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死后十年惨遭冥婚》 第1章 第 1 章 “家主一直认为我们两家终将共结连理,弥补前代们的遗憾。” “只可惜自明治以降,加茂与上杉之间,阻隔重重。” 上杉凛的咒纱如同游鳞曳尾,轻飘飘地拂过匍匐于长廊两侧的侍女指尖。 自说自话的貌美夫人将她引入深深庭院。 “那位就是上杉家的花嫁,完全看不见长相啊。” “嘘,若能得见其容,恐非吉兆。” 直到上杉凛步入最后一扇桧木大门,廊下的惊鹿一声清响才击溃庭院中的窃窃私语。 她并不意外门扉之后,身着狩衣的少年早已恭候多时。 此前,他顺利继承赤血操术,得到足够严苛的教导—— 花嫁身披咒纱,自远方而来。 尽管上杉的女子拥有代代相传的诅咒。 她们的后代却能传承寻常无法稳定显现的术式。 为此,加茂宪纪恭敬跪伏于门后。 他将额头叩于双掌之上,温驯地任由少女将他审视。 上杉凛的审判将会决定他的一生。 而咒纱下的少女在短暂的沉默后,猛地阖上眼前的格门。 这无疑宣告,他失败了。 惶恐瞬间淹没加茂宪纪。 连折痕也不曾存在的狩衣之下,加茂宪纪不知所措地蜷起十指。 他并未博得花嫁的认可,他的母亲会遭到家族抛弃。 永生永世,他都无法再见到她。 门外的上杉凛发誓自己虽然不曾以真面目示人,但她也不是什么禽兽。 咒纱掩藏着她的容貌,少女清凌的声音却轻易穿透门扉: “我记得我是来联姻的,不是来含饴弄孙的。” “…” “什么叫上一个会赤血操术的刚满八十岁?” “加茂家就没有第二位适龄的继承人吗?” 日光透过和纸映出廊下佝偻的身影,向来颐指气使的长辈努力为此粉饰太平。 直到有人再次打开和门,他低垂的视线只能看见咒纱的涟漪如同水母的幽影从外间拂至身前。 加茂宪纪连声音都在颤抖:“您要拒绝我吗?” 上杉凛蹲下身。 “这是我与加茂家的交易,和你这个小孩没有关系。”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是加茂家的嫡子。” 少年急切的澄清仿佛要说服自己。 不久前,有人将他从母亲的身边带走,告诉他从今往后他就是加茂家的嫡子。 而加茂家的嫡子必须拥有一位合格的正室。 为此,加茂宪纪必须讨得那位咒纱之下的少女的欢心。 这是唯一能让母亲光明正大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作为一切的希望,上杉凛伸出手,拍了拍小孩的脑袋:“不,你不是。” 加茂宪纪沉默着低下头。 他好像真的失败了。 滚烫的泪水失礼地落在深蓝色的狩衣上,晕开深色的水痕。 一双纤细温暖的手将捧住加茂宪纪的脸。 他看到咒纱从上杉凛的肩头滑落。 原来所谓的花嫁也不过是一位尚未完全褪去青稚的少女。 那双浅棕色的眼瞳映着木漏的日光,加茂宪纪几乎能看到少女眼中哭得很狼狈的自己。 他非常不好意思地揉去泪水,轻声道歉:“对不起,我不会弄脏您的咒纱。” 上杉凛无奈地叹息一声:“如果你真的是他们心爱的嫡子,他们不会允许你被来路不明的女人弄哭。” 她的回答让加茂宪纪更为沮丧:“就因为我不是嫡子,所以您不会与我结婚吗?” 上杉凛止住他嫡嫡道道的歪理:“就因为我你之间有点忘年之交了。” 没品的笑话迅速冷冻室内的气氛,可是她与加茂宪纪却清晰听见一阵颤抖的呜咽。 本应庇护上杉的咒纱不知何时滑落在地,少女下意识扭头与四只眼的咒灵面面相觑。 砰。 砰砰砰砰砰。 四足四眼的咒灵如同倒悬蜘蛛,它将扭动的足肢插入墙面,自窗外急速攀爬而入,顷刻便悬于他们的头顶。 “咦?”上杉凛终于瞥见落在身后的咒纱。 “我、肚、子、饿、了。”颤抖的声音并非源自呜咽,而是吞咽着大量的口水。 咒灵张开血盆大口,上杉凛拖着呆然的加茂宪纪逃出和室。 她实在没想到如此重视鬼狂之酒的加茂家竟然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上杉凛失去咒纱的庇护不足三十秒,第一只咒灵显现。 随后是第二只、第三只…如同嗅到蜜糖的蚁群,无尽的怪异从宅邸的阴影中涌现。 所有人都知道御三家传承术式。 可上杉凛却只能继承家族天谴。 上杉的血肉皆为鬼狂之酒。 千年来,咒灵饮尽鬼狂之酒。 直至世间名为上杉的咒术师只余上杉凛一人。 “什么情况,咒灵为什么会出现在本宅?” “一定是上杉家的诅咒。” “保护家主!” 她牵着加茂家的小鬼,钻过仓皇迎战的咒术师与涌现的咒灵。 术式的轰鸣与不知名的哀嚎被他们甩在身后。 可加茂宪纪很快发现,从来无差别攻击的咒灵如有预谋般目标一致。 目之所及的所有怨念全都睁开复数的眼,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他身前的少女。 咒灵们承受着咒术师的攻击,甚至连眼前失足跌倒的仆从都没能让他们停下追逐上杉凛的脚步。 高阶咒灵最先甩开碍眼的咒术师,跃至他们面前。 所有人登时如同潮水般退散。 而足以对抗咒灵的咒术师们却忙于支起结界,保护那对龟缩在安全角落的家主夫妇。 上杉凛反手将加茂宪纪拽到身前。 这无异于挡刀的行为让加茂宪纪的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极近的距离下,加茂宪纪甚至能闻到特级咒灵的身上散发出铁锈的腥臭。 奇怪。 为什么会是铁的气味? 不,不对。 是赤血操术! 加茂宪纪想明白的瞬间,他听到上杉凛的声音冷静得甚至有些发笑: “宪纪,你能想象咒灵飞蛾扑火吗?” “明明知道那是咒术师的术式却因为鬼狂之酒的吸引,无法抗拒地送上死亡。” 一根血线越过他们的眼前,粼粼闪动。 随即,铺天盖地的血网如同蝉蛹般,将上杉凛与加茂宪纪包裹其中。 下一秒,所有人都听见无数飞虻扑打窗棂的密集声响,是咒灵撞击湮灭在血网之上的声音。 不枉上杉凛努力逃到加茂宅最豪华的和室前,那位八十高寿的老人家果然被漫天咒灵逼得出手。 咒灵的确在飞蛾扑火。 血的气味愈来愈重。 “好痛,好痛!” “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上杉凛体贴地捂住加茂宪纪的双耳,那些扭曲的声音被少女柔软的触碰所取代。 