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警徽》 第1章 雨夜 市刑侦支队的灯光穿透凌晨三点的雨幕,在湿漉漉的地面投下惨白的光晕。 林岚把第三杯冷掉的咖啡推到一边,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放大监控画面的某个角落——那里只有晃动的雨丝和被风吹得变形的梧桐叶,连只流浪猫的影子都没有。 “头儿,技术科刚传来的报告。”实习警员小陈抱着一摞文件闯进来,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赵元明家别墅的监控系统,在凌晨一点零三分到十七分之间,被一种未知的逻辑炸弹侵入。不是简单的信号屏蔽,是精准切断了所有红外感应和录像设备的运行权限,就像……” “就像有人拿着钥匙,打开门后又轻轻关上了。”林岚接过报告,指尖划过“无物理破坏痕迹”的结论时,眉峰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赵元明,鼎盛集团董事长,三天前在自家书房丢失了一个加密硬盘。据他报案时所说,硬盘里存着“商业机密”,但林岚从内网调阅的协查记录里看到,市纪委在上周刚收到关于他挪用扶贫款的匿名举报。 更有意思的是现场勘查结果:书房保险柜的电子锁完好无损,却呈现出被“合法解锁”的状态;除了保险柜前的一小块地毯,整个房间找不到任何可疑足迹;最反常的是,赵元明放在书桌上的现金和古董手表分毫未动,甚至连他太太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钻石项链都还在反光。 “只取目标物,手法干净,对无关财物毫无兴趣。”林岚在白板上写下这行字,笔尖停顿在“目标物”三个字上。她转身看向身后的照片墙,那里贴满了近半年来类似案件的现场照片——失窃的全是有案底或被举报的公职人员、企业高管,丢失的永远是足以定罪的证据,从账本到录音笔,甚至有一次是藏在油画夹层里的海外账户信息。 “夜枭。”小陈小声念出这个在警队内部流传的代号,“头儿,您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真像传闻里那样,专偷‘不干净’的钱?” 林岚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上,那是夜枭唯一一次被拍到身影——在某官员家的露台上,穿着深色连帽衫,身形偏瘦,跃过栏杆时的动作像只受惊的鸟,快得只剩下残影。 但让林岚在意的不是这个。是每次案发后,总会有匿名账户向不同的公益组织汇款,数额恰好与失窃金额吻合。上次城南孤儿院收到的三百万匿名捐款,时间就在某开发区主任家被盗的第二天。 “法不容情”四个字是林岚从警校毕业时刻在警徽背面的誓言。可当她上周去孤儿院走访,看到孩子们在新建的教室里读课文时,心脏某个角落确实被轻轻蛰了一下。 “把赵元明近五年的社会关系网调出来,重点查他和市扶贫办的往来。”林岚合上文件,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还有,联系技术科,我要再看一遍别墅外围所有的监控录像,包括一公里外的交通探头。” “可是头儿,技术科说那些录像都……” “我知道被删了。”林岚拿起外套,金属警号在灯光下闪过冷光,“但删除也需要时间,总会留下痕迹。” 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打在车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林岚让司机把车停在距离赵元明别墅两条街的路口,这里有个老旧的治安监控,因为角度刁钻,经常被技术科列为“无效信息源”。 她撑着伞站在监控杆下,调出后台存储数据。进度条缓慢地爬升,屏幕上不断闪过雪花点。就在她以为又要失望时,凌晨一点十七分零四秒,画面右下角突然闪过一抹异常的反光。 不是路灯的光晕,也不是车窗的折射。那光芒极快地亮了一下,像某种金属饰品在黑暗中划过,紧接着,一个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从围墙后探出来,动作轻得像片落叶。 林岚放大画面,只能看清对方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正将什么东西塞进怀里。然后,那个身影停顿了一秒,似乎抬头看向监控的方向,尽管隔着雨幕和像素颗粒,林岚却莫名觉得,那双藏在兜帽下的眼睛,正透过冰冷的镜头,与自己对视。 下一秒,画面彻底陷入黑屏。 林岚盯着空白的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警号吊坠——那是她刚入警队时,父亲亲手为她戴上的,吊坠背面刻着她的警号:071326。 “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林岚猛地回头,伞尖差点戳到对方身上。路灯的光斜斜打过来,照亮一张过分年轻的脸,鼻梁高挺,唇线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弧度,怀里抱着一个半旧的吉他包,像是刚结束演出的乐队成员。 “警察办案,麻烦让一下。”林岚亮出警官证,目光扫过对方湿透的牛仔裤和沾着泥点的马丁靴,视线最终停留在那双眼睛上——很亮,带着点野性的狡黠,像雨后从树洞里探出头的狐狸。 “警官姐姐辛苦了。”对方吹了声轻佻的口哨,侧身让开道路时,吉他包的带子不经意间蹭过林岚的手腕,“这鬼天气还出来抓人?是在找那个偷东西的‘罗宾汉’吗?” 林岚皱眉:“你怎么知道?” “全市都在传啊。”年轻人笑起来的时候,左边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听说专偷坏人的钱,给穷人花。这种人,抓来干嘛?” “无论动机如何,盗窃就是犯罪。”林岚的声音冷了下来,“法律不会因为‘善意’就豁免罪行。” “哦?”对方挑眉,向前倾了倾身,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下来,落在林岚的手背上,带着点冰凉的触感,“那如果法律本身,有时候也会包庇坏人呢?”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地刺中林岚心底最隐秘的地方。她想起父亲退休前那段时间,总是对着一份泛黄的卷宗叹气,嘴里反复念叨着“证据不足”、“上面压下来了”。那份卷宗的编号,她到现在都记得:0806,关于十年前一起“叛国案”的调查,最终以主犯“病死狱中”草草结案。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林岚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身份证。” 对方耸耸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湿透的身份证,照片上的人比现在少了几分锐气,眉眼却一样张扬。 “凌玥,23岁,无业。”林岚念出信息,抬头时却发现对方正盯着她的胸前,准确地说,是盯着她的警号吊坠。 “071326。”凌玥轻声念出那串数字,指尖在吉他包的带子上轻轻敲了敲,“挺好听的号码。” 林岚收起身份证,语气更冷:“深夜在这里游荡,形迹可疑,跟我回警局做个笔录。” “别啊警官姐姐。”凌玥往后退了一步,身形轻快地躲到伞下,“我就是路过,真的。不信你看。”她拉开吉他包的拉链,里面果然只有一把旧吉他,弦上还缠着几根断了的线头。 林岚的目光扫过吉他包内侧,那里有块深色的污渍,像是被什么液体浸泡过。她正要细看,凌玥已经合上了拉链。 “雨太大了,我得赶紧回家收衣服。”凌玥挥挥手,转身朝巷口跑去,深色的背影很快融入雨幕,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对了警官,小心点那个姓赵的,他家保险柜里,不止一个硬盘哦。” 林岚站在原地,握着伞柄的手指微微收紧。凌玥最后那句话,绝不是随口猜测。 她立刻返回赵元明的别墅,强硬地要求再次勘查保险柜。这次,技术人员在保险柜内壁的夹层里,发现了另一个微型U盘,里面是赵元明向某高层行贿的转账记录。 “头儿,这……”小陈看着U盘里的内容,眼睛都直了。 林岚没说话,她走到窗边,看向凌玥消失的那条巷口。雨还在下,夜色浓稠如墨。 她拿出手机,调出凌玥的身份证信息,发送给技术科:“查这个人,所有的社会关系、消费记录、出行轨迹,越详细越好。” 半小时后,技术科回了电话,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林队,查不到。系统里只有这张身份证的基础信息,没有任何关联记录,像是……凭空出现的。” 林岚挂断电话,指尖再次触碰到胸前的警号吊坠。金属的冰凉透过皮肤传来,让她想起凌玥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那个叫凌玥的女人,绝对有问题。 而更让她在意的是,刚才凌玥靠近时,她似乎闻到对方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种特殊的花香,很像……她小时候在父亲的旧照片里见过的,凌家院子里种的那种白梅。 十年前那起“叛国案”的主犯,就姓凌。 林岚深吸一口气,推开窗户。雨夜的风带着湿意灌进来,吹动她额前的碎发。 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巷口的阴影里,凌玥摘下兜帽,露出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她看着别墅二楼亮起的灯光,指尖把玩着一枚刚从某个人身上“借”来的小玩意儿——银色的警号吊坠,背面刻着071326。 “林岚……”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游戏,开始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匿名号码发来的信息:“查到了,林岚的父亲,林建国,十年前是0806案的主办警官之一。” 凌玥删掉信息,将手机扔回背包,转身消失在更深的黑暗里。雨幕中,她手腕内侧,一块形似飞鸟的胎记若隐若现。 新人欢迎大家评论指点感谢各位看官[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雨夜 第2章 天台的对峙 市图书馆的古籍部在闭馆后透着一股陈旧纸张的味道。林岚坐在阅览区的角落,面前摊开的是十年前的社会新闻合订本,泛黄的纸页上,“凌氏集团董事长凌振海涉嫌向境外泄露国家机密”的标题格外刺眼。 她用指尖划过报道里附的照片: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被警察带走,表情平静得近乎诡异,身后跟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脸上糊着眼泪,却死死攥着男人的衣角。照片下方标注着拍摄日期——2015年8月17日,正是0806案结案的第三天。 “林队,查到了。”小陈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凌玥的身份证是三年前在临市办理的,登记地址是个早已拆迁的老小区。我们调取了制证时的监控,拍照的人确实是她,但录入系统的指纹和DNA信息都是空白。” 林岚翻到另一页,上面是凌振海病死狱中的简讯,只有短短三行字。她父亲林建国的笔记本里曾提到过这个名字,用红笔在旁边画了个问号。那本笔记本在父亲退休后就不见了,林岚问过几次,都被他用“工作机密”搪塞过去。 “还有个奇怪的事。”小陈补充道,“赵元明那个U盘里的转账记录,涉及到一个叫‘宏图置业’的公司,老板是个叫孙志国的富商。我们查了这家公司的税务记录,发现近三年有过三次大额匿名捐款,收款方都是……凌玥登记身份证时所在的临市慈善总会。” 林岚的指尖顿住。孙志国,这个名字出现在赵元明的社会关系网里,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上周市纪委收到的举报信里,除了赵元明,还提到有人利用旧城改造项目侵吞拆迁款,背后指向的正是宏图置业。 “夜枭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孙志国?”小陈问。 林岚没回答。她想起雨夜巷口那个叫凌玥的女人,想起她吉他包里的深色污渍——那更像是某种高级润滑剂的痕迹,常用于精密仪器的拆卸。还有她身上的白梅香,与资料里记载的凌家老宅庭院特征完全吻合。 “通知技术科,给我盯紧孙志国的所有产业,尤其是他的私人会所。”林岚合上合订本,起身时碰倒了旁边的书架,一本1987年的《城市建筑规划》掉在地上,扉页里夹着的老照片飘了出来。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警察站在老城区的巷口,左边的是年轻时的父亲,右边的男人穿着中山装,眉眼间竟与凌玥有几分相似。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振海兄,此巷改造方案已阅,盼早日落实——建国,1988.5.20。” 林岚的心脏猛地收缩。她一直以为父亲和凌振海只是办案者与嫌疑人的关系,却没想过他们竟认识,甚至称兄道弟。 凌晨一点,宏图置业顶楼的私人会所里还亮着灯。孙志国的办公室在最东侧,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城市的中轴线,从这里能看到市公安局的办公大楼。 凌玥贴在通风管道的检修口上,听着下方传来的麻将声。她今天穿了身黑色紧身衣,脸上抹着防止红外线探测的凝胶,腰间的工具包里装着微型解码器和声波干扰器——都是父亲旧部改造的“玩具”。 孙志国的书房在办公室内侧,据说拆迁户的补偿协议原件和他向官员行贿的录音笔,就锁在嵌在墙里的保险柜里。凌玥从通风口落下时,正好踩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落地无声。 保险柜藏在一幅《富春山居图》的复制品后面,电子锁的型号是最新的虹膜识别款。凌玥从工具包里摸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调整角度对准沙发上醉醺醺的孙志国——他正举着酒杯炫耀自己的“新宝贝”,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像沟壑。 “咔哒。”虹膜扫描成功的提示音微不可闻。凌玥拉开保险柜门,里面整齐地码着几叠文件,最上面放着支银色录音笔。她刚把东西塞进防水袋,耳边突然响起极轻的衣料摩擦声。 不是来自门外,是来自……天花板。 凌玥猛地侧身,躲过从通风口落下的麻醉针。针尖钉在地毯上,泛着幽蓝的光。她抬头时,正好看见一个穿着警服的身影跃下,动作干净利落,落地时膝盖微屈,标准的擒拿预备姿势。 是林岚。 “071326,好久不见。”凌玥笑着往后退,背抵住落地窗的锁扣,“看来赵元明家的监控,没白让你看。” 林岚没说话,只是缓缓拔出配枪,枪口稳稳地指着凌玥的胸口。她的战术背心里别着对讲机,耳麦里传来同事们到位的声音,但她暂时没让他们进来——她想单独和这个人谈谈。 “把东西交出来。”林岚的声音比雨夜时更冷,“孙志国的罪证,警方会依法搜集,不需要你用盗窃的方式。” “依法?”凌玥挑眉,晃了晃手里的防水袋,“等你们走完流程,那些拆迁户早就被赶到桥洞底下了。上周三晚上,城西拆迁区烧死了个老太太,新闻里说是取暖不当,你信吗?” 林岚的指尖在扳机上微微收紧。那个案子确实被定性为意外,但她看卷宗时总觉得不对劲——死者的孙女说,当天下午有几个自称“物业”的人闯进家,把取暖器砸了。 “我查过你资助的孤儿院。”林岚盯着凌玥的眼睛,“用赃款行善,本质上还是犯罪。那些孩子如果知道钱的来历,会怎么想?” “总比知道自己的学费是贪官用他们父母的救命钱换来的好。”凌玥向前走了半步,枪口几乎要抵住她的衣服,“你父亲当年查0806案时,是不是也觉得‘程序正义’比真相更重要?”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林岚心上。她猛地扣动扳机保险,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你到底是谁?”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凌玥突然笑起来,左手闪电般抓住林岚持枪的手腕,右手按在落地窗的开关上,“林警官,要不要玩个游戏?” “砰!”凌玥按下开关的瞬间,林岚屈膝顶向她的小腹,却被她灵活地躲开。落地窗缓缓滑开,带着湿气的夜风涌进来,吹得两人的头发都乱了。 “抓住她!”门外传来同事的喊声,但凌玥已经拽着林岚的手臂跃出窗外——外面是横跨两层楼的露台,边缘只有半米高的护栏。 林岚反应极快地反手扣住凌玥的手肘,标准的反剪动作。但凌玥像是早有准备,身体突然向后倾斜,借着林岚的力道翻过护栏,落在下层的天台。 “来抓我啊,林警官!”凌玥在天台边缘朝她挥手,防水袋在手里晃了晃。 林岚咬了咬牙,跟着跳了下去。 天台的风很大,卷起两人的衣角。这里没有灯光,只有远处霓虹灯的光晕,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凌玥显然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在空调外机和水箱之间穿梭自如,像只真正的夜枭。 林岚的体力不输男性,但在这种需要灵活度的追逐中稍显吃力。她看着凌玥跃过水箱的背影,突然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一句话:“凌家的人,都有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 “你跑不掉的!”林岚喊道,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凌玥突然停下脚步,在天台角落的阴影里转过身。林岚追上去时,才发现那里有个通往下层的消防梯。 “东西留下。”林岚喘着气,举枪对准她。 凌玥却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扔了过来。林岚下意识接住,发现是自己的警号吊坠,背面的071326在月光下闪着光。 “还给你。”凌玥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算是谢礼——谢你提醒我,孙志国的保险柜里,还有份你父亲的辞职申请。” 林岚的瞳孔骤然收缩。父亲是在0806案结案后三个月退休的,她一直以为是正常退休,从未听说过辞职申请。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凌玥翻身跃上消防梯,动作快得像道黑影。林岚追过去时,只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下层的平台,手腕内侧有块深色的印记,在月光下闪过——那形状,像极了展翅的飞鸟。 是胎记。和资料里描述的,凌振海手腕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夜枭!”林岚对着楼下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凌家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里传来凌玥模糊的回答,像是叹息,又像是嘲讽: “等你足够勇敢,敢质疑自己信奉的一切时,我再告诉你。” 林岚站在天台边缘,看着那道黑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手里的防水袋还在,里面的文件和录音笔完好无损——凌玥根本没带走。 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询问声,林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嫌疑人逃脱,现场找到重要证物,立刻联系纪委,申请对孙志国立案调查。”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警号吊坠,金属表面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像是凌玥刚才握住时留下的。 远处的公安局大楼亮着灯,像座沉默的丰碑。林岚突然觉得,自己一直坚信不疑的“正义”,或许并不像这座大楼一样,永远矗立在阳光下。 她转身走向楼梯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十年前的凌家老宅,院子里的白梅开得正盛,穿警服的父亲站在梅树下,身边的凌振海正指着枝头的花苞,笑得温和。 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零三分——正是她在天台和凌玥对峙的时刻。 林岚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她突然明白,凌玥从一开始就不是在逃跑,而是在引导她看到某些东西。 那些被掩盖在“程序正义”之下的真相,那些被尘封在卷宗里的过往,正随着这个叫凌玥的女人的出现,一点点破土而出。 而她,似乎不得不踏入这场由十年前延续至今的漩涡里,无论前方是深渊,还是救赎。 第3章 尘封的笔记本 林岚推开家门时,玄关的灯是暗的。客厅落地窗拉着厚重的窗帘,只有父亲房间的门缝透出让人不安的微光,像某种沉默的注视。 她换鞋的动作放得很轻,皮质鞋底蹭过地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手机里那张十年前的照片还亮着屏——父亲穿着笔挺的警服,袖口的扣子擦得锃亮,凌振海站在他身侧,手里捏着份文件,白梅的花瓣落在两人肩头。 “还没睡?”林建国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林岚走到门口,看见父亲坐在床边,手里摩挲着个褪色的铁皮盒。他的背比去年更驼了些,白发在台灯下泛着银光,十年前那个能把她举过头顶的男人,如今连起身都要扶着床头柜。 “刚结案。”林岚把手机揣回口袋,指尖还残留着警号吊坠的凉意,“孙志国的案子,牵扯出不少人。” 林建国“嗯”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他走路时左腿有些跛,是当年抓毒贩时被砍的旧伤。“纪委那边会接手,你别掺和太深。” “爸,”林岚盯着他手里的铁皮盒,那是她小时候偷偷藏糖纸的盒子,后来不知所踪,“十年前,你和凌振海……” “哐当。”铁皮盒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出来——几张泛黄的照片,一枚生锈的警徽,还有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林岚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笔记本,就被父亲按住了。他的手心滚烫,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问这些干什么?” “有人寄了张照片给我。”林岚抬头,撞进父亲骤缩的瞳孔里,“你和他在凌家老宅,1988年。” 林建国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到墙上的挂钟。钟摆“滴答”作响,在两人之间划下无形的鸿沟。“那是工作需要。”他的声音发紧,“凌振海当时是建筑公司老板,配合我们查老城区的案子。” “什么案子?” “记不清了。”林建国弯腰去捡散落的东西,动作慌乱得像个被抓住把柄的孩子,“时间太久了。” 林岚看着他把笔记本塞进怀里,铁皮盒被捏得变了形。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有次发高烧,迷迷糊糊看见父亲在客厅烧东西,火光映着他通红的眼睛。第二天垃圾桶里只剩下些灰烬,父亲说是“废纸”。 “孙志国的保险柜里,有你的辞职申请。”林岚轻声说,“2015年11月,0806案结案后三个月。” 林建国的动作僵住了。他背对着林岚,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被狂风困住的老树。“别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岚,爸求你,别再查了。” 这是林岚第一次见父亲示弱。那个教她“法不容情”、把警号吊坠戴在她脖子上的男人,此刻正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让她放弃追寻真相。 市刑侦支队的物证科在地下三层,常年不见阳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防锈剂的味道。林岚把警号吊坠放在检测台上,看着技术员用紫外线灯照射表面。 “林队,这吊坠磨损挺严重啊。”技术员小张调出放大后的图像,屏幕上布满细密的划痕,“除了你的指纹,还有几个模糊的浅痕,像是被手套蹭过。” “能提取吗?” 小张摇摇头,调出光谱分析图:“对方戴的应该是硅胶手套,渗透性极差,只留下点皮脂残留。而且……”他指着吊坠边缘的磨损处,“这里有刻意打磨的痕迹,像是有人想擦掉什么。” 林岚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凌玥归还吊坠时,手指确实戴了黑色手套,可她分明记得,雨夜第一次见面时,对方是徒手接过身份证的。 “查这个。”林岚把凌玥的身份证复印件推过去,“比对全国人口库,重点查2015年以后的户籍变动。” 小张扫了眼复印件,突然“咦”了一声:“这照片……有点眼熟。”他点开内部系统的协查通告,调出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某珠宝店被盗时,监控拍到个戴兜帽的女人,侧脸轮廓与凌玥惊人地相似。 “三年前临市的‘魅影’案。”小张放大截图,“也是专偷黑店,手法和夜枭很像,后来突然销声匿迹。当时我们怀疑是女性作案,但一直没抓到人。” 林岚的心脏猛地一跳。2015年,正是凌振海“病死”狱中,凌玥消失的年份。 “还有更奇怪的。”小张调出凌玥的身份信息底层代码,“你看这里,创建日期显示是三年前,但修改记录里有个隐藏字段,原始创建时间是……2015年9月17日,凌振海死后一个月。” 有人在三年前,用凌玥的名义创建了一个新身份,却抹去了所有关联信息,像在空白的画布上,硬生生画出一个“不存在的人”。 “林队,”小陈突然推门进来,脸色苍白,“孙志国在看守所里自杀了。” 林岚猛地抬头:“什么?” “今天早上发现的,用磨尖的牙刷柄划了手腕。”小陈递过现场照片,“监控显示昨晚没人接触过他,但……”他压低声音,“法医在他指甲缝里,发现了点东西。” 照片的特写镜头里,孙志国蜷曲的指甲缝里,沾着一小片深蓝色的布料纤维,边缘有特殊的菱形纹路。 林岚的呼吸骤然停滞。她记得那个纹路——雨夜巷口,凌玥穿的牛仔裤,裤脚就有这种菱形刺绣。 废弃的工厂仓库里,凌玥正用放大镜观察着从孙志国办公室偷来的辞职申请。纸张边缘有被水浸泡过的褶皱,墨迹晕染处,能隐约看到被划掉的字句:“……0806案证据存疑,凌振海证词与物证矛盾,申请重新调查……” “啧,老狐狸还留着这手。”阿武叼着烟凑过来,他是凌振海当年的司机,如今开着家修车行,成了凌玥的落脚点,“林建国当年要是真递了这申请,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凌玥没说话,指尖划过“矛盾”两个字。她记得父亲被捕前一晚,曾在书房烧毁文件,灰烬里残留着“林建国”的名字。当时她以为是父亲被挚友背叛,现在看来,事情或许更复杂。 “查到了。”阿武扔过来一叠资料,“林岚,24岁入警队,连续三年拿射击冠军,去年破了跨境贩毒案,才升的队长。她妈在她十岁时病逝,林建国对她管得严,尤其是……不让她碰0806案的任何资料。” 凌玥翻到林岚警校毕业的照片。穿着学士服的女孩站在阳光下,眼神亮得像未经打磨的钻石,胸前的警徽反射着光。和现在那个冷硬的女警察相比,判若两人。 “有意思的是这个。”阿武指着资料里的一份体检报告,“林岚有严重的过敏史,对白梅花粉过敏。” 凌玥的动作顿住了。她想起雨夜故意靠近时,林岚下意识屏住呼吸的细微动作,想起自己身上特意喷的白梅香水——那是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味道,也是她用来试探的武器。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莫名发紧,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孙志国死了。”阿武突然说,电视里正在播新闻,“看守所自杀,说是畏罪。” 凌玥抬头看向屏幕。孙志国躺在担架上,盖着白布,镜头扫过他的手腕时,她清晰地看到那道伤口——太深了,不像是自杀能做到的。 “是‘蜂巢’的人干的。”凌玥关掉电视,眼底闪过冷光,“他们怕孙志国说出当年的事。” “那林岚那边……” “她会怀疑是我干的。”凌玥站起身,从墙角拖出个行李箱,“正好,我需要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 箱子里装着新的伪装工具:假发、□□、各种身份证明。凌玥拿起一张护士证,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顺,和她本人判若两人。 “下一步去哪儿?”阿武问。 凌玥看着窗外,夕阳正沉入远处的高楼,把天空染成一片血红色。“市一院。”她戴上假发,声音透过变声贴,变得柔和沙哑,“听说林队长的父亲,今天住院了。” 市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林岚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熟睡的父亲,眼底布满红血丝。 孙志国的死,像块巨石投入死水。指甲缝里的布料纤维,几乎坐实了是夜枭杀人灭口的猜测。队里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说她上次放跑夜枭是“通敌”,现在更是惹火烧身。 “林队。”法医的电话打了过来,“孙志国指甲里的纤维,成分分析出来了,是种特殊的军用布料,市面上买不到。还有,他手腕上的伤口,创口角度不对,更像是被人从背后袭击造成的。” 林岚的心沉了下去。军用布料?那凌玥指甲缝里的纤维是怎么回事? “还有个发现。”法医的声音带着困惑,“孙志国的胃内容物里,有过量的镇静剂,但不是看守所的药。成分很特殊,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五年前,‘蜂巢’组织常用的那种。” 林岚猛地挂断电话,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蜂巢”——这个只在绝密档案里出现过的代号,与十年前多起官员“意外死亡”案有关,父亲的笔记本里曾提过一次,用红笔圈了起来。 如果是“蜂巢”杀了孙志国,又故意留下指向凌玥的线索……那他们的目标,到底是谁?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年轻女人推着治疗车走出来,齐刘海遮住眉眼,走路时脚步很轻。 她经过林岚身边时,治疗车的轮子轻轻磕了下地面,瓶罐碰撞的声音里,夹杂着一声极轻的低语,像叹息,又像提醒: “小心你身边的人。” 林岚猛地回头,护士已经推着车拐进了走廊拐角,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墙角的监控探头,留下一道残影。 她快步追过去,拐角处却空无一人,只有安全通道的门虚掩着,风从里面灌出来,带着外面夜色的凉意。 林岚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楼梯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楼梯扶手上,放着一朵干枯的白梅花,花瓣边缘已经发黑,像凝固的血。 她拿起梅花,指尖触到花瓣背面的刻痕——是个极小的“玥”字。 远处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医院的寂静。林岚握紧那朵干枯的花,突然意识到,这场由十年前开始的游戏,已经不是她和凌玥两个人的较量了。 暗处的“蜂巢”,沉默的父亲,消失的证据,还有那个亦正亦邪的夜枭……所有的线索像缠绕的藤蔓,将她紧紧困在中央,而她脚下的地面,正一点点碎裂,露出深不见底的深渊。 第4章 无声的同盟 市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得像口密不透风的铁箱。林岚站在白板前,指尖重重戳在“孙志国自杀案”几个字上,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现场的布料纤维送去省厅复检了,我不相信一个看守所的在押人员,能接触到军用级别的特制布料。” “林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护着那个贼?”副队长老王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监控拍不到第二个人,除了夜枭还有谁?她杀了孙志国,就是为了灭口!” “证据呢?”林岚抬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那片来路不明的纤维,还有什么能证明是夜枭干的?孙志国胃里的镇静剂,成分与五年前‘蜂巢’组织使用的完全一致,这一点怎么解释?”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蜂巢”这两个字像块冰,扔进滚油里,炸得所有人都噤声。那是警队内部的禁忌,十年前经手过相关案件的人,不是殉职就是提前退休,林岚的父亲林建国就是其中之一。 “林队,”小陈小心翼翼地开口,“省厅那边回了消息,说那种菱形刺绣的牛仔裤,三年前确实给某支特种部队做过一批,但后来因为工艺问题召回了,市面上流传的很少。” 林岚的指尖在桌面上划出浅浅的印子。特种部队?凌玥怎么会有这种裤子?是“蜂巢”故意栽赃,还是……她本身就与这些隐秘势力有关? “我去查这批牛仔裤的流向。”林岚拿起外套,金属警号撞击的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在我回来之前,谁也不准给夜枭定案。” 城郊的旧货市场里,凌玥正蹲在一个摊位前翻找旧相机。她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脚踝上沾着点泥,看起来像个淘货的大学生。 “小姑娘,要找什么样的?”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眯着眼打量她。 “要能拍夜景的,镜头得老款的。”凌玥指尖划过一台1980年代的胶片机,眼角的余光却瞥着斜对面的修车行——阿武的据点。刚才她收到阿武的暗号,说有人在附近盯梢。 “蜂巢”的动作比她预想的快。孙志国一死,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脏水泼到她身上,甚至开始监视她的行踪。这只能说明,孙志国知道的事,比那封辞职申请更重要。 凌玥付了钱,拎着相机盒子慢悠悠地走过修车行,装作看橱窗里的零件。阿武正趴在一辆旧吉普的引擎盖上,手里的扳手敲得“当当”响,节奏很特别——三短两长,是他们约定的“有紧急情报”。 走到街角的垃圾桶旁,凌玥假装扔垃圾,手指飞快地从垃圾桶内侧摸出个卷成细条的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昨晚去了看守所,穿深色风衣。” □□,市公安局副局长,林岚的警校恩师,也是当年0806案的复核组成员之一。 凌玥把纸条塞进嘴里嚼碎,味道像砂纸。她想起林岚警校毕业照里,站在她身边的□□笑得温和,手搭在林岚的肩膀上,像个慈爱的长辈。 