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一颗梦果》 第1章 无人生还(1) "呕——" 一叶小破木船在海浪中摇晃,数日的航行让陆朝晕头转向,胃里持续进行着翻江倒海的表演。原本就不多的存粮多半捐给了海里的鱼,陆朝只觉得一阵心痛。更痛的是,他怀疑鱼可能嫌弃他,不吃。 “他娘的……” 下雨了。陆朝抬头看天,这老天爷年纪大了,控制不住哈喇子。本着绝不浪费的原则,他选择抬头向天,张嘴接水。 “没事的,没事的,”他自我安慰,“下雨而已,只要不刮风啥都行。老天爷,我单方面允许你流哈喇子了。” 谁能想到,这老天爷大概是为了惩罚这个出言不逊的孙子,一阵狂风袭来,差点把陆朝头上那几根精心打理的黄毛连根拔起。 “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染黄毛了!”陆朝捂着头顶,在生死关头想了这么一句毫无用处的屁话。 “这破木船不能裂开吧……”当他终于想到一句有用的台词时,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 木板清脆的撕裂声宣告了旅途的终结。 “AUV(哎哟喂)……”陆朝眼前一黑,“小生何德何能,这运气,怕是死了以后坟头连WiFi都没人乐意给我装。” 一阵天旋地转,他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口袋,下一秒,冰冷的海水没命地涌上来拥抱他。 呛了几大口咸涩的海水后,陆朝,享年……当然不可能!他属蟑螂的,命硬得很!小时候一屁股把全家刚包好的饺子坐成馅饼都没被打死,这点风浪顶多算个免费刺激项目。 脸上火辣辣的疼。 谁特么把小爷当印度飞饼给抡了? “咋还没动静啊?”一个清亮又带着点焦急的声音。 “要不……再来一巴掌?”另一个迟疑的声音。 “斯达普!斯达普!(Stop! Stop!)”陆朝一把抓住那只跃跃欲试的“凶手”,“兄弟,心意领了,再来一巴掌,包晕的。” “哎呀!你醒啦!”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笑嘻嘻地看着他,耳朵有点红,似乎是“谋杀未遂”有点害羞,“Sorry啊!我怕你醒不来才这么用力的!” “没事儿!”陆朝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小爷这张帅脸,生来就是会遭人嫉妒而受到迫害的。习惯了。” “我现在……是真的想故意打你了。” “别别别!哥!我开玩笑的!活跃下气氛!”陆朝秒怂。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硬硬的还在,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他这才有功夫环顾四周,目光越过那少年,落在了他身后那人身上—— 那人手持一杆细长的烟斗,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散,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绿色的竖瞳,像极了冷血蛇妖,此刻正毫无感情地紧盯着他。更要命的是,这人脸色惨白,唇上毫无血色。 是死人吧?!我能跑吗?! 既然想了,就付诸行动!站起来,陆小朝!你可以的! 于是,陆朝,站起来了!然后腿一软,非常丝滑地又跪下了。 “使不得啊使不得!”这一跪给那少年吓了一激灵。 “我看他这是海水倒灌,把小脑和大脑都淹坏了。”那“鬼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斗,朝陆朝走来。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的磁性,就是没啥活人气儿。 “我……我是被海浪拍上来的?”陆朝不敢直视那双蛇瞳,眼神飘忽地问。 “废话,”那人嗤笑一声,带着点嘲讽,“难不成是人鱼公主看你长得帅,特意给你送上岸的?”他伸手指了指陆朝手边,“喏,你吐出来的海鱼,还活着呢。” 陆朝扭头,果然看到一条生命力顽强的鱼正在他旁边的浅水洼里扑腾,每一次挣扎都仿佛在用尽全身力气对他进行无声的谩骂。 陆朝两眼一闭,对着那少年方向双手合十:“求你,扔掉它!快!”他紧紧闭着眼,希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你要扔掉它啊?我还说晚上煲汤喝呢……”话虽如此,少年还是好心地把鱼捞起来,用力扔回了海里。 “你们叫什么名字?我叫陆朝,帅哥的陆,帅哥的朝。” “哈哈哈哈!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少年笑得爽朗,“我叫罗晟,日成晟。” “崔柏。”持烟斗的言简意赅。 “我猜你们也是‘受邀’而来?”腿上终于恢复了力气,陆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凭直觉选了个方向准备前进。 “这鬼地方,总不能是来度假的。”崔柏用烟斗不客气地戳了戳陆朝的肩膀,“你走反了。”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陆朝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路牌,木质牌子几乎被腐蚀殆尽,上面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欧利庄园”四个字。 “你这样子一个人也不安全,不如和我们搭个伴?”罗晟伸手扶住还有点晃的陆朝。 “也好。”陆朝看着罗晟人畜无害的脸,心里盘算:这孩子看起来挺单纯,跟着他安全系数高一点……大概吧。 “看起来又要下雨了,快走吧。” “说起来,崔柏兄弟,”陆朝边走边瞄向崔柏腰间挂着那个小黑蛇玩偶,“你这个娃娃挺别致啊,就是……不会叫啊?”他有点手欠地想再去捏捏。 “喜欢?之后送你一个。” “好啊!一言为定!”陆朝立刻顺杆爬。 于是,三人结伴,朝着那座神秘的欧利庄园走去。 这是一座充满对称美学的中世纪欧式庄园,设计者仿佛有重度强迫症,左右两边完全镜像,连窗户的数量都分毫不差。 推开被厚重藤蔓缠绕的华丽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足有一层楼高的巨大座钟。钟前有个古朴的木台,上面摆放着六个造型各异的烛台,烛火安静地燃烧着。 “这蜡烛……像是刚点着不久。”崔柏凑近仔细观察,注意到每个烛台上都雕刻着不同的奇异花纹。他正思索这些花纹象征着什么,就被一声响亮的喷嚏打断了思路。 “阿嚏!对不起,我有一点点冷。”陆朝吸了吸鼻子。 “找个地方把衣服脱了烤烤吧,”罗晟伸手拧了一把陆朝的衣摆,挤出一道小水柱,“好家伙,你这衣服拧拧水,少说还能养两条鱼。” “三位贵客,请随我来更换衣物。”一位耄耋老人如同从阴影中渗出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我是庄园的管家,待客人们到齐后,我会引领各位前往晚宴地点。” “有劳了。请问怎么称呼您?”崔柏开口。 “叫我‘卿’即可。”老人声音干涩平稳。 卿?这名字真怪。陆朝心里嘀咕。 庄园内部极尽奢华,连给客人准备的普通房间都装饰得富丽堂皇。陆朝好奇地摆弄了一下床头柜上那盏台灯。“嚯,还是触摸感应的?挺高科技啊。” “这是为您准备的干净衣物。”管家卿将衣物放在陆朝的床上,便无声地退了出去。 换上干爽的衣服,陆朝感觉舒服多了,暖意袭来,加之极度的疲惫,他几乎是脑袋一沾枕头就陷入了沉睡。 咚,咚,咚…… 咚,咚,咚…… 崔柏站在罗晟房门外,敲了许久都无人应答。 睡得这么沉?他只好独自下楼回到大堂,再次研究起那几个烛台。烛台上刻着的花纹异常奇特,扭曲的线条构成人形,人身上又覆盖着他不认识的符号,像某种失传的文字。他尝试拿起烛台,却发现它们与木台是牢牢铸在一起的。正当他准备放弃时,眼角瞥见烛台边放着一本醒目的红色手册。 欧丽庄园生存手册 【一】它们无法进入房间,请在天黑后回到您自己的房间 【二】本庄园只有一位管家,您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他 【三】出入庄园请勿穿红色衣物 【四】因气候原因,海岛上常年阴云密布,多雨多雷,请您夜晚尽早休息,以防有杂音打扰到您的休息 【五】及时庄园内有专人每日打扫,但屋内还是难免出现寄生虫或老鼠等生物,请您不要惊慌,管家可以为您赶走他们 【六】________,祝您平安 这第六条……怎么被抠掉了一块?崔柏眉头微蹙,将手册放回原处。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和人语。 文笔很差,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封面自己瞎画的,是陆朝的剪影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无人生还(1) 第2章 无人生还(2) “嗨,你好啊~我还以为我俩来得是最早的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吓得崔柏手一抖,烟灰差点落在鞋上。他转身,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肤色白皙、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等等,不对,有喉结。是个好看的小男孩。 “我叫诸葛玥,你叫什么名字?” “崔柏。” “这位是燕千风,”诸葛玥指了指身旁的人,“他不太喜欢说话,我就替他介绍啦。”崔柏看向那个叫燕千风的青年,他站在那里,眼神却仿佛没有焦点,透着一股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迷茫。 管家卿如同幽灵般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二位贵客,房间在楼上。请原谅我不能亲自带路,晚宴尚需准备。” “没关系,管家爷爷您去忙吧~”诸葛玥笑容甜美,转头看向崔柏,眼睛眨呀眨,“可以麻烦你带我们去房间吗,崔柏哥哥?” 崔柏哥哥?这称呼让崔柏觉得自己的蛇瞳都快缩成针尖了。“……当然,走吧。”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对话。这大堂,处处透着诡异。 --- 陆朝是被一阵沉闷如丧钟的声音惊醒的。 咚——咚——咚—— 钟声仿佛直接敲击在他的心脏上,不紧不慢,整整六下,震得他心口发闷。 窗外天色已彻底漆黑,暴雨倾盆,雨点疯狂敲打着玻璃,像无数只急躁的手在抓挠,听得陆朝内心一阵阵发紧。 他揉了揉眼睛,房间内依旧奢华,但那盏触摸感应的台灯此刻却毫无反应。