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冕》 第1章 c-057 微微潮湿空气拂过脸边，冉落意识回笼，看见面前一片辽阔的，没有边界的大海和白色空荡的天空。 海边？ 冉落低头，视野空白一瞬，当看见泛白的沙滩，感觉器官才缓慢加载出来，粗糙的沙粒摩擦着脚面底，有点痒。 岸边空空荡荡，只有蔓延到天边的白沙滩。 这里是哪里？ 空茫的天没有变化，没有其他生命体，没有声音，连海浪声都没有。 分不清天空与沙滩的界线，冉落甚至感觉自己行走在天上。 有一种虚假茫然的自由。 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没有风，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虽然周围没有任何束缚，但冉落还是一条直线走着。 …… 监测屏上心率平稳向前走着。 冉落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面色苍白，脸颊凹陷，瘦削脸庞显得面部骨节点高耸而锋利，了无生气。 何济霖跟随金仕进入治疗室，看见床上瘦削的人时呼吸都微微一滞。 一个月前冉落参加帝国会议时站在发言台上侃侃而谈，身姿挺拔，精神奕奕。 这么一个月就变成这样？ 哪怕事先金仕透露过冉家家主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不佳，何济霖还是没有想到竟到了这般地步。 隐秘留恋目光扫过冉落脸庞，何济霖胸膛酸软，难过的想流泪。 但金仕还在旁边守着，作为冉落的左膀右臂，以忠诚和狠辣出名。 何济霖只能冷静，不能错失这次机会。 金仕盯着新请医生的一举一动。 真正的美人，浅金色长发被宝蓝色发带束在脑后，拥有南斯拉夫血统的鼻梁高挺轮廓硬朗，清透蓝绿的眼瞳汪了一潭清泉，仿佛深情的盯着床上的人 倒真像是壁画里救人苦难的大天使落凡间。 背景也很干净，15岁被抛弃在福利院，在福利院长大一路考上帝都大学，更是研究院天才中的的佼佼者。 金仕现在可没什么闲心观赏美人，腰间的枪早已续好能量，一有异动，激光便会瞬间贯穿这个医生的漂亮头颅。 房间一时静下来，连空间都凝住，只能听见监护器的滴滴声。 片刻后，何济霖轻轻长舒一口气，侧身对金仕点了点头。 退出房间，何济霖手消后，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资料，放在桌子上。 “家主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何济霖轻微皱眉“您先前给我家主的的病症资料没有准确描述家主身体机能，遗漏这个关键数据，恐怕不能立即开起c-057治疗。” c-057由帝国医科大学研发的专对心理神经治疗机器，现在实验研发到第三代。 其主要作用是让医生的意识进入患者意识中帮助患者解决心理病根，虽然现在二期临床试验中效果良好，但其成本较高风险较大，一直被卡在三期临床试验，无法进行下一步。 何济霖收到冉落的志愿者申请书时一度怀疑这是哪个疯子的恶作剧，但这份申请书是帝都校长带来的。 “抱歉。”金仕虽然抱歉，但也只是客气话，没有诚意。 作为整个帝国数一数二的家族话语人，冉落身体状况是不可能真实对外宣布的。 “那我简单介绍现在对家主的治疗方案，再确定是否进行治疗。” 治疗过程繁琐难懂，何济霖放缓语调，尽量让自己讲的透彻。 “如果你失败了呢？” “目前我没有失败过，但是失败不会给患者带来器质性损害。” 医生会有持续两天剧烈的头痛，患者醒来后会感觉异常疲惫。 这种疲惫度就像干了一天体力活，晚上还要熬夜写论文，脑子已经困顿如浆糊，还要试图捞出一点文字完成任务。 金仕知道，关于这个技术的最终研发者就在他眼前，更知道其中报告给出的危险性远远不如实际的百分之一。 梦境与潜意识里瞬息万变，就像潜在海底的暗流，稍不注意就将人卷入万丈深渊。但是传统的温和手段都没有任何效果情况下，只能放手一搏。 但凡还有其他疗法，金仕绝对不会选择c-057疗法。 帝国需要冉家，冉家需要冉落，而且暗处蛰伏的对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漏出獠牙，想趁机狠狠咬下一块肉。 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这是一场豪赌。 签好合同，商定好细节，何济霖回家安顿一下毛孩子，就匆匆用飞船一路护送c-057治疗舱到冉家，天色已晚，就顺势在冉家留宿。 一进客卧，何济霖就倒在大床上，从见到冉落，再和金仕协商治疗事宜签订合同再到组装设备，精神和身体都隐隐处于亢奋状态，现在躺在床上，疲惫反扑，就只想变成一只不会思考的水母。 冉哥到底经历了什么？