由鲜血构筑的黑暗与寂静之中,加茂宪纪忽然想到如果上杉凛刚才没有将他拽到身前,他很可能会被这道护身的咒术所忽略。 他会被一个人留在外面,一个人面对咒灵。 自从母亲与他分别之后,他总是一个人。 “宪纪。” “我说,宪纪。” 须臾之间,少女撕开黑暗,呼唤他的名字。 加茂宪纪回过神来,他发现少女正举起从不离身的咒纱。 狭小的空间里,加茂宪纪摆脱令人作呕的血锈,闻到上杉凛身上洗涤剂的气味。 如同黑夜的咒纱将上杉凛新拢入不可探知的临时领域。 他听到咒纱下的声音:“他们想要的是同时拥有鬼狂诅咒与赤血操术的天之骄子。” “可是即使宪纪配合我生出那样的孩子,也不会改变他们对你视若无睹的态度。” “所以,我不会是宪纪唯一的未来,也不会是宪纪的花嫁。” “你的愿望要由你自己来实现。” 加茂宪纪蓦然睁大的双眼。 赤血操术落幕,遍地咒灵如数消散。 仆从们瞧见加茂宪纪脱险,这才一拥而上:“宪纪少爷,你没事吧?” 可他只想推开殷勤的下人,捕捉那缕轻盈的咒纱。 上杉凛作为引发骚乱的罪魁祸首,很快被咒术师们团团围住。 八十岁的老爷爷指着她的脸破口大骂。 出尔反尔仿佛是生活在深宅大院的人们与生俱来的能力。 她被赶出加茂的大宅院时,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追出重重回廊。 加茂宪纪淌着两串泪光涟涟的小珍珠,双手紧紧狩衣的下摆,率先开口:“要是!” “要是我成为加茂家的家主,您会与我结婚吗?” “当然,我不是为了生出您所说的天才,而是…我喜欢您。” 难得鼓起勇气的加茂宪纪小朋友还不知道这段刻骨铭心的告白将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黑历史。 可是当下,饶是狼狈不已的上杉凛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嗯,我会记着的,一定要来娶我喔。” 加茂宪纪胡乱地用袖子擦着脸,郑重其事地用力点头。 引人潸然泪下的告别并未持续太久,一辆高规格的豪车刹停在二人之间。 戴着墨镜的司机摇下车窗:“请问是上杉小姐吗?” “我是禅院家的司机,奉令前来迎接少爷的花嫁。” 直到上杉凛施施然登上那辆法拉利,她仍面带微笑,朝连哭都忘了的加茂宪纪挥挥手。 谁会将小孩子的告白当真啊? …。 当然是小孩子的那一方呀! 许多年后,上杉凛对被加茂宪纪追着乱射的伏黑惠感到很不解。 “你们之间是有什么世仇吗?” “好像是因为前辈你,他看禅院家的男人都不爽。” 上杉凛奇道:“你跟禅院有什么关系吗?” 伏黑惠抹去半张脸血迹,面无表情地介绍起他的生身父亲。 “前辈,怎么感觉你有点死了?” 有点死了的上杉凛很难开口告诉他。 曾经,有个神人差点将她嫁给伏黑甚尔。 新人开文。 先请大伙吃一口超绝女凝正太宪纪。 本文时间线始于怀玉篇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你是说你没有继承禅院的术式,仅仅因为自己是正室所出就要与我结婚?” “谁说本少爷没有继承术式,不就是差个十种影法术。而且谁要和你这个不知面目的丑女结婚?你这个女人张口闭口都想嫁给本少爷,果然就是个骗子拜金女吧?” 上杉凛对禅院直哉的后半句不置可否。 毕竟,他那对爹妈确实很有实力,为此开出一张千万支票。 要不是她吸取加茂家的教训,要求禅院为她设下专门的结界,避开咒灵的窥视。 上杉凛不怀疑她现在已经和禅院直哉这个小崽子坦诚相见了。 少女面对小自己一岁的禅院直哉可没有对待加茂宪纪小朋友的温柔耐心。 她的手肘靠在桌上,捂住半张无甚表情的脸,口吻是冰冷的庆幸:“不是和你结婚就好。” 和人渣生下更多的人渣听起来就比地狱笑话三巨头商鞅耶稣霍金与路易十六还要地狱。 “什!” 这个女人居然敢说和他结婚不是什么好事! 圆桌对面的禅院直哉气得站起身。 要不是那身碍眼的咒纱,他早就揪起上杉凛的头发,将她提到自己面前,逼她重新作答。 “毕竟和废物生出的孩子只会是废物。” “你这个一出去就会被咒灵扒开衣服,蚕食干净的废物也敢侮辱我?!” 迎着禅院直哉的怒吼,上杉凛侧身躲开一整张飞来的圆桌。 他们之间再没有障碍,暴躁的少年在抓住上杉凛的咒纱丢开之前,反被一只苍白的手先擒住胳膊。 随后,天翻地覆。 他反应过来时,他正躺在距离刚刚的自己足足一个身位的榻榻米上。 鬼知道上杉凛哪来的力气,随手就抛出过肩摔让禅院直哉狼狈的晕头转向。 尤其当他看见那片黑漆漆的咒纱仍完整无损地挂在连脸都不敢露的丑女身上,禅院直哉气得当场红温。 他翻身爬起。 再次面对上杉凛,禅院直哉阴恻恻地牵起冷笑:“我杀了你。” …。 十五分钟后,上杉凛踢飞屋子里的最后一件钝器。 她在禅院直哉起身前,上前一脚踩住少年的手腕。 还有另一个手腕。 至于禅院直哉的腿,没关系,他已经累得连踹人的动作都像抚摸了。 “你这个臭女人居然敢这样对我!我警告你马上放开我!” 毫无还手之力的禅院直哉还在狗叫。 上杉凛笑得比他刚才发表战前宣言时还要阴。 她摸了摸自己的和服腰带:“你再叫,我就尿你嘴里。” “你敢!” 言出法随,上杉作势解腰带。 随后诡异的寂静让上杉凛慢半拍地意识到禅院直哉真的闭嘴了。 哈。 果然是连女性如何如厕都不知道的顺直哥。 室内剑拔弩张,候在门外不远处的禅院侍女们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有人上前叩门询问: “少爷,请问一切都好吗?” 禅院直哉顿时激烈反抗了两下。 然后,他发现自己实在无法挣脱,打算开口呼救。 上杉凛的脚尖当即毫不留情地碾过他的十指。 在禅院直哉发出惨叫以前,少女伸出食指点过双唇,示意他最好安静下来。 她的声音压得足够低,几乎让人以为是厥过去前的错觉:“你要是敢喊人,我就告诉她们,你打不过一个女人,还被我尿在嘴里。” 不得不说,上杉凛简单粗暴的威胁确实有用。 禅院直哉憋得脸又青又白,愣是一声不吭。 