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当1不当人》 第1章 初遇 “0692，完成这个任务你就可以彻底获得人类身体了，不过主神认为，你距离人，还差了一件东西。” 冰冷的电子音传来，黑暗之中的小粉球亮了亮，兴奋地蹦跶了两下。 “好的！管理员大人，那这个东西是什么呢？” 它听到自己将要获得身体，整个球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感觉虚拟的电流从全身流过，酥酥麻麻地，令人颤栗。 “爱。” “嗯……这个我知道，人类扮演守则重点强调过！要学会对你的爱人……” 粉球巴拉巴拉开始说道，那道粉色的柔和的光闪烁着。它喜欢人类，了解了很多的关于人类的知识，而“爱”，则是最令它好奇的。 而且，只要过了这关，它将会成为它们穿越局系统组第一个拿到人类身体的！ 为什么人类会为这个“爱”而反复无常呢？ “好了，0692，你该走了，祝你顺利。” 冰冷的电子音打断它，直接把它丢进小世界，随着最后一丝数据消失，另一道声音响起。 “为什么是粉球先？它这么蠢。” 那个声音乍一听冷冰冰的，但仔细品味，却能察觉到一丝不安和关切。 那道冰蓝色的光打破无声的黑暗，向着那个高位。 “这是主神的安排。” 冰冷的电子音继续响起，依旧毫无感情。 “呵……明明是有人等的不耐烦了。” 冰蓝色的光愤愤地闪烁着，但最终也只能对着穿越门干生气。 另一边。 “0692大人，我是你的辅助系统，7385，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不用客气，叫我粉球就行了，你是新来的一批系统吧？还适应吗？” “感谢关心，可我是系统，没什么适应一说。” 这个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软糯的正太音，只是强调一本正经，总会让粉球想起某个冷冰冰的舍友系统。 但其实，整个系统界都一致认为是0692的问题，没见过什么系统这么话多且活泼的，一点也不像机器。 不过，令统意外的，粉球一直是系统界的佼佼者，完成任务的效率极高，好评率一直很高。 7385暗自握紧了不存在的小拳头，心中发誓一定要好好向前辈讨教讨教。 “0692大人，这个世界的设定和任务发给你了，请注意查收。” “OK！谢啦糯米团。” 粉球，现在应该称为“付新阳”，伸了伸懒腰，一目十行地浏览这个世界的大致信息。 末世之下，天命之子纪重华作为科学家，研究阻止“异能者”能量暴走的药剂，同时自己也是第一批“异能者”之一，承担“世界之眼”——人类最后的生存基地的大守护者一职，对整个幸存者队伍影响至关重要，但纪重华的爱人，“世界之眼”的实际统治者——夏泽，在药剂研发出来之后宣布纪重华为这场灾难爆发的始作俑者，病毒的传播者，导致曾经纪重华身边的人全都背叛他，并且毁掉了他一直守护的“世界之眼”，前往人类新的生存之地，夏泽，成为了人类新的“救世主”。 纪重华呢？他固执，偏执，放不下他守护的一切，连同“世界之眼”一同被烈火爆炸吞噬。 付新阳合上书，沉默了几分钟，直到7385把他唤回神，他才清醒般的甩了甩头。 “2B吧？这些幸存者，尤其是夏泽。” 管他黑的白的，先骂一顿再说。 “0692大人，注意言辞。” 7385有些意外，传言中的0692是最人性化的系统，没想到连说脏话这个习惯也学习到了。 不愧是业绩前十，专业。 付新阳哪里知道它心中的小九九，气消之后发现有些不对劲。 “哎，7385，既然纪重华是天命之子，那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按照他的经验，主角都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你猜的没错，这个故事还有下卷，纪重华没死，他活了下来，并且在烈火之中进阶了，他的脸被烧毁了，重新混进了夏泽统辖的生存区，成为了新兴的科学家，不过，他的性格大变，不如说，是原本黑暗的一面被仇恨无限放大，他替换了幸存者赖以生存的药剂的原料，使他们全都暴走，变为怪物，然后被他残忍杀害。” “……” 付新阳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打了个“哈哈”干笑了下。 “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 “阻止纪重华毁灭人类文明。” “好了，我知道了，我走了，不耽误时间了，再晚点，咱们的救世主大人可要黑化了。” 付新阳，只是一个普通人，要接近世界之眼的中心，难如登天，他的生存区，距离纪重华的研究所，少说也有好几个关卡，等到他爬到核心位置，他们的尸体怕都凉的差不多了。 他在下层生存区乱晃，熟悉地形，一边思索破局办法…… 7385说，我们无法改变世界之眼被毁的结局。可是，在这之前的纪重华，不应该是最好影响的吗？从这入手，比起后面黑化的主角，应该更加容易才是。 他一定忽视了一些东西…… “付新阳！你又在乱晃，这里快沦陷了，大伙都在收拾往里区跑，你还不赶快？！” 他曾经的同学，吴晓东和他不久前汇合，互相帮扶着终于来到生存区，可是没过多久，病毒继续扩散了，他们又得转移。 “听说核心区的人会来接应我们，真是期待啊，奔波了这么久，终于算是迎来希望了。” 吴晓东见付新阳愣头愣脑的，无奈地直接扯住他的衣服往人多的地方跑，一边喘气一边说道。 其实他这么扯着硬要带上付新阳是有原因的。 付新阳力气大，会使枪，而且没什么心机，和他待在一块儿不会像之前一样被孤立欺负。 付新阳稳住身子，把被他扯得往后掉的背包往上拉，眨了眨眼，浅茶色棕眸似有流光划过，藏在发丝间。 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他们奔波两三天，期间碰到了少量的感染暴走的怪物。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决定在夜间，怪物视力不好的时候继续前进。 他们小心翼翼，拿出十二分精神注意脚下，深怕碰着个什么惊动周围的怪物。 终于找到一个暂且安全的且供水充足的房子。 他们拿一些重的杂物抵着门口，准备先补充一下能量。 “啊……谢了，刚才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吴晓东的心脏怦怦跳，刚才他不小心踢到易拉罐，引来怪物，好在周围数量不多，被付新阳一记闷棍敲晕了。 不得不说，付新阳的怪力每次见，都会刷新他的认知，感觉如果挨他一个手刀，他可以不用醒来了…… “晓东，有人。” 本来喝着矿泉水的吴晓东一呛，水差点喷出来，稍微平静下来的心脏又疯狂跳起来，他神色慌张，顺着付新阳的视线看过去，确实是一个人，而且好像受伤了，正在走向这个房子，不过他们现在在二楼，对方暂时还没发现他们。 “看起来还没变异，也不确定是不是异能者……” 吴晓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旁边的付新阳。 “怎么办？” 他问道，付新阳此时却被系统7385通知，此人就是夏泽。 啊，我可以现在就一铲子敲死他吗？ 付新阳在脑海里询问7385，不存在的铲子被他在心里抡起来，捏的紧紧的。 这么好的机会，直接把危险掐死在摇篮里吧？ 他笑的一脸纯良。 “0692大人，不可以，我们无法改变世界之眼被毁以前的剧情。” 7385赶紧阻止他道，付新阳早就猜到对方会这么说，无可奈何。 “7385，我开玩笑的。” “我的数据库还没收录“玩笑”，等我回去更新一下。” 7385不存在的眼睛一亮，心里不禁佩服这位前辈拥有自己没有的数据。 不愧是前辈！ 付新阳当然不会选择杀了夏泽，尽管夏泽是一个自私的人类，他认为。但是主神老师教导过他，能动脑子的事绝不动手。 当然，如果某个蓝球听到了，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指出这是因为粉球你平常解决问题只动手啊！完全不动脑，所以主神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 怪力粉球。 它的舍友系统们这么评价道。 这次付新阳听进去了，决定动一动很久不动的大脑，开始思考温和的解决办法。 既然是夏泽，那肯定是没变异的，但他是异能者，需要提防，可是目前，他最重要的任务是接近纪重华和夏泽，找到主角黑化的其他关键因素，而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没过多久，对方果然上楼了，注意到里面被堵住了，小声询问里面是否有人。 “你好……我是夏泽，核心区的领队，来救援幸存者的时候和队友走散了……放心，我没有被咬，也不会伤害你们，我的大腿骨折了，需要，一点帮助，我向你们保证，我绝不会伤害你们。” 说到这，他掏出自己的徽章，证明自己的身份。吴晓东隔着门缝看清了那枚徽章，心中有些动摇。 万一，是他偷去的呢？ 他的声音很有亲和力，稍微让吴晓东放下了点戒备，他试探地看向付新阳，却见对方抱着臂，一副思考的样子。 “你的队友，是纪重华，对吧？他现在在哪？” “你们果然认识我！” 夏泽一听有戏，激动出声，毕竟他已经在很多地方碰壁了，他的异能不强，而且这是末世，离开了纪重华，他也没办法保护自己…… 他承认，他是依靠对方才爬上这个位置的…… 可那又怎样？这些都是你情我愿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啊，我和他走散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但不用担心，他可以保护自己的。” 付新阳闻言皱了皱眉。 恋爱守则第一条，时刻关心你的爱人尤其是危险情况下。 他朝吴晓东点了点头，把东西搬开，让他进来。 “多谢你们，日后定当报答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夏泽灰头土脸的，身上伤大小不一，但还是难掩其漂亮，对，是漂亮。 他暂时还想不到什么别的词去形容夏泽，十分精致的长相，尤其是那头金色的半长发，显得他有几分童话中精灵的气质。 可现在是末世。 付新阳晃了晃脑袋，这人一进来，他的头为什么就有些昏？ 吴晓东看着已经对对方没有了警惕，放心地给他上药，一边了解外面的情况。 “说来惭愧，分明是我们前来援助你们，到头来却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夏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恰到好处地充满歉意地笑了笑。 “不过这儿已经离核心区不远了，这周围的怪物也比外围少很多，不久我们就会安全了。” 他安慰吴晓东道，这一连下来，直接把吴晓东的好感刷爆，毕竟他现在急缺安全感，夏泽的话无疑让他放下心来。 “新阳，可以这样叫吗？” “嗯？” 还在神游天外的付新阳回过神，露出习惯性的微笑， “可以哦，随你开心。” 在夏泽眼里，这位第一次见的陌生人，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没想到交流起来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新阳很好相处的。” 吴晓东见夏泽似乎对付新阳感兴趣，连忙说道。 这样打好关系了，说不定他们可以借着夏泽走入核心区，生存问题应该可以更好的解决…… 现在太不安全了…… 他思量着，不自觉咬着手指。 接下来几天的行程，果然像夏泽说的，怪物确实越来越少了，他们在夏泽的带领下，很快就到了核心区域。 看着和外界迥然不同的高层建筑，付新阳的嘴微微睁大。 科技味十足的大屏正播放着幸存者守则，以及世界之眼的战力排行榜。 他被里面的内容吸引过去，上面明晃晃地展示着纪重华的名字。 注意到他的目光停留处，夏泽微微笑了笑。 “所以，我说了，根本不用担心他的啦，他的实力强悍着。” 付新阳收回目光，看着夏泽，刚想说什么，就被一声巨响打断。 巨大的虫洞在空中撕裂，走出一个人，仔细一看，赫然是纪重华。 他借着周围的建筑物几乎闪现一般来到他们身边。 “纪重华！你回来了，真巧。” 夏泽注意到他，眼睛亮了亮，颇为高兴地笑道。 “离他远点。” 纪重华冷着脸将夏泽扯到自己身边，警惕地看着付新阳。 付新阳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棕色的眼睛在阳光反射下显得更加有神，看起来更加无辜了。 对比起来，纪重华的黑眸暗沉，透不进一丝光。 付新阳盯着他的眼睛，得出结论，也许是对方的睫毛太长了，挡光。 正当他心里得意这个结论很合理时，突然听见对面冷哼了一声，拉着夏泽瞬间消失了。 “这样随意使用异能吗……好羡慕。” 吴晓东不禁感慨道，走过来拍了拍付新阳的肩，让他回神。 7385，没人告诉我纪重华长得这么可爱！！ 付新阳在心里咆哮，如果他还是粉球状态，恐怕现在已经哐哐爆灯了。 “……”7385无语了。 前辈没救了。 前辈原来是笨蛋和瞎子吗？ 那个长相看起来可以轮飞付新阳，把他当球踢的……根本和可爱不沾边！ 第2章 黑泥 “走吧，我们先去核心区的接待站，得先解决咱们的住处问题。” 吴晓东见他又发呆去了，无可奈何地又拉着他的包继续往前走。 “说实话，要不是那个纪重华突然杀出来，我们说不定已经攀上夏泽那个高枝，那还用这样又到处奔波。” 他不禁抱怨，忍不住叹气，但现在已经很不错了，他们活着来到核心区——世界之眼，看看这个地方吧，即使是在末世以前，他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色，恐怕只能在科幻片里见着了。 他们来到接待站办理登记，按照这边的规定，需要带上一个特制的手环。 据这边的电子屏介绍，这是一种防止突然激发异能导致能量爆炸的手环，并且有实时追踪的功能，中心可以定位所有带着手环的人。 “不可以取下来吗？” 付新阳摸着上面冰凉的表带，还算合适。 “不可以哦，除非你永远离开世界之眼。来到这里的人，都需要为了守护这里而奋斗，它给你生存地，你作为护罩保护它，很公平不是吗？” 刚进来付新阳就注意到这个招摇的红发男人，这会儿居然主动过来搭话，笑眯眯地解释道。 “需要我做什么吗？” 付新阳拨弄着手环，看到任务一栏，心中了然。 “在这个任务一栏可以领取任务，一般都是扫荡除怪，还有一些是城市维护什么的，各司其职，在这里逛了几天，你会发现这里什么都有，和以往的城市没什么不同，而这些都是由有限的幸存者承担的。” 听着他的解释，付新阳点点头，不过他还发现一个地方，这让他有些在意。 每个任务都标有星级，也许与难度挂钩，而这种扫荡任务，星级都异常高。 “奖励也很丰富呢～不过一般只有战斗系的异能者才会领取。” 所以，他们的地位也出奇的高，就像纪重华那样。 付新阳有了主意，之后的时间不如就接去这类任务，也许还有机会和纪重华碰上，即使运气不好，说不定也可以靠着这个提升声望和地位，接近纪重华。 他得好好了解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 “话都说到这里了，再不介绍自己的名字是不是不太礼貌了这位同学？我是叶野，目前担任红狐小队的队长。” 那位红发男人伸出手，付新阳的注意力才从那一堆扫荡任务中转移过来，握住他的手。 “付新阳，旁边的是吴晓东，我的同伴。” 付新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意识到自己自己走神半天，把这位看起来似乎很友善的陌生人晾在一边许久。 “很高兴认识你们，看你对这个任务栏很感兴趣，怎么，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任务了吗？你也是……战斗系异能者吗？” 叶野说到“战斗系异能者”时，眼神有一刻变化……似乎是一丝兴奋？ “我们都不是异能者。” 付新阳捕捉到他这一细微变化，老师告诉他，一般这种情况下，这个名词，就有很值得深挖的地方了……况且，他记得纪重华也是战斗系异能者。 “啊没事，即使是普通人，只要能力够强，也可以参加围剿行动。” “围剿行动？” 他记得在手表上显示为扫荡任务，这是一种新的叫法吗？ “咳咳……就是手表上的任务，原谅我口误。你们可以去自己的住处了，手表上有位置，加个好友吧？” 他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送走了叶野，吴晓东在旁边叹口气。 “那个家伙，气场可真强势。” “有吗？” 付新阳背好背包，看向吴晓东，他看着没有很好，站在付新阳旁边显得小只。 “我完全插不上话，刚才想把你拉走来着，那个家伙，我没认错的话，就是一位异能者。” 他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他的脖子上有异能环，这是检测出异能者后另外加的约束，能力越强，这个束缚会越大。咱们现在，还是离这些异能者远点吧。” 吴晓东在面对异能者时，明显比面对其他事更加谨慎小心，而且神情恍惚，看起来有些害怕。 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付新阳打算回去问清楚。 “我知道了，没关系，下次你害怕就直接像以前一样，扯我的包就行。” 他没有那么排斥异能者，相反，他需要靠近这一批特殊的人，获得更多和这个世界有关的知识，所以面上没什么恐惧。 这落在吴晓东眼里，意味可不一样了，付新阳一副轻松应对的状态让他心里的石头稍微落地，而且话中明显有保护的意味，这不禁让他有些脸上发热。 “好了好了！我们快走吧！” 吴晓东甩掉脑袋里奇怪的念头，抓着付新阳的书包拉着他走出接待区。 他们赶在天黑之前到了他们的住所，普通的公寓，但是五脏俱全。吴晓东打算洗个澡直接睡了，跟付新阳打了个招呼就进了房间。 付新阳自从出了接待区就让7385在他的脑子里从手表里传输这个世界更加详细的信息。 之前那个叶野说的围剿行动，果然他还是很在意，直觉告诉他，叶野第一次没有说错，这不是任务栏的扫荡活动，而是一场特别的行动，不然他怎么会顺口就提出来？ 他决定去找一下这个红狐小队的队长。 他在手表里很快联系到叶野，他说，他正在训练营，付新阳可以来那里找他。 付新阳按照导航到了他所说的建筑物，但被门口的警卫拦了下来。 叶野说他马上就来接他，在等对方的时间里，出乎意料的，付新阳碰见了夏泽。 不过他看起来很狼狈，满脸恐惧，身体抖得不行。 “新阳……？你怎么在这里？” “等人。” 付新阳走到他面前，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你的这些伤……怎么回事？” 他记得上一次见面这些地方都没有伤来着，看起来像是尖锐的刀片造成的。 “……没事，我自己划到了。” “你的状态很差。” 付新阳用的陈述句，他能探查到对方的精神很不稳定，这些都以奇怪的数据形式呈现在他眼前。 “对不起，但新阳，求你别问了好吗？” 夏泽充满歉意的笑了笑，走开了。 付新阳看着他狼狈地跑了，没过一会儿，叶野终于来了。 “让你久等了，我们进去谈吧。” 叶野的额头还挂着汗，看来刚锻炼完没多久。 付新阳和他进去以后，周围的奇怪的数据更多了，黑泥一般的涌向他们，仿佛要吞噬他们。 “……叶野，你有没有看见？” “什么？” “没什么。” “朋友你别这样，怪吓人的，虽然我是无神论者……” 叶野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臂。 看来他看不到，付新阳心中叹了口气。伸手触碰那些黑泥，出人意料的，居然是实体，可以触碰到，他摸上黑泥的那一刻，这坨黑色的东西轻微颤动了一下，随后变换姿态，缠绕在他身上。 黏腻的感觉，很不舒服，冰凉湿润，隔着卫衣传递到他身上。 那坨黑泥相反，触碰到热源的一瞬间直接紧紧贴到对方身上，似乎很喜欢。 7385，这是什么东西？ 无人回应。 7385？球呢？ 他在心里呼唤了半天，对面像是没信号似的“滋滋”响个不停，愣是没让他听懂一句。 算了，7385靠不住了。 目前看来这个黑泥对他的身体和精神没什么影响，先放在一边吧。 付新阳神经大条的想着。 “叶野，我想问你一件事。” 叶野没回话，他仍然背对着他继续走着，外面的月光静静地透过落地窗洒进走廊，整个环境安静地吓人。 付新阳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黑泥慢慢蠕动的声音。 …… 他加快步追上叶野，在碰到他肩的那一刻，他的头突然化成红色的液体融化了。 付新阳猛地后退，那具没有头的身体突然转过身，闪现到他面前。 不是，哥们？？ 付新阳被他一推，反手抓住墙壁稳住，一个拳头打向那具奇怪的身体。 怪力恐怖如斯，红色液体直接溅洒在墙壁和他脸上。 不过到这一刻，付新阳已经确定这就是幻境了，这红色液体，摸着可不像血……而是泥一样的手感。 他一把抓下背上的黑泥，把他甩飞。黑泥撞向墙壁炸开花的那一刻，空间撕裂，扭曲，付新阳眼前天旋地转，直接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后，自己正睡在地上，这一下他都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幻境了…… “醒了？” 付新阳的头强行被那个人的手抬起来，终于看清楚来人。 是纪重华。 他身边的黑泥还在往外渗透。 嗯嗯？？ 感情这是你带出来的吗？ “谁让你进这个房间的？” 纪重华声音有些发虚，他见付新阳没什么挣扎的迹象，放下抓着对方的手，抱着臂靠在墙边。 “我不知道，一醒来就在这了。” 他在心里呼唤7385，这下终于联系上了。 啊啊啊啊啊0692大人！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你为什么要走进这个房间啊啊我拦都拦不住你呜呜呜 一联系上就被对方长且快的咆哮淹没，抱怨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到底怎么回事？ 付新阳问道。 0692大人，从刚才接触完夏泽以后，我怎么呼唤你你都好像听不见，自顾自地走到了这里！纪重华的异能力暴走，直接攻击了突然出现的你，你就这样和他打了起来，一直到现在，对方似乎清醒了，我还想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付新阳听着他的叙述，有些了然，要不是夏泽的异能是精神控制，要不就是他被纪重华的异能暴走影响，进入了幻境，总而言之，如今的情况不太妙。 纪重华摸着掩藏在手套里的暗色异纹，表情隐晦不定，刚才还发烫的异纹现在异常正常，而且黑泥没有继续暴走了，面前的人居然没有被自己杀死…… 想到这，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压抑着想要砍掉这双手的**……这样他就不用被这个控制了……好累。 他慢慢顺着墙滑到地上，蹲下来，抱住自己，一句话也不说了。 ……他怎么回事？ 付新阳看着刚才还炸毛的救世主，现在却一脸“一脸委屈”的蹲下来谁也不理。 7385：一脸委屈不是这么用的啊前辈！ “纪重华。” “……” “理我一下呗，好歹给我解释一下你身上的黑泥是啥啊？” 沉默的时间久到付新阳以为对方睡着了，都不指望对方回复自己了，结果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是我的异能。” “啊？这样啊。” 付新阳又开始盯着这个慢慢靠近自己的黑泥，点了点它。 “不要动它……” 纪重华好像浑身不舒服似的，扭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姿势蹲着。 付新阳注意到他没带异能环，难怪异能会这样不受他控制的溢出来。 “你是不是受伤了，从外面回来的时候。” “没有，只是……使用异能就会这样，不受控制。” “所以你才跑到这里？为什么不让医生给你看看……” 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的幻境，闭住了嘴。 纪重华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闷声道， “治愈系的异能者只有一位，他已经被我吓跑了。” 仿佛在说一件微小的事情。 “夏泽？” “嗯。”之后再怎么和他说话，他都不再说话了。 付新阳拿他没办法，决定先回去休息。 “你这样子，需不需要我带你回去，助人为乐可是人类的好品质。” 付新阳笑道，伸手拉起纪重华。 “……” 付新阳并没有送他多久，因为核心区他不能进去，送到大门后他便转身走了。 纪重华捏碎重新塑型的黑泥，语气怒其不争。 “丢人。” …… 付新阳把玩着手里的黑泥，这个小家伙就这样跟着他出来了，甩也甩不掉，干脆留下来，说不定可以以后帮他找到纪重华呢。 不过之后的日子，有时候是被闷醒的。 黑泥就这样包裹着他的头让他差点窒息。 第3章 晶石花 付新阳之后便开始了扫荡外围沦陷区的任务，虽然他没有异能，但是通过了核心区的测试，获得了参加的资格。 吴晓东在战斗方面不擅长，只能待在核心区另谋出路，他听闻，世界之眼的核心区还有一个重要的地方，那里收录了很多受伤的异能者，需要许多志愿者帮助，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往那里去。 在叶野的引荐下，付新阳加入了红狐小队。 好处是所有的枪械和子弹消耗都由队伍承担。 “在旁边辅助我吧，新阳，让我们干个大家伙！” 叶野动作确实轻快灵活的像只狐狸，他火红的发丝随着动作摆动，与漫天灰尘擦过。 付新阳带上护目镜，这儿的污染性灰尘对他们的伤害不小，这对于狙击手的他来说很不友好。 不过好在相互配合下，他们的收获不小，一堆精核塞满了背包。 “走吧！咱们回去喽！” 叶野恣意地笑着，拎着大袋的战利品，朝他招手。 结果下一秒，子弹从他的面前擦过。 什么东西被闷声集中。 “快躲开！” 叶野背后的，是一个巨型麋鹿变异体，它受到子弹的攻击，但还未完全倒下，前腿用力撞向了叶野。 “咳……！” 他几乎被拦腰斩断，身体被分成两半，刚才还明亮的发亮的火红狐狸，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摔到了地面上。 其他的人见状赶紧往里区跑，他们的核心人物被打败了，他们几乎没有胜算，等到里面的人来救援，恐怕只能来收尸了。 “老大没救了……那样的伤势。” 从付新阳旁边擦过的队员奋力跑着，眼底的恐惧与悲伤似暴风雨般席卷而来。 付新阳的眼睛藏在护目镜下，瞳孔地震。 “救我……我不想死……新阳……” 他依然在求救，半个身子艰难地往外爬着，泪水已经糊满脸庞。 麋鹿状的怪物准备蚕食他的身体。 又是几枪子弹击中它，它缓慢地转过头，遂而暴走，向付新阳这边攻击过来。 它体型巨大，裹挟着沙尘冲过来，犹如将倾的大厦向他倒来。 啊啊啊啊啊前辈快跑啊！！ 7385急得跺并不存在的脚，疯狂咆哮，他们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付新阳随手抄起其他人落下的武器，边跑边躲避对方的攻击。 他一个下滑躲过对方的突刺，趁着它转身的空隙跑到叶野的身边，见他奄奄一息，但还有口气，稍微放心了点。 他抱起对方的残肢奋力往里区跑。 “叶野，没事，回去给你申请世界之眼最好的义肢，一定要撑住啊！” 付新阳安慰他道，喘着粗气。 “去你的……” 叶野热泪盈眶，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有点泪失禁了，但是有付新阳在，他放心的晕了过去。 好在付新阳力气大，抱着即使是被折断的一米八大男人也不影响跑路，他们始终甩了那只怪物一段距离。 可是问题是，对方一直紧追不舍，这会把他引到世界之眼那里，那可不妙。 正当付新阳疯狂运转脑子时，一个巨大的冲击波箭一般射向了他们背后的怪物，它轰然倒地。 “轰——” 一阵沙尘被掀起，一下子让付新阳看不清路。 “付新阳？！你们快过来！” 远处的声音好像是夏泽，他寻着声音摸索，终于看到了核心区的队伍。 夏泽召唤的保护罩不大，但是可以把剩下的伤员带走。 “看到你没受伤真是太好了……这是……红狐小队的队长吧？” “嗯，他伤得很重，你可以快点送他回去治疗吗？” 付新阳看着奄奄一息的叶野，眉头紧皱，对方的血让他原本黑色的衣服更加暗沉，叶野流了很多血。 夏泽点点头，让其他还有行动力的人帮忙将他抬走。 这个队伍分成了两部分，以夏泽为代表的治愈队如今返回核心区的治疗中心。 付新阳试图擦掉满血的手，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递给他一瓶水。 谁啊，这么奢侈。 付新阳抬头一看，对上那人暗沉的目光，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和友善不挂钩。 但付新阳表示，他不拘小节。 道了声谢接过那瓶水，将手中的血迹清理干净，就听到旁边的声音响起。 “还有行动力吗？” 付新阳有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刚才的逃跑并没有消耗他太多体力，而且他也没受伤。 “暂时跟我一起去解决外围的怪物吧，下一批要来了，鲜血的味道很容易吸引他们。” 纪重华没什么感情道，似乎已经对这些攻击司空见惯了。 周围伤得没那么重的人也是死里逃生，即使没有外部重伤，心理的创伤也是不小的，这一下，其他人都支支吾吾的不敢上来。 不过纪重华好像也不是在问他们。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旁边正在仔细清理自己的付新阳，对方背上的黑泥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可笑的眼睛，正留着泪看着付新阳一身的血。 “啪叽啪叽……”悲伤的像要变成巧克力化掉了。 丢人。 纪重华忍不住无声说道。 这个时候付新阳突然意识到，刚才那束恐怖如斯的堪比核弹的激光……不会是旁边的人放出来的吧？ 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7385，我以后见到救世主要绕着他走，得罪他咱们都玩完了。 前辈，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人家有毁灭世界的能力了…… 7385表示无奈。 付新阳抬眼对上纪重华的目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纪重华，你确定需要我？” 感觉去也是给他添乱。 纪重华眼眸暗了暗，转过身，自顾自地往前走，小声说了一句， “不愿意就算了……我又没强迫你。” 耳尖的付新阳听见了，那哪能就这样让人家救世主大人独自面对怪物群，马上屁颠颠地跟过去。 “去，没说我不去啊！等等我！” 其他人看着他们幼稚的互动，心里不禁吐槽，这是两个小学生吗？感觉刚才沉重的氛围都消散了不少呢…… 最后跟上纪重华的人也只有付新阳了，其他人都是幸存者队伍里的早一批人，都见识过他的能力，压根不担心他一个人去的安全，他们跟去也是添乱，而且到目前为止，除了治愈系的夏泽，纪重华还从没有让其他人和他组队过。 他们识相地返回核心区了。 纪重华迎着烈风，转过身等着后面的付新阳。 “哎——不是，你怎么不受风的影响的？” 付新阳虽然带着护目镜，虽然眼睛不受影响，但是风太大了，他前进也有些困难。 “上次你看到的黑泥，记得吗？” “啊，记得啊，怎么了？” “它能让我忽视这些阻力。不要和其他人说起。” 付新阳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有东西压着纪重华不让他被吹走啊。 “那我背上的那个呢？” “它是小废物，太小了，什么作用都没有。” 被这么评价的黑泥眼泪啪嗒啪嗒掉，绝望的趴在付新阳肩头。 “唉呀，你看把小家伙说的，都萎了。” 付新阳连忙捂住黑泥不存在的耳朵，让它不要听毒舌的救世主乱说。 “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呢？” “世界之眼的核心，需要补充能量的特殊晶石，它目前在污染源最深的地方。” “……我现在回去还来的及吗？” 付新阳傻眼了，他没想到纪重华是带着他送死的，不对，仔细想想应该只有自己会死，难道是因为自己和夏泽走太近了？！让他有危机感了吗？ 7385表示，前辈你真的小说看多了…… 以后它要向上头反应严加筛选灌输给系统的知识，看给咱前辈调成啥样了。 “我会直接带你到深处。” 他划开黑洞。 “牛。” 付新阳点了个赞，大佬还是大佬。 不过进入黑洞后，纪重华明显更不爱说话了，整个脸色苍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他的眼角下泛着淤青，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地了。 “纪重华，你怎么了？” 付新阳赶紧扶住对方，却见对方的嘴角溢出黑色的血。 “多带一个人果然不行……” 这时，付新阳才注意到对方的手心青一块紫一块，看着很疼。 “这是……反噬？” “嗯。我的异能无法使用太多次。” 纪重华闭上了眼，他用尽所有的力气站稳，付新阳见状，有些生气，一把把他背起来。 “这种状态还接任务，你不要命了，要是我没跟来，你是不是想死在这里？” “不会死在这的……” 纪重华小声呢喃道。 付新阳在纪重华的指引下来到坍塌的废墟处，寻找着他所说的特殊晶石。 “三点钟方向，大概五百米，小心怪物……这边原来被我清理的差不多了，但应该还会有小怪残留。” 纪重华抬起沉重的眼皮，观察周围。 “搜寻的事交给我吧，你还是好好歇着攒点体力，咱们回去还得靠大佬你呢。” 付新阳嘴上不饶人，身上的人消停了没几会儿又开始不听劝地工作，这让他很不高兴。 纪重华听出了他话语中的关心，无声地勾了勾唇，“嗯”了一声。 没过多久，他们终于找到了那块晶石。 ……只是让付新阳没想到的是，这是一株生长在尸体上的晶石花。 “这是异能者吧？” 付新阳看着这个尸体，死相恐怖，但是身上的异纹却分外明显。 “嗯，这种晶石花只会开在异能爆体的人身上，他们多余的异能就会结成这种能量充沛的花。” 纪重华冰冷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怪残忍的。” “花并不残忍。” 纪重华像是想到什么，脸色愈发阴沉。 付新阳放下纪重华，开始采集这些晶石花，这花深深扎根在异能者体内，很难拔出来，即使是付新阳，都使了好些力才连根拔下。 “实话实说，异能者本来就在少，爆体而亡的异能者应该更是少之又少吧?” 哪里来的这么多晶石花供应世界之眼…… 付新阳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他注意到纪重华听到这话的反应，身体神经质的抽搐了一下，表情有些无法控制，逐渐崩坏。 “……对啊，不够的。” 他诡异地笑着说出来，可是眼睛却像要流出血泪。 付新阳收好晶石花，起身看着这位异能者的尸体，他死相凄惨，但是面部还算完整，表情还停留在死前不可置信的一刻。 ……纪重华，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他心中隐约有些苗头露出来，那关键因素，似乎被他摸到了一角。 他重新背起纪重华，再次感慨，救世主好像没吃饱饭，没什么重量。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着，直到快到世界之眼时，纪重华打破了死寂般的沉默。 “付新阳。” “嗯?怎么了?” “你来到世界之眼是为了什么?” “为了救一个人啊。” “……嗯?” 纪重华因为他的回答愣住了，他本以为对方会回答为了活着，他就可以以足够的资源让他继续留在他身边，他总是这样让其他人围绕在他身边的，这种手段屡试不爽。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 付新阳笑了笑，虎牙就这样露了出来，即使他们身处污染严重的外围，晴朗的蓝天已经不见，但这个笑容还是会让以后的纪重华想起那片宝石蓝的天。 付新阳和他最后来到治愈中心，纪重华虽然没受伤，但是他的异能很不稳定，需要外在的药物进行干涉，而这个对外保密，付新阳只好和他在这里分别。 “新阳，谢谢你带他回来。” 夏泽从付新阳背上接过纪重华，温和地笑了笑，但是付新阳感受到背上的人颤抖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的下来。 其实纪重华个头还比他高一点儿，但付新阳怪力，强行把他背起来，外人看来却是很奇怪的。 付新阳有些奇怪他的反应，朝他看过去，但是纪重华似乎不愿和他对视，侧过头躲避他的目光。 唔，好吧，难道我被讨厌了？ 付新阳心中无可奈何地笑着。 “对了，叶野怎么样？” 付新阳看向夏泽，面露担忧。 “倒是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他的下半身没办法接回去，我正在向上方申请机械义肢，需要一些时间，但肯定不如以前那么灵活了。” 夏泽垂下眼说道，语气里充满歉意。 “这样啊……我也猜到了，你让我去见见他吧。” 夏泽告诉他病房号，付新阳和他们告别后就离开了。 付新阳来到病房，那里除了叶野还躺着其他几位病人。 他走到病床前，看着他被单凹陷进去的一块，心中不是滋味。 听到动静，叶野睁开眼睛，碧绿色的眼睛虚弱地望着他，眼皮无力地耷拉着，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付新阳心中更加难受了，但他是来安慰叶野的，不能自己就这样败下阵来。 他坐到叶野的床边，拨开他汗津津的刘海，给他拿毛巾擦了擦。 “谢谢你救了我……付新阳，可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我成了一个废人。” “别这么说，捡回一条命比什么都强，而且我说了，现在的科技可以让你恢复的。” 付新阳突然想起来，拿出手表给他看。 “其实在外围扫荡而受伤的异能者不在少数，核心区有专门安排这群人的地方，你看，还是夏泽负责的呢，你就放心吧。” 叶野闻言，连忙凑过来紧紧盯着屏幕，许久才回过神。 “是真的……” 他说着，鼻子一酸，眼角又染上绯红，整个碧绿的眼眸跟起了雾的水面似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可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爱哭。” 付新阳见他振作起来了，笑着打趣他道。 叶野抡起拳头锤了他的胳膊，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就没哭过吗？我都这样了！” 付新阳认输地举起手笑了笑。 