还会认出我吗？见面开口怎么打招呼呢?说你好，会不会太官方…… 金助理估计已经派人监视着何妈妈，也算一种保护。 包包会想我吗？啊！好想摸摸肉垫……何济霖看着暖白的天花板思绪乱飞，摸到了埋在动脉旁的微型爆破器，针头大小伤口还在微微刺痛。 真是……严谨啊。 房间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吊灯暖黄的光撒在床上人精致的鼻尖和微翘的睫毛上，撒在浅金的发丝上，给床上的美人渡了层模糊金边，圣神恍若真的天使降临人间。 但天使似乎累极了，没有关灯也没有盖被，就这么睡着了。 接下来三天，何济霖暂住冉家，在实验院和冉家间来来回回奔波。 何济霖常常待在冉落床边，可能检查器械链接准确性，可能什么也不做，坐在床边翻看资料，假装思考治疗方案是否合适。 终于，第四天，一切安定，治疗可以开始了。 “早上好。”何济霖一夜无梦，一早就神采奕奕地摆弄检查仪器。 相反，金仕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强打精神回答:“好”。 金仕花了四个晚上终于看完了何济霖提供的资料，又查阅相关的工科实验和心理报告。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金仕觉得这哪里是山啊，简直是隔了座喜马拉雅，明明每个字单看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像天书一样，仿佛流水一样滑过金仕光滑的大脑，什么也没有留下，恶补几个晚上，好歹知道说了什么。 现在金仕只想一头砸在床上，长睡不起。 这对睡眠爱好者简直是毁灭性打击，金仕只觉得眼前发黑、头重脚轻，走路都飘飘然。 何济霖看着金仕随时要昏倒的样子，有点担忧。 金仕摆了摆手，接过管家递过来加了巧克力酱和方糖的咖啡，直接一口闷，过于甜腻的味道顺着食道下滑到胃，瞬间给身体灌入能量，金仕瞬间感觉头不晕了，脚不飘了，自己活过来了。 一低头看见管家睁着大眼睛，里面闪烁的担忧，金仕笑了笑，用手揉了揉管家乌黑长发，细软光滑的，像上好的绸缎，金仕脑子一直处于开机状态中，等成功开机后，看见自己手还在管家头上不安分摸着。 管家就红着脸，也不提醒，眨巴眨巴盯着自己。 金仕最受不了她这样无辜盯着自己，抬手轻轻蒙住管家的眼，俯身快速在嘴唇上亲了一口说:“早安，my honey。” 管家的睫毛眨巴眨巴，挠的金仕手心有些痒，管家轻轻移开金仕的手，脸上冒着热气泡泡，不敢主动亲人，小声说了句：“早上好。”金仕还没什么反应，自己就顶着红脸蛋跑开了。 金仕想起什么，一回头就和何济霖眼神对视，清冷的美人就依靠在机器旁边端着咖啡，嘴角含笑，通透的翡翠色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戏谑。 金仕难得羞涩，不自觉摸了摸脸，介绍道：“咳，李医生，机器调试好了。” 三天相处下来，何济霖发现金仕并非外界传闻那般狠辣，相反整个人还是很随和。 管家叫林润桐，据金仕讲两人已经结婚两年了，虽然两人在外人面前都是高冷又严肃，但是待在一起就黏黏糊糊，像两只小山雀亲亲热热相互蹭蹭。 爱情真是神奇的东西。 何济霖把咖啡放到桌子上"嗯，可以了。" 换好专用服装，何济霖把冉落抱到治疗舱里，连上心电，贴好连接片，设置好程序后再次嘱咐金仕道:“机器会记录我和家主的监护一下，如果中途仪器上的灯变成红色，马上按下主机蓝色按钮，但是切记中途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切断电源，然后打给我留给你的那个电话，会有人处理。” 交代好一切，何济霖躺在治疗舱里，贴上链接片，戴上厚重的头套。静静地看见舱门关闭，感受厚重的链接液从脚底慢慢涌上，心脏却没由的砰砰乱跳，整个人紧张又兴奋。 要见面了！ 30秒倒计时结束，厚重的治疗液慢慢裹满全身，指示灯由红转绿。突然，一阵失重的眩晕袭来，眼前景色模糊扭曲折叠，三秒不到就陷入昏睡状态。 第2章 梦中梦 微微潮湿咸味的风拂过脸边，冉落看见面前一片辽阔的，没有边界的大海和白色空荡的天空。 没有变化也就没有时间概念，冉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一只走着…… 没有其他生命体，没有声音，目光所及只有白茫茫的沙滩和天。 叮铃铃——一道突兀的铃声响起。 冉落心猛的一跳。 伴着铃声，一抹身影闯进冉落的视野，面容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能看见苍绿色发带随着脚步上下翻飞。 冉落握紧手中凭空出现的石头，急忙后撤两步，还没有来的及开口，来人背着刺目的天光，劈头砸下一个棒球棍。 “啊——”冉落猛的惊醒，从床上半坐起来，大口喘气，浑身冒汗。 “？冉落，你怎么了？”隔壁床的舍友被惊醒。 是金仕。 “应该做噩梦了。”冉落浑身冒虚汗，心脏狂乱跳着，一股莫名的恐慌充斥着整个大脑。 “别怕，再睡会儿，下午没课，冉落你也多睡会儿。”舍友嘟嘟囔囔说完，背着冉落又睡过去了。 冉落还没从情绪里走出来，看着金仕的背影一阵恍惚。 集体宿舍？ 我住在这里吗？ 住过吧。 我认识这个人吗？ 精神一直恍恍惚惚，冉落起床去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迷迷瞪瞪回到床上，也就没有注意到镜子里其实没有倒映出自己的脸。 凉意刺激冉落脑子清醒了些，冉落觉得刚才怀疑有点可笑，从初中到大学一直和金仕做舍友，怎么还会怀疑这个呢？ 学费还没有交齐，下个月的饭钱也还没有着落，冉落搓了一把脸，还是得去找一下兼职。 大学城坐落在海边，海浪声昼夜不息，在每个失眠的午夜，冉落都会数着心跳，听着海浪声，缓解内心的情绪。 冉落其实很厌恶海边潮湿炎热的气候，伴有腥气的海风更是令冉落感到恶心，但可笑是自己却要常常感谢它，没有寒冷的冬天，自己就少了一大笔用于保暖的开销，冉落甚至不敢想要是在寒冷冬天，自己要怎么熬下去。 夏天总比冬天好捱。 海边华人街热闹非凡，小吃街一直延伸到海中央，艳丽的小商品琳琅满目，商家的吆喝此起彼伏，人影绰绰每个路人面容都模糊不清，但冉落丝毫未觉，在喧闹环境里走走逛逛，终于找到一家招人的饭店。 d城人在国外卖正宗a城小吃。 这很正宗，包好吃。 饭店生意很好，连冉落这个新手小白都忙的飞起，等到晚上九点，食客散的差不多了，冉落才终于可以喘口气，躲在后门蹲着发呆。 “小哥，小哥……”巷子里暗处传来细细弱弱的叫声，一声声像喊魂似的，吓得冉落一愣，连纷乱的思绪都空白一瞬，早上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小哥，小哥，我是人，人类，别害怕。” “……”冉落没有回应，悄悄拿起旁边靠着门边的铁棍，缓缓向声音处靠近。 下水道漂着垃圾，厨余垃圾桶也堆满垃圾，冉落蹲在门边没有闻到，看清巷子里情景才突然感到恶臭扑鼻，就好像他的大脑看到垃圾后才执行了嗅觉的启动程序。 不过眼下冉落管不了这些，他只想看看这个装神弄鬼吓唬自己的人是谁，给ta一棍子。 一个喝的满面红光的大爷醉躺在稍微干净的阶梯上，摇头晃脑，嘀嘀咕咕，看见冉落靠近，嘿嘿嘿傻笑。 “小哥，嗝……”冉落站在三步开外，没有搭腔。 “小哥，缺钱不？” “小哥，我……有路子，50时薪，要不？”老头喝的迷迷糊糊，说话倒是清晰，冉落怀疑他是假醉，但是这个老爷子眼睛迷瞪的都睁不开。 “你有路子，自己怎么不去？非法的?” “哼，肯定正经……路子，你以为……钱白给你啊，肯定……要求也高啊。”醉鬼喝的舌头都大了。 “你为什么告诉我？” “我好心帮你？不……不，我每个看着和眼缘的都告诉了，海边……那个……研究楼，缺个干活的实习生，去吧！”喝醉老头说完，就哼哼唧唧四仰八叉躺在台阶上，不搭理人了。 叮铃铃——又一声，这是第二声，从天上传来的。 冉落感觉很不安，总觉得心慌。 拿棍子戳了戳醉鬼，老头不耐烦胡乱挥了一下手，合上衣服翻个身继续睡。 海边晚上不冷，冉落没有管这个老头，收到工资后回寝洗澡再一身疲惫的去实验室。 实验室有个结果要熬，整个小组已经为这个实验熬了一周，而晚上看守的任务交给了冉落，无聊坐在实验室椅子上，耳边机器嗡鸣伴着海浪，冉落想起那个醉酒老头的话。 50时薪啊，如果是真的，那就不用数着钱过日子了。 可以多给家里面打一些钱，学费也不用愁，还可以去吃一顿好吃的，那家自助烤肉已经馋了很久了。 微微潮湿咸味的风拂过脸边，冉落看见面前一片辽阔的，没有边界的大海和白色空荡的天空。 海边？ 温热丝带般的海浪温柔缠绵的卷着冉落的小腿，一层一层的向上堆叠，等冉落回过神，海浪已经蔓延到膝盖。 冉落感觉自己身体不属于自己了，仿佛被傀儡线吊着，一步步向海浪中走去。 一重一重海浪打来，脑中思绪纷飞，莫名绝望的情绪涌上来。 不如就这么淹没在这个温柔的海浪里，不如就这么一了百了。 做了这个决定后，冉落感觉长期压在心上的石头崩碎，大脑被春风拂过整个人一下就轻松了，冉落缓慢上抬胳膊，很是喜悦的拥抱上涌的海水。 叮铃铃——第三声铃声响起。 “冉落！冉落！”急切的呵斥由远即近从身后传来。 一股大力袭来。 一个人猛的将冉落向后拽倒。 视野颠倒，天光刺激的眼睛一阵酸痛，泛出生理泪水，隔着泪水看不清来人面貌，模模糊糊仿佛隔着纱，只能清晰看见苍绿色的发带和垂落下的长发。 又是这抹苍绿色。 天地旋转间冉落扯下垂落长发中的一根发丝卷到自己手指上。 失重感袭来。 双腿猛的一蹬，冉落从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机器旁睡着了。 “滴——滴——滴——”转了三天的机器终于分析完了。 