不知内情的侍女愈发急促地询问:“少爷,您听得见吗?是发生了什么吗?” 拍门声愈演愈烈。 若是此时,侍女不顾礼节冲入房内,她便会看到上杉凛像个女鬼一样披着不可窥视的咒纱,站在禅院直哉的身上,场面分外惊悚。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应声。 直到侍女惊慌失措地着手准备开门:“请问两位还在里面吗?如果没有回答的话,请容许我失礼了。” 禅院直哉正打算忍辱负重地青着脸,开口应答。 事先说明,他可不是为了给丑女开脱。 而是他们之间的事根本不该轮到一个侍女插手! “还在喔。”可是上杉凛抢在他之前,轻飘飘地替他回答道。 她盯着禅院直哉五彩缤纷的神情,笑得很是善解人意:“直哉君正躺在我的身下,他实在太累了,还讲不了话。” “是、是吗!原来是这样,真是对不起,打搅两位了!” 门外的侍女真不愧为禅院直哉贴身的侍女,平时就没少经历黄色废料事故。 她还以为自己不凑巧打搅了少爷的雅兴,火急火燎地退到一旁。 上杉凛随后闪身躲过一记狠踹。 “你这——” 禅院直哉借势扑上前。 他的拳头离上杉凛只差一层咒纱时,慌慌张张的侍女去而复返:“那个,很抱歉再次打扰二位,奴婢特来转告家主的话。” “家主说,禅院的结界已经布好了,上杉小姐可以自由行动。” 侍女的话音未落,她终于听到自家少爷发出的动静。 是一声惨叫:“哇嗷!” 像是被什么扑倒,又像是从哪里摔倒。 “少年,您没事吧?!”禅院一族哄着宠着长大的少爷发出惨叫,侍女吓得连怎么被辞退的下场都想好了。 “没事没事,只是直哉君听到这个好消息高兴得差点得了马上风。” 上杉凛的嗓音一如既往平静温和。 年轻侍女顿时顾不上慌张,她带着烧红的脸颊,连忙快步退到听不清室内动静的远处。 侍女自然不知道自己因此错过上杉凛的巴掌扇在禅院直哉脸上发出的脆响。 “从小家里就告诉我,男人打多了就听话了,看来果然是这样啊。” 当上杉凛得知结界布好的天大好消息时,她的咒纱已经劈头盖脸罩住始料不及的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的视野迅速陷入极度的朦胧昏暗。 无耻的女人故技重施,按住他的手脚。 那层该死的咒纱牢牢贴在自己的脸上,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幸好她根本得罪不起本少爷! 直到禅院直哉翻着白眼,险些窒息昏倒,上杉凛才大发慈悲地扒开他脸上的织物:“直哉君被女人欺负得这么爽吗,都翻白眼吐舌头了。” 几乎飞出魂魄的禅院直哉一秒回神,他叫嚷着‘杀了你’‘丑女’、‘贱人’老三样。 却在看清上杉凛面目后,满嘴的脏话出现一瞬间的含糊: “丑女,你是因为长得太丑去整过容吗?” 禅院直哉调动他最尖酸刻薄的细胞,努力吐出最伤人的毒液。 一直以来软硬不吃的上杉凛见鬼一样,反而受宠若惊:“你是在夸我长得好看吗?” “但是这是我的妈生脸喔,你得感谢我妈妈把我生得这么好。” 上杉凛少见的含羞带怯,终于些微符合禅院直哉心目中女人该有的样子。 他还打算继续挖苦,却听到骑在身上的上杉凛笑盈盈地夸道:“其实,直哉君长得也很漂亮,没我漂亮就是了。” “可惜就是生了张嘴。” “这句话你也彼此彼此吧!”禅院直哉离奇愤怒。 十多岁的禅院直哉的精力与破坏欲都太过旺盛。 上杉凛居高临下地拍了拍少年没有红肿的半边脸:“你是小火龙吗,成天到晚眼睛喷火。” “小火龙是嘴巴喷火吧。” “耶,你居然知道!顺便一提,请问你是什么派?” “……班基拉斯。” 提到感兴趣的话题,禅院直哉竟然不再乱动,而是将视线落在别处。 “那是什么,是让你在御三家之中选啦。” “我知道!话说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来,很重又很热!” 上杉凛难得顺从地翻身滚到少年的身边,她呈大字躺下。 少女的胳膊与小腿隔着薄薄的咒纱,毫无避讳地压在禅院直哉的身上。 禅院直哉有过一瞬间暴起反杀对方的妄想,随后彻底成为脑中的妄想。 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大吵一架之后大打出手,双方都有够精疲力尽。 唯有两张嘴皮子上下一碰:“那你呢?你喜欢的御三家是谁?” “不久前,坚定地转为了五条派。” 上杉凛盯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如实回答。 “哈?你喜欢六眼那个小白脸吗?”禅院直哉立马坐起来,他不爽地皱起眉:“为什么?” 上杉凛不可避免地想起面对咒灵连术式都使不出来的加茂宪纪与面前这个十种影法术都没能继承的禅院家主预备役。 因为我发现咱们御三家里头加茂家与禅院家好像要完蛋了。 上杉凛随后移开目光,她像个事后被女友诘问为什么还不娶她的渣男一样,选择避而不答。 禅院直哉气得踹她一脚,锲而不舍地追问:“为什么?” “话说,我问你的是宝可梦的御三家吧?干嘛把话题扯到别的男人身上!” 上杉凛被呱噪的少年吵得脑瓜仁嗡嗡作响。 可是那种随时随地昏昏欲睡的丈夫不是存在于各类文学作品之中么。 上杉凛刚刚与禅院直哉剧烈运动一番,伴随着少年气急败坏的白噪音,她同样昏昏欲睡。 “…可恶!你既然那么喜欢小白脸,禅院家也有的是!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塞给禅院甚尔做小!” “谁?” 提及禅院家的男人,上杉凛顿时来劲了。 她眼也不花了,声音也有力了: “什么嘛,你怎么不早说你们禅院还有别的候补新郎,我差点试用期无责退货了。” 这让禅院直哉简直七窍生烟。 他将草草盖在身上的咒纱揉成一团,摔向上杉凛:“你果然有二心,贱人!” 撒娇一般的泄愤让上杉凛躲都没躲:“直哉君,我好像说过我卖身不卖心,喜欢谁是我的自由。” 出乎上杉凛意外的是这次禅院直哉的指尖都在颤抖: “你!你难道卖过很多次吗?” “事到如今你还想嫌弃是我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说我不配进禅院家的大门吗?” 