔透出几缕惨白的光,映照在斑驳的石墙上,像是一道道陈旧的伤疤。 一阵脚步声,突兀地响起。 嗒……嗒……嗒…… 那脚步声缓慢,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从长长的走廊尽头传来。似踩在古老的石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仿佛不是一个人在走,而是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存在,正一步步逼近。 宋思明皱着眉,摸起枪,那脚步声,他太熟悉了,每到午夜,它就会准时出现,从走廊,穿过大厅,停在书房门前……然后,消失。 脚步声没有停。 它继续逼近,越来越近,仿佛就在门外。男人的手微微发抖,枪柄越握越紧。 突然,一声尖锐的猫叫划破寂静! 蒙得不知从哪里窜出,双眼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光,死死盯着宋思明,喉发出低沉的嘶吼。那不是寻常的猫叫,更像是警告,又像是恐惧的哀鸣。 门,缓缓地,无声地开了。 没有风,没有影子,只有那脚步声,依旧在响--但此刻,它竟像是从房间内部传来! 男人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壁炉的火苗微微跳动,映出墙上扭曲的影子。 “谁……是谁?”他声音沙哑。 无人应答。 只有脚步声,绕着房间踱步,时而靠近,时而远离,仿佛在戏弄他。 就在这时,门又被轻轻推开。 老管家出现了。他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银发整齐地梳向脑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却深得像井。 “宋先生,”他声音低沉,平稳得近乎诡异,“您有事要吩咐吗?” 男人喘着气:“你……你也听到了?” 老管家缓缓点头,目光扫过蒙得,缓缓道,“蒙得是家养的猞猁,脚步声很重,抱歉吓着您了。” “什么……” 宋思明仍拿着枪,“不是……小偷什么的吗?我经常听到那声音。” 老管家轻声道:“抱歉,是我的失职,没有及时驱赶周围的野兽,抱歉。” 男人点头,刚想到先生和沈潇就在楼上,鼓起勇气问:“……那个……为什么那些员工的面色那么苍白……我只是单纯好奇一下。” 老管家沉默片刻,道:“您真想知道吗?” 宋思明点头。 老管家缓缓抬起手,指向窗外:“只是一个传说,古堡的灵魂会侵扰人们,但面色苍白的佣人会引起灵魂的怜悯,它就会离开这里……当然,这只是传闻,您不必害怕。” 宋思明:“……” 你要是不说,我也不会怕的。 …… 陆悦繁抽着烟,看了眼手表,凌晨五点,他竟然还在忙工作,天杀的,最近昼伏夜出的,他的腹肌都快九九归一了,不会真要听沈潇的建议吧。 靠,一定会死的。 宋思明:靠,为什么只有我的视角不一样![爆哭] 作者:但你出场率高啊[猫爪] 宋思明:也对…… 陆悦繁:为什么感觉只有我是社畜![裂开] 作者:但你职权高,工资高,待遇好啊[猫爪] 陆悦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天中午沈潇才醒来,床边空荡荡的,一种失落感涌上心头,随一阵轻缓的轮椅声传来,他才勾起嘴角,起身,下床,踏着拖鞋坐到防澶旁:“先生,早安!” 陆澶揉了揉青年的头发,眼中满是柔情:“都中午了,乖,先把饭吃了,奥尔德里克先生找你,他在湖边等你。” 沈潇“嗯。”了一声,突然注意到陆澶对修斯的称呼,说实话,他根本想不到陆澶叫修斯“叔叔”或者“爸爸”的场景,而且陆澶肯定不能像他一样没规矩地叫“修斯”,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就像一个外人一样。 “先生,你陪我去吧,修斯不多介意的。” 陆澶摇了摇头,语气无奈,“是大奥尔德里克先生。” 修册啊——沈潇没再提这事,修册对人类的警诫心很强。这么多年,除了陈苍旻还没有人能让他彻底放下心来。他曾问过兰特修册为什么会这样,但兰特只道是旧时恩怨,真要追溯都到十四世纪了。 “但陆澶不一样。”沈潇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很少这样和修册说话,心里莫名紧张,“陆澶是一个很好的人。” 男人坐在太阳伞下的靠椅上,手边难得没搁着合同,只是桌子上放着一金丝楠木的盒子, “孩子,他的灵魂很干净,周围的人也是如此。我只是想提醒你。”他停顿一下,继续道,“人是善变的。”手指点了两下,站在旁边的兰特立即上前,打开盒子。 沈潇一看,红色丝绒布上放着一把手枪,上面镌刻着“威尔森”三字。 “保护好你自己,这是这次谈话的中心。” 看沈潇迟迟不肯接下,修册只好又添了句:“这也是旻旻的意思,别总让长辈操心。” 听到这,沈萧最终接下了那把黑色手枪,他无法拒绝,因为这一切是为了他自己。 “好了,谈话结束,听说过几天就要走了,你自己告诉兰特你想要什么样的‘起航宴’吧。”修册起身,笑起来,“记得多些蓝莓蛋糕,旻旻最近喜欢吃这个。” 沈萧点了点头,看着男人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待和兰特交待细节后,沈萧往回走,半路又遇上宋思明,是的,“又”,熟悉的情节让他不得不从心里发问:“怎么又是你?” 宋恩明揽着他的脖子,大大咧咧道:“什么叫又!沈潇啊,我告诉你,我要去附近探险,陪我去呗!” “……我……” “沈潇啊,我真的想锻炼下我的胆子,你不会拒绝的吧?” “……好吧。” 特兰西瓦里亚,传说中吸血鬼的起源起,在这里吸血鬼们在抓住猎物后会将人的心脏掏出来吃掉,或者将漂亮的人类关在一起,在举办人体盛宴时“吃掉”。 古堡里,沈潇抿了抿嘴,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但一想到修斯修册会像粗鲁的野兽一样饮血啖肉便止不住笑,这导致他说话的语气很怪,“不是,噗~怎么可能是真的?一群讲究礼仪与等级的家伙,会做出这种野蛮的事。” 宋思明以为沈潇说的是文学作品里吸血鬼,摆摆手,“怎么不可能?毕竟人类也会做出些伤天害理,违反人伦的事,这很常见。” “我倒是听过另一个传闻。”沈潇起了作弄的心思,用手电筒缓慢地照亮周围破败的墙壁,边照边说:“在十四世纪初,特兰西瓦里亚是吸血鬼的聚集地,在被教堂大肆围杀后他们聚在这里。” 窗外传来鹧鸪声,沈潇和宋思明猛然顿住,彼此对视了一眼,宋思明吞了吞口水,问:“然、然后呢?” “然后,他们命令恶鬼看守城堡,如果有擅闯者,恶鬼将会睁开它的眼睛——”,门后突然传来木桶落在地上的声音,宋思明从腰间举起手枪正对大门,沈潇退后几步,缓缓将手电筒照过去,却只看到滚落的小木桶。 两人没说话,也没有动,这个地方不通风,木桶不轻,不可能是巧合,有东西进来了。沈潇突然把手电照到右侧。“怦!怦!”宋思明跟着开了两枪,房间里传来尖锐的声响,过了一阵才停止。这里满是灰,光照不透,两人只能走近些。 黑暗中猛然睁开一双竖瞳,恶狠狠地盯着他们,沈潇再次退后,枪声再度响起,一阵地动山摇,松动的石块脱落,顶上的木板吱呀作响,晃动间光照到那只眼睛上,青年连忙叫喊:“等一下!等一下!那是蒙得!” 宋思明听到声音停下,拿起手电一照,狼藉的房间中端蒙得坐在木柜上舔毛,那确实是蒙得。 “你确定吗?我刚才连开那么多枪全打空了,它身上一丝擦伤都没有,一只猞猁真能做到吗?” 沈潇已经抱起了蒙得,毛绒绒的猞猁撒娇地蹭了蹭青年的胸口,用舌头舔了两下,便心满意足的眯上眼睛,抖抖尾巴。见对方仍不放心,沈潇不得不编出理由解释:“修册修斯用枪打过猎,它认得那东西,知道怎么才能躲开,就像猎犬一样,再说刚才那么黑,谁看得清!” “啧。”男人收起手枪,在衣服上蹭了蹭冷汗,嚷嚷着:“说谁看不清了!我告诉你我的枪法可是数一数二的,百步穿杨,眼睛跟狙击枪一样!要不是光太弱,我怎么看不清。” “好好好,先出去吧,这里全是灰尘,一身脏。等会叫人收拾一下,好歹算是有些年代的古堡。” 这周没办法更了,我手机坏了,用平板写的,之前写的草稿大纲找不到了。作者真的一点招都没有了![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回去后,沈潇靠在男人怀里回消息,手机上玛丽女士正和他谈论生意上的事,大多是玛丽女士在说她自己的经验,沈潇回应,陆澶搂着怀里的人,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宝贝。” 沈潇停下发消息的手指,放下手机,“怎么了,先生?” “为什么不问我?” “嗯?”沈潇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先生这是在吃醋吗?“呃一一先生,我并不打算接受生意,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也不喜欢金融,玛丽女士只是想让我多学点东西。” 陆澶还是那副表情,似乎并不满意沈潇的回答。 “先生…玛丽女士只是我的朋友。” 陆澶仍然没回答,他想让沈潇说出自己想听的回答,真是坏透了。 沈潇转过身,跪坐着,那模样既可怜又乖巧:“先生,我错了嘛~~我以后一定不会在你怀里和别人聊天了。” “那倒不必。”陆澶微微勾起嘴角,揽着人到怀里,“多和我说话吧。” 沈潇顺势趴在男人怀里,有时候他就像只温顺的小狗,好像陆澶招招手,动动嘴,就可以把这可怜的痴情儿耍得团团转。 但陆澶并不多被这些假象迷惑,他很清楚对方并不是乞求可怜的狗,恰恰相反,只要沈潇想离开,谁也拦不住他。而现在这一切是沈潇自己愿意的,他愿意变得温顺,他愿意变得可怜。 “沈潇,不要放纵我,我不想对你做出不好的事情。”陆澶如是说道,可青年只是轻声回应:“你会吗?先生,我愿意的。” 真是不知死活,沈潇很快便感受到气氛的陡然突变。