这吓得冉落瞌睡都没了。 要是自己再晚醒一会儿，小组一周的心血全都白费，自己那就真的完蛋了。 还好醒了。 等拍照记录好数据，时间也来到早上五点，冉落不敢再睡，决定去海边研究所看看。 自己一定是熬夜把脑子熬坏了，才会相信一个醉鬼的话。 去醒个神，低头洗手时，冉落发现食指不知什么时候套上一个金色的素圈。 我什么时候戴的？ 冉落在脑子里思索一圈，才模模糊糊想起好像昨天在一个老婆婆小摊前买的。 是吧？冉落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实在分不出心思再琢磨。 研究所在海上一个小岛，从冉落来到这里就知道，但是从没去过，是整个海边很神秘恐怖存在，有人崇拜想加入进去，也有家长编出恐怖故事吓唬不想睡觉的小朋友。 一副巨大的招聘海报从天上挂下来：诚招有实验经验的您加入我们，时薪50，期待收到邀请函的您的加入。 ?什么 那个醉鬼说的竟然是真的！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如果能加入，如果能，如果能，那一切就有保障了！ 冉落一路狂奔跑回餐馆后的小巷里，那个醉鬼老头果然还睡在台阶上。 “喂，快醒醒，醒醒！”冉落抓着老头肩膀，使劲晃。 可惜醉酒老头醉的一塌糊涂，鼾声如牛。 冉落咬咬牙，从饭店里买了一瓶好酒，打开盖子，将酒洒在纸巾上，在醉鬼鼻子底下来回挥动。 “嗯——好酒，好酒。”醉鬼眼睛还没有睁开，嘴已经撅起二里地了。 看人已经醒来，冉落站起身，将酒和纸巾都藏在身后。 “小哥，是你啊，真小气，怎么连味道都不让闻。”醉鬼伸个懒腰，靠在台阶上，“怎么？看见招聘广告了？” “对，你有邀请函？” “白告诉你？” “这瓶酒，你告诉我，我就给你。”冉落将酒瓶举在面前。 “再加一个条件，我身后这个门，你把里面最里面东西拿出来，顺便把楼梯打扫干净，我就把我的资格给你。” “成交！” 醉鬼身后的漆黑窄门缓缓打开，窄而高耸的台阶一路向上，黑压压向上延伸仿佛吃人的怪物，台阶上两边堆着垃圾，但这都是最次要的问题，打开门的一瞬，冉落就闻到扑面而来腥甜令人作呕的味道。 叮铃铃—— 跑！跑！跑！ 恶心又危险气息铺面而来，冉落总感觉去了就一定会出事。 脑子里疯狂预警，第六感疯狂催促远离这里，冉落从不怀疑自己的预警，转身狂奔。 疯子！ 难怪要把名额让给别人，原来是个瘾君子。 “小哥，你不要资格了吗？”醉鬼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扭曲变调像叫魂似的，阴冷黏腻恶心。 冉落不敢回头，拎着酒一直跑到小吃街，挤进人群中央才停下来，挤在人堆里，听着周边各种叫卖声嘈杂，各种小吃味道充斥鼻尖，直到这时背后的阴湿感觉才逐渐散去。 “小哥，我一直在这里——”醉鬼扭曲声音飘在耳边，冉落猛回头，除了纷乱人群，没有任何怪异地方。 第3章 海边实验室 接下来几天，冉落一直在寻找参加的渠道。 网上各种消息看的眼花缭乱，真假难辨，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息，反而看了一堆关于研究所的都市传说。 虽然没有获得，但失去这个资格，冉落总感觉自己损失了一大笔钱，官网没有报名渠道，也没有联系方式，难道真得去找那个醉鬼? 不行，不能找。 50时薪，真的不可能找到比这个更高也更复合自己专业也对口的工作了。 “哒–哒–哒”菜刀无意识剁下。 “诶，落落，咱要的是土豆丁，不是土豆泥。”老板娘看不下去了，连忙将可怜的土豆从冉落刀下解救出来。 “咋了落落？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跟姨说说。”老板娘性格豪爽，一个铁勺抡的呼呼作响，餐点时一个人可以同时利落出四五份菜。 老板娘嘴皮子利落，老板习武沉默，两人合力，将不大的小吃店打造成整个华人街的老大。 “没，没有什么……”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冉落突然想起那天在街角听到的一对情侣谈话，其实说了什么也记不太清，就莫名记住那个男生说：“你现在不想告诉我，可以不说，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心里实在难受，一定记得你可以随时和我倾诉，不用怕麻烦我，好吗？我爱你，你是完全可以信任我。” 当时冉落听完心头猛的一跳，猛转过头，却只看见模糊人影。 有些事憋在心里实在太久太难受，看着老板娘担心的眼神，话头在嗓子眼和齿间颠倒、翻转、碾碎，最后还是没忍住从头到尾说了出来。 “哎呀，小可怜诶”老板娘擦干净手，给了冉落一个大大的熊抱，轻轻拍着后背“这么多事咋不跟姨说呢？” 冉落突然感觉有点委屈，瘪了瘪嘴角，眼泪一下就落下来，冉落回抱着老板娘，连哭泣都安静地。 