如果□□是“蜂巢”的人,那林岚这几年在警队的顺风顺水,到底是靠实力,还是被刻意安排的结果?这个念头让凌玥的胃里一阵发紧。 她拐进另一条巷子,脱下沾着泥的帆布鞋,从鞋跟里摸出个微型U盘——这是她昨天潜入孙志国的私人仓库找到的,里面是些零碎的转账记录,大多指向一个海外账户,户主名字是个化名,但转账附言里反复出现“梅”字。 白梅。凌家老宅的白梅。 林岚坐在省厅档案室的电脑前,屏幕上滚动着三年前那批特种部队牛仔裤的流向记录。大部分都标注着“销毁”,只有五条的记录显示“遗失”,领用人一栏写着“□□”。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当年负责过特种部队的后勤保障,有机会接触这批裤子。如果那片布料纤维是他放在孙志国指甲缝里的…… “林岚?”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岚猛地关掉页面,回头看见□□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听说你在查孙志国的案子,过来看看你。” “李局。”林岚站起身,警服的袖口被她攥出了褶皱,“您怎么来了?” “刚从医院过来,你爸情况好多了。”□□把保温桶放在桌上,笑容温和,“他还念叨着让你别太累,有些案子……该放就放。” 林岚的目光落在他的风衣上。深灰色,袖口有细微的磨损,和阿武描述的“深色风衣”完全吻合。“您昨晚去看守所了?” □□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是啊,孙志国死得蹊跷,我去看看情况。怎么了?” “没什么。”林岚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寒意,“就是觉得您太辛苦了。” □□走后,林岚立刻重新打开记录,放大领用人签名的扫描件。那签名模仿得极像,但在放大镜下能看到,“国”字最后一笔的收锋处,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弯钩——这是□□绝不会有的笔误,他教过林岚,写字要“横平竖直,见锋见骨”。 是模仿的。有人盗用了□□的名义领走了裤子,或者……是□□故意留下的破绽? 傍晚的雨又开始下了,淅淅沥沥的,把城市浇得一片模糊。林岚开车路过城南孤儿院时,鬼使神差地停了车。 院子里的孩子们正在老师的带领下收拾玩具,新建的教室里亮着暖黄的灯。林岚想起上次来,院长说这些钱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士”捐的,说这话时,院长眼里的感激不似作假。 她刚要开车离开,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孤儿院后门溜出来——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裤脚卷着,正是凌玥。 凌玥显然也看到了她,却没有立刻逃跑,只是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打湿头发。两人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对视,雨幕像层磨砂玻璃,模糊了彼此的表情,却挡不住空气里的张力。 林岚推开车门走过去,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警服。“孙志国是不是你杀的?” “你觉得是就是。”凌玥耸耸肩,语气轻佻,眼神却很认真,“就像你觉得,你那位恩师是好人一样。” 林岚的拳头猛地握紧:“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凌玥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扔过来,林岚接住发现是枚风衣纽扣,深蓝色,上面有个极小的“蜂”字印记,“昨天在看守所外捡到的,不知道是不是你恩师掉的。” 林岚的呼吸骤然停滞。这枚纽扣的款式,和□□今天穿的风衣完全一致。 “还有这个。”凌玥又扔过来个U盘,“孙志国藏的,你爸的名字在里面出现了七次,和海外账户的转账时间,正好对应0806案的关键节点。” 林岚捏着U盘的手指在发抖。她一直以为父亲是被胁迫的,可如果他真的收了钱……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凌玥突然走近一步,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往下滴,“你爸当年没递辞职申请,不是因为胆小,是有人用你的命威胁他。” 林岚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你爸的旧病历里看到了。”凌玥的声音压得很低,“2015年12月,你急性哮喘发作,住院时用的药被换过,里面掺了会诱发过敏的成分——正好是你对白梅花粉过敏的那种。” 林岚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她记得那次住院,确实差点窒息,医生说是“罕见的药物反应”。原来不是意外。 “是‘蜂巢’干的。”凌玥的目光落在她胸前的警号吊坠上,“他们知道你是你爸的软肋,就像现在,他们知道孤儿院是我的软肋一样。” 林岚突然明白过来。孙志国指甲里的布料纤维,根本不是为了栽赃凌玥,而是为了引她来查,引她发现□□的嫌疑,最终让她和父亲反目,让她在警队孤立无援。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林岚的声音有些发哑。 “因为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凌玥后退一步,转身要走,“对了,你爸枕头下藏着个录音笔,密码是你的生日。” 林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手里的U盘和纽扣像块烙铁。她突然想起父亲病房的床头柜,确实有个不起眼的黑色录音笔,当时她以为是用来听新闻的。 医院的走廊比白天更安静,消毒水的味道里混杂着雨水的潮气。林岚轻轻推开父亲的病房门,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床头柜上,那支黑色录音笔反射着微弱的光。 她走过去拿起录音笔,指尖在密码键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输入了自己的生日——0713。 “嘀”的一声,录音笔解锁了。里面只有一段录音,是父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背景里能听到雨声,和今晚的很像。 “……振海是被冤枉的,那份机密文件是伪造的……”是父亲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建国,求你照顾好玥玥,她是凌家唯一的种了……” “老林,你这是在犯法。”陌生男人的声音很沉,“窝藏嫌犯家属,是要扒警服的。” “我已经不是警察了。”父亲的声音带着决绝,“当年我没能护住他,现在不能再让他女儿出事……你告诉玥玥,白梅树下埋着东西,等她能保护自己了再挖……”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林岚握着录音笔的手在发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原来父亲不是被胁迫,是主动保护了凌玥。原来他和凌振海的情谊,深到可以赌上自己的一生。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了,打在玻璃上“啪啪”作响。林岚擦干眼泪,刚要把录音笔放回原处,就看见窗外闪过一个黑影,正趴在对面楼的天台上,手里举着个长焦镜头,对准了父亲的病床。 是狙击手。 林岚猛地扑过去按下床头灯,同时将父亲往床底下拉。几乎就在灯灭的瞬间,“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击穿玻璃,打在墙上,溅起一片水泥碎屑。 “小岚……”父亲被惊醒,声音里满是惊恐。 “爸,别怕。”林岚从枕头下摸出父亲藏着的旧手枪——那是他当年的配枪,一直没上交,“有人要杀你。” 她扶着父亲躲到墙角,目光扫过窗外。那个黑影已经不见了,但林岚知道,这只是开始。 录音笔还攥在手里,滚烫的,像凌玥刚才扔给她U盘时的温度。林岚突然明白,从雨夜初遇开始,凌玥就不是在跟她玩猫鼠游戏,而是在一点点把她从被精心编织的谎言里拉出来。 只是这真相太过沉重,带着血和牺牲,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岚握紧手枪,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和凌玥,或许真的别无选择,只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对抗这庞大而黑暗的漩涡。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医院对面的巷子里,凌玥正靠在墙上,捂着被弹片划伤的胳膊。刚才她看到狙击手时,想都没想就开了一枪打偏了对方的瞄准镜,现在整条胳膊都在发麻。 “真是个傻子。”她低声骂了一句,嘴角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居然真的信了我的话。” 雨还在下,把巷口的血迹冲刷得越来越淡。凌玥看着医院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的红光在走廊里闪烁,像极了多年前凌家老宅着火时的样子。 她知道,从今晚开始,谁都回不了头了 第5章 白梅树下的秘密 医院的走廊被清晨的阳光切割成明暗两半。林岚坐在长椅上,看着法医和技术人员进进出出父亲的病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支录音笔。金属外壳的温度比她的掌心更低,像揣着一块化不开的冰。 “林队,弹道分析出来了。”小陈的声音带着疲惫,“子弹是从对面楼顶射来的,口径9毫米,和五年前‘蜂巢’用过的改装手枪一致。” 林岚抬头看向对面的居民楼,脚手架还没拆完,昨晚狙击手就是藏在那里。“监控呢?” “全坏了,像是早就被人动过手脚。”小陈压低声音,“李局刚才来过,说要把你爸转到VIP病房,加派警力保护。” 林岚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身上。他正和护士长说着什么,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完全看不出是个可能与暗杀有关的人。“我知道了。”她站起身,“你先回去盯着孙志国的案子,这里有我。” 小陈走后,林岚走到□□身边。“李局,麻烦您了。” “跟我客气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你爸是老公安,不能让他出事。对了,昨晚的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可能是‘蜂巢’的报复。”林岚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那温和的笑意里找出破绽,“孙志国死前,提到过这个组织。” □□的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十年前的案子,还是找上们了。你放心,我已经申请了专案组,一定把这群人揪出来。” 他转身离开时,林岚注意到他风衣的袖口沾着点新鲜的泥土,颜色和凌家老宅附近的红土很像。 凌家老宅在城市的老城区,被一圈破败的围墙围着,门口挂着“危房待拆”的牌子。林岚推开虚掩的铁门,铁锈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院子里的杂草快有半人高,只有院中央的白梅树还顽强地立着,枝干虬劲,只是这个季节没有开花。林岚走到树下,蹲下身拨开落叶,土壤里果然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她从包里拿出折叠铲,小心翼翼地挖着。泥土很松软,像是最近有人动过。挖到半尺深时,铲尖碰到了硬物——是个生锈的铁皮盒,和父亲那个很像。 打开盒子的瞬间,林岚的呼吸漏了一拍。里面没有文件,没有证据,只有一叠照片和一本日记。照片上是年幼的凌玥和父亲凌振海在梅树下下棋,笑得露出豁牙;日记的封皮已经磨破,扉页上写着“给玥玥,若我未能回家”。 她翻开日记,字迹遒劲有力,记录着凌振海从1998年到2015年的生活。前面大多是工作琐事和对女儿的期许,直到2015年6月,字迹开始变得潦草: “……他们盯上了旧城改造项目的账本,那些钱流向了海外账户,户主是‘蜂巢’的人……” “……建国查到了线索,被上面施压封口,他把证据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玥玥,爸爸若出事,不要报仇,去找建国叔叔,他会护你周全……” 最后一篇日记停在2015年8月16日,也就是凌振海被捕的前一天:“白梅花开时,真相自会浮现。” 林岚合上日记,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原来父亲不是背叛者,而是凌振海的守护者。原来凌玥多年的追查,早已写在了父亲的预见里。 “好看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林岚猛地回头,凌玥正靠在破败的门框上,胳膊上缠着绷带,脸色有些苍白。“你怎么来了?” “来拿属于我的东西。”凌玥走进来,目光落在铁皮盒上,“我爸的日记,你看完了?” “嗯。”林岚把盒子推过去,“你早知道在这里?” “猜的。”凌玥拿起日记,指尖划过扉页,“他总说白梅树有灵性,能藏住秘密。”她顿了顿,抬头看向林岚,“昨晚的狙击手,是□□派来的。” 林岚皱眉:“证据?” “我在对面楼顶找到这个。”凌玥扔过来一个弹壳,“上面有他的指纹,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去现场。” 林岚拿起弹壳,金属表面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味。她想起□□今早的风衣袖口,那泥土里,或许就藏着他到过现场的证据。 “‘蜂巢’的核心成员,应该不止□□一个。”凌玥走到梅树下,踢了踢树根,“孙志国的U盘里,那个海外账户的流水记录,每个月都有一笔钱汇到本市,收款人信息被加密了,但汇款附言里有个代号——‘蜂王’。” “蜂王?” “就是‘蜂巢’的头目。”凌玥的眼神冷下来,“我怀疑,这个人就在警队高层,否则十年前的案子不可能压得那么死。” 林岚的后背一阵发凉。如果“蜂王”真的在警队,那她们的每一步行动,都可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市刑侦支队的档案室里,林岚正在调阅2015年的人员调动记录。□□在0806案结案后,从刑侦支队副队长升为副局长,这个提拔速度快得不正常。 更可疑的是,当年参与0806案复核的五个人,现在有三个已经“意外”去世,一个辞职出国,只剩下□□。 “林队,你要的凌家老宅的产权记录。”小陈推门进来,脸色凝重,“这房子三年前被过户了,新户主是……□□。” 林岚猛地抬头:“什么?” “过户日期是2022年3月17日,正好是你破获贩毒案,升为队长的那天。”小陈把文件递过来,“手续齐全,看起来没问题,但……” “但这太巧了。”林岚看着文件上□□的签名,和那批牛仔裤领用记录上的模仿签名几乎一样,“他早就知道白梅树下有东西,故意把房子买下来,等着我们上钩。”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把这个交给纪委。”林岚把弹壳和签名对比图复印件递给小陈,“别让人知道是我给的。” 小陈走后,林岚看着窗外的阳光,突然觉得很刺眼。她想起父亲在录音笔里说的话,“等她能保护自己了再挖”,原来父亲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会引来杀身之祸。 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晚上八点,城西仓库,有人要交易0806案的原始卷宗,小心□□。” 林岚盯着短信看了很久。发信人是谁?是凌玥,还是“蜂巢”设下的新陷阱? 晚上七点半,城西的废弃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林岚躲在集装箱后面,握着配枪的手心全是汗。她没有通知任何人,这是一场赌博,赌发信人是友非敌。 八点整,仓库的铁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东西带来了吗?”□□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 “蜂王要的东西,自然不会少。”阴影里走出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手里拎着个黑色的箱子,“但我要的钱呢?” 林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蜂王果然存在,而且□□只是跑腿的。 就在两人要交易时,仓库的灯突然亮了,凌玥站在房梁上,手里拿着个微型投影仪,墙上瞬间出现了□□和孙志国密谈的画面——是她从孙志国办公室的监控硬盘里恢复的。 “李副局长,没想到你还有副业啊。”凌玥的声音带着嘲讽,“卖情报给‘蜂巢’,这买卖可真划算。” □□脸色骤变,掏枪就朝房梁射击。凌玥翻身跳下,动作快得像道影子。“林警官,还不出来帮忙?” 林岚从集装箱后走出,枪口对准□□:“李局,束手就擒吧。” “叛徒!”□□怒吼着朝林岚开枪,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凌玥扑过来把她推开,两人滚到集装箱后面,枪声在仓库里密集地响起。 “你怎么来了?”林岚喘着气问。 “有人给我发了同样的短信。”凌玥从背包里摸出烟雾弹,“看来是有人想坐收渔翁之利。” 烟雾弥漫开来时,林岚听见外面传来警笛声。是小陈?还是“蜂巢”的人? 混乱中,林岚看到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拎着箱子朝后门跑,□□也趁机跟了上去。“追!”凌玥拉着她的手冲出烟雾,手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两人追到后门,却只看到地上的空箱子和一张纸条:“游戏才刚刚开始——蜂王”。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岚看着凌玥,突然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跟我走。” 她拉着凌玥钻进旁边的小巷,身后的仓库里,警灯的红光闪烁不定。跑过第三个拐角时,林岚停下脚步,看着凌玥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和自己紧握的手,心脏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为什么帮我?”凌玥问,眼底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因为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林岚移开目光,声音有些不自然,“而且,我欠你一次。” 凌玥笑起来,左边嘴角的梨涡在月光下格外清晰:“那下次,换我欠你。” 就在这时,林岚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她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队,不好了,你父亲他……他不见了!” 挂掉电话的瞬间,林岚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父亲不见了,□□跑了,蜂王还在暗处,而她,刚刚带着一个通缉犯,背叛了自己的职责。 巷子深处,一双眼睛正透过监控看着她们,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着2025年8月3日,星期日——正是十年前凌振海被捕的那一天 为什么没有评论,为什么没有人看能[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白梅树下的秘密 第6章 染血的坐标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林岚站在护士站的玻璃窗前,指尖冰凉。刚才给父亲换班的警员说,凌晨四点左右还见过林建国在病房里翻东西,五点再去看时,人就没了,窗户大开着,护栏上有被强行撬开的痕迹。 “监控呢?”林岚的声音在发抖,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又是死角。”护士递过来一杯温水,眼神里带着同情,“林警官,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脸色太差了。” 林岚没接水杯。父亲不会不告而别,尤其是在刚躲过暗杀之后。唯一的可能是被“蜂巢”的人绑走了,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父亲手里还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林队!”小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在你爸的枕头下发现的,不是我们队里的东西。” 证物袋里装着半片撕碎的地图,边缘有灼烧的痕迹,上面用红笔圈着个模糊的坐标,旁边写着两个字:“梅窖”。 林岚的心脏猛地一跳。梅窖,凌家老宅后院那个用来储存过冬梅花的地窖,她在凌振海的日记里看到过记载。父亲为什么会留下这个? “还有这个。”小陈又递过来一张纸条,是从地图背面撕下来的,上面只有一行字:“别信李,守好玥”。 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末尾的笔画划破了纸页。林岚攥紧纸条,指节泛白。父亲到最后都在提醒她,要保护好凌玥。 ————————————————— 巷口的早餐摊飘来油条的香气,凌玥靠在斑驳的墙面上,看着手里的监控录像。那是她昨晚潜入医院监控室拷贝的,画面里,一个穿清洁工制服的男人在凌晨四点十分走进林建国的病房,五分钟后拖着个盖着白布的“垃圾袋”出来,身形佝偻,走路却异常稳健。 “看出什么了?”林岚走过来,眼底的红血丝比刚才更重了。 凌玥把手机递给她,画面定格在男人低头捡东西的瞬间——脖颈处有个极小的蜂巢纹身,被衣领半遮着。“‘蜂巢’的人,等级不低。”她咬了口手里的豆浆油条,“这种纹身,只有执行过三次以上暗杀任务的人才有。” 林岚的手指在屏幕上放大那个纹身,胃里一阵翻涌。“他们抓我爸,是为了白梅树下的东西?” “不止。”凌玥扔掉油条袋,从口袋里摸出张照片,是她今早去凌家老宅拍的,“你看这棵树。” 照片里的白梅树,树干上多了个新鲜的切口,像是被人用斧头砍过,切口处插着半张扑克牌——黑桃K,牌面沾着点暗红的血迹。 “这是‘蜂巢’的暗号。”凌玥的声音冷下来,“黑桃代表目标,K代表‘蜂王’亲自下令。他们知道我们去了老宅,这是在警告我们。” 林岚突然想起父亲留下的“梅窖”两个字。“地窖里有什么?” “不知道。”凌玥摇头,“我爸从没让我靠近过那里,只说里面放着他最珍贵的东西。”她顿了顿,看向林岚,“你打算怎么办?去救你爸,还是去查地窖?” 林岚看着手里的半张地图,坐标指向城郊的废弃工厂,离凌家老宅不到三公里。“我去工厂,你去地窖。” “不行。”凌玥立刻否决,“‘蜂巢’故意把我们分开,就是想各个击破。要去一起去。” “可是我爸……” “你爸留下坐标,就是想让我们去查。”凌玥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警服传过来,“他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胜算更大。” 林岚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突然想起昨晚在仓库里,凌玥扑过来推开她的瞬间。心脏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 城郊的废弃工厂弥漫着机油和霉变的味道。林岚和凌玥躲在断墙后面,观察着里面的动静。厂房的铁门紧闭,门口守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带着枪。 “至少有五个人。”凌玥用望远镜扫过二楼的窗户,“东南角的烟囱是盲区,可以从那里进去。” 林岚从背包里拿出绳索和飞虎爪:“我先上,你掩护。” “还是我来。”凌玥接过工具,动作利落地绑在腰间,“论爬墙,你不如我。” 她像只灵猫般蹿上断墙,借着藤蔓的掩护爬上厂房的屋顶,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林岚握紧配枪,目光死死盯着门口的守卫,手心全是汗。 三分钟后,屋顶传来一声极轻的闷响,是凌玥发出的信号。林岚立刻绕到铁门侧面,用事先准备好的铁丝撬开门锁,闪身进去。 厂房里空无一人,只有正中央放着把椅子,上面绑着个稻草人,穿着和父亲一样的灰色夹克,胸口贴着张照片——是林建国年轻时的证件照,脸上被画了个红色的叉。 “陷阱。”凌玥从房梁上跳下来,声音冷得像冰,“他们根本没把你爸带到这里。” 林岚走到稻草人面前,发现椅子腿上绑着个定时炸弹,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在倒数:00:05:23。 “拆了它。”林岚的声音很稳,“他们想让我们死在这里,我们偏不。” 凌玥蹲下身,指尖飞快地摆弄着炸弹的线路。红色和蓝色的线在她指间穿梭,像两条挣扎的蛇。“你爸留下的坐标,可能不是指这里。”她头也不抬地说,“梅窖的位置,经纬度换算过来,正好是这个工厂的坐标减去0.03度。” 林岚的心猛地一沉。父亲是故意把她们引到这里的,为了拖延时间?还是为了让她们发现别的线索? “搞定。”凌玥剪断最后一根黄色的线,显示屏上的数字停住了。她站起身时,踢到了椅子下面的一个东西——是个微型U盘,被胶带粘在底部。 插入随身携带的解码器,U盘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点开后,画面里出现的是被绑在椅子上的林建国,脸上有明显的伤痕,身后站着个穿风衣的男人,只能看到背影。 “小岚,别找我。”林建国的声音很虚弱,却异常清晰,“0806案的真正证据,在张启明的保险柜里……” “闭嘴!”风衣男人一脚踹在林建国的膝盖上,视频瞬间中断。 张启明,副市长,十年前主管旧城改造项目,也是凌振海日记里反复提到的“合作方”。 林岚的手指停在暂停键上,指节泛白。父亲竟然知道证据在张启明那里,却从来没告诉过她。是不信任,还是怕她卷入太深? “看来我们找对方向了。”凌玥关掉解码器,眼神凝重,“张启明是‘蜂巢’的核心成员,这几年步步高升,靠的就是当年吞下去的拆迁款。” “可我们现在连你爸的影子都没找到。”林岚的声音里带着疲惫,“这视频可能是早就录好的,他说不定已经……” “不会。”凌玥打断她,语气异常肯定,“‘蜂巢’留着你爸,是为了引我们去找张启明。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U盘,知道我们会去查,这是个连环套。” 她走到厂房的窗户边,指着远处的烟囱:“看到那个烟筒了吗?上面有个红色的标记,是‘蜂巢’的集合点。我们去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你爸的下落。” 林岚看着那个模糊的红点,突然觉得很累。从警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别人设定好的陷阱里。 “你怕了?”凌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岚回头,看到她靠在墙上,阳光透过破窗照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我是警察,我不怕。” “我不是问你这个。”凌玥走近一步,目光落在她紧握的拳头上,“你怕的是,真相会比你想象的更糟,对吗?” 林岚没有回答。她确实怕,怕父亲真的和“蜂巢”有牵连,怕凌振海的案子背后还有更肮脏的交易,更怕自己会在这场漩涡里,彻底迷失方向。 ——————————————————— 下午三点,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像要下雨。□□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地看着手里的报告。 “所以,你们到现在还没找到林建国?”他把报告扔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个退休警察,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绑走,这是耻辱!” “李局,我们查到林队今天早上和夜枭见过面。”老王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幸灾乐祸,“有人看到她们一起进了城郊的工厂,说不定……” “住口!”□□猛地拍桌子,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在没有证据之前,不准乱说!林岚是我带出来的兵,她不可能通敌!” 他虽然在维护林岚,语气里的警告却让所有人都闭了嘴。散会后,□□独自留在会议室,从抽屉里拿出个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人呢?”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在梅窖里,很安分。”电话那头的声音嘶哑,“林岚和凌玥去了废弃工厂,没发现我们留下的东西。” “很好。”□□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刑侦支队大楼,“按原计划进行,让她们去张启明那里,我要一石二鸟。” 挂掉电话,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白梅标本,放在阳光下。花瓣已经泛黄,边缘却还带着点暗红,像干涸的血迹。 ———————————————————— 傍晚的阳光把凌家老宅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岚和凌玥站在梅窖的入口前,手里拿着从工厂找到的钥匙——是凌玥在烟囱里发现的,上面刻着个极小的“凌”字。 “里面可能有埋伏。”林岚握紧配枪,心跳得飞快。 “怕了就留在外面。”凌玥笑了笑,眼神却很认真,“我进去看看。” “谁说我怕了。”林岚打开手电筒,率先走下潮湿的台阶。 地窖里弥漫着泥土和霉味,墙壁上挂着些风干的梅花,在光柱下像幽灵般晃动。凌玥用撬棍撬开角落的铁箱,里面没有文件,没有证据,只有一叠旧报纸和一个生锈的指南针。 “这是什么?”林岚拿起指南针,指针疯狂地旋转着,显然被磁石干扰过。 凌玥翻开旧报纸,日期是2015年8月16日,也就是凌振海被捕的前一天。头版新闻的角落里,用红笔写着个地址:“望月路37号,张启明私宅”。 “找到了。”凌玥把报纸折起来放进背包,“我们现在就去。” 转身的瞬间,地窖入口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木板断裂的声音。林岚猛地回头,手电光扫过入口,只看到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和地上滚落的一颗烟雾弹。 “快走!”凌玥拉着她冲向地窖深处的暗门——那是凌振海日记里提到的逃生通道。 烟雾弥漫开来时,林岚隐约听到上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像是父亲在喊她的名字,却又被枪声淹没。她被凌玥拽着钻进暗门,关门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墙上那串用血写的数字:0806,正是十年前旧案的编号。 暗门外是条狭窄的隧道,尽头透进微弱的光。凌玥的手还紧紧拉着她,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林岚突然意识到,从昨晚仓库里的并肩作战,到现在的一起逃亡,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个身影。 “到了。”凌玥推开隧道尽头的铁门,外面是片荒草丛生的空地,远处能看到望月路的路牌。 林岚刚要迈步,却被凌玥拉住了。她顺着凌玥的目光看去,发现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黑色的垃圾袋,风吹过塑料袋,露出里面隐约的红色——像是血迹。 而在垃圾袋旁边,插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用打印体写着三个字: “林岚收”。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信封上,泛着诡异的红光。林岚站在原地,突然不敢去碰那个信封。她有种预感,里面装着的,可能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更新了,给位看官留留言提点建议,比如最后是he还是be[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染血的坐标 第7章 白梅树下的谎言 晚风卷着纸钱灰掠过望月路的梧桐叶,张启明私宅的铁艺大门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林岚捏着信封里的信纸,指腹被纸页边缘的毛刺硌得生疼——那是父亲的笔迹,却比录音笔里的声音更嘶哑,字里行间全是被强行压制的颤抖。 「……蜂王要的不是证据,是能让0806案彻底烂在土里的东西。张启明书房第三层书架,有个暗格藏着当年的资金流向表,那是他们唯一的软肋……」 「……别信□□,他左臂有块梅花形的烫伤,那是‘蜂巢’的标记……」 「……小岚,爸对不起你妈,没能护住她,也没能护住你……」 最后一句话的墨迹洇开了一大片,像是滴落在纸上的眼泪。林岚想起十岁那年母亲病逝,父亲抱着她在医院走廊坐了整夜,也是这样浑身发抖,却不肯掉一滴泪。 “他提到的烫伤,我见过。”凌玥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林岚一跳。她正蹲在街角的阴影里,用微型电脑破解张宅的监控系统,屏幕蓝光映在她脸上,“上次慈善晚宴,□□举杯时挽起袖子,左臂确实有块深色印记,当时我以为是胎记。” 林岚把信纸塞进贴身的口袋,指尖触到冰凉的警号吊坠。原来那些看似无意的细节,全是精心伪装的破绽。□□,她敬若父亲的恩师,竟然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她。 “破解好了。”凌玥合上电脑,从背包里摸出两套黑色夜行衣,“三分钟后监控会陷入循环播放,我们从东侧的狗洞进去——别皱眉,张启明养了三只德国牧羊犬,正门走不通。” 林岚接过夜行衣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凌玥缠着绷带的胳膊,对方猛地瑟缩了一下。“还疼?”她问,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 “死不了。”凌玥转身走向围墙,声音闷闷的,“比这疼十倍的伤我都受过。” 