禅院直哉难得在张开嘴后,却主动咽下喷向别人的毒汁:“……谁管你。” 懒懒散散的上杉凛目送他默默起身,头也不回地拉开格门。 最后,禅院直哉松开门框的手顿了顿:“明天,洗干净再来见我。” 然而当天晚上,上杉凛已经打包告别禅院家。 起因是禅院直哉顶着的巴掌印实在太过耀眼,禅院的未来家主被女人打了的流言不胫而走。 作为罪魁祸首,她首当其冲清理出户。 再次蹲在京都街头,上杉凛很难不相信加茂与禅院的男人非常影响她的事业运。 直到又一辆豪车停在她面前:“请问是上杉小姐吗?” “我是五条家的司机。” 浅吃一口还很幼小的女德先锋。 下章就是高专悟初登场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尽管高专的宿舍一应俱全,五条悟仍旧偶尔会闲逛回到东京的公寓。 毕竟,六本木的甜点店可不会因为他是郊区的高专学生而给他留下最后一份招牌泡芙。 所以,当自己家被帐所笼罩,还有一串陌生的残秽蜿蜒到自家门口,五条悟险些开门就是一发苍轰到上杉凛脸上。 上杉凛发誓她绝对在某一瞬间感受到灭顶的杀意。 其后,杀意如鬼魅般褪去,五条悟那双幽幽蓝眸已然轻松落入她的眼瞳。 物理意义上,几乎要落入她的眼瞳。 少女毛骨悚然地发觉她甚至可以闻到少年身上挑选蛋糕时沾染的奶油香气。 柔软甜腻的气息并不合时宜,所以森然渗人。 她努力调动肢体,慢半拍地将一大捧鲜花戳到五条悟面前: “五条先生,请你收下这束花,仅代表我对你的欢迎与爱戴。” “哈?” 五条悟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私生饭。 可是上杉凛神情如此恳切,一双蜜糖般的杏眼流淌着真情实意的闪光。 “你不喜欢吗?”少女捧着花束,面露疑惑。 于是,五条悟放下手中的点心蛋糕,莫名其妙地收下莫名其妙出现的少女送给他莫名其妙的花。 “话说,你是谁啊?” “新来的保洁小妹。” “谁信啊。” 五条悟手起刀落,叉起点心蛋糕最上层沾满奶油的草莓送到嘴里。 他信了。 若是要问起为什么他会和莫名其妙的少女会坐在一起吃蛋糕。 大概因为六本木名产的点心蛋糕光是放在桌面就足够诱人了。 时近黄昏,一大片玻璃窗映照着无尽的夕霞,混沌的橘金野蛮生长在上杉凛的所见之处。 唯独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湛蓝眼眸成为上杉凛眼中第二种颜色。 上杉凛端详着五条悟吊儿郎当又十分煞风景的坐姿,直到那柄餐叉悬停在她的眼珠前。 高高在上的少年一只手悠闲地搭在沙发靠背,另一只手却很没礼貌,以叉代剑。 剑指上杉凛: “我果然应该把你绑起来,先从你怎么进来开始审问。” 冰冷似铁的质感似有若无地掠过肌肤,勾起原始的战栗。 五条悟随意得仿佛正在挑选蛋糕的第一口应该从哪里挖起。 上杉凛不是没听说过五条家的六眼神子之名。 六眼之下,万物无所遁形。 世间一切的咒力、轨迹与秘密都如同摊开的书页,清晰得令人心生战栗。 她那点算计八十岁老登助自己脱困,对封建癫公重拳出击的能耐实在是螳臂当车。 六眼的威压很是吓人,少女举手以示投降:“我坚决拥护领导的决策。” 态度倒是极其配合,该说的事实却是一个字没说。 五条悟碰上软钉子,嘁了一声: “不就是老家那群人多管闲事,我好像已经明确拒绝过了吧?” “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多余的佣人,吃完晚饭就给我回去。” 尽管讨厌我,但是会请我吃晚饭吗? 上杉凛很是意外。 她可是从京都的本家那听说现役六眼性格很差,无法无天—— “如果直接言明您是上杉家的女性,他很可能连门都不给进。” “犬子情况特殊,不知上杉小姐是否有更为委婉的方法?” 你是说因为本人桀骜不驯,原本走肾不走心的委托被迫要开始走流程吗。 不久前,咒纱随风飘曳,上杉凛提着拖把桶与清洁剂来到东京。 她觉得五条家家主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卸载手机里的洋柿子。 自己真是信了五条家的邪,打算伪装成保洁小妹接近五条悟。 而五条悟居然,真的不疑有他! 传闻中洞悉一切,观测万象的六眼神子大大咧咧地打开公寓大门:“保洁小妹,你觉得乔纳森怎么样?” “五条先生想吃的应该只是店里的甜点和奶昔吧?” 上杉凛落后两步,她不忘抄起放在身侧的咒纱。 五条家为她设下的帐仅仅延伸到这幢公寓的门廊。 世界再度陷入朦胧的昏暗,咒纱令她的身影不再清晰。 事到如今,上杉凛遗憾地发现她与这个世界似乎总是隔绝着令人扫兴的领域。 “…奇怪,我明明记得万圣节还有半个月。” “五条先生认为我是在扮鬼吗?” 咒纱之下,上杉凛比划着头顶不存在的怨灵三角巾。 少女的目光微微上挑。 上杉凛并不怀疑如果自己的动作随意些,自己的脸颊或者眉睫会碰到同一片咒纱下的五条悟。 她慢半拍地开始思考对方是什么时候拨开她的咒纱,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样近的距离要比拥抱还令人无措,就连洗涤剂的清香轻易混入沾染着奶油柔软甜腻的气息。 稍后,上杉凛意识到自己第一次看清了五条悟的眼瞳。 原来那不是冰冷符号。 一泊寄宿在少年的眼里极昼冻海,没有丝毫波澜或是黯然阴影,叫人在许多年后依然能想起那唾手可及的瑰丽。 “对不起。” “什么?” 上杉凛忽然指着他的脸,“因为你好像露出了很讨厌的表情。” 五条悟挪开视线。 曾经有人采取与咒纱类似的隐蔽术式藏起咒具,打算一刀捅死六眼。 该次暗杀在五条悟面前像个被剧透的情景喜剧。 可是五条悟还是鬼使神差地踏入那片属于少女的领域。 他下意识为自己的行为找补:“上杉家的人就用这样的破布糊弄咒灵。” “不能说聊胜于无,但是真的救我狗命。” 什么嘛,这小子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哪家的倒霉蛋了啊。 