其实，他还真没哭过，毕竟他以前只是一团数据而已，不太明白人类的悲伤，因为他知道悲伤以后事情也无法得到解决。 但是他不喜欢别人的眼泪，比起眼泪，他更想要看到他在意的人露出幸福的笑容。 毕竟书里和老师都是这样教的！ 不过每次说到这个，黑球都会对此嗤之以鼻就是了……也不奇怪，他周围都是一群性格各异的球。 第4章 一起吃饭 几天后，他就没在病房里看到叶野了，虽然知道他也许是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了，但还是有些在意，于是在空出来的时间里联系了夏泽。 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居然提出要和他私下见一面，这样付新阳可以亲自跟他谈这个问题了。 “前辈，这真的合适吗？毕竟原剧情里他也算是纪重华的爱人，咱们这样算不算撬墙角啊？” 7385看着对面看似亲和实际显得有些暧昧的信息，纠结了很久终于说出了这个疑惑。 “我也觉得，可是我得问清楚叶野的下落，但是对方坚持线下见面。” 付新阳看着自己刚发的信息， 一定要线下谈吗？ 一定。 对方这么回复，还接了个微笑的表情包，看来想要了解信息，还是得出去一趟了。 “7385，既然对方后来会背叛纪重华，是不是说明夏泽对纪重华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或者说，他们之间不是爱？” 他们的之前相处行为在付新阳看来都太过奇怪了。 “前辈，他们是不是爱又有什么重要的，就算夏泽爱他，也可以在后面背叛他，那这种爱你觉得重要吗？” 付新阳摇了摇头，如果这是人类所说的“相爱相杀”的话，那他还真的不是很能理解了。 “况且咱们的任务就是阻止纪重华毁灭世界。” 可是，管理员说我还没理解“爱”这种情感，它说我距离人，还差了这样东西。 所以他想通过他们理解何为“爱”。 “不过你说的对，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阻止纪重华黑化毁灭世界。” 可他又无法改变夏泽背叛他，毁掉世界之眼关键情节。 到底该怎么做呢……？ 他来到夏泽分享的位置，是一个没什么人的咖啡厅。 真是奇特啊……在末世看到这些建筑，有时候真的会忘记自己还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中。 不过，和纪重华获取晶石花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这件可疑的事打破了整个看起来平静的像幻境的现实。 夏泽应该也知道晶石花的存在，那他知道为什么那些人会异能暴走吗？ 夏泽……他好像有点忽视这位重要人物了，为什么夏泽要背叛纪重华呢？ “新阳，抱歉，久等了吧？” “没有，你很准时，我也刚到没多久，坐吧。” 对方穿的很休闲，不像以前那样是一身工作服，这身浅蓝色的针织外套倒也蛮适合他。 “盯着我看这么久……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夏泽微笑道，反倒是拂去了落在付新阳头上的叶子。 “没有。” 付新阳往后靠了靠，对这种暧昧的举动感觉有些不自在。见他一副排斥的反应，夏泽收回手，倒也没什么尴尬，自然的接过话题。 “你之前问叶野的下落，抱歉，虽然我是负责人，但这个项目对外是保密的，我无法给你透露详情。” 见付新阳皱着眉头，他笑了笑。 “放心，我保证，这绝对安全。” “好吧，还有个问题，之前叶野和我提过一个活动，叫做围剿行动，那是什么？” 付新阳盯着夏泽的眼睛，不愿错过他脸上一丝变化，如果他撒谎，自己会注意到。 “我不愿意骗你，但这个活动，恐怕不适合你参加。” 夏泽垂着眼，看起来很为难。 “夏泽先生，我只是想知道这个行动的情况，并不是想参加。” 付新阳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换了个更加委婉的说法继续追问。 “……是一种对失控异能者的绞杀，上次你和纪重华一起，应该知道了晶石花了吧？” “我想问，他们为什么会失控？” 付新阳想起那个死相凄惨的异能者，总觉得不像是失控死亡的状态。 “异能是个很危险的东西，它们给你力量的同时，需要你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去控制，否则就会被反噬，那些人就是失败的结果。” 夏泽为难道， “不过我们做了许多研究，对于缓解这种反噬的药物，马上就可以被研发出来，相信不久这个问题就能被解决了。” 夏泽之后不愿意再透露更多信息，这些涉及到核心区的机密，付新阳也没勉强他，两人就这样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 “对了，还有件事，我想亲自问你，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直属的第一小队，我记得你之前在红狐小队，队长叶野出了这样的事，其他队员则要被安排到其他的作战队伍。纪重华上次和你合作过，我看他并不排斥你，希望你可以作为他长期的搭档。” 夏泽说道这，眯着眼睛笑了笑。 “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第一小队的报酬还是很丰富的。” “我不是异能者。” 付新阳倒是很乐意这送上来的接近纪重华的机会，但是顾及到任务的危险性，还是需要慎重考虑。 “不，你的能力得到了他的认可，即使不是异能者，你也已经很厉害了，相反，这还是你的优势，不存在被反噬的风险。” 说了太久，夏泽嘴都有些干了，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 “你们觉得没问题就行，我可以。” “欢迎加入～” 夏泽闻言愉快地握住了付新阳的手，笑道。 送走夏泽以后，付新阳陷入沉默，刚才夏泽说谎了。 他刚才说叶野被送去的地方绝对安全时，手指微微往上抬了一下，在这之前他都是平静的放在桌上的。 而他对围剿行动的说明，把两件事串联起来了，那就是失控的异能者会被围剿，而死亡的异能者会产生晶石花供应世界之眼的能量。 那么，少量的失控异能者产生的晶石花怎么够供给呢？ 人为造成异能者失控，获得晶石花。 想到这，付新阳的心猛的一跳，整个人忍不住打冷颤，头皮发麻。 而最好造成失控的，就是受伤的那批异能者，他们被秘密的送到一个地方，人为造成失控然后召集其他人去围剿。 这样，又会有一批人受伤，长期以来，异能者会越来越少……可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不就没人保护生存区了。 思路在这里断了，还少了些什么，付新阳头疼的抓了抓头发。 叶野也会被他们变成怪物吗？自己该怎么做？ 如果夏泽是想把所有的异能者变为怪物，那么最后的目标应该就是纪重华了，对方目前的战斗力太过强悍，而且威望很高，那么他就需要去瓦解这些优势…… 试剂。 想要把用在叶野他们身上的手段用在纪重华身上吗？ 付新阳眉头紧皱，目前他的实力恐怕还无法阻止夏泽将能够让异能者暴走的药物研制出来，他进不去研究所。 付新阳回到家，开始收拾自己少的可怜的行李，按照合同，他要搬到核心区的住所。 “新阳，你要走了？” 关于付新阳的事，消息灵通的吴晓东很快就知道了，对于这一把保护伞，他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很依赖对方的力量，否则他也无法来到世界之眼。可另一方面，他很嫉妒同样是普通人的付新阳，如今对方要搬到核心区，成为人上人，获得他梦想中的一切，从此分道扬镳，可，凭什么？ 他明明这段时间也东奔西跑，为什么夏泽看不到他的努力？ 他明明也配！ 吴晓东尽力掩饰自己燃烧的嫉妒，撤出一个笑，说道， “好哥们后面可别忘了我。” “这里更加安全，核心区的水很深。” 付新阳看出他所想，心中无奈，可他知道对方对高层有着病态的向往，用幻想去粉饰权力，自己也无法改变。 吴晓东几乎是惨淡地笑了笑， “新阳，你又懂什么？要是世界之眼被毁掉，外围总是最先被攻击，而核心区的人，总能最先撤离，拥有最安全的保障！而我们这种没有异能的人，只能等死！” “……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 付新阳被他吼地愣住了，憋了半天只说出这句话。 “什么……？” 吴晓东有些崩溃地抓着脸，抬头看着对方。 “我和其他异能者，上前线，保护世界之眼。” 付新阳说到这，眼睛很亮，他不会是一个人的，纪重华也会守护世界之眼的，有世界之眼在，大家都会安全的。 “……付新阳，有些东西，不是怪物破坏的。但，如果你能保护好世界之眼，我愿意相信你。” 吴晓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付新阳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沉重的一面。 付新阳很快就走了，吴晓东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手表的光若隐若现，他矗立在孤单的房屋前，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如果是几年前的我，会相信你的。” 付新阳来到核心区，就被那里的管理员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美名其曰要保护核心区的机密，防止泄露。 他只能把自己的时间花在训练场上，寂静的训练室里，只有不停的沉闷的撞击声。 “咚——嘭” 付新阳重新缠好自己的绷带，汗水从他的额头顺着发丝坠落。 在这里，能和其他人碰上的机会，就只有食堂午餐和集体训练时间。 付新阳端着自己的营养餐，里面的饭菜谈不上好吃，只能说保障最基本的能量需求。他四处望了望，想找个空位坐下。 “前辈，纪重华也在那。” 7385提醒道，它有些着急，距离上一次前辈和纪重华接触还在一个月前，但是距离纪重华研制出药剂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付新阳早就知道对方也在食堂吃饭了，他一靠近食堂，背上的黑泥就开始兴奋地扭动起来了，据他观察，它不是看到自己喜欢的能量，就是感受到造物主的气息了。 说到底，纪重华很厌恶黑泥，但是黑泥却很黏纪重华。 付新阳捏了捏它黑色的触手，带着它走到纪重华面前。 “请问这里有人吗？” 他指了指纪重华对面的位置。 纪重华在他进食堂时就注意到他了，但他没想到对方会主动过来搭话，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没有。” “我可以坐这吗？” “……随便。” 纪重华注意到付新阳背上朝着他流泪的黑泥，说不清什么感觉，这个东西之前跟着他时从来没有这么人性化过。 付新阳闻言笑了笑直接坐下了，两人倒是没有继续说话了。 只是周围的人有些躁动，这人是什么人？纪神的对面也敢坐，真是不怕被他仿佛要化成实质的异能吞噬…… 除了付新阳，其他的人靠近纪重华或多或少会被他暗系的异能影响，进入幻镜看见可怕的事物，所以也没什么人自找不快去搭话。 除了夏主席和这个小子了…… 可他们都知道，夏主席和纪重华交情深，这个小子，他又是哪里来的？ 正当他们小声议论，纪重华的头抬起来，冰冷的目光扫向了其他位置，其他人注意到连忙低下头，赶紧趴口饭掩饰。 “怎么了？” 付新阳对饭菜要求很低，不如说，第一次拥有味觉使他吃什么都很开心，正吃的起劲，就见对面的人突然停下动作。 纪重华摇了摇头，他只是听到什么声音看过去，其他人就像往常一样突然安静下来了。 “你的嘴角有米粒。” 付新阳突然注意到什么，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纪重华摸向自己的嘴角，没摸到。 付新阳看他冷着脸的样子摸索自己的嘴角上的米粒，乐地捂着嘴笑半天。 救世主也太可爱了。 他的脸笑的有些红，笑够了，才直起身越过饭桌给对方拿掉了嘴上米粒。 “好啦，没有了。” 纪重华看着自己面前突然放大的脸，热气在那瞬间轻轻吐在他脸上，对方眼睛依旧是明亮的，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还是让他浑身有些不自在。 本来冷白的皮肤浮上了一层薄粉。 “……” 纪重华低下头，他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地接触，可是面前的人却让他讨厌不起来。 是因为气息契合吗？ 他看向趴在对方身上的黑泥，正趴在上面呼呼大睡。 不会被他异能排斥的人，付新阳确实是第一个。 那他呢？他要这样纵容对方靠近自己吗…… 想到这，他的双手不自在地交叉，又松开，就这样来回摆弄。 好烦……不知道。 纪重华垂下眼帘，浓而密的睫毛挡住他的落魄的神情。 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对方就是和谁都如此亲密，不是特意想要接近他。 是的，自己为什么要为了他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举动烦恼，没必要。 他这样安抚好自己，重新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付新阳坐在对面，本来在吃餐后甜点，但是低头看到，围绕在对方周围的黑雾逐渐往他这边靠拢，变成实质，可不一会儿又收回去了，重新笼罩在纪重华身上，如手般的黑雾握住对方的脖子，收紧。 嗯？这样不会让他窒息吗？ 付新阳放下甜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黑泥。 “你看给你爹缠成什么样了，绑粽子吗？” 黑泥被一巴掌拍醒，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又看向被黑雾包裹又浑然不觉的纪重华，恶狠狠地“嘶”了一下，那团黑雾果然变小了一点。 “好样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直接吃了这些东西，别让它像鬼一样缠着纪重华了？” 黑泥闻言摇了摇头。 因为这个黑雾和它也是一体的，只是形态不同罢了，自己也不能吞噬它。 第5章 疯子 其实付新阳想问关于抑制异能暴走的药剂的情况，但他有些纠结，不确定对方是否愿意告诉他相关情况，而且现在人杂，不好谈如此敏感的话题。 不如单独把纪重华约出去？ 付新阳思考了一下，觉得可行，毕竟上次和夏泽私下见面还是收获不少的，只是这一次是他主动约其他人，不知道对方是否愿意前来。 “纪重华，一起训练吗？” 虽然对方是异能者，但是体能训练的场所和他是同样的。 “不好。” 纪重华直接拒绝，付新阳很奇怪，明明对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显然是期待的神色，为什么要拒绝呢？ “求你了……带带我嘛大佬？” 付新阳大步流星走向纪重华，一把揽住他，见他没抗拒，松了口气。 对方看起来不排斥肢体接触呢……还以为要被讨厌了。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异能，也许会伤害到无辜的人。” 也许是自己最狼狈的模样他都见过了，而且付新阳能从他的幻境中走出来，又能若无其事地跟着他收集晶石花……名为“力量”的拉开他与其他人的屏障在付新阳面前不存在，他似乎已经可以毫无障碍地和他说出自己的困扰。 况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平日里猖狂的异能都平静了许多……仿佛浸泡在盐水里许久的人突然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般，他有些贪心。 “你认真的……？我在这训练好久，几乎碰不到其他人。” “除你以外，这里的人都是异能者，他们一般不是在部队里，就是单独进行扫荡活动。” “……这么说，我还怪闲的？” “嗯。” 纪重华看着石化的付新阳，忍俊不禁。 “这也不怪你，夏泽安排你做我的搭档，本来就该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外围，但这段时间我都没有接取任务。” 付新阳见纪重华难得展开笑颜，心中不禁有些心跳加快。 奇怪，这具身体故障了？为什么心率总是忽上忽下？ 哪天得去中心检查一下。 “那你最近在做什么？” 付新阳和他放好碗筷，走出食堂。出门便是一片人造林，不算葱郁。 “实验。” 纪重华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 “对了，上次你消耗这么大，身体现在好了吗？” 付新阳注意到他的手臂仍然绑着绷带，藏在袖子里，一眼还注意不到。 “……没事。” 撒谎，刚才他吃饭的时候，用的是左手，可他记得上次见面时，他是用的右手拉住夏泽的。 从刚才见面到现在，他都没见过对方的右手抬起来过。 自从上一次目睹叶野受伤，他彻底明白异能者在外面战斗到底面临着什么样的危险，如果没有这层保护罩，那些没有异能的人根本无法在这些怪物的手下活下去。 看着付新阳愧疚的表情，纪重华的手指控制不住地蜷缩了一下，喉咙奇怪的有些干燥。 “下次去一定要带上我。” 付新阳垂下眼帘，想去握紧他还算完好的左手，想要拥抱他，告诉他，没关系，他不会再一个人面对危险了。 人类扮演守则告诉他，人类像植物一样，需要爱和阳光。 付新阳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就算没有异能也没关系，他的知识库有足够的机械组装知识，等他造个军队和救世主一起把所有怪物炸飞！！ 纪重华看着他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又振作的模样，一种莫名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像他以前养的大金毛，但很闹腾。 和谐的氛围被一则消息提示音打破，纪重华查看手表，一扫而过，眉头越皱越紧。 “……这次不能和你去训练室了，实验出了问题，我得回去看看。” “好吧……下次联系？” “好。” 纪重华见他失落的表情，要是有耳朵，恐怕已经耷拉的不能再耷拉了，纪重华好不容易忍住了想要揉一揉对方有些卷曲的棕发，告别了付新阳便离开了。 付新阳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先回去把他的武器库准备好吧。 不远处，一个身影正注视着他，手机的电子屏仍然亮着，内容还停留在刚才纪重华接收到的消息那一面。 另一边。 “我说了，那个方案不可以启用，它不安全。” 纪重华捏着眉心，看着计划书，里面的实验结果被画上了好多叉。 “纪重华，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你也知道世界之眼的能量逐渐枯竭，外围的怪物却越来越多……即使是你也受伤了，我们现在，没得选。” 夏泽一步步走向他，语气逐渐加重。 “不，这样只会产生更多的怪物……我不想再看到上一次的悲剧了……夏泽，不要再说了。” 纪重华一把把那本计划书焚毁，夏泽看着那团灰烬，眼神逐渐变得漆黑。 “……我知道了，我确实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的，对了，你上次要的镇痛剂，我给你带来了。” 夏泽又恢复了原来温和的表情，背过身给他拿药。 “对不起……异能者的事。” 纪重华有些无措地低下头，他知道夏泽的苦衷，但是堵上整个世界之眼的事，他做不到。 “没关系。” 夏泽无所谓地笑了笑，纪重华刚要接过药剂，眼前却突然一黑。 夏泽的另一只手快速地将紫色的不明药剂注射进他的身体里了。 纪重华挣扎着扶住墙壁，打翻了几个试管，最后还是失去了意识。 刚洗好澡从浴室里出来，付新阳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就被一声巨响吓一跳。 他寻着声音源头，发现原本正躺在沙发上玩的黑泥突然开始抽搐，膨胀，笼盖了整个房间。 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付新阳连忙呼唤黑泥，企图唤醒对方。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时不时蠕动的“咕叽”声。 墙壁上的黑泥逐渐粘稠，漫过他的小腿，淹过他的小臂，把他一下拉入黑色的沼泽。 “前辈！你醒醒啊！！” 在付新阳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到了7385模糊的呼喊声。 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睛，自己已经不是人类身体了，变回了没有四肢的粉球。他的光变得暗淡，照不亮周围的黑暗。 “0692。” 一个陌生的声音叫出了他的编号，粉球愣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叫他。 他不敢靠近声音的来源，那道声音冷冰冰的，黏腻的像是血液交缠，诡异和艳丽矛盾地重合，让他感到不适应。 周围的黏腻感依旧没有消失，相反，它们犹如毒蛇，紧紧缠绕在它周围。 “你的任务失败了，你已经死了。” “啊？” 粉球不敢置信地跳起来，那还有时间难受，不服气地使劲蹦跶。 “认真的？！我不就是被黑泥咬了吗！” 粉球绝望的吼道，在地上打滚，哭闹道。 “不管怎么说，你就是死了，不论是纪重华，还是世界之眼，都和你没什么关系了。” 那道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根本不被粉球耍无赖般的哭闹影响。 “不要，虽然我没听过你的声音，但如果你是什么失败系统的管理者的话，放我回去！我给你我所有的积分！” 粉球的机械屏幕流着面条般的电子泪水，话毕就要掏自己的仓库。 “……即使这样你也要回去？” “求你了，让我回去吧……呜呜。” 粉球不停地往外丢钻石，边丢边嚎啕大哭。 “这是我第一次做人……呜呜，失误是正常的……呜呜，怎么就给我弄死了……呜呜，我救世主还在那呢……我任务还没完成呢呜呜……” 那个声音听着他的抱怨，许久没说话。 “哎哎！你还在吗？你不会真的不管我了吧？？” 粉球在掏完所有的积分以后，见没有人回应他，激动地跳了起来。 “你来救他，只是因为这是你最后的任务，而完成了就可以获得人类的身体了吗？” 那个声音终于又出现了，只不过这一次的声音不是很清晰，犹如雪花屏故障，“滋滋”地听不很清。 “……一开始是，但是，纪重华和我想象中的救世主一样！” 粉球的屏幕亮着小星星，配合着它的跳跃，显得分外幼稚。 “……什么救世主，不过是小孩子的幻想。”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冷哼出声，十分不屑。 “他就是！拥有强大的力量，于灾难之中拯救人类。” “他不是……他就是个懦夫。” 那个声音逐渐变冷，粉球周围的空气徒然下降好几个度。 “我们无法拯救人类的命运，他们的结局就是毁灭，这种自私的物种。” “自私是人的本性，可是人还有其他的特性，不是所有人都是由自私占据的。” 粉球解释道， “有些人，他就是可以拯救别人。” “那种人就像是在银河系寻找有机生命一样，寥寥无几。” 那个声音变回冷漠，一谈到人类，他的语气就会变得格外冷淡，似乎对这个物种失望至极。 “好吧，我无法改变你的看法。但是你可不可以让我回去啊？” “回去干什么？” 那个声音以为对方消停了，结果一张口还是闹回去。 “回去救纪重华啊！” “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那我也要回去！如果你不相信有救世主，不认为有人可以拯救世界，那就算了！毕竟救世确实很难，可是，我只是想救他……他不该这么死去。” 粉球不断地往前飞，它的光逐渐恢复，慢慢照亮了整个黑夜。 “以前我不懂宿主们为什么最后要留在小世界里……他们与我解除绑定的时候说如果我也是人，经历了这一切，也会懂得……我现在，大概是懂一点了！” 它跑到黑夜的尽头，那仿佛是一块黑色的幕帘，它闭上眼，一头扎进去。 看着那消失的光，黑雾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 “……我会期待着的。” 付新阳猛的睁眼，结果一阵天旋地转，他从沙发上滚到了地上。 “嘭——” “啊——疼疼疼！我去，我是在做梦吗……” “前辈，我的电子眼泪都要哭干了，我以为你就这样嗝屁了，正打算去失败系统回收站找你呢呜呜……” “好了好了，7385，我这不是没死吗？我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感觉昏死了好久，突然就醒了，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我跑了很久……” “我不明白，前辈，我只是数据，不会做梦。” 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看向四周，黑泥已经不见了。 “7385，那个黑色的家伙呢？” “它把你吐出来后就缩小直至消失了。” 付新阳连忙爬起来，赶紧往外跑。 坏了！这黑泥和纪重华连着，恐怕是纪重华出事了！ 他拿出手表，联系纪重华，果然……对方没有回复他。 他用力奔跑，人造的巨大保护罩的穹顶正在一点一点破碎，外面的飓风裹挟着沙尘不可抗拒地冲进来，撕裂这脆弱的屏障。 核心区身处高位，他能看到不远处已经有怪物沿着缝隙爬进来了…… 这对于它们来说，无疑是免费的自助餐。 付新阳掏出侧边的手枪，飞速地收拾了几只速度快的变异巨型蝙蝠，脑袋大的尸体就这样在高空坠落。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那些幸存者正在往核心区跑。 “新阳，你要去哪里？跟着我们跑吧，世界之眼已经沦陷了。” 一只手突然抓住付新阳，明明是温和的嗓音，此时却森然如鬼怪。 “怎么会这么突然……” 付新阳摇了摇头，继续集中注意力射击朝他们攻击的巨型变异怪物。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按道理，世界之眼不应该这么快就毁灭了啊…… “意外吗……？呵呵，也多亏了你，让我意识到，自己太慢了……差点就让你们毁了我的计划。” 夏泽握紧手，里面的异纹闪闪发光。 一直作为治愈系的异能者也会抡起屠刀…… 他处心积虑准备那么久……等的就是这可以震慑所有人的力量！纪重华懂什么，他懂怎么使用他那力量吗？！ 守护……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守护的，尤其是这些在灾难中活下来的人……哪一个人是无辜的？ 怪物数量太多，付新阳一个人根本压制不了太久，他抓住一个空隙，拉住夏泽从高空中一跃而下，看准位置直接摔到了旁边的树冠上，撞击带来的巨大疼痛甚至让他暂时的失去痛觉，但是来不及缓解疼痛了，他们的血腥味马上就会暴露他们…… “纪重华在哪？？” 付新阳虚脱地扯着他奔跑，周围的爆炸声，嘶吼声，在他们耳边炸开。 “你马上就会见到他的了……” 夏泽笑着看向他，异能的反噬已经严重的显示在脸上，艳丽的红色暗纹燃烧着他的脸庞。 “疯子……！” 付新阳恨不得把他丢下，可是一想到纪重华也许在他手上，硬生生按耐住自己的愤怒。 听到这话，夏泽压抑着的笑不住的露出来，笑地嗓子痛。 “痛快啊……看到你们都在挣扎，疯狂，却只能无能狂怒。” 他是彻底撕去从前温和的伪善，露出曾经残酷的模样，付新阳却看到，他的眼睛里闪烁的，没有痛快，只有仇恨。 [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疯子 第6章 回到过去 他们最终被围困住，付新阳似乎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伤口在流血了。 也许是流干了吧？ “呵呵，你既然这么想守护这个地方，就和他一起死在这里吧……” 夏泽松开他的手，一路下来，自己被对方这样扯着跑了一路，也够了，他厌倦了。 话毕，眼前的变异怪物被另一批长相特殊的“人”一击杀害，拥护着夏泽，付新阳看到其中一张脸，瞳孔地震。 “叶，叶野……！” 那个名叫“叶野”的异能力者没有回头，不知疲倦地攻击着前来的怪物，无视痛觉。 “你把他们都变成怪物了……” 付新阳几乎要被仇恨和怒火吞噬心脏，掏出手枪射向了夏泽，他居然也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枪。 “畅快了吧……然后，安息吧。” 鲜血从他的伤口慢慢溢出，他转过身看了付新阳最后一眼，然后跟着那群“异能者”离开了。 付新阳看着那个笼罩着世界之眼的护罩已经破碎了大半了，烈火燃烧着四周，仿佛人间地狱。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左腿被咬断了，疼痛阻碍了他前进，他只能咬牙把感染的半只腿硬生生掰断，然后继续前进。 还有希望……他得找到纪重华，他不会死。 这种感情好陌生……仇恨，原来这就是仇恨。 他太弱小了……他什么也没做到，他真的无法改变核心节点。 他终于来到地下实验室，靠着脑内的系统破解了密码。 里面暂时是安全的，他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 如果有一面镜子，就可以看清他现在比死人还恐怖的脸色。 “7385，帮我搜索一下纪重华的位置。” 付新阳喘着粗气，勉强集中注意力呼唤7385。 7385的声音不太正常，像上一次一样，犹如雪花屏短路，“滋滋——”的听不清。 “前——滋滋，异能——纪重华——小心！” 那个声音突然被掐断，任由付新阳怎么着急地呼唤都没再出现。 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付新阳的背直冒冷汗，如果是闯入的变异物质，那他就得完蛋了。 他猛地转过身，熟悉的黑雾笼罩过来，捏住付新阳的脖子，将他整个提起来。 失重和窒息感扑面而来。 “纪……重华！” 付新阳看清黑雾之中的纪重华，他正看着自己，却满脸血泪，墨黑的头发因为异能失控变为银白色，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比付新阳好多少。 他咬紧牙关，使尽全力挣脱黑雾，伸出手去抓黑雾中的人。 眼前的人就这样从半空中砸向了自己，纪重华原本死死盯着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原本深不见底的眼眸的边框细细颤动，视线一瞬模糊。 黑雾瞬间把他扯进自己的身体里，付新阳眼前一黑。 —— “血清注射成功……心率正在恢复……表层沉默剂已注射……” 眼皮好沉……谁在说话？ 我记得，刚才好像被黑雾吞了，他是又进入幻境了？ 付新阳用力睁开眼睛，雪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纪主任，他醒了。” 面前裹得很严实的人看起来像是研究人员，她检查了下床边的各项数据，确定没有问题了，转身通知旁边的人。 付新阳想要活动一下自己的手，结果发现自己连手指都动不了了。 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 那个被称为“纪主任”的人低头看向他，目光犹如不见底的深潭，付新阳看不清他心中所想，只是背后有些发凉。 “你们先走吧，今天辛苦了。” 那位“纪主任”遣散了其他的研究员，注意到付新阳一直不安地紧紧盯着自己，不禁嗤笑了下。 这不禁让他想起砧板上的鱼，你把雪亮的刀架在它身上，它只能用无助的祈求的目光盯着你，然后看着你的刀无情地落下。 他的手抚上付新阳的眼睛，那双眼睛倒是好看，会让他想起雨后新鲜的泥土。 “你的异能波动倒是下降了不少，看来这次挺成功的。” 付新阳感觉他的语气像是在谈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忽略自己手背上触目惊心的疤痕的话。 “甲类表层沉默剂实验成功……该开始下一个阶段了……他沉思一会儿，收回手，在仪器上输入新的数据。 “……怎么今日这么安静？” 付新阳看着他的背影，虽然对方给他感觉有些熟悉，但不是纪重华。 “……哦，你也许是累了，和我这种老男人聊天应该也没什么意思吧？呵呵，没关系，下次我会带我的孩子一起来看你的。” 那个男人说完，给他喂了一支营养剂后便把他带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雪白色的床。 “睡吧。” 付新阳看着他把灯熄灭，消失在黑暗的外面的世界。 “7385？” 无人回应。 嗯？7385又下线了吗？谁来告诉他这是给他干哪来了。 他泄气地瘫倒在床上，打在自己身上的麻醉消了大半。 自己这是……变成异能者了？似乎还是个试验品？ 他摸到了自己手背上数不清的针孔。 如果是纪重华的异能让他又一次进入幻境，那这一次……感觉可有点太真实了。 这个房间不透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他就再也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了。 太安静了，在这种环境下他还真是睡不着。 而且如果这真是幻境，那他就得赶紧离开。 时间在这里好像静止了一般，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门终于有一点响动了。 付新阳一下坐起身，看向门外。 “你就是父亲新带来的小孩？” 小孩？ 付新阳听这声音十分熟悉，但这明显也是个小孩的声音。 房间的灯被他打开，付新阳终于看清面前的人。 “纪重华……？” 付新阳吓得从床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围着他打量。 “小纪重华。” 付新阳摸着下巴点点头。 纪重华红着小脸把他推回去。 “麻烦你先穿好衣服吧！” 他紧紧闭着眼睛，白面团般的脸跟撒了糖霜似的，结果最后还是忍不住悄咪咪睁开一条缝。 付新阳见他反应这么大，忍不住嘟囔。 “啥啊……我这不是穿……唉？” 他一摸向自己的腹部，直接摸到了自己的冰凉凉的皮肤。 付新阳赶紧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好家伙，全身只有胸口和裆那里缠了几层绷带，几乎□□着。 见付新阳愣在原地，纪重华有些无奈，把自己的白大褂丢给他。 “谢了啊。” 付新阳赶紧套好，遮住了白得有些发光的皮肤，那些留下的针头也格外明显。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就来找我啊？” 付新阳有些好笑的坐在床上，撑着手看着他。 “不行吗？” 纪重华明显有些不服气，鼓着腮帮子，赌气地背过身。 “可以可以，我叫付新阳，请多关照？” 付新阳被他这个可爱的样子逗乐，伸出手笑道。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父亲已经告诉你了？” 纪重华以为自己的行动暴露了，表情有些慌张。 “没啊，不过他说以后会带你来。你怎么就跑来了？” “我，我就是听说来了个和我同龄的人！有些好奇……” 纪重华红着脸大声道，意识到自己太奇怪了，又捂住脸小声道歉。 “噗嗤，没事。” 付新阳安静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纪重华，逐渐陷入沉思。 “父亲说你生病了，要做很多手术，不让我总是来找你，说会打扰你恢复……你得了什么病啊？” 见付新阳突然又不说话了，纪重华慢慢向他那边挪动，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吗？” “嗯。” “没关系……！我可以去问父亲，要是他治不好你，我可以继续加油，父亲说我很有天赋的！” 纪重华握住付新阳的手，上面伤痕累累，他的鼻子一酸，忍不住凑过去给他吹气。 付新阳手指忍不住蜷缩，又是这样，陌生的感觉。 见付新阳没有排斥，纪重华嘿嘿笑了笑，贴着对方。 “你知道吗，这个实验室有上千人……但是小孩，我只见过你……哦，还有一个不爱说话的哥哥。” 纪重华滔滔不绝地说着，提到这个人，脑子有一瞬间短路。 “哎……怎么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了……好像叫，夏泽吧？” “！” 付新阳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忍不住颤抖，对方在异能者的拥护中朝他丢下的残忍的笑容还历历在目。 “你怎么了？！” 纪重华见他突然情绪激动，着急道。 “不要靠近夏泽……纪重华，离他远点！” 付新阳抓住他的肩膀，没收好力，让纪重华吃痛地“嘶”了一下。 “对不起……” 付新阳猛地收回手，满脸歉意。 纪重华揉了揉肩，笑了笑。 “没事，这点痛没什么，可是，为什么不能靠近他？” 付新阳刚想开口解释，脑袋里却突然闪过夏泽说的话，他犹豫了，直觉告诉他，这好像不是幻境，如果他再一次做错，恐怕又会像上一次一样无法挽回。 “……总之，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了。” 纪重华疑惑地歪了歪头，最终还是没有追问，点了点头。 “好吧，我听你的！” “你不怀疑我吗？即使不知道原因。” 付新阳有些奇怪地看着纪重华，心想救世主怎么小时候和长大以后变化这么大啊，以前这么天真的吗？ “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纪重华小脸涨得通红，熟得和番茄似的。 “啊？” 付新阳脑子有一瞬间短路。 “我，我……” 纪重华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慌慌张张地捂住嘴，箭似的冲出去了。 ……？ 付新阳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歪了歪头。 之后的几天，付新阳都没有看到纪重华再来了，相反，他的父亲，也就是其他人口中的“纪主任”，每天都会带他去实验室。 付新阳被穿上拘束服，动弹不得，据其他研究员所说，这种似乎还是特制的，还在测试阶段，除了动态收缩以外，引入了噬能星网”能量导流系统（能量层），可以隔绝异能者的能量释放。 付新阳摆烂地闭上眼。 听着这些研究员只言片语的对话，他发现，如今似乎并没有出现污染性辐射和X病毒的传播，怎么就出现了异能者？ 他的异能是哪里来的？ “今天的状态也很不错呢。” 