只有壁炉里跳跃的火焰,在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张牙舞爪的影子。 “晚宴时间到了,贵客们,请随我来。”管家卿那干涩如同摩擦枯叶的声音准时在门外响起,像个设定好程序的NPC。 陆朝扒拉了下睡成鸡窝的头发,推开门,正好看见对门的崔柏和罗晟也出来了。崔柏依旧叼着烟斗,烟雾缭绕中那双蛇眼显得更加深邃难测。罗晟则对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睡得怎么样?”罗晟小声问。 “别提了,”陆朝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梦见大堂那破钟成精了,追着我跑了八条街,非说我欠它钱不还。” 管家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引路。他的脚步轻得如同在地面滑行。三人跟在他身后,穿过几条挂满肖像画的幽深回廊。画中人物的眼睛,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仿佛在死死盯着路过的人,让陆朝后背发凉。 晚宴厅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长长的橡木餐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见过的诸葛玥和燕千风,还多了三张陌生面孔。 一个脑满肠肥、脖子上挂着能闪瞎人眼的粗金链子的中年男人,正不耐烦地把玩着一个纯金打火机。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青年,正低头专注地擦拭着自己的镜片。 还有一个身材火爆、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红裙的艳丽女人,正旁若无人地对着小镜子补口红。 崔柏的目光在那红裙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里带着审视。规则第三条明明白白:【出入庄园请勿穿红色衣物】。这女人是没看见,还是……故意的? “欢迎各位,”管家卿站在主位旁,声音平稳无波,“晚宴已备好,请随意入座。庄园夜晚风大,请务必留在各自房间休息,切勿随意走动。” 他话音刚落,红裙女人便娇笑起来,声音甜腻:“管家先生,规矩可真多呀,晚上出来散散步也不行吗?” 管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为了您的安全,请务必遵守。” 金链子富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装神弄鬼!” 晚餐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进行。食物精美得像艺术品,但除了陆朝和心大的罗晟,其他人似乎都没什么胃口。陆朝一边努力跟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羊排搏斗,一边用他5.0的视力偷偷扫描全场。 金链子富商自称姓贺,张口闭口就是生意经,对那本生存手册嗤之以鼻:“纯属故弄玄虚!” 眼镜青年叫韩诚,是个医生,话不多,但观察力敏锐,他轻声说:“那些烛台的花纹,似乎各不相同。” 红裙女人只说她叫赵馨然,是个舞女。 诸葛玥依旧笑吟吟的,八面玲珑。他旁边的燕千风则彻底贯彻“沉默是金”,几乎没动餐具,只是盯着跳跃的烛火,眼神空茫得像失去了信号的电视屏幕。 “说起来,”韩医生忽然开口,温和的声音却像按下了静音键,让餐桌瞬间安静,“各位来欧利庄园,是有什么要事吗?” 贺老板不耐烦地嚷嚷:“收到封破邀请函,说有大生意!结果来了连个主人都见不着!” 赵馨然撩了下头发:“人家也是受邀而来,说是有位大人物想欣赏我的舞姿呢~” 诸葛玥笑眯眯接茬:“我们是来探险的,听说这儿特~别~有趣。” 崔柏吐了个烟圈,言简意赅:“找人。” 陆朝和罗晟对视一眼,默契地打哈哈:“我们……呃,算是迷路了吧,哈哈,哈哈哈……” 好家伙,全员谜语人。陆朝心里那点不安,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蹿。 晚宴就在这种互相猜忌的气氛中结束。管家卿再次化身规则复读机:“请各位务必回到房间,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 众人各自散去。陆朝、崔柏、罗晟的房间在同一层,诸葛玥和燕千风在楼上,另外三人则在走廊另一头。 很快就要进入主线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无人生还(2) 第3章 无人生还(3) 回到房间,陆朝二话不说,反锁!插销!再把房间里那张看起来最结实的实木椅子死死抵在门后! 完成这一套“保命三连”后,他才稍微松了口气,瘫在床上。 窗外雨声更急了,雷声偶尔滚过,像巨人在天上敲着闷鼓。他瞪着装饰华丽的天花板,毫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意识模糊,即将去会周公的时候—— “啊——!!!” 一声凄厉到能刺破耳膜的尖叫,如同冰冷的锥子,猛地扎破了夜的死寂!紧接着,是某种……令人牙酸的、像是布料和皮肉被同时撕裂的可怕声音! 