虽然上杉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掩饰自己的身份。 让时间先拨回到她还没从京都的本宅出发来到东京时。 五条家的大家长颇为苦恼:“犬子情况特殊,不知上杉小姐是否有更为委婉的方法?” 上杉凛当时比他还苦恼: “我吗?” “我去骗六眼?” 果然从一开始就会暴露啊。 上杉凛甚至不愿再复盘这次失败的潜行计划。 此刻,朦胧柔软的咒纱如同临时的庇难所,粗暴地将本应遥不可及的二人拢到一块。 五条悟随手拨弄着咒纱的纹理,他的手掌好几次几乎碰到上杉凛的指尖。 “你不生气吗?” “五条先生故意进入咒纱只是因为想要让我生气吗?” 五条悟从不觉得自己手段过分。 他只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 可是真的是为了确保安全吗? 少女毫不留情地拆穿他:“如果只是吃一顿晚饭就让我回去,说不定下一次我还会卷土重来;不如一开始就让我对没有分寸感的五条先生失望透顶,再也不来打扰。” “你是这样想的吧?” 半响。 五条悟缓缓勾了勾嘴角,算是默认。 猜中了。 上杉凛大受震撼,她忍不住给还没吃过爱情的苦的六眼科普情场小知识:“其实,以五条先生的外貌优势,拉进距离的行为反而会增加异性的好感喔。” “还有,我喜欢五条先生,所以我不会生气。” “哈?” 五条悟仓皇看了她两眼,轻佻又直白地开口:“你是疯子吗?” “不是。你听我狡辩。” 五条悟洗耳恭听。 “第一,我实在走投无路。第二,你家实在有钱。第三,我喜欢你家的钱。” 上杉凛以拜金女的姿态本色出演。 可是她看见那双透蓝的眼微微眯起,如同被吹皱的湖面: “你只是把缺钱用很卑劣的方式说出来而已。” 上杉凛从不避讳自己的窘迫: “如你所见,我确实很缺钱。” “上杉家的人只活在咒纱之下。” “除了早早将自己嫁给豪门,我已经没有别的活法了。” 短暂的静默让五条悟不自觉垂眸看向同一片咒纱之下的上杉凛。 “所以,我刚刚就在说。” 五条悟见她不动,索性不装: “这种碍事的咒纱真的有需要吗?” 他终于不耐烦地掀开笼罩彼此的黑暗。 当令人昏聩的帷幕褪去,上杉凛毫无防备迎上此时此刻正在漫天灼烧的晚霞。 她意识到自己在脱离帐的位置,彻底失去咒纱的庇护。 五条悟却按住少女的手腕,阻止她留下那一方禁锢她的诅咒。 “五条先生不知道吗?我没有咒纱的话,咒灵会因为上杉家的诅咒蜂拥而至。” “知道知道,但是我想试试别的东西。”始作俑者五条悟大言不惭。 上杉凛只好努力不去设想咒灵塞满东京的盛况。 然而三十秒后,就连上杉凛都已经开始对咫尺之间,这张天妒人愤的脸免疫了。 风平浪静的东京湾仍是高档别墅鳞次栉比的超级富人区,而不是废墟。 “………没来?” 难道有钱人都活得超级轻松写意,连产生咒灵的负能量都太过稀释,而导致东京咒灵稀缺吗? 上杉凛第一次因为现实太过讽刺而不愿相信现实。 “看来大家都很识趣嘛。” 空旷的街道,五条悟的笑声清晰又突兀。 上杉凛终于不再挣扎。 她对着那双无懈可击的苍蓝眼眸,感到实力差距的麻木:“…真的这么超模吗?” 其实,她早就知道到了。 只是她实在不想意识到此时此刻,正在发出无情嘲笑的少年本身就是颠覆常理、凌驾规则之上的存在。 折磨上杉家千年的诅咒会不起作用正是因为六眼的神子如同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没有咒灵会傻到拒绝鬼狂之酒,可是亦没有咒灵胆敢迎战六眼。 咒纱之外,她已彻底知悉六眼的狂妄。 五条悟挂着相当刺眼的笑容:“怎么样,被本大爷罩着的感觉不错吧?” “实在是有种数值的美。”上杉凛由衷鼓掌。 五条悟心满意足地嚣张狂笑。 他枕着脑后的交叠双臂,上前两三步:“保洁小妹,既然你不想吃乔纳森,那我们该去哪里吃呢?” “五条先生,我是有名字的。” 事到如今,上杉凛觉得她应该适时作出自我介绍才不太失礼。 五条悟回头看了一眼,他顺理成章地接过上杉凛的话音: “上杉凛,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名字。” 上杉凛并未作声。 她低下头,目光落在飘落在自己面前的咒纱上。 世界明亮自由,让她感到陌生惶恐。 几步之外,五条悟仰起头,那双眼瞳倒映着霞光与怔然的上杉凛: “凛,太远的话,你会被那些躲起来的家伙扑上来一口吃掉喔。” 乔纳森:连锁家庭餐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从乔纳斯家庭餐馆到惠比寿的城堡晚宴。 异国的侍者将上杉凛请入丝绒卡座,她对着没有写价格的菜单,遗憾发现上流社会专用的三语菜单足以让熟悉的文字组合成她这个下流人看不懂的菜品。 “不合胃口的话,现在回到乔纳斯家庭餐馆还来得及。” “五条先生可以不要在提前两个月预定的餐厅里说这么令人羞耻的话吗?” 选好豪华盲盒套餐后,上杉凛捧着脸感到疑惑: “说起来,为什么京都的长辈们会提前两个月订好这么贵的餐厅?” 五条悟为时令的无酒精水果莫吉托插上一根吸管: “不用在意那群人。京都的笨蛋似乎认为如果不拿出好东西招待,上杉家的女人就会立马另选夫婿。” 上杉凛喝出同款的水果特调里接骨木花糖浆的风味。 他会点这杯饮料真是有迹可循。 “所以,五条先生刚刚想去乔纳斯也是因为想要赶走我的托词吗?”上杉凛恍然大悟。 “说得真过分啊。我明明是考虑到上周这里刚死了两个服务生,才盛情推荐乔纳斯。” “毕竟我和杰到场的时候,人类的脑浆已经装满了吧台的玻璃杯。” 上杉凛面无表情地喝了两口玻璃杯中的果味汤力水: “没关系,现场的辅助监督会当场为餐厅重新更换一套玻璃制品。” “不如说,卫生情况反而比事发前更能得到保障。” 虽然她不清楚东京的办事章程,但总归不会比地方抠搜。 “上杉家连这种东西也会涉及吗?” “这是普通术师都会有的常识。” 上杉凛不确定她是不是答错了。 对面的五条悟在一瞬间眯起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在审视。 银白的眼睫纷纷碰撞,那双冰蓝色的眼瞳泛着美丽而危险的光泽。 