张宅的花园比林岚想象的更奢华,修剪整齐的冬青丛里藏着红外感应线,凌玥像只猫似的在前面引路,脚步轻盈得没有声音。林岚跟在后面,每次踩在松软的草坪上,都觉得像踩在自己绷紧的神经上。 “二楼左转第三间。”凌玥在别墅墙角停下,指着一扇紧闭的落地窗,“书房的位置,张启明的作息表显示他今晚在市政府开会,要十一点才回来。” 林岚撬开窗户锁扣时,动作比平时慢了半拍。父亲的信里还提到,母亲当年的死不是意外,是因为无意中看到了「蜂巢」的交易现场。这个认知像冰锥,扎得她心脏生疼。 书房里弥漫着雪茄和古龙水的混合气味,巨大的红木书架顶天立地,第三层果然有个明显的凹陷。凌玥正要用工具撬开,林岚突然按住她的手——书架前的地毯上,有个极浅的脚印,鞋码是42码,绝不是张启明那个矮胖子的。 “有人来过。”林岚的声音压得极低,拔出配枪指向门口,“而且刚走没多久。” 凌玥的反应更快,瞬间躲到书桌后面,手里的声波干扰器对准了门锁。寂静中,走廊里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踩在鼓点上,敲得人头皮发麻。 门把转动的瞬间,林岚猛地关灯,整个房间陷入漆黑。她听见凌玥碰倒笔筒的声音,紧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声响,显然有人和她缠斗起来。 “砰!”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林岚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来人——穿黑色风衣,左臂缠着绷带,正是本该在市政府开会的张启明。 而被他按在地上的凌玥,正用膝盖狠狠顶向他的裆部,嘴里骂着脏话,手腕上的飞鸟胎记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 “抓住她!”张启明疼得嘶吼,另一只手掏出匕首刺向凌玥的胸口。林岚扑过去撞开他,匕首擦着凌玥的肋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林岚!”凌玥的声音里带着惊惶,这是她第一次在林岚面前失态。 张启明趁机按下墙上的紧急按钮,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栋别墅。“警察同志,你来得正好!”他喘着粗气后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夜枭闯进我家偷东西,还想杀人灭口!” 林岚这才发现,书房的保险柜被撬开了,里面空空如也。显然,这是个圈套,张启明从一开始就在等她们。 “跟我走!”林岚拽起凌玥冲向落地窗,身后传来张启明的喊声:“林建国在我手里,你确定要带着嫌犯跑吗?” 凌玥的脚步猛地顿住。林岚回头,看见她眼里的挣扎像被狂风卷动的湖面。“别信他!”林岚急得去拉她,“这是陷阱!” “我知道是陷阱。”凌玥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必须去。”她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林岚手里,“这是梅窖里找到的指南针,背面有字,你先去查,我去找你爸。” 没等林岚反应,凌玥已经转身冲向走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从张启明身上夺来的匕首。警报声中,林岚看着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突然想起父亲信里的最后一句话:“玥玥这孩子,跟她爸一样,认死理。” 手里的指南针冰凉刺骨,林岚翻过来,背面果然刻着串数字:20150817,正是凌振海被定罪的那天。 别墅外传来警笛声,林岚知道不能再等。她从窗户翻出去,落地时正好踩在那三只德国牧羊犬的食盆上,金属碰撞声惊得狗群狂吠起来。 跑出望月路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张宅,二楼书房的灯亮着,窗帘缝隙里闪过凌玥被按在地上的影子。林岚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她摸出手机,调出那个加密号码——这是凌玥今早塞给她的,说「紧急时能找到我」。拨号的手指在发抖,响到第三声时被接起,背景里是嘈杂的电流声。 “别救我。”凌玥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点笑意,“张启明要的是指南针,你拿着它去……” “我知道去哪里。”林岚打断她,声音哽咽,「2015年8月17日,市第一看守所,凌振海病死的那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凌玥极轻的一声“嗯”,像叹息,又像应答。 林岚挂断电话,把手机卡抠出来掰碎。她知道凌玥为什么让她去看守所——那里一定藏着比资金流向表更重要的东西,或许是能直接指证「蜂王」的证据。 街角的监控探头突然转向她,红色的指示灯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林岚猛地转身,看见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停在巷口,车窗摇下,露出□□那张温和的脸。 “小岚,上车。”他拍了拍副驾驶的座位,笑容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慈祥,「我知道你爸在哪里。」 林岚握紧手里的指南针,指北针疯狂地旋转着,仿佛被某种强大的磁场干扰。她看着□□左臂露出的绷带,突然想起父亲信里的描述——梅花形的烫伤,被绷带完美地遮住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张宅的方向亮起刺眼的红光。林岚站在原地,进退两难。上车,可能是自投罗网;不上车,就不知道父亲和凌玥的死活。 □□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推开车门走下来,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你没得选。」他的声音不再温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要么跟我走,要么看着她们两个……」 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正是张宅的方向。林岚抬头望去,看见一朵蘑菇云在夜空中绽开,像极了十年前凌家老宅着火时的样子。 她的心脏骤然停跳。 □□也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狰狞的笑:「看来,有人不想让你知道真相啊。」 林岚猛地举起枪,枪口稳稳地对准□□的胸口。夜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贴身口袋里露出的信纸一角,上面父亲的字迹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我选第三条路。」她的声音在爆炸的余波中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你,告诉我一切。」 □□看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像某种不祥的预兆。「好啊。」他缓缓举起双手,「但在这之前,你得先看看这个。」 他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金属的冷光——那是枚警号吊坠,编号071326,正是林岚胸前戴的那枚。 「这是我在张启明书房找到的。」□□的笑容里带着残忍的得意,「是夜枭掉的。你说,她为什么会有和你一样的吊坠?」 林岚的瞳孔骤然收缩,握枪的手指关节泛白。她看着□□手里的吊坠,又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那枚,突然想起雨夜初遇时,凌玥蹭过她手腕的吉他包,想起她转身时手腕上若隐若现的胎记。 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钻进脑海,像毒蛇般缠绕住她的心脏。 爆炸的火光映在□□脸上,他的嘴唇还在动,说着什么,但林岚已经听不清了。她的耳边只有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十年前母亲临终前说的那句话,模糊而清晰: 「小岚,那枚吊坠,你要收好……它能帮你找到……值得信任的人……」 巷口的风突然变得刺骨,卷起地上的纸屑和灰烬,迷了林岚的眼。她看着□□手里的吊坠,又想起凌玥每次看向她时,眼神里那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藏着千言万语,却始终没说出口。 远处的警笛声和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像一曲疯狂的挽歌。林岚站在火光与黑暗的交界处,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扣动扳机,还是该放下枪。 而她不知道的是,张宅的废墟之下,凌玥正靠在断裂的房梁上,嘴角溢着血,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烧焦的梅花玉佩,那是她从父亲遗物里找到的唯一念想。 玉佩的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赠林兄,共守此诺」。 改了一下,之前的感觉不太好往下写了[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白梅树下的谎言 第8章 锈蚀的承诺 市第一看守所的铁门在身后沉重关闭,林岚拽了拽宽大的清洁工制服外套,将帽檐压得更低。凌晨三点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声控灯在脚步声里忽明忽灭,照在斑驳的墙面上,像一张张模糊的脸。 指南针背面的数字被指甲反复摩挲,刻进掌心——20150817。凌振海“病逝”当天的值班记录显示,负责看守的狱警在半年后突然辞职,移民海外。而他的海外账户,每月都会收到一笔匿名汇款,汇款地址指向□□的私人秘书。 “档案室在三楼东侧,楼梯口第三个房间。”耳麦里传来王副队长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已经帮你把监控调至维修模式,最多给你十分钟。” 林岚停在楼梯转角,看着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语被烟头烫出焦痕,形状像极了□□左臂的梅花印记。她突然想起凌玥在张宅走廊消失前的眼神,坚定里藏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像极了旧照片里凌振海的模样。 档案室的门锁比想象中老旧,两根细铁丝在锁芯里转了三圈就应声而开。扑面而来的是樟脑丸与霉变的混合气味,架子上的档案盒码得歪歪扭扭,积灰的标签在手电筒光柱下泛着白。 “凌振海……”她指尖划过标着“叛国案”的档案柜,在最底层摸到个没有标签的硬壳本。翻开泛黄的纸页,凌振海的字迹力透纸背,记录着从被逮捕到病逝前的点滴,最后一页停留在2015年8月16日: “建国兄今日来探,袖中藏梅一朵,言小女玥玥已安置妥当。他腕间新添烫伤,笑说是开水烫的,我知是‘蜂巢’的印记。若我明日不测,烦请照拂玥玥,她腕间胎记,是我等约定的记号……” 手电筒的光柱突然剧烈晃动,林岚死死攥住日记本,指节泛白。原来父亲的烫伤不是意外,原来凌玥的胎记是父辈约定的证明,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彼此的存在,用沉默守护着同一个秘密。 走廊里传来钥匙串的叮当声,林岚迅速将日记本塞进制服内袋,翻身躲进档案柜。柜门缝隙里,她看见值班狱警走进来,左臂不自觉地往身后缩——那里果然有块深色疤痕,被袖口半遮半掩。 “奇怪,刚才明明听到动静……”狱警嘟囔着离开,脚步声渐远。林岚靠在冰冷的铁皮柜上,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内袋里的日记本像块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紧。 张宅废墟的搜救队已经撤离,凌晨的月光穿过断裂的房梁,在地上投下交错的阴影。凌玥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挣扎着从预制板下抽出右腿——裤管被钢筋划开长长的口子,伤口深可见骨,血珠滴在碎玻璃上,折射出冷光。 她摸向腰间,那把从张启明身上夺来的匕首还在,刀柄上沾着的血迹已经凝固。爆炸前的混乱中,她看清了绑架林建国的人手腕上有“蜂巢”的纹身,那伙人押着老人往西北方向去了,那里是城郊的废弃码头。 “咳咳……”肋骨处的伤口又开始疼,凌玥靠着断墙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个压扁的烟盒,里面只剩最后一根烟。她没点燃,只是夹在指间转着玩,这是父亲教她的小动作,说能在紧张时稳住心神。 远处传来警犬的吠声,凌玥立刻吹灭手里的打火机,将烟蒂扔进积水潭。她不能被警察找到,至少现在不能——林建国还在“蜂巢”手里,林岚那边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拿到证据,她得去码头看看。 瘸着腿走出废墟时,她在警戒线外看到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老陈的脸在阴影里若隐若现:“上车,码头那边有动静。” “林叔呢?”凌玥拉开车门,血腥味让她皱了皱眉。 “还没找到,但查到□□昨晚去过码头三次。”老陈递给她急救包,“他让手下在仓库里装了炸弹,像是在等什么人。” 凌玥撕开绷带缠住腿伤,动作利落得像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等林岚。”她太了解□□了,这个伪善的老狐狸最擅长用亲人当诱饵,“他算准了林岚会去看守所查线索,也算准了我会去救林叔。” “那我们……” “去码头。”凌玥打断他,眼神在后视镜里亮得惊人,“但不是去救人,是去收网。” 清晨五点的码头弥漫着咸腥的海风,废弃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模糊的对话声。凌玥趴在堆成小山的集装箱上,望远镜里能看到林建国被绑在铁架上,旁边站着两个举着枪的黑衣人,而□□正背对着门口打电话。 “……对,人在我手里,证据也快到手了……林岚那丫头果然去了看守所,跟她爹一样死脑筋……” 凌玥调整焦距,注意到仓库角落的阴影里藏着个摄像头,正对着林建国的方向。□□是想录下“林岚为救父与夜枭交易”的画面,彻底毁掉她。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我到了。” 凌玥的心脏猛地一跳。林岚来了。 她迅速回复:“别进来,仓库有炸弹,摄像头在东南角。”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仓库的门被轻轻推开,林岚穿着警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举着个档案袋——里面应该是从看守所找到的日记本。 “□□,放了我爸。”林岚的声音很稳,目光扫过仓库,精准地避开了摄像头的角度,“证据给你。” “不愧是我的好学生。”□□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温和得令人作呕,“把档案袋扔过来,我就放你爸走。” 林岚弯腰的瞬间,凌玥在集装箱上按下了遥控器。仓库外的集装箱突然轰然倒塌,堵住了唯一的出口——这是她和老陈提前布置的,为的就是切断□□的退路。 “什么人?!”黑衣人瞬间举枪对准门口,林岚趁机扑向铁架,用藏在袖口的刀片割断绑住父亲的绳索。 混乱中,□□按下了手里的引爆器。倒计时的滴滴声突然在仓库里响起,红色数字刺眼地跳动着:00:05:00。 “想跑?”□□掏出枪指向林岚,“今天你们父女俩,还有那个躲在暗处的夜枭,都得死在这!” 枪声响起的同时,凌玥从集装箱上跃下,精准地落在□□身后,匕首抵住他的咽喉:“放开她。” □□的瞳孔骤然收缩:“夜枭?你居然没死……” “托你的福,命硬。”凌玥的刀刃又贴近了半寸,“让你的人放下枪,不然我不保证这把刀会不会手抖。” 黑衣人犹豫着看向□□,林岚趁机拽着父亲往仓库深处退,远离炸弹的范围。林建国看着凌玥的背影,突然老泪纵横:“玥丫头……你爹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该有多高兴……” 这句话让凌玥的动作顿了半秒,就这半秒的迟疑,□□突然肘部后撞,挣脱了控制。他滚到炸弹旁边,疯狂地大笑:“谁也别想走!这仓库里不仅有炸弹,还有‘蜂巢’的秘密账本,你们和这些肮脏的秘密一起炸成灰,再合适不过!” 林岚突然想起日记本里的话,凌振海提到过“蜂巢”的账本藏在防水箱里,而码头仓库的地基下有暗河。她拽住凌玥的手腕:“账本在地下暗河!” “你怎么知道?” “你爸的日记里写的!” 两人对视的瞬间,□□突然扑过来,手里的枪对准了林岚。凌玥想也没想就推开她,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带起一串血珠。 “走!”凌玥将匕首塞进林岚手里,“带林叔去暗河入口,账本在第三个防水箱里,我来拆炸弹!” “不行!”林岚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要走一起走!” “没时间了!”凌玥甩开她的手,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是命令,林队长。” 林建国突然拽了拽女儿的胳膊:“让她去,玥丫头像她爹,从来说到做到。”他看着凌玥冲向炸弹的背影,声音哽咽,“我们去拿账本,这是你凌伯伯用命护下来的东西。” 林岚最后看了一眼凌玥的背影,她正蹲在炸弹前,手指飞快地摆弄着线路,肩膀的血滴在地面上,晕开小小的红点。她咬了咬牙,拽着父亲往仓库深处跑,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和凌玥冷静的喝止。 暗河入口的铁盖锈迹斑斑,林岚用匕首撬开时,听见仓库外传来警笛声——是王副队长带着人来了。她回头望去,仓库的铁门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里面的倒计时应该还在跳动,而凌玥还在里面。 “快!”林建国推了她一把,“拿了账本赶紧出去,别让玥丫头白冒险!” 防水箱被打开的瞬间,林岚看到了里面的账本,封面用烫金的字写着“蜂巢资金流向总录”,而压在账本下面的,是枚银色的警号吊坠,编号071326,和她胸前的那枚一模一样。 吊坠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是凌振海的笔迹:“赠建国兄,愿小女如岚,守得住正义,也护得住自己。” 林岚的心脏骤然停跳。原来这枚吊坠是凌振海送给父亲的,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像林岚一样,活在光明里。而凌玥一直带着它,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枚吊坠承载着父亲最深的期盼。 仓库里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震得暗河入口的铁盖嗡嗡作响。林岚猛地抬头,看见火光冲天而起,染红了清晨的天空,像极了十年前凌家老宅那场大火。 “玥丫头!”林建国的喊声撕心裂肺。 林岚死死攥着那枚吊坠,指节泛白。她知道自己该立刻带着账本出去,交给王副队长,让“蜂巢”的罪行公之于众,这是凌玥、是凌振海、是所有牺牲者用命换来的结果。 可她的脚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仓库的方向火光越来越大,浓烟滚滚中,她仿佛又看到凌玥在张宅走廊转身的背影,看到她在天台上狡黠的笑,看到她此刻蹲在炸弹前,肩膀流着血却依旧挺直的脊梁。 “小岚!快走!”林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岚最后看了一眼那片火光,将账本和吊坠塞进父亲手里:“爸,交给王队,告诉他们所有证据都在这里。” 没等林建国反应,她已经转身冲出暗河入口,拔出手枪冲向仓库。子弹上膛的声音在清晨的码头格外清晰,她不知道凌玥是不是还活着,不知道自己冲进去能不能改变什么,但她知道,有些东西比证据更重要,有些人比规则更值得坚守。 仓库的废墟还在燃烧,林岚在断壁残垣中疯狂地呼喊着一个名字,声音被噼啪作响的火焰吞没,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而在她没有看到的角落,凌玥靠在一块没有倒下的预制板后,嘴角溢着血,手里紧紧攥着被炸断的半根引线,指尖还压着部从黑衣人身上摸来的、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听见那声穿透火焰的呼喊时,她想抬手回应,视线却已开始涣散,碎裂的屏幕上还亮着一串未拨出的号码——3950646132。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天边逐渐亮起的晨光,像极了很多年前,父亲抱着她看日出时的样子。 这篇凑活看看吧,主要是为了加点小东西[让我康康][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锈蚀的承诺 第9章 救赎与和解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码头的晨雾时,林岚正跪在预制板后,用警服死死按住凌玥肩上的伤口。血浸透了深蓝色的布料,在晨光里泛着暗沉的红,像极了多年前父亲警服上凝固的污渍。 “凌玥?醒醒。”她的声音在发抖,指尖触到的皮肤烫得惊人,“别睡,听见没有?” 凌玥的睫毛颤了颤,费力地睁开眼。硝烟味混着海风的咸腥钻进鼻腔,她看着林岚被烟灰熏黑的脸颊,突然笑了,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林队……你这造型,比上次天台追我时狼狈多了。” “闭嘴。”林岚加重了按在伤口上的力道,眼眶却热得发疼,“再废话信不信我现在就给你上手铐?” “铐吧。”凌玥偏过头,看着远处消防车喷吐出的水柱,“反正……账也算清了。” 救护车的担架抬来时,林岚几乎是踉跄着让开位置。她看着医护人员将凌玥抬走,白色的被单迅速被血染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块。王副队长走过来,将一个证物袋递给她,里面是那半根被炸断的引线。 “□□当场毙命,仓库里找到三具‘蜂巢’成员的尸体。”王副队长的声音带着疲惫,“账本和林叔都安全,纪检委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林岚没接证物袋,目光仍追着远去的救护车:“她怎么样?” “失血过多,还有脑震荡,能不能挺过危险期要看今晚。”王副队长叹了口气,“林队,你这次……” “我知道。”林岚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违抗命令,私放嫌犯,事后我会写报告。” 她转身走向父亲的急救点,老人正靠在警车里吸氧,看见她过来,浑浊的眼睛亮了亮:“玥丫头……” “在抢救。”林岚蹲下身,握住父亲缠满绷带的手,“爸,对不起,之前……” “傻孩子。”林建国拍了拍她的手背,指腹摩挲着她胸前露出的半截警号吊坠,“你凌伯伯当年总说,正义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以前不懂,总觉得警察就该抓贼,可今天看着玥丫头冲进去拆炸弹……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防水箱,递给林岚:“账本你收好,还有这个。”他指的是压在账本下的那枚旧吊坠,“这是你凌伯伯送我的,他说要是生了女儿,就叫‘岚’,像山一样稳当。没想到啊,你们俩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 林岚将两枚吊坠并排放在掌心,阳光下,新旧银链折射出相似的光泽。背面的字迹因岁月侵蚀有些模糊,却像烧红的烙铁,在她心上烫出深深的印记。原来她们的名字,她们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父辈系在了一起。 ICU的探视时间只有半小时。林岚换了身干净的警服,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凌玥。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平缓起伏,每一次跳动都像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护士走过来,递给他一份签好的病危通知书:“病人家属?” “我是……同事。”林岚的指尖在“家属关系”一栏悬了很久,最终写下“案件相关人”。 护士没多问,只是叹了口气:“她体内有三块弹片没取出来,靠近主动脉,手术风险很大。昨天晚上抢救时,她一直攥着这个不放。”护士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是半块被血浸透的手帕,包着枚小小的刀片——是林岚在仓库里用来割绳子的那把。 林岚将证物袋握紧,指节泛白。她想起凌玥推开她时的眼神,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像极了多年前在卷宗照片里看到的凌振海。那是一种刻在骨血里的守护,无关立场,只关情谊。 探视时间结束时,她突然转身对护士说:“如果她醒了,告诉她……账本找到了,‘蜂巢’完了。” 凌玥在三天后醒来。 睁开眼时,白色的天花板晃得她有些发晕。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她动了动手指,发现左手被什么东西牵着——低头看去,林岚趴在床边睡着了,长发垂落在她的手背上,呼吸均匀。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林岚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眼下有浓重的青黑,下巴上冒出细小的胡茬,显然这几天没怎么休息。凌玥看着她紧蹙的眉头,鬼使神差地抬手,想替她抚平,却在中途停住——手背上还留着输液的针孔,稍微一动就牵扯着肩膀的伤口。 “嘶……” 林岚猛地惊醒,抬头就对上凌玥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监护仪的滴答声在病房里格外清晰。 “你醒了。”林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她迅速按响呼叫铃,指尖却在发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吵死了。”凌玥别过脸,掩饰着耳根的发烫,“你这几天就睡这儿?不怕被同事看见,告你徇私枉法?” “他们不敢。”林岚的语气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纪检委的人来过了,‘蜂巢’的案子移交最高检,□□的罪证和你父亲的冤案都已经公示,网上吵翻了天。”她顿了顿,补充道,“大家都在找‘夜枭’,想谢谢你。” 凌玥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她知道“谢谢”这两个字有多廉价,多年的逃亡,父辈的冤屈,不是一句感谢就能抹平的。 护士进来检查时,林岚站在一旁,详细地询问着注意事项,像个最细心的家属。凌玥看着她的侧脸,突然开口:“林岚,我想自首。” 林岚的动作猛地一顿,转身时脸色有些发白:“你说什么?” “我说,等我伤好,我跟你走。”凌玥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盗窃、非法入侵……该负的责任,我不会躲。” “你没必要……” “我知道我没必要。”凌玥打断她,“舆论会保我,那些被我救过的人会为我请愿,你甚至可以找个理由把我定性为‘污点证人’,让我免于刑罚。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我爸当年总说,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能缺席。以前我觉得他是在骗自己,现在才明白,他说的正义,不止是洗刷冤屈,还有……承担后果。” 林岚沉默了。她看着凌玥脸上的坦然,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天台上见到她的样子——那时的凌玥像只竖起尖刺的猫,浑身都带着防备和嘲讽。可现在,她身上的尖刺似乎被拔掉了,露出了柔软的内里。 “好。”林岚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我等你。但我会请最好的律师,争取最轻的判决。” 凌玥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不用。该判多少年,我认。”她顿了顿,看向林岚,“但在那之前,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带我去看看我爸的墓。”凌玥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的骨灰一直寄存在殡仪馆,我还没去过。” 林岚的心脏猛地一揪。她想起卷宗里的记录,凌振海死后,凌家被抄,骨灰无人认领,是林建国悄悄去殡仪馆办了寄存手续,每年清明都以“远房亲戚”的名义去祭拜。 “好。”她轻轻握住凌玥的手,“等你能下床,我就带你去。” 凌玥的康复期比预想中长。肩膀的伤口反复感染,医生说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以后不能再做剧烈运动。凌玥对此倒是很坦然,反正“夜枭”已经不需要再飞了。 林岚请了长假,每天都来医院报道。她会带最新的案卷来,和凌玥一起分析那些悬而未决的旧案——凌玥的信息分析能力总能给她新的启发;她也会带些幼稚的拼图,说是医生建议的“手部复健训练”,其实是想让凌玥有事可做,不至于胡思乱想。 这天下午,林岚刚拼好一块拼图,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起来。 “谁啊?”凌玥随口问。 “局里的,说有记者想采访你。”林岚的语气带着厌恶,“被我拒了。” “为什么拒了?”凌玥挑眉,“这不正是塑造‘侠盗夜枭’正面形象的好机会,对你辩护也有帮助。” “我不需要用舆论绑架法律。”林岚放下手机,眼神很认真,“凌玥,我希望你得到公正的判决,不是因为你是‘夜枭’,而是因为你是凌玥。” 凌玥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疼。她别过脸,看着窗外的梧桐树:“你这张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会说情话?” 林岚的耳根瞬间红了,她清了清嗓子,拿起一块拼图掩饰慌乱:“我只是……陈述事实。” 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拼图块碰撞的轻响。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投下温暖的光晕,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白菊,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请问,凌玥小姐在吗?”女人的目光扫过病房,最终落在凌玥身上,“我是《城市周刊》的记者,想做个专访,关于……你父亲的案子。” 林岚立刻站起身,挡在凌玥身前:“抱歉,我们不接受采访。” 女人却没走,反而向前迈了一步,将白菊放在床头柜上。她的目光在凌玥脸上停留了很久,突然笑了:“凌小姐,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十年前,你父亲资助过我上学,这份恩情,我一直记着。” 凌玥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对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印象,而且对方的眼神虽然温和,却总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谢谢关心,但我确实不想接受采访。”凌玥的语气冷了下来。 女人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你马上就要面临审判了,其实……我可以帮你。”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向林岚,“我认识一些很厉害的律师,或许能帮上忙。” 林岚没接名片,警惕地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女人笑了笑,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口:“就当是一个受过凌家恩惠的人,一点小小的回报吧。”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凌玥,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对了,凌小姐,你手腕上的胎记真漂亮,像朵绽放的梅花呢。”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病房,留下满室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凌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捂住手腕上的胎记——那是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过的秘密,除了……林岚,和当年“蜂巢”的人。 林岚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立刻追出去,走廊里却早已没了女人的身影。她拿出手机,拨打了王副队长的电话:“帮我查个人,《城市周刊》的记者,刚才去凌玥病房了,特征是……” 挂了电话,林岚回到病房,看见凌玥正死死盯着那束白菊,脸色难看。 “怎么了?”林岚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那不是白菊。”凌玥的声音在发抖,“是曼陀罗,白色的曼陀罗,代表……不可预知的死亡。” 林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看向那束看似纯洁的白花,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光泽,在阳光下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那个女人,绝不是什么记者。 她是谁?她怎么知道凌玥胎记的秘密?她口中的“帮忙”,又藏着怎样的阴谋?