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师尊是毛绒控》 第1章 水鬼 夜晚降临,泽水镇慢慢的被黑暗笼罩,镇上的居民大多已入睡,偶尔几声狗叫划破宁静。 他们浑然不知,镇中心的湖里一颗脑袋猛的探出水面,打破了湖面的平静,一道冰冷的恶意弥漫到岸上。 老渔夫张老头今天多喝了几杯酒,步履蹒跚地沿着湖往家走,水汽氤氲,湖面上似乎起了一层白雾带着一股夹杂着水草腐烂的恶臭味。 张老头嘟囔着这鬼天气,揉了揉眼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石阶上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谁……谁在那!” 张老头心里有些发毛,但还是凭着酒劲壮胆慢慢走进,发现那人影背对着他,浑身湿漉漉的,长发贴着头皮,水珠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声响,清晰的令人心慌。 “滴答……滴答……” 张老头壮着胆子又往前走了两步,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看清了。那人的皮肤是一种不正常的、泡胀了的死白色,上面布满了一道道暗绿色的纹路。一股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 突然,那身影猛地转过头—— 张老头的呼吸瞬间停滞,终于看清了。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脸!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黑洞,眼睛是两颗完全浑浊的,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它的嘴巴咧开,露出尖锐的牙齿 “嗬……嗬……” 张老头想尖叫,喉咙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声音。他想转身逃跑,双腿却如同灌了铅,钉在原地。 那水鬼缓缓伸出同样肿胀的手,手指间连着半透明的蹼状物,一把抓住了张老头的脚!冰冷的河水瞬间吞没他,随即便失去意识。 不远处房屋里,刚才的一番动静似乎惊扰到了院子的狗,不断狂叫,屋主人王姨被吵醒出来看看是不是招贼了,迷迷糊糊间瞥见外面湖中有个人浮在上面,她定睛一看不正是张老头,他正被一双惨白的手一点点拖向湖中心。 王姨被吓的半死,一屁股坐在地上,却没想碰倒了一旁的农具,瞬间发出“哗啦”的声响。 湖中的东西停顿了一下,察觉到活人的气息,抬起头看向她,四周的黑暗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充满腐烂水草的恶臭。 王姨拼命地捂住想要尖叫的嘴,但只是一眨眼,那东西便出现在眼前,一只手已经伸向她。 千钧一发之际! “铿——” 一道清越的剑鸣划破这浓稠的黑暗,带着一道如冰凌的流光,精准的打在那水鬼的手臂上。 “噗嗤!” 那水鬼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手臂被划出一道见骨的伤口,整个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的往后跌去,重重的砸在湖边的青石板上。 王姨惊魂未定地看着斜插在自己身前泥地里的一柄长剑,剑身狭长,如冰雪般散发着寒气,使周围地面结起一层白霜,剑身上赫然刻着两个字——霜吟。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河岸旁。来人一袭白衣,在夜风中随风飘着,宛如谪仙一般。他面容清冷,眉形修长,带着三分疏离,墨黑的长发高高束起,显得脖颈修长,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息,正是被凌竹宗派来的六长老——霜临仙尊宴铖。 宴铖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王姨,确认她无碍后,视线又转向那挣扎着爬起的水鬼,并未言语,只是双指一并,凌空一点。 插在地上的霜吟剑发出一阵轻吟,化作一道剑光直刺水鬼心口。 那水鬼显然对宴铖极为忌惮,不敢硬接,身形诡异地一扭,滑入水中,试图借水逃走。 水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爆开一团浓稠的黑气,夹杂着腥臭的水汽,向四周蔓延开来。这黑气并非攻击,而是带着强烈的干扰效果,瞬间扰乱了宴铖的视线。 宴铖眉头微蹙,剑也微微一滞。 就在这一瞬间的破绽,那水鬼竟不顾被剑气余波扫中,后背被撕开一道更大的伤口,它猛地探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旁边张老头的尸体,“噗通”一声沉入湖中再无身影。 黑气迅速消散,湖面出现一串气泡,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那荡开的涟漪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之后一整日,宴铖用神识探查了整个湖泊,甚至附近的支流但毫无发现,询问镇上居民,试图找出水鬼藏身之处,但也没有任何线索。 夕阳西下,天边云彩被染成一片橘红,映在依旧平静的河面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宴铖立于河边,白衣在晚风中轻扬。他最后看了一眼那表面平静的湖水,面容依旧不显情绪,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凝重。 此事,不简单。 但宴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离开后,一颗脑袋缓缓从湖面探出,恶狠狠地注视着自己离开的方向。 另一边,凌竹宗内。 陆明远放下书卷,对着旁边站着的弟子说:“算算时间,师弟他也该回来了,你且去带几个弟子到宗门门口候着。”弟子听罢,双手抱拳弯腰道:“是。” 宗门主广场上空,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只是细看却发现怀中似乎多了什么, “是宴长老!” “宴长老回来了!” 宗主陆明远早已携带数名核心弟子在此等候,宴铖垂眸看去,将佩剑收回,飘然落在主广场上阴阳鱼阵图上。 陆明远穿着象征着宗主身份的一袭青衣,绣着墨青色竹纹,这是象征着凌竹宗的图纹,面容温润,走上前来向宴铖微微颔首: “师弟此去可还算顺利?” 他目光扫过宴铖确认其安然无恙,然后视线便落在了宴铖左臂弯处,一团白色正静静地蜷缩在其中,陆明远疑惑的问道: “这是……一只幼狐?” 白狐看到这么多陌生的人似乎是感动害怕,将身子缩了缩,宴铖不自然地将胳膊收紧, “回师兄,无意中找到的,看它伤重才捡回来的罢了。”紧接着又说:“此次水鬼一事有重多疑点,待会再和师兄细讲。” 说罢不等陆明远反应过来便起身御剑向着坐忘峰飞去。陆明远虽然疑惑但也只能作罢。 “这性子还是没变。” 陆明远摇了摇头,带着一众疑惑的弟子离开。 坐忘峰。 与宗门门口恢弘大气的建筑不同,宴铖所在的主殿冷冷清清,看着不像有人长居,主殿附近几片竹林在冷风中孤独的摇曳着。 宴铖回到住处便将白狐放在主殿的一处铺了软垫的矮榻上,取来灵泉水和疗伤丹药,又寻来一些纱布。 白狐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原本雪白的毛发被暗红色的血污黏着一起。 宴铖用灵泉水轻轻的清理伤口上的污渍,白狐的身体在他上药时微不可查的颤抖了几下,发出阵阵呜咽,宴铖的手瞬间一顿,紧接着又用继续涂抹,只是更加小心。 待在伤口上涂摸好膏药,宴铖便用纱布一圈圈缠绕包扎,动作带着几分生涩。 接着喂给它一枚丹药,如果此刻他三师兄鬼卿在这一定该指着宴铖骂他败家玩意儿,竟然把自己辛苦炼的上好丹药给一只狐狸吃。 等一切完毕,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立在榻前目光落在白狐身上。 小家伙似乎是疼痛减轻,蜷缩的姿态放松了些,呼吸也渐渐稳定,那身去了污渍的毛发在此时竟白的耀眼。 殿内依旧冷清,但此时这微弱的呼吸声却像砸入静水中的石子,荡出不同往常的涟漪。 “嗷呜,嗷呜,嗷……” 不愧是鬼卿炼的丹药,没过一会白狐便恢复活力。 宴铖看着四处张望的小狐狸,淡淡的说道:“你先在此处休息,我有事出去一下。” 白狐又嗷嗷了两声,似乎是对他的回应,接着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宴铖的手,像是在告别。 “……” 宴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坐忘峰,但在刚出主殿大门,突然停了下来,转身伸手下了个结界,这才离开。 停云巅内。 陆明远正焦急的等待着宴铖,直到茶凉终于看到宴铖的身影。 陆明远唰的一下起身,道: “师弟……” 宴铖微微颔首,陆明远又重新做了回去 “泽水镇水鬼杀人一事到底怎么回事,你这……” 宴铖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 一周前,泽水镇有渔民在湖中打捞出两具死尸,起初人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失足落水,并没有太在意,叫人来认领尸首后便忘了此事,但从那之后,又有渔民陆续在湖中打捞出四具死尸,很快恐惧弥漫了泽水镇。 有人猜测是湖中阴气滋养了邪祟,便请仙门派人前来降服,这件事便落在了离得最近的凌竹宗头上。 凌竹宗先后派出两批弟子都无功而返,只知是水鬼杀人,但却怎么都抓不到水鬼。最后只得派无事的六长老前去探查。 “此行诛灭的水鬼不对劲,绝非寻常典籍中记载的那些受阴气怨气滋养而天然形成,凭本能害人的水鬼” 陆明远皱了皱眉:“那是?” 宴铖顿了一下道:“它们更像是……人为催生,被操控了一般,不论是智力还是武力都比寻常水鬼强上不止一点。” “并且目标明确,从不与我正面对抗,在杀完一人后便拖着尸体消失了。” 