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假结婚呢?》
1. 第 1 章(大修)
六月天炎热,阳光毒辣,晒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热火朝天的奶茶店里,时溪带着黑色口罩在摇奶茶,他动作比起其他店员要慢许多,再催他也是这个速度,他有自己的节奏。
中场休息,时溪被店长叫进去,帘子后面的小杂物间,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桌子跟椅子。
店长叼着牙签,上下打量眼前瘦高的少年,站姿挺拔,身材高挑,五官漂亮无暇,是让人一眼忘不掉的好看。
“试工结束,你不及格,签了吧,确认无误会我给你发红包。”店长把一张纸推过去。
时溪也没辩解,拿起笔签名,他的字很好看,俊逸飘扬,店长见他这么爽快,也是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这个刚高考完的学生,来他们店里应聘,什么都好,奶茶配方能迅速记得住,唯独体力不太行,摇一会儿奶茶就说手酸,站一会儿就说腿软,速度也是慢,娇气得很。
店长严重怀疑是哪家少爷下凡体验,原本该试工第一天就把人炒了,结果硬生生的拖了一周。
观察了一周,他也没观察出个什么端倪,时溪穿着朴素,T恤牛仔裤看着像pdd批发买回来的,全身上下大概不超过一百块,唯独那气质看着还算有钱人。
但店长还是看走眼了,他心里郁闷,啧了一声:“非常遗憾不能继续合作了,你有没有想说的话?”
时溪眸光微微上挑,皮肤白净细腻,被侧面的阳光打过来,白得能透光。
“有。”
店长洗耳恭听。
时溪斩钉截铁:“我果然不是打工的料,我适合躺平。”
*
从奶茶店出来,时溪差点被晒得当场融化,立刻沿着商铺雨棚外斜出来的阴影行走,走了两步,就被一个穿着黄颜色衣服的人搭讪了。
“你下班了?请你喝的奶茶,你收着吧。”
时溪不认得他,但认得他的衣服,是送外卖的,他习以为常的摇头拒绝:“不用了,谢谢。”
被搭讪是常有的事,有男有女,而且男的更多,根据同事的话来讲,他似乎是这个圈子最受欢迎的那种小受,身材纤细什么的。
时溪从她眼里感觉到一股色眯眯的邪恶力量,他对谈恋爱不感兴趣,他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的……
有人问他,时溪你喜欢男的?
不喜欢。
你喜欢女的?
也不喜欢。
甚至有一次,同事悄咪咪的跟他说:“这个女生来了店里好几回,回回都要坐到你下班才肯走,她喜欢你。”
时溪愣了一下:“不是,她是在等我手上的奶茶,我太慢了。”
“那她怎么每次就指定你来摇奶茶,还一有空就来。”
“我摇的好喝,她太馋了。”
“……”
“有个外卖小哥,天天都来,就盯着你看,还加了你微信。”
时溪看透精髓,“那是他恨我,因为我做的太慢了。”
“?”
同事没好气的瞥着他的脸,无奈摇头叹息三件套。
时溪坐上公交车,这个点人很多,他无可奈何地挤在后排的座位,刚好对着出风口,吹了一路,下了车喉咙便开始发痒,走两步咳嗽,喉咙开始发痛。
“……”
他拐了个弯去楼下的药店,小姐姐见到他更是习以为常的笑了笑:“这次是哪里不舒服。”
时溪指了指喉咙,小姐姐拿出手电筒叫他张大嘴,放下手电筒,转身开始找药:“还好,只是有点发炎,疼不疼。”
“疼。”
时溪坐在高椅,看着小姐姐拿着一堆瓶瓶罐罐在配药,每张纸上五颜六色的药丸,剂量非常充足,包起来,用圆珠笔上做记号:“吃完饭再吃药,每天三次。
时溪看见她放了褐色扁扁的药丸,小脸皱起来 “这个好苦啊……糖衣都没有。”
“药哪有甜的呀。”
时溪理直气壮,“就有的。”
小姐姐看着他的脸,瞬间理解他的无理取闹。
“你上次过敏的好了没。”
时溪拉开衣袖给她看,上面只剩瘪下去的红疹,小姐姐说很多次了:“你住的地方太潮湿了,换一间吧。”
“没事。”时溪拉起口罩,衬得眉眼清冷婉转,“再住多几天,我就走了。”
他说的走,是等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后的事。
时溪出门,抬眼望了望,刚才的天色风和日丽,现在乌云密布,时溪依旧慢行,他是不能太快的,一快就气喘不上来的难受。
路途中间,他接到小姨的电话,叫他回去一趟,说要聊聊关于债款的事。
“好,我知道了。”
时溪瞬间悲从中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气跟他心情一样,突然之间大雨倾盆,好在目前离出租屋很近,时溪一个咬牙,冲进雨幕里,到了遮雨的地方喘气,好久才缓下来。
……
天公不作美,雨来得更强烈,时溪住的地方跟小姨家里隔着一条街,走路过去十分钟。
到小姨家门口,时溪收伞,门刚要关上,身后剧烈啪的一声响,心脏猛然一跳,时溪轻微蹙眉,并未言语。
管博远从球场冲回家,浑身湿了一大片,对比时溪半个身子氤氲着水汽,清秀的脸颊水光润泽,他一点都不狼狈,管博远反而比他更像一只落汤鸡。
时溪淋了雨吹了风,喉咙一阵发痒,止不住的咳嗽,满脸通红又呼吸不畅,好不容易缓下来,那张小脸变得苍白无力,又因为咳嗽,脸颊泛着不健康的红,眼底盈着稀碎的水光。
时溪是早产儿,十岁那年做过一次大型手术后,更是留有后遗症,身体跟筛子似的哪里都漏风。
管博远看他弱不禁风,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又来蹭饭?搬出去的时候多硬气,现在干嘛回来。”
时溪冷冷地瞥他一眼,心里想着,丑人不要跟他说话。
于是换好了鞋,头也不回的进客厅。
管博远在身后默默翻白眼,装什么清高!
时溪看见管叔叔,对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自己便坐在客厅角落的沙发处,垂着眼很安静乖巧的模样。
气氛弥漫着尴尬,维持的平衡被打破,大家就连面具都不想戴了。
这一家人不怎么喜欢时溪。
时溪的父母先后去世,留下十三岁的他托付给小姨家里,他身上还带着遗产,作为未成年,还需要监护人的阶段,可想而知,遗产是保不住的。
这点,时溪想得很开,只要保障吃喝住行,还能上学,已经是他这种寄人篱下,待遇最好的生活,不能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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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
只是跟这一家人生活不亚于在亚马逊森林里历险。
总之,为保自己生活无忧,时溪做出了很多努力。
他在等高考完,考去别的城市,跟小姨家里斩断一切,那就是他重新开始的新生活。
出现变故是上个月的事,当年母亲做生意的合作伙伴从海外归来,拿出了一张欠条,说是母亲签下的对赌协议,自然母亲病逝,这张对赌协议就变成债款,需要时溪偿还,高达一个亿金额。
时溪就一个念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长久的寂静后,管叔叔从手机里抬头,突兀地问:“近期有打算谈恋爱吗?”
时溪不是很理解的看他,摇了摇头。
这时候小姨端着水果盘子从厨房走出来,先是对管博远一阵怒吼,叫他赶紧去换衣服,接着瞪了自己老公一眼:“你对小溪说的是什么话,乱七八糟的不中听。”
时溪小学生坐姿的看她:“小姨。”
小姨应了一声,把自家老公赶去厨房做饭,自个坐在时溪的对面,目光落在时溪脸上,差不多一个月未见了,却依旧被他的外貌攻击得有些恍惚。
时溪有一副好皮相,刚来这里的时候,胆子很小,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总是水盈盈的,看着叫人可怜,开口的声音都弱弱的,后来小姨把他抱起来,时溪才敢放声再叫一次小姨,声音软糯,脆脆的,像小动物的叫声,惹得小姨笑。
现在的他跟小时候的他,五官长开了,更精致了,也乖巧很多,大概也是懂了不少事,那双眼睛里总是藏满了泪,却一滴都流不出来。
“打算报什么学校?”
时溪眨了眨眼睛,“B市的。”
“B市那边的学校不错的,小溪,你是不是快十八了。”
“明年十八。”时溪说。
小姨心中有数,便没有继续问了:“晚上在家里吃饭,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菜,看你,考完试都瘦了很多。”
时溪没多问:“好。”
“你衣服怎么也湿了,你校服白颜色的,我还真没看出来,我带你换衣服。”小姨要牵着时溪的手,时溪缩了一下,气氛略微僵硬,时溪抬头,轻笑,“我手也是湿的。”
时溪在这里没多少件新衣服,他穿的是管博远的,管博远比他长得高,长得壮,衣服套上去,穿着有点空。
小姨捏了捏他的肩膀:“哎哟,怎么瘦成这样,要多吃点才行,刚好考完了,你不如住回家里吧。”
时溪甩了甩袖子,装傻扮懵的当做没听见。
小姨忽然叹口气,帮他袖口挽上去:“那一个亿的事,小姨实在是没办法,不过有人可以帮你还,就是看你愿不愿意?”
时溪深深缓了一口气,呼出的气都是冷的,没吭声,碎发刚干爽了一点又被汗水打湿,眨了下眼睛:“什么条件?”
小姨转身拿了个帕子给他擦脸:“你要是接受的话,我就跟你谈谈跟李家董事长的婚事。”
这个条件出乎意料,时溪不是很理解,表示震惊:“他是个男的,要跟我结婚,为什么,他认识我吗?”
小姨讪笑,擦汗的动作停住了:“肯定是看上你了,才要跟你结婚的。”
时溪接过帕子自己擦,歪着脸轻声问:“那你叫他过来,我问问他看上我什么了。”
2. 第 2 章
时溪用帕子在脸上胡乱的揉擦,太过用力,白皙的脸颊变得红扑扑的,眼底水光乍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自己擦哭了。
他听见婚事这两字竟然一点都不惊讶。
他反而更震惊小姨的态度,且不说他才刚高考完,十七岁,应当是继续读书的年纪,她却不以为意,认为这是理所应当,时溪如坠冰窖,冷了面孔。
小姨带着他出客厅,这会儿没人,管博远跟管叔叔似乎专门留下空间给他们聊天。
小姨让他吃点水果,时溪没动,喉管那股麻痒又起来了,忍不住捂嘴咳嗽。小姨吓了一跳,抬头看去,他脸颊苍白的劲儿还没过,下巴尖尖的,手背那条红痕鲜艳异常。
那点小伤还不至于让小姨问东问西的,她视若无睹:“你知道李家吧,以前姐夫跟他们家还有过合作,风光无限呢。”
时溪神情看着恹恹的:“知道。”
李家是老牌豪门家族,底蕴深厚,几代往上甚至还能挑出红色背景,那是谁都想高攀的地方,也只因为如此,时溪有点迷糊,怎么就看上他这个破了产,没什么背景的底层老百姓了。
小姨打量着他的五官,心里渐渐有了定数。
“李家董事长的父亲去年中风倒地,你知道吗,老太太找了十几个大师算了命,觉得冲喜可挽救,他们看上了你。”
冲喜看八字,符合地支相冲,形成喜冲格局,最后看运势流年,今明年最佳。时溪的条件都很符合,甚至是李家老太太找过最合心意的,孤儿更是好拿捏。
门当户对的富家子女自然不愿意作为冲喜的工具人,就算李家再怎么强盛,相方父母都是不愿意的,不然哪里轮得到时溪。
时溪年轻,再怎么沉稳也有些藏不住事,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有几分单纯心性:“是要我嫁给李家的……老头吗?”
“……”小姨挥挥手,哭笑不得,“当然不是,你愿意,李家的夫人都不愿意,是李家目前的当家人,董事长。”
时溪有些不解:“我是男的。”
小姨淡淡一笑:“现在同性结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李家那位只喜欢男的。”
的确不是奇怪的事情,但目前的大环境下,同性结婚依旧是少数群体,大部分时候容易遭到背后议论。何况他才十七岁,高考完拿到录取通知书,九月份就可以正式进入大学生活,他原本无限期盼……现心下竟有几分茫然。
神思微动,时溪一抬头对上小姨的笑容,像法律频道里人贩子的眼睛,藏着精明与算计,时溪不笑了:“我考虑吧。”
小姨笑容微淡:“也行……不过小溪,我提醒一句,那一个亿就靠你一个人,真的很难还,前几天他们还上门来找你了,小姨也是害怕的。”
“我知道。”
小姨眯了眯眼睛,也不多说什么,就让他先想个明白,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会答应,那一个亿对于一个刚高考完的小孩,跟天塌了有什么区别。
“李家董事长这几天会来A市出差,你要是点头,正好两人能见见面。”
时溪从思绪抽身,看着站起来的小姨,轻歪了歪头:“他知道我长什么样了?”
“看过照片,他挺喜欢你的,别人可没你这么好运气。”
时溪乍一听,眼皮子都拉开了,眼珠子是琥珀色,浅薄明亮得要发光,一惊一乍的表情藏不住事。
“我要是不喜欢他,这就不是好运气了。”
小姨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孩子,要是见到人了,可不能这样说话,不礼貌。”
时溪埋下脸:“我没说要见。”
小姨见状不劝了,她这个外甥看着好脾气,温柔和善,实则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比如这次租房事件,说搬走就搬走。
气氛正僵持着,管博远从房间里出来,挠了挠肚皮:“我饿了,还没开饭吗?”
小姨瞪着他,起身去厨房忙活去了,管博远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双眼睛径直往表哥身上瞅,穿着他的衣服,宽大空荡,身形俏丽,他白的很,瞧着很是瘦弱软绵。说是表哥,其实也就大了几个月,管博远没把他这位漂亮表哥放在眼里。
但管博远也不至于说欺负他,只印象深刻的是,小时候刚来家里的表哥害怕雨天打雷,抱着枕头跑到他房间里睡觉,管博远只觉得他香香软软的,抱起来舒服得很,但后来表哥没再给他机会了。
晚饭还是留下来吃,比较符合时溪的胃口,晚上多吃了半碗饭,这比在学校里的饭菜美味多了,不吃白不吃。
饭桌上,管叔叔哪壶不提哪壶,管博远高考发挥失常,上不了本科线,只能报考大专学校,管博远又不愿意复读,小姨为此事发疯了很久。
管叔叔提了,小姨定然发火,两人在饭桌拌嘴几句。
小姨深呼一口气,转过脸去,时溪定定地看着她的侧脸,小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管博远的前途,成绩品行永远都是她心里一根刺。
小姨忽然扭头看来,里面的恶怒没及时藏住,应该说她也不想藏,过了会儿才渐渐消掉,“小溪,都考完了,今晚就留下来住宿吧,你都多久没回家了。”
“小姨,我今晚没法留下来,我明早要提前去学校。”
小姨勉强的扯起笑容:“不都毕业了吗,回学校做什么?”
时溪捕捉到小姨眼里闪过一丝的嫉恨,淡淡一笑说:“我是市状元,要参加学校散学会,代表优秀毕业生发言,你要来参加吗?”
小姨面色更为僵硬,心里越发的恼怒,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猛地抬眼看他,“不了,没时间,要上班。”
“那好吧。”
小姨不安的看过去。
时溪清润面庞盈盈一笑,像一朵漂亮带刺的白玫瑰。
夜明星稀,回去的路静悄悄的,时溪很瘦,穿着宽大的衣服,袖子两面甩,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扳回一局,只知道小姨送他出门时脸色很难看,似乎不想跟他多说半句。
他没把李家的婚事放在心上,要是自己不愿意,谁也不能逼他,如果自己欢喜,那就另说。
他便是这样自由自在的才好,时溪瞬间又想起那一个亿的事,眼睛里染起雾气,过了会儿,抹着眼睛回出租房,把冰箱的半个苹果给吃了。
第二天起早,雾蒙蒙的天气,时溪睡蒙了,手脚并用的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换上校服,乱七八糟的,等到了办公室,班主任笑他肯定是睡晚了,起身给他整理歪了的领口。
“时溪!”
蹦蹦跳跳跑过来的女生是一班的班长,她这次高考超常发挥,开心得很,“给你买了拿铁,待会儿演讲精神点。”
时溪接过,弯了弯眉眼,温柔笑着说:“谢谢。”
拿铁的味道有点像奶茶,比冰美式那中药好多了,时溪就喜欢甜的。
到了演讲的时候,时溪上台,他没有丝毫紧张,从小到大在学习方面一直很优秀,并没有怯场过。
台下人头攒动,时溪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角落的男人。
这会儿的李聿淮站在一群学生的后头,一双深邃又冷淡的眼睛望着台上的时溪。
那张明媚阳光的五官演讲时,眉角眼梢都生动之极,瞳孔浅色微亮,能看见他身体散发出来的鲜活跃动,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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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技巧,没有一板一眼,很会调动情绪。
下了台后,因这场演讲,时溪收到了一束花,后台有许多领导候着,都纷纷对他进行了夸赞与表扬,而时溪一头雾水,只想知道这花是谁送的。
他在一群大人中,没有话语权,只能迷茫的看着他们。
他被围在中间也被挤在后面,身形不稳时,后背一只大掌覆了上来。
时溪回头望去,撞入李聿淮如深海的眼睛里。
“小心些。”
未看清其人,先听清其声。
那股低沉带着沙哑的嗓音钻进耳膜,让时溪心脏奇怪的跟胸膛碰撞了一声,耳鸣嗡嗡炸响。他没想别的,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特别好听,成熟有魅力。
李聿淮的手掌扶了他一下后便松开手,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肢体接触,时溪目光绕着他,前面的几个领导忽然嘈杂起来,眉开眼笑的争先恐后打招呼,李董,你怎么亲自来了。
李聿淮轻笑,却给人觉不出几分笑意:“抽空随便经过。”
他态度随意,跟眼前一众谄媚紧张的领导形成对比,时溪只捧着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眼巴巴的瞧着,只知道这个李董身份只高不低。
“这花还喜欢吗?”
时溪猛地抬头,看见一个儒雅温和的男人盯着自己笑,他是跟着李董过来的,好像是什么许总助。
“是李董亲自帮你挑的。”
时溪小脸一阵紧了紧,许总助瞧出他的不安,看了眼李董的方向后,又温柔一笑:“我带你出去走走?”
时溪对陌生人防备心很重,冷冷的但有礼貌:“谢谢。”
这会儿领导还在讲话,学生都在礼堂里乖巧的坐着,外面人烟稀少,难得可以出来透透气。
漫无目的,心不在焉的走了两步路,他便有些走不动了,上午吃得少,身体软绵绵的没力气,只想找个地方躺着。
但许总助在这,时溪用余光瞄,有点烦他了,能不能走开呢。
“李董!”
时溪一下子给搞精神了,转过身,看去,眼前又是一阵雾里看花般迷蒙。
时溪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的,经常收到赞美,情书不断。久而久之,时溪便找到规律,只要乖一点,学习成绩好一点,再加上他这张脸,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方便许多。
他对审美有一套自己的理解,不好看的基本不入眼,但眼前的男人不同。
李聿淮比他高很多,穿着休闲西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带着一只腕表,不仅好看,还有身份地位阅历赋予的成熟魅力。
以前都没见过这种人呢。
时溪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那双眼睛里只有好奇没有害怕与胆怯,李聿淮笑了笑。
时溪便有些脸红的垂下脑袋。
“你还没说喜不喜欢花。”
“喜欢。”时溪是看着他的脸说的,大眼珠子藏不住情绪,迸发着欣赏的意味,也不叫人讨厌。
李聿淮声音低沉从容:“认识我吗?”
说到这个份上,时溪哪里能不懂,昨天也听小姨提过,于是他说:“认识,你是李家那位想跟我结婚的人。”
李聿淮浅笑:“你小姨说,你不喜欢我。”
时溪瞬间睁圆了眼睛,像是干坏事被抓包了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很是委屈。
“我没生气,生气就不来看你了。”
时溪怔住,有些恼这个男人在吓他,心里冷冷的,烦他也不看他,分明是跟陌生人赌起气来了。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你是小孩子吗。”
3. 第 3 章(小修)
小孩子……
大概是很久没听见别人这么评价自己,时溪羞得满脸通红,胸膛里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跃起莫名的情愫。
许总助早就离开了,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的反应笑了,眼底浮现的不知道是调侃还是戏谑,时溪看了神情恍惚,惊觉这个男人是不是专门跑一趟来笑话他的,不过就是这样的笑,也好看的要命。
时溪抿唇反驳:“我不是小孩子,今年十七了,你是来专门看我的?”
李聿淮不动声色的承认:“算是。”
时溪觉得这人专程来看他,肯定不安好心:“你是要来抓我去结婚的吗?我还没想好。”
“那就等你想好。”男人的嗓音浑浊低沉,自带一股力量,仿佛只要他说的,就会兑现。
这人给人的感觉很有压力,说起话来还算随和。时溪被他结实稳重的语气带着走,渐渐地放下心防。
时间有限,李聿淮逗留不久,不远处的许总助已经开始打手势催促了,李聿淮看着眼前营养不良的小布丁:“送你一程?”
时溪下意识的摇摇头,熟练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李聿淮并没有勉强,也没有留下一句,仿佛他们不过萍水相逢,没有下回见面的机会。
时溪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后,捧着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坐在后头的角落,不是必要的事并不与学生老师有过多的接触,别人看来他捧着花孤零零的,其实他乐得自在。
时溪并不是天生的防备心重,只是从他记事以来,对他好的都不在了,寄人篱下的日子不能自由自在的过着,每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个字,做错一件事就被赶出去,他不想被赶走,只知道没家的小孩会被欺负。
在学校,也是因为成绩好,长得好看,老师学生才待他好,但尽管如此,也会有人讨厌他,时溪被欺负过,总觉得他们都不是真的想跟自己玩,既然如此,他也就渐渐收了心,只对自己好。
只要不去期待一段关系,那就不会被这段关系伤害。
而且这种独来独往的感觉,还挺舒服的,后面干脆一直保持着。
时溪回过神,低头看着花,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送花呢。
他认不清这是什么花,只知道很漂亮,定睛一看,才发现里头夹着一张小卡片,上面有一道俊逸的字迹。
——保持自我方能享受自由。
卡片的背后是一串座机号码。
落笔的墨水还在发光,是写完没多久的,不知道是谁写的,脑海里却闪过李聿淮的脸。
散学典礼结束后,晚上有一场谢师宴,时溪被邀请过去,菜品丰富,他左挑右捡的进食,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叫服务员拿饭盒跟塑料袋打包回去,解决他明天的饭食问题。
用保鲜膜绕好一圈放进冰箱里,时溪洗了个手坐在椅子前,开了个小台灯,他有写日记的习惯。
夜深人静,窗外明月清风,景色宜人,想到的是李聿淮的那张脸。
好看啊,真好看。时溪攒着笔,好看的人为什么要对他好,因为他想跟自己结婚。
这边时溪在纠结苦恼,小姨这边倒是奔波忙碌的打听消息,知道李董过来后,她心情澎湃的想要安排时溪跟对方见面,若是婚事能成,他们家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资产。
“小溪有自己的想法,越来越不好拿捏了,他要是能听话点,我也不会这么着急。”
管叔叔从镜框的边缘斜睨她一眼:“急什么,那一个亿难不成要我们还,他迟早妥协。”
小姨那股焦急的怒火勉强下去了:“那倒也是,加上我们也养了他这么多年,总归不能把我们抛下的。”
其实小姨一开始也想过要不要让自家儿子去试试,考了个大专,性格又那么混,但想想自家儿子是个直的,又觉得不太行,可惜她没女儿,不然……
想了想,小溪其实性格很软,李家那地方也是吃人的,过去指不定要受苦呢。
把跟李家联姻的优点缺点整合一遍后,发现对时溪是弊大于利,对他们则是相反的,小姨便恢复素日冷静,开始不间隔的催促时溪那边的情况。
时溪这段时间没闲着,他去找兼职了,重的干不了,苦的熬不住,风吹日晒的也不行,站一会儿就头疼腿软,浑身软绵绵的没点力气,着实不是打工的料,能干过超一个月的都算他厉害。
他根本不是在上班,而是被班上了。
满打满算,他除了腰酸背痛也没吃亏,试工也没有白干有钱发,赚小钱还是挺容易的……
只是转而想到一个亿的事情,一下乌云密布,时溪还要面对着小姨时不时催促的电话,信息狂炸,他不理人家,人家就找上门来。
小姨出现在他出租屋门口时,时溪反应不大,侧身将人请进来。
“小溪,这地方住着哪有家里好啊。”小姨打量下环境,不免苦笑,“你怎么就不肯回来,是不是怕我啰嗦?”
时溪给她倒了杯水:“没有的事,小姨是来找我商量结婚的事情?”
“我来跟你说另一件事。”小姨喝了口水,“是那些人找上门来,催我们还钱的,你打算怎么办吗?”
时溪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攥紧衣服下摆,扯了扯被洗的变形的睡衣。
小姨见状,觉着心里有戏:“可能是我没跟你说清楚,其实李家那边的婚事是要签订协议,到期就能离婚,你见过李董了吧,我听说了,他去散学典礼专程去见你。”
时溪睫毛忽闪着抬起眸:“协议的,那要怎么做?”
小姨笑了笑:“我不太清楚,大概是配合出席一些场合,其实也不难,你就当一份工作就好。”
时溪有些心动了,但不完全是因为小姨的这些话,而是他见过李聿淮的缘故。
他看起来挺清心寡欲的,如果只是协议的话,到期离婚的话,这个买卖确实能成。
小姨面上带笑,心里急得要命,她打听到李董明天下午的飞机,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怎么样,小溪?你要是同意,我就帮你去联系。”
时溪摇摇头:“我自己联系。”
小姨觉着心里一阵荒谬:“你怎么联系,这种事还要大人来才好。”
时溪心下嘀咕,原来你还知道我还是个未成年啊……
小姨没把人逼得太急,只认为时溪还要考虑,大不了等明天她再试试,最后的机会了。
时溪回房间捏着那张卡片后面的号码,他想起李聿淮的那句话,保持自我方能享受自由。
他是在等自己松口吧。
如果是协议结婚,这关系不会持续太久,可能一年,可能两年,最多也就三年,那时候他大学都还没毕业呢,大学之前能还完一个亿的债,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时溪烦恼的揉了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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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脸颊,心中有点委屈,趴在床上不说话了,他转移注意力,在刷帖子,看见结婚证可以加学分,又觉得结婚也不是不行了。
他纠结得来回走,鼓起勇气给那串号码拨过去,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苍老厚重的声响,时溪一怔,怀疑自己是不是拨错电话了。
“这里是龙苑别墅,请问你是?”