老板娘轻轻拍着冉落后背，：“很辛苦吧，你真的很棒……” 冉落情绪渐渐平复，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擦着眼泪。 见冉落脸皮薄，老板娘也没有再说什么，转移话题提起研究所：“你提到研究所是海边那个吗？” 老板娘说着，在围裙兜里翻找两下，拿出两张折的四四方方的a4纸：“落落，你看是个不？那天数钱的时候，不知道谁放计算器下面，以为是骗子，没想到那个研究所真招人啊？不过咋把招聘广告发我这来了，发给抡大勺的，咋想的。” 冉落手有点抖，急忙打开纸：“尊敬的受邀者你好，诚恳邀请您加入我们。”落款就是海边实验室，还有一个鲜红如血盖章。 冉落眼睛一下就亮了，找了几天的渠道就在这里！ 刚哭过一场，冉落嗓子还哑着，老板娘爱惜摸了冉落头发，眼神温柔：“你有这方面经验，这个工作更适合你，但是落落，你要考虑清楚，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别是什么骗局，记得要保护好自己，考虑好就去吧，要抓住机会，有好消息记得告诉姨” “好，好的，真的太谢谢您！”其实冉落根本没有太听进去，已经被好消息砸的昏头转向，向老板娘道谢后急急忙忙跑出饭店。 …… 时间过去五个小时，链接舱里的药水缓慢流动更新，家主和何医生表情也很平和，显示屏记录各项数据，一切都平稳进行。 金仕坐在书桌前，面前摆了厚厚一堆文件，挂掉董事会暗含试探的电话，揉揉肿痛的太阳穴又拿起新的一份文件：《论给白莫加工资的一千种理由》 1:白莫为人友善。 2:白莫长得好看。 3:白莫声音好听。 …… 零零总总真的写了1000条不重复。 “艹，白莫这个狗东西，没活了？真是闲出屁了。”金仕骂了一句，啪的一声把文件甩到桌子上，看着满桌的文件，又想到白莫不知在哪个星球上快活，双脚一蹬，拿起文件就往外走，不干了，不干了，这活爱谁干谁干！ 走到花园，看见林润桐在浇花，不管。 一把抱走。 “啊，我的水，要撒了”林润桐被抱了个措手不及，一手搂住金仕脖子，一手将水壶放好。 被扑倒在沙发上，林润桐还没来得及放开手，勾着金仕也倒了下来，金仕就顺势倒在林润桐身上。 “浇花就交给小汤嘛，那个机器人啥都会干的。”金仕疲惫地趴在着爱人身上,顺势蹭了蹭。 闻着独属于爱人的浅淡馨香和烤面包的香味，金仕感觉自己头痛缓解不少。 “自己浇花总会开的更好看，”林润桐摸了摸金仕的头发，又缓慢揉着金仕的太阳穴，“这么烦躁?又突发什么情况了吗？” 金仕缓缓举起一个文件夹，“董事会那群老不死的，打电话来，这个，白莫,让他盯着那几个老东西，结果自己跑去旅游了，整天还发些有的没的气我，自从老大病倒后事情本来就多，他还整些幺蛾子，真的要气死我了，气的现在我脑仁都疼。” 林润桐翻看那一千条夸奖，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褒义词。 “上厕所通畅，按时刷牙也会被单拿出来夸奖的吗？” “这小孩儿，改天真得让老大揍一顿。” 林润桐看着有点苦笑不得，将文件放在一边，缓缓按摩金仕太阳穴，“我新学了地球上一种安神舒缓的茶，你想试试吗？” “想喝，不过我现在更想抱着你。”金仕在林润桐身上咕蛹咕蛹找到一个称心位置，舒服的闭上了眼。 林润桐微红着脸，缓缓侧身搂住金仕身体。 远在海边晒太阳的白莫收到一条仅他可见的定投帖子，一个笑脸emoji，写着：“要加油干活鸭！不要摸鱼。”配图是金仕安睡侧脸和头顶上一双温润白皙的手，手上闪光的婚戒差点闪瞎白莫的眼。 “有对象了不起吗？很了不起吗？啊？”白莫长到18岁，没有对象是唯一的痛。 话说小伙儿长得不错，脾气也好，也有点小财库，除了有点臭屁跳脱也没有大缺点，但是就是没有对象。 想找人吐槽，但是翻遍名单却发现没有一个好友在线。 “人呢，咋都没在线?都去约会了？”白莫怒摔手机，力气大了亿些，连带桌子上的零食包装纸一起滑到沙滩上。 还没来得及拾起来，纪检的机器人就麻利开出罚单:“白莫，帝星华区居民，乱丢垃圾三个，罚款星币150，废除''环保卫士’称号，检讨2000字并在明日9时在景区广播电台朗诵。” “**” “公然在纪检员面前说脏话，罚款加200。” “…………o！k！” 你有这么智能的机器进入帝国…… …… “你好，你好，欢迎你加入我们研究室。”通过面试比想象的还简单，没有询问什么专业知识，只是做了一套基础身体检查就通知下午可以进入实验室辅助实验。 不对，不太对，冉落盯着天边泛白的海平线，总觉得十分眼熟，但是脑子里雾蒙蒙，想不明白，但海平线总是相似的，可能在某个失眠的晚上也这么看过。 但是这个研究所招人，没有报道没有公告，却将邀请函给了与实验毫无相关的醉鬼瘾君子和饭店老板家。 可是醉鬼和饭店老板夫妻俩与实验有什么关系吗？ 豪无关系。 叮铃铃——，白惨惨的天光照进窗户印在冉落脸上时，冉落听到了第六声奇怪的铃声。 