上杉凛及时打断对方饱含深意的目光凌迟:“五条先生想说什么?” “我记得你不是高专的人。” “既不隶属于高专,为什么会称呼自己为术师?” “除非你是诅咒师。” 隶属高专,祓除咒灵,是为咒术师。 为非作歹,杀人害命,是为诅咒师。 上杉凛离开那座葬送无数人的宅邸,然而一星点制服人类的技巧远远不够杀死任何咒灵。 于是,有人交给她一柄匕首,告诉她穿过高专布下的结界,带着诅咒来到人类世界的上杉凛只有杀死咒术师才能完整地活下去。 ‘要杀几个才能活下去?’ ‘为什么不一个不留?’ “…贤明的五条先生,想必你也明白对方一开始就要我杀了所有人,我怎么可能答应呢?” 上杉凛听说过一种说法。 高明的谎言并非真假参半。 她将话题抛回去:“如果是五条先生为了活下去,也不可能杀完所有咒术师吧?” “如果是指上层的老爷爷们,我会杀得很快。” 五条悟居然认真地设想过。 随后,五条悟顺着上杉凛的目光,扭头看到用花束与艺术欧包装饰的丰盛甜点车。 比起谨慎无趣的对话,五条悟忽然觉得上杉凛活过来了。 “五条先生,我可以拍照吗?” 上杉凛仿佛并不介意突如其来的信任危机,少女掏出手机: “我是第一次出来吃饭,我想将餐厅的样子拍给爸爸。” 她迟迟得不到回复,上杉凛奇怪地回头望向五条悟:“不行吗?” “…随意。”五条悟叼着吸管,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杉凛小心翼翼地拍摄了几张弥足珍贵的画面。 稍后,她以彩信的方式将照片发送出去。 上杉凛莫名松了一口气。 她与五条悟离开餐厅时,黑夜如同她的咒纱将世界拢入其中。 少女提着餐厅送给女宾的伴手小物,很是郑重向五条悟回以一礼:“多谢五条先生的款待,那我就不再打搅了。” “回去之后,我会以自身缘由拒绝京都的本家,绝不给五条先生添麻烦。” 上杉凛从来极有眼色。 五条悟对她的警戒远超自傲自大的加茂与禅院。 她绝不能留在这里。 身后的少年总是挂着臭脸,不说话的时候像将人拦在后巷的坏学生。 可是五条悟笑起来便会掀开看似不好惹的假象,实则很不好惹: “上杉的诅咒师仔细评估之后,准备潜逃了吗?” “…怎么会。” 为了掩饰短暂的宕机,上杉凛手拍胸脯,满脸真挚: “我当然想留下来。既然五条先生怀疑我的忠诚,我可以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不是谋财害命的诅咒师,而是善良的咒术师。” 高明的谎言并非真假参半。 而是有选择地说出实话。 很不幸的是五条悟从未信任过她。 跑路不成的上杉凛被押回东京湾的公寓,沉痛反思六眼的含义是不是包括心眼。 从未见过的入浴剂化作清新甘甜的味道,泡在恒温浴缸里的上杉凛默数一墙之隔的人渐行渐远的脚步。 她确定彼此的距离达到一定后,唰地站起来。 少女淌过温热的水流,拉开干湿分离的雾化玻璃门,看见原本的脏衣篓现在已是一片空荡荡的地面。 上杉凛:? 许是意料之内,明明远去的五条悟却不知何时重新出现在浴室门外。 “啊,抱歉。”五条悟的笑声十分可恶,“以防万一,我已经把脏衣篓藏起来了。” 手段相当超常规啊五条悟! 上杉凛以为自己足够出其不意,没想到五条悟技高一筹。 “但是我没有欣赏**的习惯,所以我在门口留下一套客人用的浴衣,你可以安心了。” 谢谢这下更加不敢安心了! “哇,五条先生,你真是贴心呢。” 上杉凛心如死灰地棒读。 身为上杉家的女人,从来只有她甩开男人的时候。 上杉凛万万没想到现世报如此之快,她遇见了甩都甩不开的男人。 尽管屡战屡败,洗漱完毕的上杉凛依旧毫不犹豫地推开五条悟的房门。 正在往嘴里送中华炒面的五条悟动作一顿。 “你在干什么?” 上杉凛没想到场面一度非常香艳。 中华料理饭店的后厨正在猛烈爆炒的那种香艳。 “吃饭。”本来不想搞出动静的五条悟索性光明正大地开始嚼嚼嚼。 他补充道:“凛不觉得在那种华而不实的餐厅根本吃不饱吗?” 上杉凛只觉得她跟着五条悟真的要被整成饭桶了。 十分钟后,一起呼噜面条的上杉凛忽然意识到盲点: “咦?所以你想带我去吃乔纳森真的不是借口。” “好伤心,原来你从来就不信我。” 我们之间真的要谈信任吗。 上杉凛相信彼此都没能看见对方眼中闪过意外之色。 她干脆攻击五条悟低劣的道德:“如果我没有进来打搅五条先生,你是打算一个人吃独食吧?” “你一定会进来的。” 谁知五条悟指着她的脸,缓缓露出忍都忍不住的大笑: “因为你,绝对会来房间找那些衣服。” 这么料事如神,显得我满身破绽啊可恶。 “五条先生才是那个从来没信过我的人。”上杉凛面不改色,原话奉还。 “我说过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我是特意来为五条先生守夜的。” “如果有人想要在睡梦中袭击你,必须先踏过我的尸体!” 紧接着,上杉凛遗憾地发现自己腾空而起。 五条悟正以提垃圾的姿势,将她丢到门外: “吃饱了就回去。” “顺带一提,你的尸体没有任何作用。” 上杉凛铩羽而归。 她气得做梦都是五条悟戴着莫名其妙的墨镜,穿着更莫名其妙的纯色制服试图摇醒自己。 …。 不对。 上杉凛努力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下陌生的五条悟笑着离她远了些。 少女的声音轻得如同梦呓: “好怪,为什么要在室内戴墨镜?” “你会习惯的。不如说,今天才是我的日常穿搭。” “原来如此。” 世界如同隔了一层雾蒙蒙的混沌。 她闭上眼,随后有人试图强行掀开她的眼皮:“起床了,上杉凛。” 什么? 绝对是梦。 她怎么可能在六眼身边一觉睡到大天亮。 上杉凛想要从温暖柔软的被窝里伸出手,赶跑打搅她的噩梦。 但是她伸不出来。 强大又沉重外力挤压着她的两侧,整张被褥将她牢牢束缚。 而同样的重量施加在她的大腿上,让她连踢开被子都难以实现。 上杉凛迷迷糊糊地认为自己遭遇鬼压床。 真好。 只是鬼压床,不是五条悟。 半梦半醒的煎熬将时间无限拉长。 直到上杉凛清楚地听见公寓大门开合的脆响。 陌生的脚步声从五条悟的房间踱到她所在的客房。 