陆明远也是当宗主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思绪半天也只得作罢。 “你先回去,明日我同你其他师兄师姐再做商量。” 宴铖听他这么说,起身便要回去。 “对了,你今日带回来的那只白狐……”陆明远似乎想说什么,半响又不知说什么, “罢了,既然带回来了,好生照料便是,一只幼狐宗门还是养的起的,有什么不懂的问你四师兄。” 宴铖听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拱手说道:“是。” 第一次写文~[撒花][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水鬼 第2章 捡只狐狸 坐忘峰。 不久白狐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蓝色的双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环顾一圈发现殿内并无一人,便大胆了起来。 跑到主殿门口,似乎是想要出去,待尝试半天无果后终于意识到大门应该是被下了结界,强闯出去必然会被下结界之人察觉。 良久只好放弃,又重回到殿中。 纵身跳到古籍书架上,打量着书架上的每一本书,不知是看不懂还是别的,没一会儿就又跳到另一个地方。 最终跑到了主殿的内室里,刚看到床上似乎有一团东西,还没来得及看清,就突然察觉到有人来了,便只好作罢。 另一边,宴铖一刻未停回到了坐忘峰,看着眼前紧闭的主殿的大门,伸手一推结界自然解除。 刚一进门,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眼中,一眨眼便趴在了自己衣摆上。 宴铖静静地看着白狐,只见它摇了摇尾巴,讨好似的往宴铖身上蹭。 宴铖僵在原地,目光落在白狐身上,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伸出一只手,用指尖碰了碰狐耳。 那毛茸茸的触感,柔软又显得如此脆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让他不禁想到捡到它时的场景。 远山在夕阳下沉默着,一层一层蔓延到远方,渐渐的褪去色彩与天色融为一体,山风吹过林间,带起一股凉意。 宴铖一袭白衣出现在半空中,正御剑前往宗门汇报此次异常。突然他感受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纵身落到落霞山间,神识向着四周探去。 终于在一处稀疏树丛中发现一抹白色,意念一动便来到旁边,一只白狐幼崽静静地趴在落叶间,身上原应洁白的毛发被鲜血浸染,又沾染了些许泥土,落单的幼崽在这深山中总会被其他强大种群欺负。 听到动静,白狐费力的抬起头。 “嘤~”虚弱的叫了一声。 宴铖的手刚伸过去想要抚摸它,白狐像是受到了惊吓,往后面缩了缩,宴铖见状垂眸叹了口气,把手收回。 然后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势,妖气微弱且纯粹,不似那些吞噬生灵修炼的恶妖。 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疗伤丹药,用灵力托着运到它面前,白狐看到丹药小心地用鼻子闻了闻,发现没有毒便吃了进去。 宴铖看到它将丹药吃下,便想起身离开,白狐看到他的动作后,把没有沾染到血的尾巴伸过去,蹭了蹭宴铖的手又小声地叫了几声, 宴铖瞬间愣住,正要收回的手停了下来,感受着手里的柔软,良久叹了口气 “罢了,你便跟着我走吧。” 说罢他拿出一条毛毯,轻轻的将白狐裹在其中,白狐似乎非常开心,十分配合的让他裹住,被抱在怀里再次御剑返回。 白狐的耳朵抖动了一下,却也没有躲,反而偏过头,主动用柔软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指尖,发出一小声呼噜声,似乎非常开心。 这小小的回应瞬间将宴铖从回忆中拉回,像一片羽毛,轻轻刮过他的心。 “倒是乖巧。”他低声道,声音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清晰。 白狐像是听懂了,轻轻“呜”了一声做回应,尾巴尖也跟着晃了晃。 宴铖逐渐放松了一些,小心地将白狐抱起,正准备给他换一个舒服的姿势,白狐自己在怀中扭了扭身子,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满意的位置。 随后抱着白狐进入主殿,并未如往常一样入定修炼或者是阅读。他坐在殿内一处软榻上,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怀中那一团雪白的身影上。 手指轻轻的抚摸过绒毛,宴铖几乎能感觉到指尖下白狐平稳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 他的手因长年握剑,指腹带着一层薄茧。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生怕惊扰了这分宁静。 白狐的伤已无大碍,三师兄的灵药很好的发挥了作用,没过一会宴铖就注意到怀里的小家伙睡了过去。 窗外晚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细声,殿内却静谧安好,烛火柔和的光笼罩着一人一狐,在墙上投下温暖的影子。 子时将至,宴铖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白狐轻声道: “既然无处可去,便留下吧。” 睡梦中的白狐仿佛听到了,往他手心里蹭了蹭,又回归平静。 宴铖的嘴角终是勾起一丝弧度,小心地将它放在软垫上,又寻来一个毯子盖着。 只是他不知,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白狐的微微张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又立刻闭上。 等一切收拾妥当,宴铖往殿内深处走去,绕过一个绣着墨青竹林图的屏风,来到内室。 他褪去外袍,只留中衣躺在床上,从角落捞出一团半旧不新的白狐布偶,整体用上好的绒缎缝制而成,尾巴尤其蓬松。 熟练的将布偶搂在怀里后,脸颊无意识的蹭了蹭,呼吸变得平稳下来。 而主殿内,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宴铖身上的冷冽气息。矮榻上本该熟睡的白狐悄然睁开了眼睛,双眸中的虚弱可怜被计谋得逞的狡黠替代。 床上的宴铖已然沉睡,平日清冷的眉眼在月光下添了几分柔和,褪去了几分疏离。 就在这寂静之中,矮榻上的一团雪白忽然动了动张开了双眼,眸中哪还有半分幼崽的懵懂,代替的是一片冷静。 待确认宴铖气息沉稳,才悄无声息的站起来,从榻上跳下去,落地的瞬间周身泛起一阵淡淡的银色光晕。 银光散去,原来的白狐已不见身影,取而代之的是身穿墨色长袍的男人。 面色平静,眉眼中带着一股凌厉与审视,目光复杂的隔着屏风瞥了一眼宴铖所在的地方。 这位霜临仙尊比他想象的更加难以捉摸,表面清冷难以相处,却会为一只狐狸细心治疗。 今日自己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自己傻逼老爹的一句 “你如今也大了,也该外出历练一番。” 于是玄墨便“不情不愿”的被派来去凌竹宗当卧底打探敌情,但凌竹宗好歹也是第一大宗门,有护宗法阵在,若想直闯进来必然会触发警报,所以堂堂妖族少主忍辱负重,向六长老卖萌才得以混进来。 “那老东西,自己在妖族整日花天酒地的享乐,把我丢到这替他卖力。”玄墨在心里骂道。 玄墨收回思绪,此番来这除了给妖主打白工,其实自己还抱有私心——为了调查已故的母亲。 据他自己暗地调查的线索来看,她与凌竹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每次玄墨问起母亲的事,妖主总会故意岔开话题,几次尝试无果后,他便放弃从父亲这里打探,而这次刚好是个天赐良机。 目光从屏风那收回,开始在主殿里穿梭,视线从摆满古籍的架子扫过,但看了一圈发现都是一些修炼之类的,没什么用。 时间在搜寻中悄然逝去,殿内的布置简洁的刻板,倒是符合霜临仙尊的那清冷的形象,但有用的信息寥寥无几。 玄墨眉头紧蹙,就在他要先放弃时,目光不经意间略过屏风,后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床榻一脚。不知怎么他下意识轻轻地走上前去。 突然身体猛地顿住,借着透窗而入的月光,他清晰地看到宴铖安静的躺在床上,怀中抱着一只白狐布偶,用上好的绒缎做成,针脚细密,能看出制作这个物品的人的用心。 一人一狐就这样躺着,月光洒下为其笼上一层光辉,宁静的像一幅画,让人不忍打破这份静谧。 此刻,宴铖的一只手正无意识的搭在那布偶的肚子位置,呈现出一种依赖姿态。 这……玄墨瞳孔微缩,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位修为高深,名震一方的霜临仙尊,私下竟会抱着一只布偶入睡,而且还是一只……白狐造型的…… 突然他感觉到这布偶上隐约有些熟悉的气息残留,于是他微微俯身,向那只布偶伸出一只手,在指尖即将碰到的一瞬间—— 或许是感觉到身旁的动静,宴铖突然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原本搭在白狐身上的手抬起,不偏不倚地搭在了玄墨的胳膊上。 玄墨浑身一僵,感觉时间都在此刻暂停。他下意识的想要调动妖力逃脱,又突然止住, “不行,万一惊醒他了不好解释。”玄墨心想。 宴铖并未醒来,反而像是找到了更舒服的抱枕,手一用力,便将玄墨的整个手臂紧紧的拥入怀中。 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包裹住了玄墨的小臂,宴铖的呼吸不时拂过他的手背,带起一阵微痒的感觉。 “……” 玄墨彻底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不挣脱,难道就这样任由他抱着吗?