仿佛从这声铃声开始，涨潮了，连带世界开始褪色。 冉落站在体检室门口，有点不知所错，这层走廊很长，空空荡荡只有冉落一个人，所有的房间都紧紧关闭，没有任何标识物，冉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猛的，一个被防护服包裹严实的实验人员出现在昏暗走廊尽头，冲冉落招手示意。 冉落顾不上害怕，一路小跑向那人冲过去。 走进了，冉落发现那人包裹的很严实，镜面的面罩看不清脸，只能反射出墙面和地板砖。 并没有印出冉落的身影。 “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原本应让你先熟悉研究所的内容，操作后再正式加入实验，但是现在我们人手紧缺，只能辛苦你第一天就上班。”来人声音磁性温柔带着无机质电流声，一路引领冉落走出长长的走廊。 “在研究所里没有名字，相互称呼只能叫编号，我叫017，你现在是临时工，还没有编号，就暂时叫你实习生。” 或是不安，冉落一路无意识轻轻贴着017号，跟着017走到实验室门口。 017交代消毒和实验的简单要点，冉落还没有来得及点头，刺眼的大灯就照下来了。 整个视野也被锁定在这片灯光下。 叮铃铃——第七声 “来了？”三五个一模一样的实验人员围站在病床边。 一个最为高大的人走过来，将实验动物塞进冉落怀里：“先麻醉吧。” 冉落不敢低头，怀里的小动物呼噜噜，睡的很安稳，冉落用手抚摸，光滑的皮肤，是无毛猫吗？ 冉落小心将无毛猫放到实验台上，还没有来得及打麻醉，就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抽空，自己飘在虚空，看着实验台。 “喂，看的见我吗？这是怎么回事？”冉落用力挥动自己手臂，大声呼喊。 但是没有人听的见，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 小动物安静的蜷缩在实验台上，冉落细细一看，这哪里是无毛猫，分明是个小婴儿！ 喂，这是在干什么！！ 视野颠倒，刺眼的实验灯照进眼里。 冉落想动一下手，提醒实验人员自己还醒着，但是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不能动弹分毫。 冉落努力抬高手，看见自己肉嘟嘟短短的手指节。 “今天实验题目叫《关于长寿面与脑组织实质改变的关系》” ? ? ? 这是什么破题目！两者有个屁的关系！ 我还没有打麻药！ 但是其他实验人员竟然在很认真点头，准备手术器材，冉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术刀落下。 锋利刀尖在煞白灯下泛着寒光。 “不，不要！”冉落一半意识飘在半空，想挥开手术刀，但是手指穿过，根本碰不到实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尖逼向自己。 “不，我拒绝做这个实验。”冉落听出来了，是017！ 好人！ “为什么？实习生？你不想要这个工作吗？” 实习生？冉落意识飘到017面前，定睛看，他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冉落听见自己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来：“我当然想要这个工作，只是觉得将资源投入这种荒谬的实验里是一种浪费。” 叮铃铃——第八声 017轻轻捏了一下小婴儿脸颊，然后趁所有人不备，直接抓住手术床边，将整个实验台推倒。 在这一瞬间，冉落意识被吸入在小婴儿身上，下坠的失重感袭来，背朝地面直直摔了下去。 第4章 美人 冉落沉重掀开眼皮，视野里模糊光点汇聚，一个大头激动怼在眼前，是林润桐。 “老大，你终于醒了。” 冉落现在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恍惚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湿乎乎紧身衣服裹在很是不舒服，冉落张嘴喝了一口林润桐递过来的水，被扶着从治疗舱里缓慢地坐起来，开口问:“这又是什么治疗方法？” 环视一圈，家具布局没有什么变化，只有旁边有一台治疗舱，舱里弥散着白色雾气，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这次醒来倒是少有的轻松，很平静。 “老大，这是最新技术，叫意识疗法。”林润桐把冉落半抱出治疗舱，扶着冉落慢慢走进主卧。 冉落其实不太关心是什么方法唤醒了自己，周身熟悉的皮肉疼痛令冉落有些烦躁。 “金仕呢？” “现在还在处理文件，马上过来。” “医生背景干净吗?” “干净的，金仕查过了。” “仔细些。” 