清晨的太阳本应照耀着她的被窝,适宜的热度烘烤她的脸颊与肆意揉捏脸颊的那双手。 可是那串脚步终止在很近的地方。 截断日光,让细微的寒毛竖立的异样唤醒意识。 一道高达的身影站在客房门前,发出迟疑的腔调:“悟,你在干什么?” …? 梦里不可能出现从没听过的声音! 上杉凛猛地睁开眼,她与五条悟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 “好怪,为什么要在室内戴墨镜?” “凛,这句话你在梦里问了三遍!” 笑得狂抖的五条悟捶打床单。 门口的夏油杰已经有点想走了。 “悟,这孩子谁?” “杰,不知道吗。这是昨天报道的新生,可以一起欺负喔。” 惠比寿的城堡晚宴: 东京女子图鉴中提到的‘好女人餐厅’。 绘梨衣将这里当做食堂。 没看出彩蛋也没有关系,餐厅本身已经写得很模糊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诅咒师也能入学高专吗?” “凛弃暗投明的话。” 上杉凛盯着五条悟的墨镜几乎没法思考,就连她的狡辩都慢半拍:“喔,我不是诅咒师,我只是替朋友问问。” 五条悟似乎心情不错,至少那张不怎么露出表情的冷脸微微生动了些。 如果林翳间的光斑落入那双色素浅淡的眼便会潋滟生辉起来,叫人难以自矜。 上杉凛缀在五条悟与夏油杰的身后,留意到马路对面的姑娘至少看了三眼五条悟。 而当事人未有察觉。 或者,因为对方只是普通人,危险系数太低。五条悟直接忽略了。 上杉凛不由想起昨天,五条悟以六眼的全盛状态将自己的一举一动看穿的惨痛经历。 如果六眼仅是见面就能给对方的危险系数评分,那她拿到的分数好看得触目惊心。 上杉凛拿不准这是好事还坏事。 因为,她明明超级弱。 高专的新生心事重重,自然一再错过夏油杰频频回顾的视线。 “…‘凛’是吗,我听见悟这样称呼你。” 上杉凛回过神来,她想起自己正与夏油杰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熟悉。 “嗯,是的。我叫上杉凛,夏油同学像五条先生那样叫我‘凛’就可以了。” 五条悟渐行渐远,夏油杰反而率先配合上杉凛的步伐慢下来。 少女盯着制服鞋,想了想。 抬起头时,上杉凛高高挂起营业微笑:“谢谢夏油同学为我带来制服,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合适?” “嗯,这可能需要你去问悟。”夏油杰的脸色露出一瞬间的微妙。 但他掩饰得极好,并体贴地带过此事:“小凛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杰’。” 小…凛? 许久未曾被人呼唤的昵称让上杉凛差点连抬脚都忘了。 然而,她并不意外夏油杰为此停下脚步。 面容清俊的少年身形颀长,他不似五条悟姿容万里挑一,将美型摔在上杉凛的脸上。 标致东方长相的夏油杰更像《源氏物语》中走出来的贵公子,足以让上杉凛认定高专内部指定对颜值有点门槛。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上杉凛发誓她绝对不是在很烂地搭讪。 面对五条悟暴力叫早的夏油杰冷静非常。 如今他却难得露出一丝诧异,然后很快平复下来: “梦里之类的地方?” “谁知道呢?” 他笑着配合上杉凛很烂的搭讪话术。 须臾,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五条悟不爽的声音: “喂——你们要是打算甩掉我去翘课就死定了!” “?” 磨磨蹭蹭的上杉凛与夏油杰不约而同地朝马路对面的噪音来源望去。 早已顺利通过的五条悟站在人行道前骂骂咧咧。 “那个人的脾气一直都这么差吗?”上杉凛很想假装不认识他。 “嘛,既然你是他的新娘的话,请多多包涵。”夏油杰默契扭头,看向另一半。 “杰误会了,我还不是他的什么人。” 上杉凛迎着绿灯的倒计时,赶在五条悟说出更丢脸的话之前,溜到对面。 留在这一侧的夏油杰只能看见她笑着对五条悟说了什么,却惹得对方更生气了。 这让夏油杰从红灯移开视线。 再瞥一眼。 确定她是故意的。 三人慢吞吞地来到东京高专的校门口,上杉凛意外发现有位体育老师打扮的男人已经等待多时。 “好慢!全员迟到!” 夜蛾正道一人赏一记亚克力登记表头槌。 轮到上杉凛,少女自觉伸出手掌:“老师,您要是像他俩那样打我,我可能马上要和自己的脑袋分头行动了。” 夜蛾正道却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你就是上杉凛?平时有好好吃饭吗?” “报告夜蛾老师,这家伙昨天从下午到晚上连吃三顿。”五条悟一看就是班里最难搞的告状精。 上杉凛并不意外夜蛾正道立马中气十足地开始教育:“悟,让上杉自己回答!” “报告夜蛾老师,我真的吃了三顿。”上杉凛有气无力地坦白。 她想维持的淑女形象真是一秒都维持不到。 连夜蛾正道也一愣,他转移话题: “对了。上杉从明天开始会住在高专宿舍,悟以后不用瞎操心了。” “哈?我会操心她?” 师生二人自顾自将话题滚远。 上杉凛却感觉到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袖子。 她抬起头,夏油杰为她投下一片阴影:“总之,欢迎入学高专。” “谢谢…但是我真的可以吗?”上杉凛望着眼前的高专,她有些不安。 明明俩人根本不熟,她还是忍不住吐露自己的心声:“我很弱哎。” “呵。” 夏油杰终于情不自禁,展现星点他原本的神采。 譬如,有些令人难过的大笑。 上杉凛的疑惑几乎写在脸上,直到夏油杰用虚握的拳头,掩饰自己过分的笑意: “是你的话,一定可以。” “我能感觉到只要靠近你,咒灵全都在躁动难安。这是很强力的能力。” 起初,上杉凛完全不明白夏油杰话语中的含义。 直到某一天,他放出的咒灵将少女舔了又舔。 上杉凛在稍晚一些时候,得知自己轻轻松松入学高专的始末。 “也就是说,高专好多年就已经联系过上杉本宅确定我的入学事宜?” 