声音来源……走廊! 陆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心脏瞬间跳到180,在胸腔里玩命蹦迪。管家的警告和手册上第一条规则【它们无法进入房间】像弹幕一样在他脑子里疯狂刷屏。 他死死盯着那扇被抵住的门,大气不敢喘,耳朵竖得跟雷达似的。 门外,传来了细微的、湿漉漉的拖拽声,黏腻又恶心。还有……一阵阵低沉压抑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野兽喘息。 咕噜……呼……咕噜…… 那声音,近得仿佛就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 第二天清晨,雨势稍歇,但铅灰色的阴云依旧低垂,压在庄园上空,也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管家敲响房门通知用早餐时,表情古井无波,仿佛昨夜那骇人的声响只是众人的集体幻觉。 陆朝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打开门,正好看到对面同样一脸菜色的罗晟和神色比往常更加凝重的崔柏。 “你们……昨晚听到了吗?”罗晟压低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后怕。 崔柏点了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走廊地面。墙壁似乎被特意擦拭过,还残留着水痕。深色的地毯上,隐约能看到一片不规则的、颜色更深的污渍,蜿蜒着通向楼梯口。 三人沉默地走向餐厅,每一步都感觉格外沉重。 餐桌上,气氛比昨晚更加僵固。 富商贺先生不见了。 “贺先生呢?”韩医生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发问,但他的指关节有些发白。 管家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贺先生昨夜似乎没有遵守庄园的规定,擅自离开了房间。我们今早只找到了这个。”他拿出一个东西,放在餐桌中央——那是贺先生从不离手的纯金打火机,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还缠绕着几根湿漉漉、散发着海腥味的墨绿色水草。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爬上所有人的脊梁。 “他……他怎么了?”赵馨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厚重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脸色的惨白。 “我们只找到了这个,”管家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陈述天气,“庄园有些区域年久失修,或许贺先生不慎失足落水了。” 失足落水?那打火机上的水草和血迹怎么解释?昨晚那声尖叫和拖拽声又是什么? 没人相信这套说辞,但没人敢当面戳破。 “我说了,那规则……”赵馨然猛地捂住嘴,眼里充满了后悔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她今天换下了一身红裙,穿上了一件素净的灰色衣服。 早餐无人能动。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韩医生站起身,语气斩钉截铁。 管家并未阻拦,只是微微欠身:“如您所愿。不过,通往码头的唯一道路昨夜被滑坡的山石彻底堵死,这种天气下船只也无法出海。清理道路需要时间。” 希望被瞬间掐灭,不留一丝余地。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开始恐怖了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无人生还(3) 第4章 无人生还(4) 幸存的六人决定在庄园内寻找线索或其他出口。陆朝、崔柏、罗晟自然组成一队。诸葛玥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燕千风,也表示要一起行动。韩医生和惊魂未定的赵馨然则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们搜索了一楼大部分区域——书房、客厅、花房……一切都井然有序,奢华,却冰冷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找不到任何关于庄园主人或那些诡异规则来源的线索。 “去钟楼看看。”崔柏突然说道,目光投向大堂那座巨大的钟,他的蛇瞳在昏暗光线下微微收缩,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压力。 巨大的齿轮在木质结构内部缓缓转动,发出规律却沉闷的“咔哒”声。钟楼内部空间狭小,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混合气味。 “看这里。”