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现在情形的窘迫与尴尬,也还有对这种亲密接触的本能排斥,但在这复杂的情绪下,竟还诡异地渗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这感觉陌生而强烈,让他心烦意乱。 他再次开始尝试,慢慢的,一点点地将自己的手臂抽离出来。 然而宴铖抱的特别紧,仿佛那是他在睡梦中唯一抓住的浮木,稍微一动他便不满地蹙起眉头,然后将手臂收得更紧。 几次尝试均已失败告终。 时间在僵持中一点点流逝,月光似乎偏移了几分,玄墨感觉到手臂已经有些麻木,最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还是做出了决定。 比起自己的计划,这点“牺牲”算……算什么,他努力地说服自己。 下一刻,淡淡的银色光辉在他周身泛起,身形迅速缩小,转眼间床上便多了只白狐。 只是身子还是被宴铖抱着,最后认命般蜷缩下来静静地躺着。 他抬眼望着窗外,明天终将是不平静的一天。 玄墨:我受伤了,嘤~我装的[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捡只狐狸 第3章 再回泽水镇 第二日清晨,一缕晨光洒下,在地上映出斑驳光影。 宴铖今日起的比之前晚了许多,刚要起身,突然感觉到身上与平日里不同的重量和温度,猛的顿住。 原本入睡前抱着的布偶已经被无情的抛弃在床的一角,孤零零的一只待在那,替而代之是白狐蓬松的尾巴,欲掉不掉地搭在自己的身上,垂眸看去,果然一只白狐躺在自己旁边。 虽然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跑过来的,但宴铖还是悄悄起身,不想惊动它。 就在这时,玄墨微微动了动,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几分迷茫。 在愣了半天搞清楚状况时,几乎是弹跳起飞地往后一窜,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宴铖刚张开嘴想说什么,还未说出口只听 “碰”的一声。 玄墨成功撞到了墙上,这下是完全清醒了。 宴铖被它突然的动作吓了一下,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笑, “醒了?” 然后拎着因为尴尬而把头埋起来的狐狸,检查一番无碍后便放下了了。 就在玄墨觉得丢了妖族少主的脸,快要羞成一只红狐狸时,门外的嘈杂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师姐,师尊不会还没起吧,这不应该啊……要不然……咱俩进去看看?”说话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穿着核心弟子的服饰,腰间配着剑。 “少说两句吧,你忘了师尊不喜旁人打扰他休息。”旁边一个穿着类似服饰的女子开口,并敲了一下少年的脑袋。 “好好在这待着。” “……” 两人争吵间,似乎听到了屋内的动静,发现里面的人已经醒了。 “禀告师尊,宗主与诸位长老已在凌云殿等候,正在等您一起商议……哎呦明逸你踩到我了。” “抱歉抱歉!诶师姐你快看!师尊旁边的狐狸……” 说话间,宴铖已经收拾妥当,走到门外两人面前。 两个人的争吵瞬间停止。 来人正是宴铖的唯二的两个弟子——大弟子青蘅和小弟子明逸。 按理来说以宴铖的性格是根本不会收弟子的,但陆明远看坐忘峰这么冷清,便擅作主张给宴铖收了两个弟子,宴铖没有拒绝,也算是默认了。这俩一天天的像对冤家一样,倒也是给坐忘峰添了几分人气。 “走吧。” 说着宴铖便打算出发去停云巅,这时,玄墨跟了上来,咬住他的衣摆想要一同去。 “在主殿里待着肯定找不到有用的信息,还是要出去才行。”玄墨心想,咬着的力度又加大几分。 “……” “师尊,弟子觉得它可能想跟着您……”一旁的青蘅解释道。 “罢了,跟着就跟着吧。”宴铖说完就看到白狐松开了嘴,摇着尾巴跟着。 一路上,明逸对这个传闻中白狐好奇的很,几乎要把脖子伸成长颈鹿,满脸兴奋。青蘅努力的在师尊面前维护好身为师姐的威严,但余光也总忍不住往白狐身上瞥。 是的,自从昨日宴铖回来时带回一只白狐,被众多弟子看到,现在关于那只狐狸怎么来的就已经传了三,四个版本了。 最离谱的还是有人说这是狐狸精化人,将六长老迷得神魂颠倒,带回来非要以身相许。当然这个人已经被宗主亲自友好教育了一番,这才免得让宴铖本人听到这些离谱的传闻。 “师姐你看!它的耳朵会动!毛茸茸的!” “……” 不一会,凌云殿就到了。 一进殿,里面一片肃穆,宗主正跟其他两位长老商议着,还有两位在外地暂时是回不来。 “六师弟。” 里面三人看到宴铖,赶忙询问那日情况。宴铖言简意赅地向几人描述了前几日情形。 “那妖物并非寻常水鬼,手段狡猾,似乎有灵智,我怀疑背后有人指使,要么就是那片水域有问题。” “能受宴师弟一剑而遁水逃走,确实不简单。”说话人正是灵兽峰四长老,苏玉衡语气温和道。 “师弟几天不见,是不是修为退步了啊。”旁边一个欠揍的声音响起,虽然话语间是对宴铖的嘲笑,但并没有恶意。 “霜吟剑一击却连个水鬼都打不中。” 宴铖淡淡地朝旁边看了一眼,自己那五师兄谢清菽正一手拿着他那占卜用的几枚铜钱,一手支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身旁的白狐,只是面色不显。 “行了行了,还是商议事情要紧。”前面传来陆明远的声音,一想到谢清菽那天天得罪人的嘴,他就不免一阵头疼。 听到陆明远都发话了,谢清菽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平时得罪人了还得靠师兄来捞。 在众人又开始议论时,玄墨则仗着自己现在是灵兽身,在大殿里正大光明的“瞎逛”。 突然他凭借妖族敏锐的感知力,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阴湿气息,然而一晃又感知不到了。 就在他疑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丝毫没注意到前面的柱子, “咚——”的一声, 瞬间吸引了大殿中正在商议的几人的注意力。 “这不是昨日师弟带回来的那只白狐吗?”苏玉衡主掌灵兽峰,对这种灵兽向来是非常喜爱,说话间便围在玄墨旁,检查它刚才撞着的地方。 “可不是嘛,宗门可都传遍了,这狐狸化形去勾……呜呜……” 一旁的谢清菽话还没说完,陆明远便百米冲刺,一个健步赶忙捂住了谢清菽这张要命的嘴,终于保住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没传到宴铖那的秘密。 陆明远瞪了他一眼,迎着宴铖带着探究的目光心虚道: “咳咳……呃……此次事情确实奇怪,六师弟这次不如带着明逸青蘅再去探查一番,尤其是那个湖,我处理点宗门事务后便去支援你。” 看着陆明远极力想要隐瞒的神情,宴铖也不好再多问了, “是。” 说罢,一道灵力飞出,白狐便出现在宴铖怀中,此时玄墨尴尬的想要逃离这里,把头埋在尾巴下,也不管宴铖要带它去哪里。 看着宴铖离开的地方,苏玉衡感叹道: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看到师弟这么有耐心的一面。” “坎为水,陷也。”谢清菽挣扎半天,终于逃离了陆明远。 “他此行乃大凶之兆,有血光之灾,但又命中注定,躲不过。” 再次来到泽水镇,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宴铖等人的身影出现在湖岸上。 阳光下的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湖底却流淌着不为人知的怨念。 宴铖静静地看着湖面,指尖凝聚灵力,凌空画出一道探查符箓,打入水中,符箓入水,迅速向下沉去,然而在触及到湖底某处时,竟如同泥牛入海般,瞬间失去了联系。 “有结界……或者说领域。” 怪不得那日寻找半天无果,原来有结界隔绝了气息,是自己大意了。 玄墨蹲在河边,装作在玩水的样子,伸出爪子试探性地碰了碰河水,一股刺骨的感觉顺着爪子蔓延上来,同时他仿佛听到了惨痛的哀嚎,那是被水鬼吞噬、困在此地的亡魂残留的执念。 他嫌弃地甩了甩爪子的水,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宴铖。 就在这时,宴铖双指合并, “霜吟——” 霜吟剑应声出鞘,悬于河面之上,剑尖直指玄墨所指的方向,一声令下,霜吟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周围的温度骤降,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结成冰,剑气凝聚,如同钻头般,精准地刺向那湖水深处。 “轰——!” 河水剧烈翻腾,仿佛沸腾了一样,一个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嘶吼从水底传来。 紧接着,那片水域猛地炸开,墨黑色的水浪喷出,其中裹挟着无数惨白的亡魂虚影,张牙舞爪地扑向岸边的宴铖一行人。 宴铖面色不改,召回霜吟向空中一划,一堵冰墙便出现在了三人面前,挡住了向他们涌来的水浪。 “果然有古怪!”明逸退后一步,召出佩剑,警惕地望向空中出现的一道黑影。 水浪散去,那水鬼被迫现出原形,它比昨日更加狰狞,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青衡明逸立刻身形闪动,与宴铖站位呈三角,剑光交织,将水鬼包围在其中。 但那水鬼却不理会那三人,目光直直盯着玄墨所在的方向,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浑然不顾三柄剑的阻拦,分钟出数条黑色水流径直向玄墨袭去,但无人注意的地方,有一缕黑烟从水流中分离。 “小心!”青蘅惊呼,一剑斩断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条水流。 “这鬼东西怎么还欺软怕硬,只挑弱的打?”