但是时过境迁,最终能亲自将这件事告诉上杉凛本人的亲属都死完了。 上杉凛在外头忙着发卖自己,高专这头准备消去她的入学资格前夕,五条悟的深夜电话打到夜蛾正道的床头。 “老师,那个没来报道的上杉凛和京都塞给我的保洁小妹是同一个人哎。” “保洁?” 苦苦寻找的本尊沦落到如此境地,戴着睡帽的夜蛾正道瞬间清醒。 “你是说,那个上杉家的学生正在做保洁?” “什么啊,原来高专什么都不知道吗?” 五条悟很快反应过来其中龌龊的交易。 他的冷笑近乎揶揄:“看来高专掘地三尺想要找出来的人居然在御三家转了一圈都没人上报,最后还是本大爷大发善心才把她送回来。” “高专欠我的人情肯定很大。” 五条悟小人得志。 夜蛾正道很是语重心长:“我不可否认。高专一直想要给她…和她们更多的选择。” “现在看来,这一次是我们赢了。悟,你功不可没。” 五条悟根本不吃正论这套。 他应付两句,才像是随口一提:“还有,那家伙好像还是个诅咒师。” “什么,她是保洁诅咒师吗?!” 上杉凛对最后两句通话内容避而不谈。 她诚挚地握住五条悟的双手:“五条同学,谢谢你!” “没有你,我就吃不了学习的苦。” “你要感谢我的话,多少拿出点诚意啊。”五条悟对这种形式主义很是不满。 “下次一定。” “喂。” 五条悟和谁都能造出热烈的氛围。 夏油杰撑着下巴,他倚在课桌上,置身于纷争之外。 …。 ……上杉凛。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 更早之前,在入学以前。 夏油杰打开手机。 教室空空荡荡又吵吵闹闹,没有人注意到夏油杰心不在焉。 直到悠然沉稳的女声自背后传来,穿着高专夏装制服的短发少女从后门走进教室。 “杰,后勤管理处说你拿了我的冬服和制服鞋,那是真的?” “…硝子,早上好。” 夏油杰见到姗姗来迟的家入硝子,忽然想起还有件棘手的事情还没解决。 他收起手机,看一眼仍在疯狂扯皮的五条悟和上杉凛后,丝滑地出卖挚友: “硝子,你听我说,一切都怪悟。他说如果不去偷你的校服,他不介意让班上的新生穿他的衣服过来。” “啊?”因为信息量巨大,家入硝子麻木地发出短暂的气音。 “我也是在大晚上被他打电话吵醒才知道,他好像把凛的衣服都扔了。” “说是御三家不安好心,衣服上有什么残秽。” “那家伙狠起来连自己家都骂。” 二人简洁迅速地互通有无。 敷衍五条悟的上杉凛一扭头注意到家入硝子到来后,少女直接无视面前的人。 她挂起对同龄的少女专用笑容,向没什么表情的家入硝子打起招呼并自然而然开始道歉: “很对不起,我刚刚才从五条同学那里知道,我在无意间偷穿了家入同学的制服。” “我明天会洗好晾干还给你,或者给钱也行。” 家入硝子淡淡地摆手:“没关系,高专的校服都是白拿的,我再去申请就行了。” 说罢,她上下扫了两眼上杉凛:“衣服,是不是有点大?” “啊,果然家入同学身为女生就能看出来。” 上杉凛翻出略长的袖口:“这样一对比,硝子的身材就像模特一样。啊,我可以叫你硝子吗?” 家入硝子对称呼的问题点头表示同意。 她忍不住补充道:“是你太瘦了。” 女孩子们一聊起来就自觉屏蔽了一旁的男生们。 夏油杰的目光看似落在她们的身上放空,实则他险些没能注意到跨坐在课桌上,坐姿很不良的五条悟。 “悟…”夏油杰及时弹开,差点被他压断胳膊。 五条悟没等他说完:“那家伙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 “?”夏油杰一时没懂他指的是谁。 毕竟家入硝子一进来就没和五条悟打招呼。 “‘杰’和‘硝子’,你们今天才认识她吧?为什么熟悉得跟亲友一样?” 五条悟无语至极地举起掌心,似乎想要从三人身上找出互为旧识的证据。 夏油杰欲言又止。 你到底在吃哪边的醋啊? 只这一会功夫,上杉凛就以握住五条悟的方式,亲切地握住家入硝子的双手:“硝子,谢谢你愿意腾出课后时间,带我出去购物。” “我是第一次来东京,有人帮忙真是太好了,不如我请硝子吃午饭吧!” 少女浑然不知五条悟咬碎牙槽: “本大爷让她从失学儿童变成高专的术师,她也只是和我握握手!相比之下,硝子凭什么啊!” 小学生五条悟以小夫形态出击。 夏油杰彻底明白这一刻让他引以为耻的挚友到底在计较什么。 “嘛,女生之间拉进距离的速度肯定要比我们快。”他试图安慰喷发的火山。 白毛火山并未理他。 可是很快,上杉凛与家入硝子敲定放学后的计划。 少女以谄媚的姿态,来到五条悟身前:“五条同学。” 五条悟的脸上恨不得爆出青筋,他态度极差地复读:“‘五条同学’?难道我的名字很难念吗?” 上杉凛愣了愣,她显然不知道五条悟在难过什么。 夏油杰很难绷。 果然再细腻的少女心也很难把握神人五条悟的脑回路。 “凛,悟在介意你从不叫他的名字。”夏油杰友情提示。 上杉凛果然表现得如同恍然大悟。 她像是第一次真心地露出微笑:“原来是这样。” “五条同学,不对,悟。” “我只是觉得这样称呼你很不好意思,所以我很难叫出口。” “对不起,我没想到悟会这么在意。” 红温的五条悟瞬间翻面。 他面无波澜地答道:“随你喜欢。” 上杉凛眨了眨眼:“那,五条同学?” “什么啊,你玩我吗?”又红温了。 夏油杰无言地看向窗外的高积云。 她就是故意的啊。 “嘁,随便你。”五条悟竖起食指,一字一顿。“反正凛是来求我陪你逛街的,对吧?” “猜猜谁要逛不成街了?” 上杉凛一秒老实:“伟大的五条悟大人,求求你,我什么都会做的。” “…。”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新整理措辞:“亲爱的悟…” 喔? 来这招啊。 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夏油杰站起身,加入话题:“凛和硝子要去入学采购吗?” “反正今天刚好是你到校的第一天,不如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到外面吃一顿。我和悟顺便可以帮忙提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