纪非文摆弄着实验台上的试剂，谈天般的地说道，不过对方手里拿着的针管，看起来就不那么友好了…… “能量活性显著降低了……看来抑制确实起到作用了，让我们来试试另一种试剂吧？”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轻松的口吻，不过扎向付新阳的时候就没那么温柔了。 “我给它取名为日冕，看，多么漂亮的琥珀色。” 付新阳眼看着那金色的液体注入自己的静脉中，眼前像故障似的，不断出现饱和度极高的红色和蓝色，黄色，杂糅在一起。 这种感觉……上一次还是系统主脑被病毒入侵。付新阳内心流泪。 晕地仿佛脑浆都被摇匀了…… 付新阳像一个死尸一样躺着，连眼睛也不眨了。纪非文见机器上显示能量确实提高了，但主体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和反应，记录下来。 但后来，每次被注射完试剂，他都会被纪非文带到外面，有时候是到训练场训练体能，有时候直接离开实验所的管辖范畴，去危险的丛林狩猎。 这些对付新阳都没有什么挑战，唯一让他困扰的，是每次注射完药剂，他做梦梦到黑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最近仿佛出现了幻觉，感觉它已经变成了实体。 这几年，他一直在寻找联系到7385的机会，可惜每次都失败了。 他得出结论，这的确不是幻境，他因为纪重华的暴走回到了过去的一个节点，并且是灾难还没开始的时候。 不过他猜测，纪非文在进行什么违法的实验活动，恐怕和后来的夏泽他们从事的实验是一脉相承的，关于异能者。 还有一件让他在意的事，那就是随着纪非文给他注射的神经量子共振剂的次数的递增，他的异能逐渐强大并且趋向攻击性，他发现，自己的异能似乎和未来的纪重华越来越像…… 他看向手中的异纹。 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非文第一次给他注射完共振剂以后，没过几天他晚上在房间里又见到了纪重华，不过这一次他的表情很奇怪，脸上也带着伤。 求评论，萌新作家[猫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回到过去 第7章 灾难爆发 “谁打的你？” 付新阳不敢置信地走到他面前，心中怒火中烧，脖子上火红的异纹颜色又暗了几个度。 纪重华看着他的异纹，抬手抚摸了上去，轻轻按压。 “付新阳……” 他把他的名字含在嘴里，轻声呼唤。 “你会恨我的父亲吗？” 付新阳对上他暗晦不明的目光，一瞬间，未来的孤独的救世主似乎和这年幼的少年重合。 “……我不喜欢他把药剂注射到我的身体里，那很痛，还让人烦躁。” 付新阳撇开头，躲开他的注视，垂下的手不自觉遮挡那些针头。 纪重华见他躲开自己的目光，心中逐渐酝酿的苦涩终于炸开，他走上前，猛地抱住付新阳。 蹭着那冰凉的皮肤，他闭上眼睛。 果然，反抗父亲是对的，他情愿再挨对方一顿打，也不愿再看到付新阳的伤继续添加了。 那天助理姐姐不小心说漏嘴的话让他心中警铃敲响，从此以后，他无法再忽视付新阳那暗中生长的异纹了。 “是不是你父亲揍了你？” 付新阳抬起手回抱住他，小声询问。 “嗯，但没关系，不痛。” 纪重华亲昵蹭了蹭付新阳的脖子，睁开眼却注意到对方的发尾处多了一簇银色的发丝。眼神晦暗不明。 付新阳猜测，小纪重华应该是知道了自己被他父亲拿去做实验的事情了。 “对了！纪重华，我想做一些东西，你可以帮我吗？” “什么？” 他按照记忆里的机械图纸还原枪械的制作步骤，交代了对方帮他找来这些材料。 纪重华犹豫片刻，点点头。 等他走了以后，付新阳重新躺回床上，脑内开始整理思路。 现在距离病毒爆发应该还有些时日，但他可以肯定，纪非文应该知道一些关于末世出现的信息，他私藏异能者进行研究，也许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他之前从没有听夏泽或者纪重华提起过这位科学家，但他应该对世界线中纪重华研究出抑制试剂事件影响很大，关于异能者的实验，就是从他这开始的。 后来的夏泽和纪重华也是沿着他的路继续下去。 可为什么之前的夏泽怎么会使用和原故事里纪重华研制出的抑制剂效果完全相反的试剂呢？ 他最近有了些头绪，纪非文用在自己身上的神经共振剂，应该就是这种试剂的前身，他们很早就开始了加强异能者能量的实验，但明面上是仍然是打着抑制剂的名号。 还有一种可能，两者是同时进行的，就像纪非文最开始给他注射的试剂一样，确实是有研制抑制剂的实验，而且纪重华后来也进行下去了，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夏泽私自研制共振剂。 看来要从纪非文这个时候就开始破坏他们的实验…… 付新阳脑袋有些累，闭上眼睛。 但，夏泽为什么要从事这项危险的实验？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先破坏纪非文的加强异能者能量的实验，把那些备份给毁了。 另一天，纪非文照常来接他去实验室，只是这一次，还多了一个人。 付新阳看清面前的人，条件反射地弹到了墙角，警惕地盯着他。 “唉？怎么这个反应？” 纪非文有些意外，毕竟付新阳之前一直表现地较为温顺，这样攻击的形态倒真的不常见。 夏泽看向纪非文，没什么表情。纪非文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笑了笑。 “也许只是被陌生人吓到了？不会讨厌你的。” 夏泽收回目光，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身体动了起来，走向付新阳缩着的那个角落，一把抓住付新阳。 付新阳瞳孔吓地一缩，用力甩开他的手，异能没有控制住，把周围的东西都掀翻了，夏泽被击倒在地，头磕破了血。 但他依旧没什么表情，抬手擦了擦流血的地方。 纪非文看着一地狼藉，有些头痛，他完全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试管撒了一地，今天的实验泡汤了。 他心情有些不好，让人把他们送培养仓里去。 付新阳被迫和夏泽关到一起。 过了一会他冷静下来，心中骂自己冲动，自己本来也需要接近夏泽，这样反倒坏了事。 他有些心虚地看向旁边的夏泽，对方抱着腿坐着，看着好像在发呆，目光一直落在隔绝着他们与外界的玻璃器皿上。 “……那个，刚才不好意思，伤到你了。” 付新阳看向他，尴尬地说道。 说到底，干出坏事的是未来的夏泽，现在的夏泽还什么都没做呢，他也不该攻击他。 “……” 夏泽头也没转过来，仿佛一具空壳，付新阳心里奇怪，现在的夏泽到底怎么变成后来的样子的？ 盯着他后脑勺的伤，付新阳烦躁地撸了撸头发，本来还算整齐的头发给他弄得乱糟糟的。 “会好的。” 夏泽终于说了句话，目光转过来，靠在玻璃边看着他，语气平淡，对他的伤毫不在意。 他伸出手，柔软的绿光在他掌心升起，没几分钟，他的伤口就止住了血。 “！” 付新阳盯着他手里的异能，虽然知道对方是异能者，但是从没见识过。 使用了异能，他明显地血色褪去了不少，本来就瘦弱的身体加上苍白的脸色，更加虚弱不堪了。 付新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使用完异能后如此虚弱，上次见纪重华召唤黑洞后也是，异能似乎竭尽了，才会变得十分虚弱。 夏泽的异能应该很少。 付新阳不知道自己已经盯着夏泽的手发呆半天了，夏泽的目光落在对方走神的脸上。 “蠢狗。” 他无声的说着，收回手缩回原位。 纪非文过了很久才来接他们，不过只把付新阳放出来，夏泽仍然留在培养皿里。 付新阳的手被纪非文抓着，头转过去看里面的夏泽。 中间的透明玻璃隔开了两个空间。 夏泽无聊地把手贴在玻璃上，看着自己手上的纹路。 看起来倒是完全不在乎自己被留在这里。 “和夏泽成为好朋友了？” 纪非文见付新阳的头转过去好久，开口问道。 付新阳回过头，摇了摇头。 “走吧。” —— 最近已经可以熟练控制自己的异能了，他随意地捏着手心里的黑泥，它可以任由自己捏成各种形状。 除此之外，付新阳发现自己可以召唤出一个小型的虫洞，不过即使是纪非文似乎也不知道这件事。 纪非文最近变得很奇怪，他几乎全天把自己关在实验室，眼中也闪烁着令人窒息的狂热。 夏泽最近成为了他新的助理，跟着他出入实验室，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帮助纪非文修复付新阳过度使用异能造成的毁伤。 每次看着夏泽用那少的可怜的能量给自己治疗时，付新阳心中都会感到不自在。 对方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可以藏好自己的所有情绪，笑着接受纪非文的安排了。 纪重华仍旧会偷偷来找付新阳，他说最近已经得到父亲的允许，他也可以参与到研制抑制剂的项目中了。 “最近黑泥还有来梦中找你吗？” 纪重华这段时间长高了不少，现在已经有他这么高了，说话的时候与他平视，可以很清晰地观察到他的情绪。 付新阳点了点头。 “你的异能已经很强大了，我能感觉到，它马上就可以变成实质。” 付新阳看着他背上地黑泥团，心想，已经是半个实质了。 “但是它对你的精神负担很大，这个项圈，可以帮助你压制一部分力量，从而减少对你的反噬。” 纪重华拿出一个朴实无华的银色项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怕你带着不舒服，在舒适度上下了很大功夫，现在，它看着和普通的装饰品没什么区别，带着不会有束缚感。” 纪重华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段时间他来见付新阳的时间大大减少，就是花在制作这些事情身上了。 “对了！我跟父亲说你的机械天赋，他终于同意你可以借用材料研制武器了，到时候把咱们之前偷偷做的枪械带过去。” 纪重华越说越开心，这段时间取得了很多成就，离他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不过父亲说让我们最近不要离开实验室……我感觉外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他的表情除了在实验室，很久没那么凝重过了。” 纪重华拉住付新阳躺下，靠近他，闭上眼睛。 付新阳握住他的瘦削有力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试图捂热他有些冷的身体。 “……虽然很累，但没事，有你在。” 纪重华幸福地笑着，抵着他的肩膀。 付新阳腾出一只手，慢慢抚摸着他的背，抱紧他。 “嗯。” 付新阳感觉到心跳在猛烈地撞击着自己的胸腔，紧贴着的人同样如此。 心里像是在下一场带着雷鸣的暴雨。 付新阳慢慢闭着眼睛，雨声渐大，潮湿的雨水仿佛落在自己鼻尖。 另一天，他们是被实验室里的研究员李情叫起来的，她是这个试验所的副主任，曾经纪非文的助理。 她没在原来的实验室找到纪重华，就猜到对方是来这个放置异能者的房间了。 她是唯一一个纪重华信得过的人，所以告诉了他和付新阳的事，那些机械材料很多也是在她的帮助下拿到的。 “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了。” 李情推了推眼镜，她的眼皮底下藏有深深的黑眼圈，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拷贝博士所有的研究成果，她得带着这些研究结果和纪重华去躲避追击。 “去哪？” 纪重华皱着眉头，他看着李情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纪非文一直以来最信得过的人就是李情，所以会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告诉她，李情让他们离开，恐怕也是纪非文出事了。 付新阳见李情的神色，猜到应该是病毒爆发了，而相关部门查到了纪非文的头上。 纪重华紧紧拉住付新阳，朝李情点了点头。 “拜托李姐了。” 他们沿着逃生门逃跑，一路兵荒马乱，他们躲避着人群，选择了一条没什么人的路。 “走这里吧，要是在大门口碰到感染的人，那可不妙。” 李情喘着气道，她还算冷静，一路带着他们躲避了不少人流和变异生物的攻击。 付新阳有些奇怪，怎么会这么快就散播到实验所了？ 他们跑着，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拿着通行卡，朝着他们笑了笑。 “李姐，带上我吧，这儿的通行证，可只有我才有。” 夏泽一个人站在那儿，看着那么瘦削，他仰头看向楼梯尽头的三人，笑得天真无邪。 李情闻言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低声骂了一声，她只是奉命带纪重华走，多带一个付新阳也只是因为看在纪重华的面子上，可不想再带一个累赘。 可是，如果没有那张通行证，他们出不去。 来不及墨迹了，李情看向不远处传来的巨响。 “要走就别废话！” 李情朝他吼了一声，带着其他两个人跑到电子门口。 夏泽得意地朝付新轻笑了笑，向识别口扫入通行证。 四人很快地从实验室里出来了，可是外面也并不比里面安全多少。 李情打开自己停在外面的越野车，后面的三人紧跟着也跳上了车。 李情发动油门，丢给纪重华他们几把手枪。 “到时候有障碍你们给我开枪爆了他们的头！让我专心开车。” 用力猛踩油门，卡车犹如巨大的炮弹飞了出去。几人猛地往后倒了几分，都抹了把汗。 原来平日里严谨安静的李姐这么猛的…… 正当他们喘口气时，一个身影突然冲向车窗，速度之快让边上的人完全没反应过来。 付新阳把他往旁边一扯，反手给了那怪物一枪，快得让人甚至没看清举枪动作。 “……没事吧？” 付新阳松开夏泽的衣服，还有闲心给他摆好刚才撤出的褶皱。 夏泽回过神来，拍了拍自己的肩。 “没事。……谢谢。” 夏泽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却见对方已经把专注力放在清扫障碍物上了。 …… 夏泽收回目光，也举起手枪应对外面飞来的嵌合蚁。 李情一直把车开向远处的郊外，纪重华记得，那里曾经是一片工业区，但很早的时候由于工业污染荒废了，很大一块地方都很荒芜，纪非文有时会带他来这里实验新造的坦克。 李情打算带他们去A市，那里警卫更多，防卫系统比起这更加完善，应该能撑久一点。 只是……李情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上，上面倒映着付新阳。 他身上的异纹不好办，脖子上的尚且可以遮住，但是发动异能的话，异纹会扩散。 不过她得带着他，不仅是因为纪重华的原因，而且付新阳是他们实验的重点对象，手上的实验后续还需要他。 半晚。 李情将车停到加油站，准备给车子加个油，观察了下周围确定没有变异物种，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下来，结果从加油站后面走出了一群人，仔细一看，并不像普通市民。 [猫头]日更感觉自己好厉害，求评论，求指点[猫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灾难爆发 第8章 职责 “你们是从别的市来的？” 那个看着最为高大的人站出来，身上的装备看起来很有威慑力，但上面的徽章并不是官方警卫的。 李情默不作声地把纪重华他们推回车边，冷静地回答道。 “是的，请问你们是？” 付新阳在旁边看着，手放在衣服袋里，要是对面再靠近一步或者有任何攻击趋向，他会直接将微型烟雾弹丢过去。 “抱歉，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来的地方出现了奇怪的暴动，他们护送我躲到了这里，……你们也是吗？” 被包围的人走出来，看起来似乎是某位养尊处优的少爷，举手投足之间带着贵气，尽管外表已经十分低调了。 “你是琴家的那个小少爷？” 李情虽然不熟悉他们商业界的人物，但这个家族一直和科学界保持着紧密联系，纪非文就和他们家族有过几次合作。 “看来你认识我，那太好了！……我想你们走这条路，大概也是去A市的吧？” 琴未惜让他们先到服务站里面躲着，以防被外面的人或者变异生物注意到。 “相必你们也收到消息了，整个区域都进入戒备状态，没有支援的话，周边地区很快就会沦陷的，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你们没车？” 李情看着几位结实的警卫，挑了挑眉。 “回来的时候碰到一种奇怪的植物，通体发紫，它缠住了我们的车，我们为了逃命就跳车了。……被它缠到的人很快就被溶解了，它的树干上长着被溶解的人的躯干，十分渗人……抱歉，我有点被吓到了，总之，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们捎我一程到A市？我在那里有足够的关系保证你们安全。” 好在琴未惜不绕绕弯弯，直击重点。李情思考了下，想着也只能答应他们，毕竟他们需要燃料，如果在这里起冲突，恐怕不仅燃料拿不到，还会引起周围怪物的注意。 而且他们所说的植物也很让人在意……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到A市纪非文留下的研究所。 李情干脆地点了点头，让他们赶紧装好油，趁早动身。 趁他们在商谈的空隙，付新阳在周围探查了一下。 他的黑雾可以渗透到方圆两公里探查情况，直到没有探查到明显的异能痕迹，他收回黑雾松了口气。 刚才琴未惜说的奇怪的植物，应该是有异能的特殊变异植物，他以前没有见过有这种特殊能力的植物。 纪重华跟在付新阳旁边，注视着泛着荧绿色的天幕，心情有些沉重。 付新阳注意到他有些低落的情绪，转过头看向他，问道。 “纪重华，你害怕了吗？” 纪重华反过头和他对视，见他的目光依旧平静如水。 “嗯，一切变得好突然。” 他感慨道，手伸向天空。 “像一场梦一样。” 可是付新阳知道这种逃难的生活会持续很久，因为末世降临了，可怖的灾难已经落到了这颗星球上。 他们会想念不久前的蓝天的，那么纯净，让人宁静。 李情让他们赶紧上车，油门一踩又冲上了高速公路。 面前的景象快速移动，付新阳他们看向窗外，高架桥下面亮着火光。 “那是着火了吗？” 琴未惜指着那些犹如燃烧的火焰的光芒。 “不出意外的话，是一种植物的头孢，那些都是，好在我们离得远，不然可能会被当成人家繁衍的肥料。” 付新阳说道，看着下面浓郁的异能波动，甚至耳边还能听到那些头孢的心跳声。 琴未惜因为之前的遭遇已经对植物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摸了摸自己的鸡皮疙瘩，脸色都白了几分。 “好了好了，我们可快点走吧！” 寂静的公路上，只有他们的不是很强烈的车灯照亮，众人一致沉默，不如说，现在没人有心情聊天了。 付新阳禁不住地打瞌睡，但身边的黑泥很躁动，连带着他整个人又清醒了些许。 他不耐烦地收紧自己的异能，想让它安静点。 饿…… 黑泥蠕动道，付新阳一惊，他居然可以在心里听到它的声音了？！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幻听。 他按住自己手上发烫的暗纹，皱着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没来得及注射沉默剂，异能有些格外充裕了。 他逼着自己赶紧睡着，正当脑子昏昏沉沉的时候，旁边窸窸窣窣地传来些细微的响声。 夏泽伸过手来，按住付新阳的异纹，没过一会，一阵清凉的感觉在付新阳身体里游走，他的异能躁动降下去了许多。 纪重华刚才就注意到了付新阳不舒服地转身，猜到是他的异能不稳定了，一番思考下，只能让身为治愈系异能者的夏泽来帮助对方。 虽然很不情愿，但看付新阳紧皱着眉头，心里的担忧盖过一切。 见夏泽治愈完后，纪重华赶紧把他的手从付新阳手背上拿开，自己握着那块，表情有些不自然，黑眸幽深。 等到了实验室，就可以不用夏泽来了，他也可以帮付新阳，付新阳只需要他一个人就行了。 他握紧对方的手，心脏被某些东西攥着。 付新阳看着纪重华的侧脸，伸出另一只手捧着对方的脸。 纪重华回过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耳朵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有些微红。 付新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 纪重华愣了一下，眼神逐渐变得柔软，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一切无声的进行，倒是一点也没引起前面睡着的琴未惜一行人和李情的注意。 被当成工具人的夏泽朝他们白了一个眼，无语地转过头去看窗外了。 其实比起那些未知的令人恐惧的怪物，还有一件事让他们内心很沉重，那就是必要地经过一些城市的高楼大厦时，无法避免地遇到变异的混乱人群以及从楼上坠落的幸存者。 他们有时要去超市等有些地方搜刮物资，即使是碰到没有被咬的人类，如果他们展示出攻击性，自己也要动用武力制服他们。 比起食物的匮乏，这种“人类命垂一线”的感觉更让他们感到压抑。 但这只停留在这一层面，如果在这里停下，那么才真是只能坐着等死了。 他们抱着找到的寥寥无几的可以用到的物资，躲着乱流回到车上，每个人呼吸都很沉重，没有说话的**。 最后，李情终于打破这个沉默的氛围。 “马上就到A市了，……你们也别灰心，人类还没那么脆弱，会有办法的。” 她一如既往地发动引擎，她的话如同定心丸一样，众人互相看了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继续保持警惕面对后面的危机。 ——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是到了A市。 琴未惜早在几天前就联系到了自己的兄长，那边提前打了招呼，有人会来接应他们。 只是付新阳他们没有想到，会是几架直升飞机来接应他们。 琴未惜从善如流地套好装备，疑惑后面的人怎么还不动身，转过身看向他们，除了李情，其他人都是张着嘴巴一副震惊的模样。 三人几乎就没怎么出过实验室，哪里见过这个仗势。 有钱人效应怎么在末世还在发力啊？ 不过也没愣多久，现在时间不等人，他们赶紧也套好装备跳上了直升机。 等到直升机飞的几百米高时，付新阳往下看，吃了一惊。 地上原本应该是城市的地方覆盖了大片的绿色，整个大地，远远看，犹如恢复了原始森林的模样。 感情他们之前开着的公路，都是在这丛林中穿行的？ 这些未知的生物有着恐怖如斯的繁衍能力。 琴未惜见有这么多异化植物，眼前一黑。 他们先被琴未惜带到他们家族在A市的地盘，准备先见一见琴家现在的掌门人——琴莫尘。 “那啥，我就先走了啊。” 琴未惜显然不想和他们一起见琴莫尘，看得出来，他很怕他这位大哥。 李情理了理自己的外套，就这样推开那个办公室的门。 “你们是纪博士的人吧，对于这场灾难，你们有什么看法吗？” 琴莫尘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往那里一坐，不知情的人一定猜不到他已经在这把椅子上坐了20年了。 “事到如今，只有建立新的基地了，收容幸存者。” 李情推了推眼镜，琴莫尘是商人，但同时也是领导者，他明白李情的提议绝不是圣母心泛滥，相反，适者生存，能活着来到新的基地的幸存者，才能成为人类文明接续的火种。 这种做法，无疑是进行一场残酷的筛选，而主考官是外面的一切异象。 “我接受，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问。” 琴莫尘调出一个影像，付新阳定睛一看，是异能者！ “这个，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异能，其他生物尚且能在特殊的环境下发生异变，人也可以，我们称之为异能者” “你们果然知道什么……我可以跟你们合作，你们研制抵抗病毒和辐射的药剂，我们汇集这些……异能者，寻找这场灾难的源头，怎么样？” 琴莫尘露出惯常的完美无瑕的笑容，伸出手。 “英雄主义。” 李情没什么表情，但还是握住他的手。 “合作愉快。” 付新阳和纪重华坐在旁边，完全插不上他们的谈话。 付新阳想，也是，在他们眼里，他和纪重华看着也还只是毛头小子，要不是李情坚持把他们带进来，他们恐怕都不会被面前狐狸一般的男人放进来。 不过李情对夏泽不是很放心，所以在进琴氏领地以后就提出和他分开。 不过，按照夏泽磨死人的性子，放他走也不见得是保障的选择。 付新阳低头思索着，见李情和琴莫尘谈完了，和纪重华起身跟着她一起离开。 “纪重华，接下来你就跟着我一起进行实验。” 直到出了这个办公楼，李情才转过头和他们说话。 “不管怎么样，有一项实验，我们必须做到底，既然他们已经注意到异能者了，相必不久后他们便会变成稀有的东西被这群人收集起来，保护也好，实验也罢，我们都得做好异能者被利用的准备。” 李情看向付新阳，见他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 “只是，异能者和外面的变异生物实质上也没什么区别，很多恐怕并不能控制好他们的能力，为了防止他们暴走，我们必须将纪主任的实验进行下去。” 这正和纪重华的意，虽然他不认可李情对异能者的看法，但至少对方愿意帮助他们一起研制抑制剂，这才是他需要的。 付新阳指了指自己， “李姐，我呢？” 付新阳委屈地垂着眼看着李情，嘟囔道。 “过段时间应该会有第一批异能者来A市，不出意外是会有专门收容异能者的协会的，如今十分需要你们的力量，你到时候可以去。不过，每周要回来定期注射沉默剂，接受检查，防止异能暴走。” 付新阳点点头。 李情还有些东西要去拿，留付新阳和纪重华在原地等着。 纪重华心里有些郁闷，不久他就要和付新阳分开了，但这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他们必须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付新阳一看他就知道对方舍不得了，虽然他也有点，但按照世界线来看，他们分开是迟早的事。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天杀的剧情到底偏哪去了。 原本的世界线里并没有“付新阳”这个角色，只有“纪重华”和“夏泽”，恐怕在命运的干涉下，他确实不能陪着纪重华走太远。 他逐渐不明白当年7385给他看的世界线，甚至对此产生了怀疑，会不会7385都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 不，可他又清楚的记得，他是一个系统，即使不是每段都很清晰，他也还是记得自己辅助了很多宿主完成他们的任务。 经验告诉他，世界线的节点确实不可逆。 但是还有蝴蝶效应。 似乎……主神还跟他说过什么来着……可恶，他有些想不起来了，要是7385在就好了，它可以帮他想起…… 一切尽在不言中，付新阳深深地看着纪重华，他看见对方的嘴唇微微颤动，睫毛弯弯的，交缠在一块，像乌鸦的羽毛似的，颤动起来又像玉带凤蝶煽动翅膀。 把救世的职责放在这样一位敏感又可爱的人身上……那一刻，他感觉到一种残忍，命运的残酷，如果可以，他希望纪重华不要担上救世主的职责。 那对他来说，太沉重了。 纪重华现在看不懂对方如此复杂的，甚至有些痛苦的眼神的意味，他的心，只是随着对方蹙着眉，面露苦涩而收缩。 “好啦，走吧，别苦着脸啦，到时候咱们可都要站在顶峰，带领其他幸存者一起活下去，见证那群星闪耀之时！” 付新阳收起自己的思绪，拍着纪重华的肩宽慰他笑道。 “嗯。” 纪重华注视着他眼里的星光，点头道。 第9章 思念 正如李情所说，第一批发生异变的异能者很快就来到了A市，顾及到外面情况的危险程度，琴莫尘和李情商量以后，最终决定让付新阳这位异能者去接应其他人。 对于付新阳和夏泽异能者的身份，李情并没有隐藏，就目前情况而言，暴露出这张牌对他们没有什么坏处，而且就付新阳异能充裕的情况，也很难藏住的。 付新阳来到边界，靠近外界，果然那种能量波动更加强烈，他体内的异能因子连着也被牵动起来。 “食物……咕叽。” 黑泥在身边蠕动，它已经长得有两米多高了，矗立在旁边看着很能唬人。 “吃那种东西吗，口味倒独特。” 他拉上兜帽，走出最后的围墙。 他徒步走了几公里，终于看到了一批人，不过他们似乎遇到了麻烦，猪笼草型变异体的藤蔓将一个人高高吊起，将要丢入自己的消化腔。 付新阳操控黑泥化出一把弓箭，蓄力一扯，覆盖着暗物质的箭矢“簌”地一下闪现过去，击中了植物的控制中枢，那个猪笼草仿佛被扣掉电池的玩具，藤蔓无力地落到地上，重重地砸出来一个坑。 几人见状赶紧把那人从坑里拉出来，往这边跑。 “喂——！那边的朋友——谢谢！” 人群中有一位男人有着耀眼的火红晚霞般的头发，他朝付新阳挥了挥手，喊道。 付新阳朝他们点点头，继续蓄力，给他们后面的怪物补了个刀。 几分钟后，他们汇合，为首的红发男人自我介绍道， “我是叶取声，兄弟，刚才真是多谢了啊，咋称呼啊？” “付新阳” 付新阳握住他递来的手，看向这个高大的男人。 “你一个人？这儿很危险呢。” 叶取声很自然地把他划入了自己人的队列，毕竟在他眼里，救了他们的人，坏不到哪去。 “我是奉命来接应你们的。” “什么？！……没想到咱们有一天还能有这样的待遇，你们头儿是谁？我一定要见见这位好兄弟！” 男人兴奋地拍了拍手，拉着付新阳就要往前走。 “哥，你太热情了，人家受不住的。” 后面稍微矮些的红发青年走过来，无奈的把他大哥的手掰回来。 “不好意思啊，大哥就是这样太热情了，让你觉得没分寸了吧？” 那人充满歉意地道了歉，付新阳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喜欢热情的人。” 付新阳笑了笑，在他眼里，热情的人就像燃烧的火焰，而在冷寂的冬天需要这些人。 “还是这孩子上道！走吧走吧！叶野你这小子也太婆婆妈妈了！” 叶取声揽着叶野嘟囔着，但眼里的光很柔和，显然，他们兄弟之间感情很好，虽然总是斗嘴，但彼此都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对方。 付新阳看着他们打闹，眉眼弯了弯。 “咱们先走吧！到了A市，我要好好地喝一壶烧酒，唉小兄弟，现在A市还有酒吗？” “嗯……我可以问问？” 付新阳思考了一会儿，他不喝酒，还真不知道里面到底还有没有这种饮品的流通。 但人群里，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不怎么敢说话。 无他，刚才杀伤力极强的箭矢就是这位看起来不大的青年召唤出来的，恐怖如斯。 付新阳当然注意到这一点，这让他回想起很久以前和纪重华在食堂吃饭的场景。 当年的纪重华也是这种心情吗？ 付新阳不得而知了，虽然纪重华不是很爱说话，但是当你深入了解他，会发现他是个很细腻敏感的人。 大概会很伤心吧。 付新阳想着，意识到，他好像，有点想纪重华了。 纪重华听到会开心的吧？下次见面一定要告诉他，他很思念他。 付新阳回过神，跟上他们。 有了付新阳的帮助，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多少阻碍，只不过快到A市时，付新阳的异纹已经无法用斗篷和兜帽简单遮挡住了，它沿着脖子延伸到左脸，宛如鬼面。 叶取声刚觉醒异能，对异能了解不多，但直觉告诉他这样很危险，于是拦住付新阳不让他再使用异能了。 “放心交给我吧小兄弟，这一路咱们都磕磕碰碰走过来了，你休息会吧。” 付新阳被他拉到身后，抬起的手骤然放下，异能随之停止。 “你这个样子还是太让人担心了，放心吧，我们有自己的存活style。” 叶野拍了拍付新阳的肩，安抚道。 现在的叶野看着比他记忆里年轻些许，脸看着稚气未褪，可眼神里已经有以后红狐小队队长的风采了。 “……怎么一直看着我？被我迷倒啦？” 叶野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得意地摸着下巴笑道。 ……不愧是你啊叶野，熟悉的味道。 “你和叶大哥果然是兄弟。” 付新阳无奈地摇了摇头。 “切～虽然其他人也这么说，不过我才没有很高兴呢！” 看着叶野有些不好意思的加快脚步，付新阳会心一笑。 原来叶野还有这样一面吗……真好啊，有哥哥在。 付新阳不愿意去回想过去叶野最后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画面，也不愿意去思考为何从前从没有听到对方提起付取声。 他明明很爱他的哥哥。 付新阳重新戴好兜帽，向前赶路。 付新阳，这一次，不要再错过了，救一救大家吧。 后面的路虽然有些艰难，但他们还是突破了风沙的阻挡，来到了A市。原本周围被丛林覆盖，不过为了给生存区和作战区留有过度地带，最外围一圈经过几个月的扫荡和清理变成了较为开阔的平地，不过没有树林的滋润，很快风沙渐起。 “啊——终于到了，太不容易了！” 叶取声直接倒在地上，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拥抱，长途跋涉以及躲避凶残的怪物让他精疲力尽，只想倒头就睡。 叶野无奈地把叶取声拉起来，让他倒在自己的肩上。 “新阳，后面就交给你带路了。” 付新阳点点头，联系中心的人。 琴莫尘居然有心思亲自来中心见他们，并且很贴心地安排好了衣食住行，这让他们一行人十分感动，叶取声甚至要拉着对方拜把子。 叶野无奈地看着自家大哥又开始了称兄道弟的搭讪行为，借着吃饭的由头把叶取声拉走了，生怕对方惹出什么幺蛾子给这位新抱到的大腿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 送走了其他人，琴莫尘叫住了正抬脚打算走的付新阳。 “别忘了你的脸。” 他指的是付新阳的异纹。这倒提醒了他，付新阳赶紧往实验室走去。 到实验室时，天已经快黑了，实验室周围没什么建筑，安静得吓人，他拿出通行证正打算进去，却被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叫住。 “近来如何？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太好啊。” 夏泽走过来，跟着他一同进了实验室。 迎着对方警惕的目光，夏泽耸了耸肩，掏出自己的通行证。 “拜托，我也是有证的好吧，真不是偷偷闯进来的。” 付新阳没忘记对方最后调换了试剂的事，尽管他现在还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现在做到什么地步了。 “真是寒心，之前你异能反噬还是我给你治好的。” “那明明是实验室研制的沉默剂……” 付新阳看不惯他现在毫无遮拦、暴露自己恶劣性格的笑容，仿佛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呵，你要是知道那东西怎么来得就不会这么说了。” 夏泽听到那东西后笑容收敛起来，冷笑了下，沉默片刻。 “我们都是异能者，本该是一条战线上的。” “你要是没有什么邪恶的念头，我们当然可以在一条战线上。” 付新阳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说我有邪恶的念头呢？我可是很喜欢这里的，并不想毁掉。” 夏泽温和的笑了笑。又来了，付新阳心中已经无力吐槽了，对方一开始装，事情就要变得麻烦起来了。 有时候情愿他像刚才一样直接表露情绪，这样还少了他猜的环节……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但是，如果你要破坏这里，要伤害这里的人包括异能者，我都不会放过你。” 付新阳冷冷地抛出这么句话，便收回目光，黑泥同样不屑地朝夏泽做鬼脸。 “这其中也包括我吗？如果说，我不破坏这里，你也会保护我？” 夏泽看着对方的背影，抛出这么一句。付新阳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思考了一番，认真回答道， “如果你也保护这里的话。” 夏泽收敛了笑容，用一种付新阳看不懂的眼神注视着他，没再说话了。 付新阳和他在二楼分开，虽然他没问，对方还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地主动说出了自己之后的计划。 “我留在这里，只是和李姐做交易，从而可以继续留在这里跟着她做和异能相关的实验。” 付新阳点了点头，心说他也没必要把自己的行程告诉自己，但听了他的解释，确实心里安心了些许。 至少对方短期内不会有什么大动静。 纪重华收到付新阳的短信后马上做完手头的实验赶到他们约定的房间，他打开门，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里面，心里的石头突然落地，连带着轻松了不少。 但当他看到对方摘下兜帽，露出占据半边脸的异纹时，呼吸一滞，心脏又慢慢揪起来了。 上一次看到他异纹扩散地如此严重，都是一年前了。 他拿出带来的沉默阻隔剂，坐到付新阳边上。对方轻车熟路地拉开衣袖，这个动作他们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纪重华都会很小心翼翼地注射进来，深怕给面前脆弱的皮肤多添一道伤。 每次他拂过自己的皮肤，付新阳就感觉有点痒痒的，像羽毛扫过，让他想起一个夜晚，对方在自己面前哭，泪水打湿了他浓而黑的睫毛，付新阳的手轻轻地笼在他的双目上，能感觉到对方湿润的睫毛扫过。 纪重华不爱哭，这么久以来他只见过对方哭过两次，第一次是刚见没过久，第二次就是那一次，他被注射共振剂时突然失控，异能暴走不慎炸了整个实验室，最严重的就是他自己，有一半都被烧伤，好在纪非文的试验所科技力量雄厚，后续的治疗没让他脸上留下什么疤痕。 其实纪重华应该是爱哭的，他总是会眼尾变红，然后声音变得很沙哑，语气里充满着不安，但他会忍着，不想让自己看着很脆弱，显得不可靠。 付新阳很自责，感觉是自己总是做的不好，受了伤会让他难过。 纪重华给他注射好抑制剂，旁边的黑泥就跟磕了安眠药似的，昏昏沉沉的不动了，付新阳也感觉到很累，靠在纪重华的肩上打着盹儿。 纪重华给他脱去外衣，让他舒服地躺在床上，自己也脱掉了白大褂，跟着躺在里面。 “晚安。” 纪重华看着付新阳的安静的睡颜，伸出手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另一天很早，纪重华就去实验室了，现在时间很珍贵，他们需要赶紧研制出新的防御系统保护这个人类仅剩的生存区。 不过他还是在走时留下了信息:醒了后记得给我发信息。 纪重华发送完短信后，临走时还是有些不舍，脸红了半天，犹犹豫豫地在付新阳嘴角边留下一个微不可查的吻。做完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全身发热，赶紧离开了这个让自己意乱情迷的房间。 