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得百叶窗哗哗作响,在病房里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林岚握紧了凌玥的手,掌心的冷汗浸湿了彼此的皮肤。 她知道,“蜂巢”的余烬尚未熄灭,而这一次,她们要面对的,或许是比□□更可怕的敌人。 sorry啦,一直想不出来,可能会提前完结,虽然没有几个人看吧,但是还是会好好写的[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救赎与和解 第10章 未熄尽的火 林岚挂断电话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王副队长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城市周刊》根本没有这号记者,那张名片上的名字和工号全是伪造的。 “查监控了吗?”林岚追问,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 “查了,但那段时间的监控正好出了故障,说是线路被老鼠咬断了。”王副队长的语气带着无奈,“我已经让人去检修,顺便调看医院外围的监控,有消息立刻告诉你。” “麻烦了。”林岚挂了电话,转身回到病房,脚步放轻却掩不住沉重。 凌玥正盯着那束曼陀罗,脸色苍白如纸。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花瓣上,竟透出几分妖异的莹白。她忽然抬手,将花束猛地扫进垃圾桶,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碰。”林岚快步上前按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冷汗涔涔的手背,“这花可能有问题,我让技术科的人来取样本。” 凌玥摇摇头,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不用了。她既然敢送过来,就不会留下直接证据。”她顿了顿,声音低哑,“那个胎记……除了‘蜂巢’的核心成员,不可能有人知道。” 林岚的心沉了下去。□□已死,“蜂巢”的主要成员也已落网,难道还有漏网之鱼?还是说,这个组织的根系比她们想象的更深? “你好好休息,别多想。”林岚替她掖了掖被角,语气尽量平稳,“我会派人守在门口,不会再让任何人靠近。” 凌玥却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个病人:“林岚,这不是派人看守就能解决的。她送曼陀罗来,不是为了杀我,是为了警告。” “警告什么?” “警告我们……旧账还没算完。”凌玥的目光锐利如刀,“当年参与陷害我父亲的人,不止□□一个。有些鱼,藏得太深了。” 林岚沉默了。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想起卷宗里那些被刻意模糊的签名,想起□□落网后始终紧闭的嘴——确实,“蜂巢”的覆灭太过顺利,顺利得像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故意让他们只看到水面上的冰山。 这时,护士端着药盘进来,看到垃圾桶里的花束愣了一下:“这花……” “麻烦处理掉,最好用密封袋。”林岚叮嘱道,“可能有毒。” 护士脸色微变,连忙点头应下。换输液瓶时,她无意中说:“刚才保洁阿姨说,楼下停了辆黑色轿车,已经在那待了一下午了,车牌被布遮着,看着挺奇怪的。” 林岚和凌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知道了,谢谢。”林岚打发走护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住院部楼下的树荫里,果然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了深色膜,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车牌位置果然盖着块灰色帆布,在阳光下格外扎眼。 “是她吗?”凌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确定,但来者不善。”林岚放下窗帘,转身时眼神已变得坚定,“我去处理。” “等等。”凌玥叫住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样东西递过来——是枚小巧的金属片,边缘锋利,像是从某个仪器上拆下来的,“这个你拿着。刚才她靠近时,我趁她递名片的瞬间,从她风衣口袋里刮下来的。” 林岚接过金属片,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上面有几个模糊的刻字,像是某种型号编号。她认出这是高端监听设备的核心元件,只有专业情报机构才会使用。 “你疯了?”林岚又惊又怒,“万一被她发现……” “发现了又怎样?”凌玥扯了扯嘴角,露出几分往日的桀骜,“总不能坐着等死。这东西或许能追踪到她的位置,我以前玩过类似的设备。” 林岚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心头一阵发软。她将金属片收好,郑重地说:“我很快回来。你锁好病房门,不管谁叫都别开。” 凌玥点头,目送林岚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她脸上的镇定骤然褪去,抬手按住胸口,剧烈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肋骨。那个女人的眼神,像极了当年闯进她家的黑衣人,冰冷、贪婪,带着毁灭一切的恶意。 她掀开被子,挣扎着下床。肩膀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她顾不上了。床头柜的抽屉里放着林岚给她削苹果的小刀,她握紧刀柄,走到门后,透过猫眼警惕地注视着走廊。 林岚快步下楼,直奔那辆黑色轿车。距离还有十米时,轿车突然启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朝着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想跑?”林岚冷笑一声,立刻掏出手机拨打王副队长的电话,“目标车辆往东门逃窜,黑色轿车,无牌,立刻通知各出口拦截!” 她跳上自己的警车,拉响警笛追了上去。引擎的轰鸣声划破医院的宁静,两道影子在柏油路上展开追逐。 黑色轿车的驾驶技术极好,在车流中灵活穿梭,几次险些擦碰到其他车辆。林岚紧追不舍,目光死死锁定对方的车尾。她注意到轿车的后窗贴着一张不起眼的贴纸,图案像是一只展翅的蝙蝠——那是“蜂巢”的秘密标识,只有核心成员才会使用。 追至一个十字路口时,红灯亮起。黑色轿车猛地右转,冲进一条狭窄的巷子。林岚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却在巷口戛然而止——巷子深处是死胡同,那辆黑色轿车竟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林岚皱眉,下车检查。巷子两侧是斑驳的砖墙,墙头上布满碎玻璃,根本不可能开车冲过去。她走到胡同尽头,发现墙角有一扇不起眼的铁门,门把手上还残留着新鲜的划痕,显然刚被人打开过。 她推开门,里面是个废弃的仓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仓库深处有一道通风管道,口径刚好能容纳一个人爬行,边缘还沾着几根黑色的纤维,和轿车座椅的材质一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林岚拿出凌玥给的金属片,用手机拍下上面的编号,发给技术科的同事,“查这个型号的监听设备,溯源生产厂家和所有购买记录。” 她转身离开仓库,刚走到巷口,手机就响了。是医院护士站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林警官,不好了!凌小姐她……她不见了!” 林岚的血液瞬间冻结。 “你说什么?!” “刚才我去查房,发现病房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窗户是开着的,楼下草地上有个脚印……” 林岚没听完就挂断电话,疯了一样往医院冲。警笛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尖锐地回荡,像一头焦躁的困兽。 她冲进病房时,里面果然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晚风吹起白色的窗帘,带着一股凉意。窗台上有挣扎的痕迹,一只沾着泥土的男士皮鞋印赫然在目。 林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冲到窗边向下看,草地上有一串杂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医院的围墙边。 “凌玥……”她的声音发颤,眼眶瞬间红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匿名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凌玥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被黑布蒙着,手腕上的胎记在闪光灯下格外清晰。背景看起来像是个废弃的工厂,墙角堆着生锈的钢管。 短信下方还有一行字:想救她,一个人来城西旧钢厂,带上“蜂巢”的账本。别耍花样,我们盯着你呢。 林岚死死盯着照片里凌玥苍白的脸,指节捏得发白。她知道这是陷阱,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账本,而是要将她们一网打尽。可她没有选择。 她从保险柜里取出那个存放账本的防水箱,放进包里。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留下一个孤单的光斑,像凌玥消失前最后一抹无奈的眼神。 林岚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腰间的配枪。她知道,这次去的不仅是城西旧钢厂,更是过去与现在交织的深渊。那里有等待她的陷阱,有未熄的余火,或许还有……连“蜂巢”都不敢触碰的终极秘密。 她关上门,将病房的寂静锁在身后,一步步走向停车场。夕阳的余晖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而远处的城市天际线,正渐渐被暮色吞噬,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随着黑夜一同苏醒。 第11章 钢厂的诱饵 城西旧钢厂的轮廓在夜色里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锈迹斑斑的烟囱刺破墨色天空,断壁残垣间缠绕着枯萎的藤蔓,风穿过镂空的厂房窗户,发出呜咽似的声响,听得人脊背发寒。 林岚将警车停在两公里外的废弃加油站,借着夜色徒步靠近。防水箱被她紧紧抱在怀里,棱角硌得肋骨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焦灼。出发前她给王副队长发了条加密短信,只写了“城西旧钢厂,若两小时未联系,立刻带人支援”——她不敢说太多,怕绑匪真的在监控她,更怕凌玥因此受伤害。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警号吊坠,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第一次在天台见到凌玥的场景。那时的凌玥眼里满是桀骜,扯走她吊坠时的笑容带着挑衅,可现在,照片里的人被蒙着眼绑在椅子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林岚的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却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不能慌。她深吸一口气,贴着围墙的阴影绕到钢厂正门。大门早已锈死,只在侧边留了道被撬开的缝隙,边缘的铁皮翻卷着,像野兽的獠牙。她侧身钻进去,靴底踩在碎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厂区里格外刺耳。 厂区中央的炼钢车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泡,电线垂在半空,随着风轻轻晃动,将地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林岚放轻脚步,借着堆积的废钢材掩护,一点点向车间靠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粗哑的男声,像是用了变声器:“账本带来了?” 林岚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贴着门框观察。车间空旷得很,中间的空地上摆着一把铁椅,凌玥被绑在上面,黑布蒙着眼,肩膀上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显然是挣扎时扯裂了伤口。她的头微微垂着,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见苍白的下颌线,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在隐忍。 三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站在凌玥周围,脸上都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眼睛。其中一人手里握着铁棍,另一人举着枪,枪口正对着凌玥的太阳穴。 “把账本扔进来,慢慢走出来,别耍花样。”举枪的人又说,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林岚咬了咬唇,将防水箱放在地上,轻轻推向车间中央。箱子在水泥地上滑动,发出“滋啦”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神经上。她双手举过头顶,缓缓走出阴影:“账本在这里,放了她。” “急什么?”握铁棍的人上前踢了踢防水箱,“先打开看看,是不是真的。” 林岚没动,目光死死盯着凌玥:“我要先确认她没事。” 话音刚落,举枪的人突然用枪托砸向凌玥的肩膀。凌玥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却没发出一声求饶。林岚的心像被铁棍狠狠砸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冲上去,可理智死死拽着她——她现在冲上去,只会让两人都陷入绝境。 “别伤害她!”林岚急声道,“我打开给你们看。” 她慢慢蹲下身,打开防水箱的锁扣。里面的账本整齐地码着,封皮上还留着当年凌振海的指纹印记。绑匪凑过来翻了翻,确认是真的,才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就在这时,一直低着头的凌玥突然动了。她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一半绳子,指尖悄悄摸到藏在袖口的小刀——那是她从病房抽屉里带出来的,藏在绷带下面,竟没被绑匪发现。她趁着绑匪注意力在账本上,猛地抬手,小刀划破了离她最近那人的手腕。 “啊!”那人痛呼一声,铁棍“哐当”掉在地上。 林岚抓住机会,猛地扑向举枪的人。两人扭打在一起,枪口在混乱中指向天花板,“砰”的一声巨响,子弹打在钢结构上,溅起一串火花。车间里的灯泡被震得摇晃起来,光线忽明忽暗,照得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狰狞。 凌玥趁机用小刀割断剩下的绳子,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可她刚走两步,就被没受伤的绑匪抓住胳膊。那人狠狠掐着她的伤口,疼得她眼前发黑,小刀也掉在了地上。 “别动!”绑匪将凌玥拽到身前,手臂勒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枪,抵在她的下巴上,“再动一下,我就打爆她的头!” 林岚的动作瞬间僵住。她看着凌玥涨红的脸,看着她眼底的倔强和担忧,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把枪放下。”绑匪盯着林岚,声音里满是威胁,“慢慢放下,否则她现在就死。” 林岚缓缓松开握着枪的手,手枪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举起双手,眼神却在快速观察周围——车间顶部的钢结构已经锈得很严重,刚才那一枪打在承重梁上,此刻正有碎渣往下掉。 “很好。”绑匪冷笑一声,“现在,把账本拿过来,亲手交给我。” 林岚弯腰拿起防水箱,一步步走向绑匪。距离越来越近,她能看清绑匪面罩下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贪婪,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这些人想要的或许不是账本,而是她和凌玥都死在这里。 “你们到底是谁?”林岚故意放慢脚步,拖延时间,“是‘蜂巢’的余党,还是当年陷害凌家的人?” 绑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催促:“少废话,快把账本拿过来!” 就在林岚快要走到绑匪面前时,凌玥突然用力踩向绑匪的脚。绑匪吃痛,勒着她脖子的手臂松了一瞬。凌玥趁机向后仰,用后脑勺狠狠撞在绑匪的下巴上。绑匪闷哼一声,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 林岚立刻扑上去,捡起枪指向绑匪。可还没等她开枪,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车间顶部的承重梁终于支撑不住,带着无数碎钢片砸了下来! “小心!”林岚一把推开凌玥,自己也向旁边扑去。两人重重摔在地上,碎石砸在她们刚才站的位置,扬起漫天灰尘。 等灰尘稍微散去,林岚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立刻去扶凌玥:“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凌玥摇摇头,脸色苍白得吓人,却还是强撑着站起来:“我没事,我们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后脑勺。林岚猛地回头,看见刚才被划伤手腕的绑匪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手里握着另一把枪,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谁都别想走。”绑匪的声音带着喘息,“账本我们要,你们的命,我们也要!” 林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看着绑匪手里的枪,又看了看凌玥,大脑飞速运转着对策。就在这时,她突然听见厂区外传来警笛声——是王副队长带着人来了! 绑匪显然也听见了,脸色骤变。他看了一眼门口,又看了看凌玥,突然伸手抓住凌玥的胳膊,拖着她向车间后面的通道跑去:“想救她,就跟我来!” “凌玥!”林岚想追上去,却被另一块掉落的钢材挡住了去路。等她搬开钢材,绑匪已经拖着凌玥消失在通道尽头。 林岚立刻追了上去。通道狭窄而黑暗,只能靠手机屏幕的光照明。跑了大概几十米,通道突然分成了两个岔口,地上散落着凌玥的头发——那是她刚才挣扎时被扯下来的。 林岚蹲下身,看着地上的头发,又看了看两个岔口。左边的岔口地面上有新鲜的血迹,右边的岔口则有拖拽的痕迹。她正犹豫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的匿名短信。 短信里只有一句话:想救凌玥,就带真正的账本去北郊废弃码头。记住,只能一个人来,别带警察,否则你永远别想再见到她。 林岚的手指冰凉。真正的账本?难道她带来的账本是假的?可这账本是从“蜂巢”据点里找到的,上面还有凌振海的印记,怎么会是假的? 她抬头看向两个岔口,警笛声越来越近,王副队长的声音已经在厂区里响起:“林队!你在哪?” 林岚握紧手机,心里天人交战。如果她现在跟王副队长汇合,或许能很快找到绑匪,可绑匪说了,带警察来,凌玥就会有危险。可如果她一个人去北郊码头,面对的可能又是一个陷阱。 就在这时,右边岔口的深处传来凌玥微弱的呼喊:“林岚……别来……” 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像是被黑暗吞噬。林岚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咬了咬牙,将手机调成静音,藏在一块石头下面——她要让王副队长知道她的去向,又不能让绑匪发现。 做完这一切,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右边的岔口跑去。黑暗中,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只留下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地上那根凌玥掉落的头发,像一根牵在两人之间的线,一端连着希望,一端连着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不知道北郊码头等着她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所谓的“真正账本”藏着什么秘密。她只知道,凌玥在等她,而她,绝不会让凌玥再一次从她身边消失。 第12章 账本的谎言 通道里的霉味混着铁锈气往鼻腔里钻,林岚举着手机跑了没几步,屏幕光突然晃到前方地面上的一点白——是张被揉皱的纸巾,边角被折成了小小的三角形。 那是她和凌玥第一次秘密见面时,约定好的求救记号。凌玥说“侠盗的记号要藏在日常里”,当时林岚还笑她“多此一举”,此刻这枚三角形却像根救命的针,扎得她心脏骤然收紧。 她蹲下身捡起纸巾,指尖触到纸巾内侧的硬痕——是半张被撕碎的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两个模糊的字:“暗格”。 “暗格……”林岚低声重复,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咖啡馆见面时,凌玥指尖划过她带来的账本封皮,语气轻得像叹息:“我爸写东西总爱留后手,连账本都要藏着‘不能见光的话’。” 当时她只当是凌玥怀念父亲,没往深了想。现在结合这两个字,后背瞬间冒起冷汗——她带来的账本是假的?是“蜂巢”故意放在据点里,引她上钩的诱饵?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王副队长的消息:“林队,已找到你藏的手机,厂区内控制两名绑匪,另一名带人质往东北方向逃窜,我们正追!” 东北方向?林岚抬头看向通道深处,右边岔口的尽头隐约有光线漏进来,而左边岔口传来隐约的拖拽声——绑匪在故意制造假象,想把警察引去左边,自己带着凌玥往右边逃! 她攥紧那半张便签,把手机调成震动塞进靴筒,借着屏幕最后的微光往前跑。通道越走越窄,头顶的水泥层不断往下掉灰,好几次碎渣砸在肩上,疼得她龇牙,却不敢放慢脚步。 突然,前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是绑匪的怒吼:“别他妈装死!真账本到底藏在哪?!” 是凌玥的声音!林岚立刻刹住脚,贴着潮湿的墙壁慢慢往前挪。手机光从拐角处漏出来,她眯眼看清里面的场景—— 凌玥被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绑匪用膝盖顶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往后扯,另一只手拿着刀,刀尖离她的手腕只有几厘米。她的蒙眼布早就掉了,额角渗着血,却死死咬着唇,眼神里没有半分求饶,反而透着股狠劲。 “我说了,账本在我手里。”凌玥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但你们拿不到——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爸的账本,要怎么看才对。” 绑匪显然被激怒了,刀又往前递了递,划破了凌玥手腕的皮肤,血丝立刻渗了出来:“少跟我玩花样!你同伙都快到码头了,没有真账本,她今天就是来给你收尸的!” 码头?林岚的心一沉——刚才的短信说的是北郊码头,原来绑匪早就计划好,要把她引去那里。可真账本到底在哪?凌玥说“不知道怎么看才对”,难道和账本的“暗格”有关? 她想起自己带的那本账本,封皮内侧有一道细微的缝,当时她以为是年久磨损,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暗格的入口! “你以为我会信你?”凌玥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嘲讽,“我同伙是警察,最讲‘证据’。你们拿本假账本就想骗她来?别做梦了——她早就发现你们的把戏了。” 绑匪的动作顿了一下,显然在犹豫。林岚趁机摸向腰后的手铐,手指刚碰到金属扣,就听见凌玥突然喊:“小心身后!” 绑匪猛地回头,林岚立刻冲出去,用尽全力把手里的手机砸向他的脸。手机“哐当”一声撞在绑匪的太阳穴上,他痛呼一声,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凌玥!”林岚扑过去想拉起她,却没料到绑匪还有同伙——另一个戴着面罩的人突然从拐角处冲出来,手里拿着钢管,朝着林岚的后背狠狠砸过来! 凌玥眼疾手快,一把推开林岚,自己却没躲开,钢管结结实实地砸在她的肩膀上。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却还是抓起地上的刀,刺向那名绑匪的小腿。 “啊!”绑匪惨叫着倒地,林岚趁机扑上去,用手铐把他的手腕和旁边的钢管锁在一起。 “走!”林岚拉起凌玥,刚想往回跑,就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是绑匪的接应车! 她们跑回刚才的岔口,果然看见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通道出口,刚才那个抓着凌玥的绑匪正打开车门,回头看见她们,立刻从怀里掏出枪:“再跑一步,我就开枪了!” 林岚把凌玥护在身后,慢慢举起手:“账本我可以给你,但你得放她走。” “放她走?”绑匪冷笑,“林队长,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的是你们两个的命!‘蜂巢’说了,留着你们,迟早是祸害!” 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凌玥突然用力推了林岚一把,自己朝着绑匪扑过去。子弹擦着凌玥的胳膊飞过,打在墙上溅起火花。绑匪被凌玥撞得后退几步,手里的枪掉在地上。 “快跑!”凌玥对着林岚喊,却被绑匪抓住头发,狠狠撞在车门上。她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却还是死死抓着绑匪的胳膊,不让他去捡枪。 林岚捡起地上的钢管,冲上去砸向绑匪的后背。绑匪吃痛,松开凌玥,转身和林岚扭打在一起。他比林岚高半个头,力气也大,很快就把林岚按在地上,拳头朝着她的脸挥过来。 就在这时,凌玥抓起地上的枪,对准了绑匪的后脑勺:“放开她。” 绑匪的动作僵住了。他慢慢回头,看着凌玥苍白却坚定的脸,突然笑了:“你不敢开枪。你要是杀了我,就再也别想知道‘蜂巢’下一步的计划——我们在码头埋了炸弹,只要我没回去,炸弹就会爆炸。” 凌玥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指节泛白。林岚看着她,突然喊:“凌玥,别信他!他在骗你!” “是不是骗你们,去了码头就知道了。”绑匪盯着凌玥,“现在,把枪放下,跟我走。不然,我现在就打死她。” 他的膝盖顶着林岚的肋骨,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却还是看着凌玥摇头:“别听他的……我没事……” 凌玥的眼神在她和绑匪之间来回转,最终慢慢放下了枪。 “这才对。”绑匪得意地笑了,伸手去抢凌玥手里的枪,却没料到凌玥突然把枪扔向林岚,同时抬腿踢向他的膝盖。 绑匪膝盖一软,林岚趁机从他身下挣脱,捡起枪对准他:“不许动!” 绑匪看着枪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慢慢后退,退到车门边,突然抓起地上的凌玥,把她往车里拽:“想抓我,先问问她同不同意!” “凌玥!”林岚想开枪,却怕伤到凌玥,只能眼睁睁看着绑匪把她塞进车里。 面包车的车门关上,引擎轰鸣着驶离。林岚立刻追上去,却只看到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她拿出靴筒里的手机,拨通王副队长的电话,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颤抖:“王队,绑匪带着凌玥往北郊码头跑了,他们说码头有炸弹……还有,我之前带的账本是假的,真账本的暗格在封皮里,你立刻派人去我车里拿,送到码头来!” “林队,你别冲动!我们已经派人往码头赶了,你先等支援……” “来不及了!”林岚打断他,“绑匪说只要他没回去,炸弹就会爆炸。我必须去!” 她挂了电话,跑向自己的警车。发动汽车时,她看到副驾驶座上放着那本假账本,封皮内侧的暗格缝在灯光下格外明显。她伸手摸进去,指尖触到一个小小的金属片——是一个U盘。 原来凌玥早就把真账本里的关键证据藏在了这里。 林岚握紧U盘,踩下油门。警车像一道闪电,划破夜色,朝着北郊码头的方向驶去。她看着前方漆黑的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回凌玥。 可她没注意到,在她的车后,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悄跟了上来,车灯熄灭在夜色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等着在码头将她们一网打尽。 距离北郊码头还有十分钟车程,林岚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发信人未知,内容只有一句话:“林队长,别来码头。凌玥不在那——我们要的,从来都不是账本。” 第13章 U盘的秘密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林岚紧抿的唇上,那行匿名短信像根冰针,扎得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凌玥不在码头?那绑匪带她去了哪里?对方说“要的从来不是账本”,那他们要的是什么? 方向盘被她攥得发白,警车引擎的轰鸣在空旷的国道上格外刺耳。距离码头只剩五分钟车程,路两旁的白杨树影歪歪扭扭扑过来,像无数双伸来的手。她猛地踩下刹车,车在路边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痕。 不能慌。 她摸出靴筒里的手机,调出和王副队的聊天框,指尖飞快打字:“查北郊码头近三天的监控,重点查黑色面包车动向,另外,帮我查一条匿名短信的发信源,号码是……”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手机突然弹出新消息,还是那个未知号码:“别白费力气了,林队长。你现在掉头,还能保住那枚U盘。” U盘? 林岚猛地低头看向副驾驶座——那本假账本被她随手扔在那儿,封皮内侧的暗格缝里,藏着凌玥留下的金属U盘。刚才匆忙间只确认里面有证据,竟没来得及看具体内容。 难道他们要的是这个? 她突然想起凌玥在咖啡馆说过的话:“我爸当年留下的账本,明面上是贪腐记录,暗格里藏的才是能掀翻‘蜂巢’的东西。”当时她以为是夸张,现在想来,那U盘里的东西,恐怕比她想的更致命。 手机震动,王副队回了消息:“监控查了,绑匪的面包车根本没进码头区域,最后出现在东郊废弃化工场附近!另外,匿名短信发信源被加密了,技术科正在破解!” 东郊化工场?和码头完全相反的方向。 林岚心脏骤然一缩——绑匪故意说码头有炸弹,又用匿名短信引她怀疑,就是想让她在码头和化工场之间犹豫,拖延时间!而那辆跟踪她的黑色轿车…… 她猛地回头,车灯扫过后视镜,黑暗里果然有个模糊的影子缀在后方百米处,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是“蜂巢”的人。他们根本不是要等她去码头,是要跟着她,找到她会把U盘藏在哪里——或者说,等她自投罗网。 林岚深吸一口气,突然打方向盘,警车掉了个头,朝着东郊的方向疾驰。后视镜里的黑影顿了一下,随即也加速跟上来。 很好,既然你们要追,那就换个地方玩。 她摸出藏在警服内袋的手枪,检查弹匣,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忽然想起凌玥被绑走前推她的那一下——那力道狠得几乎要把她推出去,眼神里却藏着她当时没看懂的急慌。 凌玥那时是不是就知道,绑匪的目标不是她? 东郊化工场比旧钢厂更破败。生锈的储料罐歪歪倒倒地立在荒草里,风穿过断裂的管道,发出呜呜的响,像有人在暗处哭。林岚把车停在两公里外的废弃加油站,借着夜色往化工场摸去。 脚下的碎石子硌得靴底生疼,她却走得极轻。越靠近化工场,空气中的硫磺味越重,混着铁锈味钻进喉咙,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谁?!” 一道粗哑的喝声突然从前方传来。林岚立刻矮身躲到储料罐后,指尖扣住枪柄。 昏黄的手电筒光晃了过来,扫过她刚才站的位置,又慢慢移开。她顺着光看去,只见两个穿黑色卫衣的男人正站在化工场的铁门旁抽烟,其中一人手里捏着部手机,屏幕亮着,似乎在等消息。 “那女的真在里面?”另一个人问,声音发虚。 “头儿说的还能有假?”拿手机的人吐了个烟圈,“等林岚来了,咱们就把她引去三号车间,那边早布置好了。” “可……那女的刚才还挣扎,会不会……” “闭嘴!”拿手机的人突然低喝,“干活要紧!记住,别伤那女的,头儿要活的——她手里说不定还有别的线索。” 林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说的“那女的”,是凌玥? 她悄悄绕到储料罐另一侧,借着月光看清铁门的缝隙——门没锁,只挂着根锈铁链。里面隐约有灯光,从最里面的三号车间漏出来,昏昏沉沉的,像快要熄灭的烛火。 必须进去确认。 她摸出腰间的手铐,攥在手心当武器,趁着两人转身点烟的间隙,猫着腰钻进了铁门。 厂区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刮过管道的声音。她贴着墙根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尘上,留下浅淡的脚印。越靠近三号车间,硫磺味越淡,反而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凌玥常用的那款薄荷味护手霜,她在病房里帮凌玥处理伤口时闻到过。 凌玥真的在这里! 她加快脚步,刚拐过一个储料罐,就听见车间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放我走……” 这声音……不对。 