罗晟指着钟盘背后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 那里刻着一行细小的、几乎与木头纹路融为一体的字: “当六烛燃尽,钟声为谁而鸣?” “六烛……”陆朝想起木台上的六个烛台,“是指那个?” 崔柏若有所思,他的视线似乎比刚才更模糊了一些:“烛台的花纹……我记得,似乎和我们房间钥匙上的纹饰,有某种关联。”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赵馨然第二声、更加惊恐的尖叫! 众人急忙冲下钟楼,循着声音跑到二楼韩医生的房间外。 房门大开着,韩医生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他自己用来防身的手术刀。他的金丝眼镜摔在一旁,镜片碎裂。他的眼睛圆睁着,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难以置信与惊愕。 赵馨然瘫坐在门口,浑身发抖,语无伦次:“我……我想找他商量……门没锁……我一推……他就……他就……” 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滑腻的蛇,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脖颈,令人窒息。 这不是意外。 是谋杀。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之间疯狂蔓延。他们互相审视的目光里,充满了**裸的怀疑、猜忌与无法掩饰的恐惧。 富商贺先生的“意外”和韩医生的“他杀”,将所有人拖入了更深的绝望深渊。规则或许能保护他们不被外面的“东西”伤害,却无法保护他们……不被身边的“人”杀死。 信任,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无人生还的戏码,正以更残酷的方式上演。而这座阴森的欧利庄园,依旧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耐心等待着下一个牺牲品。 韩医生的尸体被管家卿沉默地拖走了,如同清理一件报废的杂物。深色的地毯上又添了一道刺目的鲜红污痕,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剧。 “是他……一定是你们当中的谁!”赵馨然彻底崩溃,染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颤抖地指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妆容花乱,眼神狂乱,“是那个黄毛小子?还是你这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或者是你这个不说话装深沉的?”她的手指最后几乎戳到燕千风的鼻子上。 燕千风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空茫的眼神仿佛穿透了她,落在某个虚无的点上。这眼神让赵馨然如同被冰水兜头浇下,后续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只剩下恐惧的呜咽。 “冷静点。”崔柏的声音带着烟草浸润过的沙哑,却有种奇异的、能暂时稳住人心的力量,“现在互相撕咬,只会让真正的‘那个东西’看笑话,或者……称心如意。” “‘那个东西’?” 诸葛玥捕捉到了这个词,脸上惯有的甜美笑容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符的凝重,“崔兄,你认为不是我们当中的人做的?” “韩医生胸口的手术刀,是他自己的。”崔柏走到门口,蛇瞳仔细扫过门锁和周围,“门没有撬动的痕迹。要么,是他自己开门让凶手进来的,信任对方……要么……”他顿了顿,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略显苍白的脸,“凶手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方法,可以不破坏门锁就进入房间。” 规则一:【它们无法进入房间】。 如果“它们”进不来,那能进来的,只能是“我们”。 一股更深的寒意,如同冰冷的针,刺穿了每个人的心脏。 “先回大堂。”罗晟提议,声音干涩,“这里……感觉更不安全。” 众人无言,如同败军之将,沉默地退回一层那座巨大的钟楼前。六支蜡烛仍在燃烧,但仔细看,能发现其中两支燃烧的速度似乎更快,烛泪堆积的形状也显得异常扭曲。崔柏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眼前的烛光有些重影。 “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谈。”崔柏开口,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幸存者:陆朝、罗晟、诸葛玥、燕千风,以及惊魂未定的赵馨然。“关于规则,关于邀请函,以及……我们各自知道的、或许被忽略的细节。” “有什么好谈的!找出凶手!不然我们都会死!都会死!”赵馨然尖声叫道,情绪再次失控。 “或许,”诸葛玥忽然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轻快,但底下却藏着一丝冰冷的锐利,“凶手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杀死我们所有人呢?” 