上一名医生在冉家工作了两年，结果趁着众人松懈时，一针毒剂打进给冉落点滴的营养液里，要不是被家政机器人发现，冉落就真的死了。 林润桐端来一碗米糊，浅浅撒了一把绵白糖。 冉落喝了半碗，补充糖分后冉落才慢慢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你先下去让金仕来二楼会书房汇报最近工作。” “好的，老大，你先收拾一下。” 林润桐去到一楼书房找到在看合同的金仕。 “医生还没有醒吗？”林润桐靠在金仕旁边轻声说。 “还没有，不过看样子虽然老大醒了，但是病症好像没有缓解啊？”虽然不懂为什么要压低嗓音说话，但金仕还是学着林润桐样子悄咪咪讨论着。 “老大能醒来就是好事了，这个我们着急也不行啊。” 又坐了一会儿，冉落才感觉四肢有了力量，简单收拾一下，扶着拐杖慢慢走出房间。 “我睡了多久？” “半个月。” 虽然有预期，但还是微微怔楞了一下。 这次醒来没有什么其他病痛，平静的让冉落有些不适，冉落就以为最多也只是昏睡了一周。 “医生呢？”冉落看见另一个治疗舱打开了。 “刚醒，去客房了。” “好。”冉落拄着拐杖一步步慢慢向书房走“金仕你把最近大事和紧要事件整理一下，我一会儿处理。” “好的，老大。” 忙忙碌碌处理文件，再利用投影使自己看起来与健康人无异，紧急开个视频会议敲打敲打不怀好意的老古董们，一系列事情处理完，冉落和医生正式见面竟然是在晚饭时间。 冉落难得下楼吃饭，刚坐下，就看见紧关一下午的客房终于开了，来人一身休闲白西服，金发浅浅用白发带扎起，糯种翡翠似的眼睛中眼波流转，冉落和他眼神对上，浅浅一笑，便满厅生辉。 冉落不自觉移开视线，用手抵住嘴唇干咳一声。 医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面前，有点热切介绍自己“您好家主，我是何济霖，您的主治医生。”凑近看，更觉隽丽，微微上仰的眉峰，高挺的鼻梁，眉眼构成的温柔海洋，连鼻梁上的小痣都那么恰到好处。 这位医生的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走到面前冉落才发觉，这个医生打扮的似乎太隆重了点，绿宝石的胸针袖扣，甚至皮鞋都油亮反光。 仿佛在参加什么盛大的晚宴。 医生强大的亲和力使冉落都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但是这点信任引发冉落更强的怀疑。 谁派来的？ 直接杀了？ 万千想法也就转念间，冉落绅士地伸出手，“你好，冉落。” 这头耀眼的金发，这样漂亮的眼瞳和这般貌美的人，倒是让冉落想起一位故人。 “001？”冉落开口，这些年来吃了很多药，过去好多回忆如浸在浓雾笼中，但是，如今想起，那头如日光般流淌金发在浓雾中依旧鲜明。 冉落感觉医生明显一怔，连微笑弧度都抬高不少，显得更加真诚。 “是我。”何济霖握着的手稍稍使劲，直接将冉落拉进怀里。 有些冒犯。 冉落余光瞥见金仕手已经摸上腰间的枪，但冉落没有感受到恶意，眼神示意金仕不用紧张，抬手回抱住何济霖，礼貌轻拍两下。 何济霖微红着脸，不舍松开怀抱。 “对了，你现在叫什么？”冉落拉着何济霖坐下。 “何济霖，济是救济的济，霖是甘霖的霖，我现在是这个治疗舱研发者。” 冉落捏了捏何济霖的胳膊，感受衣服下隐藏的生命力，不禁感叹道“你把自己养的很好。” 面前的人比自己还要高出一个头，怕是已经长到一米九，整个人都富有蓬勃昂扬的生命力，反看自己，瘦削的，病弱的，像枯竹。 “嗯，我一直有好好吃饭和锻炼。” “现在名字是自己取的吗？” 两人一路逃亡至国内，冉落想让001进入福利院，但是001想跟着冉落，遭拒绝后连001为自己取名的请求也一并驳回了，两人在福利院门口不欢而散，没有联系方式的两人也就再没有见面。 “名字就某一天从脑子突然冒出来的，姓是跟着院长妈妈。” “好名字，好名字，很有希望。” “我也这么觉得，您呢？看着您瘦了好多。”在床上看着还有衣服被子的遮挡修饰，但是抱在怀里才实质感到那硌人的骨头，瘦削肩头和突出肋骨的腰，像薄雪，风一吹，就消散在空中。 冉落没有说话，任由何济霖牵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检查，冉落看着自己鸡爪似的手，第一次有种难过的心情。 的确瘦了，冉落心里想，身上的肌肉都掉没了。 其实冉落知道，何济霖也知道，身体的不适，精神的折磨，药品的副作用，更别说冉落还要处理一堆劳心的家族事物和工作，牛壮的汉子也得倒下。 如果我没有生病就好了，这么多年，冉落第一次生出这个想法。 “没事，我是专业的，保证给您养像以前一样壮壮的，白白胖胖的。” 冉落听完轻笑着轻锤一下何济霖手心，“我又不是地球的小猪仔。” 入座，吃饭。 冉落没有胃口，而且身体也不允许吃太多，最后只喝了点稀粥，夹点清淡的绿叶蔬菜和虾。 