时溪声音很紧,从床上坐起来,后背绷直:“我来找李董,我叫时溪,时间的时,溪水的溪。”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一下,听起来似乎有几分笑意:“时先生,你找李董什么事,他正在开会,待会儿我可以口头转述。”
时溪一时间没想到好的措词,应该要先打腹稿的,他慎言:“我想亲自跟他说,我想见他。”
那头的人笑得更明显:“你怎么知道,李董就会见你了。”
时溪难得主动却被人这样询问,非要说的话明明是李聿淮先留给他联系方式,他才有这样的,一时间有些气性上头,幽怨道:“他不想见我吗,他要是不愿意见,那就算了。”
“你稍等,我这就转达。”
管家林叔挂了电话,嘴角还残余着笑意,其他佣人瞧见了也一阵清奇,不知是接了谁的电话,还能让一向严肃冷漠的林叔,破了情绪。
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实,走近了还能听见电子设备传来的汇报陈词,李聿淮正坐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轻揉眉心,微阖着眼,不知在休息还是在听。
林叔知道他是不怎么睡觉的,接任集团之后更是起早贪黑,他接手的项目几乎都要亲力亲为,有时候甚至接连一周,休息时间都不超过四小时,真真是拿命去拼的。
李聿淮睁眼瞧着林叔,面色平静,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冷淡,“知道了,待会儿吃。”
林叔两边嘴角微微下垂,自带一股肃穆冷静的气质:“我就是催你,你也不知道吃。”
“我来不为了这事,刚才有个小孩打电话来家里找你的。”
李聿淮想起什么,笑了:“他说什么了?”
“他说想你了。”林叔去头掐尾,就留下精华部分。
林叔又忍不住一叹:“声音都快哭了。”
李聿淮眼皮微动,面色没有不耐烦,只是有些提醒意味:“林叔。”
林叔仍旧立得笔直,为了这个未来太太,李董不惜飞到A市只为看一眼,其中的重视意味不言而喻。
李聿淮想起脑海里那双总是水雾腾腾,委屈又气恼的眼睛,目光冷静的看着林叔:“你安排司机,把他接到这里,正式见个面。”
林叔是李家的老人了,一辈子被传统的规矩束缚在内,没办法改变:“第一次见面在别墅里,不大合适,也不合规矩。”
李聿淮在桌后稳坐不动,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没看他,“林叔,这里不是老宅。”
林叔微微抬眼,心下起了淡淡的涟漪老了,跟不上年轻人思想,他轻摇摇头,问,“要不要拨回去?”
李聿淮:“接进来。”
依旧是用座机打过去,时溪那边刚接通,两人都没说话。
不知为何他知道电话里的人是李聿淮,想想一个亿,想想大学生活,一鼓作气。
“你好,要结婚吗?”
说完时溪就后悔了,假装镇定语气淡淡:“是我唐突了。”
李聿淮终于开口,“没有,你很勇敢。”
4. 第 4 章(小修)
时溪脸一下子就红了,身子扭着,把脸藏起在被窝里。
电话里的人似乎笑了一下:“我叫人给你约个时间。”
他态度还行,时溪也跟着软化,看着刚才因为紧张而磨红的膝盖,低头局促道,“好,我等你。”
收到吩咐的林叔当机立断,给时溪捎了信息过去,见面定在第二天下午,小姨知道后,也不管时溪肯不肯来,她直接上门,给时溪说一些注意事项。
知道她要来,时溪把日记本收好,免得她乱动自己的东西,被看见自己在说她的坏话。
小姨过来的时候,时溪还在藏在被窝里睡觉,他有低血糖,起床困难,脸色很苍白,又瘦又弱的塞成一团。
小姨坐在边上给他讲解一长串的李家说明书,时溪当她念经,听到肯定的语气就点头,疑惑的就嗯一声。
待去刷牙洗脸时,小姨也跟在他身后,心情很好的样子:“要不要我跟着你去?”
时溪一时没应,小姨也看去,时溪的眼睛很大,眼珠子是琥珀色,浅浅的像纯净的泉水,静下来时盯着人看有几分吓人。
“可以啊,你想去就去吧。”
小姨紧张了一秒又心花怒放,觉得小溪的性子确实软,也不爱记仇,是比她儿子好管教多了。
“我知道你乖巧,但世家规矩多,我要是不提前跟你说,怕你吃亏。”
时溪吃包子的动作忽然停下来,那张小脸满是疑惑:“不用什么规矩吧,我挺好娶的。”
小姨笑眯眯的:“那可是B市的李家啊。”
语气有几分轻蔑的意思,似乎瞧不上时溪这个天真懵懂做派。
时溪看出来了,他面色平静,心下却凉凉一片,低头继续吃包子,也还要听小姨的各种介绍,这次是关于李聿淮这个人的。
李聿淮未过三十,年轻有为,从国外回来后快速接任家族集团,一年时间解决内部新旧两派动荡不安的问题,另一方面还用项目利益安抚集团老人,一边又推出扩展新部门计划,开发多项领域,引领集团走向更高的发展。
他个人的经历比较神秘,只知道在李家动荡时他突然出现,似乎之前从未听说过,而李家家族庞大,李聿淮作为最小的儿子脱颖而出,一跃成为B市新贵,小姨说到这,忽然笑了笑,“他还是跟你一个高中的。”
听到这,时溪终于有种跟李聿淮是同为人类的感觉,好奇了几句:“怪不得他来看我演讲,那他为什么要同意结婚啊。”
这次结婚的目的是冲喜,这怎么看也是要牺牲自己的婚姻,李聿淮都这么厉害,也要被迫结婚吗。
小姨:“他没同意的,我之前不是说过李家老太太找了好些个,他都不喜欢,李董一般都是亲自挑的。”
时溪声音软,语气却冷:“他选妃呢。”
小姨担惊受怕的:“下午见到人可不能这么说了。”
小姨从上午就一直在这,时溪不想跟她待在一块,吃完就睡,睡完就吃,一直等到李家那边派车过来接人,来人是许总助。
他跟在李董身边办事,又是集团高管,比一般人的气质更为的厚重且矜贵,小姨一见到他,气都差点没喘上来,时溪在旁边淡淡的看着,巴掌大的小脸没什么表情。
小姨只是打了招呼,多余的话不说,打算顺势而为就这么跟上车。
许总助拦住她的去路:“抱歉,只能时先生一人上车。”
小姨不放弃,扯了扯时溪的衣服,时溪低下头来,还没说什么,面前的许总助忽然道:“此次见面在龙苑别墅,管太太,您并没有被邀请。”
小姨心下一阵震惊,不免扭头看了眼时溪。
许总助瞥见小姨扯着时溪的动作,似乎有些紧张,甚至是指甲掐着时溪的胳膊,而时溪毫无反应,似乎习以为常。
许总助面色泛冷:“管太太,注意分寸。”
小姨立刻松开了手:“实在是抱歉。”
时溪低头看见胳膊的指甲印,抬头看了看许总助,对他笑了笑,看来这是个好人,第一次有人替他说话呢。
许总助请他上车,时溪也软软的说一声:“谢谢。”
似乎没有那天毕业典礼见面时那么生疏,许总助不免的微笑起来:“不客气,应该的。”
宾利的后座车厢空间不大不小,泛着淡淡的车载香氛的味道,还有一眼看去非常昂贵的车内装饰,时溪神情恍惚盯着挂在后视镜上的玉环,白玉通透,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一看就价值连城。
时溪想去摸一摸,却也只能看着。
许总助虽目视前方,但余光也仍在观察,时不时汇报给李董。
【许总助:很安静,不怎么说话,也不东张西望,只是盯着那块白玉环看,中间有两三秒撇了下嘴巴,手指抠了五次裤子,眨了56次眼睛……】
【盯着就给他】
【还有,不用这么细节】
到了红灯车停的一刻,许总助让司机把白玉环摘下来,送到了时溪的手里。
时溪睁大眼睛,“给我吗?”
“嗯,给你。”
时溪受宠若惊,过了好一会儿,确认许总助没有说谎,就用柔软的面颊贴着凉凉的白玉环,绳子绕在白嫩修长的掌心里,一个人也玩得很开心。
半个小时后,宾利抵达龙苑别墅的大门,下了车,时溪便把白玉环还回去了。
许总助带着他进门,时溪看着气势磅礴的建筑,满眼如同富贵金砖,美轮美奂,他只在课本或者电视里看过。
“里面就是餐厅区域了,李董在等你。”
时溪扭头,说出当下真实的感受:“我自己害怕。”
许总助愣了下,又笑起来:“里面有开灯,李董你是见过的。”
说到这份上,时溪便不好勉强他,自个走了进去,这个龙苑别墅有几栋楼,四下无人,估计都是李家的房产。
时溪沿着一条走廊拐弯进去餐桌区域,看见主桌上的人后,不自觉地屏气,被他冷淡浓厚的气场给裹得好冷,露出些微绝望的神情。
直到男人开口:“坐。”
时溪才微微松口气,浑身戒备,却又忍不住贪心的东张西望。
李聿淮瞧着他坐下后,眼睛依旧亮晶晶的,瞧着室内的装饰,一刻不停,里头全是好奇鲜活的色彩。
他也不吭声,只以平静的目光看着,等时溪猛地回过神后,时溪才自觉失礼,下意识低下头,又觉得不对,忙不迭的抬头,对他笑了一下。
“先吃点下午茶,我们再来谈谈婚事。”李聿淮声音低沉,似乎含着微弱的笑意,“你是自愿来的?”
时溪很轻的嗯了一声。
甜点跟茶水送上来了,时溪安静了会儿,他中午跟小姨一块没吃饱,这时候也顾不上礼仪,低头慢咽,动作还算优雅。
好吃,比在出租房跟小姨家里的都要好吃,也都是他喜欢的口味,特别是巧克力慕斯,太棒了。时溪吃着吃着心下不平,又恍然大悟,原来有钱人的生活过得这么爽。
渐渐地,时溪停下嘴了,只因边上的男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吃,他有种被观赏的错觉。
男人见他停下,“不合胃口?”
时溪摇头。
李聿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眼神极为认真,时溪反应过来时,头皮忍不住发麻。
时溪抓紧了杯子,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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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回甘,舌头现在都泛着甜味,“不谈谈吗,结婚的事。”
李聿淮扫了眼他被茶水湿润的嘴唇,颜色浅淡:“来之前,你了解过多少?”
“你帮我冲喜,我帮你还一个亿。”时溪说完后沉默了,从善如流的改了改,“我帮你冲喜,你帮我还一个亿。”
“了解得还算彻底。”李聿淮笑了笑,“三年合约,到期自动解除,期间互相配合,互惠互利。”
一番话,把时溪的价值完完全全体现出来,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态度,单纯的大家各取所需。
时溪:“我需要怎么配合你。”
“我需要一个太太。”
时溪微微睁大眼睛,他听懂了,很不可思议:“但是,是我吗?为什么是我?”
李聿淮喝了口茶,“老太太选出来的人中,只有你最合适,你身上背负债款,我需要太太配合我的生活和事业。”
行吧,倒也没说错,时溪也不别扭了:“那我小姨那边的事?”
李聿淮淡淡的说:“他们会得到相应的报酬。”
时溪眼巴巴的瞧着他看,那双眼睛生得灵动,有喜有怨,什么都藏不住,李聿淮似乎什么都知道,也确切的看过资料:“他们拿着时家的遗产养你,你不愿意,可以不给。”
时溪看向李聿淮,懵了一瞬又快速反应过来:“给,他们也养了我好多年,给吧,不给的话,显得我很便宜,我很贵的。”
李聿淮微挑眉,“你这个想法很好。”
时溪没吭声,而是斜睨着他,我是不是宝,你以后就知道了,怕你压错宝,以后会更厌烦了我,但是没关系,等到三年之后,合约自动解除,也就自由了。
合约互相看过,时溪没找到什么问题,其实他就算找到了也无可奈何,他哪里斗得过,所以很爽快的签字了。
庆幸的是,他还没满十八岁,领不了证,所以结婚日期只能挪后,只先订婚,日期也都提前订好了,玄学结婚这种东西,时间都是要准时准点,不能有一丝误差的。
李聿淮却不冷不淡的说:“不急,订婚的日期要我们自己来定才好。”
时溪这下又猜不准李聿淮是什么心思,只能不住的觑着他看,满目好奇,他对自己好的人,是一点都不会掩饰的。
李聿淮没有解释的意思,放在桌上的手指动了两下,时溪被吸引过去,眼睛也跟着他的节奏眨两下。
就这么无声地逗来逗去好一会儿,李聿淮收回手。
“我送你回去。”
时溪也连忙站起来,他知道李聿淮很高很壮,但那是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这会儿身份转变,这是他未婚夫了,时溪的感觉也跟着变化,只想象到这人好像能一手把他托起来。
“哦,好啊。”
李聿淮走在他身后,垂眸扫过时溪一片雪白的肩颈,衬衫的布料很软,看着质量不好,贴合着身形,把肩膀手臂的骨头都显出来了。
两人一路安静的走出室外,这时候佣人讲打包好的糕点送到时溪手上,他有些愣住,双手捧着,触感冰冰凉凉的:“这是……”
“我看你多吃了两口,应该是喜欢的,给你带一份回去。”
时溪倒没什么感觉,只是没想到李董这么观察入微,连他吃多少,哪个多吃哪个少吃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多谢。”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时溪猛地抬头看他,有惊讶有疑惑,但最终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好像在问为什么是应该的。
李聿淮垂眸与他对视,半晌,才轻轻地说,声音有点生理性的哑。
“以后多多指教,未婚夫。”
5. 第 5 章(小修)
时溪面色微微发红。
李聿淮继续说,“我会对你很好。”
这人说话声音永远是低沉平静,带着几丝温和的风,只是听在耳朵里,总有种上位者的味道。
时溪抬眸,很清醒的说:“在协议期间内,我知道。”
李聿淮没有回答,让时溪内心无法平静,两人很默契的沉默了几分钟,司机已来到面前。
车子从普通的宾利换成劳斯莱斯,时溪不认得车子系列,但认得车标,只觉得车身线条强悍,比刚才那辆大很多。
时溪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刚想走的李聿淮从后面看着他,托了一把,很瘦很小。
时溪又扭头说了声谢谢,神情很是疏离客气,仿佛他们刚才没有达成协议。
时溪刚坐好,手里就被塞了一条白玉环,是他刚才玩的爱不释手的那个,但知道不是自己的,所以没要。
他那手刚好能完全抓住白玉环,不太理解的抬头看向还在敞开的车门没走的李聿淮。
李聿淮语气还是淡淡的,“我们刚才签的是什么合同?我想跟你确定一下。”
时溪不明所以,还是回答了:“结婚的。”
“所以我们的关系,在日常生活,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时溪反应过来了,绕着白玉环绳子的手停顿,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他:“我还没习惯,不过我会做好的。”
那毕竟是一个亿的事啊,要拿出一个亿的诚意,是这个意思吧。
李聿淮微微蹙眉,到底没有多说什么,把车门关上,两人坐在后座。
时溪捏着白玉环,觉得他冰凉凉的,缓解炎热的夏天带来的躁动不安。
“送你的。”李聿淮仰面,语气神态都很平和,“收下吧,在我面前,可以稍微放松些,我都能看出来了,别人会看出来的,我们的婚姻会公开,在外人面前,需要互相配合。”
时溪瞬间恍然,没想过这个问题,琢磨着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生分,所以李聿淮不高兴了,心下又是一紧,怕他回收合同,忍不住点头的。
车子穿过繁华的公路,来到狭窄逼仄的街道,拐了几个弯才到出租房的门口,行人来往间不断引来注目,毕竟这样几百万的车,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那不得多看两眼。
许总助给他开门,时溪跳下来,李聿淮陪着他上楼,这一路虽然是面无表情的,瞧着却很不高兴的感觉。
李聿淮也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去把行李收拾一下。”
李聿淮打量着环境,目光落在时溪莹润精致的面庞,以及瘦弱单薄的身子:“这地方不能住人,至少你不能。”
时溪没吭声,脸上的表情没有窘迫尴尬,只心下五味杂陈,如果是按照龙苑别墅的水平的话,这地方确实不太能住人,只是听李聿淮的语气,好像在可怜他。
时溪不觉得自己可怜,他相反觉得自己很厉害,“其实小姨家里的环境不错,是我不想被打扰,才搬出来的。”
李聿淮哪个都不满意:“你不愿意跟我住?”
“没有。”时溪摇摇头。
“进去收拾。”
“好哦。”
时溪连行李箱都没有,只有一个很大的书包,看着都能把这个瘦成纸片的人绊倒。
李聿淮给他提着,许总助在外头跟房东商量退房事宜,临走前,时溪嚷嚷了几声:“冰箱,冰箱还有两个苹果,我还没吃完。”
李聿淮:“都带走。”
……
李家是世族大家,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规矩极多,像时溪这种还没结婚就要住进来的,在怎么安排房间的情况下略显尴尬,这事还是林叔出面,征询了下李聿淮的意见,便把人安排在隔壁的房间,中间有扇门是连通主卧室,这原本是书房,现在就给时溪睡觉。
李聿淮没有留宿,他下午飞走了,要到第二天晚上才能回来。
照顾时溪的是林叔,别人李聿淮都不放心,只能林叔亲自来,但时溪有点怕这个林叔,他在电话里曾经戏弄过他,而且长得像动画片里反派的脸,也不常笑,眼睛很锐利,看过来时,时溪总会被吓到。
卧室里开着灯,时溪洗了澡后穿着亲肤柔软的睡衣,趴在床上,林叔端着切好的苹果敲门进来。
“这是你带过来的苹果,给你切好了,吃点再睡。”林叔的口吻并不是很严肃,李聿淮离开前特地交代过,跟小辈日常说话的态度差不多就行,太规矩会让他拘束。
“好,我等会儿吃。”
林叔把盘子端在床头柜上,借着灯光看床上的人。
光芒落下来,照得他脸颊精致雪白,像一个洋娃娃,裸露的皮肤白得有些过分,看着气血不足,脖颈肩膀线条骨感清减,表情有些戒备,大眼睛却在贪恋苹果的脆甜。
林叔一眼瞧出他爱吃,便挪过去:“吃完了,喝水,去洗漱再睡觉。”
时溪从床上坐起来,穿的是短裤,两条雪白的腿弯曲在床沿,赤脚踩在地毯,擦了擦手后开始吃苹果,吃一口看一眼林叔,渐渐地低眉专注的继续吃。
林叔面无表情,心里却哭笑不得,转身给他拿水。
水杯搁在他手里,林叔难免公事公办的口吻:“你喜欢吃什么明天我叫人去做。”
“都可以。”
“那我吩咐厨师随便做了?”
时溪喝了水,舔了舔唇,再喝一口,对上林叔的表情,又点头的嗯了一声。
寄人篱下,不能太多要求,他懂。
出了门后,林叔把刚才的情况汇报给远在B市的董事长,电话里头的男人笑声低沉磁性:“我把菜单给你,明天做给他吃,不用太多,小份就行,他吃不完。”
林叔口头应了,心里却想着,喂猫呢。
……
林叔走了,时溪卸下伪装,大字型躺床。
他很清醒,他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男主人,就当是做客三年,迟早要走的,或许他更应该摆正心态,他跟这里的佣人没什么区别,都是来打工的,只是职位的不同。
毕竟他要扮演李聿淮的太太呢,时溪托腮,一边喂给自己小米粥,一边想自己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好,恩恩爱爱是要的吧,不然会露馅的,私底下应该不用,反正没人看见。
林叔告知他大少爷下午回来,时溪应了一声,嘴里嚼着东西,鼓鼓的。
时溪很难得吃得这么充实,迷迷糊糊的有些晕,趴在床上休息,过了会儿高中群疯狂发消息震动,他揉着眼睛打开,看见有人不停地艾特他。
班长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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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毕业聚会,说是再不聚,以后各奔东西,可就难了,对刚高考完想要疯狂娱乐的学生,诱惑力可不小。
群里有个叫衡博的同学,不停地艾特时溪的名字。
时溪虽然常年保持年级第一,但为人低调,从不参与班干部竞选,这种聚会,他一般不参加,不是调侃欺负别人,就是调侃欺负自己,真没意思。
但这次很难拒绝,因为班主任发话了,让时溪去参加。
时溪私聊班主任说自己没空,班主任却说这次聚会还有抽奖活动,况且是最后一次,不参加多可惜,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都是时溪不爱听的话。
时溪闭上眼睛不去看,闭着闭着就捧着手机睡过去了。
他窝着一团,一条手臂裸露在外,骨肉线条优美白皙,脑袋埋在臂弯,露出半张小脸,被子只是盖住下半身,李聿淮回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幅画面。
这样的睡姿醒过来容易手臂发麻腿脚抽筋,李聿淮轻手轻脚的把他捞起来,时溪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肩膀处,下意识蹭了几下,西装布料擦着他的皮肤,让时溪醒过来了。
“嗯哼,你回来啦。”尾调软乎乎的。
时溪揉着眼睛,丝毫没察觉正坐在李聿淮身上。
李聿淮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继续揉:“别那么用力,都红了。”
时溪听话的放下手,猛地惊醒过来,从李聿淮身上爬下去,坐在他对面,脸颊红扑扑的看他,似乎是害羞,也像是不好意思。
他发现大腿硌着什么,拿出来一看是手机,便又想起睡前的烦心事。
怀里的柔软没了,李聿淮不动声色,情绪依旧淡然,只是虚空抓了抓手,便扭过身,坐在床沿,等了会儿,便察觉到异常:“怎么了?”
时溪一怔,下意识回避:“没事。”
李聿淮语气微沉:“时溪。”
时溪头皮略微发麻,招架不住的说:“后天有个高中同学聚会,我不想去,班主任非要让我去,我不能不去了。”
如果是普通的抵触,李聿淮倒不会说什么,很显然,时溪不是,李聿淮靠近些,闻到时溪身上温热淡淡的香气,他薄唇微抿:“是为什么不想去?”
时溪不想说,李聿淮跟他只是协议,本质还是陌生人,而且他们才认识多久,连朋友都算不上。
但是他不能把这些小情绪摆在脸上,万一李聿淮随时变脸,他会很麻烦,好不容易才过上吃饱饭的生活。
现在李聿淮对他有耐心,态度不错,是因为他还有用,时溪不能把这个作为拿乔的点,更不能用这点来肤浅评判李聿淮的性格脾气。
时溪只好实话实说:“我不太喜欢参加这些地方,但是也要去的,班主任的面子我不能不给。”
李聿淮微微一笑:“那就去,我让林叔送你去。”
时溪睁大眼睛。
李聿淮嘴角微微一勾,眼底浮现戏谑意味:“林叔比你会唬人多了,学着点。”
时溪知道这是自己的弱点,但他不服气,“我会的。”
“只会说不会做。”
时溪当真做给他看,下了床的时候故意崴着脚了,整个身体扑过去推倒他,李聿淮不动如山,反而把他抱住,笑起来。
“你这叫投怀送抱。”
6. 第 6 章
时溪蔫巴巴的回到床上,用被子闷头不说话了。
“人小小的,脾气倒不小。”
被子抖了抖,时溪露出半张小脸,头发乱七八糟,他皮肤很白,被焐热得发红的看他,立刻否认:“没有。”
说完抬起头,神色平静乖巧:“我听你的。”
李聿淮静静地看着他两眼,又笑起来,并没多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
时溪看得心里惴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李聿淮比小姨那家人还要更难明白。
他趴在床上给班主任发信息,班主任给他发了句不错懂事,附赠夸赞的表情包,时溪冷眼瞅着,他以前是很喜欢这种肤浅的夸赞,听了心情好,现在只觉得这是烦恼,打着夸他的旗号叫他做不愿意的事……
小姨也经常用这个路数对付他,时溪都看习惯了,嗤之以鼻,只是寄人篱下,他不得不伪装起来。
只觉得他们夸他就夸他,何必要带上目的,时溪埋脸没说话,身子蜷了蜷。
叩叩——
时溪从床上探头,看见林叔后,那张小脸紧绷了一下。
“给你的。”
时溪把长条的精致绒盒拿在手里,打开一看,是条链子。
林叔依旧是板着那张脸,略微正经:“少爷外出给你带的,他去洗澡了,不方便,我给你送过来。”
这是礼物吗,顿时时溪看林叔那张脸也不太害怕了,小心翼翼的问:“这是送给我的?”
“嗯,对。”
链条是用宝石跟钻石拼接而成,五光十色,闪闪发光,林叔察觉到时溪喜欢玉石,钻石宝石一类,温润发光,亮晶晶的东西。
时溪拿在手里,抬起头,浅瞳迸发出流光溢彩,喜上眉梢,活力满满,感染着身边人也跟着高兴起来,林叔忍不住勾了勾唇,“少爷刚才吩咐我,你后天要去同学聚会,我会陪你的。”
时溪点头:“谢谢。”
他又仔细盯着林叔的五官瞧,除了长得凶,气场也很强大稳重,兴许李聿淮说得对,林叔就是能镇场子的。
等林叔走了后,时溪才开始写日记。
……
同学聚会这天,时溪跟林叔并排在后座,手机被林叔拿在手里装了个软件。
林叔说:“就算退出了监控也在实时进行,包括你一共就三人,有什么事直接对话,等结束了你可以自行卸载。”
时溪沉默了两秒:“所以如果我出什么事,对着手机大喊,你就会进来找我对吗。”
林叔:“是的。”
时溪仰着脸:“可以聊天吗?”
“可以,不过少爷很忙,不会监听,也不会跟你聊天。”林叔表示他也没有陪聊的业务。
时溪略微失望的撇嘴:“哦。”
“这次聚会不要喝酒。”
时溪瞅过去,林叔说:“也是为你好。”
时溪不住的点头。
过了会儿,时溪不安的挪了挪屁股:“你会一直等我结束,然后接我回去对吗?”