一个小时之后，付新阳才悠悠转醒，看到手机里的信息，笑了笑，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纪重华还是太可爱了。 他回复了个小狗起床的表情包，但对方并没有马上回复，很有可能是已经在做实验了。付新阳收起手机，今天他打算去中心看看关于异能者的协会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等他来到中心，叶野他们已经到那里了，见付新阳也来了，高兴地挥了挥手。 “小兄弟，这边！” 叶取声招呼付新阳和他们坐一块儿，旁边的人出现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琴未惜？” “唉呀又见面啦，我是替我哥来的，他今天遇到急事来不了，不过放心，协会的流程我都清楚。” 琴未惜难得地穿着一身正装，看起来沉稳了不少，带着他们来到一块新的地皮，那里已经盖好了几栋楼。 “这些就是给你们预留的地方，要是还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上报一下。” 公寓，训练场，公共食堂还有资料库……应有尽有，准备的十分妥当，他们根本想不出还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当即点点头办理成员登记。 付新阳看着这初具规模的协会，它已经有了以后异能者协会的雏形。 第10章 占有欲 付新阳也一块填写了登记表，只是有一块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你来自哪里？小兄弟，你不知道吗？” 乍一听，可真像一个哲学命题，你来自哪里，你是谁，你要去往何方？ 第一个问题付新阳还真回答不上来，他无法直接告诉其他人，他来自于一个独立的空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范畴。 或者就付新阳这个身份而言，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哪个地方的人，他一睁眼就在实验室里，可他们从没告诉自己实验室位于哪儿，而且其他人填写的都是一个地方，他不能就把实验室的名字填上去。 他最后还是在问卷中空着这道题了。 “其实你随便写一个也没什么关系，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来自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这，之后要去往哪里。” 叶取声难得正经了一会儿，他点了支烟，走到外面。 “你别看我们这群人现在如此团结，当年也都是来自天涯海角的各个角落，因为机缘巧合汇聚在一起，我们都不在乎各自的过往，因为来到这，就已经是没有家的流浪者，这就是红狐小队成立的意义，不问过去，只问将来。” 叶野看着叶取声不远处的背影，声音低沉，他解释道。 付新阳放在衣袖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目光落向远方。 未来吗……他的未来？ 好像，他确实从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他只是按照照自己的任务前进，那结束后呢，他会去哪？ 对于在这个世界的幸存者来说，未来是奢侈的，但对于他这种偷取别人身体的数据，未来又何尝不是奢侈的呢？ 未来……未来，他会有自己的未来吗？ 付新阳慢慢捏紧拳头，又慢慢松开。 他朝叶野露出微笑，相顾无言。 好像，他的未来已经和这里的人绑定在一起了，他们的未来也是自己的未来，他们将未来的碎片分给他一份，零零碎碎，拼拼凑凑也就构成了他的未来。 “走吧，红狐小队，去往下一个明天！” 叶野也笑了笑，招呼着其他人激励道。 其他人迎合着，末世里听到这样协同的声音，尽也会让人鼻头一酸。 —— 真可笑，我们狂妄地以为，能拯救世界，可事实是，我们连自己都救不了，太蠢了，付新阳，醒醒吧，你谁都救不了。 乌云密布，受过污染的酸雨就这样淋到了他们的身上，腐蚀着他们脆弱的皮肤。 叶野撕心裂肺的哭声撞击着他的脑子，同样击碎了他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心灵。 叶取声死了，他去救队伍中跑得慢而被落下的人，把自己赔进去了。 叶野本来不让他去的，结果这个傻子信誓旦旦地说，他会回来的，但如果他不去救他们，他们就回不来了。 “叶野，我们是一个整体，少了谁都不行，……私心一点的，哥哥希望大家都能这样在生死存亡之际伸出援手，这样有一天，我们的叶野遇到了危险，也有人能够这样毫无保留地去救我亲爱的弟弟……” 他的声音依然那么具有穿透力，他的宽大的手落在叶野的头上，揉了揉。 “好啦，别撒娇了，哥哥可不希望你一直是个哭鼻子的人，你猜哥哥每天的愿望是什么？” “……什么？” 叶野擦了擦糊满半张脸的泪水，哽咽道。 “希望我亲爱的弟弟今天成为真正的男子汉啊！” 他拥抱了叶野一下，转过身，义无反顾地跳入卷入那些人的沙坑。 “去成为大家的领袖吧！我的好弟弟……” 那道声音被风沙逐渐遮盖住，付新阳不停地扯箭应付周边的怪物，喘着气奔向叶野身边。 叶野正护着其他人撤离，但眼神却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刚刚消失的沙坑，心中焦躁不安。 “付新阳……！其他人交给你了，我得去里面一趟！” 叶野见付新阳赶到，朝他喊道。 付新阳拉住他，摇了摇头，挥手朝空中划出一道黑洞，面积不大，只有两米左右。 “我去带他们出来。” 付新阳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嘴唇毫无血色，身上的异纹微微发亮，有些吃力地说道。 “……！交给你了，求你，一定要带他们出来。” 叶野深深地看着他，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着。 付新阳走进黑洞，专心寻找他们的位置，终于，在感受到微弱的生命气息时，他停下来，用力扯开包裹在身边的黑雾，来到了沙虫的巢穴。 他到的时候，五米高的沙虫已经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旁边的两位成员瑟瑟发抖，无助地缩在角落里。 “队长呢？” 付新阳没有看到叶取声的身影，呼吸一滞，连忙问道。 两人只能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的沙虫，泣不成声。 付新阳眼神一暗，浑身的黑雾仿佛要形成实质，他召唤出一把长刀，一下一下地划开沙虫的身体，绿色的血液溅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痛快的感觉，心里像沉入了海底。 他最后摸到了“叶取声”，他和沙虫的血液发生融合，变成了半人半怪的模样。 他依旧紧紧闭着眼，但是似乎还有一丝气息。 “带他们走……我不想，伤害你，们。” 他握住付新阳的手，却流不出泪，也许自己的某些器官已经被溶解了吧。 付新阳摇了摇头，要把他背起。 “我带你去找李姐他们，会有办法的。” 叶取声闻言苦笑了下，推开了他的背。 “我现在和你说话……都已经用上了这辈子所有的意志力了……我不想变成怪物，更不想让叶野看到我变成怪物的样子……你走吧，告诉他，我死了。” 叶取声取下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交给付新阳。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付新阳感觉到眼睛很干，喉咙很痛，他不愿意放手，可是对方却掰开他的手，笑了笑。 “不要再为我浪费力量了……你的身体状况，很差。” 他的身体突然抽搐，慢慢褪去了人类的那层皮，嘶吼着。 “好香……好香的异能……给我。” 他却把付新阳推开，开始撕咬自己。 付新阳紧紧咬着牙关，一把扯住后面的两个人跳入了黑洞。 等到黑洞再次打开，他猛地吐了一口血，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天已经黑了，他看向窗外，夜晚的风带起白色的薄纱，微微摆动。 他转过头，看见纪重华睡在自己的手边，眉头还紧皱着，看起来好像在做噩梦。 他抬起手，给他揉了揉，抚平他的皱起的眉头。 纪重华被脸上的触感惊醒，一睁眼看见是付新阳，耸起的肩慢慢放下。 不过他表情还是不好，冷着脸看着付新阳。付新阳知道他生气了，自己又带着伤回来，他熟练地伸手过去想要哄纪重华，结果被他猛地抓起手，照着上面狠狠地咬了下去，留了好几个深深的牙印。 “嘶——疼！” 付新阳的手反射性一缩，但被纪重华禁锢地死死得动弹不了一点，付新阳一惊，纪重华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对方顺着他的手的方向直接欺身而上，压在付新阳身上，正好压到了付新阳身上的伤，疼得他嗷嗷叫。 “我恨不得把你的腿给锯了，这样你就不会死在外面了，呆在我身边……” 纪重华捧着付新阳的脸，迎着他震惊而放大的瞳孔，凄惨地笑了下，但眼底全是悲凉。 “付新阳，付新阳……为我想一想好不好？你知道每次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都是什么样的心情吗……外面很危险，只有把你关起来，这样我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豆大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砸在雪白的床单。 “……每次我都怕你醒不过来了……” 直面付新阳震惊的目光，果然很难受，但纪重华更受不了他的血再一次染红自己的手了，那噩梦像鬼一样缠着他。 他紧紧抱住付新阳，想把他融入自己的身体，成为自己血肉的一部分，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不可以，会吓到他的，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纪重华的眼泪渗入他的衣领，温热的，灼烧着付新阳的心。 付新阳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一份沉重的感情，起初的他以为纪重华对他只是几年来培养出的信任和依赖的感情，但现在一看，恐怕不仅仅如此…… 他该怎么做？但他不想要纪重华伤心，看着他这样自己心里也好难受。 “一起住吧。” 付新阳突然开口，捏了捏纪重华的脸，拂去他的眼泪。 纪重华泪眼婆娑，闻言抱着他的手又往里缩了缩。 “嗯。……不许反悔。” 出院以后，付新阳去协会提交了申请，搬离了协会的宿舍。 他离开前没有看到叶野，向周围人打听了解到他在训练场。走之前，付新阳还是决定去见一下他，想确定对方的状况。 来到训练场，迎面的狂风差点把付新阳击飞，躲过那一击，抬头一看，对方也看过来。 “抱歉抱歉啊兄弟！” 他飞下来，连忙道歉，迎着对方疑惑地目光，叶野歪了歪头， “怎么了吗？” “你……没事吗？” 叶野有些奇怪，摸了摸头，琢磨了一下，还是问道， “咱们之前认识是吧？抱歉，我醒来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你是我朋友，我真的很抱歉把你给忘了。” 叶野满脸愧疚，对方的表情却越发复杂，他不明白，于是伸出手。 “我叫叶野，你呢？也许我们可以重新交个朋友？” “……付新阳。这个给你，我得走了，……你多保重。” 付新阳欲言又止，把叶取声最后给他的项链交到了叶野的手上。叶野拿着那项链，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那东西握在手里明明轻轻的，心里却沉甸甸的，堵着难受。 “这个是……？” “有人让我给你的，收好吧，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 “但是我忘记了？” 付新阳没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叶野失忆了，但更不明白这样对他来说究竟好不好。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付新阳转过身，说道。 叶野道了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后来的付新阳知道，那天从外围回来以后，得知消息的叶野疯了，为了让他活下来，研究室给他进行了催眠，让他忘记了过去的事。 付新阳觉得很恐怖，除了自己的记忆被操控在别人手里这一点外，忘记自己重要的人和事对他来说同样很残忍。 叶野肯定不想忘记他的哥哥，尽管这样很痛苦…… 可是，这样对他会更好吧……毕竟逝者不可追。 付新阳不明白，这正是人类的复杂之处，他们会死亡，所以对这一问题，历来众说纷坛，却总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因为每个人对生死的理解不同。 付新阳重新回到实验室，他平日里没什么事，就跟在纪重华后面看他做实验，不过通常会坐在比较远的地方，不想打扰他。 他有时候撑着手发呆，纪重华看到了，就悄咪咪地走到他旁边，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一下，等付新阳一回神，对方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回到实验台。 不过更多的时候，付新阳会无聊地下楼到不远处的地方侍弄他新种的菜。 末世之下蔬菜是稀缺物品，但A市还有一批种子存货，琴未惜给了付新阳一袋，让他自己种着玩。 付新阳照着纪重华给的净化土壤的方法开拓出一片适合蔬菜生长的小块土地，然后花了几天搭了个棚，本来一天就可以完成，不过他不能出来太久，纪重华看不到他会焦虑。 明明待在一起，对方却越来越粘着自己了…… 付新阳思考了下，是不是自己的方式用错了，没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可他并没有合适的可以请教的人，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 好在这个城市还有一位闲人，琴未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晃荡到他这里来，美名其曰视察研究所的进度，实际上就是跟他来菜园子里玩。 不过他不会呆多久，因为付新阳待一会儿就会走。 终于有一次，琴未惜无奈笑道， “没想到纪小哥占有欲这么强。” “什么是占有欲？” 付新阳听他好像很懂得样子，停下脚问道。 “占有欲强就是一刻也离不开你，想要一直看着你，不愿意你和别人一块，待久了就要急。” 见付新阳感兴趣，琴未惜也来了劲，终于有地方和人分享他在书里获得的“经验”了！ 付新阳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不过纪重华还很爱哭……这点他跟谁都不会说的。 “你很懂？” “包的啊兄弟！唉我问你，纪重华每次这样管你的时候你会不会很压抑，觉得自己失去了自由？” 琴未惜越说越起劲，坏笑地问道。 付新阳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他待我很好，而且我也很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尽管有时候确实不是很方便，但影响不大。” “你这样子……我竟无言以对，总不能你走到哪他跟到哪吧？” 付新阳刚想说说什么，就见一片阴影打了下来，琴未惜刚燃起的八卦之心，见到来人瞬间熄灭了，整个人直接脖子一缩，跟个鹌鹑似的。 “那啥……我先走了哈！” 纪重华见他终于走远了，脸上的冷意收了收。 不过……他真的占有欲强吗？ 他垂下的手不自觉蜷缩起来。 明天去玩，停更一天[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占有欲 第11章 故乡 “纪重华？” 付新阳看他半天，见他不说话，拉了拉他的手让他回神。 “……嗯。” “不进去吗？” 付新阳歪了歪头，纪重华这个状态很奇怪，是因为刚才琴未惜说的话吗？ 他捧住纪重华的脸，认真道， “不喜欢的话咱们就不听了。” 他拉住纪重华就要往实验室走，另一边的人却没动，付新阳有些疑惑，回头看他。 “你真的不讨厌我这样吗？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这种占有欲让人害怕……” “我不怕。” 付新阳看着面前的纪重华，他一脸落魄，付新阳决定下次不让琴未惜胡说八道了，把纪重华惹得不高兴。 “如果占有欲强是想要一直看着你，不愿意你和其他人走太近，那我也一样，纪重华。” 付新阳不觉得琴未惜所说的占有欲是什么恐怖的东西，他觉得喜欢看着纪重华很正常，因为他好看；不想让纪重华和别人走太近，因为其他人也许会伤害他，这一切不都很正常吗？ 纪重华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做出那些事，付新阳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他只感受到对方的无微不至的关心，感觉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但这些微妙的感情付新阳自己也搞不懂到底是因为什么，所以他无法用语言清楚地告诉纪重华。 付新阳一记直球让纪重华的心溃不成军，他捂住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处，那里的脉搏如鼓声般跳动地如此鲜活，让他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他任由付新阳拉着，对方银白色的半长发微微摆动，让他想起海边的闪闪发光的贝壳。 “其实，我上次醒来以后你说要打断我的腿哪都不让我去的那件事——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你能感觉到安心。” 付新阳突然说道，他的声音就这样如重磅炸弹霸道地砸开纪重华的心房，让对方的各种胡思乱想烟消云散，只能愣在原地。 “我不会的，舍不得。” 他看向付新阳笔直而修长的腿，嗫嚅道。 太犯规了，付新阳，你可不要后悔说这些话…… 纪重华慢慢握紧他的手，他们交叠的手指的缝隙因此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 他们回到实验室，意料之外地，一直见不到踪迹的李情突然出现在实验室里。 “纪重华，我有了纪主任最新的消息。” 她推了推眼镜，一向果断的她难得的显得有些犹豫。她给他看了纪非文最近发出的消息，解密破解以后得到了发送人发送时处在的位置。 纪重华见到那个位置，瞳孔一震，但又很快恢复理智。他看着那个地址，陷入沉默。 “去还是不去，由你决定。” 李情拍了拍他的肩，这很反常，她很少有这样的富有人情味的肢体行为。 付新阳有些好奇这个地址到底意味着什么，正当他想开口，却见对方把写有地址的纸条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父亲你不是一直告诉过我吗？” 纪重华喃喃道，他看向付新阳，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随即像往常一样开始了他的实验。 付新阳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看着那个垃圾桶，又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纪重华，陷入沉思。 他趁对方出去一会儿的时候偷偷把那张纸条捡了回来。 晚上，纪重华照常回房间休息，却没看见付新阳，心中一动，正要走出房门，却正好迎面撞上付新阳，他咬着牙刷，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嘴里的泡还没吐掉。 “肿么了？” 他含糊不清地问道，纪重华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宠溺地笑了笑。 “没事。” 见付新阳走回卫生间，纪重华换了身睡衣先躺回了床上。没过一会儿，付新阳也换好睡衣躺进了被窝，闻着纪重华身上熟悉地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抱住他的腰蹭了蹭。 见纪重华慢慢有了睡意，付新阳终于忍不住问出他白天的疑惑。 “那个地址到底是什么？看起来对你好像很重要。” 付新阳也有些睡意，声音因此有些低沉慵懒，语调缓慢。 “……你想知道？” 纪重华听到那个地址呼吸一沉，眼底闪着的的光晦暗不明。 “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事。” 付新阳不假思索道，不过人似乎也快睡着了，迷糊地像是在说梦话。 “……那是我的老家，父亲和母亲曾经生活的地方。” “从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妈妈。” 付新阳闻言有了些精神，睁开眼睛盯着纪重华的脸。 “因为她生下我就死了，我并没有在那里呆过，也没见过她。” “……对不起。” 付新阳失落地垂下头，纪重华见他这样，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道。 “不用说对不起，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我没见过她，感情……也没那么深，从我记事起就生活在研究所，那里才算是我的家。” 纪重华慢慢顺着对方的头发，轻声道。 “不是这样的，你看到那个地址时，眼神第一反应是柔和的，那里面充满了怀念。” 付新阳摇了摇头，握住对方的手。 “你还真是心细如发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纪重华虽然这样说着，表情却愈发温柔。这对他而言，是第一次吐露这份藏在心里的柔情，那在很久以前曾经是他向前的唯一动力，何况是向如今最在乎的人分享这段感情和回忆？ 纪重华说关于母亲的事，他都是从实验室一个小杂物堆的箱子里翻出的本子里看到的，那是他父亲年轻时的日记，里面有一半记下的是关于他母亲的事。 他了解到，他的母亲爱吃辣，喜欢碎花裙，胆子很大不怕虫，可以撵着蛇跑，他们都来自一个小地方，一起度过了很多个春秋，后来母亲跟着当上科学家的父亲来到一线城市生活，不过那几年母亲并不是很开心，她不适应那里。关于这段时间，纪非文并没有写多少日记，内容不是很详实，只知道最后母亲又回去了自己的故乡。 看到这里的时候，纪重华甚是以为故事要结束了，可是纪重华思考到自己的存在，就知道他们的故事还未完结，可后面再发生什么，他不得而知了，这本没写完的日记就这样留在时光的角落里，落满灰尘。 只是最后夹杂着那一张意味深长的字条： 有太多的事对不起你，有太多的爱还未说出口。 唯独那个字条，他偷偷拿走了，他想父亲也不会发现的，对方应该十几年都没有打开那个本子了，也许这些对他来说也不那么重要了，可这个可以留作他对母亲的念想。 “可惜了……如果没发生那么多事，我还可以带你去看看那个日记本和纸条。” 纪重华颇为可惜地叹息道。 付新阳若有所思，他完全闭着眼睛，那个笔记本的样子却越发在头脑中清晰起来。 纪重华见他睡着了，把他的手重新放回被窝。他笼着对方的手心，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他还没来得及问付新阳的父母的事情，从没有听他讲起过。 不过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对方就来到了实验室，恐怕和他也差不多吧。 另一天早晨，付新阳从床上爬起来，就见纪重华已经穿好了外套，他的表情看着比平日里更加柔和，昨晚睡得应该很不错。 “早安。” “早上好。” 两人回以微笑，各自开始了洗漱。付新阳含着泡沫看着镜子里旁边的纪重华，突然开口。 “我们去昨天说的老家吧？我想和你一起去。” 纪重华闻言眼睛一亮，可是过会儿又摇摇头，他犹豫道， “外面很危险。” 其实付新阳想着直接用黑洞传送过去，但他不确定这么远的距离是否可以做到，而且很大概率会被纪重华直接否决。 “我们向李姐借辆车，我给你扫清障碍，放心，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异能。” 纪重华没说话，说实在地，他从小就想去那个一直惦念的地方，就算现在那里也许已经成为了废墟，他也想看看当年母亲生活过的地方，而且这一次他不会是一个人，付新阳也会和他在一起……这是曾经的他想都不敢想的体验。 付新阳见他有所动摇，接着撒娇卖萌，两天后，纪重华终于败下阵来。 他这些天做好充足的准备，随身工具，装备武器，还有付新阳的药剂，一一俱全，才肯放心出门。 付新阳坐上副驾驶，眼睛一直泛着光，一脸兴奋地看着纪重华。 “感觉好像旅游一样，咱们这对吗？” 付新阳笑出声，感觉他们这样的举动好像完全没把末世放在眼里。 纪重华也笑了笑，他发动引擎。 他想着，最差也不过两人死在一起。 那个地方从A市出发行车大约要三天时间，他们一路上除了吃饭睡觉，几乎一路都在充满茂密森林的公路上行驶。 周围人类的建筑被茂盛的爬山虎覆盖，慢慢侵蚀，一些低矮的房屋已经倒塌了大半，整个城市群淹没在绿色的海洋里。 这期间当然引起了其他变异物种的注意，那些蘑菇孢子像蒲公英一样在空中飞行，有些会落在他们的车顶上，好在这种物种没有什么主动的攻击性，在汽车高速行驶下又被甩飞出去了。 那些会主动攻击进入领地的变异物种，付新阳快速地一枪击中它的核心，而不是陷入持久战。 不过这儿异能波动强烈，能量充裕，黑泥异常地兴奋且好动，它的身体延展到平日的好几倍，有它在，许多中小型的怪物并不敢靠近。 这里是人类的坟墓，却是这些异能生物的天堂。 付新阳看着宛如天穹般的巨树的树冠，郁郁葱葱的，不禁让他幻想，也许在这个世界的几百万年前，在人类还没诞生在地球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一副面貌。 他们终于来到目的地，因为周围环境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他们一时半会还找不到纸条上写着的确切位置。 付新阳走到水边，看着不远处的低矮的群山环抱的村落。 “是这儿？” “嗯。” 付新阳有些奇怪，他并没有感受到那里异能的波动，而且在进入这一小圈范围以后就没有再看到什么变异的物种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们走过桥来到了村庄里面。 如他们所料，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但好在指路牌并没有完全被植物覆盖，只是一些杂草横在道路中央，算不上美观，但也不碍事。 他们按照指示牌的方向来到一棵大树下，那里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房子，纪重华走上前一步，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是这里。” 过了好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道，他知道就是这里，和那个日记本里写的一样，一样有棵大树，一样的孤零零。 他们还没进门，里面的门却突然打开了，付新阳瞬间做好防御姿态，在看清楚来人却一愣，那居然是消失了许久的纪非文！ “你果然来了。” 他看向纪重华，温和地笑了笑。纪重华一愣，他虽然见到过父亲露出笑容，但那里面的温和总是掺着虚情假意，从来不像现在一刻这样的真实。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惑，先坐下吧，慢慢聊。” 他搬出几张木凳，坐在树底下。纪非文穿着件十分朴素的汗衫，脖子上还挂着个草帽，看来在他们来之前对方是要下田种地来着。 “我没想到你也来了……你们，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纪非文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付新阳挠了挠头，刚想问啥样，结果纪重华直接点了点头，仔细一看他的耳朵尖已经红透了。 “好吧，你小子还不叫一声岳父？” 纪重华立马吓得给纪非文使眼色，正色道， “父亲……我还没跟他说，我们还是谈正事吧。父亲，你为什么又回到这里了？” “你应该猜到了吧？……我只是想回来陪陪她，她一个人在这太孤单了，我早该回来的。” 纪非文说到这，神情有些落魄，不过他马上又收起那些情绪，笑了笑。 纪重华没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动过他的日记，有些尴尬。 “这没什么，那些都是很美好的回忆，我们没给你足够的陪伴，那本日记也是我们给你的补偿。” 说到这，纪非文转过身进了屋子，好一会儿才从里面出来，拿着那个老旧的笔记本。 纪重华惊讶地站起身，双腿都有些发软了，他没想到居然还能在有生之年又看到这本日记…… 纪非文递给他， “算我们的礼物吧，儿子，这么多年你的生日，我们都没陪你一起过。” 纪重华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泪水，他眼眶通红，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谢谢……父亲。” 他宛如获得珍宝，抱在怀里，转过身激动地看着付新阳。付新阳看着他像是吃到糖般的孩子似的，心中触动，举起手给他比了个耶。 “还有一件事，父亲，为何这里没有异种的入侵？……关于末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纪重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自己许久的疑惑，不过他又有些害怕答案，怕末世的出现和纪非文真的有关系。 停更一天的我回来了[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故乡 第12章 防御系统 “把这小子带回来的以后，我检测到他体内基因的重组就有了猜想，后来他释放出特别的能力逐渐验证了这一想法，未雨绸缪，我决定继续展开相关的实验。终于有一次，我将有他基因的试管与植物培养到一起，发生了异变，不过这种异变常常展现出很强的攻击性和极快的繁衍能力，这与你们在外面看到的异变植物大同小异，于是我花了许多时间研制出可以驱逐这些变异体的护罩，核心是异能，不过并不够完整，覆盖范围有限。” 纪非文将另一个小u盘给了纪重华，显然这和李情拿到的不是一个，纪重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纪非文神秘地笑了笑。 “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可以继续这个实验。不过儿子，我们都无法改变异能继续扩散的结局，这是一场基因重组的过程，只有进化过的人类才能继续存活。” 身为科学家，他对科学有着几乎狂热的追求，可在这热情之下，他也深刻地意识到科技并不一定总能站到高峰，有时候自然可以很轻易地推翻这一切文明，以其最原始的淘汰选择的方式。 纪重华垂下眼，他的目光瞥向正发着呆的付新阳，陷入沉思。 “哦对了，夏泽那小子怎么样了？说实话，我还是有些对不起他的，他变成异能者，还有些我的手笔在里面……” 纪非文想起从前疯狂的自己，为了更好的研究付新阳的自发产生的异能，而去人为地诱发夏泽发生变异产生异能，甚至让对方帮助他从事后来的与异能相关的工作。 那个孩子除了最开始的挣扎以外，后来都是沉默地接受了一切不公的安排。他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对方的人生轨迹，按照他的逻辑推算，这样的夏泽可以走的更远，可是这最终也只是他的自私造成的，他在为他的疯狂找借口，而夏泽算的上是一个牺牲品。 付新阳闻言一愣，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最后夏泽和他说的话“你要是知道那东西怎么来的就不会这么说了”，所以，他后续的选择，都是一场沉默的复仇吗？ 纪非文仍然有所隐瞒，可付新阳不想在这个时候指出来，他怕对方刚刚建立的亲情之间的幸福感会被他打碎。 但显然，纪非文也注意到付新阳异样的目光，他对纪重华说， “屋里还有一些你母亲的东西，你可以去看看。” 纪重华眼睛一亮，跟着他进了屋，没过一会儿纪非文就出来了。 “我们走吧，我和他说了我有话和你说，让他先在那里等等。” 纪非文笑了笑，在付新阳面前，他又变回了从前研究员的神态。付新阳他不是第一次认识到，对方就是一个感情淡漠的人，除了寥寥无几的能够牵动他情绪的人以外，他都是以一种几乎冷漠疏离的状态对待的。 付新阳没管这么多，他现在更需要对方告诉他更多关于实验的事。 他们行走在麦田之上，沿着有些干瘪的土地，他们慢慢走向河边。 “夏泽是我捡来的，和你差不多，不过对方从前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异能。” 这个答案令付新阳有些意外，可仔细一想，许多细节都暗示着这点。 “在接触到你的异能后，我开始研究这种异能产生的源头，后来在夏泽上试验成功，让他人为地产生了异能，但是因为技术不成熟，他的异能很弱且畸形，并没有你们这种天然激发地强大，但是作为实验成功的第一产品，我还是把他留了下来。他和你们都不一样，熟悉这个孩子以后，你会发现他带着天生的竞争者的野性，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活着，所以他做出了改变，最后留在了实验室成为了研究员的一员。” 他像从杯子里倒水似的将夏泽的故事徐徐展开，可从始至终，付新阳都没有从中听出他的愧疚感。 头一次，他为夏泽感到愤怒，愤怒之外还有一种奇异地酸胀感，那种被残酷命运摆弄却难以逃脱的束缚感。 纪重华、夏泽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冷静下来，冷冷道。 “你就只是要和我说这个？” “不，还有一件事，我想要麻烦你。我知道纪重华很信任你，我希望你不要背叛他。” 付新阳哧了一声， “用不着你说。” “我猜到也许会因为我的原因，夏泽会和你们走上相反的路，虽然我知道你和纪重华感情更好，但我也不确保你在了解了夏泽的想法以后不会站在他那边。” 付新阳有些吃惊，对方居然已经预见了这种地步吗？ “也许他要向你复仇，但如果他把坏心思放在纪重华的身上，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他的野心可没那么小。” 纪非文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看向远方。 “其实我还是有些后悔的，以为自己伤害的是一只羊，结果养出的是一匹狼。” “即使是羊也不应该被你伤害。” 付新阳摇了摇头，他仍然无法和这群人类中的“天才”们感同身受。 “哈哈……有时候我觉得，也许你确实可以改变他呢……你跟她很像。” 纪非文沉默了许久，仿佛陷入了回忆，他不再和付新阳说话，只是偶尔，会用付新阳看不懂的眼神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们很快就回去了，纪重华站在门口，看着似乎已经等了他们好一会儿了。 “已经看完了？” 纪重华摇了摇头，他看向付新阳，面色柔和。 “我想和他再走走，父亲，我们先走了，你保重。” 纪重华走向付新阳，拉住他的手，对纪非文说道。纪非文无所谓地笑了笑，朝外面的落日抬了抬下巴。 “落日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依旧很美，再见，亲爱的人们。” 他们告别了纪非文，走向了那一个个小小的山包。 “你喜欢这里吗？” 纪重华看着落日余晖给对方的侧颜镀上了一层暖黄的柔光，使这一切看着都如此不真实。 “喜欢，我喜欢这儿的山，它们是沉静的绿色，这儿的河是清澈而凉爽的，风是自由的，落日是温柔的……” 付新阳想说，他喜欢这种生命感，喜欢这种活着的感觉，心弦被拨动着。 这是他作为电子生命曾经无法用人的五官感受到的，而这一切如今真切地展现在他面前，带着氧元素的风从他身上擦过。 “喜欢的话……一起守护这里好吗？” 纪重华用那种付新阳看不懂的眼神看向他，逐渐和刚才的纪非文重合。 但他喜欢“守护”这个词。他握紧对方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他们最后离开了这里，踏上返回A市的路途。 回到A市，出人意料地，整个城市似乎已经遭到了袭击，外围一圈都被摧毁，他们赶紧开车往里面驶去，不知开了多久，他们终于见到了一批人。 “付新阳？！你们终于回来了！” 连琴未惜都背起了医疗箱在后区帮忙，可见人手紧缺到什么地步了。他们走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对方磕磕绊绊地说道， “一批新的异能者，他们说要占领这个地方！” 他说对方一来假装友好，结果趁他们不注意偷袭了他们的人，一起攻向了中心地带，许多普通人都受了伤。协商过后，他们表示，这儿应该由能力强大的异能者统治，而不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他们奉行的弱肉强食的规则太霸道了，真是赶上末世来抢劫了！” 琴未惜气得跺脚，但也没法子，他们这边能够战斗的人确实太少，又缺少有效的应对异能的防御措施，要是交战引来了其他的变异物种，那可真是因小失大了。 “我们暂时退让了一步，把西区让给了他们，但这不是权宜之计，李情跟大哥商量后已经去了西区了，他们在走之前让我们等你们回来。” 付新阳和纪重华两人互相看看，决定先安置好剩下的幸存者，同时和李情他们取得联系。 琴未惜点点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带着其他人先回了安全地带。 