明逸也急忙挥剑阻拦。 “你才弱!你全家都弱!” 玄墨听到明逸的话,心中暗暗骂道,这水鬼简直莫名其妙。 他灵活地左右躲避,同时“惊慌失措”地向宴铖的方向跑去,充分扮演了一只被吓到的小兽。 宴铖眼神一寒,霜吟剑散出一阵刺眼的强光,瞬间将大部分黑色水流斩断。 但其中一道最为凝实的水流,竟如同有生命般,借着明逸因去救玄墨而露出的破绽,猛地钻入了旁边一条狭窄的排水渠。 打不过就跑! 宴铖一道剑气紧随其后打入渠中,只听一声刺耳嘶叫,那气息便迅速远去,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地下水流中。 明逸生气道:“可恶!又让它跑了!” “无妨,先找个客栈休整一下。” 明逸看着玄墨,脑子一转不知又想到什么鬼点子。玄墨被宴铖抱在怀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蘅办事比较靠谱,很快便寻了处小院。 一行人刚安顿下来,明逸便又开始了他的叽叽喳喳。 “小家伙,今天被吓着了吧,来!这个给你吃!可甜了!”明逸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青色灵果。 “明逸!不要老是骚扰师尊的灵宠!” 玄墨看了看明逸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矜持的咬了一口。 “师姐你看!它吃了!它喜欢我给的!”明逸兴奋地对着正在泡茶的青蘅炫耀。 青蘅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地泼冷水:“那是小家伙给你面子,不想看你太蠢。” “师姐!”明逸抗议,随即又想到什么,转向窗边静坐的宴铖,“师尊,咱们总不能一直‘小家伙’地叫它吧?它既然是您的灵宠,总该有个正式的名字才好!” 吃完灵果正趴着休息的玄墨一听,心里顿时感觉不妙,好像知道方才那股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了。 青蘅也来了兴趣,将沏好的茶先端给宴铖一杯,笑道:“明逸这话说的到也对,师尊,您可想好叫什么了?” 宴铖端着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清冷的眉眼。他沉吟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玄墨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位霜临仙尊能取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名字。 “它通体雪白,”宴铖缓缓开口,语气是一贯的平淡,“便叫‘大白’如何?” “噗——” 青蘅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赶紧用袖子掩住。明逸瞪大了眼睛: “大、大白?” 他想象了一下以后喊“大白,回来!”的场景,感觉像是在叫隔壁家养的土狗。 玄墨的动作彻底僵住:“……” 大白?!我哪里大了?!这名字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宴铖看着弟子们和白狐僵住了的反应,顿了顿,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妥,改口道:“那……‘雪白’?” 青蘅扶额:“师尊……这跟叫‘大白’有什么区别?”甚至更直白了! 玄墨内心咆哮:有区别!更难听了! 明逸挠挠头,试图挽救:“师尊,要不……叫‘白云’?听起来飘逸点!” 玄墨:“……”我是狐,不是云! 青蘅也努力开动脑筋:“嗯……‘玉团’?或者‘茸球’?” 玄墨已经生无可恋了,他把头埋进爪子里,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茸球?!他可是堂堂妖族少主! 宴铖看着脚边似乎因为被频繁点名而“害羞”地把头埋起来的小家伙,再次思考。他回想了一下小家伙的模样,努力想找出更贴切的形容。 明逸想了想说道:“不如取一个霸气一点!” 青蘅和玄墨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他。明逸肯定地点点头:“就叫‘狐——傲——天——’吧!” 玄墨:“……”彻底放弃挣扎。 宴铖看了看两个弟子,又看了看依旧把头埋在爪子里、浑身散发着生无可恋气息的白狐。 “既然前几个都不行,那不如叫‘小白’?” 两个弟子一听,虽然这名字还是……额……但总比前面几个顺口点。 “太好了!你以后就叫小白了!”明逸欢呼,立刻凑到玄墨面前,“小白小白!你有名字啦!喜欢吗?” 玄墨猛地抬起头,他再也忍不住了!小白?!这比大白、雪白、狐傲天还要过分!这简直是把他当成了随处可见的宠物! 他激动地站起来,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呜呜”声,尾巴激烈地甩动,用爪子不停地拍打地面,试图表达强烈的抗议—— 不行!绝对不行!换一个! 然而,在宴铖、青蘅和明逸眼中,看到的却是一只雪白团子因为拥有了名字而“兴奋”得上蹿下跳,“高兴”地直摇尾巴,还“开心”地直拍爪子。 明逸感动道:“师姐你看!小白多喜欢这个名字!它高兴坏了!” 青蘅也点点头:“是啊,看来它真的很喜欢‘小白’这个名字。” 就连宴铖清冷的眸中也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看来这小家伙,真的很满意这个简单好记的名字。 玄墨:……你们是瞎了吗?! 玄墨看着三人“欣慰”的目光,最后无力地趴回地上,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 完了,他,妖族少主玄墨,从此在凌竹宗,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小白。 他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甚至比那水鬼所在的湖底还要黑暗。 在明逸一声声“小白”、“小白”中,玄墨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梦想,变成了一滩没有灵魂的白色毛毯。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再回泽水镇 第4章 陷阱 夜晚降临,万籁俱寂,泽水镇被黑暗笼罩着,空气中弥漫着不详的恶意。 小院内,青蘅明逸已经早早睡下,宴铖的房间一片静谧,他出门在外习惯用打坐代替睡眠,玄墨在一旁的软垫上静静地趴着,看似安睡,实则一直保持着警惕。 子时过半,到了夜晚阴气最重的时候,玄墨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妖兽敏锐的感知力让他察觉到一丝阴湿气,但再去探查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翌日清晨,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 明逸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 “啊——睡得真舒服,师尊早。” 宴铖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喝着茶,闻言抬起头,朝明逸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青蘅正在擦拭佩剑,看到明逸来到自己旁边,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道: “就你贪睡,赶紧收拾收拾,马上出发。” “师尊,今日我们该从何查起?”青蘅问道。 宴铖转头越过院墙看向远处湖水的方向,正要开口,旁边就传来明逸的声音。 “师尊,师姐,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在湖底下,找到了一个发光的洞口!虽然只是个梦,但我觉得吧,那水鬼老从水里跑,它的老巢说不定真在水底。咱们就去看看吧。” 宴铖的目光在明逸脸上停留了一瞬,开口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正好我们无处查起,就去看看吧。” “太好了!”明逸开心道,带好佩剑就想往外跑。 “哎哎……明逸你慢点。”后面青蘅的声音传来。 玄墨跟在宴铖脚边,看着明逸远去的背影,总感觉这次行动没那么顺利。 湖边,还是一如往常平静。 明逸最先到达湖边,在离水边几步的距离时突然停下来,弯下腰仔细查看。 “师尊!师姐!你们快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宴铖几人刚赶上就听见了明逸指着地上一处拖痕大喊大叫。 宴铖走上前查看,眉头微蹙道: “这拖痕很新,昨日也不曾看到。” 看着痕迹一直延伸到湖里,青蘅也很惊讶:“看了这水鬼趁着夜色又回来继续作恶了。” 宴铖抬头看向不远处四处张望的明逸,他正在用一支树枝拨动着芦苇荡,应该是在找线索,就在宴铖要将视线收回时,变故突生 “啊——” 一股浓烈的恶臭弥漫开来,夹杂着无数细碎痛苦的哀嚎。明逸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拉着,半个身子已经陷入水中,眼看就要被水完全淹没。 宴铖一惊,赶忙打出一道灵力,霜吟剑也快速向着水中刺去,只见白光一闪,明逸被宴铖的灵气拉出水面,安置在岸上。 霜吟也重回到宴铖身旁,待众人围过来后,明逸已经站起来, “师尊放心,弟子无碍,只是方才没注意……” 青蘅被吓了一跳,上前检查一番无事后才放下心来。 “明逸,刚才发生了何事?”宴铖的目光扫向不远处湖中的一个漩涡,感受着里面散发出来的浓浓恶意。 “回师尊,刚才弟子靠近湖边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明逸指了指那个漩涡,一脸骄傲,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宴铖道,“就是这个东西,师尊弟子是不是找到那鬼东西的藏身之处了!” “嗯,这次做的不错,只是以后切记要小心,万万不可再如此冒失。” 明逸听到师尊对他的夸赞,也不顾着刚才自己差点没命,兴奋地就要再去那个漩涡那里。 玄墨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疑惑——太顺利了,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步一步引着他们自投罗网。 但现在等不了这么多了,水鬼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再尤他作恶下去必将节外生枝。 宴铖看向玄墨,俯身揉了揉他的脑袋:“小白,你且留在此地,不要乱跑。” 说罢,三人默念避水咒,缓缓沉入水中,身影逐渐被黑暗吞噬,直到再也看不见。 玄墨在一旁焦急的来回走动,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荡开的层层涟漪,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它能感觉到,真正的凶险,此刻才刚刚开始。他们一步步走向早已设好的圈套,冰冷的河水之下,等待着他们的,不知是什么陷阱。 玄墨犹豫半天,终于也纵身跳下去, 另一边,三人来到水下,这里光线黑暗,偶尔能瞥见无数条鱼的尸体,有的甚至只有森白的骨架,沉在这湖底淤泥里。 水下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活物,那股浓厚的恶意在这里更加实质化,弥漫在这黑暗之中。 “师尊!看那里!”明逸指着下方一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宴铖目光扫过明逸指向的那处,视线中出现一个巨大复杂的图案,泛着点点微光,覆盖了很大一片地方,古老的花纹中隐隐散发出一种邪恶气息。 “果然有古怪!”青蘅神色凝重,握紧手中的剑。 “师尊,我们赶紧过去看看!”明逸迫不及待就想要上前。 宴铖没有动。他浮在黑暗的水中,白衣在阵法的微光下仿佛在发光,清冷的目光看向明逸。 “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宴铖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水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 青蘅一愣,不解地看向宴铖:“师尊?” 明逸身体猛地一僵,脸上刻意维持的“紧张”和“好奇”瞬间消散。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宴铖,脸上的肌肉开始不自然地抽搐,眼神从之前的清明迅速被怨毒所代替。 “嗬……嗬嗬……” 诡异的笑声从“明逸”喉咙里挤出,他的嘴角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 “不愧是霜临仙尊……果然敏锐。你……是何时发现的?” 原来,在前日的打斗中,水鬼故意将所有攻击都对准玄墨,就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一缕黑烟便偷偷钻进明逸的身体里。 夜晚,明逸躺在床上已然入睡,一道黑烟在他的眉心出现,缓慢而耐心的,如寄生虫一般,悄然附在他的神魂深处。他之所以选择明逸,是因为他是三人当中修为最弱的,更好被附身。 青蘅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什么,握着的剑立刻调转方向,指向“明逸”:“你……你不是明逸!” “现在才发现吗?小丫头……未免太迟钝了。” ‘明逸’的声音变得沙哑又重复,仿佛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话,充满了讥讽,“不过……已经晚了!” 他不再伪装,周围猛的爆发出一阵黑气,与周围的怨气迅速交融在一起,整个水底都开始震动起来。 “本座这些日的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此刻。哈哈哈!” 他指向脚下的法阵,法阵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法阵的纹路微微的光又亮了几分,无数痛苦的亡魂虚影沿着纹路若隐若现,发出阵阵呜咽。 青蘅愤怒道:“卑鄙!从明逸身体里滚出来!” “滚出来?哈哈哈哈!”水鬼大笑,“这具身体,如今已经算是我的人质!有本事,你们就连他一起杀了!” 话音未落,水鬼操控着明逸的身体,双手猛地向前一推,无数的黑气混合着水流,迅速地向宴铖和青蘅冲来。 同时,整个河底法阵启动,强大的吸力和禁锢之力传来,试图将两人牢牢锁在原地。 宴铖面色凝重,面对迅速袭来的攻击,他并指如剑,霜吟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向那水流刺去。 “破!” 冰冷的剑意瞬间爆发,如同极北之地的寒风吹过,剑气所过之处,水流瞬间被冻住,然后碎裂成无数碎冰,恐怖的寒气让那法阵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被水鬼附身的明逸脸上露出惊恐,它没想到宴铖在水下它的主场实力依旧那么强大。 “霜凝九天。” 宴铖念动剑诀,无数锋利的冰晶凭空出现,如同冰雹一般向那水鬼打去。这些冰晶并非盲目攻击,而是精准地绕开明逸身体的要害,打中他各个穴位与灵脉连接之处,想要强行逼出附体的水鬼。 水鬼发出痛苦的嘶嚎,明逸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没等他继续攻击,青蘅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他身后,手干净利索地劈向“明逸”后脖颈,明逸的身子立刻瘫下来。 水鬼发出一声刺耳的哀嚎,传遍整个湖底,一个黑影在明逸上方出现,不断扭曲成形,最后化为原样。 就在青蘅想要将明逸的身体强过来时,那水鬼反应的更加迅速,一只手猛的抓起明逸挡在身前,另一只手凝聚一团鬼气向青蘅打去。 青蘅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中,身体被惯性带动向后倒去,头重重的磕在了水中的巨石上,昏迷过去。 “是你逼我的!”那水鬼不再试图对抗宴铖的剑气,而是操控着明逸的身体不管不顾地冲向宴铖。 宴铖眼神一冷,将剑势硬生生收回,他绝不能伤到明逸的身体。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水鬼已经带着明逸来到了宴铖面前,它并非真的要自杀,而是利用宴铖对弟子的爱护之心。 宴铖将剑收回,一把抓住明逸的身体,另一只手凝聚一团灵力,猛的拍向后面的水鬼。 水鬼赶忙躲闪,双方瞬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就在宴铖想要再次召出霜吟剑时, “噗嗤——!” 一声穿透血肉的闷响,在寂静的水下显得格外清晰。 宴铖的身体猛的一震,灵力被硬生生地逼回,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怀中的明逸,他的一只手已经变成漆黑尖锐的水鬼的爪子,正穿透了自己的胸膛。 顿时伤口处流出一股一股的鲜血,混合着湖水向下流去,伤口处泛出丝丝黑气。 “嗬……嗬……霜临仙尊……你输了!”水鬼看着这一切发出得意而嘶哑的狂笑,“没想到吧,他的身体我还操控着。顾及同门之情,便是你最大的弱点!” 第5章 幻境 湖水中的黑暗仿佛实质化了一般,紧紧的缠绕着宴铖,呼吸也变得困难,宴铖的身体因为受伤产生的剧痛晃了一下,明逸的手又猛的从他的胸腔中拔出,顿时鲜血随之从胸腔中涌出,殷红的鲜血是那样刺眼,与暗色的湖水混合,向下缓缓沉去。 那法阵在接触到鲜血的那一刻,幽暗的纹路将鲜血吸食殆尽,接着仿佛诡异的活过来一样,爆发出刺眼的血色光芒,整个河底开始剧烈震动起来,法阵被彻底激活。 强大的吸力包裹住宴铖,血光将他吞没的刹那,宴铖只觉得神魂仿佛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意识不断被剥离,眼前的景象不断模糊,面前失去意识的明逸,一旁猖狂的水鬼,远处倒下的青蘅与逐渐扭曲模糊的记忆,然后破碎,仿佛沉入无尽的黑暗。 另一边,玄墨正在水下寻找三人,突然感觉到一股震动,他赶忙向这震源游去,刚赶到就看到宴铖的跪坐着那里,胸膛被一只手穿过。 “!”没等他反应过来,强大的血色光芒瞬间将他笼罩,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当宴铖再次恢复意识时,冰冷的湖水与疼痛都已经消失。 眼前是一座简朴但很温馨的小院,几座木屋坐落在这青山绿水间,正直饭点,每家都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饭香,混合着草木清香,远处孩童的嬉笑声传来。 这里……是哪? 宴铖低头看向自己,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粗布短褂,脑中没有任何关于凌竹宗的,霜临仙尊,水鬼的记忆…… 只有一个清晰无比的认知——这是他家。 “铖儿,在那傻站着干嘛呢?快洗洗手吃饭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从屋里传来。 小宴铖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素净布裙的妇人端着菜碟从厨房走出来,眉眼温和,正笑着向他招呼道,那是他的娘亲。 “来了,娘!”他听到自己用稚嫩的声音应着,开心地跑向木桌。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屋后走出来,手里拿着刚劈好的柴,看到他,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跑慢点,别摔着。” 