暧昧的,温热的,沉溺的,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黏腻的,他喘息着,不敢哭出声,他知道血族的听力很好,但凡他哭出声便会被听到,于是他乞求这一切快点过去,至少不要被那些人听着,可他又过分留念,神志不清地绞进挽留。 他得到了一个甜得发腻的下午与缺席的晚餐,这便是陆澶对他做的坏事。 当他再次醒来时,卡在很尴尬的时间,凌晨一点,古堡里夜深人静,也许兰特还在巡视,但想在厨房里拿吃的是不可能的了。 门缝那溜着一丝光,沈潇盯了好久才想起陆澶可能在处理生意,蹑手蹑脚地下床,推开门,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开视频会议,而是在翻阅“起航宴”的名单。 “过来吧,别着凉了。” 沈潇愣了会,点了点头,在书桌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起扶手上的毛毯盖在身上,“先生,有什么问题吗。”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沙哑,即使这样始作俑者却仍面不改色心不跳。 “没有。”陆澶将名单放下,“是奥尔德里克先生吩咐的。沈潇,你会怎样介绍我。” 沈潇准是糊涂了,睡一觉起来就听不懂陆澶的言外之意了,长长地“啊—一”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呃······男朋友?未婚夫?都可以,反正她们早就知道了。” 到这,陆澶彻底心满意足了,和沈潇谈起起航宴。 起航宴是威尔森家的传统仪式,起源于十八世纪,那时的威尔森们经常来往于美洲与欧洲间,然而严酷的环境与并不成熟的航海条件导致强大的血族们也可能会死在海洋的某个角落,于是“起航宴”便产生了,它原本是为了防止威尔森们死前没有见到亲人最后一面,后来多用于表达平安的祝福。 但修册他们都知道大海不会杀死它的孩子,所以这次的“起航宴”是为陆澶举办。 沈潇没把这句话告诉陆澶,只是道:“我的……父亲们很喜欢你,先生,他们并没有那么坏,只是有些害怕罢了。”陆澶垂下眼眸,他当然明白这些,修册和修斯对他的态度并不差,即使恶劣他也应该承受,“我该的,毕竟我拿走了他们唯一的珍珠。” 沈潇很奇怪地瞥了眼男人,他不知道陆澶为什么会用“珍珠”形容他,是巧合还是他发现了什么,于是小心试探:“先生,我想睡觉了,陪我,好吗?” 陆澶招招手,沈潇便过去推轮椅了。回到床上,他突然提起:“先生,我想听睡前故事。” “拿本书过来吧。” 沈潇来到书架前略过一堆深奥难懂的书名,在最下层的角落处找到本《小美人鱼》,这是当初陈苍旻放在这里的,拿给陆澶时,男人压抑不住嘴角,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让沈潇整个人烧得通红:“先生!” “怎么了?”还在装无辜,陆澶此人恶劣得很。 打开这本书,陆澶才发现这并不是《格林童话》中人们耳熟能详的故事,而是另一个神奇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人们的的船航行到了许多遥远的小岛附近,不管是海面上涌起的漩涡,还是波涛汹涌的浪花,都没能阻止人类前进的脚步。 人们不断的前进,自然不断的后退,海洋的哭泣大过了滔天的飓风,它的怨恨像是无尽的龙卷风,痛彻心扉的海洋诞生了它一次又一次的悲剧。每百年便有一位人鱼幼崽飘荡于海面上,亡于饥饿中,它是海洋亲手遗弃的生灵,它的哭声久久徘徊,最后只剩风在呼唤。 古老的城堡中,只有风声和偶尔的鸟鸣在回荡,房间里的人们相拥在一起,影子拖得很长,好像重叠在一起。沈潇突然问了男人一句:“先生,你喜欢这个故事吗?” “不。”陆澶回答了沈潇问的这个非常幼稚的问题,他的神情很严肃,似乎不是在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另有所指,“一切的开始来源于责任的推卸,所谓的海洋并非弱小的母亲,也并非寄托在悲剧的影子中的寄生者,这本书并不符合现实。” 沈潇笑起来,他指着书名告诉陆澶:“先生,这是……我爸爸写的。” 书的侧面明晃晃地写着森里尔·奥尔德里克·威特几个大字。 “……” 城堡的图书馆里,书架上摆满了尘封已久的书籍,月光透过彩绘的玻璃窗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随着风的吹拂而轻轻摇曳。 陈苍旻正拿着一本封面描绘着神秘图案的书,他似乎听到了什么,颇有些不悦地合上了书,站起身来。图书馆的角落里有一道微弱的光亮,他顺着光亮走去,越过一扇隐藏在书架后的门。门后是一条狭窄的楼梯,楼梯的尽头有一间小房间,中间摆放着一张古老的红木柜,上面放着一盏油灯。 陈苍旻执笔写下日记中的第一句话:那个没有礼貌的男人没有想象空间,精神世界极度匮乏,是一个古板的现实主义者,可惜他认为的现实并非真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