见其他人安排好以后，纪重华重新打开联络器，李情却还未发来消息。纪重华有些担心，可是外面的变异物种依然存在潜在的威胁，当务之急是要重新建立防御系统。 但人为的防御系统无法在一时半会建好，他也没有琴莫尘的权力，无法调动中心的机械。 纪重华想到不久前纪非文使用的那种特殊的保护罩，但是还在实验阶段，他不确定能不能快速运用。 “先试试吧。” 付新阳看出他的顾虑，从最开始纪非文说到这个保护罩时，他就在想这会不会是世界之眼的防御系统的前身，如果是，那应该没有问题。 纪重华点了点头，和他一块回到研究所。一到目的地，就见到夏泽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李姐走之前，让我把这个给你，放心，我没动过，不出意外她肯定加密了的。” 夏泽把那个u盘给了纪重华，付新阳见他不像说谎，松了口气。他有些犹豫，想要叫住对方，问他是否愿意帮助他们。 至少未来对方和纪重华也有过合作，即使对方背地里进行异能者的实验，但如今能依靠的人实在太少，多一个他胜算也会更大些。 “夏泽，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纪重华倒是毫无压力地说出来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不像是商讨，更像是通知。 正当付新阳担心对方会拒绝，结果夏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着答应。 “好啊，不过我可是要报酬的。” “到时候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纪重华收回目光，不过付新阳通过对方紧皱的眉头能看出纪重华十分的不情愿。 他跟着一起进去，结果夏泽突然来一句， “请多关照啦，新，阳。” 付新阳浑身鸡皮疙瘩一起，抱着臂激动地越过他的旁边赶紧飞快地跟上了纪重华，夏泽看着纪重华脸黑地转过身用眼神警告他，不禁露出得意的坏笑，颇像一只恶作剧得逞的坏猫。 做实验并不是付新阳擅长的领域，他最后也只能站在不远处看他们忙活，除此之外的，也只能等着李情的消息。 突然，他们的手机传来消息，是消失的李情！ “我们现在暂时安全，但对方没有妥协的意思。” 三人看着消息陷入沉思，付新阳率先打破沉默。 “防御系统大概多久可以建设好？” “一个星期，但我们缺少能够供应起这个系统的能量，这似乎……与异能同源。” 纪重华犹豫道。 “异能吗……我可以提供吗？” 付新阳不自觉看着大了好几倍的黑泥，这外出一趟下来对方增长了几圈，要不是其他人看不见，恐怕整个研究所都会被对方笼罩。 “不行！抽取能量很危险……” 纪重华立马摇了摇头，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是他思考但有些烦躁的小动作。 “纪重华，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的异能充裕到方圆几里都能感受到，对方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这几次下来最后不都又生龙活虎了。” 夏泽看不下去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同为异能者的他更清楚付新阳的实际状况，对方的异能几乎压着他喘不过气，不知道纪重华在瞎操心啥。 付新阳也点点头，他安抚纪重华别担心，这只是应一时之需，等到把李情带回来后再想更为妥当的办法。 思虑再三，纪重华只能妥协，有了能量的供应，果然整个建设过程都十分顺利。 安置好防御系统后，那层半透明的保护罩瞬间在高空中展开，然后覆盖整个A市范围。夏泽带着其他的异能者来到外围进行清理活动，而付新阳和纪重华则去寻找李情他们汇合，并且重新和那批异能者“协商”。 用付新阳的原话就是“以武服人”。 西区并不算很富饶的区域，相反，那里比较破旧，所以被琴未惜没什么压力地给了这批异能者从而拖住他们。 但现在问题在于，这种地区最适合防守躲藏，因为其布局混乱。 第13章 诅咒 纪重华根据李情最后的消息定位到他们最后出现的位置，那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巷，他们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付新阳把黑泥放出去寻找异能的气息，但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动静……这不对劲，太安静了。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对方提前知道他们前来的时间并做好了埋伏，敌人在暗，自己在明，没有优势。 对方也是一只异能者小队，贸然攻击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破绽。 就在这时，纪重华打开带来的微型电脑，敲打键盘，细小的电子流光在他的眼眸中流过，付新阳屏住呼吸，这个时候对方处于高度集中的计算状态，没过一会儿，对方成功入侵了西区曾经的监控设备，调出其中的视频。 “在这。” 纪重华把屏幕转过来仔细辨认那里面模糊的身影，的确是李情他们。付新阳比了个赞，按照路线开始寻找。 付新阳借着黑泥很容易地跳上了周围房屋的顶楼，纪重华也不落下，他举起飞钩弹射到墙壁上干脆利落地落地，两人就这样沿着屋顶悄无声息地在西区穿梭，快到傍晚，终于找到了那批人。 “那是……虫茧吗？” 付新阳看着不远处灰褐色的巨型蛹状物，微微吃惊。纪重华透过热量检测仪看到里面的人形，皱了皱眉。 “应该是他们的一种异能，那里面有人。” 付新阳刚想问要不要先去把对方弄回来，结果下一秒背后突然有一阵敌意，纪重华眼疾手快地举枪打中了对方正要攻击付新阳而抬起的右手。 对方吃痛了一声，反射性地后退了几步，付新阳见状立马又补了一击，让对方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嘶——”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制服在地上，恶狠狠地朝他们嘶牙。 “重华，他这……怎么半人半虫的？” 付新阳看着对方偌大的虫类透明翅翼，还有用来感知周围的触角，挑了挑眉。 “异化，变异的另一种形态，也与其异能类型相关，对方应该是拟态类变异。” 纪重华推测道，他把对方绑起来，问他其他的同伴在哪里，之前来到这里协商的人又在哪里。 付新阳蹲在旁边，看着地上缩成一圈的人，又抬头看了看压迫感十足的冷脸纪重华，不禁认可地点了点头。 太霸气了。 “你们欺负人……” 那人流下眼泪，无助地哭了好一会儿，直到纪重华受不了他的噪声让他闭嘴，对方才哽咽着慢慢回答。 “老大让我守着门外……茧里面的，是我的晚饭。” 纪重华的眼神越来越冷，他让对方松开虫茧。 “你还吃人？” “我那是吃的能量！不算直接吃他……” 那人小声争辩了一下，被纪重华一记眼刀杀过来，瞬间又缩回鹌鹑，他犹豫了好一会儿，看向旁边蹲着的付新阳，那人看着似乎更面善一些，也许可以从这里突破。 付新阳听着他们的对话，手里有些无聊地召唤出黑泥捏着玩，黑泥感受到新的异能，蠢蠢欲动，往那人的方向探过去。 能力上的巨大压制让地上的人呼吸困难，自己只是擅长防守的虫类变异体，可对方……完全是掠食性变异体，好可怕……不要吃掉他啊啊 付新阳想着这人还有作用，得让人家带他们找到李情，所以拽住了往那里蠕动的黑泥，把他拉回自己的手边。 “听话，路边的野东西不能吃，我难道没喂饱你吗？” 他捏了捏怀里的黑泥，它气馁地缩了缩，又变回了环绕的黑雾。 地上的人只能窝囊地往他远处挪动，心里好气，可是打不赢只能受着。 他心想，到时候把他们带到老大那里去，让老大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纪重华戴好护具，单手把地上那人拎起来。 “带路。” 依旧是冷漠且不容质疑的语气。 地上的人不舒服地扭了扭，有些委屈地喊道， “我可以自己走！” 纪重华没理他，回头看了看背后蹲着的付新阳，眉头松了松， “走吧，我们去找其他人。” 对比下来，付新阳明白纪重华平日里对自己到底多温柔了，心中不禁有些愉悦，快步跟上纪重华，和他并肩。 “你劲儿还挺大。” 付新阳夸赞道，看着对方结实的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爆发力十足，对方现在又是一身黑衣，看起来像是气势十足的矫健的黑豹。 “抱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纪重华难得有心情开玩笑，那种势在必得的锋芒毕露的模样鲜少出现在他的脸上，这一下倒显得十分鲜活生动。 付新阳抱着手臂笑了笑，兴趣浓厚。 “回去再比试比试！” 纪重华也无奈地笑了笑，怎么自己也跟个小孩子似的较真？虽然挺有趣的。 “对了，还没问旁边人的名字呢？” “终于想起来了啊两位大爷，比尔，叫我比尔就好。” 那人翻了个白眼，显然知道对方现在不会动他，有些原形毕露。 他们在比尔说的地方找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影子，重新把比尔放到地上，怀疑地问道， “你确定是这？” 比尔显然也很疑惑，他四处看了看，整个人有些懵，他记得明明总部就在这，可是他连其他同伴的影都没见着。 孢子似的生物突然从土地里长出来，接着冒出一个人，他慌慌张张地跳出来，一下撞见付新阳他们，见到纪重华手里拎着的比尔，哇的大叫道， “比尔，老大出事了！” 比尔闻言震惊地睁大眼，结结巴巴地反驳道， “怎，怎么可能？！老大这么厉害，那几个人不是普通人吗？怎么可能打得过老大？” 话毕才想起抓着自己的人似乎也只是个“普通人”，随即声音弱了些，但心里还是否定对方的话，毕竟自己和老大的实力可不是一个等级的，怎么能相提并论？ “莫骨，你说清楚！” 那个叫“莫骨”的男孩简单讲述了一下来龙去脉，大概就是老大的异能突然控制不住暴走了，把其他人打伤后逃走了，因为他躲在地里，所以躲过一劫，趁乱逃了出来。 “明明上午还没事，带着那几个人进了基地没多久就出事了，肯定是那些人使了什么卑鄙的法子！” “那些人？” 付新阳抓住对方的核心，连忙追问道。 “说是来跟老大商讨生存区划分的事……哼，肯定是他们记恨老大摧毁了外围的防护系统所以借机报复的！” 莫骨气得掰自己的孢子，脸气得皱皱的。 “现在那些人呢？” 莫骨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你傻吗，肯定被狂暴的老大打死了啊！” 付新阳不想听他的一面之词，何况他并没有感受到像他说的巨大的能量波动，他对纪重华摇了摇头，放下比尔。 纪重华对着莫骨和比尔道， “你们去东区，带着这个，他们会收留你们的，至于你们的老大，要是他活着，我们会带他回来的，至于为什么会狂暴，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们，我们可以调查清楚。” 他把徽章给了这两人，两个男孩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但是顾及到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的确没办法帮助到老大，只好接受纪重华的提议。 “老大不想跟着你们是有原因的……但如果真像你说的，你愿意收留我们并且做到公正的话，我想老大是不会拒绝的。” 比尔丢下这么一句就跟着莫骨走地下通道逃离了这里。 付新阳有些奇怪，既然按照对方说的这个老大答应合作的条件如此简单，那第一次协商的时候就应该不会失败啊，何况李情他们第二次协商这么久还没回来。 他们按照莫骨提供的路线来到一个十分空旷的毛坯房，那里看着还有打斗的痕迹，付新阳看着地上躺着的已经死去的异能者，紧紧皱着眉，周围的硝烟未散。 “你们还在进行那些可恨的实验？” 不远处的人低吼出声，周围是尖锐的刺，防止其他人靠近。 付新阳闻言望去，那看起来是刺猬变异体，和比尔他们一样，保持着半人半兽的姿态。 “我没想到你们也跑了出来，还以为已经在那场大火中永远带着秘密消失了……真是可惜，本来你还能死得痛快点。” 那人的的确确是李情，对方被她的话激怒，抡起拳头砸过来，结果被对方射出的子弹打中。 “你应该很熟悉吧？明明知道斗不过我的，还是说，你以为自己在外面流浪了许久就可以战胜我们了？……想起药剂的滋味了吧？” 对方捂着被击中的手臂，身体渐渐发软，身边的异能逐渐消失。付新阳还没来得及从那场对话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纪重华就抓住对方躲在了草丛里。 “……” 纪重华看着对方逐渐变得猩红的瞳孔，心中即有被背叛的愤怒，又有被利用的无力感。原来他们进行这样非人的实验已经这么久了，他们以为受害者只有付新阳和夏泽，结果没想到那些试验品比他们想象中的多多了，而且还是在夏泽之前的“失败品”，因此被实验所抛弃了。 他们好不容易活下来了，结果又要被回收。 付新阳抓住纪重华的手，嘴唇有些颤抖，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不能让李情得逞，他们应该还知道更多的事情。” 纪重华点点头，心中堵得慌，这一切让他一时半会难以接受。那些年在他心里外冷内热的一直照顾他的李姐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残酷的科学疯子，视人命为草芥。 他们登上楼梯，趁对方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击中了她的腿，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们，看到纪重华的脸时，露出得意而疯狂的笑容。 “纪重华！异能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爆炸是必然的。我说过，你无法改变我们的命运，更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我只是加速了这一过程，并没有改变轨迹，你们都无法改变毁灭的结局！” 她转身从楼顶一跃而下，留下让人战栗的诅咒。 纪重华看着那一片衣角消失，自己的手还是没来得及抓住。 他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下面的血泊，那人依旧死死盯着房顶的他们，但已经断了气。 他的脑袋很混乱，眼前看不清东西，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脸上滚落。纪重华愣愣地看着水泥地面，更让他心慌的是李情在最后如同诅咒般的话语。 他们都会走向毁灭吗？ 一双手突然落在他眼睛上，那个声音如今听起来好像有无限力量似的，把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出来。 “纪重华，别听。” 纪重华重新睁开眼睛，面前的人逐渐清晰，那一头银发月光似的垂在他的胸前，他的眼睛依然是猩红的，此时却妖艳得如同夜中魅影。 “做你自己觉得正确的事。” 付新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重新看向那个刺猬变异体。 “你就是比尔说的老大吧？” “你把比尔怎么了？？” 那个异能者一听到自己熟悉的名字，激动地冲过来，付新阳把他撑开，解释道， “他没事，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抱歉，让你经历了这些事，如果你愿意原谅我们，再继续和我们合作的话，我会确保你们的安全。” “……我认得你，在实验室，你也是异能者，你为什么要站在研究员一方？” 那人知道比尔他们在付新阳他们那，语气收敛了些，但仍然不信任道。 “我不算是站在你所认为的研究员一方，现在灾难下，我站在的是幸存者一方，为的是让人类文明接续下去。” 付新阳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这句话一说出来，他人都一愣，那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对了，他是为了阻止世界被毁灭才来到这里的。 “可你和他在一起，那个人的孩子。” 他指着纪重华道，纪重华摇了摇头， “父亲的做法我不认可，我和付新阳的观点一致，如今不是内讧的时候。” 那人沉默了许久，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的弟兄们，同样也是那个实验室里的失败品，我们逃了出来，不也是为了活下去吗？可是你们研究室的人不愿意放过我们，他们趁我们不注意给我们注射了激化异能的试剂，让我的弟兄们无差别攻击直到双方死伤惨重……” 他说到这，目光里悲伤、仇恨和内疚混在一起，那种沉重的感情足以让付新阳的内心感到窒息。 “你知道吗，我失去了好多家人。” 他空洞的目光落在那些倒下的尸体，苍凉道。 “对不起。” 纪重华深深地低下头，他此刻才完全意识到实验室到底犯下了多大的过错，而这些错误，却让许多无辜的人用生命去承担了。 “……我还要去见我仅剩下的家人，这才是我答应和你们合作的原因。记住了，你们欠我的十六条命。” 那人落魄地背过身走了，付新阳看着纪重华深深的愧疚的表情，陷入沉思。 第14章 心有余悸 在那之后，纪重华他们找了人将这些死去的人包括李情安葬好，他们站在一堆墓碑前，沉默良久。 “……” 纪重华心中堵着一口闷气，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又深深地吐出一口热气，有些事压抑在心里许久，拿不出来，但又哽在心里叫人难受。 这几天，他就与几位曾在他生命中扮演着重要地位的人彻底告别了，他不清楚这是否是一种好的变化，他们的命运又到底会会驶向何方。 付新阳看着他瘦削的侧脸，他深邃的眼眸落在远方，但目光只是茫然地在天空游走。 “纪重华，你累吗？” 纪重华陌然一愣，他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我有些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闹这一场戏，大家都是生命，都值得尊重，可是却总是团结不起来，我们明明面对的是相差悬殊的力量。” 付新阳惆怅道，他这一路上见证的生死不比纪重华少，但很多时候他都只能麻木地切掉自己的情感触动，因为紧迫的情况下容不得他犹豫悲痛。 他仍然是一团数据，他不理解人类的复杂性。 “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们回家。” 纪重华看着对方皱着眉头却仍然要思考深奥的问题，心中触动。 他们回到中心，安置好比尔他们，虽然他们的老大仍然像护犊子般谨慎地看着付新阳他们，但好在接受了他们合作的邀请，住在了异能者协会的公寓里。 夜晚，付新阳在床上睁开眼睛，他看着旁边的纪重华呼吸沉稳，看起来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出了实验室，找到了一个空旷的平房顶上坐着，这个时候他能完全放松下来，不去压抑自己逐渐躁动的异能，黑泥见周围开阔，从付新阳身下延伸到四处。 他慢慢意识到，研究所的抑制剂对他已经无效了，或者说黑泥对其已经产生了抗体，不会因为抑制剂的注射昏睡，这对付新阳的身体影响目前并不大，但他担心对不是异能者的纪重华的身体有隐藏的负面影响。 付新阳倒在地上，看着夜晚的天空，星星因为夜晚光源的减少逐渐变得清晰，满眼的繁星点点落入他眼眸中。 这也算末世中不可多得的风景了，如今四下寂静无人，也是赏星的好时候。 “啊——老师，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迷茫地看着星空，喊了一句。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夜色。 “也许这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 一道声音在他的头上响起，付新阳一惊，坐起身往后看去，纪重华披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外套就出来了，他看着他，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但看起来不像是悲伤。 “你这样说完我更迷茫了。” 付新阳看着他走到自己旁边坐下，叹口气靠在了对方的肩上。 “你想拯救大家吗？” 纪重华轻轻笑了笑，他的眼神柔和地落到付新阳的手上。 “我……嗯。” 付新阳一直把阻止纪重华毁灭世界作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标，可在这里待久了，他开始明白，即使纪重华不黑化杀了后面的幸存者，人类似乎也难逃灭亡的命运，那他不就怎么样都无法阻止世界的毁灭了？ 而且他也有些厌倦死别了。 他重新倒回地上，看着繁星。 “纪重华，我要是说我来自天上，你信吗？” 付新阳转过头对上纪重华看过来的目光，睁着他浅棕的眼睛突然问道。 “我信。” 纪重华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道，他的语气有些怀念道。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但如果你是星星，那我就理解了。” 纪重华的眼睛弯了弯，像是孩童在谈论自己最喜欢的玩具般，满心满眼都是喜欢和炫耀的语气。 “我第一眼就知道了。” 闻言付新阳鼻头一酸，他瘫在地上，有些苦涩道。 “骗你的，我不是星星。” “你是，你是我的星星。” 纪重华笃定道，他看着付新阳的眼睛，再一次说道， “你是我的星星。” 他的手抚过对方的睫毛，停留在付新阳眼眸的上方，使对方看不到眼前的景物。 付新阳抓住他的手，沉默了许久，拉着他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因为夜晚出来吹风，皮肤有些凉，但摸着很舒服。他的眼睛注视着纪重华，郑重道， “如果你觉得我是，我就是。” 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 如果他无法改变人类走向毁灭，那他也要护住纪重华，护他一世平安。 纪重华心中一阵触动，心海泛起一阵阵涟漪，他低低地笑了笑，语气掩不住地甜腻。 “嗯。” —— 有了新型的特殊的防御系统，A市外围遭到变异体袭击的次数大大减少，并且在纪重华等人的多次提议下，A市向前来的普通人也进行开放，成为了真正的幸存者的生存区，这里有擅长战斗的异能者，也有可以从事日常生产的普通人。 为了纪念这次改造，纪重华在经过其他领导人的协商下正式将A市改名为——世界之眼。 自从李情那件事以后，研究所以及跟琴莫尘的合作都落在了纪重华的肩上，虽然有些声音在传是纪重华为了争权害死了李情，但好在他很快地适应了这份责任重大且高强度的工作，并且做的很好，他证明了自己有资格保护世界之眼，那些声音也慢慢随之消失了。 在那之后付新阳又回到了异能者协会开始工作，不仅因为纪重华现在日理万机，还因为如今世界之眼的防御系统需要的能量巨大，不收集足够的异能核心无法供给保护罩，付新阳好歹作为异能者的战力扛把子，这个时候无法坐以待毙。 不过这一次他选择自己一个人行动，而不是加入其他队伍。除了自己的异能会影响到其他人以外，还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心理原因，他无法再面对队友惨死在自己面前的情况。 纪重华理解他的难处，于是向协会提出了一种新的制度，并推出了一款手表，异能者可以在上面自行接取任务。 付新阳看着那个熟悉的表带，陷入深深的回忆。 原来世界之眼的每个角落都有纪重华的影子。后来的他看到的许多日常事务，都有他的努力。 但那些不仅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整个异能者队伍，纪重华确实有好好的团结整个人类幸存者的队伍，让其各司其职。 付新阳除了偶尔看望纪重华以外，大多时候就是在外围清扫剩余的变异体。 他的异能的确愈发强大，但反噬却也越来越严重。 付新阳看着从掌心延伸到左脸的异纹，拢了拢头上的兜帽。 除了每天要面对的梦魇，隔一天全身的骨髓便会迎来一次洗礼般的阵痛，仿佛给他脱胎换骨，疼得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一般。 这几日，异能在身体内乱窜，他无法控制它，联系器打到纪重华那，等了半天却没人接。 应该是忙。 付新阳闭着眼睛靠在外围的墙边，歪着头缩在一边，缓解身上换骨的疼痛。 再醒来，面前却多了一个人，付新阳视线模糊，但直觉告诉他不是纪重华，等他恢复意识，看清了对方，直接跳着后退了好多步。 “夏泽？！你怎么在这？” 夏泽蹲在旁边撑着手，见他一脸警惕，挑眉笑了笑， “终于醒了？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 “……和你有什么关系。” 付新阳扭过头，重新靠回墙边。夏泽见他一副虚弱又受惊的模样，无奈地笑道， “你这个样子，我没猜错是异能反噬了吧？这么严重纪重华那家伙不知道？” “滚犊子，别挑拨离间。是我控制不好异能，怕伤到他，而且他也很忙。” 夏泽闻言有些吃惊地挑了挑眉，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没想到你还有当恋爱脑的天赋……不过按我对那家伙的了解，你瞒着他他会更生气。” “……不用你说。” 付新阳烦恼地抱着头，埋在□□，他当然知道如果纪重华知道自己又因为异能受伤肯定会大发雷霆，而且后面肯定不会再让他接取任务了。 可那样他就成了废人了。 “让我猜猜，抑制剂是不是没作用了，你现在异能太过强势了，它不出意外是失效了。” 夏泽看着他发光的异纹，推测道。 “嗯。” “我也是佩服你，我们科研人员研制新药品的速度跟不上你能量积攒的速度。” 夏泽叹了口气，感受到对方异能传来的不安和狂躁的波动，不禁也有些受影响，情绪变得糟糕。 “你也知道我也是跟着纪非文一直到现在都在从事异能者相关的研究，可以试着相信一下我？” 付新阳投来怀疑的目光，夏泽耸了耸肩。 “你除了纪重华外，不也就只认识我这个研究员吗？既然你不想让纪重华知道，也就只能相信我了吧？” 付新阳不愿意相信他，毕竟他记得在很久以前就是对方给异能者注射增幅剂让其暴走，他怕栽在夏泽手里。 他推开了夏泽伸过来的手，摇了摇头。 “抱歉，但我还是不放心。” 他得知对方也是实验的受害者后，对他的印象也改观了些，无法对这位有着同样遭受的人用和当年一样冷漠憎恨的态度去对待，但也无法真正相信他。 夏泽感受到了他纠结的心绪，淡淡地笑了笑。 “没关系，至少你不讨厌我对吧？只是不放心我？” 付新阳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于是点了点头。见状的夏泽终于露出一个算是真心的笑容，他语气轻松道。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相信我了，可以来研究所，我都在。” 付新阳点了点头，什么也没再说了。 夏泽起身告别了他，付新阳坐一会儿，等全身都冷静的差不多了才回去。 他带着一身冷风回到研究所，那里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见到付新阳也不奇怪，互相都眼熟了。 付新阳绕到纪重华的实验室门口，见他还在埋头撰写实验报告，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了，他前一脚刚走，对方却是心有灵犀般的转头看向门口，眼神晦暗。 等到纪重华到房间以后，灯亮着，但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他俯下身感受对方沉稳有力的呼吸声，心里好受了一些。 还好，还在。 他想去握对方的手，但怕把他惊醒，于是就这样一直看着他，直到回过神，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得给他注射抑制剂了。 他的目光落到对方的眼睛上，睫毛看着很轻盈。 感觉好久都没和付新阳说话了，想看他的眼睛，想听到他的声音，想念他的拥抱。 纪重华忍着想要去触碰他的念头，又这么坐了一会儿。 “付新阳。” 一开口，声音沙哑到他都难以置信，他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又呼唤了一下。 付新阳被困在梦魇里，难以逃脱，周围黑雾浓厚得吓人，若不是纪重华是普通人看不见，那他就能明白如今的付新阳不是睡着了，而是被黑雾给困住了。 纪重华见怎么叫他都不醒，意识到不对，赶紧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可是一顿操作下来，对方各项指标都没什么问题，可为什么醒不来？ 纪重华无力地靠在床头，他想着，这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对方被异能反噬了，虽然没有异纹显现，但这可能是他从前没碰到过的情况。 手机里的突然响起一阵信息提示音，他一看，居然是夏泽。 “见一面，聊一聊付新阳的情况？放心，他现在不会有事。” 付新阳皱着眉头看着这条信息，疑惑对方怎么知道付新阳出现异常了。 他看着醒不过来的付新阳许久，叹了口气。 “哪里？” 他回复道，夏泽马上又回复， “你的实验室。” 纪重华很快来到实验室，就见对方若无其事地翻看着报告书，见他来了，又自然地放下，笑了笑。 “这么快？” “不要动我的东西。” 纪重华警告道，夏泽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反问道， “包括人吗？很抱歉，我好像就是喜欢动别人的东西。” 纪重华闻言瞬间冷下脸来，他皱着眉头看着他，良久又抬手揉了揉眉心，让自己冷静。 “你说的关于付新阳的情况是什么？” “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的异能反噬又严重了，好消息是他的力量变得很强大。” 夏泽对他的目光威胁全然无视，耸了耸肩说道， “什么？” 纪重华神经瞬间紧张起来，虽然他不喜欢夏泽，但对方毕竟是异能者，对其他的异能者的感知如何都比自己强。 心有余悸下，他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欺骗自己，明明上次见付新阳还好好的。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现在做的实验对他一点效都没有，他没告诉你？” 夏泽见他的反应冷笑了下，递给他报告书。纪重华手指微微颤抖，努力抑制住自己，他不明白，明明这些实验在其他异能者身上试验都很有效…… 不过自己确实没怎么用在付新阳身上，起初是因为私心不想用他的身体做试验，没想到现在却害了他吗……？ 他的大脑有些混乱。 求关注[让我康康]求评论_(:з」∠)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心有余悸 第15章 再见7385 “我该怎么做？” 纪重华脱力地松下肩，但他捏紧报告书的右手却反映出他内心的恐慌并没得到平息。 夏泽挑了挑眉，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纪重华，你是在明知故问吗？” 纪重华撇过头，黑发遮住他无光的眼睛。沉默半天，他终于看向夏泽。 “你是早就预料到会这样是吗？” 夏泽有些无辜地耸了耸肩，他收起笑脸，指着自己的异纹。 “不，只是我比你更在意这个东西。” 他无时无刻不想变回原来的样子，摆脱异能，摆脱实验室，而这异纹就仿佛是套在他身上枷锁的证明。 “可他不一样，他的异能是先天性的，夺走他的异能也许会要了他的命。” 纪重华低下头，并不去看夏泽已经有些怨恨疯狂的模样，他猜到了把对方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所以理解对方的怨恨，但是这种愧疚并不能让他真的同意对方进行危险的研究。 “所以，你就等着他被自己的异能杀死吧。” 夏泽冷漠地看着他，放下撸起的衣袖淡漠道。 “……” 纪重华想反驳对方的话，异能就一定会杀死宿主吗？可是一想到付新阳近来不正常的表现，不就是失控的前兆吗？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脸，做下这个决定，意味着付新阳又要承受从前充当试验品的痛苦，而且还需要他亲自动手。 真是残忍。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叹息道。 要是付新阳是普通人就好了，他也就不会因为异能遭受如此多的苦难了。 夏泽见他已经下定决心，递给他一样东西。 “李情之前拿着的u盘，也许里面会有你想要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都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个小小的u盘落在纪重华手上，他发着呆，等到再抬头，夏泽已经走了。 纪重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夏泽是怎么样拿到这个u盘的，原来李姐和他们早就已经被对方算计进去了。 他握紧u盘，事到如今，一切无法回头，只能放手一搏。 另一边，付新阳陷入幻境中，意外地见到了和他失去联系的7385。 “前辈，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在主世界动用了所以的权限都无法把你召回，以为你被这世界给抹杀了，那我可得完蛋了。” 自从之前世界之眼被毁付新阳来到研究所以后，7385就突然被切断了它与付新阳的精神联系，后来请求主世界帮助搜索付新阳的位置，却无法定位到。 “我记得自己是被纪重华身边的黑雾扯过来的，然后就被带到了过去，不过这里很奇怪，完全脱离了你之前给我说的所谓“原剧情”，甚至本该属于纪重华的异能现在却在我身上。” 听到7385的声音，他不禁有些怀念，而且焦躁的心也稍微平静下来了许多，至少对方能找到他，就说明他们有回去的可能性。 7385让他告诉自己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付新阳把这十几年的事情粗略地叙述了一遍。7385沉默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前辈，这么说，未来我们经历的事件，还有如今的你在过去所做的手笔在。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过去这个异能属于你，后来却到了纪重华身上，但我现在可以确定一点的就是，我们回到未来的方法，恐怕就和这异能有关，也许它可以让人穿越时空，就像之前的纪重华对你做的那样。” 根据7385所说，付新阳心里已经有了些答案，既然之前它一直都联系不到自己，可结合自己来到过去和如今的状态，可以得出也许只有在异能暴走时才能够激活穿越时空的能力。自己如今异能虽然增强了，但还没到暴走的地步，所以还无法打开时空回到未来，但已经撕开了空间的口子，让7385可以在这个时候联系到自己。 “7385，也许我醒来后你就又无法和我取得联系了，所以现在，我们得赶快把计划先定下来。” 付新阳神色严肃，7385也忍不住电流都紧张了起来，连忙点头。 “前辈，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吗？我们不能改变且无法改变世界之眼被毁的结局，看来你不能在过去杀死夏泽，……你没有这样做吧？” 7385记得如果严重改变原剧情会有很可怕的惩罚，它心有余悸地看着付新阳。 “放心，我没有，但他在这和节点就已经在进行异能实验了，恐怕有关异能增幅的实验已经开始了。” 付新阳一想到夏泽，那种矛盾的心情就会紧紧地裹挟着他的心脏，影响他的思考和判断。 “毁灭世界的人是绝望的纪重华，也许我们得从他身上下手。” 7385选择从另一个重要人物入手，但付新阳脸色却一变。 “……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但既然对方是因为被背叛的愤怒和世界之眼被毁的绝望而走向极端，那我们从前一点进行改变就好了。” 眼前的雾越来越重，7385的声音听起来不甚清晰，看来他马上就要醒了，自己的异能被稳定下来了。 付新阳思衬着，拨开面前的浓雾，一睁眼就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雪白的天花板。 感觉和做梦一样，刚才的对话。 付新阳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注意到床头站着个人。 “终于醒了？” 夏泽因为使用异能而浮现的异纹还未散去，他笑着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但刚从梦中醒来的付新阳见着这笑容甚是诡异，于是赶紧爬起来。 “你给我压制了异能？” “还能有谁？指望那些没用的试剂吗？” 夏泽意有所指，嗤笑了一番，付新阳有些不满他的话，但还是对他的帮助表示感谢。 “谢谢，但那些试剂不是没用，是我自己的原因。” 夏泽耸了耸肩，猜到对方要这么说。 “醒了就赶紧走吧，纪重华在外头等着着急了。” 付新阳穿好衣服下来，见到了一脸凝重的纪重华，正犹豫着要怎么解释这件事，对方却率先打破了沉默。 “夏泽都和我说了，你应该早跟我说的。” 果不其然，被凶了。付新阳心中苦笑了下。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对方拉着，一寸一寸抚摸着几乎布满付新阳上半身的异纹，眼神晦暗不明。 夏泽见气氛如此诡异，赶紧打断，向付新阳解释了他们的计划。 “对我进行额外的实验吗？我没关系。” 付新阳倒是接受良好，他看向纪重华，对方和他目光相撞的一刻却突然移开了，显然在躲避他，可是却又没松开自己的手。 付新阳感到很奇怪，刚想询问却被打断。 “走吧。” 纪重华终于说了句话，付新阳看向两人，怎么没有一个人解释一下如今奇怪的氛围。 第一天只是简单地全面检查了付新阳的身体状况。 