众人看向他。 “邀请函,”诸葛玥从怀里掏出一张材质特殊的羊皮纸,“我的邀请函上,除了地址和时间,还有一句奇怪的话:‘见证羔羊之宿命’。” 陆朝心里一咯噔。他的邀请函内容他至今没完全搞懂。 崔柏也拿出了一张类似的邀请函,上面是:“寻找迷途之魂魄。” 罗晟的是:“偿还亏欠之血债。” 赵馨然颤抖着拿出她的:“献上绝美之舞姿。” 她之前只含糊地说了后半句。 燕千风依旧沉默,诸葛玥代为展示了他的空白邀请函,并说道:“千风的是:‘沉默直至终末’。” 每个人的邀请函都指向一个特定的“角色”或“任务”,像被预设好的剧本。 “羔羊……祭品……祭品!”赵馨然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如纸,“所以贺老板和韩医生,就是祭品?那接下来是谁?!是我吗?!”她惊恐地环抱住自己。 “恐怕没那么简单。”崔柏用烟斗指了指那六个烛台,“烛台的花纹,和我们邀请函边缘的纹饰,甚至房间钥匙上的图案,都能隐约对应。” 陆朝仔细看去,果然,虽然细节不同,但风格统一,透着同源的神秘感。 “六支蜡烛,最初对应六位客人。”韩医生低沉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当六烛燃尽……” 现在,只剩下五个人了。蜡烛,却依旧固执地燃烧着六支。 “不对,”罗晟脸色难看地指着其中一支蜡烛,那上面的花纹如同缠绕的黑蛇,“你们看崔哥对应的这支!它的火苗……是不是变弱了?在闪!” 众人凝神看去,果然,那支蜡烛的火焰跳动得异常微弱且不稳定,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微风吹灭。而它所对应的烛台花纹,与崔柏身上那个小黑蛇玩偶,以及他邀请函上的纹路极为相似! 崔柏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但他放在身侧的手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又开始有些模糊。 “看来,”他缓缓吐出一口烟,试图驱散那恼人的晕眩,“‘它们’无法进入房间,但‘它们’有办法知道,谁没有遵守规则,或者……谁的‘任务’失败了,甚至……谁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他意有所指,但没完全点明。“蜡烛,或许直接反映了我们的‘生命’或‘存在’状态。” 违反规则,任务失败,或者像他这样……身体出现异常,蜡烛就会产生异象! “我们必须找到离开的方法!立刻!马上!”赵馨然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哀嚎,“不能再待下去了!” “码头路堵了,船出不去。”陆朝提醒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一定有其他路!庄园这么大!地下室!或者后山!一定有!”赵馨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狂乱。 一直沉默得如同背景板的燕千风,忽然抬起手,指向了通往庄园侧翼的一条他们之前探索过、却被管家告知是“废弃区域,禁止入内”的阴暗走廊。 此刻,在昏暗跳动的烛光映照下,那走廊尽头那扇原本紧锁的铁门,似乎……虚掩着一条不起眼的缝隙。 仿佛潘多拉的魔盒,悄然打开了一道口子。 大家猜猜凶手是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无人生还(4) 第5章 无人生还(5) 那扇虚掩的铁门,静静地待在那里,像是一个无声的诱惑,又像是一个**裸的陷阱。 “要……要去吗?”罗晟咽了口唾沫,喉咙发干。 “还有别的选择吗?!”赵馨然几乎是尖叫着反问,声音里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激动,“留在这里等死吗?等着蜡烛熄灭?还是等着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凶手再来一刀?” 崔柏没有说话,只是将烟斗在鞋底磕了磕,率先迈步朝那条阴暗的走廊走去。他的脚步比平时略显迟缓。陆朝和罗晟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紧跟而上。诸葛玥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燕千风,拉了他的袖子一下,也跟了过去。赵馨然犹豫了瞬间,对孤独和未知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一切,她小跑着追上队伍,几乎要贴到罗晟背上。 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气息,与主庄园的奢华整洁格格不入。墙壁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颜色深暗的砖石。那扇铁门锈迹斑斑,门轴因为被推开而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门后是一段陡峭的向下的石阶,深不见底,黑暗中只有滴滴答答的漏水声传来,敲打着人的神经。 