林叔看了他一眼:“是的。”
时溪垂下脸,玩着手指,又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以及那冉冉升起的霓虹灯光,一切映入他澄澈的眼底。
他初二那天放学,暴雨难行,小姨也这么说,结果还是把他丢了,事后她难过的说自己忘了,时溪也没生气,觉得没必要浪费情绪,不如多做几套卷子。
林叔寡言少语,时溪更不是会主动聊天的性子,这一路除了安装软件时都很安静,一直到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这次聚会在三楼,订了包厢,林叔陪着他下车了。
时溪背着斜挎小包,手指刮着包带,有种被家长送进去上学的感觉,有点久违,也有点羞耻,他都快是大学生呢。
“林叔,你送我到门口就好。”
他们就在酒店街边对话的,正好遇上过来的一群男同学,衡博看了过来,嘴角微勾,像往常那样,调笑几句:“哟,时溪,你过来聚个餐还要家长来接送啊哈哈哈。”
时溪眼珠轻转,小脸板着:“他不是我的家长。”
衡博可不怕他,打量着时溪旁边男人的脸:“以前没见过,你是时溪请来撑场子的?”他转脸看向时溪,“也对啊,你不是没家长吗?”
林叔垂眸瞥眼,冷意泛滥,被盯着的衡博在原地不敢动,对峙僵持了一会儿,林叔才道:“小朋友,说话注意分寸,下次可没那么好运气了。”
进了包厢,时溪还在想着刚才门口的场景,李聿淮说的没错,林叔真的好厉害,一个眼神就把人镇住了,他以前不论怎么瞪眼睛,对方只会笑得更猖狂。
衡博那群人几乎是悻悻而去的,时溪在学着了,在心里记录——气场要凶,语气要冷酷,表情要严肃,动作幅度不能太多,想象自己君临天下。
不过礼貌还是要有的:“谢谢……林叔。”
林叔微微掀开眼皮,这孩子是第一次叫他林叔,之前总是眼神回避或者戒备,不过林叔也能理解,刚来到新的环境,不适应是正常的。
“去吧,我看着你进去。”
时溪一步三回头,最后转过身,身形单薄得像片小叶子,被风抖落在地面上。
因为林叔的警告,以衡博为首的那几个男同学再也不敢以他为乐,他们嘴上没个把门,不带着恶意纯真的嘲讽,等时溪真的生气了又说是开玩笑,毫无负担的进行一场语言霸凌。
这场同学聚会难得很和谐,除了在敬酒环节,有人给他换了杯子,跟他说这是甜的,尝了一口,入口细腻凉爽,甜滋滋的很好喝,结果上脸了,面颊发红精神恍惚,才知道这是甜酒。
时溪懵坐在角落,神情恍惚许久才慢慢的回过神,只是这一身的味道,估计是藏不住的。
抽号码的时候,时溪都在期待着自己会不会中奖,奖品很简单,分一二三,从大到小,充电宝,保温杯,杯垫。
“时溪,你的号码是13,是我的学号哎,我能跟你交换不?”
时溪双手递上小纸条:“可以的。”
“啊啊啊,你真好,谢谢你啊。”
之后便没人找他聊天了,时溪眼巴巴的瞧着手机,在一片嘈杂中对手机说话:“林叔,你还在吗。”
“在打游戏。”
“……”时溪憋了几下,“那我能跟你说话吗?”
“随便说,我不一定会回。”语气公事公办,仿佛在工作。
“哦,好吧,我刚才把十三的号码给了个女同学……现在要公布了,先从三等奖开始……我的是45号,没有……二等奖也没有……一等奖只有两个名额,其中有个是13号。”
时溪心里有一堆话想说,却听见耳机传来窸窸窣窣类似于纸张的声音。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在现场说的,他找到露台的位置,在栏杆像一坨趴着,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好运气,就算有,都被他亲手送出去了。
打游戏的音效停止了。
时溪在没人的时候就叭叭个不停:“我现在只有两种心情,一个是坏的,一个是好的,坏的是,她拿了我给她的号码中奖了,我心不甘,想去抢回来,这是我的号码,好的是她笑起来很惊喜,我就跟着开心了,怎么会有我这种人啊……”
坏又坏的不纯粹,好也是。
那边的人刚要说话,就被来人给打断了,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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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的中短发女生,穿着水手服的小裙子,很是腼腆的看着他。
时溪眨眼睛,挺直腰背的站着,来人看着很眼熟,想了下,是13号来找他了。
女生见他面颊发红出汗,愣了下:“你喝了很多吗?还好吗?”
时溪抿唇笑了一下,“还好。”
女生紧张的背着手,呼出一口气说:“其实我不是13号,我只是想跟你交换号码,所以……这个充电宝,我送给你。”
时溪一怔,赶紧摆手:“不要不要,给你就是给你的。”
女生如释重负,发出了几个气音:“那,那你喜欢吗?”
时溪抿了抿唇,看见女生脸颊都红了,目光不自然的飘,“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太贵重了,你要好好收着,对不起。”
女生只表露出遗憾,抬眸看着自己暗恋了几个月的男生,不过是临近高考,所以只能被逼着压抑,好不容易考完,也只能得个拒绝的下场,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啦,不过说出去了,好过憋闷在心里让未来的自己悔恨当时为什么不勇敢点。
露台的灯光忽明忽暗,映在时溪纯洁无瑕的五官上,显得整个人柔软又亲和,性格虽然有些孤僻,但想起她朋友说过,这种人死缠烂打估计都能追到了,但女生却不这么觉得,时溪很有主见,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这么简单。
女生想明白了,重新笑起来:“那好吧,不过13号,我就拿走了,给我留个念呗。”
时溪却说:“你会遇到你的13号。”
女生一怔,临走时还是回头看了眼,眼中依稀有些泪光,头也不回的走了。
时溪怔怔的望着离开的方向,手却抚上胸口,这就是喜欢的吗,她哭了呢。
看来喜欢也不是个好东西,会让人难过。
时溪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小姨一家不喜欢,欺负嘲笑过他的也不喜欢,班主任也一般般,对他好的也还行,都是不会特别交心的,非要说很喜欢的话……
——保持自我方能享受自由
那束花,那句话,他就很喜欢……时溪面色微微泛红,骤然想起手机的监听,扑通扑通跳了半天,一颗心悬在半空。
好尴尬,刚才表白现场他们肯定都听见了,又觉得不应当,他们不至于会偷听。
他转身走出露台,一股热风扑面而来,闷闷的黏糊糊的,让人不好受。
时溪身上却是冷沁沁的,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手机屏幕敲了半天。
但是他们一直不说话也不是事儿啊。
半晌,时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对着里头的人说:“林叔,我想走了,你还在楼下等我吗?”
里头的人沉默好久,久到时溪心下惶恐,以为林叔要把自己丢在这,不接回去了,额头挨着栏杆处,发出几声微弱的气音。
时溪害怕起来,不自觉放软了声音:“林叔,你还在不在啊。”
“是我。”
电话里一声低沉醇厚的嗓音,一下给时溪整懵了。
简单的两个字,时溪没琢磨出其中的意思,也不知他是恼怒还是在好笑的看戏,心里七上八下的问:“你都听到了?”
“林叔暂时退出,我一直都在。”
那就是知道他喝酒了,时溪抿了抿唇,低垂着脑袋,过了会儿才慢慢的解释。
“那味道像饮料,我喝多了。”
“你年纪还小,容易认知模糊,不懂分辨我来教你。”那边的声音散漫慵懒的,尾调有一丝延长的浅笑。
时溪用手指在地面画圈圈,在李聿淮面前跟没穿衣服似的,脑子也迷糊:“你说的是酒?”
“两者都有。”
7. 第 7 章
时溪抓栏杆的手顿住了,被酒精迷糊了神经的脑子很艰难的转了一下,这话意思是李聿淮听见刚才的表白,顿时羞耻心弥漫,又有些不忿他凭什么能偷听,不知道回避吗。
他站起来,蹲太久腿脚阵阵发软,半个身子挨在栏杆处,生气来得快去得快,更怕他们丢下自己:“林叔不在,我想回去,你把他叫回来。”
“我一直都在。”
时溪张嘴:“啊?”
“下楼。”
时溪没多想,转身就小跑下楼,才两步就气喘,放缓了速度后,看见停在酒店门口的黑色宾利,一颗心激动难平,有人来接他了。
隔着车窗看不见里面的人,时溪却觉得李聿淮应该在看自己,他喝了酒,不知道会如何说他。
司机下来给他开门,时溪钻进去,对上了李聿淮漆黑深邃的眼睛。
算是密封的环境下,时溪那股淡淡的甜酒香气息弥漫开来,萦绕在鼻腔附近,李聿淮垂眸,“喝酒了。”
时溪听不出他什么语气,反正瞒不过索性就大方的承认点头,他靠窗坐着,李聿淮微微阖眼,并未多说什么。
时溪脸颊发烫,贴在冰凉的车窗散热,肉嘟嘟的挤着,眉目空茫的望着窗外,似乎一切繁华倒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外面的路很熟悉,似乎是小姨家跟他高中的方向。
过了会儿,他眼波流转,余光瞥着李聿淮,没忍住:“林叔去哪了。”
“大半夜不折腾老人家了,回去休息了。”
时溪脸颊贴窗,上半身是歪的,下半身却是坐直,显得腰扭得很厉害,嘟囔着说:“你也不是很年轻。”
李聿淮视线从下往上的盯着他看,时溪心里一颤,慢吞吞的改口:“但是你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
李聿淮笑了,带着几分爽朗的气息:“过来,坐好。”
时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那双眼睛便像是水洗过一般澄澈见底,像浅色的琥珀珠子,映着李聿淮的那张深沉的脸。
时溪突然大叫一声。
“停车!”
司机没动,而是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李聿淮,老板没发话,他是不会停的。
时溪语气有些焦急:“停车停车!”
李聿淮打了个手势,司机临时停在路边,放了锁,时溪便跳下车去,沿着昏暗寂静的街道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便停下来。
“怎么了?”李聿淮走到他身后,几乎覆盖住时溪的身体,一只手按在他肩膀处。
时溪仰脸,眼底水汪汪的:“我想吐,吐不出来,我肚子难受。”
还是孩子心性,李聿淮想起时溪清醒时防备陌生的眼神,对比现在两模两样。李聿淮扶着他细嫩的胳膊,没怎么用力,因为一用力,可能会抬起来:“陪你走一段。”
路灯忽明忽暗,光影交错,两人的影子在地面被拉长,时溪沉着一口气,步伐比平时慢很多,身边的人也陪着他,令时溪生出几分恍惚,这日子过得可比在小姨家里好多了。
一开始时溪对签下这份协议是不情不愿的,跟三年卖身契画上等号,不过是从一个狼窝进了一个虎穴,又不是第一次了,现在看来,差别还是很大的,就是不知道结了婚后,会不会变。
这附近人很少,安静的只能听见蝉鸣,枝桠的飘动咯吱脆响,时溪忽然抬起手:“前面是我高中,你知道的,你来过看我,你送我的花,枯萎了。”
下巴垂下来又被抬起,对上李聿淮那双冷淡的双眼,太暗了,似乎有光一闪而过。
李聿淮只是轻笑:“枯萎了就扔掉,没有了这一束会有其他的,你喜欢的,就会有。”
还能有的送吗,他以为是限定款的毕业礼物呢,时溪心里有些许惊喜,但面上不显,余光瞥到什么光,便扭头进了去,那是一间很普通的小型超市。
李聿淮从未踏足过这种地方,蹙着眉,跟上去,超市里的排列琳琅满目,他站得高,一眼锁定那乱跑的小兔子在哪。
时溪手里拿着辣条。
李聿淮每日对时溪的营养菜单管控得非常严格,见到他捧着垃圾食品,冷淡道:“放下。”
时溪没动,眼巴巴的瞧着他说,就想吃这个。
李聿淮没有退让:“对你身体不好。”
时溪还是没动,两人对峙,气氛僵持。
周围的人频频侧目,窃窃私语,这种场面,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这两人一个漂亮一个俊朗,足够吸睛,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时溪沮丧着垂着脑袋,至少这个理由他还能听得下去,只是他确实没吃过,闻到味很香而已,想起自己馋的要命还要装作不在意。
这个世界就是巨大的装货,能装得下所有装逼的人,包括他自己。
他心酸得发抖,抬起脸,看着李聿淮的眼神,又气又委屈,几乎下一秒就要落泪。
李聿淮面容有细微的变化,那变化极其细微,素日里不被人轻易捕捉,时溪却轻而易举的挑起了。他把人揽在身前,瘦瘦小小的一个,“等你身体好些了,吃什么都行。”
大人经常说这种话,听腻了,时溪更恼了,推开他:“你别骗我。”
当然是推不动的,是李聿淮松开了他,笑了几声:“开始闹脾气了。”
时溪瞪大眼睛,憋不住了:“你是娶老婆,不是养小孩。”
李聿淮转过身,用眼角的余光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说我老吗?”
时溪:“……”
记到现在?
李聿淮又稍微把身子侧过他那边,像是随口一句:“我这个年纪,当你叔都绰绰有余。”
时溪心头炸开,恶劣的想法上头了,抿出梨涡:“叔叔。”
李聿淮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看,眼前的男人面无表情时压迫感很强,时溪没被影响到。
时溪不停地叫:“叔叔,叔叔,我想吃,叔叔,求求你了,给我吃吧。”
打定主意,叫到他心软为止。
李聿淮把刚才时溪放回去的辣条拿起来一看,一块五,扔在他怀里:“出息。”
最后买了一大堆零食,总计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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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八,时溪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后,没一会儿就电量告罄,蹦不动了,蔫巴巴的:“你请我,这是你请我的,你别走那么快,我腿软了,走不动了,好累啊。”
本来就没几两肉,身体不好也不是爱锻炼的,肉发颤骨头发软,彻底熄火。
李聿淮转身,看见零食塑料袋放在地面,时溪朝他张开双臂,要他背他。
也就是在此刻,李聿淮意识到,时溪真的是喝醉了。
李聿淮倒没生气,他调查过时溪的背景资料,三好学生不碰烟酒,干干净净的不含一丝杂质,他目光冷淡,刮了下时溪小巧红润的鼻子:“连是不是酒都分不清,傻子。”
时溪没在意傻子,只知道他会背自己了,开心的先一步扑到他怀里,软声道:“谢谢叔叔。”
……
林叔在别墅里等候,听见门口的动静,看见少爷怀里搂着个娇小的人,白嫩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李聿淮胸前的衣领,脑袋窝在臂弯处酣睡,垂着的双腿随着李聿淮的步伐微微晃动,皮肤细腻白皙得跟钻石一样,不说的还以为抱着个洋娃娃回来了。
“还是喝酒了,我提醒过他。”林叔板着脸,语气很不好。
李聿淮沉声道,“我在就没事。”
林叔便不多说什么,走上前,双手摊开:“我来抱上去吧,先换件衣服,让他睡了。”
李聿淮没同意,依旧自己抱着,走到电梯门口,“要叫醒,不然明天起早胃会不舒服,脑袋也会疼,你吩咐他们做个养胃的汤水上来。”
李聿淮把人抱在怀里,进了房间直接坐下,时溪是有反应的,但也就蹭了几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便又像小动物一样,颇为依赖的睡过去。
一直到林叔把汤水端上来,李聿淮托着时溪的后颈把人叫醒,时溪在睡梦中,长睫微颤的睁开眼。
从躺在李聿淮怀里,变成坐着,时溪眼神放空,显然是没完全清醒。
李聿淮淡淡的说:“喝完洗个澡,再睡。”
汤水的药材放多了点,回味甘苦,瓷碗边缘抵在时溪红润的唇缝,他不想喝,但也没吐出来,褐色的汤汁从他嘴角慢慢的流淌,滴落领口跟雪白修长的脖颈,喝多少,溢出多少。
李聿淮的袖口也弄脏了,他面无表情丝毫不在意,捏了捏他的后颈,耐心十足的唤道:“时溪,零食在我手上。”
时溪恍惚了片刻后,才抬起脸,对李聿淮眨了下眼睛,又低头看见那褐色的汤水,小脸皱起来。
“喝。”
时溪不情不愿的咬着瓷碗的边缘,咕噜咕噜的埋头喝了一小口,腮帮子轻微鼓起来,艰难咽下去,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李聿淮见他不像是真的要吐出来,淡淡的说,“还有,喝完。”
“哇——”
时溪没忍住,直接吐了李聿淮一身!
林叔这会儿拿着换洗的衣服进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裂开了缝隙,说话都不自然了:“少爷,你……你没事吧。”
李聿淮面无表情的:“你觉得呢。”
8. 第 8 章
屋内淡淡的香氛飘散开来,床上的被子凌乱的团成一块,交叉错乱间有一条雪白细腻的长腿,躺在上面的人睡姿仰面,四肢乱七八糟的放。
时溪侧面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微微蹙眉,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喘了口气又继续睡过去。
下一秒,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睡裙的领口宽大,随着肩颈线滑落,露出洁白光滑的肩膀,以及凸起的锁骨。
屋内的窗帘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缝隙,如同光绦落在时溪身上,显得他整个人白腻发光,惺忪睡眼如同圣洁懵懂的小精灵。
脑袋放空一阵,又猛地扎在床上,完了,昨晚是发生什么了吗,没想起来,只记得李聿淮来接他回去,然后呢,然后他就睡觉了吧,他一直都很乖的。
乖吗……时溪想起过往他们对自己的评价,都是这么夸他的,那应该就是乖的。时溪不安的舔了舔唇。
他在小姨家里从来没睡过懒觉,包括周末,因为要起早帮忙做家务,而且睡太久会被说,但是在这里,李聿淮不会说他,林叔也不会说他,甚至还告诉他,高考完就是要好好休息,准备迎接大学生活的。
起初,时溪并没有把这番话放在心上,他不信,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他太懂了,就算是以后结婚了,他也是要安分守己的,不过这些天看来,时溪慢慢的动摇了。
手从被窝里伸出去探索,摸到手机后,便一下勾进来,是班主任私聊他报了什么学校专业。
B大,建筑学。
回复完了,手机收起来,他用被子闷头,打算再睡会儿,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而且这衣服好像不是他自己的,可是越想越空白,索性闭眼休息。
“你这样会把自己闷坏的。”
是李聿淮的声音,被子里的人动了动,慢吞吞的浮现整张脸,头发凌乱松散的搭在额前,枕头,衬得脸颊红润白皙,李聿淮用手背去碰,一触即分:“哪里不舒服?”
时溪刚想摇头,结果发现头很疼,像有什么晃荡:“我脑子进水了,好疼。”
李聿淮并没有表现出几分同情心疼的意思,是秋后算账的口吻:“昨晚做了什么,知道吗?”
时溪悄咪咪的把被子盖在嘴巴,掩盖自己对不听话罪行,声音闷闷的:“喝酒了。”
又想到什么,赶紧从床上坐起来:“你来接我了,然后我应该没做什么吧,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吗?”
不记得了,李聿淮眯了眯眼睛,又瞬间恢复素日神态:“不是,这裙子适合你。”
时溪琢磨出来,衣服是别人换的,但是李聿淮挑的,是这个意思吧,这是条裙子,罩在时溪身上,睡着时显得柔软又可爱。
不过李聿淮还是没回答他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他一脸淡淡的不悦,时溪后脊骨发凉,没好意思继续问。
两人安静的待了会儿,时溪刚想说话,结果咳了两声,眉头紧锁,声音沙哑:“喉咙痛,舌头也痛。”
昨晚聚会,没人管着放肆大吃特吃,又喝了酒,一个晚上直接把前几天养起来的营养身体一并击碎,并且迅速发炎起效。
“你自己不听话,能怪谁。”
李聿淮语气轻描淡写的,似乎是单纯给个教训让时溪尝尝,时溪却察觉出这人好像有点报复自己的意思,他对这种危险的气味很敏锐。
时溪睁着大眼睛看他,光芒闪动,李聿淮冷漠无情:“别看我,受着。”
时溪下意识抖了抖,转过身,钻进被窝里,李聿淮俯身拍了拍一团被子,“请了中医过来看,别让老人家久等,起来洗漱。”
被子一团便起身了,依旧是背对着他,被子说:“我知道了。”
“时溪。”
“没看你。”
“看我。”
时溪转过脸,眼底水光微闪,李聿淮嘴角微勾:“脾气这么大,是怎么把自己养活的。”
时溪面不改色,心弦被人微微拨弄,仿佛是被人触及了灵魂,他不认为自己脾气大,只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不舒服了还要挨骂,他又没做错事。
但李聿淮气场太强大,让他浑身不自在,连话都不敢放声说,好似老子训斥儿子。
“我活这么大也不容易,要不然你也见不到我。”
时溪从床上下来,心中万般委屈也不好说出口,只是刚站起来,就被李聿淮捏着肩颈,听见身后的男人说,“他们对你不好。”
时溪受不了别人同情他,还是因为在小姨家里的事,尽管他心知肚明,李聿淮肯定调查过他,什么都知道,但硬生生在他面前撕开过去委屈,那其中都是怨念般的血肉模糊,他不愿意面对,而且都过去了,更没必要。
李聿淮托着他的脸,下巴瘦瘦尖尖的,眼睛很大,五官漂亮无暇,“你这个月能胖两斤,我就把零食还给你。”
时溪眼睛放光,又敛下:“零食?我买的?你给我买的?”
“嗯。”李聿淮捏着他的下巴,“你听话就都给你。”
时溪脑海莫名闪过几个片段,他也不是馋,就是急了,急什么也不知道:“我听话。”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李聿淮缓慢开口,随性散漫:“放轻松,记住你是我未过门的太太。”
时溪怔怔的看他,从李聿淮眼睛里看出几分促狭的笑意,心里扑通扑通的跳,这个男人的眼型好看,眉骨深邃,专注看人时莫名深情,时溪脸有些红的低下头。
去洗漱完了李聿淮已经离开,时溪换了件衣服,在林叔的带领下去见了老中医,把脉诊断。
时溪的底子虚弱是从出生就如此,免疫力低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好好精心调养也慢慢健康长大,直到去了小姨家里,身体各方面才渐渐虚弱,哮喘的症状也愈发明显,过敏的东西增多了,导致时溪在吃的方面很是挑剔。
有时候也不是他挑剔,而是他不能吃,吃了就会生病,病了就要请假,只能在家里休息。
时溪下巴抵在桌面上,歪着头看医生:“我以后还能好吗?”
医生笑了笑:“坚持,就能,你这种情况需要慢慢调养,你还年轻,都有机会,别担心。”
时溪心中一紧:“三年能好吗?”
医生诧异的看着他:“要看你恢复情况,说不准的。”
时溪没多说什么,只是谢谢医生,下午没什么事做,林叔把他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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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一间房里,都是一些乐高积木的拼图,给他玩的。
玩了一下午,嗓子肿胀沙哑,到了晚饭就彻底说不出话,饭后喝药,时溪怕苦,愣是忍着,一口气干完。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喝中药的时候,李聿淮会离得他很远,包括林叔也是。
时溪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是自己喝药的样子太丑了吗,不会吧,喝完了嗓子也没多少变化,依旧是又痛又哑,口水咽下去都疼。
李聿淮让他回房间休息,时溪像死人一样没动,李聿淮拎着他的胳膊要把人抱上去,时溪挣扎,从他手里溜出去,飞扑到沙发上坐着,说不出话,就瞪着他。
“……”
李聿淮静静地看着他,之后便被一个电话叫去开会,直到结束才下楼。
离开时时溪在沙发上坐着,回来时,时溪在沙发上躺着,他穿的是短裤,屋内有恒温系统,不冷不热,倒是还好,只是时溪一条腿翘在沙发椅背,一条腿搭在沙发边缘,是叉开腿躺着的。
短裤裤管宽敞,大腿皮肤白生生的晃眼,能顺着看见里面的阴影。
太不雅观了,李聿淮瞥了一眼,语气低沉:“把腿放下。”
时溪吓了一跳,不仅放下,还坐起来,李聿淮也跟着坐在他身边,“无聊?”
时溪跪坐着的,四肢都收起来,显得更小了,说不出成型的字,咿咿呀呀的指手画脚,一开口就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李聿淮不耐烦的抓着他乱动的手,手机给他,让他打字。
“想做什么?”
【时溪:唱歌】
李聿淮轻笑一声:“有更好玩的,要不要去?”
时溪摇摇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说自己困了,玩不了乐高。
明明他也没说什么,李聿淮却能听懂他的意思:“乐高好玩吗?”