林岚猛地顿住。这不是凌玥的声音。凌玥就算疼得发抖,声音里也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绝不会这样哭哭啼啼。 她放轻动作,挪到车间门口。门是虚掩的,有条指宽的缝,她顺着缝往里看—— 车间中央的铁椅子上绑着个女孩,看年纪不过二十岁,低着头哭,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她穿的衣服不是凌玥的,头发长度也不对。而守在旁边的两个男人,正是刚才在钢厂见过的绑匪同伙! 被骗了。 林岚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储料罐上。对方故意让她以为凌玥在这里,又在码头放消息干扰她,就是要把她引到这里来——他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她,以及她身上的U盘。 可凌玥呢?凌玥到底在哪?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还是那个未知号码:“找到替身了?林队长是不是很失望?别找凌玥了,她现在很安全——只要你把U盘放在三号车间门口的铁盒里,她就能一直安全。” 林岚猛地抬头,看向车间屋顶的横梁。那里挂着个不起眼的黑色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她刚才站的位置。 他们一直在监视她。 她攥紧口袋里的U盘,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这U盘里到底有什么?值得“蜂巢”费这么大劲设局? 突然,车间里的女孩哭着喊:“我真的不知道什么账本……我只是个打工的,他们抓错人了……” 打工的?林岚心里一动,想起凌玥资助的那家孤儿院附近,有个小超市,里面有个打工的女孩和眼前这人长得很像。凌玥之前说过,那女孩总帮孤儿院的孩子带零食,她很喜欢她。 是凌玥故意让绑匪抓错人的? 她想起钢厂里凌玥被按在地上时,指尖悄悄往储料罐方向勾了勾,当时她以为是挣扎,现在才明白——那是在给她留记号。储料罐上有个模糊的刻痕,是她和凌玥约定的“安全信号”,意思是“我能脱身,别管我”。 原来从一开始,凌玥就在配合演戏。她故意被绑走,是为了引开“蜂巢”的注意力,让自己有机会带着U盘脱身? “林队长,考虑得怎么样?”未知号码又发来消息,“给你十分钟。十分钟后见不到U盘,你就去南郊垃圾场收那女孩的尸吧。” 林岚闭了闭眼。女孩的哭声从车间里飘出来,细细的,像针一样扎心。她不能让无辜的人因为自己受伤。 她摸出U盘,指尖在上面摩挲。这U盘是凌玥藏的,凌玥一定在里面留了东西。她迅速把U盘插进手机,点开文件夹——里面除了张启明的贪腐证据,还有一个加密的音频文件,文件名是一串乱码:“0719,振海,岚父”。 0719是凌玥父亲凌振海的忌日。振海是凌振海,岚父……是她父亲? 她的心跳骤然失控,刚想尝试破解密码,手机突然弹出新消息,这次是王副队:“林队!查到了!匿名短信发信源在化工场内部,另外,我们在东郊国道发现被遗弃的黑色面包车,车里有挣扎痕迹,还有这个——” 附带的图片是块染血的布料,看质地,是凌玥常穿的那件黑色冲锋衣。 林岚的指尖瞬间冰凉。 挣扎痕迹?染血布料?凌玥不是能脱身吗?难道她猜错了,凌玥根本没逃掉? “还有五分钟。”未知号码的消息像催命符。 林岚咬了咬牙,拔下U盘,转身朝着车间门口的铁盒走去。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储料罐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她却没注意——那是枚小小的三角形纸巾,和钢厂里的记号一模一样,就掉在她刚才站的位置。 她把U盘放进铁盒,刚要盖盖子,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咔嗒”声。 是枪上膛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只见三个男人从储料罐后走出来,为首的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她熟悉的脸——是刑侦支队的老陈,她父亲以前的老部下,上个月还跟她一起查过案。 “陈叔?”林岚愣住了。 老陈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林队长,没想到吧。”他指了指铁盒里的U盘,“把它拿出来,给我。” “是你?”林岚攥紧拳头,“‘蜂巢’的人是你?” “是,也不是。”老陈把玩着手里的枪,“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凌振海当年藏的东西,早就该交出来了。”他顿了顿,眼神沉下来,“包括你父亲手里的那份证词。” 林岚的脑子“嗡”的一声。 她父亲手里的证词?难道那个加密音频,和父亲有关? “你把凌玥怎么样了?”她猛地往前一步,想扑过去抢枪,却被旁边的人用枪抵住了后腰。 “凌玥?”老陈嗤笑一声,“那个小丫头片子,倒是机灵,居然敢给我们耍花样。不过没关系,她现在被关在别处,等拿到U盘里的东西,自然会让她‘消失’。” 他伸出手,示意手下去拿铁盒里的U盘。就在这时,车间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是铁椅子倒地的声音! 老陈猛地回头:“怎么回事?” 车间的门被撞开,那个被绑的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手里拿着根铁棍,脸上哪还有半分哭相,眼神亮得惊人:“陈警官,你身后!” 老陈下意识回头,林岚趁机弯腰,手肘狠狠撞向身后那人的肚子,同时夺过他手里的枪,对准老陈。 “你不是……”林岚看着女孩,愣住了。 女孩咧嘴一笑,伸手抹掉脸上的假哭痕迹:“凌玥姐说,林队长你心善,见不得无辜人受难,让我演场戏帮你拖延时间。”她指了指老陈,“这家伙刚才想偷袭你。” 林岚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女孩突然往旁边扑去,大喊:“小心!” 一颗子弹擦着林岚的耳朵飞过,打在铁盒上,火星四溅。老陈不知什么时候摸出了另一把枪,正恶狠狠地盯着她:“找死!” 两人同时开枪,子弹在月光下撞出一声脆响。林岚趁机矮身躲到铁盒后,女孩也跟着滚到她身边。 “凌玥姐让我给你带句话。”女孩压低声音,从口袋里摸出枚小小的金属片,塞进林岚手里,“她说U盘里的音频,密码是你父亲的警号。还有,她在南郊仓库等你,让你别信任何人,包括……”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化工场门口传来——是警车的鸣笛声!王副队带着人来了! 老陈脸色一变,骂了句脏话,转身就往储料罐后跑。林岚举枪想追,女孩却拉住她:“别追!凌玥姐说,让你先去南郊仓库,她有很重要的东西要给你!” 林岚看着手里的金属片,是枚旧警徽,上面刻着她父亲的名字。她抬头看向女孩,女孩用力点头:“快去!这里有我们!” 警笛声越来越近,林岚咬了咬牙,转身朝着化工场后门跑去。月光下,她手里的警徽闪着微光,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那个未知号码的最后一条消息: “你以为你赢了?林岚,你拿到的只是钥匙。真正的锁,在你父亲的坟里。” 南郊仓库在城市边缘,废弃了十几年。林岚赶到时,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黑沉沉的,像个无底洞。 她握紧枪,慢慢推开门。 “凌玥?” 没人回应。 仓库里弥漫着灰尘味,角落里堆着破旧的麻袋。她往前走了几步,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弯腰一看,是个打开的背包,里面掉出件熟悉的东西——是她的警号吊坠,当年被凌玥扯走的那枚。 吊坠下面压着张纸条,是凌玥的字迹,写得很潦草: “他们要的是‘蜂巢’的核心名单,在音频第3分17秒。别信老陈,他是当年陷害我爸的人之一。另外,小心你父亲的‘老部下’。我去拿最后一样东西,等我。” 林岚拿起吊坠,指尖触到背面的刻痕——是凌玥的名字。她刚想转身,突然听见仓库深处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她猛地举枪:“谁在那里?” 黑暗里,一个人影慢慢走出来,手里拿着盏煤油灯。灯光照亮了那人的脸,林岚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她父亲的老战友,□□。她曾经的恩师,如今的警界高层。 □□笑了笑,举起手里的煤油灯,灯光映着他手里的东西——是枚染血的三角形纸巾,正是凌玥的记号。 “你找凌玥?”他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刺骨的冷,“她在我这儿。” 煤油灯往旁边一晃,照亮了地上的人。凌玥躺在那里,脸色惨白,手腕上缠着渗血的布条,眼睛紧闭着,不知是死是活。 “林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仓库的门在她身后“砰”地关上,落了锁。煤油灯的光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手里的枪,正对准凌玥的太阳穴。 第14章 旧影 煤油灯的光在□□指尖摇晃,将他脸上的笑拉得忽长忽短。林岚举着枪的手在抖,不是怕,是怒——怒到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李叔,”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却强撑着稳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从小就认识□□。他是父亲最信任的战友,总带着糖来家里,会揉着她的头发说“咱们岚岚以后也要当警察,比你爸还厉害”。她警校毕业时,是他亲手给她别上的警徽,说“记住,警察的枪要对准黑暗,可别让光从自己手里灭了”。 这些画面此刻像碎玻璃,扎得她眼睛疼。 □□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凌玥,指尖摩挲着煤油灯的灯芯,火苗“噼啪”响了声。“为什么?”他笑了,笑声里裹着冰,“你该问问你爸,当年为什么要把那份证词藏起来。” 证词?林岚猛地想起U盘里的加密音频,文件名里的“岚父”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脑子里。 “我爸当年……” “你爸当年拿着凌振海的证词,明明可以把‘蜂巢’连根拔起,却突然翻供,说证词是假的。”□□的声音沉了下来,灯光照在他脸上,皱纹里都是阴翳,“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二十多个卧底白死了!意味着凌振海被安上‘叛国’的罪名,死在牢里!意味着我……”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没说下去,只是弯腰,用枪柄轻轻碰了碰凌玥的脸颊。凌玥的睫毛颤了颤,像濒死的蝶。 “凌玥这丫头,跟她爸一样犟。”□□直起身,看向林岚,“她找到那份证词的备份了,是不是?就在你手里的U盘里。” 林岚攥紧口袋里的U盘,指节泛白。原来他们要的不是账本,是能证明“蜂巢”有罪,也能证明父亲“背叛”的证词。 “我爸不是那样的人!”她吼出声,枪口抖得更厉害,“他当年肯定有苦衷!” “苦衷?”□□嗤笑,“最大的苦衷就是他懦弱。他怕‘蜂巢’报复你,怕你妈守寡,就把我们所有人都卖了。”他猛地提高声音,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包括我牺牲的弟弟!他也是卧底,就因为你爸翻供,被‘蜂巢’活活折磨死的!” 仓库里静得可怕,只有他的话在回荡。林岚的心跳得像擂鼓,父亲临终前的样子突然浮上来——他躺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气若游丝地说“岚岚,爸对不起很多人……但你要信爸,爸没做错……” 当时她不懂,现在却突然明白了。父亲不是懦弱,是在保护她。 “你要证词,我可以给你。”林岚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枪,“放了凌玥。” “放了她?”□□挑眉,“林岚,你还没明白吗?今天你们两个,谁也走不了。”他朝仓库深处喊了声,“出来吧。” 黑暗里应声走出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手里都拿着枪,悄无声息地站在林岚身后,抵住了她的后腰。 “把U盘拿出来。”□□伸出手,眼神冷得像冰,“别耍花样,不然我现在就打死她。” 林岚看着地上的凌玥,她的手腕还在渗血,染红了身下的灰尘。刚才在化工场,女孩说凌玥在南郊仓库等她,原来这也是□□设的局——他故意让女孩传消息,就是要把自己引到这里,一网打尽。 她慢慢掏出U盘,指尖故意在口袋里多停留了一秒——那里藏着凌玥塞给她的金属片,是枚旧警徽,边缘被磨得很光滑,应该是父亲当年常用的。 “扔过来。”□□说。 林岚扬手,U盘朝着□□飞去。他下意识伸手去接,就在这瞬间,地上的凌玥突然睁开了眼! 她的眼神亮得惊人,根本没有昏迷!趁着□□分神的刹那,她猛地抬腿,膝盖狠狠撞向□□的手腕。□□痛呼一声,手里的枪“哐当”掉在地上。 “快跑!”凌玥嘶吼着,声音哑得像破锣。 林岚反应极快,转身就往身后的人撞去。那人没防备,被她撞得踉跄,手里的枪也掉了。另一个人刚想开枪,凌玥已经扑过去,抱住他的腿狠狠一咬。 “啊!”那人惨叫着弯腰,林岚趁机捡起地上的枪,对准他的胸口。 “别动!” 仓库里瞬间陷入僵局。林岚指着被咬伤的男人,凌玥死死抱着他的腿,□□则捂着被撞疼的手腕,眼神阴鸷地盯着她们。 “你没晕?”□□咬牙问凌玥。 凌玥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嘴角扯出个冷笑:“想让我晕?你还嫩了点。”她刚才是故意装昏,就是要等□□放松警惕——她手腕上的伤是真的,但没重到动不了,那点血只是为了让戏演得更像。 林岚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心里一暖,又一疼。这个傻子,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把枪捡起来。”□□突然对被林岚指着的男人说。 男人犹豫了一下,慢慢弯腰。林岚扣紧扳机:“我说了别动!” “你敢开枪吗?”□□笑了,“林岚,你是警察。警察不能随便杀人,尤其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一步步朝林岚走近,“但我可以。” 他的手慢慢伸向腰间,那里还藏着一把枪! “小心!”凌玥嘶吼着,猛地推开怀里的男人,朝着□□扑过去。 □□的枪已经拔了出来,对准了林岚的胸口。凌玥扑过来的瞬间,他下意识偏了偏手,子弹擦着林岚的胳膊飞过,打在仓库的柱子上,溅起一片木屑。 “凌玥!”林岚惊呼声未落,就见□□抬脚,狠狠踹在凌玥的肚子上。凌玥像片叶子似的飞出去,撞在麻袋上,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了血。 “找死!”□□怒吼着,举枪又要射。林岚猛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往旁边拧。两人扭打在一起,枪在地上滚来滚去。 被咬伤的男人趁机捡起枪,对准了凌玥。凌玥刚想爬起来,看到枪口,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不许动!警察!” 是王副队带着人来了!男人吓得手一抖,枪掉在地上。林岚趁机将□□按在地上,手铐“咔嗒”一声锁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因涉嫌故意杀人、包庇罪被逮捕了。”林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那些,我会查清楚。但你伤害凌玥,伤害无辜的人,这是事实。” □□趴在地上,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像疯了一样:“查清楚?你查不清楚的……你爸的秘密,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林岚没理他,转身跑到凌玥身边,把她扶起来:“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凌玥摇了摇头,刚想说话,突然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林岚看到她的嘴角又流出了血,心疼得不行:“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 “U盘……”凌玥抓住她的手,眼神急切,“音频……第3分17秒……” 林岚点头:“我知道,我会听的。” 王副队走过来,看着被押走的□□,又看了看凌玥,皱了皱眉:“林队,这姑娘是……” “她是证人。”林岚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先送她去医院,其他的事回头再说。” 王副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林岚扶着凌玥往外走,凌玥的身体很沉,几乎全靠她支撑。走到仓库门口时,凌玥突然回头,看向被押走的□□。□□也在看她,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像在看一个早就该消失的影子。 医院的消毒水味很浓,凌玥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是很白。医生说她内脏受了点震荡,幸好不严重,养几天就好了。林岚坐在床边,看着她手腕上缠着的纱布,心里堵得慌。 “对不起。”林岚轻声说,“如果我早点发现□□是‘蜂巢’的人,你就不会……” “不关你的事。”凌玥打断她,声音还有点哑,“□□藏了二十年,谁也发现不了。再说,我也没吃亏,咬了他手下一口,挺解气的。” 她咧嘴想笑,却牵扯到伤口,疼得皱了皱眉。林岚赶紧按住她:“别乱动。” 凌玥看着她,突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胳膊上的擦伤——刚才子弹擦过留下的。“你也受伤了。” “小伤,没事。”林岚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林岚用自己的掌心焐着,“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下伤口,顺便听听U盘里的音频。” 凌玥点头:“密码是你爸的警号,我问过孤儿院的老院长,她记得你爸以前常来,警号是……” “我知道。”林岚笑了笑,“我爸的警号,我记一辈子。” 她起身走出病房,找护士处理了下胳膊上的伤,然后走到走廊尽头,拿出手机,插上了U盘。她深吸一口气,输入了父亲的警号——那串刻在她心里的数字。 音频文件解开了。 里面先是一阵嘈杂的电流声,然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沉稳,是凌玥的父亲凌振海。 “……所以‘蜂巢’的核心成员不止张启明一个,还有……”他顿了顿,似乎在看什么东西,“还有□□。他表面是警察,实际是‘蜂巢’安插在警队的内鬼,负责传递消息,清除异己……” 林岚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 “……这份名单我藏在了……”凌振海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急促,“他们来了,我不能被抓住……林伟(林岚父亲的名字),这份证词就交给你了。你信我,我没有叛国,我只是想把这些蛀虫挖出来……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把名单交出去,为我报仇,也为那些牺牲的卧底报仇……” 后面是一阵打斗声,然后音频突然断了。 林岚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原来父亲当年不是翻供,是被□□威胁了?□□知道父亲手里有证词,就用她和母亲的安全要挟父亲,让他说证词是假的? 那父亲临终前说的“对不起很多人”,是在对不起凌振海,对不起那些牺牲的卧底吗? 她正想再听一遍,手机突然响了,是王副队打来的。 “林队,不好了!”王副队的声音很急促,“□□在押送途中逃跑了!” 林岚的瞳孔骤然收缩:“怎么会?!” “他的手下劫狱!我们伤亡了好几个兄弟……”王副队的声音里带着愧疚,“林队,对不起,是我们没看住……” 林岚挂了电话,脑子一片空白。□□跑了,他肯定会回来抢U盘,或者……报复她们。 她转身想回病房,却看到病房的门开着一条缝。她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推开门—— 病床上空无一人。 凌玥不见了。 床头柜上放着张纸条,是凌玥的字迹,写得很匆忙: “□□跑了,他会来找你。我去拿真正的名单,在我爸当年藏东西的地方。别找我,等我回来。——凌玥” 林岚攥紧纸条,指尖发抖。凌玥又要一个人去冒险?她到底要去哪里拿名单? 她冲出病房,想去找凌玥,手机却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阴冷又得意: “林岚,想找凌玥吗?她在我手里。” 林岚的心脏瞬间停跳了一拍。 “你把她怎么样了?!” “别激动。”□□轻笑,“想救她,就一个人来西郊废弃的火车站。记住,一个人。带着U盘里的名单。不然,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电话挂了。 林岚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凌玥留下的纸条,指尖几乎要嵌进纸里。 她知道这是陷阱。□□根本没抓到凌玥,他是在骗她。 可万一呢?万一凌玥真的被他抓住了呢? 她不能赌。 林岚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给王副队发了条消息:“我去西郊火车站引开□□,你带人去凌玥父亲当年藏东西的地方,务必找到她,保护好她。” 发送成功。 她转身,朝着医院外走去。夜风吹在脸上,很冷。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枪,又看了看手机里凌玥的照片,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她。 西郊火车站废弃了很多年,铁轨上长满了荒草,月光洒在上面,像铺了层霜。林岚按照□□说的,一个人走在铁轨上,手里拿着手机,U盘就插在里面。 “□□,我来了。”她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火车站里回荡。 黑暗里,一个人影慢慢走出来,是□□。他手里拿着枪,对准了林岚。 “U盘呢?” “凌玥呢?”林岚反问。 □□笑了:“你先把U盘给我,我就告诉你她在哪。” 林岚慢慢举起手机:“你先让我看看她是不是安全的。”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猛地回头—— 凌玥站在那里,脸色惨白,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铁盒,显然是刚找到名单。而她的身后,站着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手里的枪正对准她的后背。 真的被抓住了。 林岚的心脏瞬间沉了下去。 “把U盘扔过来。”□□的声音带着威胁,“不然,他们现在就打死她。” 林岚看着凌玥,凌玥也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害怕,只有坚定。她轻轻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别给”。 林岚咬紧牙关,手里的手机在抖。 给,还是不给?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突然开枪了!子弹朝着凌玥飞去! “不要!”林岚嘶吼着,扑过去想挡在凌玥身前。 可已经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看着子弹朝着凌玥飞去,却只能绝望地闭上眼。 然而,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林岚猛地睁开眼,看到凌玥手里的铁盒掉在了地上,而子弹,正好打在铁盒上,弹飞了。 凌玥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弯腰,捡起铁盒,朝着旁边扑去。她身后的人反应过来,立刻开枪,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骂了句脏话,转身也想开枪,林岚却已经扑了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将他的枪打偏。 “快跑!”林岚朝着凌玥喊。 凌玥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转身就往火车站深处跑。那两个黑衣人立刻追了上去。 林岚和□□扭打在一起,枪在地上滚来滚去。□□比她有力气,很快就将她按在地上,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以为你能赢吗?”□□的脸离她很近,眼神里满是疯狂,“你爸当年没能扳倒我,你也一样!” 林岚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开始发黑。她伸出手,胡乱地抓着,突然摸到了地上的枪。 她猛地抓起枪,对准□□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空旷的火车站里回荡。 □□愣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渗出了血。他慢慢松开手,倒在了地上,眼睛还睁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输。 林岚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脖子上的掐痕火辣辣地疼,可她顾不上,爬起来就往凌玥跑的方向追。 “凌玥!凌玥!” 她跑过一节节废弃的车厢,喊着凌玥的名字,却没人回应。月光洒在铁轨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在晃动。 她心里越来越慌,突然看到前面的铁轨上有一摊血。 是凌玥的血? 林岚冲过去,看到血摊旁边有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纸巾,是凌玥的记号。 纸巾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是凌玥的字迹: “名单我带走了,别来找我。‘蜂巢’还有人,他们的目标是你。保护好自己。——凌玥” 林岚攥紧纸条,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凌玥又走了。 这一次,她会去哪里? 她抬起头,看向火车站深处,那里漆黑一片,像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远处传来警笛声,是王副队他们来了。 可林岚知道,事情还没结束。 □□死了,但“蜂巢”还有人。凌玥带着名单跑了,她肯定会去找那些人报仇。 而她,必须找到凌玥。 无论她在哪里。 第15章 未寄出的信 警队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林岚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口袋里那张被揉皱的纸条。纸上“保护好自己”五个字,被她的汗浸湿了边角,洇成一片模糊的墨痕。 “林队,□□确实是‘蜂巢’内鬼,现场弹道比对和U盘里的音频都能证明。”王副队推门进来,把一叠文件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疲惫,“但……凌玥呢?你说她是证人,可医院监控显示她昨晚十点就自己走了,根本没被绑架。” 林岚抬眼,眼底有血丝。她昨晚击毙□□后,只来得及跟王副队说“凌玥安全离开”,便以“追嫌犯”为由独自跑了半座城。直到凌晨才拖着一身伤回来,面对的便是一屋子等待解释的同事。 “她有自己的事要处理。”林岚声音沙哑,避开了王副队的目光,“U盘里的名单你们看过了吗?□□只是‘蜂巢’的中层,上面还有三个人名被加密了。” 王副队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技术科在解,但需要时间。林岚,我知道你和这案子牵扯深——你爸当年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但凌玥是‘夜枭’,是警方通缉的嫌犯。你把她放走,要是被上面知道……” “她不是嫌犯。”林岚猛地打断他,手指攥紧了桌沿,“她偷的都是赃款,救的是被‘蜂巢’迫害的人。□□才是罪犯,是他害死了凌玥的父亲,害死了我爸当年的战友!”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激动。审讯室里静了下来,王副队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终究没再追问,只是把一杯热水推到她面前:“你先休息半天吧,局里暂时压下了凌玥的事,但……别让我们难做。” 林岚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的文件。文件里夹着一张□□的档案,照片上的男人还带着温和的笑,和她小时候记忆里那个会给她糖的李叔重合。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家庭成员”一栏写着“弟:李建民,1998年执行任务时牺牲”——原来他说的牺牲的弟弟是真的。 可这不是他伤害无辜的理由。 走出警局时,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林岚没开车,沿着街边慢慢走,路过一家小吃店时,脚步顿住了。这家店卖馄饨,是上次她和凌玥“约会”的地方。当时凌玥戴着鸭舌帽,压低声音跟她说“其实我小时候偷过这家店的醋碟”,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她鬼使神差地走进去,点了碗馄饨。老板是个中年女人,抬头看她时愣了一下:“姑娘,你是不是上次跟那个戴帽子的姑娘一起来过?她还说我家辣椒太辣。” 林岚的心猛地一缩,点头:“嗯。” “她昨天来过。”老板一边煮馄饨一边说,“坐了你现在这个位置,点了碗馄饨,没吃,就盯着窗外看了半天,临走前还跟我说,要是有个穿警服的姑娘来,就把这个给她。” 老板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过来。林岚接过,指尖发颤,信封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她还说什么了吗?”林岚追问。 老板想了想:“说什么……‘让她别找,等我消息’,还笑了笑,就是笑得不太好看,跟要哭似的。” 林岚攥紧信封,没再说话。馄饨端上来时,热气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舀起一个,咬开薄皮,滚烫的汤烫得舌尖发麻,眼泪却掉了下来。 这个傻子。明明自己走得决绝,却又在这里留下线索。 回到家时,雨终于下了起来。林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果然只有一张纸,是凌玥的字迹,比上次留纸条时工整了些,却还是能看出写字时的犹豫——有些笔画被反复描过,墨迹很深。 “林岚: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到‘蜂巢’的老巢了。□□说的名单是真的,但他不知道,我爸当年藏的不是一份,是两份。一份在U盘里,是给警方看的‘明线’;另一份在我手里,是‘蜂巢’真正的核心成员名单,包括他们埋在政府和警队里的人。 我得去把这份名单交给能信的人。你不能来,你是警察,你的身份太扎眼,他们盯着你很久了。□□虽然死了,但他的副手还在,那人叫‘老鬼’,比□□更狠,他知道你和我有关系,会用你逼我现身。 别担心我。我从小就在暗处长大,比你会藏。等我把名单送出去,就去找你。到时候……你想抓我也好,想骂我也好,我都认。 对了,上次在医院,你说我手腕上的胎记像片羽毛,其实那是我爸给我画的。他说等我长大了,要带我去看真正的羽毛,可他没等到。等这事结束,你能陪我去吗?就去城郊的候鸟保护区,听说春天有很多白鹭。 凌玥” 信的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简笔画,是一只歪歪扭扭的猫头鹰,旁边写着“夜枭暂退,凌玥归期未定”。 林岚把信贴在胸口,眼泪打湿了信纸。她想起凌玥手腕上的胎记,淡褐色的,确实像片羽毛。原来那是她父亲画的,是她和父亲仅存的联系。 她打开电脑,调出凌玥父亲凌振海的旧档案。档案里提到,凌振海当年被诬陷前,曾在城郊的废弃工厂工作过——那地方后来成了“蜂巢”早期的据点,也是□□当年杀害卧底的地方。凌玥说的“老巢”,会不会就是那里?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只有一个地址:城郊红卫路废弃工厂,附了张照片,照片上是凌玥的铁盒,放在工厂门口的台阶上。 发信人是老鬼。 林岚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凌玥说过,铁盒里装着真正的名单,她绝不会轻易把铁盒放在那里——除非她出事了。 她抓起外套就往外跑,雨打得窗户噼啪响,像无数只手在拍打着玻璃。她发动车,油门踩到底,车胎在雨地里打滑,发出刺耳的声音。 红卫路废弃工厂她去过一次,是父亲当年带她去的。他说“这里以前出过事,以后别来”,现在想来,父亲说的“事”,就是凌振海的案子。 工厂门口阴森森的,铁大门锈得不成样子,上面挂着一把大锁。林岚停下车,果然在台阶上看到了那个铁盒。她走过去,刚想拿起铁盒,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看到王副队带着几个警察站在雨中。 “林队,你怎么在这?”王副队的脸色很难看,“我们收到线报,说‘蜂巢’余党在这里交易,没想到会遇见你。” 林岚心里咯噔一下:“你们收到的线报,是不是一个叫‘老鬼’的人发的?” 王副队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线人没说名字,只说在这里能抓到‘夜枭’。” 林岚攥紧铁盒,后背瞬间凉了。老鬼不是要逼她现身,是要借警方的手抓凌玥。他算准了她会来,也算准了警队会收到线报——他想让凌玥落在警方手里,这样既能拿到名单,又能让她和林岚彻底对立。 “别进去!”林岚喊道,“是陷阱!” 可已经晚了。工厂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王副队脸色一变:“里面有人!行动!” 警察们立刻冲进去,林岚也跟着跑进去。工厂里漆黑一片,只有几盏应急灯亮着,照得地上的积水泛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凌玥!”林岚喊着,声音在空旷的工厂里回荡。 突然,她看到前面的走廊尽头有个身影一闪而过,穿着黑色的外套,身形很像凌玥。