崔柏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火折子,擦亮,微弱的火苗勉强驱散了前方一小片黑暗。石阶湿滑,布满了湿漉漉的青苔。 他们小心翼翼地向下走,空气变得越来越阴冷潮湿,带着一股浓烈的咸腥海水味和……一种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气息。 阶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仿佛天然形成的洞穴地下空间。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被遗弃的码头或船坞,一侧是粗糙的岩壁,另一侧则连接着漆黑的地下海水。昏暗的光线从岩壁高处的缝隙艰难地透入几分,朦朦胧胧地映照出停泊在岸边的一艘……小破木船。 陆朝瞳孔一缩——那艘船的样式,和他来时乘坐的那艘、最终散架的木船,几乎一模一样! 而在码头边的空地上,堆积着一些东西。借着崔柏手中摇曳的火光看去,所有人瞬间头皮发麻,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是骸骨。不止一具。有些已经彻底白骨化,有些还挂着尚未完全腐烂、颜色晦暗的衣物碎片。它们被随意地、杂乱地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座触目惊心的小山。 “这……这里就是……”罗晟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墓场。”崔柏接了下去,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地底,“或者说,‘祭品’们最终的……集体归宿。” 在骸骨堆的旁边,立着一块粗糙的、未经打磨的石碑,上面刻满了与烛台、邀请函上同源的诡异文字。而在这些古老文字的下方,有一行稍新的、似乎是后来才刻上去的英文: “None of them escaped. The cycle continues.” (无人生还。循环继续。) “循环……”陆朝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就在这时,赵馨然突然像是魔怔了,发出一声兴奋到扭曲的低呼:“船!有船!我们可以坐船离开!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她脸上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不顾一切地冲向那艘小破木船! “等等!别过去!”崔柏厉声喝道,试图阻止。 但已经太晚了。赵馨然猛地跳上了那艘破旧的木船,手忙脚乱地就去解系在码头木桩上的、看起来同样破败不堪的缆绳。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那“缆绳”的瞬间—— 那“缆绳”猛地活了过来!它根本不是什么绳子,而是一条粗壮的、湿漉漉、泛着墨绿色幽光的水草!它如同毒蛇般,迅猛地缠住了赵馨然的手腕! “啊——!”赵馨然发出惊恐至极的尖叫,拼命挣扎。 更多的、同样墨绿色的水草从船底、从漆黑的水下悄无声息地、疯狂地蔓延上来,如同无数条来自深渊的触手,缠住了她的脚踝、她的腰、她的脖子!它们力大无穷,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任凭她如何尖叫、挣扎,都毫不留情地、迅速地将她拖向漆黑的水面! “救命!救救……咕噜……”她最后的呼救声被咸涩冰冷的海水彻底淹没,水面上只泛起一阵浑浊的、带着血色泡沫的涟漪。 陆朝等人下意识想要冲过去施救,但码头边缘的水面瞬间“沸腾”,数条同样狰狞的墨绿色水草如同警戒的毒蛇般昂起“头”,阻挡了他们的去路,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们只能无能为力地、眼睁睁地看着赵馨然被那些可怕的水草彻底拖入深不见底的漆黑水中。几个绝望的气泡冒上来后,水面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那艘小破木船,在原地轻轻摇晃着,像个无声的嘲笑。 地下空间里陷入了绝对的死寂。只剩下水滴落入水面的“滴答”声,和幸存者们粗重、压抑、充满恐惧的呼吸声。 又一个人死了。是因为她违反了某种未知的规则?还是她“献上绝美之舞姿”的任务,以这种诡异而残酷的方式完成了最终的“献祭”? “看……看那艘船……”罗晟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只见那艘刚刚“吞噬”了赵馨然的小破木船,在无人划动、无风无浪的情况下,开始自己缓缓移动,向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向着那条被山石堵塞的、理论上唯一的“出口”方向,慢悠悠地、诡异地漂去。 仿佛……它正在执行某种程序,清理现场,然后等待下一次,载着新的“客人”来到这座绝望的庄园。 循环……继续。 快要燃尽了[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无人生还(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