各项数值惊人地高，可外表的付新阳却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放在正常人身上恐怕已经死亡了。 纪重华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整个人有些焦躁不安，对付新阳身上的问题束手无策的感觉令他心情低到了极点。 几天后。 他找到夏泽，问当年纪非文怎么让夏泽激发异能的。 “你终于疯了吗？” 夏泽被他扯出了心里最恐惧的回忆，难得不用戏谑的语气和目光看着纪重华。 纪重华摇了摇头，他目光一如既往地平静。 “试剂只是对付新阳无效，但不一定对我无效，即使我成为了异能者，也可以依靠试剂缓解，但这样可以更好的了解付新阳的情况。” 见他一脸严肃地说着胡话，夏泽赶紧让他闭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一下。 他真是碰上精神病了，哪有赶着让自己变为异能者的。尤其是他和纪重华都是十分清楚异能反噬带来带来的结果，对方居然还要冒险激发自己的异能。 简直是疯了。 “我们的技术没有到这种可以控制未知因素的地步。” 夏泽靠在墙边，无奈道。纪重华低下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 “抱歉，是我冲动了。” 夏泽见他收起了危险的想法，松了一大口气。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手表里突然收到消息。 “有异能者失控，其他人注意躲避。” 是给全体人员的通知，看到“异能者失控”的字眼，两人心下一惊，赶紧来到事故发生的地点。 失控的并不是一位，而是一批人，他们摧毁了修建的道路，正要跨过大桥往核心区前进。 其他人正在被紧急疏散，但计算得出，对方到达居住区时还不能够帮助所有人撤离。琴莫尘已经派了一批军队去阻拦那批异能者，但前线传来的消息皆是战败，他们无法抵御异能失控的异能者，实力相差悬殊。 纪重华意识到不对，直接冲出研究所赶往异能者协会，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其他的异能者已经被派到前线作战，他没有在剩余的人群中找到付新阳。 纪重华喘着粗气，忍下强烈的不安，连忙抓住这里的管理员其他异能者前往的方向。 “等等，你去干什么？送死吗？” 夏泽终于赶上了他，累得弯着腰喘半天的气。 “再不找到他就来不及了。” 纪重华赶紧打开手表，调出加在付新阳手表上的定位，跟着定位又跑了出去。 “唉……我靠！” 夏泽看着对方又跑起来了，重重地骂了一声，也跟着跑。 他们开着车快到目的地时，一声巨响突然炸开，一看，不远处连接两个区的桥被炸断了，夏泽让他赶紧刹车，他们已经看到了前方的战场。 正当他们寻找着其他人的影子，车顶传来一道闷响，纪重华正要下车查看，前窗就探下来个脑袋。 “纪重华，找到你了！” 付新阳松了口气，笑道。纪重华看着他没受伤，眼睛一红，赶紧下车把他拉下来。 几人进车后，纪重华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付新阳有些无奈地指了指手表。 “夏泽在手表里说你来外围找我，刚才给我发了定位，我就赶来了。担心则乱，头一次见你这么粗心，连给我发定位都忘了。” 纪重华有些羞愧地低下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检查对方的身体。 “唉呀放心吧，我听你的话没有使用异能，我带了这个。” 付新阳指了指背上一堆枪械。 这下纪重华终于放心，转过头感谢夏泽。夏泽若有所思地地看着两人互动，听到纪重华的感谢笑了笑，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外围的异能者依然在往生存区进攻，付新阳带着纪重华他们躲到了废墟楼后面做掩护。 周围充盈着狂乱的异能，那些前线异能者们受到影响，纷纷捂住身体，痛苦不堪。 付新阳见，原来异能之间可以互相影响，那样的话也许他们可以不用出去，就在远处用异能干扰他们。 夏泽已经感觉到不舒服，感慨为什么自己要掺和这件事，他见付新阳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的异能者们，奇怪地问道。 “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付新阳转过头，黑泥顺着他的动作转向，不知是不是如今付新阳的异能得到了成长，夏泽在此时居然看到了他背后黑梭梭的黑雾，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付新阳见他一脸害怕的模样，挥手拍散了围在夏泽周围的黑雾。 “怎么了吗？” 纪重华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 “……这家伙的异能都实体化了。” 夏泽抱着手臂，眼神难得严肃。对方的黑雾看起来要把付新阳吞入腹中，可对方却一无所知般。 付新阳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脸，转过头对纪重华说， “我的异能就是有实体的，只是之前你们看不到而已，现在异能变强了，它慢慢就可以被人看到了吧？” 纪重华盯着他许久，像是突然想通什么般，撇过头看向那群暴走的异能者， “先解决他们吧。” 纪重华出乎意料地没再追究这件事，付新阳松了口气，但同时奇怪对方怎么突然放弃追问了，这不太符合他的常态啊。 但是他说的没错，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解决外面的问题。 我卡文了，好难受[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再见7385 第16章 亲吻 纪重华接过付新阳递过来的散弹枪枪，上好膛，跟着付新阳来到刚才异能者们火拼的区域。夏泽不擅长战斗，于是在此分别，他需要赶到后方进行援助。 “新阳，你待会掩护我，我尝试将抑制剂注射进他们的体内。” 纪重华摸向侧边的口袋，里面的药剂还稳当当地躺在里面，虽然不清楚这种药剂对失控的异能者是否仍有效，但他还是得试试。 付新阳本想拒绝，因为靠近暴走的异能者对于纪重华来说还是太过危险，但见他一副坚持的表情，他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现在只能互相依靠了，毕竟纪重华把信任交给了自己。 付新阳也做好战斗姿态，戴好护目镜拿出冲锋枪冲在纪重华前面，把前面的异能者击倒。不过越到里面，那种精神干扰越是强烈，里面似乎有个能力不小的异能者，其他的人都包围着他。 半路上，面对异能者强力的进攻，大部分的人类幸存者败下阵来，只有少数部分异能者能跟上付新阳进攻的速度。纪重华跟在他旁边，帮他肃清另一侧的进攻，好让他能够集中注意力寻找精神干扰的来源。 前方的异能波动空前强烈，付新阳没有使用异能进行防御，对这种精神上的冲击只能咬牙挺过去。 可是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严重，终于，到旁边的异能者进攻过来时，付新阳没能够及时反应过来，正当那一刀要落在付新阳身上时，纪重华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拉回来，用枪身抵住了对方的攻击。 那猛地一震，对方被震退了回去，纪重华来不及多想，夺过付新阳的枪直接给了对方一发，东躲西藏地拉着失神的付新阳避开了其他异能者的进攻。 “付新阳！清醒一点！” 纪重华着急地呼唤着他，付新阳听到了他模糊的声音，但无法做出反应，他面色异常痛苦，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睛和耳朵都缓慢地渗出鲜红的血来。 “好吵……” 混乱的异能干扰在他耳边炸开，在他混沌的脑海深处一顿乱搅，仿佛脑神经都错了位。 纪重华摸着对方的血，手指忍不住颤抖，他抱起对方躲避其他人的攻击，继续呼喊对方。 但是传来他耳边的只剩下对方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血液滴落的声音。 滴——答。粘稠的声音。 纪重华看到了最里面的人影，那也许就是让付新阳如此痛苦的根源，他努力靠近，对方像是感受到了威胁，周围的异能者都猛地围住冲了上来，要把他们撕裂。 那些手将要把纪重华他们淹没，纪重华不知所措地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异能者，他的模样让他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对方被包裹在厚厚的茧衣里，只有一个巴掌宽的缝露出来，里面源源不断的涌出异能。 千钧一发之际，从地上凝聚出一团黑泥，笼罩在他们的周围，抵挡住了其他人的攻击。纪重华看着包裹着他们的粘稠的黑泥，上面慢慢蠕动着，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起伏，似乎在呼吸。 “……好险，差点咱们就凉了。” 背上的人终于动了动，尽管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但至少恢复了意识，还有心思开玩笑，纪重华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转过头去查看对方的情况，就碰到了对方冰凉的嘴唇，他仍然无力地垂着头，只是眼睛半眯着看着他，微微弯了弯眉表示自己没事。 纪重华心中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想起了下一步行动，他把抑制剂插入面前虫茧的小缝里，没过一会儿外面果然安静了，没了强烈的精神干扰，付新阳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些许，纪重华松了口气，把他放了下来。 付新阳想要去察看茧里面的情况，却被纪重华一把抓住制止，他摇了摇头，脸色凝重。 “这些人异能失控来得蹊跷，抑制剂并没有什么问题，这段时间所有的异能者也都注射了抑制剂，但为什么会在我没发觉的情况下突然暴走呢？” 纪重华揉了揉眉心，付新阳的黑泥收了回去，外面的异能者已经倒在了地上，没有什么动静了。 虫茧的缝中慢慢开出了一朵散发着绚丽的宝石光芒的花朵，摄人心魂，但付新阳只感觉到一阵冷意。 “晶石花……” 他十分犹豫，现在把它带回去，其他人就会知道开在异能者的晶石花能够供给世界之眼的屏障，但如果现在摧毁它，他又不能保证后来的世界之眼不会能量枯竭，使整个幸存区又遭受变异体的威胁。 纪重华见他一直盯着那朵奇怪的花，刚想唤他回神，对方却在下一秒把它摘了下来，放在纪重华手里，俯下身低声对他嘱咐道， “藏起来。” 付新阳拧着眉看着他，心里在这一刻紧张到了极点，如今，他能指望的就是纪重华愿意帮他瞒着大众偷偷将晶石花投入实验，供给世界之眼但不被其他人知道，这样就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进而去伤害异能者。 他看着对方毫不犹豫地放入背包，然后扶起自己。 “走吧，能让你露出那个表情的东西肯定是很重要的，我会好好保管的，但你之后得告诉我这东西具体是什么，我得确保它足够安全。” 纪重华安抚性地对他笑了笑，付新阳看着对方明明狼狈不堪的却仍旧与他肩并肩的模样，心中触动。 付新阳低头笑了笑，揽着对方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没过多久，夏泽带着的医疗队赶到，带走了在前线受伤的异能者和普通人，除了那个在虫茧里的异能者被宣布死亡以外，其他的异能者也只是昏迷不醒，倒还有生命迹象。 夏泽看着两人一瘸一拐地走回来，不禁无奈扶额，嘴上十分不饶人。 “我不知道是要夸你们厉害解决了这次危机，还是要夸你们运气好，没把脸给伤着。” 夏泽一边给他们检查，一边吐槽道。付新阳摸着头不好意思地打着哈哈，眼珠子看向纪重华，偷偷吐了个舌头。 纪重华也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不过这件事以后，琴莫尘那边坐镇的人有些坐不住，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氛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些人已经在有意无意和那些异能者们保持距离，有一些私底下更过分的甚至散播谣言，例如外面一些怪物就是异能者变的，异能者就是怪物之类的。 付新阳有时会感觉到纪重华从中心回来后心情并不好，眉头紧紧搅着，嘴巴也抿着，气压十分低。 “抱歉……那些话不是真的，有些人实在太过愚蠢了。” 纪重华咬着嘴唇，面露难色道。付新阳反应了一会儿，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些谣言。虽然那些话有些确实没错，异能者暴走以后的确会变成伤人的怪物，但没有异能者击退外来的怪物以及供应世界之眼，恐怕幸存区会覆灭的更快。 这些道理明明是想一想就可以明白的，可惜大多数人并不善于思考，并且有有心之人引导舆论，纪重华作为维护异能者的普通人，同时又是高层，恐怕顶着的压力只会多不会少。 付新阳走到他后面，给他按摩太阳穴。纪重华舒服地眯着眼睛，放松地靠在他怀里，低声说了句谢谢。 “对了，之前你让我研究的花，我已经分析好了，里面的蕴含的能量和异能没有差别，的确像你所说，可以作为世界之眼的能源。” 纪重华想起这花的来源，不禁叹了口气。 “但这毕竟还是太残忍了，也难怪你当时让我先藏着。燃烧异能者性命的能量，却是人类继续延续的火种，……真是荒诞啊。” 纪重华握住落在他肩上的手，上面长年累月下来的针管留下的痕迹已经无法消除，只能作为永远的疤痕让纪重华铭记。 “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你们承担这些呢？” 纪重华在付新阳手背上落下一个湿润的吻，可语气里全是苦涩，他的眼角染上绯红，眼眸里似有泪光。 付新阳感受着手背上那微凉的感觉，心底有些奇怪，他知道亲吻是人类表示喜爱的一种表现，可是纪重华现在明明想哭，却仍然亲吻他，为什么？ 付新阳凑过去，捧着纪重华的脸，一点一点地将亲吻落在他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尖，嘴角……纪重华满脸通红地捂着脸，似乎要烧起来了，身体奇异地有了反应，使他更加羞愧，对不起看着十分单纯的付新阳。 付新阳亲完后见他这个反应，惊讶地俯下身去看他捂住的脸。纪重华哪能让他得逞，他眼前起了白雾般，绝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 “纪重华，亲吻是表示喜欢吗？” “……你别说了。” 纪重华闻言脸更红了，他心中怒骂自己刚才色胆包天，对没受到那方面教育的付新阳有了反应，同时心脏砰砰乱撞，内心深处竟然开始期待对方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情去亲吻自己的。 “纪重华的亲吻是苦涩的，那我的亲吻是怎么样？” 付新阳笑着问道，凑得更近了，一脸期待的模样，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纪重华的评价。 “……甜的。” 付新阳闻言笑得更加开心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纪重华脸红得仿佛要滴血，但此刻却突然冷静下来，他垂着眼，突然问道， “那你呢，你亲我，是表示喜欢吗？” 他此刻又有些紧张，怕对方说出来的答案是自己不想要的，但又对此无可奈何，他不想要去强迫对方，但若结果是否定，也不会放他走。 “喜欢的，纪重华，我喜欢你。” 付新阳收起笑嘻嘻的表情，认真地回答道，他记得有些人类对于“喜欢”这种感情很重视，纪重华就是这种类型，他也喜欢纪重华，他想要好好收好对方的心意。 纪重华闻言，满脸不可置信，他以为对方什么都不懂，心里即使希冀着对方的欢喜，可又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们生活在没有爱的实验室，在里面长大，没人教导他们怎么爱，怎么样被爱，唯一让纪重华想要了解爱的人就是那个让他一眼万年的少年，可对方却在感情里似乎白得像一张纸，他害怕自己的感情太过浑浊，把不正确的感情加在他身上，把他染黑，所以一直小心翼翼。 但他知道自己其实远远不止想要这些，他总想要更多的对方的触碰，更多爱的话语和目光，所以才会暗自死死地拽紧对方的衣角。 他的眼泪滚烫地从脸颊滑落，他紧紧握着付新阳的手腕，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哭了？纪重华，为什么你亲我的时候想哭，我亲你的时候你也哭了。……你也喜欢我吗？你的亲吻是喜欢吗？” 付新阳轻轻地揉着他绯红的眼角，触碰到一片湿润。 “喜欢，我喜欢你，付新阳，从一开始就说过。” 纪重华哽咽道，他突然搂紧对方，付新阳直接摔进对方怀里，对方的力越收越紧，两人的骨血仿佛交融在一起。 后来就演变为纪重华不停地撕咬付新阳的嘴唇，似乎是久逢甘露般的旅客，不愿放过一丝半点，一直到半夜，两人才累得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另一天夏泽来了实验室，见付新阳蹲在研究所不远处的田里浇菜，嘴边贴了好几个创可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朝对方那个方向喊道， “等会就回去研究所——试一试新研制的药剂！” 远远的付新阳比了个OK的手势，慢慢晃悠着放下花洒。 夏泽回到研究所，迎面撞上纪重华，对方今天莫名其妙地穿着一身黑色高领内搭，看着气场更强。对面看到是夏泽，冷漠的脸稍微变了些，抬脚给他让了道。 夏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他是不是去找付新阳，对方耳尖红了些许，闷着声嗯了一下。 夏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想抓住对方问几句，结果对方已经火急火燎地往付新阳那边跑了，留夏泽一个人在风中凌乱，脸青一阵白一阵。 发完糖了，我要开始磨刀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亲吻 第17章 背叛 “终于回来了你们两位？” 夏泽待在实验室里，好一会儿两人才推门进来，两人若无其事地左看看右瞅瞅，就是不去直面夏泽审视的目光，几人周围围绕着奇怪的尴尬氛围，最后还是付新阳打破沉默。 “那啥……不是说试试新试剂吗？” 他打着哈哈企图蒙混过关，夏泽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纪重华，纪重华这才把落在付新阳嘴角创可贴的目光分出来一点点，他点了点头，一如既往地熟练走向操作台去取试剂。 “还是老样子，先给你单独试试，然后再给其他的异能者测试。” 夏泽取来试剂，在旁淡淡道。 不久前他们便将对付新阳的实验和其他异能者的分了开来，目的是针对性地压制付新阳体内的异能。虽然到目前为止，除了之前一次失控以外，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还算保持着正常，只是那依旧高得吓人的数值会提醒着他们，付新阳和其他的异能者不一样。 付新阳轻车熟路地躺在单摇床上，看着他们把自己绑好，给自己注射药剂，不过这一次，注射完药剂以后，他格外疲惫，整个人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一般，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着情况下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仿佛是因为看着付新阳瞳孔逐渐溃散的表情而感到罪恶感，纪重华给他进行了感官屏蔽，让他感受不到外界对他所做的事。 付新阳看着对方的手落在自己的眼睛上方，不久就眼前一黑，什么也感受不到了。有点像身处在真空中，这种寂静的感觉让付新阳本能的产生恐惧和抗议，但是一想到是纪重华正在对自己进行实验，怕自己的行为会打断他们，又放弃了挣扎的想法，呆呆地看向虚空。 “他可真信任你，我还以为他会乱动呢。” 夏泽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付新阳，有些讽刺地笑了笑。 纪重华抿着嘴，他的手依然不慌不忙地进行着抽血试验，只是当你细看他的额头时，就能看到那一层薄汗在灯光下闪烁着细微的光。 他的动作不停，直到试管中抽出了一管黑色的犹如血液般粘稠的液体时，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仿佛松了口气。 “……是这个东西没错，没想到你真的给它提取出来了，不过也不知道这家伙在脱离了宿主以后还能不能存活。” 夏泽看着试管里流动的黑色液体，目光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前几次看到它出现在付新阳身上时，总是有种强烈的压迫感，而如今，它的一部分只能缩在这小小的容器中，再无半点威胁。 这可是他们废了好多时间才制作出来的能够无效化异能的容器，资源有限，也只能达到这种容积。 看着这小小的怪物，他的眼眸里逐渐染上疯狂，即使他如此厌恶异能，但他也无法拒绝这强大的能量。 纪重华不满对方露骨的企图占有黑泥的目光，收好那只试剂，语气淡淡地提醒道， “今天就进行到这里吧。” 这话里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逐客令一般，夏泽闻言耸了耸肩，他无所谓地笑了笑。 “你说的对，咱们得慢慢来，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期待，早日研制出异能无效化的试剂，这样他和我……也都好快点脱离苦海。” 夏泽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向付新阳隐瞒实验的内容，这毕竟是一场基于他的实验，但他也不是很在意对方的原因，因为对于自己来说，隐瞒付新阳减少带来的麻烦对他来说更加有利。 夏泽收拾了一顿，就转头离开了，临走前还提醒了纪重华一句， “对了，这段时间那边似乎有动作，做好最坏的打算。” 纪重华知道他说的是琴莫尘那边，他们那边在对异能者施加压力，甚至有上层人强烈提议给异能者加以束缚，以免发生伤人事件。 这副做派，倒显得异能者是烈性犬似的。 不过夏泽的提醒他还是放在了心上。 他垂眼看着无意识的付新阳，整个实验室寂静的吓人，除了仪器偶尔发出的滴答声。 付新阳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终于醒了过来，不过手麻麻的，感觉失力感依旧在。 “纪重华？” “嗯。” 付新阳试探地呼唤了一下，他的脖子还没从麻药劲中恢复过来，无法转动自己的脑袋寻找纪重华的身影，只好哑着有些干的嗓子呼唤对方。 纪重华就坐在旁边，周围没开灯，付新阳一眼还没注意到他，被这一声吓一跳，看他隐藏在阴影之下，有些奇怪道， “怎么了？” “付新阳，我想看星星。” 他突如其来一句，倒把付新阳说懵了，失神了一秒的付新阳慢慢回答道， “今晚？” “可以吗？” “倒是没问题啦……” 付新阳尝试动了动自己发麻的身体，想要坐起身来，纪重华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让他坐直。 只不过等他们磨磨蹭蹭地终于走出研究所没多久，付新阳的通讯器就传来求救的信息，出人意料地，居然是叶野发来的求救信号， “异能者协会的人都被核心区的人带走了，请救救我们。” 留下这么句消息就再没有响动了，付新阳怎么发送消息都没有回应，仿佛石子沉入大海。他紧紧皱着眉头，思考者那些人会被带到哪里去，纪重华却心知肚明，心里不禁更加厌恶起来。 那晚的星星终究是没看成，他们连夜赶往了琴莫尘的办公楼。 对面对纪重华他们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没过多久他们便见到了琴莫尘，可是一进门，付新阳就被他的贴身保镖按住戴上了特制的项圈，纪重华见状撞开那两人，护在付新阳的前头，恶狠狠地盯着办公桌后面的男人。 “你们这样可不像谈判的态度！” 纪重华冷冰冰的眼神扫过其他两个人，让那两位受到命令压制付新阳的保镖为难地看向琴莫尘。 那人交叠着手臂，语气算得上温和，但话语却不甚美妙。 “我们在之前不就已经谈过了吗？可你并没有听进去。你以为只有你能进行异能者的研究吗？” 他手里拿着和付新阳脖子上一模一样的项圈，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纪重华闻言一愣，瞳孔震惊，他看着那有些熟悉的项圈，心中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你不愿意做，有的是人愿意做。虽然我很可惜，毕竟你的能力确实数一数二，但不能够乖乖听话……抱歉，我也不会让你破坏我们的计划。” 琴莫尘玩味地看着后面目眦尽裂的付新阳，冷声道， “管好你的狗，不要让他乱咬人。” “闭嘴！” 纪重华身手好，愤怒之下直接劈开两人的阻拦冲到琴莫尘的面前，掐着他的脖子，压抑着怒意。 “把他的项圈解开。” 他慢慢用力，琴莫尘的笑容逐渐放大，他恶语相向道， “怎么……说错了？异能者如今不就是野兽吗……无法控制自己……说到底，你就是与虎为谋。” 他的脸因为窒息身体不住地抽搐，干咳着，他威胁道， “……你把我杀了，他脖子上的项圈就会有人按下自毁按钮，到时候……就是他，给我陪葬！” 感受到脖子上的力徒然松了些许，他的笑容不减， “人不能有软肋，尤其是危机四伏的末世……纪重华，这样的你赢不了。” “你想要做什么？” 纪重华没有松开他，对现在的他来说，杀死琴莫尘很容易，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杀了他，自己和付新阳也无法活着走出这栋楼，想到这，他眼神晦暗不明。 “异能者就该得到控制，说到底，他们已经算不得人类，顶多算是我们在末世存活的工具，你明白吗？在末世，心狠的人才能活得更久。” 琴莫尘摸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吸着空气，缓了好一会儿。他对纪重华的战力心有余悸，但已经明白对方的软肋，说起话来依旧硬气。 “那你先放了那些被抓捕的异能者。” “可以，作为交换，你必须在我们的实验室进行研究，并且成果归我们所有，作为你的报酬，我可以把他的项圈的控制器给你，但你无法取下来。” “给我把它摘掉。” 纪重华眼底仿佛结了一层冰，冷到了极点。琴莫尘游刃有余地点了一支烟。 “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人的实力，控制住他对我们整个人类都有好处，而且，没有这个把柄，我们的交易还这么进行呢？” 纪重华眉头紧皱，许久，他干涩沙哑的声音终于响起， “我答应你……” 如今的他只能先妥协另想办法。 琴莫尘得意至极，爽快地把遥控器给了纪重华，让其他人把他们送到了关押异能者的地方。 看见两人被押着走来，异能者队伍中的叶野不自觉地往后走了几步，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纪重华的目光冰冷地扫过他的脸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叶野被他看得心虚，他自知理亏，不用人说就自觉远离了他们。 付新阳看着畏缩的叶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被拷上项圈的一刻就知道他们是被卖了，尤其是当纪重华看清那个项圈时脸上震惊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被卖得彻底。他无力说些什么，看着包括叶野在内的所有人的脖子上都勒着一根冰冷的特质项圈，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显得如此可悲。 不过是为了活下去做出的挣扎，他和纪重华只是其中一个牺牲品。 等到付新阳他们被守卫松开，推进了关押异能者的牢房，纪重华被迫和付新阳分开，看着他被推向了站满异能者的牢笼里。 付新阳临走前丢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表示自己没事。纪重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力感在这一刻放大，他死死咬着自己的牙关，才没让自己崩溃出手挣脱开抓着自己的手。 纪重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办法，现在失控才真的没有转机。 他慢慢冷静下来，被其中一个守卫带离了地下牢房，带到了一个实验室里。虽然纪重华处于被动合作的地位，但这所实验室倒是称得上顶级配置，和他之前研究所可相媲美。他申请将研究所里的实验工具带上，不久便经过了同意。 纪重华在其他人的监视下回到研究所拿上自己的u盘和报告，一些数据和试剂，那个装有从付新阳体内提取出的黑色液体的试剂同样躺在里头。 不出意外的，他的所有东西都被琴莫尘带来的人进行了全面检查，来的人却是夏泽。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纪重华在看到项圈时就有了这一猜测，夏泽已经背叛了他，那些数据也许就是被他泄露的。 他紧紧盯着夏泽的脸，怨恨和担忧的复杂神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他害怕夏泽会将那只黑色药剂的事抖出来并交给琴莫尘，那样他的成果就真的功亏一篑了。 他做好了如果对方把这事说出去就马上把对方的喉咙割破的准备。 夏泽的目光并没有在纪重华身上多做停留，甚至那目光都没有在黑色药剂中多做停留，他轻描淡写的略过它，转头和交接的人说没问题后就跟着其他人走了。 纪重华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但当务之急是在新的实验室里安置好这药剂并思考如何在琴莫尘的监视下继续进行自己的实验。 他被带回实验室，门被一下关起来，从外面反锁，纪重华握着里面的门把手，沉默良久。 这和关押没有区别。 他拿起试剂，开始进行实验。 但他不是一无所有。 琴莫尘每天都会安排异能者作为他的实验对象来到实验室，但去完以后有关此次经历的所有记忆都会被在琴莫尘的要求下进行催眠清除。 纪重华知道这不会有太久的效果，但对方执意如此。 他心中希冀着付新阳的出现，可惜对方从来没有被送来过，也许是琴莫尘他们的刻意安排，把他们分开。 但纪重华又有些庆幸，至少对方不会经历这些，对方是否安全？他需要机会去确定。 [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背叛 第18章 失控 另一边，被压进大牢的付新阳瘫在房里唯一一个可以称得算是物品的铁板上，大脑放空，他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剧情颠倒了呢？ ……虽然自从来到这个时间线就没有所谓剧情可言。 他无力地翻了个身，脖子上的项圈的确切断了他和黑泥的联系，他现在无法召唤出身体里的黑泥，更别提逃出这监视重重的监狱。 开玩笑的，他必然是要越狱的，在这里等着耗死吗？ 他一下坐起身来，透过铁门打量着旁边和对面的牢房，里面的异能者都是协会里的熟面孔，似乎经历了非人的折磨般，躺在铁板上奄奄一息。 这些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带出去，然后没过多久就被送回来，但有时候是状态稳定的，有时候却是狂躁着被押送回来。 付新阳记得他们在被琴莫尘要挟时，说漏的一句话，他说不是只有纪重华能够进行异能者研究的，所以这些人是被送去研究了吗？ 但如果是纪重华被他们要挟着进行研究，实验也是让这些异能者的状态稳定下来，那出现的另一种情况却又是为何呢？ “哎！别东看西看，老老实实待回去！” 狱警正在巡逻，不远处看见付新阳东瞅西看，拿着铁棍敲着他的铁门大声呵斥道。 付新阳悻悻然收回了手，内心朝他做了个鬼脸，坐回位置上。 狱中没有窗户，他们不知道白天黑夜，只有定时前来的狱警会来通报时间熄灯，然后直接断电，整个监狱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一晚的时候，付新阳能听到不满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还有哭声，最后演变为小声的啜泣。 实话实说，这种若有若无的哭声最能影响人的心情，似乎他们要被永远困在这里。 “小伙子，你看着眼熟啊，是之前研究室的家伙？” 这里的大多数异能者都生活在异能者协会安排的居住区，只有少数部分是选择自己生活在外面的，而付新阳比较特殊，他是跟着纪重华直接住在实验室里。 这种事上头并不严管，但毕竟常年在异能者协会走动的话，各自之间多少会有些熟悉。 付新阳闻声看过去，是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比起其他异能者来说，他的整体精神面貌看起来还不错，付新阳点了点头，答应着。 “是，请问你是……” “叫我老刘就行，之前小叶出卖的事，对不住啊，当时那些人来的突然，把我们都带走了，那人不知怎么知道他有你的联系方式，逼着他跟你们联系，把你们骗到了公司里。” 老刘满脸愧疚，付新阳沉默了片刻，他理解叶野在心急之下做的决定，但这毕竟把纪重华牵扯进来，他无法承担意料之外的事故。 “老刘，这次抓捕真的是毫无征兆的吗？” 付新阳想要套取更多的消息，但老刘摇了摇头，遗憾道他们也是很意外对方突然撕毁合约。 “虽然最近两方的关系闹得很僵，但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天突然把所有人带走。你的那位研究员同伴还在外面吧？” “嗯。” 付新阳承认了以后便没再说话了，虽然对方也许没有恶意，但谨慎起见，他也不能透露太多关于纪重华的情况。 老刘见对方没有了说话的**，识相地笑了笑，说道。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是异能者，相互照料也是应该的，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他客气了一番，便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头。付新阳也回去躺着，一直到第二天。 后来的日子，便像他之前所说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出去，但却迟迟等不到人把他给领出去，也许这对于处于弱势的他是好事，从其他回来的异能者们的反应就可以看出。 他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项圈。这东西的确压制了自己的异能，但他仍然会受异能反噬的影响，这个时候项圈就会自动触发机关，把他击晕。 这只是个半成品，有点像是训练人的肌肉记忆，被这个项圈击晕次数多了，自己的肌肉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有意识地收拢异能。 治标不治本啊。 付新阳心中叹了口气，后脑勺格外疼痛，仿佛被什么钝器敲了脑袋似的。正当他发着呆，外面就来了一批人，这是自他们进牢以来第一次那么多外面的人到里面来。他们一身齐全的装备，佩戴着长刀和枪械，看着杀气腾腾。 “长官，就是这。” 被叫长官的人看了看周围，挥了挥手示意把所有人带走。付新阳看着来人给他们戴好手铐和脚铐，然后直接把他们往外面领。一出监狱，一阵雪白的阳光刺痛了付新阳的双眼，他忍不住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旁边的士兵就急躁地继续赶着他让他前进。 被围在圈里的异能者虽然害怕，但也不敢出声，被束缚了异能的他们战胜不了装备齐全的军队。 就这样，他们被带到了世界之眼的核心。 付新阳见到防御系统的巨型建筑，恍然大悟，距离上一次补充能量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如今它的能源即将耗尽。 他看见前面的异能者被推上高台，然后被割开手腕，里面红色的血液就这样汩汩流入容器中，但是一个异能者一次性能汲取的能量微乎其微，尤其是异能者能力参差不齐，这个容器指不定要消耗多少异能者。 付新阳眼看着那些异能者像是耗尽的电池被扔了回来，其他人因为极度恐慌和愤怒正蜷缩着，既不敢反抗，也恐惧那根管子插进自己的身体。 这个机器付新阳没有见过，大抵是后来琴莫尘他们那边的人研发出来的，说到底还是粗制滥造，完全不考虑带来的副作用。他眉头紧皱地看着高台，前面的人吓得摔向了他的身上，他刚要扶住，结果对面猛得推开他，拼了命地往外面跑，但他的动静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他们启动了控制开关，那个人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抽搐。 其他人都后退一步，惊恐地看着地上的人，绝望的气息此时达到了顶峰。 付新阳被后面的人一下推到前头，上面的士兵看着只有他还站到前头，就把他拉了上来。 付新阳站在上面看着其他人，说实话，这么被其他人一齐看着的感觉似乎还是第一次，给他一个话筒或许他还可以给大家来两段？ 付新阳可悲地在心里调侃自己。 下一秒一阵钝痛就从手臂上传来，接着是大腿，然后是后背，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要被抽走了。 “长，长官！这家伙的血怎么是黑色的？？” 那人看着蠕动的黑色液体，大吃一惊，紧张地朝不远处的人喊道。 