她立刻追过去,转过拐角,却看到那人靠在墙上,胸口插着一把刀,鲜血染红了外套。 是凌玥。 “凌玥!”林岚冲过去,扶住她软下去的身体,声音都在抖,“你怎么样?谁干的?” 凌玥抬起头,脸色惨白,看到是她,嘴角竟然扯出个笑:“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吗……” “别说话!”林岚想按住她的伤口,可血根本止不住,“我送你去医院!” “来不及了……”凌玥抓住她的手,把一个小小的U盘塞进她手里,“名单……在这里面……老鬼……他要去……” 她的话没说完,手突然垂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 “凌玥!凌玥!”林岚抱着她,拼命摇晃,可她再也没睁开眼。 眼泪模糊了视线,林岚觉得心脏像是被生生剜掉了一块,疼得她喘不过气。她低头,看到凌玥手腕上的胎记,在应急灯下泛着淡淡的光,像一片折断的羽毛。 “林队!”王副队跑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愣住了,“这是……” 林岚没理他,只是抱着凌玥,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笑,阴冷又熟悉。 她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枪,对准了她。是刑侦支队的张科长,她以前的同事,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谁也没想到他会是老鬼。 “林队,好久不见。”张科长笑了笑,“多谢你帮我找到名单。凌玥这丫头太犟,非要自己送上门,不然我还得费点劲。” 林岚的眼睛瞬间红了,她慢慢放下凌玥,站起身,手悄悄摸向腰间的枪:“是你杀了她。” “是她自己不肯交名单。”张科长耸耸肩,“不过也多亏了她,我才能把你引过来。林队,你说要是让上面知道,你和‘夜枭’私通,还帮她藏名单,你会怎么样?” 他一步步走近,枪口始终对着林岚的胸口:“把凌玥手里的U盘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林岚盯着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泪:“你以为我会给你?” “不然呢?”张科长挑眉,“你现在孤立无援,你的同事都在外面,他们只会相信我这个‘受害者’。” 林岚没说话,只是慢慢举起手,手里握着那个小小的U盘。张科长的眼睛亮了,伸手就要去拿。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U盘的瞬间,林岚突然抬手,将U盘狠狠砸向他的脸!同时,她猛地弯腰,捡起地上凌玥掉落的匕首,朝着他的腿刺去! “啊!”张科长痛呼一声,枪掉在了地上。林岚趁机扑过去,捡起枪,对准了他的胸口。 “别动!” 张科长捂着流血的腿,恶狠狠地盯着她:“你不敢开枪!你是警察!” “我是警察。”林岚的声音很平静,眼神却冷得像冰,“但我更是林岚。” 她扣动了扳机。 枪声在工厂里回荡,张科长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林岚站在原地,握着枪的手在抖,却没有松开。 王副队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林岚拿着枪,枪口还在冒烟,地上躺着张科长和凌玥的尸体。 “林队……你……”王副队震惊地说不出话。 林岚慢慢放下枪,转身走到凌玥身边,蹲下来,轻轻合上她的眼睛。然后,她拿起那个染血的U盘,站起身,看向王副队: “名单在这里。‘蜂巢’的核心成员,除了张科长,还有三个人,名字在U盘里。” 她顿了顿,声音沙哑:“凌玥是英雄。她不是嫌犯,是证人。” 王副队看着她,又看了看地上的凌玥,最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雨还在下,林岚走出工厂时,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她清醒了几分。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U盘,像是攥着凌玥最后的温度。 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三天后,她去给凌玥扫墓时,在墓碑前看到了一束白菊。白菊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字迹陌生,却写着一行让她毛骨悚然的话: “名单不全。你和她,都欠‘蜂巢’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林岚猛地抬头,看向墓园深处。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有人在暗处,正冷冷地盯着她。 她握紧了口袋里的枪,眼神瞬间变得警惕。 原来,老鬼不是最后一个。 凌玥的死,也不是结束。 真正的危险,才刚刚降临。 第16章 未凉的余温 墓园的风裹着雨丝,落在林岚手背上,凉得像凌玥曾碰过她伤口的指尖。她站在那块没有名字的墓碑前——凌玥的身份敏感,没法立真名,只刻了片简笔画的羽毛,是她按信上的图案请人补刻的。白菊还立在碑前,花瓣沾了泥,却没完全蔫掉,像有人特意选了耐冻的品种。 “名单不全”那行字,她拓在手机备忘录里,看了三天。字迹瘦硬,起笔处有明显的顿笔,像握笔人指节受过伤;白菊的根带着湿润的黑土,凑近闻,有股淡淡的硫磺味——城郊化工厂附近的土壤才会有这味道,那里离凌玥说的“凌父旧部藏身处”不过三公里。 林岚把伞往墓碑斜倾了些,指尖擦过碑上的羽毛刻痕:“你早知道还有人,对不对?所以才留了铁盒里的假名单,把真的藏起来了。” 风卷着雨落在伞面,发出沙沙的响,像谁在低声应和。她想起凌玥信里写的“等我把名单送出去,就去找你”,原来不是托词,是早算好了会有意外——老鬼只是棋子,真正握着“蜂巢”核心的人,还藏在暗处。 回到警局时,天已擦黑。办公室里没人,只有她桌上堆着半尺高的文件——都是张科长死后,上面压下来的“核查件”,明着是查“蜂巢”余党,实则处处针对她:击毙张科长的流程是否合规?与“夜枭”凌玥的接触是否越界?甚至有人翻出她上次为救凌玥违抗命令的旧案,要重新调查。 林岚把伞靠在墙角,水珠顺着伞骨往下淌,在地面积成一小滩。她翻开最上面的文件,是份笔迹鉴定报告:墓园纸条上的字迹,与警局存档的任何一份“蜂巢”成员资料都不匹配。但她盯着那行字的收笔处看了很久——最后一笔的弯钩,和她父亲当年写“岚”字时的弧度,竟有几分像。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抽开抽屉,翻出父亲的旧笔记本——那是她整理遗物时找到的,里面记着当年办凌家案时的零碎线索,纸页都黄脆了。她翻到最后几页,父亲晚年手抖,字迹潦草,却在某页角落画了个小小的“蜂”字,旁边注了行小字:“余孽藏于‘巢’外,非警非盗。” “非警非盗”?林岚指尖抵着纸页,突然想起凌玥信里提过的“孤儿院老院长”。老院长姓苏,当年凌父被抓后,是她偷偷把年幼的凌玥接去孤儿院的,也算凌玥半个养母。上次她去孤儿院查资金来源时,苏院长曾塞给她一块绣着猫头鹰的手帕,说“凌玥这孩子,总把心事缝在布里”,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那手帕的针脚里,或许藏着东西。 她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刚到楼下,就撞见王副队。他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脸色比窗外的天还沉:“林岚,你别乱跑了。上面刚下通知,暂停你所有职务,在家待查。” 林岚脚步一顿:“因为张科长?” “不止。”王副队把纸袋递给她,“有人匿名举报,说你私藏‘蜂巢’核心名单,故意隐瞒关键线索。还有……孤儿院那边出事了,昨晚有人闯进去,翻了凌玥以前住的小屋,苏院长被吓着了,现在在医院。” 纸袋里是举报信的复印件,字迹刻意模仿了林岚的笔锋,却在“凌玥”两个字上露了马脚——那人大概不知道,林岚写“玥”时,总习惯在右半部分多描一笔,像给月亮加了道光晕,那是小时候父亲教她的,说“凌家那丫头的名字,得写得软和点”。 “是他们干的。”林岚捏紧复印件,指节泛白,“他们想逼我交出真名单,又怕我查下去,才先动手。” “可你现在被停职了,没权限调人,也没法查案。”王副队叹了口气,往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给你备了辆车,在后门。苏院长在市一院302床,你去看看她,或许能问出点什么。但记住,别留下痕迹。” 林岚抬头看他,王副队避开她的目光,只拍了拍她的肩:“我爸当年也跟你爸共过事。他说过,林伟这辈子没犯过错,只是太护人。” 车开出警局后门时,雨又大了。林岚握着方向盘,看雨刷器一遍遍扫过玻璃,模糊了街景,也模糊了眼眶。她想起小时候,父亲带她去孤儿院,苏院长给她递过一块桂花糕,说“凌玥那孩子嘴硬,你多让着她点”;想起凌玥在医院给她削苹果,果皮断了三次,还嘴硬说“是刀不好用”;想起火车站那枪,她扑过去挡,凌玥却拽着她往旁边滚,说“警察死了,谁给我翻案”。 这些碎片像散在水里的墨,慢慢晕开,染得心里又酸又胀。 市一院302床在走廊尽头,病房门虚掩着。林岚轻轻推开门,苏院长正靠在床头,手里捏着块绣了一半的手帕——就是上次给她的那块猫头鹰图案,只是这次她看清了,猫头鹰的翅膀下,藏着个极小的“苏”字。 “林警官?”苏院长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沉了下去,“你怎么来了?他们说……你被停职了。” “我来看看您。”林岚拉过椅子坐下,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个青瓷茶杯,杯沿有圈淡紫色的痕迹——是用紫苏叶泡水留下的,凌玥以前说过,苏院长有风湿,总喝这个。“昨晚闯进来的人,您看清了吗?” 苏院长摇摇头,把帕子叠好塞进枕头下:“黑灯瞎火的,只听见他们翻东西,嘴里念叨着‘名单’‘铁盒’。凌玥那孩子……她是不是不在了?” 林岚喉结滚了滚,没敢说实话,只点了点头。苏院长别过脸,抹了把眼角,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回来,从枕头下拿出个布包:“她上周来孤儿院,塞给我这个,说‘要是我没回来,就把这个给林岚’。我当时骂她胡说,现在……” 布包里是个巴掌大的木盒,盒面上刻着凌家的家训:“守心者,虽暗亦明”。林岚打开盒子,里面没有纸,只有块巴掌大的玉佩,玉质普通,雕的却是只完整的猫头鹰,翅膀下藏着个极小的“巢”字。 “这是凌家的传家宝,当年凌振海被抓前,托我藏的。”苏院长轻声说,“凌玥说,这玉能照出东西。” “照出东西?”林岚拿起玉佩,对着窗外的光看,玉质浑浊,没什么特别。她摩挲着猫头鹰的翅膀,突然想起凌玥信里写的“我爸当年藏的不是一份名单”——难道玉里有夹层? 她指尖抠着玉佩的边缘,果然摸到一道极细的缝。正想再试,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两个穿黑衣服的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枪,眼神冷得像冰。 “苏院长,林警官,借玉佩用用。”为首的人笑了笑,声音很轻,却带着压迫感,“别让我们动手。” 林岚猛地把玉佩塞进口袋,挡在苏院长身前:“你们是谁?” “‘蜂巢’的人。”那人往前走了两步,“老鬼是我们放出去的饵,没想到你真敢杀他。现在,把玉佩交出来,我们可以不伤这位老太太。” 苏院长突然抓住林岚的手,往她掌心塞了个东西——是根发簪,簪头是尖的,显然是早就备好的防身武器。“走!”她推了林岚一把,“这玉不能给他们!” 林岚趁机往后退,手摸向腰间——枪被停职时收走了,只剩王副队偷偷给她的一把折叠刀。那两人已经扑了过来,林岚侧身躲开,折叠刀“唰”地打开,对准为首那人的手腕。 “砰——” 枪声突然响起,不是来自那两人,而是窗外。为首那人闷哼一声,手腕中了枪,枪掉在地上。林岚一愣,转头看向窗外,雨幕里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手里拿着枪,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巴线条很利落。 是凌玥? 她心跳猛地一快,可再细看,那人的身形比凌玥高些,走路的姿势也更沉稳,不像凌玥那样带着点猫科动物的轻盈。 “走!”风衣人喊了一声,声音是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沙哑得像磨砂纸。 那两个黑衣人见状,扶起受伤的同伴就往外跑。林岚没追,只是盯着窗外的人:“你是谁?” 风衣人没说话,转身就往楼梯口走。林岚立刻跟上去,跑到楼梯口时,那人正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个信封,朝她递过来。 “凌玥让我交给你的。”那人说,依旧是变声后的沙哑。 林岚接过信封,指尖碰到那人的手套,是凉的。她抬头想再问,那人已经转身下楼,风衣的下摆扫过楼梯扶手,带起一阵风,隐约露出手腕上——有块和凌玥相似的胎记,只是形状更像片完整的羽毛。 回到病房时,苏院长正捂着胸口喘气,看到她手里的信封,松了口气:“是凌振海的旧部吧?当年凌家有批忠心的手下,凌玥说他们都藏在暗处,等机会翻案。” 林岚拆开信封,里面是张照片:凌父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两人站在凌家老宅的院子里,手里拿着块和她口袋里一样的玉佩。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玉分两半,合则见真。城西老宅,月满之时。” 她摸出那块玉佩,突然明白——还有另一块玉佩,藏在凌家老宅。两块合在一起,才能看到真正的名单。 “凌家老宅在哪?”林岚问。 “城西槐安路,早就成了废墟。”苏院长叹了口气,“那里被‘蜂巢’的人盯了十几年,凌玥好几次想去,都被我拦了。” 林岚握紧照片,心里有了决定。不管那里有多危险,她都必须去——这是凌玥用命护住的线索,也是她唯一能靠近真相的路。 离开医院时,雨停了。天边浮着轮残月,像块被啃过的玉。林岚走到停车场,刚拉开车门,就看到副驾驶座上放着个东西——是盒她常吃的薄荷糖,凌玥以前总笑她“警察还吃甜的”,却总在她口袋里塞这个。 她拿起糖盒,盒底压着张纸条,是凌玥的字迹,只有三个字: “等我归。” 林岚的心脏瞬间被攥紧,眼眶一热。她猛地抬头看向四周,路灯下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有人在身后轻轻叹了口气。 是她吗? 凌玥真的还活着? 她握着糖盒,站在原地,突然想起凌玥信里写的“城郊候鸟保护区,春天有很多白鹭”。现在是深秋,离春天还有很久,可手里的糖盒是温的,像刚被人握过。 她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往城西开去。车窗外,残月慢慢升起来,照亮了槐安路的路牌。废墟就在前面,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像沉默的巨兽,门口隐约有黑影晃动——是“蜂巢”的人,他们果然在等。 林岚握紧方向盘,口袋里的玉佩硌着掌心,冰凉又清晰。她不知道凌玥是否真的活着,不知道老宅里藏着怎样的危险,更不知道“蜂巢”真正的头目是谁。 但她知道,只要往前走,总有一天能等到答案。 车停在废墟百米外,林岚推开车门,月光落在她肩上,像披了层薄霜。她摸出那块玉佩,对着月光举起,玉上的猫头鹰在光影里仿佛活了过来,翅膀下的“巢”字,竟慢慢渗出淡淡的血色。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像踩在落叶上。 林岚猛地回头。 月光下,一个人影站在那里,穿著黑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拿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正慢慢朝她走来。 “你来了。”那人说,声音不再沙哑,清冽得像山涧的水,是她刻在心底的声音。 林岚的呼吸骤然停住。 是凌玥。 她真的还活着。 可下一秒,那人抬手摘下帽檐,林岚看清了她的脸——眉眼确实是凌玥,只是眼角多了道浅浅的疤,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冷意,像换了个人。 “这块玉,你带对了。”那人笑了笑,手里的玉佩突然对准她的胸口,“但你不该来。” 林岚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对方扣动了藏在玉佩后的机关——那根本不是玉佩,是把伪装成玉的微型枪。 “砰——” 枪声在废墟里炸开,惊起一片宿鸟。林岚猛地往后倒去,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看到那人弯腰靠近,指尖擦过她的脸颊,轻声说: “林岚,我不是凌玥。” 黑暗涌上来时,林岚只觉得心口很疼,不是因为枪伤,而是因为那句“我不是凌玥”。 那她是谁? 凌玥到底在哪?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人说这句话时,眼里闪过的一丝痛苦,像被强行剜掉的伤疤,正在慢慢流血。 人隔千里终同月,心寄清辉共此宵。虽说没啥人看吧,但是如果以后有人看也行[让我康康] 也是祝我那个忠实读者中秋快乐;香江津门共清辉,桂魄分光到两乡。吃月饼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未凉的余温 第17章 镜中的影子 意识沉在一片冰凉的水里。 林岚能听见声音,却睁不开眼。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她的太阳穴,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尖锐的疼,心口的伤更甚,像有块烧红的铁压在上面,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她怎么样?” 清冽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点熟悉的质感,却比记忆里沉了些,像掺了冰的水。林岚想动,指尖却重得像灌了铅,只能勉强捕捉到零星的画面——月光落在断墙上,扬起的尘土里,有个黑色的身影蹲在她身边,指尖正按在她的颈动脉上。 是那个自称“不是凌玥”的人。 她没死。那颗子弹没打中心脏。 这个认知让林岚松了口气,却又立刻被更深的疑惑攥紧。如果不是凌玥,这人是谁?为什么有和凌玥一模一样的脸,连手腕上的胎记都只是形状微差? “失血太多,再耽误就救不活了。”另一个声音响起,粗哑低沉,像是之前那个变声器后的沙哑嗓音。林岚费力地转动眼珠,看到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个急救包,正警惕地望着废墟外的黑暗,“‘蜂巢’的人很快会回来,我们得赶紧走。” “走不了。”女人的声音顿了顿,林岚感觉到有块冰凉的东西贴在了她的心口,是急救包里的止血凝胶,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和她常吃的薄荷糖一个味道。“□□在老宅周围布了三层暗哨,我们一出去就会被盯上。” □□。 这个名字像根刺,猛地扎进林岚混沌的意识里。她刚得知“蜂巢”核心成员是林岚曾经的恩师、警界高层□□,此刻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清醒了大半。她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那句“余孽藏于‘巢’外,非警非盗”,想起苏院长说的“凌家有批忠心的手下藏在暗处”,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或许就是父亲当年没能找到的“局外人”。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她在这等死。”灰夹克男人急了,声音压得更低,“凌玥交代过,要保证林警官的安全。” 凌玥。 这个名字从男人嘴里说出来时,女人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林岚能感觉到她按在自己伤口上的指尖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过了几秒,女人的声音重新响起,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把她抬到地窖里。老宅的地窖有密道,是当年凌振海特意挖的,‘蜂巢’的人不知道。” 地窖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混着泥土和旧木头的气息。林岚被放在一块铺着干草的木板上,头顶是块裂开的木板,月光从缝隙里漏下来,刚好落在女人的脸上。 林岚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眉眼确实是凌玥的样子,眼角那道浅浅的疤斜斜划过去,像是刚愈合不久,衬得那双眼睛比凌玥更冷,像结了冰的湖面。可仔细看,又能发现不同——凌玥的左眼尾有颗极淡的痣,这人没有;凌玥笑的时候嘴角会往左边歪,这人说话时,嘴角是平直的。 最让林岚心口发紧的是她的手。她正用纱布给林岚包扎伤口,指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种刻意的生疏,不像凌玥那样,连削苹果都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熟练。可当她的指尖擦过林岚锁骨处的旧疤时,动作突然停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像痛苦,又像怀念,快得让人抓不住。 “你是谁?”林岚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心口的伤,“你和凌玥是什么关系?” 女人的手猛地缩回去,像是被烫到一样。她站起身,背对着林岚,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像只被困住的鸟。 “灰鹰,你先出去守着。”女人没回头,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 灰夹克男人看了林岚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临走前给地窖的门留了条缝,透进点微弱的光。 地窖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女人站了很久,才慢慢转过身,手里拿着块玉佩——是林岚口袋里的那块,此刻正和她自己手里的那块拼在一起,严丝合缝,像从来没分开过。 “我叫凌曦。”她开口,声音轻了些,眼角的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凌玥的双胞胎姐姐。” 双胞胎姐姐? 林岚愣住了。她查过凌玥的所有资料,档案里明确写着凌振海夫妇只有一个女儿,从未提过双胞胎。是档案被篡改了,还是凌曦在撒谎?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凌曦把拼好的玉佩举到月光下。两块玉合在一起,原本浑浊的玉质突然变得通透,里面隐约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像是用特殊药水写上去的。 “当年我妈怀我们的时候,‘蜂巢’已经开始盯着凌家了。”凌曦的声音很平,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爸怕我们姐妹俩都出事,在我们出生后,就把我交给了他的老部下抚养,对外只说有一个女儿。我和凌玥从小分开,直到三年前,我才找到她。” 林岚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凌玥的影子,却只看到一片荒芜的冷。凌玥的眼睛里藏着藏不住的鲜活,哪怕是装出来的玩世不恭,也带着点烟火气;可凌曦的眼睛里只有冰,像是把所有情绪都冻在了最深处。 “你为什么要开枪打我?”林岚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刚才那句“我不是凌玥”,比心口的枪伤更疼。 凌曦的脸色白了白,指尖用力攥着玉佩,指节泛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点破碎的质感: “我没打算杀你。那把枪是‘蜂巢’特制的,子弹是麻醉弹。”她顿了顿,抬起头看林岚,眼里终于有了点波澜,“□□的人一直在盯着你,我要是不这么做,他们不会相信我是‘自己人’。” “自己人?”林岚皱起眉,“你是‘蜂巢’的人?” “算是吧。”凌曦自嘲地笑了笑,眼角的疤跟着动了动,“三年前我找到凌玥时,她正被‘蜂巢’的人追杀。为了保护她,也为了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我主动接近□□,成了他手下的‘影子’——只听命令,不露面,连‘蜂巢’内部的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林岚想起父亲笔记本里的“非警非盗”,突然明白了。凌曦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像凌玥那样的侠盗,她是游走在黑暗里的卧底,比凌玥更危险,也更孤独。 “凌玥呢?”林岚抓住关键,心口的疼稍微缓了些,“她真的没事吗?” 提到凌玥,凌曦的眼神软了下来,像冰面融化了一角。她走到木板边,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银质哨子,递到林岚手里。哨子上刻着只猫头鹰,和玉佩上的图案一样。 “这是我们姐妹俩小时候的东西。”凌曦的指尖轻轻拂过哨子上的纹路,“凌玥上周找到我,说她查到□□手里有份‘终极名单’,上面记着‘蜂巢’所有成员的身份,还有当年诬陷我爸的完整证据。她想偷出来,可□□太狡猾,布了个局等着她钻。” 林岚想起凌玥留下的假名单,想起她信里写的“等我把名单送出去,就去找你”,突然明白过来——凌玥早就知道自己会陷入危险,所以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让凌曦在关键时刻接应林岚。 “她现在在哪?”林岚追问,握着哨子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凌曦的眼神暗了下去,避开了林岚的目光:“不知道。她上周潜入□□的书房后,就失联了。我找了她三天,只在她常去的孤儿院附近,发现了这个。” 她从口袋里拿出块碎掉的玉佩——是凌玥那块的另一半,边缘有明显的撞击痕迹,上面沾着点暗红色的血迹。 林岚的心脏猛地一沉,指尖冰凉。她想起凌曦说“我不是凌玥”时眼里的痛苦,想起苏院长说的“凌玥那孩子嘴硬”,突然不敢再往下想。 “别担心。”凌曦像是察觉到她的恐惧,立刻补充道,“血迹经过化验,不是她的。她应该还活着,只是被□□困住了。” 林岚看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到说谎的痕迹,却只看到坚定。她知道凌曦没骗她——如果凌玥真的出事了,凌曦不会有心思在这里和她解释这么多,更不会费心用麻醉弹救她。 “那玉佩里的名单……”林岚看向凌曦手里拼好的玉佩,玉质里的字迹越来越清晰,像是在月光下慢慢显形。 “这不是终极名单。”凌曦摇摇头,把玉佩放在林岚手边,“这是我爸当年留下的‘备用名单’,上面记着几个还活着的旧部联系方式。凌玥说,只有找到这些人,才能救出她,也才能拿到真正的终极名单。” 林岚拿起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字迹。那些字很小,却很有力,是凌父的笔迹,和她父亲笔记本里的字迹很像——当年两人共事时,总是互相模仿对方的笔锋,说是“要让坏人分不清我们的线索”。 心口突然涌上一阵酸楚。原来她和凌玥的命运,早在父辈那一代就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为什么要抓凌玥?”林岚问,她需要知道更多,才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因为凌玥手里有他的把柄。”凌曦的声音冷了下来,“当年我爸被诬陷,是因为他查到□□和境外势力勾结,倒卖国家机密。凌玥这些年偷的那些黑账,其实都是□□用来洗钱的证据。她早就把这些证据整理好了,藏在一个只有她知道的地方。□□怕她把证据交出去,所以才一定要抓到她。” 林岚想起凌玥资助的孤儿院,想起那些孩子脸上的笑脸,突然明白凌玥为什么要做“夜枭”。她不是在破坏规则,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父亲当年没能守护住的东西——正义,还有那些被权力践踏的普通人。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林岚看向凌曦,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被停职了,没有警队的支持,没有武器,甚至连凌玥的下落都不知道。可她不能退缩,这不仅是凌家的冤案,也是她父亲当年没能完成的遗憾,更是她作为警察,对“正义”的最后坚守。 凌曦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笑——这是林岚第一次看到她笑,不像凌玥那样张扬,却带着种沉静的力量。 “等你伤好点,我们去找名单上的旧部。”凌曦说,“他们手里有武器,也有情报网。只要集齐人手,我们就能潜入□□的秘密据点,救出凌玥,拿到终极名单。” 林岚点头,刚想说话,突然听见地窖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灰夹克男人压低的声音:“凌曦,不好了!‘蜂巢’的人来了,大概有十几个,都带着枪!” 凌曦的脸色瞬间变了,猛地站起身,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刀身很窄,刀柄上刻着猫头鹰图案,和凌玥常用的那把很像,却更锋利,带着股寒气。 “你在这里待着,别出声。”凌曦对林岚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地窖的密道在墙角的木板下面,要是我们没回来,你就从密道走,去找苏院长,她会带你联系旧部。” “不行!”林岚抓住她的手腕,伤口被牵扯得生疼,却还是死死攥着,“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是警察,我能帮上忙。” 凌曦回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动,也有担忧。她想挣开林岚的手,可林岚攥得很紧,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的伤……” “我没事。”林岚打断她,从口袋里摸出王副队给她的折叠刀,打开刀刃,“我能打。” 凌曦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她伸手,轻轻擦掉林岚嘴角的血迹,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小心点。”凌曦说,声音里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三人刚走到地窖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砰”的一声枪响,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凌曦示意灰夹克男人守住门口,自己则贴着墙壁,慢慢往门口挪去。 林岚跟在她身后,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她能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在说话,声音很熟悉——是王副队的声音? “李局,我们已经包围了地窖,凌曦和那个警察肯定在里面。”王副队的声音带着点谄媚,和之前在警局时的样子判若两人,“您放心,这次绝对不会让她们跑了。” 林岚愣住了。王副队?他不是说他爸和自己的父亲共过事,还偷偷给她备了车吗?怎么会突然投靠□□? 凌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指尖用力攥着短刀,低声对林岚说:“是内鬼。□□早就安插了人在警队,王副队就是其中一个。” 林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以为自己还有盟友,以为王副队是可以信任的人,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背叛了。就像当年她父亲被诬陷时,那些曾经的“战友”都选择了沉默一样。 “凌曦,你出来吧!”□□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种志在必得的傲慢,“我知道凌玥在你手里,只要你把她交出来,再把玉佩里的名单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 凌曦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林岚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她突然推了林岚一把,把她往地窖深处推去:“走!从密道走!” “我不走!”林岚挣扎着想要回头,却被灰夹克男人死死按住。 “林警官,听话!”灰夹克男人的声音很急切,“凌曦自有办法脱身,你要是出事了,凌玥怎么办?” 林岚愣住了。是啊,她不能出事。她要是死了,谁来救凌玥?谁来为凌家和父亲翻案? 凌曦已经冲了出去,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枪声。林岚能听见凌曦的声音,清冽而坚定,像一把破风的刀:“□□,你害了我爸,又想害我妹妹,今天我不会让你走!” “不自量力!”□□的声音带着愤怒,接着是连续的枪声。 林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要冲出去,却被灰夹克男人死死拽着往密道走。密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弯腰通过,里面黑漆漆的,只有手里的玉佩发出微弱的光。 “凌曦她……”林岚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怕,怕凌曦会像凌玥一样失联,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们姐妹俩。 “放心吧,凌曦很厉害。”灰夹克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信任,“她当了三年的影子,比谁都清楚怎么在黑暗里活下去。” 密道很长,走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出口的光。灰夹克男人刚想推开出口的木板,突然停住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林岚问。 “有人。”灰夹克男人压低声音,从腰间拔出枪,“而且不止一个。” 