时溪点头,指了指电视,他以前在电视看过,他知道很好玩的。
“那你要玩乐高,还是要睡觉?”李聿淮难得耐心看他,大概是瞧着时溪这个模样很有趣。
时溪一个都答不上来,他不想睡觉是因为喉咙痛,林叔说那药不是神仙药,待会儿就会好的,叫他多喝热水,所以他在等着不疼,等待疼痛减淡是他最擅长做的事。
【时溪:求求你放过我吧~】
“既然如此,正事还要是要做的。”李聿淮站起身,轻笑,“跟我上楼。”
听见“正事”的这个词,以及李聿淮莫名正经的语气,时溪竖起耳朵,立刻病蔫蔫的跟上去。
时溪目前住的书房原本就是李聿淮休息的地方,李聿淮真正的书房在三楼,占了大半层,空间宽敞,几面墙都是书架,图书摆设整齐,书香气味浓郁。
电脑屏幕都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亮着的,时溪的角度看过去,反光,什么都看不清。
时溪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只看见李聿淮坐在椅子上,自己跟在他身后转着圈走。
“再过来。”
时溪走近些,渐渐地能看见上面图案。
李聿淮捞起他的腰,让他坐在大腿上,在他耳边说。
“来挑挑戒指。”
9. 第 9 章
戒指的款式个个金玉锦绣,出挑精致,时溪只目不转睛对看着,都是象征喜庆的对戒,两个环圈交错搭配,像镣铐,却也代表着爱情的含义。
时溪下意识张开口,他也不是完全不能说话,能发出嘶哑的单字音,喉咙的痛感慢慢减缓了,但他不想说。
突然发现不说话真舒服,不累也不用交流,于是时溪依旧拿着打字对话。
【时溪:结婚戒指吗】
李聿淮纠正他,靠得近,热气朝他耳边萦绕:“订婚。”
时溪的那张脸娟秀雪白,瞬间就泛起粉粉红红,比珍珠还像宝石。李聿淮盯着许久,嘴角带着微弱的笑意,很快又冷静下来,如云烟飘散。
时溪点了点头,心说做喜事要做全套,反正他也不懂流程,只需要像个玩偶被李聿淮牵着走就好,这三年他都打算这么跟他得过且过。
李聿淮捞着他的腰往里坐了坐,时溪闻到他身上的松香气息,有些不太适应的挪了挪屁股,只是很细微的动作,时溪身体一僵,觉着李聿淮的怀里又热又紧实,便没再动了。
“喜欢哪个?”李聿淮似毫无察觉,惬意散漫的把人搂着。
时溪对戒指审美分辨不算灵敏,不就是有些钻石多点,有些钻石少点么,他顺着鼠标往下看,设计款式大差不差,他对奢侈品牌并不了解,只是看了眼价格就让人咂舌。
既然如此,那就挑个最贵的。
时溪挑完了看着他,眼睛生得分明,写满了挑完就可以下班回房间,李聿淮没放人,而是继续挑,“项链,手环,这些也得有。”
“……”时溪不会选,总是挑最贵的那个,多少个零他还是能数得来,也不知道离婚之后,能不能卖一笔钱,那得很久了吧,保值吗,这还真不知道。
时间拉得长,时溪坐着坐着腰都累了,上下眼皮打架似的,迷迷糊糊地歪到在李聿淮身上。
林叔没那么早下班,他正准备提醒少爷早点休息,手指还没碰到,门就自动打开了,看见李聿淮托着时溪,另一种手抚在后背上,换个角度一看,时溪竟然是睡着了。
“刚才哄他,他不睡,非得你哄着。”林叔那张板正的脸多了几分笑纹,“我来抱回去,少爷先休息。”
李聿淮没反驳,他手头上还有别的工作,正准备把时溪抱给林叔时,时溪哼哼了几声便醒过来,半睁眼看见林叔的脸后,抓紧搂着李聿淮的脖子,不肯下去了。
见状,李聿淮也不免想笑,在老宅哪个不是巴结着林叔,就算是李家的小辈,那也都是对他恭恭敬敬,难得看林叔吃瘪。
林叔冷哼一声:“小兔崽子,我也算栽了坑。”
时溪听着耳朵红,他刚才是下意识行为,现在醒了,自然不好意思让李聿淮抱着他,腿蹬了一下,李聿淮便把人放下,垂眸看着时溪羞赧到热腾腾的模样,熟透了。
林叔背手走到电梯口,似乎在等他过来,时溪瞧着李聿淮,下意识开口:“那我先睡了。”
字字嘶哑,粗声砺气。
林叔一听:“像哪个破锣烂鼓成精了。”
时溪两眼一瞪,嘴角微微撇着,听了这话心里不高兴,但没表现出来,只是那大眼睛哪能藏住事,被林叔瞧个一干二净。
林叔趁机训斥他:“你到了老宅,可不能这样,要学着收敛收敛自己的气性。”
时溪飘了的心性又被“协议”拉回理智,还没开口,就听见身后的李聿淮说:“不碍事,这样就挺好的。”
林叔侧目瞅了少爷一眼,最后也是轻微摇头,并没多说什么。
……
过了几天,李聿淮回了B市,这一趟去了有些久,本来李家的生意多数集中在B市,只是这段时间不断在两个城市来回奔波,踪迹明显得让B市的富二代圈子,不免多想。
谣言传的乱七八糟,已经发展到近八个版本,最离谱的是传言李聿淮包了个童养媳,金屋藏娇。
也只有李家内部的人知道,那是李聿淮确定好的未来李家太太,空有名头没有实权,拿来冲喜用的工具人,事后还会给一笔钱,对普通人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老太太挂念儿子病情,叫孙子赶紧把人叫回B市瞅一眼,李聿淮直截了当的拒绝。
老太太气得用拐杖敲地:“怎么,我们李家是吃人的地方,他多金贵,要你这样左藏右瞒的。”
李聿淮是千年姜成精,不卑不亢:“他刚高考完,还很小,这个家吃不吃人,您不是最清楚吗。”
所以原本刚定下来后,时溪就该启程去B市的任务暂且延缓,也让时溪过了一段最舒服的日子。
目前李家当家人是李聿淮,他说一不二,无人反驳,老太太也不行,一锤定音,这冲喜用的小精灵,说不给见就不给见。
李家其他人心想,还真应了外界传言的那句话,金屋藏娇。
……
过了一周,时溪嗓子彻底好了,但依旧不爱说话,原本李聿淮在家的话,还能搭上几句,他走了后,时溪便蔫蔫的更安静了,每天除了喝药就是玩乐高,偶尔会跟李聿淮通下电话,这个情况极少,因他们的感情不算深厚,时溪只当是在上学跟班主任报备,问什么答什么。
也是在这时,管博远不知道从哪得知他还留在A市,没多久小姨也知道了,非常热情的邀请他上门去吃饭。
时溪拒绝了,觉得没意思。
三番四次的推拒,小姨也不勉强,直接问:“李家那笔钱,到现在都还没打在卡上,这些年,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多少少还是要给点的。”
说到钱,时溪倒来了兴趣,托着下巴,开免提跟她聊起来:“没给吗,我当时问过,他说会给的。”
小姨:“都没收到呢。”
“哦,那我去问问。”
时溪自然不会主动找李聿淮,他问的是林叔,李聿淮不在的这段日子,就数林叔跟他最亲,录取通知书也是林叔帮他收的。
林叔直言直语:“律师还在走程序,但不好说是谁给谁,他们那家人不是拿了你的遗产?”
时溪懵了一下,遗产的事他已经没法了,主要是他当时还是未成年,既然小姨成为他的监护人,遗产这个大家就很自然的觉得,应该是小姨要了的,小孩子要那么多钱,护不住,有什么用。
林叔见他没吭声,又问:“你希望我们给他们钱?”
时溪依旧表情懵懂,心下却冷冷一片,当然不是,他想着用这笔钱跟他们划清界限罢了,不过说到遗产的话……
时溪抬眸,看向窗外风和日丽的景色,光芒落在他眉眼:“那就不给吧,给不给,我都是很贵的,他们要不起。”
林叔笑了,“你多贵?”
时溪郑重地说:“很贵。”
那是他费尽心思把自己养到十七岁的。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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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安稳平静的过了三天后,班长邀请时溪一起出去唱歌,时溪眼睛一亮,这是他喜欢的项目,而且去的都是跟他交情不错的同学,没多想就答应了。
结果林叔听见他出门后,满脸的担忧。
“毛巾放书包了,你容易出汗,记得擦,不然容易着凉,水杯在这里,不要贪吃,更不要喝酒,有事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这是司机的。”
时溪背着书包,站在门口,任由林叔往他书包里塞东西。
“林叔,奶茶可以吗?”
“半杯可以,你骗不了我,喝多了你喉咙容易黏糊糊,第二天就该咳嗽有痰了。”
时溪:“……”
这次林叔没跟着,只是看着时溪上车,林叔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车子渐行渐远,叹了一声气:“还真有种送孩子上学的感觉,久违了。”
“扑哧——”
林叔转过头,佣人们立刻各干各的,好似刚才他们没笑一样。
……
唱歌在晚上,白天时溪陪一群女生去逛街了,走两步就累,热得大汗淋漓,脸蛋都被熏红了,在附近买了杯果汁,喝了半杯就拿在手里,绝不多喝。
好巧不巧,路上碰见了管博远,他只是看了时溪一眼,便收回视线,两人跟陌生人一样谁也不认识谁。
倒是上次一起打球的男生认出来,一直对时溪很感兴趣:“那不是你哥吗,上次下雨来接你的,你们吵架了?”
管博远冷哼:“得了吧,我们家可没有这种白眼狼。”
不远处,时溪听见了,回头看过去的眼神跟星子一样亮,管博远有所感应,也跟着回头,恰好停着的位置有垃圾桶,时溪甩手一扔,果汁撞到垃圾桶边缘,溅到管博远的衣服上。
“草,时溪你……”
时溪头也不回的走了,烦死这种人。
管博远没发脾气,因为他看见时溪的同学一把将人接走了。
其他同学认得管博远,他是隔壁隔壁再隔壁班的,一向跟时溪不太对付,这次只以为时溪扔东西不小心,赶紧拉着人就跑了。
到了晚上唱歌,班长悄咪咪的说:“你知道吗,我们做计划是瞒着衡博,结果他还是知道了,但是他听说你过来,他就不敢来了,时溪,你是不是打他了!”
时溪捧着杯子喝水:“没有,我不打人,但我烦他。”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没请他。”班长点点头,“来来来,唱歌,今晚可以要很晚,估计要玩个通宵。”
时溪惊讶:“这么久?”
“你要提前回家吗,别嘛,以后咱们上大学可没那么多见面的机会。”
时溪不清楚:“我得问问。”
……
李聿淮虽远在B市,但对时溪的行程了如指掌,林叔每天晚上会进行一次总结汇报。
但大多时候时溪都很乖,书面形式繁琐,口头表述来得快。
林叔:“他今天出去跟同学唱歌了。”
“嗯。”
“遇到了他弟弟,起了点争执,不过人没事。”
那头不知是不是笑了声:“那就随便他。”
“他今天超出门禁时间了。”
“随他去,让他玩个尽兴。”
林叔语气一顿:“最新消息,他问能不能在外面过夜。”
电话里安静过头了,林叔慢悠悠的问:“还随他去吗?”
10. 第 10 章
时溪没想到唱完歌接下来是直落酒吧,跟着几个同学左转右拐的来到包厢,还没踏进去就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以及部分人类原始的吼叫。
酒吧的墙边被各种灯光染色,窗户紧闭,贴着杂乱无章的胶带条,有种九十年代动感迪斯科的感觉,应该是专门做旧的装修风格,看着挺有意思的。
他们定的包厢在地下一层,这一路被侍者带过去,吵得时溪耳朵有点疼,胸前的呼吸都有点上不去了,大概是他脸色太差,引起旁边班长的注意力,她立刻跟过去说:“是不是哪里难受了,进了包厢会安静很多的,实在不舒服的话,你也可以提前回去,只是我们没来过这些地方,就有点好奇。”
放假前尽情娱乐狂欢,谁不想呢,何况自己还有“协议”在身,能玩尽玩,以后就得乖乖的。
到了包厢果然安静多了,时溪没那么难受的摇了摇头:“我没来过,见识一下。”
包厢的墙壁跟门隔绝了外头一部分的音乐尖叫热浪,时溪坐在角落格格不入,后面被班长拉去玩斗地主,还学了如何打麻将,新手有保护期,时溪脑子转得快,赢得那叫一个爽。
也就是这时,手机在他兜里强烈的震动,那是林叔给他单独设置的,类似于企鹅那种窗口抖动,或者是BB机,震感十分强烈。
时溪顺势借口换人,一串陌生的号码映入眼帘,周围太吵,时溪去走廊阳台那接听电话,他眉眼清秀艳丽,惹人频频注目。
一股呛人的烟味四面八方袭来,他受不了,却也忍着,因为洗手间比这里更糟糕。
时溪捂着口鼻咳了好一会儿,咳得胸口都疼起来了,才接听电话,声音哑哑的。
“你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只静静地聆听着,大概是辨认出时溪身处什么地方,竟然一声短促的轻笑:“你在哪?”
时溪隐约有感觉,他应该是不被允许在外头过夜,其实也就随便问问,来到酒吧后,回家的心情到达巅峰,只是没好意思扫同学的兴,但刚才打了几圈的牌,又觉得很好玩,不想走了。
时溪一时兴起,如今也都清醒过来,报出个酒吧的名字,又惴惴不安的问:“我是不被允许在外过夜的吗?”
那边的男人顿了下,给出个结果:“不允许。”
时溪的心脏像绑了块大石头,猛地往下坠,有种回到被小姨家里管控的阶段,只是李聿淮跟小姨他们不一样,是对他好的。虽然这个好,很大程度上是怕他出事,导致不能顺利完成结婚。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李聿淮连答案都吝啬给他,敷衍都没有,更可能的是背后真实的答案是更恐怖的。
时溪实在是想不明白,虽然这段日子他确实是有点放纵了,他本身打算规规矩矩按照协议进行,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但李聿淮对他太好了,尽管那些好带着目的,但时溪才十七岁,他抵抗不住,就容易飘了。
没错,他现在就是飘了。
他现在应该听话,立刻乖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家。
但订婚还没开始,又何必现在就管着他,甚至这里还在A市,就不能让他放松一些吗。
“我不想回去,我在这里玩得很开心。”
“例如?”李聿淮语气很沉,也很有耐心,没听出来生气。
时溪反而觉得忐忑,手指敲在栏杆处,一点一点的为自己打气,“跟同学打牌很好玩……饮料很好喝,小吃味道很不错……”
边说,眼睛还瞧着周围,在一片狂蜂浪蝶的色彩中努力辨认出一丝清明,下一秒,有个人影突然出现在时溪面前。
“嗨,生面孔?第一次来?要一起喝酒吗?”目的很明显,来搭讪的,对时溪的脸目不转睛。
电话里的男人气息比以往更加的沉重:“时溪。”
时溪回过神,头也不回走了,语气焦急地快要飞起来:“我知道,现在就走,不许骂我,我玻璃心!”
李聿淮都快气笑了,恨不得赶回A市把他小兔崽子抓起来,一阵好打。
时溪跟包厢里的同学打声招呼,背上书包走人,这一条酒吧人还算多,他行走在人群中,手机还没关。
他这次没喝酒,也吃了熊心豹子胆:“我走到路口等车来,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我听出了你的抱怨。”
时溪微微抿唇,拽着书包绳子,蹲在路口边,似乎很不光彩的低声道:“你是不是有那个什么癖好,喜欢养小孩?”
电话的人没开口,时溪挠了挠脸,觉得自己很有道理:“我不是你家小孩,你是娶老婆的,别管我去哪,只要是全须全尾的在你面前就行。”
这话时溪醉酒时也说过,只是他忘了,李聿淮微微掀开眼皮,不知怎的想起那天晚上的时溪身形单薄又软绵绵,浑身上下跟面团似的。
“你还未成年,难道不是小孩。”李聿淮语气颇为散漫,似乎不把时溪这种辩解放在眼里。
时溪突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说这么多,他跟李聿淮之间按照协议来,本本分分的就好,能少很多麻烦。于是他木着脸,哦了一声。
直到车子来了,两人也好一会儿没说话,但也没挂断电话。
行为诡异到司机也忍不住向后看了一眼,以为是他们两人吵架了。
李聿淮向后靠着,眉宇间闪过一丝疲倦,对着窗口望着远处,眼神深幽。他对小孩有天然的亲切感,源于童年的一次奇遇,时溪是比较例外,除了第一眼照片印象深刻外,他在一次高中项目竞赛颁奖中也曾远远见过他。
时溪稚嫩脸庞很出众,身形单薄,比左右两人体型小了一圈,只是他拿了冠军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死气沉沉,眼珠子明亮,好像在生气,好像在紧张。
只一秒,李聿淮便记住这个剜人心头肉的眼神。
安静过后,听着里头淡淡的喘气声,便知时溪刚才跑动的厉害。
“今晚收拾行李。”
时溪没想到话题跳得这么快:“什么?”
“明天接你回B市,准备订婚宴。”
……
订婚日期是在挑戒指的时候,顺便确定下来的,非常草率,当时时溪担心这担心那,但李聿淮看着没把他父亲的病情放在眼里,说哪天就是哪天,氛围好到他们是浓情密意的新婚小夫夫似的。
这会儿离订婚宴还有半个月,李聿淮突然匆匆下了个决定,也是给林叔吓到了,还以为是他们起了争执,但看见时溪回来后的身影,心里也是安定了不少。
他上前把书包取下来,看见时溪脸颊红红的,眼底满是羞涩与尴尬,林叔看出来了:“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没有,林叔,我先上楼洗澡。”
时溪边上楼,心脏跳动着刺激耳膜,他想起挂电话前,李聿淮说的最后那句话,小孩跟妻子,是不一样的。
那会儿时溪没懂,他沉默了几秒,便打开软件刷帖子,也不知是大数据还是心有灵犀,还真给他刷到了些关于新婚夫妇如何相处的帖子。
以为是可靠的成年人科普知识,结果评论区是一群大黄丫头。
——我老公就很大,那又怎么样,没技术就硬开,可把我疼死了,还不如小的。
——小的,那你得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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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下演技跟口技了。
——不好意思,我老公的吃半个就撑死了「暗爽得意一笑.jpg」
——这评论区咋回事?「我真的没时间陪你闹了.jpg」
时溪看了两眼赶紧就翻了,结果大数据又给自己推送关于订婚宴的现场,他这次不看评论区,看照片,翻到最后一页,那两主角在所有祝福下当众亲吻了。
一定要亲吗?
这怎么亲啊,时溪趴到床上,在柔软的床窝里扑腾了几下,弄得乱七八糟后消停会儿,面颊被水汽蒸的跟大白馒头似的,想起亲吻的画面,又变得粉粉嫩嫩的。
亲就亲吧。
反正他们协议期间都是要互相配合的,所以李聿淮只要提出在合理范围,时溪都不能拒绝。
好吧,亲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溪还能提前练习呢,他捧起一个小黄鸭抱枕,对着小黄鸭一阵乱亲。
嘴巴亲累了,时溪气喘吁吁的,张着嘴呼吸,心想,这下稳了。
他可以亲死李聿淮。
休息了好一会儿,林叔给他送牛奶进来,看着他喝完后,又给他擦嘴,时溪僵硬了一瞬,林叔很照顾他,但不会照顾到这种程度的。
他眼睛微微闪动的瞧着他看,丝毫不避讳,林叔摸了摸他的头:“在外头过夜是可以,但不可以突然说,要提前,而且你又在酒吧那种地方玩,白让人担心,那地方多危险。”
时溪垂下脑袋,心里明明灭灭,说不清什么感觉。
这种话从林叔嘴里跟李聿淮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时溪抬起头,抱着被他亲了好多口的抱枕,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应该也是在担心我,只是没说出来。”
林叔:“少爷吗?”
时溪点头,“然后就说要把我接回B市。”
林叔一瞬间恍然了,并不多言,让他早点休息,是明天下午五点的飞机。
……
次日清晨,时溪从安静的室内慢慢的苏醒,睫毛微微颤抖着,又时不时翻了个身,余光突然瞥到什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猝不及防撞入了李聿淮深邃的眼眸里。
“你……”
李聿淮还是那个样子,穿着休闲的外套,没什么装饰,只有一只腕表能代表他尊贵的身份,却依旧无法敛去他华丽的气质。
时溪怀疑自己在做梦,睡衣从他肩膀落下,床铺乱七八糟的堆叠,他睡觉向来这么夸张,也没理。
“你怎么来了。 ”
李聿淮帮他把衣服提上去,指尖掠过温润光滑的皮肤,泛起微麻。
“来接你。”
时溪搞不懂了,只是注视着他,嘴唇抿着,玻璃琥珀的眼珠子微微一闪。
“那个,我想过了,昨晚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时溪说完瞅着他,一脸我很乖很听话的样子。
李聿淮无奈,似乎是拿他没办法,“我记得你晕机,在高空容易耳鸣。”
话题跳转太快,时溪呆呆地点了点头。
“林叔跟你不是同一个航班,你一个人飞我不放心……别愣着了,起床换衣服去。”
时溪没想过这个问题,他都是随机应变得过且过,李聿淮突然这么一说,好像接小孩放学的家长一样。
时溪以前是很羡慕的,想要能陪他,能接他,去哪都牵着他的手,但突然想起小姨不耐烦的表情,他轻微咬着唇说。
“我十七岁,不是七岁,能克服。”
李聿淮朝他抬手摸后脑勺,圆润小小的,带着温热的触感。
“别逞强,我来陪你坐飞机。”
11. 第 11 章
时溪缩了缩脖子,嘟囔着,“我没逞强啊。”
哪里逞强了,最多也就心里有点高兴,真的就一点。
李聿淮手指长,握着后脑勺还能碰到时溪的耳朵,“陪小太太坐飞机是我应该做的。”
小太太?
时溪轻轻地呼吸着,澄澈见底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过去,对这个称呼表示有些脸红,“你怎么这么叫我,我们还没领证呢。”
“这个称呼是必须的,没得商量。”
那就是要配合协议内容的,时溪双手不安地对着抱枕又抓又捏:“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李聿淮:“你自己决定。”
时溪咬了下唇,有些纠结,接着又不想了,等到见了李家人再说吧,他很僵硬的转移话题,目光掠过李聿淮的穿着,领口的位置比平时多了几分凌乱,是赶回来的吗。
肯定是吧,昨晚通话还在B市,今早就出现在他床边,跟闪现超人一样,时溪没忍住,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下。
李聿淮自然是看见了,他没表示,只是突然伸出手,看着想要触摸时溪的脸颊。
时溪瞳孔微微一颤,身体下意识的往后躲开了,李聿淮没有继续前进,嘴角淡淡的:“私底下我们也要配合,需要肢体习惯。”
时溪莫名想起了昨晚的亲吻,或许他们在订婚宴要做的事,比现在还要更加亲密十倍,摸一摸脸的确没什么,于是他跪着凑过去 ,把自己的脸轻轻蹭在李聿淮的掌心。
李聿淮眼眸很深,手掌与脸蛋接触不过几秒便分开了,放下的手掌搭在大腿上,掌心残余滑腻的触感。
时溪回过神来,手脚并用的爬下床,手里的抱枕没抓稳,一骨碌的滚到床下,李聿淮顺势捡起来,手掌接触的位置正是小黄鸭的大嘴唇,昨晚被他亲了好多下的位置,时溪不免有些耳热。
李聿淮看过去,时溪立刻转过脸,趔趔趄趄的去洗手间,短裤宽松,双腿在他走动间晃得发白。
下楼时,李聿淮正在用餐,他向来七八分饱,不会多食。手里捧着平板,密密麻麻的文字,时溪脚步放轻,打算拿了早餐去客厅吃,蹑手蹑脚的,还是被李聿淮看见了,放下平板,招手:“过来坐。”
说话间,李聿淮往后退了一下,大腿的空间很充足。
时溪判断了一下。
坐哪?
时溪看了看椅子跟李聿淮的大腿,又想起李聿淮在他床边说互相配合的话,于是选择了大腿。
李聿淮眼皮掀开,难得有两分惊讶,搂着他的腰:“要坐在我身上吃?”
时溪尴尬的脸红,知道自己会错意了,重新坐回椅子,脑袋垂着:“没有的事。”
安安静静吃完后,李聿淮上楼去,他看起来很忙,又为了他飞回来一趟。
时溪搞半天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小脑袋瓜子高速运转,想起早上李聿淮对自己说过做过的种种,难不成是提前跟他来打配合的,好让他去老宅见长辈的时候,有所准备。
那行吧,他昨晚都练习过了,什么亲密的行为都难不倒他,结果一整个下午,李聿淮都没出现过,直到要去机场了,两人在车里相遇。
时溪猜测失败,整个人蔫蔫的,车里空调开的太低,他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李聿淮把空调温度升高,将身上的西装外套给他穿上,那外套几乎把时溪的身体全部罩住,像盖了张薄被,衬得人小小的一圈。
时溪闻着外套淡淡的松香,以及残余的温热,有些温暖,不由得汲取片刻后,又注意到李聿淮领口:“你累吗?”
李聿淮看过去。
“你飞来飞去的,不累吗?其实我会听话的,不会乱跑的。”
李聿淮放在大腿的手轻轻动了一下,不过须臾,语气平淡道:“还好。”
过了几秒——
“抓你不累。”
时溪不由自主的瞪过去:“…………?”
但李聿淮微微仰头,闭目养神,不欲多言,时溪咬咬牙,见他疲倦深重,还是没打扰他休息。
……
A市飞B市一趟需要两小时,时溪也睡了两个小时,他身体虚,坐长途容易困倦,等他醒过来时,他躺在床上,周围一切环境都是陌生。
他蜷缩起来,抱膝,把脸埋在膝盖中间。
等眼睛适应黑暗,时溪冷汗涔涔,从床上爬起来,出了房门,被走廊暖黄的灯光刺了下眼睛,不远处,林叔正走过来,看见他赤着脚,倒没说什么。
林叔换了件管家制服,非常醒目帅气,时溪都看呆了,想起自己身份,“林叔,这是哪里,是老宅吗,我就这么出去,不太好吧。”
“别着急,见面的时间还没定下,这里不是老宅,是少爷的别墅,以后,你就住在这。”林叔依旧是那副斯文严肃的模样,但听得时溪心里安定,嗯了一声。
又问:“这间是他的房间吗?”
林叔口吻微微疑惑:“不是,你想跟少爷住一块?”
“不是要配合吗,分开住会不会很奇怪。”时溪歪着头,随即又把自己哄好了,“那可能要等领证之后才能住一起。”
林叔哂笑一声,看出来时溪真的很想快进到协议结束的时候,不过这哪有这么容易。
时溪只是怕露馅,到时候配合的难度会更大,他即将迎来大学生活,暂时不想被这种琐事给困住,只希望越顺利越好,别的都没想太多。
之前是一个亿的债款,现在是协议的结婚,如果非要选的话,结婚是最佳选择,李聿淮看起来也不会跟他来真的。
想清楚了,时溪这才抬头向四周看看,灯火通明,只看一隅,室内装修是简约欧式风格,雅致静谧,没什么人,比A市的龙苑别墅,多了几分厚重沉淀的味道,这间屋子应该有点历史的,翻新过的。
虽然别墅设有恒温系统,但林叔就是看不得他赤着脚,正要开口,就听见咕的一声,时溪玻璃眼珠子微微闪动,不太好意思的看着林叔。
林叔掩嘴大笑:“进去休息,我叫人送吃的上来。”
底下还在工作的佣人能听见林叔爽朗大笑,在一两层楼回旋,面面相觑,都对新来的小主人有了别样的印象,居然还有人能惹得林叔笑,这太难得了。
时溪没走,脸上终于露出点安然的笑容,梨涡小巧:“林叔,你最好了。”
林叔摸了摸他头发:“在A市没见你这么嘴甜过。”
时溪笑了笑,没吭声,心里依旧警惕心满满,那是他的生存技巧,A市是他从小住习惯的地方,要是林叔跟李聿淮一个不高兴把他扫出去,好歹有去处,这里是人生地不熟,这要是把他赶走了,都没地去。
时溪:“他去哪了?”