还没等来人赶到，面前的黑泥迅速膨胀，仿佛有生命一样，瞬间变成了三米高的巨大肉块，一口把抓着付新阳的士兵吞进了肚子，接着开始肆无忌惮地朝下面蠕动，速度极快，周围的人来不及跑就被吞吃入腹，远处的士兵向那团黑泥发射，却像是打进了虚空，没有一点反应。 付新阳完全控制不了对方，他和黑泥的联系被项圈切断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泥兴奋地破坏着一切。 付新阳想带着剩余的人跑，结果其他人像是见了洪水猛兽般逃离他，连滚带爬地往外围跑。没过一会儿，琴莫尘带领的人终于赶到了现场，而这个时候付新阳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可恶！快给我搜！” 琴莫尘看着一片狼藉的核心区，大发雷霆，夏泽在他的安排下也前往了外区搜索。付新阳尽量躲开监控，捂住手臂上的伤口到处乱窜，他不知道纪重华现在被关到哪里去了，情急之下只能跑往从前的那个实验室进行躲避。 他来到荒废的研究所，里面还保存着他的人脸识别，顺利进去以后把门锁死，终于有时间缓一口气。他在他们之前的实验室翻箱倒柜，企图找到一些可以用的东西。 电钻，甚至是硫酸都被他用上，小心翼翼地不让它溅到自己的皮肤身上，但最后发现一点用都没有，完全解不开这个项圈。 没待多久，外面就响起了猛烈的敲击声，应该是琴莫尘带的人找到这里来了，虽然门被锁了，但保不定不会被别的暴力措施砸开。 付新阳捡起之前留在这里的急救箱紧急包扎了身上的伤口，便往之前纪重华用来逃生的地下通道跑去。 之前建造这个便是他为了防止突发事件准备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他顺着矮小的通道一直往前走，中间没有光源，但好在他顺了一个手电筒过来，微弱的光照在灰白的墙壁上，压迫感十足。 越往里面走，通道越来越小，付新阳知道，他这是快到外围了，因为分界线下面埋了厚厚的钢管，所以这个通道也因此变得更窄。 到后来他只能匍匐前进，躲在这昏暗密闭的空间休息一会儿，接着继续前进。 他在黑暗中睡了一觉，感觉肚子好饿，身体也发冷，也许他快靠近出口了，能感觉到风灌进来。 付新阳，坚持住，再过一下就可以出去了。 可是出去以后呢？他要怎么样才能找到纪重华？怎么样才能取下这该死的项圈？ 他突然有些迷茫，但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放弃，更不能死在这里，他的任务还没完成，更不能丢下纪重华一个人面对末世。 他艰难地伸出手往外爬，摩擦出来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粗重的呼吸声夹杂着细微的摩擦声，在这幽闭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凄凉。 不知爬了过久，时间像是在他身上禁止了一般，他终于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颜色。 把外面的铁栅栏取下来，付新阳用力地爬出来，猛地往胸腔里灌了一口充足的空气。 外面已经天黑了，除了那怪异的荧光色极光在黑幕的衬托下倒挂在天上。 他艰难地爬起来，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可惜看不见他自己脸上的灰尘和伤口，不然他就明白现在他的模样和外头流浪的叫花子无异了。 另一边。 当纪重华知道付新阳逃跑的时候，已经是琴莫尘无功而返的傍晚，他找到纪重华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住那个到处破坏的黑泥，纪重华表示歉意地摇了摇头，说它只能由付新阳的异能控制，而付新阳的异能已经被项圈给压制住了。 琴莫尘看着纪重华不自觉扬起的眉毛，猜到对方心里一定在心灾乐祸，不由更加郁闷。他知道纪重华话外的意思，无非不就是让他解除付新阳的项圈，可如今对方不在自己手上，要是贸然解除，就真是失去了对他们的控制。 他的目光转向纪重华，心里冷笑。 我可以用付新阳来威胁纪重华，一样可以用纪重华威胁付新阳！ 他突然动手，和纪重华打得不可开交，但最后还是被纪重华招压制，捆在了椅子上。纪重华冷冷地看着对方，从琴莫尘身上拔下来的枪如今指在对方额头上。 他不介意现在就杀掉对方，除掉一个威胁。 “把所有的控制权交给我，否则我不介意手下多一条人命。” 看着对方犹如看死人般的眼神看向自己，琴莫尘倒真有一点慌张，他露出一个颤巍巍的笑容，商量道， “所有的控制权？你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手握所有的权利，何况你把我杀了，难道就没有第二个琴莫尘出现？我还是那句话，异能者太过危险必须禁锢，今天就是血的证明！但如果你想要，我当然还是可以把他们的控制器交给你……” 话毕，对方的舌头里突然弹出一枚毒箭，射中了措手不及的纪重华。中招的纪重华闷哼一声，恶狠狠地盯着琴莫尘，眼里已经有了杀心。 “我不介意一起死……” 琴莫尘充满恶意道。 “我介意，我不想和你这个烂人死在一块……” 纪重华突然露出残忍的笑容，他把枪放下，转而拿起随身携带的针管，给他注射了进去。 “你，你在做什么？！啊啊啊啊——” 琴莫尘疯狂地叫着，一股奇异的力量疯狂地窜入他的体内，五脏六腑仿佛被腐蚀着，大脑有无数只毒蝎子在啃食。 “试一试我的新研究吧……变成你痛恨的异能者怎么样？不过你的命在我手里。” 纪重华用枪拍了拍琴莫尘崩溃的脸，畅快地露出了微笑。 喜欢的话可以订阅哦！这样作者能更加卖力地耕地??·??·??*?? ??（作者眸地一声连夜耕了两亩地）[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失控 第19章 故事的终章 “你，你这个疯子……快给我解药！” 琴莫尘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脸色大变，朝低吼道，可他只能听到对方闷闷的笑声，似乎压抑了很久。琴莫尘从来没见过对方这样，心里暗自叫苦自己简直是惹到了不该惹的疯子，谁让这家伙平日里伪装成好拿捏的模样，原来都是欺骗他们的假象吗？ 纪重华看着他恐惧的模样，心中的郁结之气稍微消散了些许，他知道自己现在精神状态很糟糕，应该说从被关进这所实验室以后精神状态就急剧下降，并且无从得知付新阳的情况，他的焦躁和抑郁被无限的挤压，一道声音不停地蛊惑他，让他和他们同归于尽。 他在那个声音的指引下开始着手研制异能增幅剂，另他意外的是，这居然没有被琴莫尘发现，有关于这一段实验的监控记录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异常。 他最终把这问题的核心放在了角落里的黑色试剂，里面装着付新阳异能的一部分实体。 直到他研制出增幅剂，注入那团黑色的液体中时，黑泥才活了过来，常年脱离宿主没有能量的补充使它强制进入了休眠状态，如今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它迅速爬出试管，逐渐膨胀笼盖整个实验室的监控领域，指示纪重华给它制作更多的增幅剂，它称之为“食物”。 那些试剂的原料的确是之前从外面的变异体中取出的核心，看来黑泥以此为食。纪重华思量着，面对这只怪物，他并无惧色。它没有对他产生恶意，像是一个只有最基本进食**的动物，还未产生攻击性。 从此以后，黑泥便像影子一般跟在纪重华身边，因为对方给它提供食物，所以十分乐意给他提供自己的力量。 纪重华后来尝试着用其他方式试探对方是否除了付新阳只会服从于自己，试验结果让他吃惊的是对方居然很坚定地导向自己这一方，对于其他人的靠近都会展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纪重华乐得其成，付新阳的异能同样毫无保留地依赖自己，这使他内心得到了病态的满足，似乎这样他们的联系更加深刻了，达到了一种精神联系般。 身旁的黑泥也像是对他有着强烈的占有欲般，几乎寸步不离地包围着他，不让其他人靠近，这让纪重华感到好笑，同时心里更加想念付新阳，可是如今他还不能贸然动手，他不知道付新阳的情况，无法确保在他动手以后对方不会对付新阳造成威胁。 他卧薪尝胆，暗自准备，就是等着一个机会。 终于这个机会来了，他等到了付新阳逃跑的消息，于是立马动手，遏制住了如今幸存区的高层代表。 琴莫尘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悲凉地慨叹道， “真是老了啊……只是人类的未来交于你的手中，真的能走得更远吗？” 他苦笑了下，纪重华看着他尚显年轻的脸，对此不置可否，直接敲晕了对方。他带着黑泥一路打到了其他人的老巢，逼着那些老家伙把控制权交出来，否则就把他们变成他们口中的怪物。这个威胁屡试不爽，迫于纪重华“淫威”的掌权人最后都纷纷妥协了，在末世，掌握着实力才能笑到最后，他们都自知老了，没有力气也没有了底牌去威胁这样一个年轻气盛的野心家，只能缴械投降了。 只是他们每个人最后话语都仿佛诅咒般，同当年李情死前的话语重合到了一起——他们无法改变异能者的命运，而他也只会加速人类的灭亡罢了。 在他们眼里纪重华和李情也无异，都是一群难以让人理解的科学疯子。纪重华对于他们的话同样选择沉默着解决这些人的性命。他对于这些人在心理上没有什么同理心，更谈不上会心慈手软。 他从来都是一个心冷的人，和他父亲无异。 他垂下眼，收回自己枪，接下来愿意选择投降的人他照用不误。 没有一个人面对这样压倒性的“篡位”敢说什么，乱世如此，末世更是如此，谁有实力能够带领他们，他们就跟从谁，这是大多数人遵从的。 纪重华让人把那些尸体清扫掉以后，便向所有幸存区的人发布任务寻找付新阳。其他人看着丰厚的奖励马不停蹄地寻找这位消失不见的幸存者，不知实情的人以为这也是纪重华要剿灭的“余党”。 琴未惜再见到他哥时，就是在无菌实验室里，对方被绑在床上，身上穿着拘束衣，全身使劲地颤抖，像是受冻发冷一般。他看见原来风光无限的哥哥变成如此模样，眼泪瞬间落下，他不谙世事，不明白为什么琴莫尘大势会去，更不明白琴莫尘为何会和纪重华站在对立面，闹得你死去活。明明不久前他还在和付新阳吵闹嬉戏……如今也站在对立面了吗？ 他抹着泪在纪重华的允许下带走了琴莫尘，答应了对方不会再踏入世界之眼的核心区，从此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黑泥享受着纪重华从外面带回来的核心，这些天他一直在外围寻找着付新阳，遇见变异体便使用它给的力量将其击倒，把所有缴获的核心都带了回来。黑泥也在纪重华的饲养下越来越大，逐渐有了纪重华在付新阳身上见到它的雏形。 这些天他在外面没有找到付新阳的线索，其他人带来的消息均验证以后被视为假消息，他严惩了那些骗子，心中更加抑郁。 他手上沾的血越来越多，可是付新阳的消息却一点不见，他努力到现在，也只是为了建立一个能够更加包容他们的地方。 那些人所说的“人类的未来”他根本就不在乎。 他对此几乎淡漠，只是想起付新阳对此的执着，他才稍微把注意力放在了上面。 他见惯了人们为了生存杀害同类的事，对于这种人的死活他根本不关心，可是付新阳依旧对人类抱有一丝希望。 他不理解。 可是要是这是付新阳想要的，他可以去做，他可以等他回来。 他几乎每天都这么想着，如果他每天将世界之眼变得更好一点，对方回来后会不会很开心？他喜欢看到付新阳开心的笑容，露出两个虎牙，很可爱……他想念对方的触碰了。 那个曾经来自付新阳体内的失控的另一个黑泥消失不见了，它破坏完幸存区的外围就往外逃离，之后再也没有人目睹它的身影。 纪重华有一种预感，那就是那团黑泥去找付新阳了，但如果它把对方带走了，他该去哪里找到他们呢？ 他记得付新阳的异能力之一是创造虫洞，可以前往指定的空间。但不知是否因为能量有限，对方无法突破时间的限制去到想去的时空节点。当年的纪重华对此是庆幸的，至少对方不会突然消失，这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会让他焦虑不安。 现在他开始动摇了，如果付新阳真的被带离了这个时空……他该怎么办？ 这种念头一旦从脑海里冒出来就一发不可收拾，甚至比被琴莫尘强行和付新阳分开、被关押还要令人绝望窒息，一种他什么也无法改变的挫败感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 后来的每一次前往更远的外面的世界的旅行就像一场无望的等待，等待对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但每一次都是怀抱着失望而返。 周而复始，永无止息。 不知过了多少年，他把曾经答应夏泽的使异能无效化的试剂成功研制出来后，交到了已经从研究员中退休多年的夏泽手中。 对方明显很惊讶，奇怪他怎么还记得这个合约。纪重华记性好的很，不如说，关于记忆，他一直停留在和付新阳还没分离的节点。 对于他固执到几乎偏执，夏泽无可奈何，当年的确有一部分是自己的错，站队的时候背叛了他们选择和琴莫尘合作，也是顾虑到了以后成为普通人的生存问题，没有了异能的保护该如何在末世存活下去，他选择了当时看来比较可靠的靠山。 只不过不知是出于多一条退路还是愧疚，他选择在当时给处于低谷的纪重华放水，也许对方念在这一点，后来推翻那批人的领导后留了他一条命，只是不再让他参与实验，但给了他很好的生活环境。 这对于不停切换阵营的夏泽来说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那么多年后对方还记得当年和他合作的约定，把让他变回正常人的试剂给了他。 “但另一个使用者还没回来，不是吗？” 夏泽指的是付新阳，他知道当年的纪重华是为了让付新阳不再受异能反噬的困扰才答应和他合作研究，但据他所知，自从那一次暴乱以后，付新阳再没有出现过。 纪重华沉默了许久，看向天边的火烧云，最后笑了笑。 夏泽不明白他突然笑什么，但预感不会是好事，他不确定对方会不会突然发疯，但还是多嘴了一句。 “你不会做傻事吧？” 纪重华看向他，眼底短暂地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如果我说我可以带付新阳回来，你愿意帮我吗？” “？” 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他还是会后悔怎么当年脑子犯病一样答应了这个疯子的请求…… —— 付新阳从通道口爬出来以后，思考着怎么回到核心区寻找纪重华，没等他多想，通道口里发出了点动静，他仔细一听，似乎正有人往这边爬动。他吓得赶紧往远处跑，尽量找掩体不让其他人发现。 星辰在他的上空盘旋，他不停地跑啊跑，逐渐把那个洞口甩的远远的，世界之眼的高层建筑也离他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一个小点。 他跑着跑着，慢慢停了下来，他看向远方的星辰，在这个小世界之外，偌大的系统网笼盖着所有的小星系，包括这个世界，它们能透过这颗星星，看到正在逃亡的自己吗？ 他不自觉地想着，目光收了回来，周围的变异体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集体朝他的方向涌了过来，他又被迫开始奔跑，这一次，他不知道跑向何方。 选择被抓回去，以他现在被束缚的姿态，到时候又被琴莫尘拿来成为纪重华的把柄；选择继续往前跑，不知道前方有什么，但变异体的威胁依然存在，对于现在手无寸铁的他来说，他就是去送死。 头一次这么无助。 付新阳咬了咬牙，继续往外跑。 一路上，跌跌撞撞，遇到能用的武器就拿上，碰到可以遮挡的建筑就去避难。 直到和一个小型鼠类变异体抢人类的食物，被赶到角落里，无处可逃，直面死亡。 面对死亡，他还是有些紧张害怕，遂闭上了眼睛，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倒到血泊之中，感觉自己的四肢被用力的撕扯着，仿佛一个被撕裂开的破布娃娃。可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一黑，偌大的黑泥涌了过来，把大鼠吞噬殆尽。它低头看着快没气息的付新阳，没有什么动静，付新阳认出它来，轻笑了笑。 这家伙把自己带来，最后也要把自己送走了吗？ 他断气的后一秒，黑泥就把他吞进了肚子。他的身体被黑泥消化，逐渐和它融为一体。 再次睁开眼的付新阳，十分惊讶，他以为自己死了，任务失败的他要么被回收，要么永远消失，可现在，他变回了发光的球体，悬浮在偌大的星幕中。 他“看见”作为星神的老师找到了自己，把他带回了主世界，祂给自己命名为“0692”，但祂更爱叫他“粉球”，他跟着老师行走过很多的小世界，每遇到一个小星系，祂都让他去帮助里面的一个人完成任务，直到完成里面人的愿望。 他不理解老师为什么要他这么做，祂只是告诉他慢慢等着，实现其他人的愿望，等有一天会告诉他答案。 直到有一天，老师和他说，他做的足够多了，那人替他欠下的人命已经还完了，可以回去见那个人了。 一切都明了了。 当年的他怎么会忘记啊……他成为系统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和纪重华的过往，都曾被他忘记了。 而他成为系统，只是为了获得一个重新回到纪重华身边的机会…… 付新阳不知道的是，当年的纪重华真的将剩下的黑泥培养的很强大，足以借助它去触摸星辰，而遇见祂之后，也只是想要进行一个交易，用他剩下的时间，演一场让祂满意的戏，然后换他想要的人回家。 这一场戏，便是曾经付新阳从7385那看到的“原剧情”。 他敢独自奔向死亡，是因为他相信对方真的能回来。 而付新阳的确做到了，他按照祂的旨意出色地完成了小世界的任务，完成了交易的另一部分，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粉球，这一次，不要忘记他，记得握紧他的手，不要松开了哦。” 付新阳面前的景象逐渐消失，一道完美如圣光的声音也随之消失，祂仍然在最后注视着他们，给予他们最后的祝福。 付新阳朝那道声音跑去，挥着手臂，朝祂喊道， “老师——再见——还有，谢谢您——” 他看着那道光逐渐消失，再一睁眼，他从之前晕倒的建筑中醒来，身上的项圈已经被解开了，异能回到了自己身上。他重新握紧拳头，踏上了回世界之眼的路途。 粉球的故事就告一段落啦，接下来就是蓝球的世界了。后面还会有粉球他们的番外，之后再开蓝球的正式故事，喜欢他们的宝可以蹲一下啊，作者我会继续努力犁地的！[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故事的终章 第20章 孟狗蛋 主世界里少了一个吵闹的声音，会议室里安静了好多，不如说，如今除了蓝球以外没有其他的系统了。从前粉球在的时候每次会议都会有他们两的身影，至于常年缺席的紫球和黑球，一个总是因为睡觉而错过会议，另一个则是对这种无聊的形式嗤之以鼻，不屑于到场。 好在主神脾气不错……不如说蓝球从没看到过祂除了正常表达外还有别的情绪流露。 正当蓝球发着呆，上面的座位上终于亮起了光芒，许久未闻的声音突然响起。 “0342，0692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它不会回来了吗？” 蓝球目光盯着原来粉球坐过的位置出神，也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它此刻的语气带着无限的寂寞。 “也许以后你还能见到它，彼时再一起分享这段时间的旅途吧？……你做好准备了吗？” 祂的这几位学生里，最让祂放心的便是这位蓝球系统，它足够稳重、细心，同时有着它自己也不知道的善良，可惜这家伙总是喜欢掩藏自己情绪和感情，也许是想让自己显得更加可靠，但也许……只是一种习惯？ 主神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蓝球时的场景，难得的出神片刻。 “……我不知道，老师，这是最后一次任务了，……我能做好吗？” 蓝球罕见地犹豫了，它对于即将面临的世界直觉地感到不安，一种想要逃离的念头莫名其妙地涌入它的脑海。 “你可以的，一直以来你都做的很好。” 主神的语气在此刻显得很温和，仿佛有一股魔力注入蓝球心里，它感觉安心了不少。 “谢谢你，老师，我会努力的。” 它的电子屏幕上难得展现出笑容，一朵小花亮在上面，显得分外可爱。在它踏入轮回的传送门时，主神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记住，0342，人类首先要学会爱自己。” 蓝球不明所以，但还是铭记于心，它点点头，遂毅然跳入轮回。 再次睁眼，一片蔚蓝的天空便映入眼帘，然后是一簇郁郁葱葱的树叶，浓郁的绿色让人心情很好。 他把手伸向天空，一只瘦小到只有一个柑橘大的手便映入眼帘，他眨巴眨巴眼睛，一下坐起，看着自己短胳膊短腿，有些愣住了。 还是头一次当小孩。 他脑袋里第一个想法就这样冒了出来，从前去到其他的小世界，他跟随的向来都是成人的视角，没想到自己最后居然会变成一个小孩。 而且似乎不是很强壮。他仔仔细细观察自己的身体，确定没有缺少什么部位，松了一口气。这才终于空出了注意力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他似乎是在一个农舍里，现在他躺在一个小草屋院子的树下，周围还有几只鸡在他旁边徘徊。 果然，下一秒就有一只鸡在他面前拉了好大一坨，他吓得赶紧跳到了旁边，好在没有蹭到衣服。 “孟狗蛋！让你喂的鸡喂了没？” 一个女人急冲冲地走过来，火急火燎仿佛脚底生风，他情不自禁地脖子一缩，不出意料地自己的耳朵被提了起来，接着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你这家伙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不是？！你老娘的话都不听了？？” 他也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这一下可把他给打蒙了，他愣愣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看着他这一副“窝囊”样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渐渐地，孟狗蛋明白了面前这位泼辣的女人是他的妈，而现在，他该好好听话去把家里的鸡鸭喂了。 他照着记忆里的模样笨拙地把要了一把饲料撒在圈里，孟母见他那副蠢样，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回了屋里。等到干完了这活，屋里的孟母便喊着让他去田里把牛牵回来。 天已经快黑了，不远处的火红朝霞正在提醒着他再不快点可要看不清路了。 他赶忙小跑着跑往水田里，路上岔路口多，稍不留神可能就会走到别人的田里。一路上有认识的熟人见到孟狗蛋会和他打招呼，但他想不起来这些人的名字，只能点点头以作回应，这时候那些人便会笑着说这孩子长大了，不理人喽。 孟狗蛋不置可否，如今他最重要的是把自己水牛牵回家，可别被不认识的大人偷溜着牵走了，不然可就不是一顿毒打可以解决的了！ 想到这，他脚下的速度就更快了，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他那片田，见着了自己家的大水牛。那水牛不像外表看着的凶猛，它是很温顺的，同时也很亲人，它见着孟狗蛋，便自觉地从大水洼里走了出来，“眸眸”地对他叫着，仿佛有灵性般。 孟狗蛋的眼神逐渐柔和，因为奔跑而急促的心跳也慢慢恢复正常，他摸了摸水牛的头，牵起一边的绳子对它说道， “到回家的时间啦。” 一人一牛就这样慢悠悠地走着，这时的蓝球差不多已经回忆起所有关于“孟狗蛋”的记忆，总而言之，他只是村子里一个普通人家的大儿子，家里有两个弟妹，他现在七岁，在家人看来他不是读书的料，便让他在家干农活，给家里牵牛。 不出意外的话，等到他十几岁就可以跟着在外务工付父亲一起去厂里打螺丝了。 家里对他并不抱什么希望，态度和刚才那般，没有什么好的脸色，不过在他的记忆里，这才是他们村的现状，几乎所有人家都是这般模样。 他看着水牛，叹了口气。 “水牛啊，也许我就这样陪你一辈子了。” 水牛似乎听得懂，它眸了一声作为回应，它不明白此刻男孩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但它似乎感觉得到男孩今天似乎不太开心。 他们就这样走着，正好到十字路口时，一对意想不到的人走上前向他们问路。 孟狗蛋打量着他们，一眼便知他们不是村里人，穿的整整齐齐，衣服像是隔壁王大姐电视里的明星般，梳着性感的大波浪，身上还有一股不是很浓郁的香水味。 “小朋友，请问姚家村怎么走啊？” 没想到他们问的是自己村子，他指了指方向，那人真诚地感谢后便匆忙地往那个方向赶，手里还牵着个孩子，看着和他差不多大。 那个孩子看着白白净净，身上也和那女人似的整整齐齐，也有一股香味，但是淡淡的，后来孟狗蛋才知道原来那是一种沐浴露的香味。 他并没有看他们太久，他也要赶紧回家，牛也要睡觉了。到了家，果然被母亲数落，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是不是又贪玩了？” 孟狗蛋瞥向还未完全黑的天空，还想说什么，却被孟母堵回了嘴里。他于是就这样放空大脑，思维不自觉又绕回了刚才见过的女人和孩子身上。 这两人可真是和这里格格不入。 他第一反应是如此的，可转念一想，这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有时候我真怀疑我生了个傻儿，我在这里喊半天，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啊？” 孟母愤怒地戳着他的头，他想捂住自己被戳着的地方，却被狠狠打了一下手背。他心里很无奈，不是他不想回应，只是自己回应什么恐怕都只是火上浇油罢了。 好不容易挨过了孟母的臭骂，他爬回自己的小床上休息，那里妹妹已经睡下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孟狗蛋看着自家妹妹的睡颜，刚才的郁闷消散了大半，也舒舒服服躺下，把对方抱在怀里，闭着眼睛。 弟弟跟着孟母睡一个房间，而他们是睡在储物间里，里面三分之二放着杂物，留有一小块地方给他们睡觉。 好在有一只猫，可以在夜里给他们抓老鼠，这样至少不会被老鼠半夜爬床。 夜里除了老鼠偶尔跑动的声音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静悄悄的，床边的窗户缝里透进丝丝明亮的月光，孟狗蛋知道，明天又会是一个晴天。 天还没亮他就被外面的公鸡打鸣叫起，然后起来去井边打一天要用的水。早上气温低，路边野草上还打着霜，但不远的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皮，橙色的光芒从山的那边一直照射在他所在的小盆地。 井水格外的凉且清，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可以勉强扛起两桶半个他高的水，但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免不了有些要撒在他身上。 他努力稳住身子，往前慢慢走着，路过村长家，又看到了那个特别的身影。 昨日见着的女人和那个小孩站在村长家门口，似乎在办什么事情，那个小孩无聊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似乎注意到孟狗蛋的目光，他抬起头往这边看过来，两道目光相撞，孟狗蛋也没有偷看人家的发虚感，依旧直直地盯着那个小孩。 阳光照射下显得那个孩子很白，眼尾一点红往上吊着，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那人见孟狗蛋看他许久，突然嗤笑了一下，引来了旁边女人的关注。 “怎么了吗？” 那小孩摇了摇头，本来不想收回目光，但见孟狗蛋因为他们的动静吸引了大人的注意而落荒而逃，最后还是把目光收回，落到了脚边的蚂蚁上。 女人似乎见惯了他突然沉默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孟狗蛋把水扛回家后，照常给家里人劈柴烧火，这个时间点孟母和弟弟他们应该都起来了，他得赶紧把火烧起来做饭。 他其实不会做饭，只能打着下手，有样学样地做碗粥吃。他抱着妹妹把饭喂到她嘴里，院子里的鸡鸭已经在叫唤了，它们也饿了。 日子日复一日，他重复着干着农活，父亲几乎没有回来过，母亲做着针线活填补家用。后来他们都慢慢长大，连最小的妹妹也到了上学的年纪。 但家里的孩子只有孟狗蛋的弟弟在上小学，孟母说供不起三个人读书，反正孟狗蛋不会读。 关于书本，他除了弟弟的课本，也就只有在村里唯一的杂货店里看到了，那里有几本五成新的连环画，孟狗蛋对这个不如其他同龄人感兴趣。 但他喜欢在杂货店逛，因为这儿的老板人很不错，会给他小零食，还会给他讲武侠小说的故事。 据他所说，他看过许多的书，要是孟狗蛋想听，都可以讲给他听。 所以孟狗蛋一有机会就摸鱼到他的店里坐着，虽然时间不能很长，但还是听了很多的故事。 如今已经入夏了，天气炎热，滚烫的空气拍在脸上，豆大的汗就这样滚落下来，他照旧坐在老板的店门口，对着的就是田地，在这里可以跟在田里务农的人做生意，夏天的冰水和西瓜很畅销。 他夏天就经常给老板看一会店，有时也能帮忙卖几根冰棍儿。 今天是目前最热的一天，店里几乎没有人来，也许人都躲到家里纳凉去了，这个点会出来只有那群不怕晒的孩子们，他们到田里去玩水。 孟狗蛋坐在门口，得到老板的允许，他可以看店里的小人书，尽管他觉得没多大意思，但仍然可以作为打发时间的游戏。 只是这一次，店里来了位意想不到的人。 此时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小人书，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书上，然后游走到自己的背上，因为出汗的缘故，皮肤透过衣料显露出来。 “老板呢？” 那是他第一次听这小孩的声音，第一印象是像王大姐电视里唱京剧的人的嗓音，空灵而有穿透力，但语气算得上温和。 孟狗蛋抬起头，雪亮的阳光迎面刺入他的眼睛，他不适地眯起眼睛，眨巴了两下，终于看清来人，居然是很久之前见到的那个奇怪的小孩。 因为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他倒是对他还有印象。 “你要什么？老板有事去了，我可以给你找钱。” 孟狗蛋站起身，放下书带着他走到里面的货物架上。那个小孩在货架上踌躇片刻，似乎犹豫了很久才从里面挑了瓶可乐，然后把五十元的票子直接塞到了孟狗蛋的手里。 孟狗蛋拿着他长这么大以来收到的最大面值的钞票，吃了一惊，也犹豫了会，心里算了好几遍要找的钱，才走到收银箱里找钱给那个孩子。本以为对方会直接拿完东西就走，可对方收好钱却并没有抬脚离开，而是直接坐在他旁边，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外面亮得雪花花的世界。 孟狗蛋也懒得管他，以为对方是外面太热了想等稍微凉快点再走，于是自顾自地坐下来，顺便给他递了个凳子。 像他这样来杂货店乘凉的人不在少数，老板倒也大方地备了好几个凳子给这些客人坐。 那小孩顺势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作业本，开始慢慢地做了起来。 余光之中瞥见了他花花绿绿的书本，孟狗蛋来了兴致，他转过头看他做题。 “哥哥，你会吗？” 男孩指着一年级的数学题问他道，孟狗蛋虽然没读过书，但这种难度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他接过对方的笔快速地把答案填上去，男孩有些有些开心地笑了笑，向他道了谢。 “哥哥这么厉害！” 孟狗蛋脸有些热，难得因为做题被人夸奖，转过头用书掩藏。过了好久，他突然小声说道， “可以把你的那本书给我看看吗？” 他指的是男孩作业底下的语文书，男孩满心欢喜地把书递给他，十分乐意地点点头。孟狗蛋抑制住自己的喜悦翻看着里面的故事，同时看到了对方的名字。 “李桓书。” 他轻轻地读着。李桓书脸一红，支支吾吾地回应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对方的名字。 “孟狗蛋。” 他丝毫不在意对方明显石化住的状态，继续若无其事地翻看故事。 番外我写不出来[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孟狗蛋 第21章 只想要你幸福 夏蝉的鸣叫，热浪翻滚，刺眼的阳光，还有偶尔沙沙的纸张翻动的声音，意料之外地和谐地融合在一块。 李桓书做着手里的题目，注意力却早就飘到身旁的全神贯注的人身上了。他也不想总是用余光去憋这个看起来不是很强壮的小麦色的小孩，他面色沉静，自带与嘈杂相反的安静的气质，宽和的，仿佛大树一般。 一阵风在这时出现，带着树叶发出稀碎的拍打声，闻言的孟狗蛋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到遥远的山那头。 斑驳的阳光打在彩色的书页上，浮光掠影般游走着，他发起了呆。 风带着他的发丝飘扬着，因为很长时间没有理发了，他的刘海几乎要遮住眼睛。李桓书被这一幕吸引，目光慢慢跟随着风的足迹游移，直到被一道声音拉回现实。 “我该走了。” 孟狗蛋把书还给他，站起身，杂货店的老板已经回来了，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这样告别了。李桓书装好书本，他握着刚才被孟狗蛋拿着的语文书，感觉它的分量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觉得这位哥哥有着和这里的人都完全不一样的气质，仿佛蒙尘的珍珠般，寂静地躺在蚌壳里等待其他人的发现。 而他好像就是那赶海人第一次发现了这样的宝藏似的，心中欣喜若狂但还是要装作没看见似的，生怕把其他人引过来。 他看着那个黑梭梭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田野上，于是自己也慢慢地沿着石子小路离开了。 因为回家晚了，孟狗蛋果不其然被孟母臭骂了一顿，被罚不许吃晚饭。他坐在紧闭的大门的门栏上，看着外面漆黑夜幕中无数的星辰，陷入了沉思。 只是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叫把他从幻想乡中拉了回来。 “咕——” 他揉着瘪肚子，微微叹了口气，打算等着屋里人睡着后偷偷弄点吃的。等坐了几个小时，见里面的光亮已经熄灭了许久，他盲猜着大概他们已经熟睡了，悄悄绕到窗户那边，使点劲一推，却没给它推开。他愣住了，再一推，还是没反应。 里面被锁住了。 意识到这点的他只好放弃，转而往外面走。他记得回来的路上有片西瓜地，他可以趁着夜色偷偷捡个小的来填肚子…… 村里没通路灯，整个路上除了月光再没有其他光亮，但是云朵偶尔会遮住银白的光辉，这个时候周围便完全暗下来了。 孟狗蛋不怕黑，但是不代表他能这样看清路。 他慢慢地挪动着，直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孟狗蛋不敢回头，他记得有大人告诉他夜里有人叫你的名字不要回头。那人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出现在他的背后，直到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孟狗蛋吓得直接缩到了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像个鹌鹑似的。 “唉呀吓到你这娃娃了啊？抱歉啊俺老头子看到有个人影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孟家这小娃娃呢……这么晚啦怎么还在外头啊？” 虽然也会有小孩结伴夜晚出来玩耍，但如今夜半三更，而且老人也知道孟家小孩不爱和别人玩耍，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 孟狗蛋终于听出了老人的声音，是他们村的村长，他不仅是村长，也是打更人，所以半夜也会有他的身影。 见孟狗蛋不说话，老人轻轻叹了口气，他明白小孩的处境，心叹造孽的同时可又没有权利插手，只能有点机会就帮助一下这个懵懂却又可怜的孩子。 “爷爷家还有剩下的晚饭，要不要去爷爷家吃一顿？” 孟狗蛋思索了一会，知道村长是好人出于善心，遂点了点头，乖乖地跟在老人身边。见着孟狗蛋乖巧的模样，村长心里连着摇头叹气，心叹可怜了这样一个乖娃子。 方圆几里也就只有作为打更人的村长家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他跟在老人背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家里头。 案桌上放着老伴的遗照，那也是个笑起来很和蔼亲切的老婆婆，穿戴整齐，看着有股大家闺秀的书卷气。 他的注意力被墙壁上的照片吸引过去，有老人和老伴的年轻时合照，有一些年轻人打闹的照片，还有一些房屋的照片等等……已经发黄发旧，但被完整地装在相框里好好地挂着，外面的玻璃罩也一尘不染。 他被老人招呼着坐下，里面的房间传来脚步的声音， “村长爷爷你回来啦？唉？是哥哥！” 白天碰到的小男孩居然就住在村长家里，他穿着朴素的睡衣，看起来已经洗好了澡正打算睡觉，但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立马跳下床出来查看。 孟狗蛋招架不住他热情的招呼，向老人投去求助的目光，老人笑着让李桓书坐下，说要给孟狗蛋热饭去。闻言的孟狗蛋立马跟在老人后面，自觉地给他生火。 慢慢饭菜香就从大铁锅里飘了出来，孟狗蛋本就饿得不行，这一下整个魂都被香味儿勾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手里还不忘往灶里面添柴。 一顿热腾腾的饭端上桌，他的手里被老人塞了一双筷子，抬起眼睛看着老人，眼神似乎在询问着真的是给自己吃的吗？ 老人有些好笑地摸着对方的头，粗糙的手茧触感并不是很好，可从来没有得到过长辈亲切抚摸的孟狗蛋却觉得这比起晚饭更能填补他此刻空虚的身体，仿佛注入了活力般。 得到允许的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碗里的饭，他几乎都没怎么动碟子里的菜，光饭也马上就见了底。 老人在旁边总是提醒他多吃菜，可是他似乎习惯性地只吃米饭，即使有老人的叮嘱，也总是会忘记。 