林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紧手里的折叠刀,贴在墙壁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很有节奏,像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 突然,木板被猛地推开,一道强光射了进来,刺得林岚睁不开眼。她下意识地举起刀,却被一只手死死按住——那只手很熟悉,指尖带着点薄荷糖的甜味,掌心的温度像阳光一样,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别动,是我。” 清冽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沙哑,却比任何时候都让她安心。林岚猛地睁开眼,看到了那张她刻在心底的脸。 凌玥就站在那里,穿着件白色的连帽衫,头发有些凌乱,眼角沾着点灰尘,却笑得很灿烂,像雨后的太阳。她的手里拿着把枪,枪口还冒着烟,身后躺着两个穿黑衣服的人,显然是“蜂巢”的手下。 “凌玥?”林岚的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凌玥笑着点头,伸手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心口的纱布,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疼吗?” 林岚摇摇头,突然扑进她怀里,紧紧抱住她。凌玥的怀里很暖,带着点她常用的雪松味,是真实的,不是梦。 “你去哪了?”林岚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哽咽,“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凌玥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安慰一只受了惊的小猫:“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潜入□□的书房后,发现他早就设了陷阱,所以故意失联,躲在暗处观察,想找到他的秘密据点。” 灰夹克男人看着她们,笑了笑,识趣地转过身,去查看出口周围的情况。 林岚从凌玥怀里抬起头,看着她的脸,确认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她想起凌曦,急忙说:“凌曦还在里面,和□□的人对峙,我们得去救她!” 凌玥的眼神暗了下去,她点点头,握紧手里的枪:“好。不过我们不能硬拼,□□带了很多人,我们得想个办法。” 她拉着林岚的手,往密道外走。林岚的手被她握着,掌心的温度很暖,让她想起在医院里,凌玥为她削苹果时的样子,想起在小吃街吃馄饨时,她偷偷把自己碗里的香菜挑给她的样子。 原来那些琐碎的温暖,早就刻在了她的心里,成了她在黑暗里前行的光。 刚走到密道出口的树林里,突然听见老宅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照亮了整片夜空。林岚的心猛地一沉,抓住凌玥的手:“凌曦!” 凌玥的脸色也变了,她拿出手机,想给凌曦发消息,却发现没有信号。她咬了咬牙,对林岚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林岚抓住她的手,眼神坚定,“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凌玥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感动,最终点了点头。她从口袋里拿出个微型通讯器,递给林岚:“戴上这个,要是遇到危险,立刻联系我。” 林岚接过通讯器,戴在耳朵上。凌玥握紧她的手,两人一起往老宅的方向跑去。火光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还有点熟悉的硫磺味——是城郊化工厂附近的土壤味道,林岚突然想起白菊根上的黑土。 原来□□早就知道她们会来老宅,所以提前在这里布了炸药。 跑到老宅门口时,她们看到了灰夹克男人,他正靠在断墙上,胸口流着血,显然是受了重伤。 “凌曦呢?”凌玥跑过去,扶起他,声音里带着焦急。 灰夹克男人指着废墟深处,断断续续地说:“凌曦……她引开了□□的人,往……往城西的仓库跑了……还说……还说让你带着林警官……去找终极名单……” 话没说完,他就晕了过去。 凌玥咬了咬牙,对林岚说:“你带着他先去苏院长那里,我去追凌曦。” “不行!”林岚抓住她,“城西仓库是‘蜂巢’的老巢,你去了就是送死。我们一起去,或者一起去找旧部,再想办法。” 凌玥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她知道林岚说的是对的,可她不能让凌曦一个人冒险。她们姐妹俩分开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才重逢,她不能再失去她。 突然,林岚的通讯器响了,里面传来凌曦的声音,带着点电流声,却很清晰: “凌玥,别来仓库。□□的终极名单藏在市图书馆的古籍区,编号是‘0715’——那是我们的生日。还有,林岚父亲的旧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照片,照片背后有密道的钥匙……” 话没说完,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凌曦的闷哼声,然后就没了声音。 “凌曦!”凌玥对着通讯器大喊,却只听到沙沙的电流声。 林岚的心也沉了下去。她看着凌玥,发现她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恐慌,像个迷路的孩子。 突然,凌玥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抓住林岚的手,眼神变得坚定:“走,去市图书馆。” “那凌曦怎么办?”林岚问。 “相信她。”凌玥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很坚定,“她是我姐姐,她比谁都清楚怎么活下去。我们拿到终极名单,就是对她最好的帮助。” 林岚点头,跟着凌玥往市图书馆的方向跑去。夜色很深,月光被乌云遮住,只有远处的火光还在亮着,像黑暗里的眼睛,盯着她们的背影。 跑到图书馆门口时,林岚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想起父亲的旧笔记本,想起里面夹着的那张照片——是父亲和凌父的合影,背后确实有个小小的钥匙图案,当时她以为只是随手画的,现在想来,那或许就是凌曦说的“密道钥匙”。 “怎么了?”凌玥回头问她。 林岚摇摇头,握紧凌玥的手:“没什么,走吧。” 两人走进图书馆,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古籍区亮着一盏小灯。凌玥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手里拿着枪,警惕地看着四周。林岚跟在她身后,心里却有种莫名的不安,像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她们。 终于走到古籍区,凌玥按照凌曦说的编号,找到了那本书——是本很旧的《史记》,封面已经泛黄。她刚想伸手去拿,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林岚猛地回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站在那里,穿着件黑色的西装,手里拿着枪,枪口对准了凌玥的后背。他的身后跟着王副队,还有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显然是早就等在这里了。 “凌玥,好久不见。”□□的声音带着种胜券在握的傲慢,“我就知道,凌曦会把你引到这里来。” 凌玥猛地转身,枪口对准□□,眼神冷得像冰:“你把凌曦怎么样了?” “她?”□□笑了笑,“还活着,不过也快了。只要你把玉佩里的名单交出来,再把你手里的黑账证据给我,我可以考虑放她一条生路。” 凌玥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往后退,走到林岚身边,用身体护住她。林岚握紧手里的折叠刀,心跳得飞快,却很平静——只要和凌玥在一起,哪怕是绝境,她也不怕。 突然,□□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突然变了,对着电话那头大喊:“什么?纪检委的人?怎么会这么快?” 凌玥和林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纪检委的人怎么会来? 挂了电话,□□的脸色变得狰狞,他举起枪,对准凌玥:“既然这样,那你们就都去死吧!”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突然从古籍区的书架后面冲出一个人,猛地撞了他一下,枪口偏了,子弹打在了书架上,溅起一片木屑。 林岚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是她的父亲,林伟。 她的父亲不是早就去世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伟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凌玥和林岚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快跑。他手里拿着根木棍,死死地缠住□□,动作虽然有些迟缓,却很坚定。 “爸!”林岚喊出声,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别过来!”林伟大喊,“快走!我早就知道□□的阴谋,假装去世,就是为了在暗处收集他的证据。现在纪检委的人已经到门口了,你们快去找终极名单!” 凌玥拉着林岚的手,往书架后面跑。林岚回头,看到父亲正和□□扭打在一起,王副队想上前帮忙,却被突然冲进来的纪检委人员按住。 终于跑到书架后面,凌玥按照编号找到了那本《史记》,刚想翻开,突然发现书的封面上贴着张纸条,是凌曦的字迹: “名单是假的,□□的终极秘密在凌家老宅的地窖里。小心林伟——他不是你父亲。” 林岚的瞳孔骤然缩紧。 不是她父亲?那刚才那个人是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林伟的闷哼声。凌玥和林岚猛地回头,看到□□拿着枪,枪口冒着烟,林伟倒在地上,胸口流着血。 可他倒下时,脸上却带着笑,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 □□看着她们,笑得狰狞:“现在,没人能救你们了。” 凌玥握紧手里的枪,挡在林岚身前。林岚看着地上的“父亲”,又看着手里的纸条,心里乱成一团。 突然,她想起凌曦说的“父亲的旧笔记本里夹着照片,背后有密道钥匙”。她立刻从口袋里拿出父亲的旧笔记本,翻到最后几页,果然找到了那张照片。照片背后的钥匙图案下面,还有一行极小的字,是父亲的笔迹: “小心影子,她才是真正的‘蜂巢’头目。” 影子? 林岚猛地想起凌曦说自己是“蜂巢”的影子。 难道凌曦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就在这时,凌玥突然“啊”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头,脸色变得很难看。林岚急忙扶住她,发现她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你怎么了?”林岚问。 凌玥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迷茫地看着她,像是不认识她一样。过了几秒,她突然推开林岚,举起枪,对准了她的胸口。 “凌玥?”林岚的心脏猛地一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凌玥的眼神很陌生,像被人控制了一样。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和凌曦之前的笑容一模一样。 “林岚,别怪我。”凌玥说,声音里带着种不属于她的冷硬,“谁让你知道了太多秘密。” 林岚看着她,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凌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就在凌玥扣动扳机的瞬间,突然从门口冲进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个注射器,猛地扎在了凌玥的脖子上。凌玥的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林岚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是苏院长。 苏院长喘着气,走到她身边,扶起她:“快,我们走。凌玥被□□下了药,暂时失去了意识。” “苏院长?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岚问。 “是凌曦让我来的。”苏院长的脸色很严肃,“她早就知道□□会用药物控制凌玥,所以提前给了我这个解毒剂。现在,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去凌家老宅的地窖,那里才是真正的终极秘密所在地。” 林岚点点头,扶起昏迷的凌玥,跟着苏院长往图书馆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父亲”,又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心里充满了疑惑。 凌曦到底是谁?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地上的“父亲”真的不是她的父亲吗?那她的父亲到底在哪里? 凌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她醒了之后,还会记得自己吗?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让她头晕目眩。苏院长扶着她,加快了脚步,夜色里,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头,只留下图书馆里闪烁的警灯,和地上那滩还在蔓延的血迹。 而在她们身后的黑暗里,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影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块破碎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是凌曦的模样,只是她的眼角,没有那道浅浅的疤。 第18章 地窖 苏院长的车在夜色里穿行,轮胎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细碎的水花。林岚坐在后座,怀里抱着昏迷的凌玥,掌心紧紧贴着她的后颈——那里还残留着注射器扎过的细小针孔,皮肤微凉,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牛奶盒。 车后座的氛围有些压抑,只有车载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电流声,还有凌玥偶尔发出的轻哼。林岚低头看着她的脸,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平日里总是带着点狡黠笑意的嘴角,此刻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像是在梦里也在和什么对抗。 “她多久能醒?”林岚的声音很轻,怕惊扰到怀里的人,也怕打破这短暂的平静。 苏院长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方向盘微微打了个弯,避开路边的障碍物:“解毒剂能压制药物,但她被注射的是‘蜂巢’特制的神经抑制剂,副作用不小。最快也要两三个小时,醒了之后可能会有短暂的记忆混乱,或者头晕。” 林岚点点头,手指轻轻拂过凌玥额前的碎发。她想起图书馆里凌玥举枪对准自己的样子,那双总是亮得像星星的眼睛,当时蒙着一层陌生的雾,冰冷得让人发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细细密密的疼,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个……假的我父亲,到底是谁?”林岚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这个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苏院长的脸色沉了沉,叹了口气:“是□□的手下,叫陈虎,擅长易容。你父亲当年并没有死,只是在收集□□罪证时被发现,被迫躲了起来。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联系凌父的旧部,想重新翻案。” “那凌曦呢?”林岚追问,手里不自觉地握紧了凌玥放在口袋里的银哨,哨身的纹路硌着掌心,却让她稍微安心了些,“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她给我的纸条上说‘小心林伟’,可你又说她让你来救我们。” 苏院长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掠过,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凌曦是个很复杂的人。三年前她找到凌玥时,确实是想保护妹妹,也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但她潜入‘蜂巢’后,□□对她用了不少手段,有时候,连我都分不清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被影响了。” “那她现在在哪?”林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起通讯器里那声枪响,还有凌曦最后没说完的话。 “不知道。”苏院长的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她给我发消息时,只说让我在图书馆门口接应你们,其他的什么都没说。但我猜,她应该是去引开□□的主力了——□□一直想把凌家姐妹一网打尽,凌曦这么做,是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 林岚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凌玥。她想起凌曦眼角的疤,想起她给林岚包扎伤口时指尖的颤抖,想起她提到凌玥时眼里融化的冰。或许,凌曦从来都不是什么“影子”,她只是个被困在黑暗里,想保护妹妹的姐姐。 车很快开到了凌家老宅附近。这里已经被“蜂巢”的人搜查过,断壁残垣上还留着爆炸后的黑色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烧焦的木头味。苏院长把车停在远处的树林里,熄灭车灯:“我们得步行过去,地窖的入口在老宅后院的那棵老槐树下,小心点,别惊动可能残留的人。” 林岚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凌玥扶起来,让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半扶半抱地往前走。凌玥的体重不算轻,走了没几步,林岚心口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苏院长想过来帮忙,却被林岚拦住了:“我能行,你帮我们望风。”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凌玥唯一的依靠。就像之前凌玥一次次在危险中保护她一样,这一次,换她来守护凌玥。 老宅的后院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那棵老槐树已经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枝桠纵横,像一只张开的大手,笼罩着地面。苏院长蹲下身,在树下摸索了一会儿,很快找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石板下面就是地窖的入口,和凌曦之前说的一样。 “我先下去看看。”苏院长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打开开关,一道微弱的光束照亮了地窖的台阶。她顺着台阶往下走,脚步声在空旷的地窖里回荡,过了几秒,她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安全,下来吧。” 林岚扶着凌玥,慢慢走下台阶。地窖里还是之前的样子,潮湿的霉味混着泥土气息,头顶的木板缝隙里漏下点点月光。苏院长已经找到了之前凌曦提到的密道入口,就在墙角的木板后面,此刻木板已经被掀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凌曦说,终极秘密就在这里面。”苏院长用手电筒照了照洞口,“里面应该是凌父当年特意修建的密室,用来存放重要的东西。” 林岚扶着凌玥靠在墙壁上,让她坐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父亲的旧笔记本。她翻到那张照片,照片背后的钥匙图案下面,父亲的笔迹清晰可见:“小心影子,她才是真正的‘蜂巢’头目。” 她看着这句话,心里充满了疑惑。如果凌曦是真正的“蜂巢”头目,那她为什么要救自己和凌玥?为什么要把密室的位置告诉她们? 就在这时,靠在墙上的凌玥突然动了动,发出一声轻哼。林岚立刻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凌玥?你醒了吗?” 凌玥的眼睛慢慢睁开,眼神有些迷茫,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梦里醒来。她看着林岚,过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林岚?我……我们在哪?” “我们在凌家老宅的地窖里。”林岚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你被□□下药了,苏院长救了你。” 凌玥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她的目光扫过地窖里的环境,最后落在苏院长身上,眼神里带着点警惕:“苏院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姐姐凌曦让我来的。”苏院长解释道,“她引开了□□的人,让我们来这里找终极秘密。” 提到凌曦,凌玥的眼神暗了下去。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头晕晃了一下,林岚急忙扶住她:“你慢点,苏院长说你可能会有副作用。” 凌玥点点头,靠在林岚身上,稍微缓了缓。她看着墙角的密道入口,眼神变得坚定:“我们进去看看吧。我爸当年修建这个密室时,只告诉过我和姐姐,里面应该藏着他留下的最后证据。” 苏院长点点头,率先走进密道。密道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足够一个人弯腰通过。林岚扶着凌玥跟在后面,手电筒的光束照亮了前面的路,墙壁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凌父的笔迹。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密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密室。密室里没有窗户,只有一张石桌和几把石椅,石桌上放着一个旧箱子,箱子上挂着一把铜锁,锁上刻着猫头鹰图案——和凌玥姐妹俩的哨子图案一样。 “就是这个。”凌玥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挣脱林岚的搀扶,走到石桌前,仔细打量着那个箱子,“这个箱子是我妈当年的陪嫁,我爸一直很宝贝,没想到会藏在这里。” 她从口袋里拿出银哨,试探着插进铜锁的钥匙孔里。“咔哒”一声,铜锁开了。箱子里面铺着一层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一个笔记本,还有一个小小的U盘,以及一张黑白照片。 凌玥拿起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她父亲的笔迹。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字迹,眼里泛起了泪光:“是我爸的日记。” 林岚凑过去,和她一起看。日记里记录了凌父当年调查□□的经过,从最初发现□□与境外势力勾结,到后来收集证据时被人诬陷,再到为了保护家人,不得不将凌曦送走。 看到一半,凌玥的手突然停住了。她指着其中一段,声音带着颤抖:“林岚,你看这里。” 林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日记里写着:“今日与林伟见面,他已掌握□□倒卖机密的部分证据。然‘蜂巢’势力庞大,恐难保全,遂约定若我出事,他便带着证据潜伏,待时机成熟,再与吾女汇合。另,‘蜂巢’核心并非□□,其背后另有其人,代号‘蜂王’,此人与凌家有旧怨,需格外小心。” 林伟?是她的父亲! 林岚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抢过日记,快速往下翻。后面几页,凌父详细记录了他和林伟的计划,包括林伟如何假装去世,如何在暗中联系旧部。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若吾女见此日记,速往城西废弃工厂,林伟在此等候,切记,不可信‘影子’,她乃‘蜂王’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 “影子”?凌曦? 林岚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起凌曦给自己的纸条,想起苏院长说凌曦潜入“蜂巢”后的变化,想起日记里说凌曦是“蜂王”的棋子。难道从一开始,凌曦就是在利用她们? “不可能。”凌玥摇着头,语气坚定,“姐姐不会害我们的。她为了保护我,当了三年的‘影子’,吃了那么多苦,怎么可能是‘蜂王’的人?” 苏院长也皱起了眉:“凌曦给我的消息一直很可靠,而且她要是想害我们,根本没必要让我去图书馆救你们。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就在这时,密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王副队的声音,带着点得意的嚣张:“凌玥,林岚,你们跑不了了!李局已经带人包围了这里,识相的就赶紧出来投降!” 林岚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王副队怎么会找到这里?难道是凌曦泄露了消息? 凌玥握紧手里的U盘,眼神变得冰冷:“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能让他们拿到证据。苏院长,你带着日记和U盘从密道的另一个出口走,我和林岚拦住他们。” “不行!”林岚立刻反对,“你刚醒过来,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能和他们硬拼?要走一起走!” “密道只有一个出口。”苏院长叹了口气,“凌父当年修建时,为了安全,只留了一个入口。我们现在只能拼了。” 凌玥从石桌下面拿出一把手枪——是她之前藏在这里的备用武器。她把枪递给林岚,自己则拿起石桌上的一根铁棍:“林岚,你枪法准,负责掩护。苏院长,你找机会躲起来,等我们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你再想办法出去,把证据交给纪检委。” 林岚接过枪,心里虽然害怕,却很坚定。她看着凌玥,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好。但你要答应我,不许有事。” 凌玥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放心,我命大得很。”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密道入口。王副队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数三个数,再不出来,我们就扔□□了!一——二——” “走!”凌玥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林岚紧跟在她身后,手里的枪对准了密道入口。 刚冲出密道,就看到王副队带着几个手下站在那里,手里都拿着枪。看到凌玥和林岚,王副队笑了:“果然在这里。凌玥,把U盘交出来,我可以让李局饶你一命。” “做梦。”凌玥握紧手里的铁棍,眼神冷得像冰,“□□害了我爸,害了林岚的父亲,今天我不会让你们走。” 王副队脸色一沉,挥手示意手下开枪:“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 枪声瞬间响起,子弹擦着林岚的耳边飞过,打在墙壁上,溅起一片尘土。林岚立刻躲到一根石柱后面,对着王副队的手下开枪。她的枪法很准,一枪就打中了一个人的腿,那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凌玥则利用地窖里的断壁残垣,灵活地躲避着子弹,时不时用铁棍攻击冲上来的人。她的动作很快,像一只在黑暗里穿梭的猫,虽然身体还很虚弱,却依旧带着当年“夜枭”的凌厉。 战斗很激烈,地窖里的枪声和喊叫声此起彼伏。林岚躲在石柱后面,心里很着急——她们的子弹有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看向凌玥,发现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显然是体力不支了。 就在这时,苏院长突然从后面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对着王副队的手下扔了过去。□□落在地上,瞬间燃起大火,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快走!”苏院长大喊,“我挡住他们,你们从后院的围墙翻出去,那里有我安排的车!” 凌玥点点头,拉起林岚的手,往地窖外面跑。王副队见状,气急败坏地大喊:“别让她们跑了!快追!” 两人冲出地窖,往后院的围墙跑去。林岚的心怦怦直跳,手里紧紧握着凌玥的手。就在她们快要跑到围墙边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苏院长的闷哼声。 “苏院长!”林岚回头,看到苏院长倒在了地上,胸口流着血。王副队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枪,枪口还冒着烟。 凌玥的眼神瞬间变得通红,她想冲回去救苏院长,却被林岚死死拉住:“别去!我们现在回去也是送死!苏院长让我们走,我们不能辜负她!” 凌玥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看着倒在地上的苏院长,又看着眼前的林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林岚翻过了围墙。 围墙外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是苏院长安排的。林岚打开车门,让凌玥先坐进去,自己则转身看了一眼老宅的方向。她看到王副队带着手下追了出来,心里很着急,立刻钻进车里,发动了汽车。 车很快驶离了老宅,消失在夜色里。林岚透过后视镜,看着越来越远的老宅,心里充满了愧疚。苏院长为了救她们,牺牲了自己。 凌玥坐在副驾驶上,头靠在车窗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她手里紧紧握着那个U盘,指节泛白。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哽咽:“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非要找什么终极秘密,苏院长就不会死,姐姐也不会……” “这不怪你。”林岚打断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这是□□和‘蜂巢’的错。我们一定会为苏院长报仇,也一定会找到你姐姐,查明真相。” 凌玥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了林岚的肩膀上。林岚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里一阵心疼。她放慢车速,轻轻拍着凌玥的背,像在安慰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车在夜色里行驶了很久,最终停在了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附近——就是凌父日记里提到的,林伟等候的地方。林岚熄灭车灯,看着眼前的工厂,心里有些紧张。 “我们进去看看吧。”凌玥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了坚定,“或许,我爸的日记是对的,你父亲真的在这里。” 林岚点点头,和凌玥一起下了车。工厂很大,里面黑漆漆的,只有几盏破旧的路灯还在亮着,发出微弱的光。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手里拿着枪,警惕地看着四周。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岚立刻举起枪,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谁?” 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林岚看清了那人的脸,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是她的父亲,林伟。 他比照片上苍老了很多,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依旧坚定。看到林岚,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接着是激动:“岚岚?你怎么会在这里?” “爸!”林岚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声音哽咽,“我还以为你死了……我找了你好久……” 林伟轻轻拍着她的背,眼里也泛起了泪光:“傻孩子,爸怎么会丢下你。当年为了躲避□□的追杀,我只能假装去世,在暗中收集证据。” 