“少爷回老宅一趟,去探望李家的老爷,也就是少爷的父亲。”林叔说到这些事,语气低沉淡淡的,听着没什么感情。
豪门秘辛复杂危险,时溪便没多问了,“我去楼下吃。”
现在是晚上,佣人们工作完便回去了,林叔依旧在楼上候着,一般没什么事,这个点也是要下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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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偌大空旷的客厅,只留了几盏灯,时溪曲着腿,在沙发上托腮等着人回来。
外头炎热,别墅常年亮灯,李聿淮没有多想,见到沙发里睡着个人儿,脚步才放缓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垂眸盯着看,面无表情的,让人看不清什么情绪,只觉得比平时更加的醇厚温情。
时溪在他怀里睡得清秀面庞宁静,皮肤雪白细腻,在沙发上都能睡着,看着毫无戒心,真像个小宝宝一样。
想起白天脸颊的触感,柔软的跟棉花一样,李聿淮垂眸着,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时溪的耳垂,那软肉更嫩,被捏得发烫。
时溪的耳朵很敏感,一下子便醒了,睫毛慢慢往上掀开,带着惺忪的懵懂,大概是太倦了,没了平时的防备,一个劲儿的往李聿淮怀里蹭。
那蹭法太危险,李聿淮果断把人提起来,放在沙发上,时溪彻底清醒,与李聿淮目光短暂相接,时溪立刻说:“我在等你回家。”
嘴甜得了林叔,当然也能放在李聿淮身上用。
李聿淮闻言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瞥他一眼,似乎看穿了所有:“没必要也不需要,要是我不回来,你在这等我一晚上,着了凉,岂不是要生病,到头来谁照顾谁。”
时溪:“……”
这人有点难哄。
于是时溪也瞥着他,眼底澄澈明亮,声音脆生生如莺:“少爷!”
李聿淮皱眉:“这就是你决定对我的称呼?”
“不可以?”时溪问。
“不准。”李聿淮没忘记那晚萦绕在脑海里的叔叔,虽然听着也不是很好。
时溪摇摇头:“你太霸道了。”
“霸道的是谁。”李聿淮不恼反笑,漫不经心的说,“让别人听去了,还以为我跟你在玩什么……”
时溪好奇的问:“玩什么?”
李聿淮没吭声,只是微微向后一靠,瞥着他。
时溪有些怕了,脸缩回去:“我明天要做什么吗,林叔说你回老宅看你父亲了,他还好吗?”
李家有钱有权,开始信命运信风水,时溪虽然不喜欢这种做法,但对于李聿淮父亲病重的消息还是感到惋惜,毕竟是一条人命。
李聿淮眼神又深又沉,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就连笑着的时候,都是让人看不懂他到底是真的笑,还是敷衍一过。
此刻嘴角居然有几分轻蔑之意,只是太浅了,时溪没看出来,只听见身边男人的声音:“躺着没醒。”
生命诚可贵,时溪仰着头,那几分纯真混杂在李聿淮的眼里:“不是说我的八字旺他吗。”
李聿淮没回答。
时溪只以为他在伤心,肩膀贴过去:“我在这,你父亲就能快点醒了。”
李聿淮垂眸整理袖口的动作停下了,侧头过去,靠得很近,那股很淡的松香突然变得浓郁,时溪屏住呼吸,睁着眼睛看他。
“在安慰我?”
“是啊,你不喜欢吗?”时溪轻轻地开口。
李聿淮没说喜不喜欢,而是抬手干脆抱着时溪上楼。
一下子腾空让时溪猝不及防,下意识搂着李聿淮的脖子,这人体型比自己大了一圈,怀抱里很有安全感。
时溪发现这人很喜欢抱他,他也不介意被抱着,省得走路也轻松。
“你要带我去哪?”时溪对这间屋子不熟悉。
李聿淮沉稳的走每一步路,气都不带喘,低笑一声:“你半夜等我回,不是想跟我睡觉?”
时溪脸颊噌的一下就红了!
12. 第 12 章
几秒后,时溪从李聿淮垂眸下来的视线里察觉到有几分戏谑的意思,这人在调笑自己?
时溪心里无语又羞耻,但为了不被看出来,只好把脸打包在李聿淮身上,使劲的往里蹭,把眼睛都揉红了,所有的感官都聚焦在李聿淮身上,脑袋沉沉的,直到自己被放在床上。
时溪抬眼一看,就是自己睡觉的房间,他小心翼翼的转动眼珠,松了口气,转脸便跟李聿淮的目光短兵相接。
那股子戏谑还没消下去,却让时溪看得心脏狠狠一跳,过了会儿他便把自己塞进被窝里,闭眼假装要休息赶人走。
李聿淮没走,反而坐在床沿,时溪感觉到左边的床悄然的塌下去。怎么,还有事要说吗?他就这么盯着自己,时溪有种被网四面八方兜住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
时溪睁开眼:“明天要去老宅见人吗?”
“不用,到时候在订婚宴见面。”李聿淮抬手抚摸着时溪的脑袋,语气温柔低沉,“睡吧,我看着你睡。”
你看着我睡压力好大,时溪在心里默默的反驳,没注意到自己嘴角撇着已经出卖了他,李聿淮偏偏不走了,就这么看他装。
一开始他以为时溪很乖,只是有点小脾气,无论怎么逗弄他都不会真的很生气,现在想想,可能是在自己地盘上,显得比较从容,来到B市后,就开始着急忙慌的,不知所措,对于李聿淮的亲密也不抗拒。
因为对时溪来说,在B市,他能依赖的也只有李聿淮一人。
时溪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过去时,突然问了句:“我忘了订婚宴什么时候,需要准备什么吗?”
李聿淮盯着他清秀姣好的眉眼,俯身凑过去,在他耳边说话,像要给他入梦:“什么都不需要,安心做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就好。”
……
有李聿淮这么一句话,时溪这段时间过得很是安心,甚至李聿淮了解到他的专业后,还给他买了开学需要用到的装备,至于大学要不要住宿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了。
时溪不问,李聿淮不提,大家暂时心照不宣。
一切静等订婚宴到来,时溪也在这段时间里熟悉了下B市的环境,没有刚来时那样诚惶诚恐,不管去哪林叔都会跟着他,做他的引路人,或者李聿淮有空的话也会来陪他。
但李聿淮回B市后,非常忙碌,早出晚归,经常不见人影。时溪偶尔会等他,偶尔也不等,等他回来的话,势必就要被抱上楼,然后非要看他睡觉。
时溪心里觉得别扭,他能感受到李聿淮对自己的包容,大概是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缘故,但他对李聿淮只想着能快点结束协议才好,不太对等两种情绪冲突,导致时溪不想面对。
外界的人知道李聿淮把他家的小未婚妻带回来,却谁也见不上面,都在传李聿淮把人护成什么宝贝似的,语气很是嘲讽,但也没人敢在李聿淮面前放肆,因而这种话没一会儿就散了。
……
订婚宴这天起了个大早,时溪起床气都要发作了,他不会生气只是委屈得想哭,他就是想睡会儿都不行,被林叔拉起来,去了化妆室。
衣服甚至换了三四套,最后确认下来,时溪也没脾气了,在心里默默的忍着,只当是来历劫了。
妆容倒是不用怎么化,只是时溪面色苍白,唇色很浅,看着没什么气血,便还是点缀了下,弄好的这会儿,李聿淮便过来了,视线在时溪身上梭巡。
浅色的小西装将时溪身上那种清冷脆弱完全展现出来,肩膀瘦削,楚腰纤细,面若桃花,有一种令人想要去揉碎的美。
时溪看过来,他第一次穿成这样,对上李聿淮专注的眼神,又想到自己待会儿要跟李聿淮订婚,面颊微微泛红。
李聿淮走到他面前,身高缘故,目光跟气质都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才十七岁。
造型师忽然说:“外套跟领带还没穿。”
李聿淮打断她:“我来。”
时溪一动不动,抬起手让李聿淮帮他穿上外套,闻到他身上檀香与细微薄荷的香水味道,越发让人心跳加速。
他止不住的脸红发烫,说点其他话题转移:“我高二成人礼的时候,老师也这样帮我穿外套,系领带。”
李聿淮睫毛垂下来:“现在呢,算什么。”
时溪微微仰头:“不知道。”
李聿淮笑了声,没回答,而是专心替他打领带,他手指修长有力也灵活,动作非常温柔,指节轻轻擦过时溪下颌的皮肤,带来阵阵的酥麻,他喉结微微滚动。
“现在才算是你真正的成人礼。”
李聿淮低眉,时溪成长的路途,从十七岁开始,会有他的陪伴,也只有他的陪伴,过去参与部分,现在参与全部,未来也会是他的。
他在用一个年长者的身份,用各种方式一步步参与到时溪的生活当中,亲眼看着小男孩在自己眼中,掌心里悄然绽放。
时溪眼皮稍稍一跳,竟有些无措的木然。
李聿淮淡淡道:“你今天很好看。”
时溪礼尚往来:“你也是。”
李聿淮以指为梳,轻轻拨开时溪脸颊的头发:“只有这个?”
周围的人各做各的,当做没看见他们调情的现场,时溪脸颊绯红,靠近些,小声的说。
“你今天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
订婚宴是拿来冲喜的,没错,老太太知道时溪未满十八是无法领证的,但私底下可以先把婚礼办了冲喜,李聿淮没同意,气氛僵持对峙,是后来大师说订婚宴也可以,两方就此作罢。
所以订婚宴没有请圈外好友,只有请了些李家亲戚,也不允许媒体来访,从里到外安保工作严密谨慎,不透露时溪任何身份,虽然如此,此次宴会规模依旧很大,就算是旁人都能看出李聿淮的用心与重视程度,导致李家小辈都对这位未婚夫十分好奇。
好奇归好奇,他们也不会特意去冒犯时溪,谁会主动触李聿淮的“心头肉”呢。
时溪跟李聿淮甫一出现,时溪便感觉到李家上下所有少爷们纷纷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直到李聿淮自然的牵起他的手,那些打量的视线才渐渐弱下去。
订婚宴的流程仪式都比较简单,先是见了长辈,拍了几张合照,戒指环节放在交际时间之后,李聿淮有意无意的要过了冲喜时间才肯交换戒指。
老太太哪能不知他的心思,尽管不满,却也只能闭嘴不言。
但这让原本紧张了很久的时溪松了口气,他看了眼身边高大的男人,总觉得他对这次宴会既重视又惬意,矛盾非常。
李聿淮突然看过来,“这个流程还算舒服吗?”
时溪一愣,“是很好的。”
是为了他流程才这么简约的?不会吧,他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
时溪仰脸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寻找答案。
李聿淮便不语,轻笑了声,继续跟人交杯换盏的应酬,身边始终带着时溪,要把他介绍给所有人认识似的。
时溪什么都不懂,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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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李聿淮的步伐走,对着长辈就笑,对着小辈就礼貌,跟人机差不多,只是多多少少见识到李聿淮在李家里的地位,居高不下。
家族里的人叫他李哥,带着几分敬畏与恭谨,不管老的小的,也叫李哥,但从称呼,时溪察觉出李聿淮在李家有完全的话语权。
走了一圈,认识了人,只记住了几个重要的长辈,时溪就想关机下班了。
怎么订婚宴都这么累,之后结婚是不是会更累,唯一庆幸的是,不用接吻。
他在小黄鸭身上苦练的吻技没派上用场,令人扼腕。
时溪肚子饿了,从早忙到晚上,没吃多少,他是用餐标准是少食多餐,平时林叔会嘱咐他,只是今天的林叔也在周旋,实在没空,他只能喝水,心里想着快点结束。
李聿淮余光瞥见,带着他上楼休息,吩咐佣人送吃的上来。
灯光落在时溪的脸颊上,皮肤就跟绸缎一样柔软细腻,他今天比平时还要更加的艳丽,时溪抿唇,对李聿淮这个提议心动不已,却还是乖巧的矜持:“我不在的话,会不会影响你这边的工作?”
李聿淮侧头看他,目光落在他红润的唇上,亮晶晶的还残余着水渍。
“不会。”
说完这话,李聿淮便让他待在屋子里好好休息,时溪懒懒散散的松懈下来,想要扯领带,又想起是李聿淮帮自己系的,便放下手。
半晌,佣人送吃的上来,也不知道是谁挑的,都很符合时溪的口味,他动作慢吞吞的吃了个半饱,便放下用餐工具,踱步消食。
他是小鸟胃,但遇到喜欢吃的,也会嘴馋,譬如现在。
走了会儿觉得太闷了,悄咪咪的遛到走廊外头,顺着栏杆朝下看,底下灯光绚丽,宴会还在进行中,时溪讪讪的表示,他们精力真好。
“哎!我说你怎么不在,原来在这啊!”
时溪吓了一跳,转脸看去,是个穿小西装的陌生男人,不过看着很年轻,他立刻站直身体,礼貌但冷淡的望着来人。
陌生人笑起来:“你别紧张,我是李哥的堂弟,叫李闵,我跟你是同学啊!”
时溪歪头:“?”
“我也考到B大,建筑学,对吧,我们可能是同学啊!”
时溪紧绷的心态稍稍放松些,笑了笑说:“嗯,有可能是。”
李闵对他是好奇的,毕竟李哥把人护得那么紧实,他之前是不以为然,不明白李哥的做法,远远看去又觉得这人不过长得漂亮点而已。现在他近距离定定地望着时溪的侧脸,看他泛红雪白的脸颊,又觉得李哥这样做是对的。
“你知道这次订婚宴是拿来冲喜的吗?”
因为同学一层关系,时溪对他没那么防备,只是态度算不上热情,点了点头:“知道。”
李闵很好奇,“这你也同意?”
时溪抿唇,“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这是李哥亲自承认的爱人,只是李家的长辈不会承认这人是李董太太的地位,所以一切都很难说,豪门嘛,哪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
李闵突然说了句,“我知道你们是协议的,还有一个亿的事……你别误会,我是无意间知道的,但我也不会乱说。”
时溪:“……”
李闵托腮瞅着他的脸:“要是伯父没醒,你就不用嫁给李哥了。”
时溪扭头看他,很想问一句,这是真的?
李闵完全看穿了,只觉得他好可爱,哈哈大笑:“当然是真的,李哥不是那种不放人走的。”
13. 第 13 章
时溪长得很像傻子吗,他一点都不信,那协议清清楚楚的写着呢,三年,李聿淮总不能白花钱吧。
李闵上前一步,他身材高大,虽比李聿淮差点,但也算得上英俊潇洒,时溪默默的后退半步,眼里的光芒更甚,那是警惕。
李闵轻轻哎了一声:“你别怕我啊,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说实话,比起你能嫁给李哥,我更好奇的是,你居然能考上B大。”
时溪瞬间瞪圆眼睛,什么,居然有人质疑他的智商,看来在李闵的眼里,他真的是傻子。
别的就算了,说他矮,说他不漂亮,他都认,智商可不行,面上冷静淡然没法装下去了,时溪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最聪明?”
李闵见他误会,又笑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你生气了吗,我跟你道歉。”
他态度软化,时溪得饶人处且饶人,抿着唇,没说什么,只是止不住的瞟他,眼神依旧冷然一片,眉眼艳丽无双,流转间叫人移不开眼。
李闵眼神入定,就跟他保持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李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会结婚的人,他好像真的喜欢你,我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嫂子?”
时溪听起来怪怪的:“随便你。”
“这么勉强,那还是当同学朋友吧。”
“都行。”时溪没有特别能交心的朋友,同学倒是不少,他是无所谓的。
另一边传来规矩沉重的脚步声,同时醇厚的嗓音也跟着袭来:“时少爷,仪式要准备开始了。”
时溪回过神,对上林叔依旧凶狠的五官,但眼神迸发温柔情绪,他摸清了,也就不那么怕林叔了:“好,我这就下去。”
时溪走在前头,林叔放缓了脚步,与身后李闵肩并肩,小声交流:“李闵少爷,你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
李闵笑了笑,看着时溪离去的纤影:“来看一下我嫂子啊。”
……
所谓的仪式就是这次订婚宴最后的流程,交换戒指,时溪被李聿淮牵引着来到台前,下方是李家亲戚,人不多,各个分量很重,在他们各怀鬼胎的见证下,他们各自把戒指推到中指处。
时溪脑海里想起贴子里刷到的情形,又抬眼望着李聿淮被灯光照耀下模糊的眉眼,胸膛一片滚滚热浪,要,要接吻吗,还是亲一下的那种,他抓不定主意,这个流程没有特别详细的提起,全靠自由发挥。
亲脸的话,要怎么亲,李聿淮好高,他得垫脚,那不如亲嘴吧,他不但擅长,而且嘴巴的位置要往下一点,比面颊好多了。
时溪嘴唇嘟着,保持随时进攻的准备,却听见耳边男人低沉热浪的笑声。
他微微掀开眼皮,下一秒,指节传来一阵软热,李聿淮低头亲吻在他手背上。
“订婚快乐。”
哦,原来是亲手啊,那他也行,时溪学着他亲下去,抬眸就对上李聿淮诧异的眼神,时溪瞧着他英俊的脸,不由自主的说:“新婚快乐。”
李聿淮眼底笑意加深:“是什么?”
时溪羞红了脸,恨不得一下撞进他怀里:“订婚快乐订婚快乐!”
订婚宴上时溪说话不过脑,闹了个大乌龙,倒是让老太太看出来他们感情还不错,心生不满之下也无可奈何,只让李聿淮带着时溪去瞅瞅自己父亲。
时溪在后面跟着,只远远地瞧见一个老人躺在床上,面如枯木,似乎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他不悲不喜的看着,没注意到李聿淮偏头过来的眼神。
那种死亡的风在屋内飘荡着,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上,唯独时溪被摘出来,那阵风只是轻轻拂过他的脸庞,那瞬间连悲悯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一个正在流逝生命的人。
李聿淮没让时溪在这里待久,牵着手带他离开宴会的庄园,回到别墅,在车里,时溪问他:“你伤心吗?”
坐在副驾驶的林叔微微挑眉,目视前方,所有的感官却放在后座调动聆听。
李聿淮:“伤心。”
林叔:“……”
时溪凑过去,将手覆盖在他手臂上:“你别伤心。”
李聿淮捏了他手一把,力道不大:“嗯,我不伤心。”
林叔:“…………”
*
时溪没想到订婚宴之后,李聿淮的父亲真的有所好转,现在已经转入病房,进行后续治疗,如果成功的话,说不定真的会醒过来。
这把他这个唯物主义者给弄懵了,但他转而一想,冲喜冲喜,或许李聿淮的父亲真的很爱自家儿子,所以才会想尽办法看见儿子成家,是所有父亲平生最大的愿望。
时溪称之为,父亲的意志力。
不过领证的话,还是会照常举行的,这点时溪做好心理准备,虽说被李闵那句话微微荡起涟漪,但最终还是遵从协议内容,毕竟他的一个亿债款分量非常重。
时溪想明白后,在别墅里住的心安理得,上下转了一圈,这里是他能住的,那里是那他能走的,家里贵的,更贵的,都是他能触碰到的,四舍五入就都是他的。
林叔跟李聿淮汇报细节【家里亮晶晶的东西都给他摸了一遍了,玉块宝石彩钻之类的】
那头沉静了会儿,林叔以为他在忙,没太在意,过了会儿,李聿淮打电话过来。
“我记得家里有监控,把他的部分调出来。”
林叔啧了一声。
时溪以前休息无聊的时候能在家睡一整天,按照老中医话来说,就是虚,各种方面的虚,后来调理之下,那股劲儿好像又回来了点,只是依旧容易累。
以前上学,同学十次约他,他能有十一次爽约,他不是故意的,而是真醒不过来。当然如果是紧急情况的话,那不同,脑海里会绷着一条弦,让他时刻保持清醒,比如高三。
事分缓急轻重,这个道理时溪明白。
手机震动了一下。
【crystal请求添加为好友】
下方备注:我是李闵。
时溪指尖悬空了下,点了通过好友,李闵那边瞬间给他发消息。
【李闵:哦?我以为会失败,嫂子没生我的气吧】
【时溪:你一定要这样叫我吗】
【李闵:哈哈哈那我换个,小溪?】
时溪顿时有些别扭,但也不是没人这么叫他,回了句都行。
果不其然,接下来李闵要约他出去玩了,但他的理由让时溪很心动。
【快开学了,买点开学用的东西啊,还是说你不住宿?】
时溪本来都没想好,但李闵这么一问,他想也没想的打字【住啊】
【李闵:那不就得了,咱们出来买点东西啊,总不能都叫林叔帮你选吧,你也买点你自己喜欢的。】
而事实上,现在大多数住宿要用的物品都是网购的多,不过这个提议时溪真的很心动,他答应了。
离开学半个月,这段时间,时溪经常跟他出去溜达,他态度依旧,李闵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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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热情,有时候让人受不了,但李闵很敏锐,在他发觉时溪冷脸的下一秒,立刻就保持分寸,让人拔剑四顾心茫然,只能就此作罢。
但李闵见识的多,也很会哄人,时溪一边开心一边生气的玩,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开学的前一周,时溪还要出去,他上瘾了,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B市跟A市的不管是吃的还是风景都大相径庭。
结果林叔今天要他留下,说是今晚少爷会提前下班回家,时溪想了想,好吧,他有好多天没见过李聿淮了,这么一说,还有点想念,毕竟这个人对他还不错。
只说是提前,其实就是比平时提早一小时,也就是九点回家,时溪在沙发上等睡着,照例被李聿淮抱回房间里,沾了枕头迷迷糊糊的有反应,鼻尖萦绕着乌木的沉香,周身都被包裹住。
“少爷……”
李聿淮捏他的脸,看似淡淡的:“谁准你这么叫我的。”
时溪却觉得这样好玩,一直在叫少爷,叫完了还窝在他怀里,显然是困得不行了,都不知道自己做什么。
“明天我在家。”
世界安静了三秒,时溪彻底醒了,从李聿淮怀里爬出来,盘腿坐在他对面,“我明天约了李闵。”
“少跟他来往。”李聿淮闻言没有任何波澜,似乎早已知道。
李聿淮眉眼深邃,黑得像无边的深海,让人游不到尽头,时溪第一次从他眼睛里体会到什么叫四面八方的网,狠狠的把他兜住,不管如何扑腾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时溪心里一紧:“为什么?”
李聿淮似有倦意,换做常人早就识趣的离开,偏生时溪一问到底,可他却发不起火,只有一股无名的烦躁。
“我不高兴。”
时溪心下微震,想了想,抬手环住他的腰,这段时间他们经常拥抱,肢体简单接触没有隔阂。
私底下配合得天衣无缝,在外人面前演恩爱夫妻信手拈来,连李家人都能轻易骗过的程度。
而且他很喜欢这种被人满满抱入怀里的感觉,像是他也会被人珍视,印象里,只有父母会这样待他。
李聿淮眉毛微微一动,抬手将他环住,抚摸着这瘦弱的肩膀:“他看不起你。”
时溪又是一震,这回他得替李闵说话了:“没有吧,对我还挺好的。”
“他没把你当做长辈来看。”
时溪微微睁大眼睛,似乎不太理解这话从何而来。
李聿淮眯了眯眼睛:“自己想。”
他给予了各种尊重,满眼写着我不逼你,你自己想,自己考虑,自己反思问题出现在哪里,但绝不能跳过。
时溪抿唇,看着他的眼睛,李闵确实说过这种话,没把他当成嫂子来看,但他没反驳,因为觉得是对的。
可李聿淮现在是觉得李闵越界了是吗,也是,这就好像娶了个媳妇回来,有人一直在挑衅,说媳妇不是你的一样。
时溪坐直了身体,指节的戒指闪着微光,手指轻轻与他交叉相握,掌纹相贴,抬起头跟李聿淮对视,眼里无情无欲,平静淡然。
李聿淮笑了笑,“这是勾引,也不学点好的。”
时溪掌心出汗:“这哪里不好。”
“这不算勾引。”
时溪手指一动,眼睁睁瞧着李聿淮把手指完全插入指缝,十指相扣,戒指光芒交辉。
李聿淮久久看了他一眼,含笑说了句:“想学我可以教你,只要你愿意。”
14. 第 14 章(小修结尾)
“不是勾引,我看你在生气,在哄你。”时溪一本正经的解释。
时溪惯会温言软语,这还是他小时候经常向小姨撒娇的经验所得,他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撒起娇来更是惹人怜爱。
小姨是一家之主,姨夫是妻管严,管博远更是个无脑愣头青,时溪只要讨好小姨就能在他们家过得很好,只不过比起高考,小姨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逆来顺受是为了过得更好,他搬出去的反抗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
他报考B市的大学,也正是为了逃离A市,如今也算是做到了,虽说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婚姻,但目前他还能控制,甚至有种信手拈来的错觉。
时溪眸光向上挑,偷偷瞄着李聿淮的脸色,用脸蹭了蹭他的锁骨,感受他身上变化的气息。
李聿淮不是全然没反应的,听到这句,眼睛都睁开,只觉得身上的人真小,捏着后颈后,就动弹不得了,力道再紧些,时溪便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盯着他看。
“没感觉出来,再哄一遍。”
李聿淮低头轻靠过来,眼睛鼻子近在咫尺,时溪却不愿意再说了。
时溪的目光落在李聿淮的侧脸,眉眼凌厉深邃,攻击性十足又英俊得让人觉得深情,会叫人毫不犹豫的踩进他的陷阱里,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脑海里又想起李闵对他说的话,你只要按照协议内容配合李哥就行,别的就算了,上一次不听话的,就被李哥送走了。
说是这么说,但时溪却很少见过李聿淮冷酷的一面,只觉得他人还不错。
时溪趴在他身上:“我困了。”
时溪手臂肌肉很软,睡衣宽松,后颈一截白,从肩膀到锁骨,再到大腿,以及微蜷的脚趾,都几乎白的发光,没有一处不完美。
李聿淮并未多言,目光沉沉,把他放在床上:“睡吧。”
时溪没抵抗住,一会儿就睡着过去了。
李聿淮出门,林叔正走过来,看见李聿淮不太高兴的脸色后,抿着唇,最后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
李聿淮瞥他一眼,淡淡道:“笑什么。”
“没笑。”
林叔已恢复如常:“时少爷最近特别乖。”
“是吗,乖就不会到处乱跑了,李闵怎么回事?”