何济霖看在眼里，心里泛着细密的疼，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在脑子里搜寻着不同的营养饭菜菜谱，想着以后做给冉落吃。 饭后，冉落有点疲惫，精神不振，起身想上楼休息一下，刚推开凳子走向楼梯口，就被人拦住。 “老大，去院子里走走吧，花开的很好呢！”林润桐拦着冉落不许上楼，金仕此刻也站在林润桐身后支持自己的爱人，何济霖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饱含期待和鼓励。 被三双希冀眼睛盯着，冉落无法拒绝，只能慢慢走向房门：“好。” 躺了半个月，冉落走路都软绵绵，靠着拐杖才显得没有那么狼狈。 花园一开始由机器人照顾，很有机器人风格，规整又死板，林润桐有段时间常常看见冉落对着花园发呆，没有生气的人看着没有生气的花园，仿佛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衰败下去，后来花园就由林润桐亲自照顾，买了许多花苗，精细的让这些花肆意生长。 正是初夏，花园里花团锦簇开的烂漫，冉落一路欣赏一路和何医生聊天，最后实在走不动，坐在小凉亭喘气休息。 见到以往好友，冉落难得有了好心情，靠着凉亭柱子，看着何济霖柔顺的长发，有点感叹：“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短发。” 何济霖摸着发丝，温柔的笑着：“在福利院时，小朋友没见过金发，以为我是活的洋娃娃就很喜欢在我头上编辫子插花，我也就留长了，任由他们装扮。” 时间真是能改变一切，冉落从没想到何济霖长大后会如此有生气，温柔的，眼睛亮晶晶地讲述着自己的趣事。 那时冉落刚从原始森林里逃出来，凭借在深林里获得的珍贵物资和草药换了一大笔资金，但想要在冉家绞杀中顺利存活，冉落必须得获得热武器。 按照冉家的规矩，逃出试炼地只有一天时间收整自己。 再次回到人类社会，冉落只用10分钟匆匆将自己收拾利索，就拿着所有资金直奔黑市。 随便买了一个卷饼，一把称手热武器，冉落就躲在黑市拍卖场后门的巷子，隐于黑暗里，一边补充体力一边想接下来的计划。 正思考着，巷子里来人了，两个黑衣保镖大汉推着一个笼子往里走。 冉落停下咀嚼动作，悄无声息给淘来的二手手枪上膛。 这两个保镖叽里呱啦说着俄语，距离有点远，冉落只能勉强听清拍卖，内定，好东西几个重复的词。 冉落没有什么心情管这些，只想找机会干掉他们进入会场拿想要的东西。 等他们走近，冉落听见其中一个大嗓门：“谢尔盖，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吗？” 借着不时从后门顶窗户透出微弱的光，冉落看清铁笼只有半米高，蒙着黑布。 这么点笼子，却要这么大两个保镖看守。 说话的人邪笑，踹了踹铁笼子：“高级货，好东西。” 叫谢尔盖的人嘿嘿笑着：“老板说不让碰，可没说不能看。说着就伸手去掀铁笼蒙着的黑布。 “嗷——”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巷子，把冉落和另一个保镖吓一跳，谢尔盖哀嚎着拽着自己的胳膊，想将手从笼子里拽出来。 “草！”另一个保镖骂了一声，举起棍子想砸下去，却硬生生忍住了，只能咒骂着外拽谢尔盖的手。 谢尔盖的声音愈发惨烈，但是两人都没有物理攻击笼子里的东西，只敢使劲踹着笼子，大声辱骂恐吓。 保镖嚎叫越惨，冉落兴趣越浓厚，这都不攻击，的确是好东西啊。 在混乱中，黑布被拽下来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死死咬住谢尔盖的食指指尖，任凭怎么晃动也不松口。 人类？ 冉落有点失望，一个人类还不值得冉落浪费子弹。 “该死的狗崽子！”谢尔盖发了狠，一脚踹翻铁笼，一把猛的拽出手。 整个笼子被翻个，翻转从推车上狠狠砸在地上，笼子里的人似乎也被砸懵了，趴在地上缓了一口气，“呸”一声吐出手指尖，扫视周围环境，狠狠骂了句“глупый！” 脏话还没骂完，又笼子连带人被踢翻。 “艹，艹，艹，狗崽子草的，老子不弄死你……”谢尔盖捂着手，狠踹几脚铁笼，痛的跌跌撞撞，捡起地上指尖跑进拍卖会。 幽绿色一闪而过，狼崽子的眼神带着狠厉和绝望，这种眼神冉落很熟悉，每个死在自己手里的生命，大多数最后会带着这样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 可惜了，他遇见的是我，冉落摸着枪，心想，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救他，但自己绝不会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