凌玥站在一旁,看着父女相认的场景,心里既羡慕又难过。她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凌曦,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林伟突然推开林岚,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他看着凌玥,语气带着点冰冷:“你是谁?为什么会和岚岚在一起?” “爸,她是凌玥,是凌振海叔叔的女儿。”林岚急忙解释,“我们是来查当年的案子的,凌叔叔的日记里说,你在这里等我们。” 林伟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眼神里还是带着警惕:“凌振海的女儿?当年凌家出事后,我以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工厂的黑暗处传来一阵掌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带着点戏谑的笑意:“林叔叔,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林岚和凌玥同时回头,看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是凌曦的模样,只是她的眼角,没有那道浅浅的疤。 凌玥的瞳孔骤然缩紧:“你不是我姐姐!你是谁?” 那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语气带着点得意:“我是谁?我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蜂王’啊。至于你姐姐凌曦……” 她顿了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破碎的玉佩,扔在地上。玉佩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正是凌曦之前拿着的那一块。 “她早就被我杀了。” 凌玥的身体猛地一颤,几乎要站不稳。林岚急忙扶住她,眼神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撒谎!凌曦不会死的!” “撒谎?”那人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哨,正是凌玥姐妹俩小时候的东西,“这个哨子,是我从她身上拿下来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城西仓库看看,她的尸体,还在那里躺着呢。” 凌玥的眼睛瞬间红了,她挣脱林岚的搀扶,拿起手里的铁棍,就想冲上去:“我杀了你!” “别冲动!”林伟一把拉住她,眼神严肃,“她就是想激怒你。” 那人看着她们,笑得更加得意:“还是林叔叔聪明。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们找到这里?因为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她说完,拍了拍手。瞬间,工厂的四周冲出了很多穿黑衣服的人,手里都拿着枪,把她们团团包围。 林岚握紧手里的枪,心里沉到了谷底。她们又陷入了绝境。 而就在这时,凌玥突然笑了。她看着眼前的“蜂王”,眼神里带着点疯狂:“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我早就把你和□□的罪证,发给纪检委了。就算我们死了,你们也跑不了。” “蜂王”的脸色变了变,随即又恢复了镇定:“是吗?可惜,你发出去的那些,都是假的。真正的证据,还在我手里。” 她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正是凌玥从密室里拿出来的那个。 凌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想起自己从密室里出来后,U盘一直放在口袋里,什么时候被偷了? “怎么?很惊讶?”“蜂王”笑得更加得意,“从你们进入密室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控之下。凌玥,你和你父亲一样,太天真了。” 林岚看着眼前的局面,心里充满了绝望。她们不仅落入了陷阱,还失去了唯一的证据。 而就在这时,林伟突然动了。他猛地推了林岚和凌玥一把,大喊:“快走!从后面的密道走!我挡住她们!” “爸!”林岚大喊,想回头救他。 “别管我!”林伟大喊,拿起手里的木棍,就冲向了那些黑衣人,“记住,一定要把真相公布于世!” 林岚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知道,父亲这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她们争取时间。她看着凌玥,眼神带着点决绝:“我们走!不能辜负爸的牺牲!” 凌玥点点头,咬着牙,跟着林岚往工厂后面的密道跑去。身后传来枪声和父亲的喊叫声,每一声都像一把刀,扎在林岚的心上。 她们冲进密道,拼命地往前跑。密道很长,黑暗里只有她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林岚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听到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远,才稍微停下脚步,大口地喘着气。 凌玥靠在墙壁上,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想起凌曦,想起苏院长,想起林伟,心里充满了自责。如果不是她,她们就不会死。 林岚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别难过。我们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 凌玥点点头,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她看着密道的尽头,那里隐隐有光透进来。 就在她们快要走出密道时,凌玥突然停住了脚步。她看着林岚,眼神里带着点复杂的情绪:“林岚,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林岚问。 凌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其实,我姐姐凌曦……她没有死。” 林岚愣住了:“你说什么?” 凌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里面传来凌曦的声音,带着点电流声,却很清晰: “凌玥,当你听到这段话时,我应该已经被‘蜂王’抓住了。别担心,我没事,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蜂王’一直想得到我爸留下的终极证据,我故意让她以为我是她的棋子,就是为了接近她……另外,林岚父亲的旧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照片,背后的钥匙图案,其实是打开‘蜂巢’核心数据库的密码……还有,小心林伟,他不是你真正的父亲……” 录音突然中断,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 林岚的瞳孔骤然缩紧。不是真正的父亲?那刚才那个林伟是谁? 就在这时,密道的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那里,是刚才的“林伟”。他看着她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里带着陌生的冰冷。 “既然你们都听到了,那我也不装了。”他说,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属于林伟的沙哑,“凌玥,林岚,好久不见。” 林岚和凌玥同时后退一步,心里充满了恐惧。 这个人,到底是谁? 而密道外面,“蜂王”的笑声传来,带着种志在必得的傲慢:“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19章 码头 密道里的空气像浸了冰,手电筒的光束在墙壁上晃出细碎的阴影,恰好落在“林伟”嘴角那抹陌生的笑上。林岚的手指还僵在半空,刚要握紧的枪微微颤抖——刚才还抱着她喊“岚岚”的人,眼神里突然没了半分熟悉的温度,只剩淬了毒的冰冷。 凌玥先一步挡在林岚身前,手里的铁棍横在胸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没忘了用余光扫过林岚的脸:“别慌,他不是你爸。”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更像是在稳住身边人。 “林伟”——不,现在该叫他陈虎了——慢条斯理地扯了扯衣领,指尖划过下巴,那里还残留着易容膏的黏腻感。他嗤笑一声,伸手抹了把脸,撕下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刀疤纵横的脸,正是苏院长提过的那个“擅长易容的手下”。 “凌小姐倒是聪明。”陈虎的声音彻底变了,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可惜啊,林队长反应慢了点——你真以为你那死鬼老爹还活着?当年林伟早就被李局处理了,哪能轮到我来装他?” “你撒谎!”林岚猛地抬枪,枪口对准陈虎的胸口,指腹扣在扳机上,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她想起刚才那个拥抱的温度,想起父亲“苍老”的皱纹,那些居然全是假的?连父亲的声音,都是捏着嗓子模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撒谎?”陈虎往前走了两步,完全没把枪口放在眼里,“你去问问苏院长啊——哦,不对,她已经死了。”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林岚骤然发白的脸,笑得更残忍,“她死的时候还在喊你的名字呢,说‘岚岚快跑’,你说可笑不可笑?明明知道自己救不了人,还非要逞英雄。” “闭嘴!”凌玥突然挥着铁棍冲上去,速度快得像一道影子。陈虎早有防备,侧身躲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刀刃在光束下闪着冷光。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铁棍撞在短刀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在狭窄的密道里回荡。 林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慌,苏院长的死、假父亲的欺骗,这些都不是让她崩溃的理由——凌玥还在和陈虎打,她们必须逃出去。她举着枪,瞄准陈虎的后背,却迟迟不敢扣下扳机——密道太窄,她怕误伤凌玥。 “看墙上的符号!”凌玥一边躲避短刀,一边朝林岚喊,“我爸刻的,是出口的方向!” 林岚猛地抬头,看向墙壁。那些之前被忽略的符号,此刻在光束下清晰起来——是一连串猫头鹰形状的刻痕,有的朝上,有的朝下。凌玥之前说过,猫头鹰是凌家的标志,这些符号一定藏着规律。她快速扫过符号,发现朝上的猫头鹰眼睛都对着同一个方向:密道深处的左侧墙壁。 “左边!左边有暗门!”林岚大喊着,朝凌玥靠近,同时对着陈虎的脚边开了一枪。子弹擦着陈虎的鞋尖钻进地里,溅起一片尘土。陈虎吓了一跳,动作顿了半秒,凌玥抓住机会,一铁棍砸在他的手腕上。短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陈虎痛得闷哼一声,捂着手腕后退。 “走!”凌玥拉着林岚的手,往左侧墙壁跑。陈虎缓过劲来,在后面大喊:“你们跑不掉的!蜂王的人已经把这里围了!” 林岚靠在墙壁上,双手摸索着。那些猫头鹰符号的中心,有一块墙砖比周围的略凸。她用力按下去,“咔哒”一声,墙砖突然往里凹陷,接着,整面墙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门后是陡峭的台阶,往下延伸,能闻到淡淡的海水味。 “快进去!”凌玥推着林岚先钻进去,自己则转身捡起地上的短刀,抵在门口。陈虎已经追了上来,看到暗门,眼睛都红了:“你们敢跑!” 凌玥冷笑一声,故意放慢脚步,等陈虎靠近时,突然将短刀扔过去。陈虎慌忙躲开,凌玥趁机钻进暗门,反手推上墙壁。墙砖“咔哒”一声复位,刚好挡住陈虎伸过来的手。 “凌玥!林岚!你们给我等着!”陈虎的怒吼从墙后传来,声音越来越远。 暗门后的台阶很陡,林岚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下走。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台阶上,能看到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海水的味道越来越浓,耳边甚至能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 “这里应该是通到海边的码头。”凌玥跟在她身后,声音有些喘,“我爸以前说过,凌家老宅下面有一条密道,连到废弃码头,是以前用来应急的。” 林岚点点头,脚步却慢了下来。她想起陈虎说的话,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你说……我爸真的死了吗?” 凌玥停下脚步,转过身,借着光束看着林岚的脸。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沾着灰尘,却依旧透着倔强。凌玥伸手,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灰,语气很软:“我不知道。但不管他是死是活,我们都会找到真相。就算他真的不在了,我也会陪你一起,把‘蜂巢’的人都揪出来——为了苏院长,也为了你爸。” 林岚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台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很少哭,从小就被父亲教着“要坚强,要像个警察”,可刚才陈虎的话、暗门后的黑暗,还有凌玥的安慰,让她再也忍不住。她伸手抱住凌玥,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哽咽:“谢谢你,凌玥。” 凌玥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手,轻轻拍着林岚的背。她以前从来不会抱别人,也不会被人抱,可此刻,林岚的眼泪透过衣服渗进来,暖暖的,却让她心里酸酸的。她低声说:“我们是一起的,不用谢。” 两人抱了一会儿,凌玥先松开手:“我们得赶紧走,陈虎肯定会找其他路追过来。” 林岚点点头,擦干眼泪,重新握紧枪。台阶很快走到了底,眼前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尽头有光。两人加快脚步,走出通道时,都愣住了——外面是一个废弃的码头,岸边停着几艘破旧的渔船,海浪拍打着码头的木桩,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远处的海面上,能看到零星的灯光,不知道是渔船,还是别的什么。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天亮再想办法。”凌玥拉着林岚,往一艘渔船后面躲。渔船的帆布破了几个洞,能挡住外面的视线。两人刚躲好,林岚的口袋里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是她的通讯器,之前在图书馆被凌曦拿走,后来又被苏院长还给了她。 林岚赶紧拿出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却没有名字。她看了凌玥一眼,按下接听键,压低声音:“喂?”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电流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断断续续的,带着杂音:“岚……凌玥……你们……在码头吗?” 是凌曦! 凌玥猛地凑过来,耳朵贴着通讯器:“姐姐?是你吗?你在哪?” “我……被关在……码头的仓库里……”凌曦的声音越来越弱,还夹杂着咳嗽声,“小心……码头有陷阱……蜂王……要把你们……引到仓库……” “姐姐!你说清楚!仓库在哪?”凌玥急着追问,可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接着,声音就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林岚试着回拨,却显示“无法接通”。她和凌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凌曦还活着,可她被关在码头的仓库里,而且“蜂王”早就设了陷阱。 “我们要去救她。”凌玥的语气很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林岚点点头:“好。但我们得小心,不能中了陷阱。” 两人刚要从渔船后面走出来,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她们赶紧缩回去,借着帆布的缝隙往外看——三辆黑色的轿车停在码头入口,车门打开,下来十几个穿黑衣服的人,手里都拿着枪,为首的正是“蜂王”和陈虎。 蜂王穿着一身红色的风衣,在夜色里格外扎眼。她抬头看着码头,嘴角勾起一抹笑,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到凌玥和林岚耳里:“凌玥,林岚,我知道你们在这。” 她顿了顿,手里把玩着那个从凌玥那偷走的U盘,继续说:“想救凌曦吗?她就在前面的仓库里。不过,你们得自己过来——要是敢跑,我现在就杀了她。” 凌玥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知道这是陷阱,可凌曦在里面,她不能不管。 林岚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别冲动。我们先看看情况,仓库周围肯定有埋伏。” 蜂王像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又笑了:“我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后,要是我没看到你们,仓库里的炸弹,就会响了哦。” 说完,她转身走进其中一辆轿车,陈虎则带着手下,开始在码头周围搜查。 海浪拍打着木桩,声音越来越响,像是在倒计时。凌玥看着仓库的方向,那里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光。她转头看向林岚,眼神里带着决绝:“我们去。” 林岚看着她,点了点头。她知道,她们没有选择——要么去仓库,面对未知的陷阱;要么看着凌曦死在里面。 两人从渔船后面走出来,举着双手,慢慢朝仓库的方向走。陈虎看到她们,立刻挥手让手下围过来,枪口都对准了她们。 “还算识相。”陈虎走过来,伸手就要夺林岚手里的枪。林岚往后退了一步,眼神冰冷:“别碰我。我们要先见凌曦。” 陈虎刚要发作,轿车里的蜂王突然探出头:“让她们去。反正到了仓库,她们也跑不了。” 陈虎冷哼一声,放下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别耍花样。” 凌玥和林岚并肩往前走,脚步很慢。仓库的门越来越近,能看到门上挂着一把大锁,锁上锈迹斑斑。陈虎走过去,打开锁,推开仓库门。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凌曦?”凌玥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仓库里突然亮起一盏灯,灯光落在角落里——凌曦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被胶带封住,看到凌玥和林岚,眼里满是焦急,拼命摇头。 “姐姐!”凌玥刚要冲过去,突然听到“咔哒”一声,是炸弹倒计时的声音。仓库的天花板上,一个红色的计时器正闪烁着:00:59。 蜂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志在必得的傲慢:“欢迎来到我的陷阱。这次,你们没地方跑了。” 凌玥和林岚同时回头,看到仓库门已经被关上,陈虎的手下正从外面锁门。计时器上的数字,还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第20章 遗嘱 仓库里的空气凝固得像块冰,只有计时器“滴答”的声响在耳边炸响,每一声都敲在神经上。凌玥的目光先落在凌曦身上,她被粗麻绳绑在铁柱上,嘴角破了皮,渗着血,看到她们时眼里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却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 “别慌。”凌玥压低声音,指尖在身侧蜷了蜷——她的工具包在进仓库前被陈虎搜走了,现在身上只有口袋里藏着的一根细铁丝,是之前伪装成服务生时用来开储物柜的。林岚已经贴着墙壁摸到了门边,手指抵在冰冷的铁皮上,轻轻敲了敲,眉头皱得很紧:“门被从外面焊死了,撬不开。” 计时器的红光落在她们脸上,数字跳到了00:47。 凌玥快步走到凌曦身边,先撕掉她嘴上的胶带。“姐,你怎么样?”她的声音发紧,看到凌曦手腕被手铐磨出的血痕,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凌曦大口喘着气,急忙说:“炸弹……和我的手铐连在一起,刚才陈虎说,只要我动一下,计时器就会加速!” 林岚立刻抬头看向天花板,炸弹被固定在横梁上,几根彩色的线从炸弹里延伸出来,其中一根细细的黑色电线,顺着铁柱往下,正好连在凌曦的手铐锁芯上。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战术笔(刚才陈虎只搜了枪,没注意这个),蹲下身仔细观察锁芯:“是特制的手铐,普通工具打不开。而且这根黑线……”她用战术笔轻轻碰了碰电线,计时器上的数字突然跳了一下,从45秒变成了40秒! “别碰!”凌玥一把按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后怕,“蜂王这是算准了我们会先救凌曦。” 凌曦看着她们,眼泪掉了下来:“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我不该偷偷跟踪你们去图书馆,更不该被他们抓住。”她的肩膀发抖,“他们逼我给你们发消息,说只要把你们引到仓库,就放我走……我以为……” “别说了。”凌玥打断她,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指尖带着凉意,语气却很坚定,“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从来都不会。” 林岚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仓库。这里显然是废弃很久的货运仓库,墙角堆着生锈的铁箱,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木箱,空气中除了海水味,还有一股淡淡的机油味。她的视线停在仓库最里面的墙角——那里的地面颜色和周围不一样,像是被人翻动过,而且墙角的砖缝里,隐约露出一点银色的金属边。 “凌玥,看那边。”林岚朝墙角抬了抬下巴,“可能有暗格。” 计时器跳到了00:35。 两人对视一眼,凌玥留下安抚凌曦,林岚快步走向墙角。她蹲下身,用战术笔撬开松动的地砖,下面果然藏着一个铁盒,盒身印着一只猫头鹰的图案——是凌家的标志!林岚心头一震,立刻打开铁盒,里面没有工具,只有一把生锈的断线钳,和一张折叠的泛黄纸条。 “是我爸留下的!”凌玥凑过来,看到猫头鹰图案时眼睛亮了一下。她拿起纸条,展开,上面是凌父的字迹,笔迹有些潦草,像是写得很匆忙:“若此盒被打开,说明‘蜂巢’已找上门。仓库暗格通码头地下管道,钥匙在断线钳把手里。曦儿若在,替我告诉她,当年没带她走,不是不爱,是怕连累。” 最后几个字被水渍晕开,看不清笔画。凌玥的手指抚过纸条,指腹传来纸张的粗糙感,眼眶突然红了——这是父亲留给她们的最后一句话,却藏了这么多年。 “钥匙在断线钳把手里!”林岚提醒她,声音里带着急切。凌玥立刻握紧断线钳,用力拧开把手的塑料壳,里面果然藏着一把小小的铜钥匙,还带着铁锈。 计时器跳到了00:25。 “我来拆手铐,你去看看暗格怎么开。”凌玥把断线钳递给林岚,拿着钥匙蹲到凌曦身边。钥匙插进锁芯时,她的手微微发抖,试了两次才对准齿槽,“咔哒”一声,手铐弹开,凌曦的手腕立刻垂了下来,上面的血痕狰狞得吓人。 林岚已经撬开了墙角的暗格,下面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黑黢黢的,能听到里面传来水流声。“是地下管道,能通到海里!”她回头喊,却突然顿住——天花板上的炸弹,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新的引线,正连接着暗格的边缘,只要有人进去,就会触发机关! “炸弹和暗格联动了!”林岚的声音沉了下来,“蜂王早就想到我们会找暗格。” 计时器跳到了00:18。 凌曦扶着铁柱站起来,脸色苍白却很坚定:“你们走,我留下拆炸弹。”她伸手去够天花板上的引线,却被凌玥一把拉住:“你疯了?你根本不会拆弹!” “可我不能拖累你们!”凌曦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是姐姐,本该保护你的……当年爸爸把我送走,就是为了让我活着,我不能让他失望。” 林岚突然开口,语气异常冷静:“我来拆弹。凌玥,你带凌曦从暗格走,管道里的水流会把你们冲到外海,那里有渔民的船,能获救。” “不行!”凌玥立刻反对,“你是警察,你比我们更清楚拆弹的风险,万一……” “没有万一。”林岚打断她,从口袋里掏出警号吊坠——就是当年被凌玥扯走,后来找回来的那个,她把吊坠塞进凌玥手里,“这个你拿着,等我拆完弹,就去找你们。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带着凌曦活下去,找到‘蜂巢’的证据,为你爸和我爸报仇。” 她的手指碰到凌玥的掌心,带着微凉的温度,眼神却亮得像火。凌玥看着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天台交锋时,林岚举着枪对准她,眼里的坚定和此刻一模一样——只是那时是对立,现在是并肩。 计时器跳到了00:10。 “我不会走的。”凌玥把吊坠塞回林岚口袋,拿起断线钳走到炸弹下面,“你教我拆弹,我们一起走。你忘了?我们是一起的。” 林岚愣住了,看着凌玥倔强的侧脸,突然笑了——这个总是玩世不恭的侠盗,在最危险的时候,却比谁都坚定。她深吸一口气,快速蹲下身,指着炸弹上的线:“红色是火线,蓝色是零线,黑色是引爆线,你用断线钳剪蓝色的,我来固定红色的,记住,剪的时候一定要稳,不能碰其他线。” 凌曦也走过来,扶着炸弹的支架:“我帮你们稳住它,你们放心剪。” 计时器跳到了00:05。 “3、2、1,剪!”林岚的声音刚落,凌玥的断线钳已经夹住了蓝色的线,她的手很稳,没有一丝颤抖——就像她当年偷黑账、开保险柜时一样。 “咔嚓”一声,蓝色的线被剪断。 计时器的数字停在了00:03。 仓库里一片死寂,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凌玥看着计时器,心脏狂跳,以为危机解除了,可下一秒,炸弹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红色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从3秒变成了10秒,又从10秒变成了5秒! “怎么回事?”凌玥大喊。 林岚脸色骤变:“是双保险!蜂王在炸弹里装了备用□□,剪断线反而会触发!” 计时器跳到了00:02。 凌玥突然抱住林岚,用力把她往暗格推:“你快走!” 林岚却反过来抱住她,不肯松手:“要走一起走!” 凌曦也冲过来,三个人挤在暗格门口,计时器的红光映在她们脸上,数字跳到了00:01。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被撞开,一道红色的身影冲了进来——是蜂王!她手里举着枪,对准她们,嘴角勾起残忍的笑:“你们以为,这么容易就能逃出去吗?” 计时器的数字停在了00:00。 凌玥下意识地把林岚和凌曦护在身后,闭上眼,等待爆炸的声响。可预想中的爆炸没有来,仓库里只有蜂王的笑声,刺耳又冰冷。她睁开眼,看到计时器的屏幕突然黑了,炸弹居然没有爆炸。 “怎么会……”林岚喃喃自语。 蜂王走到炸弹面前,用枪托敲了敲外壳:“这只是个假炸弹,用来测试你们的。”她的目光扫过凌玥和林岚,带着审视,“凌玥,你爸当年也是这样,为了保护别人,宁愿自己死;林岚,你爸更傻,明明知道‘蜂巢’的势力,还要追查,最后落得个‘意外死亡’的下场。” “你说什么?我爸的死不是意外?”林岚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蜂王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在地上。照片上是年轻的林父和凌父,两人站在凌家老宅前,笑得很开心,而照片的角落,站着一个穿警服的人——是□□! “你爸当年发现了□□和‘蜂巢’的交易,想要举报,结果被□□推下高楼,伪造成意外。”蜂王的声音像毒蛇的信子,“凌玥,你以为你追查的是家族冤案,其实你和林岚,早就被命运绑在一起了。” 凌玥捡起照片,手指捏得发白。原来她和林岚的父亲,早就认识,甚至可能是战友。那她们这么多年的对立,算什么? 蜂王突然举起枪,对准凌曦:“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凌曦在我手里,你们两个,要么把凌父留下的证据交出来,要么,就看着她死。” 凌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倔强地看着蜂王:“你别想威胁她们!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蜂王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个就是凌父藏起来的证据吧?凌曦,是你偷偷藏起来的,对不对?你以为把它藏在图书馆的暗格里,我就找不到了?” 凌玥和林岚同时看向凌曦,眼里满是惊讶。凌曦咬着唇,点了点头:“我在爸爸的旧箱子里找到的,他说这是能扳倒‘蜂巢’的关键,让我藏好,等合适的时机交给可靠的人。我本来想交给你们,可还没来得及……” 蜂王的枪又往前递了递,抵住凌曦的太阳穴:“现在,把U盘给我,不然我现在就开枪。” 凌玥的手慢慢握紧,她知道蜂王说得出做得到。可如果把证据交出去,她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父母的冤屈也永远无法昭雪。 林岚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凌玥和凌曦面前:“U盘在我这里,你放了她们,我把U盘给你。” “林岚!”凌玥急着喊她,却被她用眼神制止。 蜂王上下打量着林岚,笑得玩味:“你倒是有骨气,可惜,我不信你。这样,你先把U盘扔过来,我再放她们走。” 林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和蜂王手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她的手指捏着U盘,眼神却看向凌玥,轻轻眨了一下眼。 凌玥立刻明白过来——那是假的,林岚在拖延时间。 就在林岚准备扔出U盘时,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蜂王的脸色变了:“怎么会有警察?” “是我叫的。”林岚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刚才在暗格里,我偷偷用通讯器发了定位给我的同事,他们早就埋伏在外面了。” 蜂王的眼神变得狠厉,一把抓住凌曦,用枪抵住她的脖子:“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她拖着凌曦往仓库里面退,那里有一扇小窗,窗外是悬崖,下面就是大海。 凌玥趁机冲过去,一把夺过蜂王手里的真U盘,却被蜂王用手肘撞在胸口,疼得闷哼一声。林岚也扑上来,和蜂王扭打在一起,仓库里顿时乱作一团。 凌曦趁机挣脱蜂王的手,跑到凌玥身边:“你没事吧?” “我没事。”凌玥站起来,刚要去帮林岚,却看到蜂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刺向林岚的后背! “小心!”凌玥大喊着冲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匕首。 匕首刺进肉里的瞬间,凌玥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鲜血立刻渗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衣服。林岚回过头,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红了,她用力推开蜂王,抱住凌玥:“凌玥!你怎么样?” 蜂王趁机爬上小窗,回头看着她们,笑得疯狂:“你们赢不了我的!‘蜂巢’的势力比你们想象的大得多,等着吧,我会回来找你们的!”说完,她纵身跳下悬崖,消失在夜色里。 警笛声越来越近,仓库的门被警察撞开,林岚的同事冲了进来:“林队!你没事吧?” 林岚没有回头,只是紧紧抱着凌玥,声音颤抖:“快叫救护车!快!” 凌玥靠在她怀里,后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却笑着伸出手,擦掉林岚脸上的眼泪:“别哭啊……我还没死呢……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一起找证据,一起……看万家灯火的。” 她的手慢慢垂了下来,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林岚焦急的脸,和仓库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光。 救护车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林岚抱着凌玥,一步步走出仓库。海风吹在脸上,带着咸味,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凌玥,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可她没看到,在仓库的阴影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正举着手机,对着她们拍照,照片发送的对象,备注是“蜂王”。而手机屏幕上,还弹出一条消息:“目标已受伤,下一步计划,执行‘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