林叔又想笑了:“时少爷那么可人,李闵少爷喜欢,也不奇怪。”
李聿淮没说什么,转身便走,忽然又顿住,漫不经心道:“那他眼光很好。”
林叔忍不住,笑出了声。
……
李聿淮的温烨别墅离B大有一段距离,住宿是必然的,时溪跟他提过,当时李聿淮没什么反应,休假这一天,李聿淮在餐桌上跟他说在B大附近买了一层住宅给他,去B大只需要步行十分钟。
李聿淮缓慢的喝了口茶:“我也会住在那。”
时溪当场顿住,这些天跟李闵出去也是买住宿用的东西,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住宿而准备的,李聿淮都知道,他不咸不淡的看着,也不阻止,只是悄然的买下住宅,等到了时机才告知。
此人城府之深,可怕得很。
时溪蹙眉,他挺直胸膛:“你不同意我住宿?”
李聿淮没表态,低笑一声:“有空回家看看就行。”
“……”
行吧,好歹没有强硬逼他,不过他觉得李聿淮也不会做这种事,认识以来,他对自己一向很宽容。时溪松了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差点对他发脾气,瞄着他:“你多吃点。”
李聿淮放下茶杯,这话听着倒还有点情意,指节轻轻刮过他柔软细腻的面颊:“都是为你准备的,吃吧。”
他睫毛浓密下是多情的眼,时溪盯久了,有些脸红的低头,含糊的嗯了一声。
李聿淮是个不错的人呐,他心想。
……
开学前三天,B大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收拾行李住宿了,时溪有在网上刷帖,班级安排也提前定好,果不其然,李闵跟他一个班。
大学的班级就是个名头,只是用来上公共课的,辅导员才是需要紧密联系的人,时溪开始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至少是他能掌控得了的生活。
只是好巧不巧,开学的那几天,李聿淮要出差,没法陪他办理住宿。
时溪轻轻地啊了一声,听见林叔这么对他说,惊疑道:“他原来还想陪我去办理入学吗?”
时溪跟李聿淮提前约定好,为了不影响正常的大学生活,协议婚姻不外传,反正只有李家内部人知道,因着冲喜的缘故,玄学禁制,他们也不会到处乱说,总而言之,算是隐婚了。
这很符合时溪对这场协议的理想状态,所以没想到李聿淮要送他去上学,这要他怎么给室友介绍李聿淮的身份?
林叔慢慢的说:“你等到第三天再去学校报道也不迟。”
时溪心下抵抗,有些无措:“不用吧,我想早点过去。”
林叔也是无奈,他不管做什么都是严肃的老头:“少爷想跟你一起去学校报道。”
时溪被他表情镇住了,抿了抿唇,还是没说话。
那些学费生活费,他现在身上是一个钢镚都没有,全靠李聿淮养着他,原本协议的内容是没有注明的,也就是李聿淮私人掏腰包供他上学。
就这点,时溪就不好说什么了,这比寄人篱下,还要更尴尬,更别扭,算了算了,这要是让他半工半读,不得苦死他。
他原本是打算等李聿淮回来再去学校报道,结果第二天,李闵上门了,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学校。
李闵嗓门大,穿着一身运动服,妥妥的高大帅气男大学生一枚:“小溪,我们刚好分到同一间宿舍,一起过去吧,我自驾来的。”
时溪正趴在栏杆处,李闵在楼下喊他,那股子阳光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深呼一口气,为这样的自由心神荡漾,脱口而出:“好,你等我。”
正好今天林叔回了老宅办事,他就更方便了,反正到了学校,他还会回来的,不是吗。
时溪有两个行李箱,他没那么奢侈过,搬出租屋那会儿就一个书包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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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些是林叔帮他整理出来的。
李闵的车子就停在大门口,看着他帮自己把行李搬上去,时溪心跳擂鼓交织,有种瞒着家长干坏事的错觉,他心里就这么想着,突然就听见李闵问了一句:“你跟李哥说了没?”
心跳声变得更大了,要震碎耳膜,时溪抿了抿唇:“他知道我开学时间。”
李闵哦了一声,又笑起来:“上车。”
别墅周围寂静无风,车子行驶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轮胎摩擦产生的刹车声让时溪回过神,黑色的劳斯莱斯便停靠在对面不远处。
后座车窗缓缓下拉,露出一张英俊冷淡的面庞,李聿淮八风不动的盯着他们:“这是要去哪。”
时溪的心脏骤然停歇一瞬,而后看了眼已经石化的李闵,两人皆是大脑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李聿淮下了车,迎面向他们二位走来。
李聿淮目光游移在他们两人之间,随后瞥向一旁的柯尼塞格,最终又看向他们,轻飘飘的审视目光压迫感十足,一时间没人开口。
良久——
李聿淮语气依旧,却带着几分冷意:“解释一下。”
李闵嘴角微微上扬,有几分勉强:“李哥……”
李聿淮一个手势打断他,李闵抿了抿唇,摇头晃脑的站在时溪身后,这表示他无能为力,但还是会支持你的!
时溪一开始察觉不到李聿淮的气息变化,只是走近了,闻到一股木质松香,熟悉的意味好像又回来了。
但看着李聿淮的脸又不像是生气,只是比平时冷了许多,李闵看着也很怕的样子。
时溪本有些无措,现下又很自然的实话实说:“我去学校报道。”
时溪走上前一步,搂着他的腰身,软声细腻:“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不告诉我一声。”
李聿淮垂眸盯着他,他对时溪好,时溪对他有依赖,但不多,他无所谓,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相处,但两人之间的底线是沟通与信任,他不喜欢时溪这样瞒着他。
他轻蹙眉,久久未语,过了会儿,才道:“林叔说你想今日去学校,我就回了。”
“那你早说嘛,是想给我一个惊喜?那你是吓到我了。”时溪仰头看着他,秀眉温婉,眼底纯真乍现。
“你要走,问过我的意见吗?”李聿淮瞥了眼身后的李闵。
时溪小声地说,“我错了……”
李聿淮俯身在他耳边说话,带着冷酷的强硬作风:“我送你上学,你愿不愿意,都是我们夫妻的事,你不该找另一个男的来送你。”
时溪被他气息喷洒得头皮发麻,鼻腔里哼了一声,“知道了。”
那些话李闵没听见,在他眼里,这两人正在窃窃耳语,亲密得很。
很快,李聿淮抬手抚摸着时溪的后背,一条手臂便将人搂个半身,像是在安慰他,原本绷紧的氛围一下子就缓释了。
“……”
就一个抱抱?
他李哥什么时候这么好哄的!
李闵在后头看得眼睛都睁大了。
15. 第 15 章
李聿淮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偏偏刚好逮着他们了,时溪有过怀疑,但怀疑不多,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心虚,毕竟他没有等李聿淮回来,莫名生出一种做坏事被家长发现的既视感。
时溪从他怀里出来:“李闵跟我一间宿舍,所以我们才一起出发的。”
李聿淮怀里松软消失了,瞥了他一眼,时溪那张脸又小又尖,面上尽是乖巧本色,他刚才下意识的拥抱行为是道歉,而现在保持距离,是因为李闵在这。
在李家人面前应该就不用配合,都知道他们是假的,时溪是这么想的。
李聿淮冷眼落在身后的李闵:“这么巧,同一间宿舍。”
李闵冤枉死了,立刻摆摆手:“我没找关系,就是这么巧。”
李聿淮似乎无意跟小孩子计较,颇为不耐烦道:“那就一起去。”
李闵张了张嘴,想反驳找不到口:“李哥,那我的车怎么办?”
很巧,林叔这会儿从屋内走出来:“先停在这,你有空回来取。”
李闵还能说什么呢……时溪抿了抿唇,对李闵报以万分同情,屁颠屁颠地跟着李聿淮进屋。
李聿淮刚回来,有事情要处理,大概需要五六分钟,揽着时溪的肩膀,也没让林叔招呼李闵,独留他在外头罚站。
李闵内心:行吧,OK,那还能说什么。
刚进房门,李聿淮便脱下外套,里头的衬衫贴着肩线背肌的线条,宽阔结实,手臂肌肉线条被衣服包裹,鼓鼓胀胀的,时溪轻轻抿唇,原来每次抱着自己的手臂是这样具有压迫感的,他一时间发呆,听见上头的男人说话了。
“我的婚姻从来不是儿戏,我希望不会被李家人利用,所以在李家人面前也要尽量配合。”李聿淮手里拿着新的外套重新穿上,淡淡又专注的看着他说。
时溪愣了愣,一时无话,李聿淮朝他伸出手,他下意识便把手放过去,□□燥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
“明白我的意思吗?”李聿淮低眸,肩膀微弯。
时溪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心,指节弯起来,在他掌心刮了一下,沉默半晌:“好,我都配合你。”
这本来就是他的工作。
李聿淮垂眸瞥着他,时溪眉眼温顺,身形单薄低着头小小的一只,特别容易被人欺负,是不是他说什么时溪都会配合他做什么。
“嗯,我知道你很乖。”
时溪心里一紧,这样的夸赞让他脸立即红了,迅速收回手,指尖微蜷:“我去外面等你。”
李聿淮气息沉了沉:“去吧,车子准备好了。”
时溪走了两步,又回头,眼神明亮,似乎想要确认什么:“你刚才是生气了吗?我先斩后奏,没听你的话。”
李聿淮避而不答,轻微一笑:“我不会对你生气。”
时溪对他点了点头,扭头笑容变淡,轻微蹙眉,他才不信,现在冷静想了想,好巧不巧在这个时机出现,李聿淮就是故意来抓人的,狡猾的老狐狸。
时溪走出去,门外李聿淮的宾利跟李闵的柯尼塞格都不在了,只有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
车门打开,李闵下来,对他招手:“来,上车。”车门关上后,李闵打量时溪思索沉默的神情,“你没事吧,是不是被李哥训了一顿。”
时溪坐姿一向很小学生,如今也是,双拳放在大腿上,扭头看他:“没有,你经常被骂吗?”
李闵食指摇摆:“李哥一般不骂人,他看不爽,直接把人送走。”
时溪“哇”了一声,没有回答什么,只是捏着自己的手指开始玩,没一会儿又听见身边静不住的人说:“你跟李哥平时关系很好吗,随随便便就能抱起来的那种?”
听得出来,虽然李闵是李聿淮的堂弟,但显然他们的关系跟陌生人差不多,时溪觉得没什么:“都是男的,抱一下怎么了?”
“……”李闵歪着头去看时溪的表情,发现他坦坦荡荡,找不出一丝暧昧的迹象,“你跟李哥又不是普通的关系,抱一下可不得了。”
时溪声音很轻:“你要是想的话,我抱你也行,真的,只是抱一下而已,你不要这么的大惊小怪,好不好?”
李闵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见自己,那里头澄澈见底,显得自己思想肮脏一片,他心底里卧槽了一声后,忸怩起来,竟是红了耳朵:“算了算了,我怕李哥把我送走。”
他们各自玩各自的手机,时溪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机壳,车门哗的一下打开了,李聿淮换了件棕色的外套,少了几分西装的克制,又充满着不失体面的优雅。
李闵坐在后面,探身过来,张嘴就是一个夸:“李哥,你这样穿好帅啊。”
还年轻很多。
时溪在心里默默补充,视线移到李聿淮深刻成熟的眉眼,其实李聿淮长相不老,只是气质太稳重,如今换了身打扮,倒更像是同龄人的感觉。
李聿淮转过脸,朝他伸手,时溪一顿,感受到后面李闵的视线,把手放进去,李聿淮慢条斯理的摩挲着中指的戒指,颇为满意,扬声道:“开车。”
李闵越发的恍惚,只是没多问,心里还是坚信协议结婚,迟早也会离婚的,李家的老太太不会承认时溪的身份。
……
去了学校报道,路上严重堵塞,沿着大学门口的那条路,像一条蜿蜒扭曲的虫子,即将侵蚀B大,等好一会儿才成功进去,李聿淮跟大家长一样,陪着两个小的去报道。
B大的宿舍是四人标准间,除却时溪跟李闵,另外两位提前一天到来,早早的铺好床上用品,宿舍门一打开,吸引他们看过来。
来的还不少,家长都陪同了,那两人自然便起身打招呼,时溪浑身紧绷,他没有过宿舍生活,面对陌生人时总是下意识的防备,已经是改不了的。
后背被一双手掌轻微的抚摸着,让他坚硬的骨头软化一点,还没等他开口,李闵便已热情上前的打招呼,聊了两三句,还不到五分钟,三个大男孩就熟络起来。
二号床连琮眼珠子瞄着时溪,又看了看时溪身后的男人,那气场叫人不敢接近。
连琮:“那是你弟弟?”
连琮看了眼一号床室友骆星洲,正直勾勾的瞧着人家时溪,那眼睛都不带眨的,他嘴角抽了抽,眼光毒辣在每个人身上环视一圈,希望这宿舍不是gay窝。
李闵一下难倒了,张了张嘴,求救似的看向李聿淮,又挤眉弄眼的,你们说话啊!
时溪谨言慎之,他也不敢做主,只是看着李聿淮,这锅甩过去了,李聿淮温文尔雅的笑起来,“我是他叔叔。”
时溪瞪大眼睛,李闵更是无语,这辈分乱七八糟的,他还能说什么。
四人间宿舍空间还算宽敞,室内跟室外用推拉门隔开,外面则是洗浴的地方,时溪把洗漱用品放好,拉着李聿淮进来,把门关上:“你怎么变成我叔叔了?”
李聿淮意味深长的看他:“是啊,我怎么变成你叔叔了。”
“……?”
为什么要学他说话。
李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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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看着他额头的汗渍,烈日滚滚,连风都带着燥热,衬得皮肤莹润雪白,如同上了光泽的珍珠,他伸手擦拭,时溪一动不动看他,眼睛生的分明,装得下七情六欲。
时溪被他温柔以待,脱口而出:“叔叔。”这个称呼好顺口,“我喜欢比我大的人,这么叫也舒服。”
李聿淮没脾气了,“这回依你,下次不准。”
时溪莞尔:“比少爷好听。”
李聿淮看他是什么记不起了,这小脑瓜子,能考上B大也不容易。
这一幕自然是被室内的三人看见了,连琮面带笑意:“你哥对侄子真好。”
李闵哑巴了。
骆星洲用肩膀推了推他:“你们的辈分年龄好离谱啊。”
李闵心里极限认同,但又不是这方面的认同,他不能说,只能叹息:“是啊,好离谱啊。”
收拾完后,李聿淮带着时溪去吃饭,李闵没跟着去,他还想多活几年。
李聿淮带他去小桃园吃饭,庄园里矮石流水,竹林一片,散发着清幽的香气,那价格自然算不上便宜,只是如今时溪也不太在意了,他都是“李太太”了,这三年还不能吃点好的吗。
其中一道泡椒牛蛙,时溪好奇的多吃了两口,便呛咳不停,眼泪飞溅出来,李聿淮便撤了这道菜。
李聿淮抚摸着他的后背,小心的给他喂水,盯着那红润的嘴唇,眸光微暗,克制着嗓音:“自己点的,反而自己先受不了了。”
时溪眼睛泛红的看他,水汪汪的,很可怜,想叫人揉在怀里:“这段时间,我好很多了,以为能吃。”
“是吗,我看看,把手伸出来。”
时溪轻咳两声,微微睁大眼睛看他:“你会诊脉。”
“皮毛而已,略知一二。”
时溪顿了顿,觉得自己过不了这一遭,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
李聿淮把手搭过去,看他表情别扭,眼底发虚:“怕被我发现做错事?”
时溪摇摇头,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好奇,中医把脉是否真的什么都能诊断出来。
李聿淮眉眼沉着,面无表情,一派专注认真,还真有几分老中医的淡定与专业。
“前两天吃了炸物,喝了汽水,还不少。”
时溪勺子都没抓稳,啪的一声掉落桌面,目光震惊:“这都能诊出来。”
那就是吃了,没忌口。
李聿淮继续:“玩乐心性大,没控制好作息,身体底子虚,跑动欠佳,一步三回喘,跟林叔撒娇药也不喝了?”
“天天跟李闵玩什么?这么有趣,说来跟叔叔听。”
“……”
时溪越听越离谱,自知不对,这老狐狸是借把脉来算个总账了。
时溪呆呆地看着他,不由得问出来,语气暗含埋怨:“你怎么变坏了。”
“是你先瞒着我。”
“林叔都被你收买了,你好大的本事。”李聿淮收回手,又摸上时溪的戒指,手法那样的暧昧缱绻。
他表情不变,嘴角却是微微翘起。
“再过些年,都不用把我放在眼里了。”
这话说的……时溪歪倒他身上,“叔叔,你生气了?”
“没有。”李聿淮将他睫毛的绒花去掉,声音也跟动作一样轻柔,“你在我这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你的身体在我心里是第一位。”
时溪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做错了事,要罚。”李聿淮面无表情地捏他的脸。
16. 第 16 章
时溪眼睛瞪大了,脸被捏着,说话都漏风,“你不要罚我。”
“理由。”
“因为我下次不敢了。”其实还敢,时溪没说出口,他不知道为什么敢,只知道就算做了,李聿淮也不会真的生气,他连忙扑腾起来,“你说过永远不会对我生气的。”
李聿淮看着他,像是被他的孩子气给糊弄过去了,慢条斯理:“行了,你这嘴巴谁说的过你。”
时溪怀疑:“这是在夸我?”
李聿淮想笑:“绝不是在阴阳你。”
“……”
吃完后,浓墨的夜色笼罩整座城市,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上了车,李聿淮忽然开口:“明天早上再送你回宿舍。”
在时溪发作的前一秒,他低声:“不想陪叔叔?”
倒也不是,时溪漂亮的眼尾扫了他一眼,实在是没拒绝的理由,便答应了。
只是车子还没开出学校外围,李聿淮临时接了个电话,听了几秒,原本微垂的眼睫向上掀开,似乎有些惊讶,而后看了眼时溪,时溪便扭头奇怪的看着他。
李聿淮恢复平静,对电话里的人说:“嗯,我回去一趟。”
等他挂了电话,时溪问:“你要回老宅?”
李聿淮嗯了一声,拨弄时溪面颊的碎发:“你想去公寓还是回宿舍。”
时溪犹豫了一下:“宿舍吧。”
除了李闵,另外两个同学他还没接触过,不知道好不好相处。时溪想的很简单,不想再过在小姨家里的日子了,做自己,才对得起自己。
车子开进宿舍楼下,这个点还早,附近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挺热闹的,开学的这三天,没有门禁,自由出入。
“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尽量不要瞒我。”李聿淮靠在椅背,一字一句的大家长式嘱咐。
时溪心头微暖,在他掌心蹭了两下,一双眼睛幽幽散发光芒:“我知道了,你忙你的。”
李聿淮眯了眯眼睛,克制着想要吻下去的冲动,时溪的眼睛,比宝石还要漂亮。
豪车出现在B大不是奇怪的事,但豪车下来个美人,瘦瘦泠泠的,眉目婉转可人,看起来还是新同学,那就很吸引人了。
时溪下了车,目送车子绝尘而去,便扭头上了宿舍,在三楼,一鼓作气爬上去,正好喘口气,再高他是受不了的。
他在门口快速深呼吸,一边还要掏钥匙,钥匙扣叮当响,那是李聿淮给他买的,一块精雕细琢的娃娃玉石,还有一小块观音玉佩,保平安消灾解难。
还没进锁孔,里头咔嚓一声,便开了,李闵站在里头,穿着咸蛋超人的睡衣,吓了一跳:“你脸咋白成这样。”说着,便要扶时溪进门,那架势估计还想背他。
时溪摆摆手,直说自己没事,他看起来面色惨白,实则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骆星洲看过来,又立刻收回视线,连琮在戴耳机打游戏,各忙各的,暂时没有打扰时溪。
李闵偷偷摸摸的小声说:“李哥发消息叫我提前开门,我那会儿正上厕所,晚了点,你别告状。”
时溪眉眼弯起:“不会。”
李闵放心的要走,他刚才闻到时溪身上有股淡淡宜人香味,令人头晕目眩,但香气中夹杂着一股很淡的雪松,那是李哥的味道,又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时溪无所谓被人看,他从小到大都这么过。他想起李聿淮的脸色,猜测老宅发生的事只大不小,现在看来,李闵还不知情。
……
李家那边确实发生了一件大事。
李源从,也就是李聿淮的父亲,醒了。
老宅地处偏僻,司机沿着公路安静的行驶了一段,后视镜瞥向自家老板,不免的打了个冷战,自从小老板走了后,老板的脸色就没缓下来过。
抵达时是十一点,老宅跟普通别墅群没什么两样,只是更加的厚重,年年翻新的墙面多了几分悠久感,李聿淮下了车,林叔早早在大门口候着。
“情况如何?”
“各项机能慢慢的恢复了。”
林叔稍稍退后一步,跟他一前一后的沿着回廊行走,拐了几个弯,进入一片幽深的林院,里头有几个医生鞍前马后,唯首是瞻。
“聿淮,来看看你父亲。”老太太杵着拐杖,身边两侧有人扶着,面容严肃的看他。
李聿淮嗯了一声,进了屋子,看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人,快速看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
李聿淮:“妈。”
陈雪瑶安静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对他浅浅一笑:“你父亲醒了。”
是醒了。
睁开眼那瞬间,李聿淮便走过去,医生自动散开,为他们父子保留谈话的空间。
李源从满眼浑浊,里头恨意翻滚,却无法开口,只能这样盯着他看,过了会儿,浪潮褪去,慢慢的平静下来。
李聿淮看清楚也面不改色,脑海里却只想起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如同不含一丝杂质的溪水。
老太太在那边询问医生他的身体情况,陈雪瑶在旁边文静的听着,时不时点头。
李聿淮收回视线:“父亲,你好好休息。”
李源从沉沉的呼出一口气,体力不支,又重新睡过去了。
太晚了,大家都需要休息,李聿淮走到廊道外,陈雪瑶跟了出来,柔声道:“不要奔波了,今晚在这里休息吧。”
李聿淮看了她一眼:“好。”
陈雪瑶点了点头,吩咐佣人去准备房间,多余的话也没有。
李聿淮不常在老宅留宿,卧室里的用品崭新的跟酒店似的,空气里也有一股清新剂的味道,突然推开门窗,冷空气散出去,听见外头蝉鸣嘶哑。
以往住在这里是没感觉,如今却有几分落寞。
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出去,原本只是试探,没想到对方真发来消息了。
他一面高兴,一面又要训斥。
【李聿淮:熬夜了】
【时溪:……你挖个陷阱让我踩进去,是你先不道德的,你不也没睡】
【时溪:第一次住宿,我有点害怕,刚好你就发消息给我了,我高兴】
李聿淮低笑一声。
寝室里已经熄灯了,时溪开了一盏台灯,他还没去洗澡,坐在椅子,等了半天李聿淮都没发消息过来。
【时溪:你是不是还在忙】
【李聿淮:结束了】
【时溪:睡不着?】
【李聿淮:睡得着】
“……”
此时此刻,李聿淮只想到,住在宿舍是时溪自己挑的,怪得了谁。
【李聿淮:别熬太晚】
【时溪:我知道】
李聿淮盯着三个字,想象时溪打字出来的表情,一定是抿着唇,梨涡浅浅,嘴角是撇着的,不情不愿的打出来,但是又很无所谓,因为暂时管不了他。
李聿淮微微翘唇。
【李聿淮:李闵睡了没,没睡也叫他起来】
时溪瞅着三号床上还亮着的灯,李闵不知道在看什么视频,一直在笑。
【时溪:这么不道德的事也叫我做吗,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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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的】
李聿淮静静地看着,不回复了,果然没多久。
【时溪:什么事啊?快说快说!】
李聿淮发了一段语音过来,时溪把音量调到最小,贴在耳边听,那浑厚的嗓音放大了无数倍,争先恐后的钻进耳膜,带着一阵阵的痒意。
越听,时溪的心脏跳的越快,但很快被内容给覆盖住了,他渐渐的冷静下来。
【时溪:你不能亲自跟他说吗,我不合适】
【李聿淮:你说的话代表我,而且你是他长辈,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什么长辈,尽会胡说八道。
时溪面颊绯红,在手机里打了一段少给他抬咖的话过去,配上了许多感叹号。
李聿淮沉闷闷的手机仿佛一下子塞了很多烟花,噼里啪啦的炸起来。
时溪放下手机,看了眼床上的李闵,想了想,拿起衣服先去洗澡,十几分钟,他湿哒哒的回到椅子上,动作慢吞吞的用毛巾擦拭头发,学着李聿淮那样,却怎么都学不会。
吹风机扰民,他等自然风干,等着等着,李闵下了床,去洗手间,没多久就进来,对上了时溪的眼睛。
他莫名心里一颤,台灯光线微弱,打在时溪身上,时溪五官跟气质安静时冷淡疏离,暖黄的灯衬得他新雪一样白的小脸,眉目如画,唇色浅淡的抿着。
时溪穿了件睡衣,纽扣都扣上,只露出一小截的白皙后颈,是晃眼的白。
就在这时。
“过来。”
时溪对他招手,手腕柔软如绸缎,湿漉漉的黑发正在滴水,顺着他的脸颊没入脖颈,像夜晚出来吃人的妖精。
李闵知道他长得好看,没想到这么吸引人,但想了想,他现在是李哥协议结婚的对象,自己当然不能存心思。
李闵没了先前对他随意的态度,反而有几分恭敬:“什么事啊?”
时溪没太在意他的态度转变,开门见山:“你伯父醒了。”
李闵瞪大眼睛,他想放声,但现在不合适,只能压挤着嗓音:“真的?”