那是他的父亲。 一家三口围坐在木桌旁,饭菜虽简单,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父亲说着今天在山里打猎的趣事,母亲温柔地给宴铖夹菜,叮嘱他慢点吃。 阳光从树叶间透过,在每个人身上洒下金色的光斑。 小宴铖看着娘亲,又看向旁边的父亲,心中充满了纯粹的快乐和满足,这是他最熟悉、最幸福的日常。 另一边,玄墨的视角则完全不同,他被卷入幻境后,发现自己依旧保持着白狐的形态,却仿佛一个透明的幽灵。 他看到那个与宴铖面容有几分相似,但却充满稚气与欢笑的男孩,也看到了那对恩爱的夫妻,他立刻明白,这恐怕是宴铖心中深处的记忆碎片构成的幻境。 他试图靠近宴铖,却发现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又尝试在他眼前乱蹦乱跳,但宴铖似乎看不到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焦急地发出呜咽,但声音似乎也无法传递到宴铖耳中。 玄墨跟在小宴铖旁边,看他在院中嬉笑,看他去小河边捉鱼,看他采来野花,编成花环送给自己娘亲…… “堂堂霜临仙尊,幼时竟然这般活泼开朗,怎么长大后跟个冰块似的。”玄墨心中不禁疑惑。 美好的时光在幻境中飞速流逝。太阳逐渐落下,最后一抹余晖也慢慢的被远山吞噬,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中不时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一家人刚收拾完,准备在院中纳凉。 突然—— “嗖!嗖嗖!” 几道尖锐的声音撕裂了傍晚的宁静,数支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箭飞快地从山林阴影中射出,然后精准地钉在木屋的墙壁和门框上。 “轰——!” 火焰瞬间窜起,那绿色的火焰异常凶猛,碰到物品就燃烧,迅速吞噬了房屋。 “什么人!” 父亲脸色苍白,猛地站起身,将宴铖和妻子护在身后。 母亲则一把将小宴铖紧紧搂在怀里,脸色煞白。 “哼,没想到这荒山野岭,还藏着这么几户人家。” 阴冷的声音传来,几个穿着黑色衣服,不怀好意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他们身上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显然并非普通山匪。 为首的那个人目光扫过燃烧的房屋,最后落在宴铖一家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可惜,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了。”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宴铖听到母亲的声音颤抖地哀求道。 “放过?”黑衣人笑了一声,“做梦去吧!” 话音未落,他身旁的一个人已经出手,一道箭光直射父亲心口,穿过了他的心口,瞬间倒下。 “爹——”小宴铖看着这一幕,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母亲看着眼前的一幕,几乎晕厥过去,却仍然死死的护住怀里的小宴铖。 “跟你们拼了!” 父亲倒下前,用尽最后力气将插入心口的箭拔出,掷向黑衣人,试图为妻儿争取一线生机。 “不自量力!”为首黑衣人随手一挥,便将那箭击飞。 趁这个间隙,小宴铖突然被一股强大的推力倒向房屋一旁堆放杂物的缝隙里。 “铖儿……记住,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在被推开的那一刻,母亲在小宴铖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又带着无尽的眷恋急促地说道。 黑衣人一步步逼近,眼中充满杀意。 与此同时,她转身张开双臂,用自己单薄的身躯迎向了黑衣人射来的的利箭。 “娘——!!!” 小宴铖被强行塞进狭窄黑暗的缝隙里,透过杂物的间隙,他眼睁睁地看着冰冷的箭穿透母亲的身躯,刺眼的鲜血溅到地上。 他看到母亲缓缓倒下,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他藏身的方向,眼中充满了的担忧与哀求…… 房屋在火焰的燃烧下慢慢坍塌,父母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不远处隐隐传来邻居家的哭喊声,这一切交织成一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深深烙印在小宴铖幼小的心灵上。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任由鲜血和泪水混合着流进嘴里,充满绝望。 巨大的恐惧和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毁灭。 玄墨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又看着那个在缝隙中颤抖绝望,眼神逐渐失去光彩的小宴铖,他终于明白,宴铖长大后那冰冷与疏离从何而来。 他用爪子疯狂地抓挠着那无形的屏障,想要去宴铖的旁边,却徒劳无功。 但幻境并未就此结束。 就在小宴铖蜷缩在废墟中,眼神空洞地望着父母冰冷的尸体时,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焦黑的木头仿佛拥有了生命,重新立起,恢复原样,喷出的鲜血倒流回体内,燃烧的火焰诡异地收回,原本消失的太阳倒回到空中。 下一刻,刺眼的阳光再次洒落。 “铖儿,在那傻站着干嘛,快洗洗手吃饭了!” 母亲温柔的声音如同之前一样,分毫不差地从厨房传来。 小宴铖再次站在了熟悉的院子中,穿着干净的衣服,仿佛刚才那场屠杀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他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血迹,没有泪水。 玄墨看着这一切,心沉了下去——这个幻境在循环。 起初,小宴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但当父亲出现,熟悉的饭菜香气钻入鼻腔,当那份虚假的温暖再次包裹住他时,记忆似乎被强行覆盖、模糊。 他再次融入了这个“家”,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然而,玄墨清晰地看到,在那孩童纯真的眼眸深处,有一丝极力压抑的,属于长大后宴铖的痛苦在挣扎。 温馨的日常再次上演,然后,毫无意外地,在同样的时刻,燃烧的箭再次从黑暗中射出来。 “轰——!” 绿色的火焰再次燃烧,黑衣人的身影再次从阴影中走出,冰冷的话语再次响起。 “爹——!娘——!” 撕心裂肺的哭喊再次从小宴铖口中喊出。 同样的绝望,同样的无助,同样的生离死别,再次在他眼前重演。 一次,两次,三次…… 循环在继续。 每一次循环,小宴铖眼神中的光芒就减少一分,他从最初的剧烈挣扎,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后来,他甚至不再哭泣,只是死死地盯着父母被杀的过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的精神正在被这没有止境轮回瓦解摧毁。 就在幻境即将彻底崩碎,连带着所有人的神魂都要被撕裂吞噬的刹那—— 玄墨的目光突然看向屋内梳妆台上那面模糊的铜镜,突然想起来无数次的循环中,他从未在镜中看到过任何人的身影。 “不行,镜子在屋里,太远了!“ 玄墨的目光在院中快速扫视,寻找可以用的东西,在看到小宴铖旁边的那个大水缸时,灵光一闪。 他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撞向院子里那口盛满清水的大水缸。 “砰——哗啦——!” 水缸立刻碎成几片,清凉的井水瞬间洒出,在地面漫延出一片不规则的水洼。 几乎就在同时,幻境的崩塌达到了顶点。 第6章 破镜 天空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开始一块块坍塌,大地在轰隆声中裂开深不见底的缝隙,燃烧的火焰和父母的躯体开始变得透明,扭曲…… 小宴铖被这巨大的变故和濒死的恐惧吓到,下意识地抱着头缩了缩身子,然后突然看到了脚边那片刚刚形成的水洼,瞳孔骤然放大—— 清澈的井水滩在地上,水波晃动,倒映出来的,却不再是那个穿着粗布短褂,满脸泪痕的孩童。 而是一个面色苍白,唇角沾着血迹,白衣胸前被刺目鲜红浸透的成年男子。那双眼睛,不再是纯真和绝望,而是浸透了数年来磨砺的锐利与冷静,此时,正因巨大的震惊和剧痛而收缩着。 那是……他自己? 是现实世界中,被水鬼操控的明逸刺穿胸膛的霜临仙尊,宴铖。 “呃啊——!不,不对……” 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两段割裂的人生,在这一刻通过一面水镜的倒影,疯狂地重叠、对撞、融合。附近的哭喊声与利爪穿过胸膛的声音交织,儿时小院的温暖与水下邪恶法阵的冰冷交替,父母惨死的画面与青蘅被击飞的场景旋转…… 头颅仿佛要炸开,神魂像是被烈火燃烧,割裂撕成碎片。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的时候,那两道本已逐渐透明,即将随着幻境一同消散的父母,却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们没有再看那些黑衣人,没有再看燃烧的房屋,而是将最后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眷恋与不舍地看向了正处于崩溃边缘的宴铖。 母亲的嘴角,甚至努力勾起了一个与记忆中一样的,温暖但又疲惫的笑容。 “铖儿……”父亲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穿透了幻境崩塌的轰鸣,“别怕。” 母亲轻轻点头,眼神仿佛看穿了时空,看穿了这虚假的牢笼,直直的望进了他灵魂深处: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们的身影便如同被风吹散的一缕轻烟,彻底消散。 “爹!娘——!” 宴铖发出一声凄惨的呼喊,不再是孩童的嘶哑,而是承载了数年痛苦的释放,所有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彻底冲破了枷锁。幻境、现实、过去、现在……一切终于清晰地归位了。 “轰隆——!” 整个幻境在他彻底苏醒的意识下,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彻底粉碎了。 随着幻境被打破,玄墨发现之前拦着自己的那道屏障不见了,他赶忙冲上前,咬住宴铖的衣摆。 “呜呜呜(快起来!这要塌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宴铖父母要消散的前一秒,玄墨发现他们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一下。 黑暗涌出,瞬间包裹住两人。 但在这绝对的黑暗里,胸口的剧痛变得无比真实而尖锐,冰凉的河水再次包裹上来。 现实中—— 宴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他依旧在那幽暗的湖底,脚下的法阵因为幻境的破碎,光芒在急速黯淡下去。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拉力,低头一看,发现那只雪白的狐狸正死死咬住他的衣袖,试图将他从阵眼中心拖开。 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里,充满了脱力的疲惫,却在看到他清醒的瞬间,迸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光芒。 他回来了。 而现实中的战斗,还未结束。 那潜伏在暗处的水鬼,还需要他去解决。 宴铖刚要起身,身体突然停住, “噗——”从口中猛的吐喷出一口鲜血,是刚才受伤引发的。 身形踉跄几下,但还是站了起来。幻境中对神魂的摧残远比□□上的伤更为致命,再加上胸前那依旧狰狞的伤,他此刻周身的灵力紊乱不堪,有些不稳定,能调动的灵力只有二三成, “师尊!你醒了!” 一直守在阵外,脸色惨白的青蘅见他醒来,非常惊喜,她一直保持着戒备,防止藏起来的水鬼偷袭。而明逸则昏迷在一旁,被青蘅用灵力护罩勉强保护着。 玄墨在他脚边,突然在背后阴影里感受到一阵渐渐凝聚的恶意 “嗬……嗬……” 水鬼那充满怨毒与不甘的声音,从身后黑暗深处传来。 玄墨回头看到了水鬼,“呜呜呜,呜呜呜(看后面,小心!)” “嗬……竟然……回来了……” 它用惊愕与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宴铖,显然没有想到宴铖能如此之快地打破幻境。 “但那又如何?你已是强弩之末!” 它感知到宴铖的状态极差,如果能吞噬了这位霜临仙尊的金丹,实力一定能大涨。 话音未落,水鬼张开它那扭曲的肢体,湖底的法阵虽因幻境破碎,光芒变得黯淡,却依旧残留着力量。 此刻受到水鬼催动,整片水域仿佛都变成了它的领域,无数漆黑,粘稠的怨念与湖水混合,化作数十条急流,如同巨型章鱼的触手,从四面八方封死了宴铖所有退路,带着令人恶心的恶臭,疯狂地向宴铖袭来。 与此同时,它本体化作一道几乎与黑暗的湖水融为一体的残影,悄无声息地融入到急流中,伺机给宴铖致命一击。 “护好明逸,你们先退后。”宴铖偏头看到青蘅想要上前援助,赶忙让她带着明逸退到安全位置。 “师尊……” 宴铖眼神寒冷,霜吟剑发出一声略显暗哑却依旧清越的嗡鸣,悬浮在他身前。 剑光分化成数十道冰蓝剑影,精准地斩向那些袭来的诡异触手。 “嗤嗤嗤——!” 剑影与急流猛的碰撞在一起,冰霜立刻蔓延,急流被冻结破碎,但上面附着的浓浓怨念与水鬼的鬼气却不断沿着剑影侵蚀而来,冲击着宴铖本就摇摇欲坠的灵力,让他脸色又白了一分,胸前的伤口更是渗出了更多的鲜血,在水中氤氲开一大片刺目的红。 更要命的是,那水鬼突然显现出本体,抓住了宴铖攻击的一瞬间破绽,如同鬼魅般从一条巨大的急流中路闪现,一只指甲尖锐的利爪,充满着无尽恶意,直直的朝宴铖毫无防备的咽喉刺去。 宴铖来不及将霜吟召回抵挡,眼看就要被这一爪刺穿喉咙。 就在这危机时刻,宴铖却脚下步伐一变,身形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角度硬生生向后侧方移动,同时左手迅速探出——不是抵挡攻击,而是将一直在他脚边的白狐一把捞起,紧紧护在怀中。 “!” 玄墨猝不及防地被卷入一个带着冷香和浓重血腥气的怀抱,那致命的鬼爪几乎是擦着宴铖的颈侧掠过,玄墨被抱在怀中,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只水鬼。 模糊丑陋的五官,都不能被称之为脸,就在电光火石之间,玄墨从水鬼发出的攻击中感受到一丝与众不同的气息,不像是该有的鬼气,不知宴铖有没有察觉到不对,但还没等玄墨细想,水鬼的攻击又再次袭来。 玄墨感受着宴铖手臂传来的剧烈颤抖和胸腔因为忍痛而压抑的破碎呼吸声。宴铖伤得太重了,灵力几乎枯竭,现在还能和水鬼周旋全凭意志在硬撑着。 “呜!(怎么办!怎么办!)”玄墨焦急地仰起头,看着宴铖苍白如纸的侧脸,那布满血丝的眼眸却丝毫看不出要放弃。 水鬼的狂笑和每一次攻击搅动水流声近在耳边。 要暴露吗?玄墨的内心剧烈挣扎着,如果刚才不是为了救自己,他完全可以自己先撤退,就不会有现在的情形了。只要自己使用妖力,凭借着自己的上古妖狐血脉绝对可以克制住这水鬼。 但……一旦动用妖力,他隐瞒的身份必将暴露,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甚至可能面临和宴铖的剑锋相对。可是……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在生死关头还要保护自己的家伙死在自己面前? 就在玄墨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体内妖力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涌动,即将破体而出的前一刻——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剑光,如同撕裂黑暗的阳光,向那只水鬼斩去。 “轰——!!!!” 剑光所照到之处,那些漆黑急流像雪花般瞬间消失不见,成功打断水鬼的攻击。 一道身穿青色法袍的身影落到宴铖旁边,上面绣着凌竹宗特有的墨青色竹纹,手中还握着一柄长剑,挥动几下后直直地指向不远处的水鬼。 “宗……宗主……”青蘅看到来人,几乎喜极而泣,宴铖在看到陆明远后也松了一口气。 那水鬼志在必得的一击被突如其来的陆明远拦下,它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 周边鬼气疯狂凝聚,湖底残余的法阵纹路再次亮起幽光,更多漆黑的急流,夹杂着被它吞噬炼化的怨念,铺天盖地向陆明远袭去。 “师兄……”宴铖紧绷的心神一松,喉间涌上的鲜血再也压抑不住,顺着唇角溢出。 陆明远没有回头,但反手将一道温和的灵力注入到宴铖体内,暂时稳住了他的伤势。 然后继续看向水鬼,见他抬起右手,对准那已经扑到面前的攻击挥出一剑。 “噗——!” 这一击仿佛捏碎了一个装满墨水的袋子,那用鬼气凝聚成攻击和那个水鬼竟在这一剑下直接消散,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直接化作漫天黑烟。 “这……这就结束了?”青蘅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和自己师尊纠缠的不分上下的水鬼,竟然就这样没了。 然而陆明远却微微挑眉,目光在湖底搜索着, “没那么简单,这只是一个障眼法。” 第7章 意外 另一半,玄墨缩在宴铖怀里,看着那与水鬼对峙的金色剑影,他悄悄将那一丝即将逸出的妖力彻底收去,重新变回那只受惊的灵宠,只是内心深处,对宴铖方才那不顾自身安危的保护,泛起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感觉到的涟漪。 陆明远的目光突然定在某处翻滚的黑烟,只见一丝极细的紫黑色幽光,正借着黑烟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往湖底淤泥钻去。 “还想逃?” 陆明远轻笑一声,召出镇岳剑向那处紫黑色幽光飞去,那缕光瞬间就被无数剑影包围,开始疯狂挣扎起来。它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暗金纹路,试图抵抗这股束缚之力。 “有点意思。”陆明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加大了灵力输出。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那点幽光终于停止了挣扎,表面的暗金纹路也彻底消失,变成了一缕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残魂。 “嗯?”陆明远轻咦一声,五指微张,一股无形的吸力将那缕幽光带到面前。 他用灵力探查一番,但却什么都感应不到, “师兄,怎么了?” 一旁的宴铖看他一直愣着,问道。 “没什么,只是那水鬼消散后留下来一缕残魂,但却什么都感应不到,奇怪了?”说着他将东西暂时收入一个小瓶之中封起来。 做完这一切,陆明远转过身,仔细检查宴铖的伤势,看着他胸前被鲜血浸透的衣袍和苍白的脸色,心里不由得一惊。 “抱歉师弟,在宗门处理了一些公务,耽搁了一些时间。”说着,递给宴铖一颗疗伤丹药。 “无事,此次也是我大意了,才中了招。” “伤得这么重,这绝不是普通水鬼能做到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宴铖微微摇头,声音低哑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还得仔细调查一番。” 陆明远目光扫过一旁昏迷的明逸和脸色发白的青蘅,最后在宴铖紧紧抱在怀中的白狐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灵狐正用一双充满灵性的墨眸望着他。 “此地不宜久留,先带你回宗疗伤。青蘅,带上明逸。” 他袖袍一卷,柔和的金光笼罩众人,瞬间消失在幽暗的河底。 凌竹宗,坐忘峰寝殿。 宴铖盘坐在玉榻上,胸前伤口已经妥善处理好,敷上了灵药,陆明远渡入的那道灵力也在助他缓慢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神魂。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了许多。 玄墨安静地蹲在榻边的软垫上,看着宴铖闭目打坐。它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湖底惊险的一个个场景——宴铖陷入幻境时的崩溃,危机时刻毫不犹豫的将它护入怀中…… 他为何要护着我?明明自己都已自身难保……只是因为我是他的“灵宠”吗? 这个疑问在它心中盘旋。它抬头,看着宴铖清冷如玉的侧脸,此刻因伤势而少了几分平日的疏离。它想起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失去父母,蜷缩在废墟中的幼小身影,与眼前这位强大的仙尊渐渐重叠。 或许,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冰冷…… 就在这时,宴铖缓缓睁开双眼,冰蓝色的眼里虽然依旧带着疲惫,但是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他的目光落在软垫上的白狐身上。 小白立刻收敛心神,歪了歪头,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轻轻“呜”了一声。 宴铖静静看了它片刻,忽然开口,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玄墨耳中: “在幻境里……多谢。” 玄墨浑身一僵,瞳孔微微收缩。 他……他知道?他知道是我帮他打破了幻境?!他是什么时候察觉的?还是……只是在试探? 它心脏砰砰直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努力维持着懵懂的表情,甚至故意眨了眨眼睛,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宴铖见它这般反应,并未追问,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白狐脑袋上柔软的毛发。 “好好休息。”他收回手,重新闭上双眼,继续调息。 玄墨却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道谢和温柔的触碰,心绪彻底乱了。宴铖显然已经怀疑它并非普通灵狐,但他没有揭穿,没有质问,反而……向它道谢? 这完全超出了玄墨的预料,他原本以为,宴铖应该是没有幻境中的记忆的,可现在…… 它看着再次入定的宴铖,心情非常复杂,也许他只是把我当做了开灵智的小妖罢了,这位霜临仙尊,比他想象中更加难以猜测,也似乎……更加有趣。 窗外,月色如水,悄然漫过窗棂,将室内的静谧染上一抹光辉。这一夜,注定有许多心绪,在悄然改变。 水鬼一事已经过了数日,泽水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湖水也似乎变得清澈了几分。 这几日,玄墨过得颇为煎熬。自湖底那一战回来后,宴铖待它似乎与往日有些微妙的不同。那种过于自然的亲近,让这位心怀鬼胎的妖族少主有些无所适从。 宴铖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一袭白衣,墨发没有束,随意的披散着,他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古籍,神情专注。玄墨本想像往常一样,蜷缩在榻边那个自己专属的矮榻上,却被宴铖伸手轻轻捞起,放在了膝上。 “地上凉。” 宴铖的目光并未从书卷上移开,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玄墨身体僵了一下,被迫趴在仙尊大人带着淡淡冷香的怀中,一动不敢动。这……这也太近了些!他可是妖族少主,不是真正的需要人呵护的灵宠!然而,那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体温,以及宴铖翻动书页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偶尔拂过它身上的毛发,都带来一种陌生的感觉。 “师尊,药熬好了。” 青蘅端着一个药盘走了进来,看到榻上人狐和谐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将温热的药碗轻轻放在榻边的小桌子上,声音温柔:“明逸那小子,回来后念叨着您喉咙不适,说要给您摘点新鲜的枇杷果润润喉咙,一大早就跑没影了,估计这会儿该回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样,主殿外很快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明逸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掂着一个袋子,献宝似的递给宴铖: “师尊您看!后山那棵老枇杷树今年结的果又大又甜,我已经尝了一个,保证不酸!” 他低头看到宴铖膝上那一团雪白,眼睛一亮,伸出手就想去摸它的脑袋,语气十分欢快,“小白,想我没?今天可没给你带辣椒!” 玄墨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躲开了他的手,他也不是讨厌,只是最近它心神不宁,不想被别人摸。 明逸的手僵在了半空,脸上顿时写满了委屈,看向宴铖: “师尊,小白怎么好像跟我生分了?是不是我上次不小心让它吃了辣椒,还在记仇啊?” 话音刚落,趴在宴铖怀里的玄墨,听到辣椒身体猛的抖了一下,仿佛被这句话勾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 前几日,明逸高高兴兴地从山下回来,特意跑到它跟前,从油纸包里掏出一把香喷喷的肉干。 "小白快看!这可是我下山去一家老字号买的肉脯,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 玄墨立刻被香气吸引,开心地凑过去。明逸一边喂它,一边得意地说:"掌柜的说这是用十种灵草腌制的,最适合......等等!" 明逸突然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在油纸包里翻找着什么。就在这时,玄墨已经咬住了一块肉干,却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感觉在口中炸开。 "完了完了!" 明逸惨叫一声,"我把要给厨房的干辣椒也包在一起了!" 接下来的场面惨不忍睹,玄墨被辣得满院子乱窜,最后跳进院中的一处水池里不肯出来。等宴铖出来时,明逸跪在旁边哭丧着脸说:"师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攒了好久的灵石才买的肉干......" 想到这里,玄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那种舌尖发麻,喉咙冒烟的感觉实在太过深刻。 明逸似乎也想到了,顿时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我后来不是把剩下的肉干都赔给它了嘛......" 宴铖终于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淡淡地瞥了明逸一眼,视线落在他还沾着许多泥土的手指上: “你手上没清洗干净,并非讨厌你了。” 明逸“啊”了一声,猛地把手缩回去,看着自手上的泥,慌忙在衣摆上擦了擦: “抱歉师尊,我摘果子太急,忘记了……” “无事,你去摘果子也是有心了,回头清洗好你和青蘅也都带一点回去尝尝。” “谢谢师尊。” 玄墨又趴了回去,它真的不是在记仇。不过,这算是……在替它解围? 它偷偷抬起头,看向宴铖,却只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 “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你们也都先回去吧。” 青蘅和明逸告别后便离开了主殿。 玄墨趴在他怀中打了个哈欠,正准备悄无声息地溜走,却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 宴铖忽然放下书卷,修长的手指穿过它前肢下方,将它整只抱了起来。 就在这瞬间,玄墨因惯性下意识地转过头,毛茸茸的鼻尖擦过对方下颌,柔软的唇瓣不经意间掠过那片微凉的薄唇。 时间突然凝固。 玄墨僵成一个狐狸雕像,连呼吸都停滞了半天。他能清晰数清宴铖眼上的睫毛,看清那双冰蓝色的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惊慌的倒影。空气仿佛将所有细微的声音都吞噬了。 宴铖扣在它前爪下的指节微微收紧,耳垂渐渐地漫上极淡的红色。他眼中掠过一丝失措,仿佛被这个意外的触碰搅乱了心境。 就在这时,主殿外又传来陆明远由远及近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