“嗯,你哥叫我告诉你的。”时溪拽了拽自己的湿发,挤了一团水出来。
这么大的事,李闵蹙眉:“他怎么不来亲自告诉我。”
时溪没有解释太多,笑起来,眉眼弯弯,很是很动人:“我说也可以。”
时溪补充道:“你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睡吧。”
李闵瞧他这样,心里很离谱的想到四个字——长嫂如母。
时溪目送着失魂落魄的李闵上了床,摇了摇头,拿起手机去阳台外面,关了门,给李聿淮发消息。
【时溪:说了,他看起来精神不好,我劝了他】
没料到李聿淮会打语音电话过来,时溪猝不及防的接听,放在耳边,那里头是让他发软的笑声。
“很乖。”
时溪被他夸了一下,面颊晕染飞霞,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阵兴奋的颤栗。
“你不是只有口头夸赞吧?”时溪咽了咽,小爪子无意往前探了探。
那头的男人低笑两声。
下一秒,手机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支付宝到账99999元。
李聿淮在那边听见时溪小声的哇了一下,“好多啊!!”
安静了一会儿,时溪偷偷摸摸地说,“你没备注自愿赠予。”
“……”李聿淮有点无语的叹息,快被他逗笑了,“至于吗。”
时溪诶了一声,良久,很突兀地问。
“你心情有没有好点?”
17. 第 17 章
沉默了好久,李聿淮嗓音微哑略沉,带着微弱的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开不开心。”
“不知道,感觉你说话的味道变了。”
李聿淮又沉默,这回呼吸声起伏大了,似乎缓口气道,“你在宿舍?”
“对。”
“出来,我接你回公寓,陪我一块睡。”
时溪知道他开玩笑,还是被吓到了,因为现在没有门禁,他是真的能被接走,“你说什么呢,关门了,我出不去,你休想!”
经过这一段时间相处,时溪大概也摸清李聿淮的脾性,这人跟皇帝似的,金口一开,说一不二。到底要相处三年呢,他撒娇道,“你别来,我要睡了,下次肯定不熬夜。”
时溪很少撒娇,头一回撒娇,还是对着李聿淮非常自然,他说不清,只觉得他在李聿淮这很有安全感,抱着他的时候特别有力。
李聿淮听得很受用,“早点睡吧,别玩手机。”
电话一断,室内恢复平静,刚才脱口而出想要把人接回来在身边,那行为冲动的跟毛头小子一样,为时溪的一举一动牵引思绪,以至于影响行为,变得不自控。
李聿淮以掌覆面,轻轻笑了。
……
时溪跟李聿淮聊会儿后,那股不安的感觉消减不少。他等着头发干了,便爬上床铺里睡觉,四仰八叉的,毫不顾忌形象,中途上厕所李闵瞧见了,被子都要掉地上,过去帮他盖过去,还差点被踢了一脚。
李闵顺着看去,脚踝纤细,脚背瘦长白皙,脚趾可爱小巧的。
突然又很服气,行,理解,OK。
李闵睡不着,想到伯父的事情,他到现在都没缓下来,直勾勾的盯着时溪安静的睡颜,这八字冲喜什么的,还真有啊。
他不免又想起时溪在李哥的怀里,笑容娇媚,温软如玉,更多时候他是安静的,显得清冷孤傲,让人不敢靠近亵渎,靠,这么一结合伯父醒来的事,李闵越发觉得他不是人,是山林精怪。
“嗯?”时溪翻了个身,脸挤在栏杆的洞上,“怎么不睡。”
李闵心里有点烦躁:“睡不着,没收到消息我也不能回去。”
时溪脑子清醒了点,不知怎么安慰,他只是个外人,“那要我陪你聊聊天吗。”
“害,有什么好聊的。”李闵不知为何心情好点了,脑子一转,又问了句,“话说,你跟我哥现在来真的?”
“?什么意思。”
李闵说得很浪漫:“就跟电视剧演的那样,协议变真爱。”
时溪斜睨他一眼,清清冷冷道:“没有,交易而已,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李闵长得高,能跟他平视,李家人的眉眼都生的好看,被他这么看过来,有几分模糊对熟悉感,时溪怔怔了一瞬。
“行为肢体语言是骗不了人的,你确定不是当局者迷?”
时溪睫毛轻轻一眨,心里有些繁花纷乱,李聿淮之于他,确实是不一样的,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
李闵打哈欠:“我困了,你睡吧。”
时溪趴在手臂上,身体蜷缩起来,小小的一只,他歪头看着李闵,嗯了一声。
……
还剩下一天开学,在宿舍里的日子过得十分悠闲,趁这个时间,时溪加了连琮跟骆星洲的微信,也算是握手认识了。
他们四人的性格都大相径庭,连琮比较文艺,玄学二次元知识面涉及广阔,骆星洲更像是大大咧咧的体育生,虽然他只是单纯的酷爱运动,而李闵就不用说了,潇洒浪漫主义贵公子。
至于时溪,从言行举止来看,跟他们都不在一个图层似的,寡言少语,更多的是咬着吸管听他们说话。
他们围成一圈聊天,中间是个小桌子,放了不少零食,时溪一个都没吃。
骆星洲震惊的扭过头:“你是说,你才十七岁。”
时溪一顿,“快十八了。”
他是正月的生日,过了年就到了。
连琮盯着他手上的戒指:“你,脱单了是吗?”
时溪还没开口,李闵就跟护犊子似的:“他单身,现在戒指都是装饰品,不一定说戴了就是脱单或者结婚的意思,懂吧。”
骆星洲不懂,他只觉得时溪的手指纤细好看,戴上戒指更增添了一份美,“看得我都想买个戴戴了,时溪,你这是什么款式,跟你买个同款的。”
李闵差点喷出一口水,急得跟什么似的:“你瞎戴什么戴,非主流啊你。”
骆星洲:“?”
闲聊的时间过得很快,到午饭时间,他们四人出门,刚走到楼下,时溪就盯着停在边上的那辆车看,有点眼熟,直到李闵在他旁边小声的说:“那是李哥的车。”
连琮跟骆星洲跟在后头,看见他们两人停下来,自己也不动了,看着前面的那辆车,车门打开。
穿着西装,只戴了黑色腕表的高大男人从里头出来,深邃锐利的眸子先是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落在时溪身上。
他站在那,往前走了两步,时溪便来到他身边,微微仰头,很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李聿淮像是毫不知情打扰他们宿舍四人去吃饭一样,垂眸挑眉:“昨晚说好的,来找你吃饭。”
“……”
什么时候说好的,时溪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但依旧保持着端方大气的模样,不能在新认识的同学面前丢脸。
李聿淮身形高大,靠近些时几乎把时溪半个身子遮住,在隐秘的地方,他抓着时溪细幼的手腕,稍微捏了捏。
“我们走了,跟同学说再见。”
时溪手臂被他捏住,半边身子都在发麻,乖乖的对着他们说:“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打完招呼了,李聿淮送时溪上车,他们三人目送着车子绝尘而去,三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呆滞。
李闵:“……”
骆星洲:“…………”
连琮蹙眉,心里有些许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最终还是压下这股别扭感。
骆星洲才反应过来:“你哥一向对时溪都这么的……看管严格吗?”
李闵扯了扯唇,谁tm知道啊!
“是吧,我不跟他们住一块,不清楚。”
车子开出校门,时溪就很难装下去了,立刻蹦跶起来:“你怎么来了,你爸爸怎么样了?”
李聿淮没吭声,倒是前面的司机先开口了:“李董是忙完了一上午的,才过来接你来吃饭的。”
李聿淮虽然不喜欢他住宿,但会尊重他的意愿,所以几乎不勉强,“只是来陪我吃顿饭,我记得你明天才开学。”
时溪声音软软的:“嗯。”
他歪着脑袋,面容秀丽沉静,眼睛很认真看着对方。李聿淮昨晚压抑下去的念想突然涌进,朝他伸出手,按在时溪的后颈处,那块皮肉温热柔软,叫人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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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手。
“过来给我抱会儿。”
时溪没动,他突然觉得有点别扭,眼神闪烁的瞥了眼司机的方向,心说,这个时候也要配合吗。
李聿淮既没有生气,他自然也不需要去哄,这里没有外人在,只有司机,他们就更不用配合亲密。
“还在开车,不可以等下了车吗?”
李聿淮微笑:“等不及。”
时溪想起昨晚十万的转账,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抬手搂着他的脖子,软趴趴的坐在他身上。
李聿淮肯定在烦心他父亲的事情,虽说是醒了,但醒来会发生各种可能性,最差的结局不过是回光返照,这都很难说的。
李闵昨晚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李聿淮……时溪瞥过去,发现他眼下没有黑眼圈,气色精神尚可,看来睡得不错啊。
瞧着瞧着味道就变了,李聿淮那双深沉多情的眼睛,像漩涡黑洞一样把人吸进去。
时溪那眼神直勾勾的,叫人没法无视,李聿淮垂眸:“看我干什么?”
被抓包了,时溪脸一红,心虚又硬气道:“看就看了,不给看啊!”
说完低头把脸藏起来,额头撞到李聿淮的肩膀,疼得龇牙咧嘴。
他后悔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李聿淮这里他永远没法控制脾气,跟在小姨家里的态度天壤之别,心下细想,是李聿淮对他太好了,让他有释放的资本。
一只手在时溪的额头抵着轻柔,指尖滑过眼睛,鼻子,最后在他脸颊上像水一样拂过。
都把时溪的脸摸热了。
那男人的手还不知足,顺着下颌的线条绕到后面,摩挲着后颈的脊骨,轻微的掐着。
时溪被他摸得浑身过电般的发麻,正当他以为李聿淮要顺着脊骨摸下去时,李聿淮没动作了。他仰着脸,撞入李聿淮的眼睛。
两人静静对视几秒,李聿淮:“想我了没?”
才一个晚上,有什么好想的,他又没有分离焦虑。
时溪实话实说:“想了一点。”
李聿淮颇为满足的笑了。
……
他们去了一家粤菜馆,菜系偏清淡咸口,原汁原味,极其鲜美,时溪很喜欢,多吃了两口。
饭饱喝足,李聿淮在打电话,他微阖着眼听,话很少,时溪不打扰他,自个拿出手机点点,班级已经分好了,辅导员拉群,里面是开始分配军训的事。
时溪的身体参加不了,暑假事太多,他一时忘了,私聊辅导员问了申请没法参加军训的材料,那一大堆的,看得时溪头疼,他鼓着腮帮子吹气。
B大的军训出了名的严格,就算交满了材料都未必能通过审核。
“在看什么。”李聿淮不知何时挂了电话。
时溪蹙眉,那种焦急不自觉的流露出来:“军训申请的材料,有一些留在A市没带过来,还有医生证明,这里的医院,我也还没去……”
“怎么不早说。”李聿淮的嗓音像酒一样醇厚,有种说不出来的沉稳与安全感。
时溪抬头:“啊?”
“这些事我来处理。”李聿淮说,“我来跟你辅导员联系。”
时溪张了张嘴,协议内容没有包含这些,李聿淮帮他,纯属是从个人出发的,不管是今天这事,还是学费。
于是,很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李聿淮动作一顿,盯着他看:“谢谢?”
18. 第 18 章
时溪刚夹了块虾肉,听到这话扭脸,没察觉到异常:“怎么了吗,你帮我,我谢谢你,没错啊。”
“我知道你是礼貌的孩子。”李聿淮抬手抚摸着他的脸,“但你不用对我客气,我们是夫妻。”
一字一句,语气很重,仿佛要让时溪刻在心里。
时溪被他眼里的极度认真给看得背脊发麻,鼻子不自觉地在他掌心里拱了拱。
被他这样大掌抚脸,有种被完全包裹以至于窒息到有安全感的意味,时溪意外的享受,憋得脸都红了,最后喘了口气,扭开了脸。
李聿淮看他看的认真专注,连自己都不自觉地慢慢凑过去,清晰可见时溪脸颊细碎的绒毛,他们比以往都要更近了。
温热的气息扑过来,男人的松香越发厚重浓郁,时溪忍不住的脸红抬眼看他,推了他一把:“我还没吃,你先让我吃。”
心跳的好快,他心脏病都要犯了,只能怪李聿淮在这方面简直是调情高手,不管是谁都会被轻易打动的。
时溪抿了抿唇,后颈又被捏了一下,他看过去,李聿淮定定的看着他,眼底有微弱的笑意:“我量量你最近有没有重。”
时溪在A市每天都要量一次体重,来B市后就松懈了,加上李聿淮实在忙,林叔会监督,一个家里两个人形监控眼。但去了学校,可没那么好的条件。
时溪撇嘴,不满意地叭叭个不停:“你要怎么量,抱在手里掂量掂量?我又不是货品。”
李聿淮耐心告罄:“我可不是什么抱,过来。”
时溪瞅着他要硬来的,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多数时候不会惹李聿淮,便主动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柔弱无骨的趴在他身上,忍不住打了下他的肩膀:“你快点,我要吃饭。”
从昨晚住宿这个事开始,时溪感觉到李聿淮对自己慢慢收紧的意味,是这个男人天生自带的掌控欲,在绅士的面孔下逐渐裸露出来,他不再掩饰。
李聿淮果真是掂量了两下,满意又不太满意:“跟之前差不多。”
量完了,也不放手,李聿淮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微微翘起弧度:“要不要叔叔喂你吃。”
时溪脸色燥红,轻轻地瞥他:“我自己可以吃。”
脱离了李聿淮的怀抱,时溪才勉强把气喘匀,他目不斜视,只低头地吃李聿淮夹过来的菜。
实话讲,现在没有外人,就算要互相配合,李聿淮也不必做到这个份上。
时溪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换个思路,认为李聿淮这是为了培养自然的习惯,为的就是在以后不会让人出戏看穿。
可他对自己那样好,自己就越控制不住的往他身上发脾气,就像刚刚那样…… 时溪胡思乱想,转脸就对上李聿淮的眼睛,忍不住说,“你以后一定是个很好的父亲。”
李聿淮眯了眯眼睛盯着他,打破他残忍的幻想,“我不会有孩子。”
时溪怔愣了一秒,还没开口,李聿淮语气就淡了:“吃你的。”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敲响,许总助走了进来,时溪只看了一眼,便安静的吃着。
一般许总助的出现,都是为了工作,时溪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果不其然,听见许总助走过来:“车子已经准备好了,名单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那边想听听您的意见。”
“嗯,吃了吗。”李聿淮淡淡的应了一声。
许总助:“吃过了。”
“按你的意思去办,这点小事不用问我意见。”李聿淮很淡漠,似乎不把家里的那些人放在眼里。
“小张总上次闹了公司,这事……”
李聿淮不当个事,冷淡威仪道:“扔出去,不用给谁面子。”
许总助走了之后,时溪心下也跳得厉害,他第一次见李聿淮这么冷酷无情的一面,倒真是吓到他了。
莫名想起第一次听见李聿淮的传闻,好像都不是什么好词。
时溪低着头,下巴被挑起来,一张芙蓉面映入眼帘,李聿淮认真的给他擦嘴,动作很温柔,“周五你空出时间来,去参加李家的家宴。”
指腹的温度隔着薄薄的纸巾传递过来,时溪唇角抿住,轻轻地嗯了一声。
“刚才许助给我发的是家宴的名单,董事会有几个人也想去,在问我的意见,小张总之前因为公司问题分配不公,官司也输了,还在闹,我才叫人赶出去的。”
时溪反应了一下,这是李聿淮在跟他解释吗……有这个必要吗。
“刚才吓到你了?”
时溪被他捏着下巴,他动作很强势又很温柔,稍微嘟囔着:“你这样对我我才会被吓到……叔叔,我困了。”
刚才吃碳水吃多了,现在迷迷糊糊的有些晕,李聿淮抱着他起身离开饭店,时溪搂紧了,他喜欢这样,不交心,表面和谐的相处。
……
军训的材料在一天之内提交上去,双方办事效率极高,因为身体不合适,时溪被允许不用参加这届军训。
他很开心,给李聿淮发了信息说谢谢,打完字他又删掉了,改成——爱你叔叔。
当时李聿淮没回他,而是到了晚上,大家都去集合,他突袭到宿舍楼下,把人接去公寓。
夏天炙热,时溪依旧浑身冰冰凉凉的,但也是容易出汗的体质,所以他不喜欢跟人黏糊,时溪挣扎着从李聿淮怀里下来,弄得两人衣服都皱巴巴的,时溪歪着头,拿起抱枕放在胸前,轻微的瞪他。
“热。”
李聿淮倒不勉强他了,“晚上陪叔叔去公寓睡觉,嗯?”
这话单独听有点歧义,时溪想歪了,难为情的嗯了一声。
等脸上的热度降温,身体也慢慢的变凉快后,时溪把抱枕放回原位,歪了摆正,又歪了,再摆正,确定抱枕不会掉下来,舒服的坐直,双手乖乖的放在大腿上。
李聿淮瞧他那样乖,睫毛微微颤抖的频率都叫人心动,克制着收回视线,微微后靠闭目养神。
*
别墅那边,林叔等到天黑,只等到了许总助,“少爷没回来?明天就是家宴了,不提前准备吗。”
许总助笑了笑:“陪时先生去了,突然决定的,这是少爷跟时先生明天参加宴会的衣服,我先拿过来。”
林叔让佣人接过放去楼上,带了几分不满的口吻:“怎么这样胡来。”
许总助看透了,慢悠悠的说:“还能有什么,不过是皇帝难过美人关。”
林叔板着脸:“真是胡闹。”转过身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说起来,他也有几天没见过时溪了,怪想念的。
到了周五这天,李闵已经提前请假先一步出发去老宅,剩下的连琮跟骆星洲这天比较放松,在楼下等着时溪一块吃早餐。
宿舍的空调开得太低,时溪在里头都是穿外套的,只是半夜睡觉动作太大,不小心入了风,便着凉,今早起来头都是晕的。
骆星洲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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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出来的:“待会儿吃完早餐,去医务室拿点药吧。”
时溪鼻音很重,没什么力气的点了点头,走路也慢了许多,连琮看此情形:“专家说了,不要小看感冒,必要时他会要了你的命。”
时溪心不在焉,听个一知半解的:“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连琮连忙说:“我今天算了塔罗,你不会死。”
骆星洲受不了他:“……这是人类的对话吗。”
连琮军训服装的帽子都带歪了,一本正经:“你不要小看塔罗跟星盘,他可以帮你预防不必要的事情发生。”
骆星洲翻白眼:“我看你是走火入魔了。”
啪嗒一声,是重物掉落的声响。
连琮左右看看:“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里只有你的聒噪声,你真的,连幻听都出现了吗,能有什么声音,我是唯物主义,不会被你吓到的。”
他们两人一边吵一边跟竞走一样嗖嗖就老远去,骆星洲忽然东张西望:“时溪呢,他怎么不见了。”
连琮指着身后:“卧槽,他晕倒了!!!”
……
时溪是突然眼前一黑晕过去的,醒来时是一片朦胧的白,这种白他很熟悉了,这是医院……于是难受的蹙眉,忍不住蜷缩起来,耳边响起一道慌张的声音。
“啊,你哪里不舒服了?”
时溪上下睫毛微微颤动,连成好看的线条,缓慢的掀开眼皮,眼神茫然一片,好久在聚焦在连琮的脸上。
连琮看着他巴掌大的小脸尽是虚弱,脸白得跟一张纸似的,一摸就要碎掉一样,说话都跟着小心翼翼。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连琮在他面前挥手,“哈喽?能听见我说话吗?”
时溪勉力的扬起微笑,有气无力的:“被你说中了,我感冒晕倒了。”
连琮刚才跑得皮带都飞了,头一回否定专家:“那倒不一定。”
骆星洲满头大汗的从隔壁走过来,看见时溪醒了,松了口气:“你现在有没有好点?医生说你是低血糖。”
时溪还有点晕,很轻缓地点点头,“谢谢你们。”
这一点可不得了,头好痛,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有纱布的触感。
连琮立刻摆手:“谢骆星洲吧,他紧张得跟个什么似的,背着你飞奔过来的,我都追不上……”
骆星洲狠狠地撞过去,瞪他一眼:“也没他说的那么夸张。”
时溪其实不太管这些细节,心里仍是很感激,只是面上总是淡淡的:“总之,等我好了,请你们吃饭,我这是摔到额头了吗。”
连琮昂了一声,“很疼吗?”
疼,疼死了,时溪眼睛有泪水闪现,却也忍着,他抿了抿唇,哀怨的摸过去:“破相了,形象不好看了。”
骆星洲急急忙忙地:“哪里有,你还是很漂亮的。”
连琮瞥了他一眼,傻子,你尾巴露出来了。
时溪摇摇头,叹了一声,他担心的是今晚的家宴……
“对了,这是你的手机,刚才你叔叔打电话过来。”
时溪手抖了一下:“你接了?”
“对啊,我跟他说明了情况,他叫我告诉你,哪都不要去,好好待在这里,他现在过来。”
连琮想了想,飞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过去,补充道:“他好像生气了。”
时溪:“…………”
19. 第 19 章
时溪又缓缓死过去了。
他闭着眼睛,倒也不是完全想逃避现实,而是又疼又晕,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骆星洲见他这样,一下子紧张起来,那眼神不是盖的,连琮侧目观察了好久,轻摇了摇头,不知道还以为骆星洲是情圣。
连琮撞了他胳膊一下,叫他不要那么夸张。
骆星洲看过去,挑眉,我怎么夸张了?
你怎么不夸张了?
我这是正常的,你根本不懂爱。
他们两人担心吵醒时溪,便只能用眼神交流,身后有同学医生路过,只觉得他们含情脉脉,眉目传情,心下默默明白大学新生中又多了一对帅gay。
他们两人眼皮都抽筋了,暂时休战,安静地等到李聿淮过来,他西装革履,大概是从会议室刚下来,那股子优雅与威仪气质从里到外的散发,连琮跟骆星洲都被影响得正经起来。
李聿淮看向他们,一股子很自然的上位者口吻:“辛苦你们了,接下来我来处理,你们继续去训练。”
骆星洲额了一声,不是很想走,连琮立刻拽着他的手离开,笑了笑:“好的,那我们先走了。”
一步三回头,连琮心里那股别扭又重新复活,临走时看见李聿淮中指的戒指,时溪戴的是素戒,他也是,造型款式差不多,但他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
这会儿医务室人不算太多,室内大片大片的白,阳光透过窗口洒进来,时溪虚弱得跟透明人一样。
李聿淮静静地看着他,周围有人走动,也只是稍作停留,很快又离开,时溪察觉到动静,眼珠在眼皮下一动,睁开了眼,要起身被李聿淮按住肩膀。
时溪屏住呼吸,分辨不出李聿淮此刻的心情,好像是在酝酿着风暴的生气。
他刚想开口,李聿淮俯下身拎着他的鞋子,一只手抬起他细长的腿,握着他的脚帮他穿鞋。
时溪噌的一下脸红,忍不住想要缩回去,但李聿淮的力道何其大,根本蚍蜉撼树,眼睁睁的看着他帮自己穿好了鞋。
接着李聿淮一手穿过后颈跟肩膀,将他横抱起来,时溪条件反射的搂着他的脖子,难受的他下意识贴过去汲取温暖。
车子就停在外面,时溪才突然反应过来,他这样被抱着出来,感觉到周围人奇怪的目光,但他要是强硬下去,李聿淮怕是会当众生气。
时溪来了一招掩耳盗铃,只要他看不见,那就不会丢脸,一直被抱到车上,他依旧窝在怀里,等李聿淮发作,结果什么动静都没有,他半睁开一只眼,发现李聿淮正定定地盯着自己的额头,眼睛又深又沉,有很多情绪在里头。
时溪要摸过去,被李聿淮抓住手,放在怀里:“去医院。”
到了医院后,时溪被送进单人病房,全程一直躺着,额头的纱布拆了重新包扎一遍,李聿淮给他安排了全身体检,护士进来给他抽血,量了体温低烧,李聿淮就在边上。
病房的灯光白得模糊,令李聿淮脸部轮廓显得深刻立体。
时溪眨了下眼睛:“家宴……”
李聿淮看着他,不咸不淡:“推迟。”
时溪:“可是……”
“好了……”护士抽完几管血,病房里只有他们,李聿淮大手覆盖在他脸上,指尖拂过他毛茸茸的睫毛,“你现在需要休息,别的都不需要考虑。”
时溪被他摸得又热起来,分不清是发烧还是发骚,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一觉睡得很沉,李聿淮陪着他一直到晚上,中间许总助来过,家宴,会议,公司的事情被扔在脑后,后续的工作全部推迟。
许总助要忙起来了,李聿淮知道他辛苦,给他这个月加了奖金,李聿淮把所有坏结果承担下来:“家宴的事情,你直接说是我的意思,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许总助点了点头,眼里很是佩服他,作为李家的家主,李聿淮最大的优点就是护短,许总助跟他工作五年,他一开始职位不高的时候都没有受过委屈,就算面对李家人也同样。
很快,检查结果下来,这段时间时溪的身体以药膳为主的调理,只是各项数值仍旧比正常人低,这也不是说吃吃药就能补回来的事,而是一辈子都需要注意的问题。
时溪的手指动了一下,那只手纤细瘦长,像纸薄薄的一片,李聿淮放在掌心,大小对比差异太过明显。
他脸色依旧很白,眉眼的疲倦很深,感冒低血糖,普通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他。
就这样安静的待了一会儿,时溪醒过来,睫毛像蝶翼颤抖着掀开,扭头看见床边的李聿淮,有些心虚,声音哑哑的,“对不起……”
李聿淮没吭声,病房内的气压瞬间有些低沉,时溪咽了咽,睡了很长的一觉,特别有精神,尴尬的看向窗外,眼睛一眨一眨的。
生气了,要对自己发火了,会不会把他扔去太平洋喂鲨鱼?
那也挺好的,一个亿不用还了……摊手,摆烂。
良久,李聿淮开口了:“住公寓还是住宿舍。”
这是有转机了,时溪朝他伸出双臂,不停地喊:“公寓公寓公寓……我想回去,不想住在医院里。”
李聿淮俯身把他抱住:“明天走。”
明天还有几项检查要做,等到所有的结果出来,都不是特别理想,如果说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各项数值平均在80%的分数上,那时溪就在处在78-79%中间徘徊,80还只是及格线,然而仅差分毫,这点缺点,那点缺点,各种不及格的数据指标加起来,也足以让人痛苦。
时溪闻言没什么变化,他一心只想回去,医院的味道让他犯恶心。
“会好。”
时溪扭头过去,他坐在床边,呆愣愣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李聿淮,“慢慢调理身体,时间长了,总会好的,你要听话,时溪。”
“好,我会的。”时溪心里的波动微微起伏,以前这么艰苦的环境他都活下来,何况是现在。
办理好出院手续,李聿淮带着时溪回公寓,手里还拎着时溪的小包,开了门,发现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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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也跟着过来了,在这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林叔还是那副严肃板正的脸,只是眼神波动变了,打量着时溪,皱眉道:“瘦了。”
时溪见到熟人,飞扑到林叔的怀里,下意识的撒娇道:“我好想你啊……”
林叔捧着他的脸:“这头怎么回事。”
李聿淮漫不经心地说:“你自己问他。”
时溪肩膀一缩,睁大眼睛盯着他看,林叔看见了,把他揽入怀里:“吓他做什么,又不是故意摔的。”
李聿淮看着他们,一老一小相依,显得他像恶人了,他一言不发的进了书房。
时溪进了卧室,简单擦洗一下便换了睡衣上床,他觉得李聿淮肯定是很生气的,毕竟耽误了家宴的进行,李家的长辈要气死了,这个家宴跟下地狱有什么区别。
林叔在厨房煮好了燕麦粥,端进去不到一分钟又端出来,正好被出了书房的李聿淮撞见了,瞥了眼:“一口都没喝?”
“说是没胃口,犯恶心。”林叔说,“放着吧,等饿了会吃的。”
李聿淮没同意:“他从昨天到现在一口都没吃,今晚必须吃点,不然身体受不了,我来喂。”
时溪背对着门口躺着的,听见房门开了又关,埋在枕头里蜷缩起来,肩背单薄,小小的一个,“都说不吃了,我吃不了。”
“胃里垫点东西才能吃药,起来。”
男人的嗓音醇厚低沉,时溪一下子坐起来,眼前一黑,缓了一阵,被李聿淮及时捞在怀里,一不留神的又坐在他大腿上,那架势大概是要喂他喝粥。
时溪脸色涨红,觉得有些丢脸,闷声闷气的:“我不要。”
“这不是你说了算。”
李聿淮有强硬掌控的一面,他上位者久居,是骨子里自带的,拿起勺子,上面盛着温热的粥,边缘抵在时溪的唇缝。
那唇是浅粉色的,如今微微颤抖着,时溪姣好的眉眼轻蹙,似乎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李聿淮强塞了进去。
分量不多,时溪忍着吞咽了,没犯恶心,也没吐,燕窝粥本身没什么味道,最适合送药一起吃。
吃了两口,时溪就受不住了,眼角渗出生理泪水,下意识的回抱着李聿淮撒娇:“我不吃了我不吃了,我真的不想吃了……”
他在怀里动来动去的,担心跟上次一样弄一身,把瓷碗搁在边上,李聿淮知道他挑食,但不知道他病了更挑食,可还要吃药,不吃点东西是不可能的。
“不想吃?”李聿淮捏着他脸颊两边,勺子还抵在他唇缝,时溪的鼻子跟嘴巴,脸颊都是红红的,忍无可忍伸手打过去。
勺子咣当一声摔在地面,飞溅粥水。
仿若世界末日般的安静,时溪被迫嘟着嘴,神情紧绷起来。
“行,药也不吃了。”李聿淮笑了:“睡觉。”
时溪怔愣间,整个人被李聿淮抱回床上,然后眼睁睁看着李聿淮脱掉黑色腕表,放在床头柜上。
“我陪你睡。”
20. 第 20 章
时溪看着李聿淮和衣而眠,惊慌失措的往另一边而去,翻身背对着他,闭着眼睛,只感觉身后仿佛有一座大山压着他,带着沉沉干燥又温暖的气息。
时溪手紧紧地攥住床单,按压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整个人缩成一小块,李聿淮依旧那样,两人没说话,更睡不着。
那呼吸声依旧很重,时溪都快分不清是自己耳鸣了还是怎么样,总之,过了会儿,他就明白了什么,抓着小黄鸭枕头一把向后扔过去,传来了李聿淮低沉的笑声。
时溪黑着脸坐起来,看他又不看他,幽幽怨怨的像个不得劲的小媳妇一样:“我喝,喝完我吃药,吃完药再睡觉。”
李聿淮压根没睡,把人捞过来哄,“乖,别的依你这个不行,你得听我的。”
时溪在他怀里握紧拳头,砸了他胸口一拳,那地方太硬,疼的反而是他。
时溪的手纤细粉红,拳头也是小小的,被李聿淮大手包裹着的时候,他轻叹了一声。
喝粥的时候细嚼慢咽,比平时速度慢了一倍不止,其实时溪不是这个性子,他以前有东西就吃,有药就喝,根本不在乎苦不苦,难不难咽,活下去就好了,但在李聿淮这里……
不想了,这东西不能细想。
……
额头的伤口是时溪直愣愣栽在水泥路上,全是细碎的小石子组成的地面,那伤口挺深的,好在后面几次换纱布也不疼,只是林叔瞧见了伤口,蹙眉心疼。
李聿淮去上班了,时溪待在家里被勒令哪也不许去,看着林叔的眼神,心里一动,有些抱歉地说:“家宴的事情……”
“不用担心这个,所谓的家宴也是因为老爷醒过来了,加上少爷跟你的订婚,所以才举办的家宴。”
时溪听着心有点死了,这个家宴的意义比他想得要更重,现在就因为他所以一直延后,这真的不行了。
林叔似乎瞧出他的心思,也想起了李聿淮临行的嘱咐:“焦虑什么,这场家宴你是主角之一,受了伤出席不了,自然就要延后,人之常情,别乱想了。”
“你比家宴重要。”林叔按照李聿淮的原话直说。
时溪没有松一口气,只觉得压力过重,但他向来得过且过,很快就把这事放一边。
李闵得知后,他销假灰溜溜的回来上军训,在群里幽怨的告状,你叔叔不让我去看你。
其中骆星洲最频繁,他看起来非常关心自己。
连琮才是正常人反应,开头问了,后面就开始聊别的事,但他带不起另外两个人,所以始终围绕在时溪受伤这件事上。
房门打开,林叔端着药进来,手机屏幕是亮着,他不免看见了,“跟舍友相处得还好吗?”
时溪端着,李聿淮不在,就没那么害怕吃药,嘴角微微翘着:“挺好的。”
难得相处氛围不错的宿舍同学。
……
家宴是等到时溪痊愈之后举行的,那会儿军训刚结束第一天,李闵晒成黑蛋前来参加,其他人看见了,从他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传到其他人那里的话术,已经变成了,李闵是黑着脸来参加的,看来他不满意李哥很久了吧。
李闵不喜欢参加家宴,但他很在乎伯父的身体健康,为的只有一个,伯父那边的人,跟他父母这边是两个派系,内部斗争向来容易硝烟四起,这也是李闵那时候听到为什么睡不着的原因。
这次他父母也专程飞回来参加,好久不见的二叔、三叔,以及李家其他外戚,对李闵来说都是生面孔,跟上一次的订婚宴规模差不多,但又差了一点。
其实上次订婚宴的亮点根本不在李家众人,而是李哥在台上俯身在时溪手背的那一吻,外人看着都能察觉到珍惜的意味。
李闵知道协议结婚的内情,其他人未必,但他那时候下意识觉得订婚的那两个新人,十分相爱。
他无聊,打算去楼上找时溪玩,化妆间很大,他直接走进去,一眼看见坐在中间的时溪,一张冷艳绝尘的脸,腰身纤细,活脱脱就是气质矜贵的小公子。
“小溪!”
时溪闻言看去,眼睛微微睁大,李闵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蛋,“我没擦防晒…………”
时溪笑起来了,笑得那么好看,李闵突然觉得这个黑脸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走,我带你出去逛逛散心。”
家宴举办在李家的私人山庄,依山傍海,远处便是城市夜景的繁星点点,湖面静谧,到了夜晚衬托得更是唯美。
风轻轻吹过,连带着李闵的心情都好很多,哎呀呀哎呀呀……“卧槽!”
时溪正在闭眼吹风,享受着发丝拂过面颊的微痒,听到这句破坏气氛的话,睁开眼看去,李闵一脸的戒备,“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看到仇人而已。”
准确来说,不是仇人,而是二叔那一派系的年轻小辈,大人表面和气实则背地勾心斗角,小辈就不会隐藏了,因为年轻,因为冲动。
“李闵你紧张个什么劲儿,上回没看见李哥的未婚夫,这次过来瞧瞧,认识一下而已,搞得好像是你未婚夫一样。”
李闵默默翻白眼:“得了吧你 ,我们走,别留在这。”
那群三五人在后面跟着他,为首的李彦嗤嗤一笑,“李闵你这样恭维李哥的未婚夫,论做狗我还真不如你啊,我真是佩服,上回订婚宴我没没来,这次可要见识够本了,你好,我是李彦。”
李彦直接挡在时溪面前,不是很想握手,准确来说,他不想加入这场纷争。
时溪这一行为让李彦微微眯眼,从容消失了,“我好歹也是给李哥面子的,不是谁都能跟我握手,懂?”
时溪也不动,就这么看着他,心里想,丑人不要跟他说话行不行……看得他心脏病都要犯了。
李闵一把推开他:“你神经啊,算什么东西,你问过人了吗,人家想跟你认识吗,就握手。”
李彦笑盈盈的看他:“你闭嘴。”又看着时溪,真是一张芙蓉面,怪不得李哥这么宝贝,他还真好奇了,“认识一下吧,我也想知道李哥为什么会喜欢你。”
这话好像有内容,时溪目光微闪,斜眼看着他。
李彦皱眉:“你什么眼神?”
李闵等不及了,直接把人推开,越过他们往前面的楼梯方向走:“烦死了,别理他,就整一个神经病。”
李彦少爷第一次被无视,心里窝火得很,面上依旧笑着的,只是不达眼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已经是生气的前兆。
“喂,你给我站住。”李彦转身伸手抓住时溪的肩膀,力道过了头,抓人变成推人,时溪失去平衡,一个没站稳,快要摔下楼梯的那一刻,李闵快速冲到前面护住了他,场面一时很混乱。
时溪喘气声变得很明显,李闵更明显:“幸亏我是军训过的男人。”
时溪刚站稳,李闵便要起身,李彦一个眯眼,直接把人推了背后一把,李闵卧槽一声,连跳好几个梯级才没有摔倒,还没等李闵张口大骂,时溪怒了:“你干什么?”
李彦好奇地笑了:“我推他,你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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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打量着他,“你生气起来可比刚才冷冰冰的样子好看多了,你早跟我说话,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只能怪你。”
时溪握紧拳头:“强词夺理,逻辑感人,废物一个。”
李彦故意没听清,靠近些:“你说什么?”
时溪冷静了一点:“丑人多作怪。”
李彦这回连笑都没有了,眼眸深黑的直勾勾盯着他看,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李哥的人,可是看见时溪冷冷的一瞥,怒气值瞬间覆盖理智,扬手就要巴掌下去。
“这是要做什么。”
是林叔的声音。
李彦瞬间理智回笼,收敛了几分嚣张气焰,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林叔……”
待看见林叔身后的人之后,浑身僵硬,扯了扯唇角:“李哥。”
李闵看见救星一样,刚要张口就被李聿淮制止。
“我要他亲自说。”李聿淮面色冷淡,带着慢条斯理的优雅,只是那从容的语气下有些微的压迫感,“闹什么?”
李彦彻底说不出,气氛顿时变得很焦灼,半空中弥漫着略微恐怖的气息。
在李聿淮强大的眼神威压下,李彦嘴唇微抖:“没闹什么,就是想认识一下。”
“认识谁,说清楚。”
李聿淮走到时溪身边,那股淡淡的松香袭来,时溪眨巴眨巴眼睛,偷偷的瞄过去,只能看见李聿淮被灯光照耀下清晰的下颌线条,利落帅气。
李彦不知道时溪的名字,也不敢用手指指着,只能抬头看向时溪:“他。”
李聿淮:“他是谁?”
恐怖的气氛更上一层楼,李闵明明没做错事,但都想把上次偷偷买了一块几百万手表的心虚事爆出来。
李彦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由得看向时溪,那眼里全是求饶跟放过。
李聿淮冷淡道:“看他做什么,你不知道他什么身份吗,不知道他是我的谁吗?”
李彦何其聪明:“嫂子。”
时溪:“……”还是不太能受得了这个称呼,看得出来李聿淮的地位在李家确实很高,之前在订婚宴就感受到,此时却感受更深了。
李聿淮道:“是不是要我把监控调出来你才能说完,而不是我这样挤牙膏的问你,机会只有一次。”
李彦皱眉,嘴硬道:“我没做错什么。”
“二叔那边我可以随时打招呼。”
“李哥……我……”李彦咬牙,猛地一抬头,看向时溪,“嫂子对不起。”
李聿淮压着他:“还有。”
李彦握紧拳头,恨恨地看向李闵:“李闵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推你,下次不会再犯事,你原谅我吧。”
李闵面无表情,嘴角幅度很小的一抽一抽,死嘴别笑了,现在的氛围很严肃,不是开玩笑的!
李聿淮眼神冰冷,“林叔,联系二叔。”
以时溪的角度看过去,李聿淮睫毛微微垂下,眸光微暗,居高临下的盯着人看,像是在看弱者的眼神。
李彦彻底慌了,往后退了一步,“李哥,不要不要,我真心诚意的道歉,我会的。”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李闵一口恶气尽出,“就口头说说哪里够啊,不得行动上表明一下!话说我们上次打的赌是什么来着?哎,到底是什么来着?”
时溪扭头看他,小声说悄悄话,“你在干嘛?”
“我在挑衅他。”
就在这时,李彦咬牙退后一步,膝盖往下,咚的一下跪在面前。
时溪惊呆了:“……”
21. 第 21 章
混乱的场面发生了戏剧化的表演,周围的人仿佛嘴里塞了个哑炮,闷不吭声的咽下去。
时溪忍不住后退一步,在不到两个脚步被迫停止,后背被抵住,是李聿淮的手掌,有力且温和的兜底着,告诉他,这一切你都受得起。
他想回头,但现在他强迫自己看着李彦,艰难的开口:“你……”
李彦憋着一口气:“嫂子,我做错了事,不应该推李闵下楼梯,也不应该对你出言不逊,请你原谅我,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
时溪很快就冷静下来,还没过年何必行此大礼:“你快起来……”
李彦不起,反而冷汗涔涔的看向李聿淮,李聿淮神色淡淡:“你嫂子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看我没用。”
李彦又看着时溪,时溪有种被人围观的动物园一样,心里有些无语跟尴尬:“你起来啊,而且你跟李闵说了就好,你没对我怎么样。”
时溪不知道,他这番话看似很大度,实则就是在打李彦的脸,谁都知道李彦跟李闵从小水火不容,加上年纪相仿,什么都要比,要李彦跟李闵道歉,那比剜心还要痛。
李彦起身,又跟李闵再一次道歉,李闵摆摆手说:“行了行了,都第二次了,我可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
这话又不知道在阴阳谁,只是李彦也不在意了,他出了一身汗,死后重生才想明白,李哥对这个新的未婚夫很是看重护短,他什么地位,那个人就是什么地位。
想明白后,他又出冷汗,觉得家里的形势可能要翻天覆地的发生变化。
就在众人心里戚戚,前面有个人走过来,几人像两边分开,一个穿着旗袍的优雅阿姨走过来,面容淡淡肃穆:“这是闹什么呢。”
李彦心更惊了:“妈。”
李聿淮看过去,裴念也微微颔首,两人隔空打了招呼,之后裴念目光落在时溪身上,轻笑了一声:“家宴还没开始,就闹成这样,了,聿淮,你的小未婚夫看起来年纪不大,不懂事的话嘚看着点,今天家宴,不好出错。”
时溪微微蹙眉,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拳头。
李聿淮:“二婶,养狗不是这样养的,如果不听话的,何必出来丢人现脸,狗吓到了主人,就只能被驱赶。”
李彦又慌了,裴念面上淡定的表情也撑不住,“因为他的事,推迟了家宴,老太太已经很不高兴了。”
李聿淮把手搭在时溪僵硬的肩膀,捏了几下便软化:“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他在我这,一直都很乖,怎么不想想自身原因。”
裴念已然不高兴了,她是没想到李聿淮会护短成这样,简直不可理喻,就在这时,有个穿西装男的走过来,说老太太跟老爷准备好了,家宴即将开始。
其他人一听便开始散场,各自走进宴会厅,李聿淮不急不忙的把时溪带回房间,帮他重新整理领带。
房间灯光昏暗,李聿淮的呼吸跟气息离得很近,时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不敢看,低下头,头发柔顺,眉眼温和玲珑。
李聿淮神色淡淡:“时溪,你看着我。”
时溪抬头,巴掌大的小脸有些失了血色般,李聿淮转身找到一支口红,用指腹沾点颜色,在眼角跟嘴唇抹了点,仿佛一张白纸上了色彩般,绚丽夺目。
李聿淮问:“被吓到了?”
沉默片刻,时溪缓慢的开口:“没有,其实你今天不过来,我也能应付。”
李聿淮低眉下是多情的眼眸,“这是嫌我多管闲事了。”
时溪摇头:“那倒不是,你帮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我以前都是……”都是什么,时溪说不下去了,他伸手环着李聿淮的腰,脸颊贴在他肩膀处,“我喜欢……喜欢这种感觉。”
李聿淮手臂搂着他的腰,侧过脸,嘴唇擦过他发丝,不停上下地抚摸着后背。
他闻到时溪头发的香气,眯了眯眼睛,最后克制的动了动嘴唇,又不由自主的擦过去,其中几根细发在他唇缝逗留,他抿了一下。
时溪感觉到一阵很重的呼吸声,抬头看去,眼里是单纯的疑惑,李聿淮看他,一如既然的冷淡持重。
“走吧。”
时溪都快习惯他这幅冷淡的面孔,嗯了一声,结果又被他牵着手,只听见李聿淮说:“就这样牵着过去,小太太。”
时溪对这个称呼抵抗力为零,感到羞耻,忍不住抬手打他手臂:“不要叫我这个,还没领证。”
“那你认为结了婚怎么称呼?”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对来吃家宴的夫妻远远走近,女的牵着自己丈夫的手臂,欢声笑语,“老公……”
时溪顿时回过神,发现李聿淮也在听,面色涨红。
“……”
时溪眼角的胭脂更红了,抬起胳膊又要打他,被李聿淮及时抓到手里,拐个弯,就到了宴会厅门口,时溪立刻挺直腰背,走路被带得稳重,面色淡淡,在一众李家亲戚面前从容地走到主桌。
家宴摆设的瓶花装饰是白玫瑰,时溪怔愣了一下,这是李聿淮在毕业典礼上送给他的花,一模一样,都是别了个小卡。
除了李聿淮跟时溪外,都是李家有头有脸,德高望重的长辈,时溪垂着眼睛,尽量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坐在主位的老人家,白发苍苍,坐在轮椅,有一股淡淡的药味,时溪一眼就认出这是李聿淮的父亲,李源从。
两父子眉眼生的很像,只是李源从多了几分戾气以及很重的病气。
李聿淮起身给时溪介绍,他们这一家人的情况,老太太,也就是李聿淮的奶奶,面容严肃不怒自威。
李源从,李聿淮的父亲,前几天刚醒来,其他人眼里,时溪是大功臣。
时溪有些不自在,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像是估量着这一件物品的价值。
而这种眼神,其中二叔李棋最重,李聿淮俯身跟他介绍,姿态亲密,让在场其他人不由侧目。
“这位是二叔,李彦的父亲。”
接着是三叔三婶,他们存在感较弱,但面向和善,甚至对时溪笑着打招呼。
介绍完毕,时溪全记住了,他起身敬茶,这次家宴是为了庆祝李源从醒过来,全场禁酒,只喝茶。
茶是武夷山大红袍,泡开后有股淡淡的香味,入口更是香,时溪莫名很喜欢。
老太太夸了时溪几句,拐弯抹角的说:“见过大家长,又办了订婚宴,婚礼也该提上日程,再拖也不好。”
时溪装傻,几乎不说话,侧脸柔软沉静,跟桌上的白玫瑰相得益彰,都是李聿淮在挡:“不着急,小溪还要读书。”
二叔说:“怎么还在读书吗,这也太年轻了。”
李聿淮给时溪夹了块肉,没接话。
二叔心里一阵尴尬,面色倒没有多生气,反而是裴念有些看不过去:“上次订婚宴你来了啊,不知道啊?”
这话摆明就是在挖苦,说李聿淮老牛吃嫩草,相差了个九岁,这都下得了手。
老太太不高兴地轻咳了一声,裴念才住了嘴。
李聿淮敲桌:“二叔,你最近闲的话,我这里有份工作,你考虑一下。”
二叔脸色有些黑。
“二婶,你也是,我跟小溪不是给你们饭局谈资的工具人,如果你们不尊重他,那这顿饭,将会是最后一顿。”
两句话,暗含警告,一时间没人敢开口提起年龄的事,过了这点,老太太便拉着时溪问东问西的。
时溪头皮发麻,紧张得不知所措。
李源从暂时还没不能开口说话,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时溪转过脸时,对上一双浑浊深黑的眼神,那一瞬间有些恍惚。
老太太话里话外都想催促孙子跟时溪把婚礼办了,领证可以等到十八岁再领,她很急,因为儿子的病症有好转,但又没好全,至少命是保住,证明是有用的。
李聿淮却不松口。
二叔笑了笑:“妈,有些事急不来的,让大哥先好好休息,医生不是也说了,情况稳定了吗。”
李聿淮看着李源从,轻笑一声:“现在挺好的,死不了就行了。”
李源从瞳孔微微一怔,僵硬的收回视线,老太太沉着脸不说话了,饭桌又安静下来。
从这几次谈话,不难看出,李家能做主的,是李聿淮,他掌握了一切的实权,要李家生就生,死就死。
这一家人都给时溪很诡异的感觉,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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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又格外其乐融融,感受不到什么龃龉。
时溪忽然抬起眼,看向老太太身边优雅布菜的女人,她也有几分眼熟,猜测是李聿淮的母亲,全程没说话,安静得没有存在感。
李聿淮不怎么亲近父母,跟他们关系都很陌生,甚至还没跟林叔熟悉,这种陌生的诡异感,让时溪感到迷惑。
接下来吃饭环节,时溪精神紧绷,生怕哪里出了错,对老太太的问题,也是能答就答,不能的就在桌底下捏李聿淮的大腿肌肉,半场下来,还算过得去。
只是他没胃口,光喝茶,一肚子水,又憋着尿没敢动,他再次摸上李聿淮的大腿,这回捏了几下。
李聿淮垂眸看去,时溪眼睛水润的看他,又低下头,再次捏了一下。
这时候送上了蛋糕,这是最后的环节,众人嘈杂声中,李聿淮靠近他耳朵:“说话。”
时溪面色潮红,小声说:“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看他逗鸟似的,时溪急得不行,冲他说:“我想上厕所。”
李聿淮伸手按在他肚子上,“是鼓起来了。”
时溪瞪他:“别摸了……”又换了语气,软下来,“别摸了。”
“现在是切蛋糕,怎么走?”
时溪肩膀都垂下来了,忍着,只好忍着,早知道就不喝茶了,以后都不喝了,打死都不喝了。
切蛋糕,主桌的人要去台上,时溪站起身都难,他被李聿淮牵着走上去,身体软绵绵的,从皮到骨头都是纤细苗条,柔柔弱弱的样子,性格却是骄纵的。
走过去的一路,时溪用指甲掐了李聿淮好几回,像撒泼生气,又像是在忍着什么。
切完了,拍完照片,李聿淮才拉着时溪去上厕所,时溪憋得路都走不稳,不行了,他不行了,要拉出来了。
进了房间的洗手间,李聿淮也没走,扶着摇摇欲坠的时溪,时溪管不了这么多,哆哆嗦嗦的解开,手都在发抖。
一肚子水弄出去了,时溪舒服的松了一口气,软绵绵的往后一靠,李聿淮沉默着抽了几张纸巾过来,时溪才反应过来,面色发红,瞪他一眼:“不要不要,我自己来,你出去。”
“害羞都慢半拍,小傻子。”李聿淮瞧着他看,眼底有促狭的笑意,好看得要命。
时溪背对着他擦干净,穿好裤子,羞得脖子都是红的。
两人重新回到大厅,李聿淮到哪都是焦点,很快被簇拥围成一圈,他在小辈里很有威望,就连李彦都很崇拜他的。
这一下子解决,肚子好像就空了,时溪找了借口溜去偏厅,拿了块蛋糕吃,一直等家宴结束,送长辈去休息,厅里没什么人在,他东张西望的继续吃第二块。
“也不怕发腻,吃这么多,明天叫营养师给你多加几道药膳的菜。”
门口那边传来动静,李聿淮大步走来,停在时溪眼前,居高临下地盯着看。
大概是年龄带来的阅历沉淀,喜怒哀乐都不太会有起伏,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这么面无表情看过来时,只叫人不由自主的害怕。
时溪不太爱吃药味太重的菜,但这次居然没反驳,而是直勾勾地看他,那双眼睛亮得比厅里的灯还要闪耀。
“他们都回去了吗。”
李聿淮嗯了一声,抬手摸他的脸,手指滑到下颌,指腹刚要摸到唇边,时溪开口了:“我表现得还好吗,他们对我意见大不大?”
停顿了几秒,李聿淮才抹掉他嘴角的奶油:“没有意见,你做得很好。”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说话时能闻到时溪嘴里那股甜甜奶油泡芙的味道。
时溪松了一口气,他见识过不少李聿淮对下面的人发脾气的样子,平常生活玩玩闹闹的无所谓,但一到正经场合意义跟身份就不一样,他很担心自己也会被李聿淮这样对待,看来传闻中铁血手腕的太子爷还是很好说话的。
时溪被抬起下巴,对视李聿淮的眼睛,离他越来越近,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脸颊落下柔软一吻。
“这是鼓励,也是我的态度。”
时溪瞬间呆住了。
他什么都没听清,只觉得李聿淮的嘴唇,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