一餐饭下来，肚子不再有难受的感觉，活力满满恢复过来。李桓书从始至终都坐在旁边，他看着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看到孟狗蛋的脸色好了些许时，拉住他小声的抽泣，原本白皙的脸色也慢慢涨红。 孟狗蛋不知所措，给他擦掉眼泪，眼神担忧地盯着他，看着不明所以十分慌乱。 “哥哥……是不是我害你回家晚了所以你被罚了？” 孟狗蛋疑惑地瞅着他，心想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赶紧摇了摇头。他转移话题的问道， “白天的书，你还能给我看看吗？” 李桓书闻言赶紧擦干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拉着对方跑进自己的房间，里面摆着大大小小的书籍，孟狗蛋看着比他还高的书柜，目瞪口呆，眼花缭乱。 “哥哥喜欢的话都可以看！” “真的？” “比珍珠还真！” 他破涕为笑，看着双眼发亮的孟狗蛋，心里一阵雀跃。等他们安安静静地坐下来看书，却见孟狗蛋皱着眉毛盯着满是字的书本。 “哥哥，怎么了吗？” 李桓书也皱起个小脸，看着也不太开心。孟狗蛋指着那些字，摇了摇头。 “看不懂。” 李桓书奇怪地“唉”了一声，他看着那些较为日常的汉字，问道， “哥哥的老师没教吗？” “……我没上学。” 也没有人教他，他所有认识的字都是零零散散在他人口中学到的，算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文盲了。 李桓书闻言更是惊讶地下巴都收不回来了，毕竟在他看来对方不像是没读过书的样子，何况现在真的有小孩连小学都不上的吗？ 他愣在那里半天，直到孟狗蛋已经转过头继续看书以后，他才回过神来，赶紧跳到书架旁翻箱倒柜般找来几本书和一本字典。 “这个是之前小姨给我买的识字书，还有字典。我来教你认字写字吧？” 李桓书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孟狗蛋看着他好一会儿，点了点头，真诚道， “那就麻烦你了，老师。” 那一个晚上他们睡得很晚，李桓书越教越起劲，满面红光，他发现孟狗蛋学东西真的很快，几乎教一遍就可以立马写出来，悟性也出奇的高，他都得意自己有了这么一个聪明的学生。 他似乎忘了自己也只是一个一年级的学生。 后来孟狗蛋实在熬不住了，上下眼皮子互搏终于败下阵来，意识仿佛被拉了关灯键，一下就关了机。 李桓书看着对方平稳的呼声，露出了平和的笑容，他靠在对方旁边，小声呢喃道， “哥哥，这一次一定要让你幸福啊……” 他握住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再次露出了笑容，只是这次的笑容隐含着寂寞和悲伤，仿佛有化不开的忧愁在里头。 另一天早上，他就没见孟狗蛋的踪影，外面侍弄菜园的村长告诉他，对方一大早就起床回家了。 李桓书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心中颇为可惜对方没有打完招呼就走了。 “桓书啊，别难过！他跟我说了让我替他给你告别。” 闻言的李桓书目光落到村子的另一边，那里是孟家的方向，渐渐思绪远飘。 孟狗蛋趁着家里人还没醒回到了自家大门口，没让孟母知道自己去了别人家里过夜，利索地再次扛起木桶打算去打水。 半个时辰后，他重新扛着两桶满当当的井水回到家门口，却见一辆摩托车立在家门口。他谨慎地放下水桶，以防是小偷，他抄起旁边的扫把绕到后门去偷看。结果还没看清楚来人，就被突然打开了后门，迎面传来孟母的大嗓门。 “干啥啊鬼鬼祟祟的？？你爹来了都不知道啊！” 孟狗蛋举着扫把愣在原地，他的目光绕过孟母的身体直直锁定里面略微高挑瘦削的男人，陌生感依旧挥之不去。 也是，因为经济原因，对方几乎几年才回来一次，孩童记性不好，上次他回来还是五年前，现在早就忘记了。 可现在既不是过年，家里也没人生病，怎么男人突然回来了呢？ 那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蹲下身子打量着孟狗蛋，许久后咧开嘴笑道， “哟！长这么高啦？” 上次他见着还只有他小腿这么高，现在比他大腿那块还高了。他比划着孟狗蛋的脑袋，逗着他道。孟狗蛋依旧没啥表情，孟母啧了一声，说这孩子不讨喜，不如去看看孟老三。男人摇了摇头略微有些指责地语气回答道， “你呀，也不要对他太苛责了，他也没做错什么。” 听见男人为他说话，孟狗蛋终于有点反应，他抬头看向这个瘦削的男人，不过对方说完话也的确听女人的话回房间去看孟老三了。孟狗蛋看了个空，孟母回头给了他个眼神，他又愣了愣，有些尴尬地掰弄着无处安放的手指，重新垂下眼来。 孟狗蛋转身出去给鸡喂食，在他背后的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似乎是在夸耀孟老三拿的奖状，说他以后肯定有出息。 他默不作声地听着，把鸡喂完后去牛圈里牵牛，逃也似的牵着它离开了家。 他慢悠悠地走在石子路上，今天的步子比起以往慢了许多，格外地不想早回家，只想在外面多晃悠晃悠。 按理说男人回来了孟母打他的概率会低很多，但他心里却有些不愿意回去了。 给水牛找了个舒服的大水坑，见它哼哧哼哧地下水洗澡，孟狗蛋露出笑容，痴痴地笑着， “要是我是一头小水牛就好了，就可以跟你一样在这个水池里无忧无虑的游泳了。” 他脑海里闪过许多小动物，小黄狗，花猫，大鹅，蟋蟀，蝴蝶……如果可以，他宁愿当这些小动物。 他想起了李桓书课本里的关于动物的故事，叫《小蝌蚪找妈妈》，可是小蝌蚪为什么要找妈妈？找到妈妈以后又要干什么呢？难道没有妈妈就不能变成大青蛙吗？ 他的魂跟着东跑西奔，不一会儿便云游四海去了，等到一回神，刚才还在山半头的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他想着，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但他今天不想回家，所以他特意走了回家的远路，经过杂货店。 正巧路过杂货店的老板在卸货，他被老板叫住，让他给他摆货。孟狗蛋正好不想回家，就应了他的话给他摆了半天的货。 五颜六色的箱子大大小小地抱在他怀里，他有条不紊地给他一一放好，那空着的篓子渐渐地装满了零食和玩具。 “看不出来你力气还挺大，稍微大些说不定可以跟着我去进货！” 杂货店老板笑着拍了拍孟狗蛋的肩膀，声音浑厚有力，孟狗蛋抬眼看着他问道， “去哪里？” “当然是县城啊！还能哪里？有很多好玩的呢，你肯定喜欢！” 老板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他就没见过有哪个小孩不喜欢去县城的市场玩的。孟狗蛋闻言眼睛亮了亮，追问道， “那要我多少岁？” “等你长到这么高……！” 他比划比划自己的肩膀，孟狗蛋一下子泄了气，那还有好多的距离。老板安慰他说小孩子长得快的，而且依他看人经验，孟狗蛋一定可以长得很高！ 事情结束以后，老板还给他塞了五元钱，作为帮忙的谢礼，孟狗蛋看着手里的紫色钞票，眼睛瞪得大大，不敢相信地看着老板。 “怎么，跟着我有好处的吧？” 孟狗蛋点了点头，喜洋洋地收好钞票，感觉口袋里瞬间沉了几分，走起路来踏实了不少。可是他也不知道他要钱做什么，他知道钱可以买米，买衣服。可是米是家里种的，而他也不需要买新的衣服……还是存着吧！ 他告别了杂货店老板，心里洋溢着欢喜，动作都轻快了许多，刚才不开心的情绪已经烟消云散了。没过多久他就到了家门口，但是里面大声说话的声音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下意识地躲到了门后听着。 “你别说这么多，反正我是不会带着那拖油瓶的……你脑子是昏了头吧？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啊，咱们好不容易买了房哪还有多的钱？你还是收收你那善心吧！” 孟母的声音依旧泼辣霸道，面对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也一点不发虚，头头是道地给他分析利弊，可男人只是皱着眉头，他觉得这样毕竟不好，孟狗蛋也算他的孩子。可是孟母已经下定了决心，坚决不松口，否则这日子就不和他过了，男人半推半就，最后也没了办法，依了对方。 见他松口，孟母语气才缓和下来，后面的声音小了许多，许是进了房间，孟狗蛋也听不清了。 他挂在嘴边的笑容慢慢凝固，口袋里的纸币似乎也不热乎了，他的心慢慢发冷，好像放在外面的手一样。 他不是傻，他知道他们的意思。 关注是对我的最大支持[让我康康]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只想要你幸福 第22章 家，奶奶 他该进去吗？他该以何种面目去见大人们呢？好在这种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他们的对话没有进行多久后就结束了，男人从里面出来，一眼注意到角落里的那个人，有些心虚地站在屋檐下，沉默了片刻。 “唉，狗蛋，你想不想去见见你的奶奶？趁着这个暑假好好去那玩会儿？” 孟狗蛋歪了歪头，奶奶，暑假？他又没有上学，谈何来的暑假。他总是这样吗？即使是对他也是一副对待小孩的模样。 孟狗蛋自己也许忘记了，他本来就是小孩啊。 但他还是答应地点点头，他想不到除了答应他还能做别的什么反应。也许他们在屋内已经达成了什么约定，也许……他会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他有些悲观地想着，也许他的表情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男人笑着安慰他道， “你的奶奶人挺不错的，你应该会喜欢那儿。” 斑驳的阳光越过屋檐撒在自己的脚边，白色的光点无声地跳跃着，音符一般。他看着这些光点出神，许久才回应道， “嗯。” 搬家的日子无声地进行，他没什么行李，东西简单地像是临时住在这里一般，行囊轻轻地，里面只是装着他的几件衣服罢了。妹妹不知道他要去哪，只是皱着小小的脸扯住他的衣角，他习惯性露出安慰的表情，半蹲下地摸着她的头，伸出手指， “等以后我长大了，我回来找你，你就安安心心长大便好。” 妹妹伸出手指，语气里竟带着哭腔，她努力抑制自己的泪水，眼角却还是红透，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那我们拉钩哦，哥哥不许反悔。” “好。” 他轻轻地笑了笑，与妹妹告别以后，他差不多结束了准备工作，想起自己还没和杂货店老板还有村长家的小孩告别，犹犹豫豫后问坐在摩托车上的男人是否可以再等他一个时辰，他很快就回来。 男人有些为难地看向里面，犹豫再三还是点点头，他挥了挥手仿佛是释放囚犯般，孟狗蛋松了口气，放下行李撒起腿就往外跑。 他越跑越快，终于见到了田边矗立着的小房子，他激动地朝里面喊了一声，却没有什么人回应。 他疑惑地走上前，却没见杂货店老板，里面坐着一个比他大一点的男孩，翘着个腿正在打电动。闻言他分出一点神丢给孟狗蛋，让他买什么东西自己取。 “我是来找杂货店的老板的。” “我爹进货去了。” 游戏似乎是进行到了**，男孩甚至激动地弹起来使劲操控着键盘，浑身抖着。一会儿又泄气一般躺了回去，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你是他儿子？” 孟狗蛋从没有听过老板说过他儿子的事情，他有些不敢置信。男孩不满地“啧”了一声，一脸不屑道，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没心情和你这种小屁孩聊天，要买东西就快买，不买就赶紧走！” “哥哥，麻烦你给老板带个信，就说孟狗蛋要搬家了。” 男孩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抬眼看向他，表情略带嘲笑， “你叫孟狗蛋是吗？” “怎么了吗？” 孟狗蛋不觉得有什么，他家猫也取了个差不多的名字，村里有好些小孩也叫这个名字，他不明白对方笑什么，但还是有礼貌地回复道。 “没啥，知道了，唉你快走吧，我没空。” 男孩笑完后没想继续搭理他了，重新开了把游戏继续他的操作表演，把孟狗蛋晾在了一边。孟狗蛋不太放心，提醒他一定要记得替他跟老板告别。男孩没再继续和他说话了，他只好转过头往外走，往村长家跑去。 只可惜，后来的男孩忘记了所谓“孟狗蛋”的事，直到半个月后他爹嘀咕着孟狗蛋好久没来了，他才忽然在记忆里捞出这么一个印象，老板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好小伙走了。 孟狗蛋默默地走着，路的两边种满了耸立的白杨树，树叶淅淅索索地响着，光点在地上跃动，他抬起头，透过那些光线看那片被照的透亮的绿叶，蝉没有停息的鸣叫。 夏天已经完全到了呀。 他终于走到了村长家，正好碰到要外出务农的带着草帽的村长，问他李桓书在不在。村长赶紧招呼他进屋内躲太阳，两人就这么坐下来。 “小书被他姨今早接走了，大概后面会回来吧？不知道什么事，从前也是这样的。” 村长不知道李桓书被带哪去了，原来村长并不是李桓书的爷爷或者外公，他只是受人所托照顾李桓书一段时间。 孟狗蛋心知肚明，对方也许不一定会回来了，他一看也不像是会属于这里，但他还是不想放弃，他让村长给李桓书托句话，说他要搬家了。 说到这，他顿住了，他并没有能够留给他的联系方式。他连自己会去到哪都不知道。 村长了然地点点头，他把那个曾委托过他的人的电话号码写给他，说不定以后的孟狗蛋能通过这个电话号码再一次找到李桓书。 孟狗蛋抓着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心里却空空的，他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手里的东西仿佛并不是能够连接他们的线，而是告别的最后信物罢了。 他也同村长道了别，看着那个有些佝偻的身影慢慢走远，他第一次体会到离别的苦楚。 毕竟他正在与曾经给予过他友善的人告别，再一次见面，不知是何时。 他回到家，显然两位大人已经等不及了，他们的行李已经收拾好放在另一辆面包车上，那是经常跑村里到县城的车。孟母和男人分别，带着孟狗蛋坐上了三轮车，送他坐上了大巴。 孟狗蛋怀里抱着安静的猫，孟母说县城的家里不能养猫，本来想丢弃，但是孟狗蛋不舍得，于是大着胆子问能不能让他带走。出乎他意料的，对方居然真的同意了。蹭着他手的是细腻的绒毛，这只狸花猫同样颇具灵性，直到孟狗蛋要带它走，一直乖乖地跟着他。 他出来的时候指着牛棚里的水牛，问它怎么办？孟母扯着他上了车，没什么情绪道， “牛啊，养来就是拿来卖的。” 孟狗蛋垂着眼睛，挣脱了她的手，跑向了牛棚，看着里面的水牛，它依旧用它那葡萄大的澄澈的眼睛盯着他，他摸了摸他的头，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憋出一句， “你是头好牛，下辈子不要当牛了，当人，我们依旧是朋友。……或者我做牛，我们躺一个水池里，好不好？” 他看着水牛的眼睛里居然泛着泪光，心底跟着一阵难过，但还是被孟母硬生生拽走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还当畜生？！” 孟母怒其不争，忒了口痰。孟狗蛋低下头，看不清神情。 如今的他坐在混杂着各种味道的大巴里，看向渐行渐远的房屋，不舍的情绪逐渐强烈，他趴在窗口，努力地往后看。 “你这孩子……我真是奇怪，我以为你会恨我们，结果居然还舍不得吗？” 孟母没有什么事，她坐在她旁边，注意到孟狗蛋的动静，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 “……妈妈。” 孟狗蛋什么也没说，只是叫了她一声，然后把目光收回来，落到了怀里熟睡的狸花猫身上。孟母见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有些恼羞成怒，挖苦道， “即使我们把你丢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也不会叫一下吗？我还真是生了一个哑巴。” 闻言的孟狗蛋颤了一下，身体微微抖动，他依旧什么话都没说，可过了半会，狸花猫的猫毛上无缘无故多了几滴露珠，浮在它的绒毛上也没有坠落。 什么嘛，也会哭的啊这孩子。 孟母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她拿出一张照片给他， “这是你爹的照片，你要去的地方是你奶奶的家……她人不错，也会喜欢你怀里的小畜生的。你别怪我，你长得太像你爹了，我恨他，看到你这张脸就让我想起了他。” 孟母只是年纪有些大了，但从她姣好的五官上能看到当年动人的姿态。她看着照片里笑得一脸真诚的俊朗的男人，微不可查地又叹了口气。 “对不起。” 孟狗蛋接过照片，看着里面陌生却和他容貌相似的男人，半天憋出一句话。 “……” 孟母转过头去，撑着脸半天没有说话，最后突然道， “你的名字叫孟长青。你爹的名字叫孟修竹。……你的名字还是他给你取的，瞧瞧，那么像回事。” 她低低地笑了两声，只是从表情上看不出有多少笑意。她说以后就不要用那个俗气的名字了，用他爹给他取的名字，多好，多雅正。 孟长青看着孟母，黎秋霞女士的脸，半天后捧住她的脸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谢谢妈妈告诉我这些。” “……别给我来这套小鬼！以后不知道要骗多少姑娘。” 黎秋霞恶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脸，嘟囔道。 “不骗人。” 孟长青摇了摇头，看着怀里的猫，之后便再也没说话了。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他们终于到了站。那个站算不上新，但是比起原来家乡没有火车站来说，这儿已经很不错了。 站头的墙壁有些发黄，火车头的红漆也掉的差不多了，下站时发出轰鸣的声音很震人。站内的人纷纷都捂住了耳朵。 他们从昨天下午一直坐到另一天的五点，天亮得差不多了，站台里都是来接人的人群，挤在月台前，有些甚至拿着纸板写着名字好引起别人的注意。 黎秋霞拉着孟长青挤着下站，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寻找着身影。站边的早餐店包子的热气从蒸笼里涌出来，白雾似的气体在人群中交杂着，那些人用着孟长青听不懂的口音交流着、嬉笑着、拥抱着，孟长青看向早餐店，那儿的老板让他想起了杂货店的那位老板。 他试图在异乡寻找熟悉的感觉，可惜这里毕竟是他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城镇，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小村子。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见到了孟长青的奶奶，她蹬着个三轮慢悠悠地开过来，朝黎秋霞这边招手。 奶奶看着精气神很好，笑容很亲切，瞬间让孟长青对这位素未蒙面的亲人多了份好感。黎秋霞把他往老人那边推，让他赶紧过去，老人出言挽留她，但她却拒绝了，她说她得赶紧回去。 孟长青抱着猫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人群中，心中似乎被挖去了一个小角，空落落的。 “咱们走吧？” 老人笑眯眯地拉住孟长青的手，这才注意到他纸箱子里的猫，忍不住惊喜道， “还有一个小家伙嘛！赶紧跟奶奶走，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奶奶带着孟长青坐上他的三轮车，两人一猫就这样坐着碰碰车般的三轮车开上了县城里较为平坦的水泥路。不过奶奶的家并不在县城，而是在靠近县城的乡下里，她带着他们摇摇摆摆地开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从县城边缘的车站开到他们的村子。 这个村子明显比他曾经家乡大许多，可以算的上一个镇，不过她的家还在往里一点，靠近山的一头，那里房屋比起镇上会少很多。 “虽然买东西不是很方便，但很安静！” 老婆婆笑着唱着山歌，孟长青看着满山满眼的绿色，嫩绿，橄榄绿，墨绿，俨然进入了一片来自树的密语花园。 这里就像李桓书图画里的秘密花园，他的奶奶也许就是仙女教母之类的人吧？ 不过他是男孩子……或者奶奶是精灵，会魔术之类的，毕竟她住在这么一个绿意盎然的地方！ 孟长青小声地感叹着，看见路边江流的分支都要小声地哇塞一下。老人忍不住偷瞄小男孩，不住地笑了笑，刚开始见着的满脸忧郁的小孩终于露出了笑容，明明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渐渐地太阳到了头顶，他们终于看到了家的影子。 那个房子和他从前住的很相似，也有一个小院子，但是鸡被围在了靠山的一头，而不是在院子里乱走，整个院子显得干净整洁，里面还种了一棵有大人这么高的桂花树，不过还没到开花的时候，只有泛着油光的革质椭圆形的深绿叶片。 孟长青把狸花猫放了下来，它绕着房子转了几圈，没一会儿就完全适应了新的环境，开始瞎溜达起来。 孟长青被老人带进屋内，迎面便是一张泛黄的开国领导人的大头照，一张木头做的桌子椅子，客厅很开阔，没什么家具，简简单单的布置。 他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奶奶说这原本是他爹小时候住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但还是留着打扫干净，现在这个房间归他了。 孟长青看着里面红木做的书架，里面摆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书籍吸引了孟长青的注意。 “那些都是你爹小时候收集的一些玩意儿，你要是喜欢可以看看，不过大多数书都跟我一样老啦，要小心轻拿哦。” 孟长青慎重地点了点头，他看着周围整洁的一切，心中感到不可思议。 他现在离曾经的家很远了，他又能在这里待多久呢？这里可以成为他的家吗？ 桓书没出现的第一章，想他[爆哭] 喜欢的话就订阅一下吧，我会更加努力地犁地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家，奶奶 第23章 上学 盛夏即使在灼热的气息下显得再怎么漫长，也终究会过去，即使门外依旧满眼的绿色，可日历告诉他，马上就要到九月份了，秋天快来了。 这个时间段总是学生最烦恼的，赶忙着把假期的作业连夜补完，还有就是那一眼就望见开头的新学期。 不过孟长青倒没有这方面的“苦恼”，他并没有上学，只是自从来了奶奶家后，她便会每天让自己多认一些字。他不再像从前一样需要天不亮就早起去打水，多出来的时间就花在了一本有两三枚硬币厚的字典上。 他的记忆力很好，而且几乎过目不忘，里面的字经过他的脑总能印象深刻地留在他的脑海中，但他更想写下来。 可周围没有纸和笔，他就索性在外面的湿泥巴上写。 “小青啊——快回来，看看这是什么？” 老人拿着一个木盒子过来，孟长青闻言赶紧起身去洗了个手，把盒子接过来。里面是一些发黄的纸和笔，虽然旧旧的，但还可以用。 “今个上镇上收废品得的！看他们不要我就留着啦，给你啦！” 老人接着回厨房忙活去了，孟长青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越看越喜欢，爱不释手地抱着，等到回过神意识到什么，赶紧轻轻放下盒子跑到厨房生火。 “奶奶我来。” 他接过老人的长柄锅铲，还没有老人高，但抡起锅铲却像模像样，手脚利索地把火生起来就开始切菜炒菜。香味渐渐从大铁锅里飘出来，老人把煮好的米饭端出来，笑着摸了摸孟长青的头。 “我们小青真能干！” 孟长青恬恬地笑了一下，并不是很明显，但心情看着很好，拿碗筷的动作都轻快了些。狸花猫就蹲在旁边等着投喂，夜里它抓老鼠吃，白天老人又喂它两顿，整个猫两个月都壮实了不少，走起路来格外有分量。 吃着饭，老人突然问孟长青， “乖仔啊，你在那边是不是没读过书？” “嗯。” 孟长青本来趴着饭，闻言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老人有些为难道， “那仔想不想读？” “……” 孟长青沉默了一会儿，在老人真挚的目光下他无法说谎，许久终于点了点头。 “想。” 闻言的老人松了口气，她还怕对方因为常年不和同龄人相处会畏惧学校，毕竟现在也有很多小孩不爱上学的。但她总看着孟长青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身投入地阅读和写字，她就猜到了对方其实很想要接受至少最基本的教育。孩子该读书，而且他喜欢，就该让他读，让他能走的更远，直到他能自由地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老人的思想很简单，行动也很迅速，他找来户口本，原来孟长青的名字一直在上面，没有和黎秋霞他们在一个户口本上。拿出自己卡去银行取了一笔小钱，她拉着孟长青去学校，临近开学那里已经有办理业务的人了。 老人在办理业务的地方做手续，让孟长青到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孟长青松开老人的手，打量着简单的教学楼，他看到里面已经有一些小孩子在周围玩耍，大概是认识的朋友？ 他在校园里慢慢走着，但始终注意着他和老人的距离，不会让自己走太远，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旁边走来了一个人。 “呦吼，我还以为像我这个年纪的小孩会这么早到校的只有本大爷我呢？” 那个人自来熟地在后面拍了拍他，孟长青不太明显地抖了一下，显然被吓了一跳，但面色没什么变化，甚至可以说是冷淡地转了个头看向拍自己的小孩。 “……哈哈，干嘛这个眼神？” 男孩看着面前若有若无皱着眉头，嘴角向下的孟长青，尴尬地打着哈哈。孟长青露出疑惑的表情，男孩才恍然大悟。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生气嘞。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洛小可，叫我洛哥就行！” 男孩自信地笑了笑，仿佛自己又收到了小弟办，沉醉在自己高大的魅力之下。孟长青无奈地回答道， “孟长青。” “看你跟我差不多的年纪，你是不是也是要上三年级的？” 孟长青歪了歪头，思考了一阵子，他并不知道自己要读几年级。 “你咋又不说话了？你……连自己读几年级都不知道吗？” 洛小可目瞪口呆，赶紧追问道， “你多少岁？” “十岁。” 这下孟长青倒没有什么犹豫，直接了当的告诉他，洛小可爽快地笑了笑，搂着他的肩。 “跟我同岁唉！我咋没在其他班见过你，新来的？” “嗯。” 孟长青依旧话不是很多，但显然不是怯场，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很少和同龄人一块玩，不了解他们玩些什么，更别提像洛小可这样太过开朗甚至到了社牛地步的人。 洛小可了然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要是有人欺负你，直接报我名！只要你叫我声洛哥？” “为什么？” 孟长青又露出他疑惑的表情，他不理解“洛哥”这个称谓有这么魔力，可以让洛小可保护同他是陌生人关系的孟长青。洛小可闻言直接噎住了，半天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是……你从哪来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的语气显然没啥恶意，只是出于孩子气的疑惑。孟长青说他来自另一个地方的村子。洛小可眼睛一亮，好奇心驱使着他继续追问。 但马上后面就传来了呼唤他的声音，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洛小可脸上露出绝望而屈服的表情，悻悻然松开了孟长青的肩，跟他单方面约定开学了一起打篮球。 看着跑出去的洛小可被他妈揪着耳朵提回家，孟长青勾了勾唇，第一天认识的新同学莫名让他想起一个粉色的身影，可惜逐渐模糊。 他重新回到那个窗口，老人似乎已经办理好手续，招呼着他。她问他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孟长青没什么表情地摇了摇头，牵着老人的手往车子那边走。 “以后小青就可以上学啦，虽然有些远，但是奶奶会想办法的！” 老人揉了揉孟长青毛茸茸的头顶，他的头发显然有些长了，她把他带到了一个老同学家开的理发店，那儿唯一的理发师是一个六十多岁老头，看着和奶奶一样精气神十足。见到奶奶十分意外，看她牵了个男孩更是见着稀奇物般， “这是……修竹的儿子啊，长得真像！” 老头拿着剪子打量着孟长青，嘿嘿地笑着，招呼着赶紧嚷两人坐下。 店里看着和老人一样破旧，比不上商业街上那些挂着潮流发型的装修漂亮整洁的理发店，这里的顾客似乎只有老人，而且大概也是一批相互熟悉的人。 “老客户的孙子咱们就不收钱啦，让爷爷免费给你剪一个！” 他手起刀落就给孟长青剪了个凉快的发型，一个寸头。后来的孟长青知道了，杨爷爷只会剪寸头和光头，他给他剪寸头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看着自己只剩下毛刺的头，孟长青显然有些失落，他还是分得清好不好看的。但奶奶却挺高兴， “露出额头来精神多了！浓眉大眼的，好看！” 奶奶比了个赞孟长青也只能由她去了，虽然杨爷爷不收钱，但奶奶还是给他留了鸡蛋作为谢礼。他们老人之间的互动就是这么简单的，胜在情意，后来的孟长青意识到。 剪完头发的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身去了商业街的书店，那里人满为患，也许是因为马上要开学了，大人们带着小孩去买新文具作开学准备。 付完学费的奶奶并没有多少钱了，但她还是给孟长青买了几个新的本子和笔。 “要好好读书啊，小青！” 奶奶鼓励他道，孟长青认真地点了点头，嘴唇不自觉勾起来，他笑着应道。 更出人意料的事，后来奶奶弄回来一辆二手自行车，还可以骑，说是这样孟长青上下学方便。 孟长青瞪大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有他一半还高些的自行车，看着奶奶， “快试试吧？咱们争取快点学会，这样你上下学就可以骑了。” 老人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就去她的菜地里忙活了，孟长青对着人高的自行车思考，究竟怎么样才能驯服这样一个坐骑？ 狸花猫轻快地跳到自行车前面的篮子里，显然对这个庞然大物并不是很害怕，反而像是多了一个猫爬架，兴致勃勃地上去体验了一把。 看着这副逗人地模样，孟长青弯着眼睛笑了半天，终于开始了自学自行车的第一步。 其实并不难……他感觉和平衡两个搭在肩上的水桶一样没什么区别，只是要把两个扶手稳住。 一下午，他就在院子里打着圈，两个小时以后就可以带着猫到处乱逛了。他骑着自行车沿着下坡路骑到了老人的田地边，帮老人运她的锄头和篮子。 “也许可以改进一下？感觉后面多几个篮子或钩子会更稳当些。” 他慢慢骑着，猫已经下来再地上跟着，他咕哝着，老人在旁边点点头附和道， “就依小青的想法吧？” 后来那的确成为了一个可以随时拆卸的搬运工具，上学的时候是轻便的自行车，等到放假了就变回可以托运货物的小三轮。 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 他走进教室里，那种新鲜感和陌生感从他进校门到现在依旧未散去，始终萦绕在心头。 “嗨！真巧，没想到你也在2班？”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是洛小可。孟长青转过头看向他，他憋着笑，指着他的发型。孟长青无奈地撇了他一眼，明明对方也剪了一个几乎是光头的寸头，有什么好笑的？ 他拿手肘肘了肘放在他肩上的手臂，对方嬉笑着把手臂拿来了，邀请着他跟他坐在一块。 “这会儿分班先自己挑位置来着，跟小爷我坐一块？” 孟长青顺着他的意坐在他旁边的位置，看向其他的人群，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伙伴，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团体。他有些奇怪洛小可为何这么执着于和他这个新来的人一起玩，他没有老朋友吗？ “唉，别提了，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乡下上学，所以在这里没朋友。我一看你也是第一次来的样子，就想着做个伴？”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居然就这样直接把心里的疑惑问出口了。洛小可撑着脸笑道，看着虽然穿得发白但是衣服依旧整齐干净的孟长青。 文静得跟个姑娘似的。 不过后来他自己会后悔怎么会给他下个这样的定义…… 孟长青并没有追问他在外面的日子，他向来不是很在意过去的事，更何况他也没和洛小可分享自己以前的生活，而对方显然和他一样。两人都莫名其妙陷入一阵沉默以后，洛小可率先打破沉默， “我老妈说，要是我没把学习弄好的话，就不让我回草原。”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从桌上爬起来紧张兮兮地问孟长青， “孟长青，你学习好不好的？” “……” 洛小可见他沉默着，啊了一声苦恼地趴回桌上，咕哝着自己真要完蛋了，这下真是回不去了。 “加油？” 孟长青明白了对方似乎和家里做了什么约定，如果成绩不好的话就回不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干巴巴道， “我会的！” 没想到这真的有作用，洛小可仿佛恢复了元气，跟打了鸡血似的爬起来。正好这会儿他们新的班主任叫人去取书，洛小可激动地拉着孟长青一起去帮忙搬书。孟长青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去帮忙。 他们走进满是灰尘的仓库，那里已经有不少别的班在搬书了，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书堆，按着管理员的指示搬回班级。 总之，有洛小可在的生活总是吵吵闹闹的，而且很忙，他总是热衷于去寻找新的事情做，所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整个班的班长。 孟长青从前没上过学，也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刚开始就上三年级有些吃力，班主任了解了他的情况后便借给他一二年级的书，让他先自己学着，不会的可以私底下问。 孟长青对学习，尤其是文字类的尤其充满热情，并且在上面十分有天赋。那些从来没听过的数学题，概念，应用题，并没有什么难度地进了大脑，并且很快就学完了，于是就把更多的时间花在阅读和写作身上。 “这样十分有效率，不仅可以巩固你刚学的字，还可以增强你运用文字的能力。” 面对成绩突飞猛进的孟长青，洛小可展开了一场针对他的观察，一看到他做什么独特的事情就赶紧抓着问清楚缘由。 被他这么回答的洛小可晕头转向， “我晕字了阿青。” 他倒回桌子上，看着对方安静地在草稿上写新的故事。 “唉～！咱们的学习委员，给我看看你写的啥呗？” “只是一些故事。” 孟长青无所谓地把前面的草稿给他看，继续着自己手里的这篇。他因为成绩的原因被班主任委任学习委员，但其实主要是帮助旁边这位拐子课严重的班长好好学习而已。 难得这边终于安静下来了，洛小可拿着草稿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许久都没有继续打扰孟长青写作。 “……我的天啊，阿青你怎么想出这些故事的？？明明大家都是一起上的学，谁准你这么牛逼的？？” 难怪这家伙的语文作文连李夜叉也给了高分，感情是有原因的。他之前讨厌语文于是连好兄弟的作文也没有拜读过，真是错过了好东西啊。 “下次也给我写个故事呗～把我写得像动画片主角一样帅！” 洛小可就这样缠了上来，孟长青无奈地把他按回去，把语文书甩回他的怀里。 “等你什么时候把所有的生字都写出来了，我再考虑考虑。” “那就是有得商量了？” 洛小可见好就收地接过语文书，一脸奸笑地看向孟长青，孟长青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算是吧。” 见对方终于又安静下来了，孟长青眉头松了松，放心地继续投入写作中。 洛小可真的算是个好兄弟，他知道孟长青喜欢写作后，以后家里买来的所有课外书都带来学校给孟长青看，美名其曰扩展对方的知识量，实际上每次看书都督促孟长青不要忘了看的时候划线标注，好让这书看起来像是看过的痕迹。 “你这家伙，是怕你妈发现你根本没看书吧？” “哪能啊，我这不是支持兄弟的写作事业嘛 晚上应该还会更一章，尽量快点让他们见面[捂脸笑哭] 我发现我真的不会写感情戏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上学 第24章 再见李桓书 他们镇上有个书刊，会向周围地区征集文章，在语文老师的介绍下，孟长青尝试着去投过稿。 “嗨老兄放松点，只是一次投稿罢了。” 洛小可安慰着孟长青，但实际上自己紧张地手心出汗，不自在地原地打圈。 孟长青有些好笑地看着对方的反应，其实自己压根不紧张，把故事送出去也只是希望能多一个人看到。洛小可和他一起去那个书刊，路上的时候他叽叽喳喳地说道， “要是他们没有接你的稿子，那简直是天妒英才，简直是没有审美力！” 这几天他偷看老师给孟长青看的专业书籍，学来了这么一个词便不停的使用，逗得孟长青笑了笑，拿着手里的稿子拍了拍他的头。 “行了啊。” 洛小可嘿嘿地摸了摸脑袋，指着不远处的建筑物，兴奋地喊道， “就是那儿！” 看起来也不是很大的房子，但里面的各种报纸应有尽有，孟长青跟那里面的管理员了解过后，原来这里并不是在当地发布的报纸。 “小家伙，你想要投稿的话就和那边的姐姐说，她是书刊的编辑人，也是这次征文活动的主持人，你算是运气好了，正好碰到她来这里采风。” 他指了指背后在一堆杂志里翻阅的女人，那人顶着个黑框眼镜，脸上画着精致干练的妆，闻言看了过来。洛小可偷偷哇塞了一下，拿手肘捅了捅孟长青，让他赶快抓紧机会。 这下倒轮到孟长青有些紧张了，他大着胆子走上前和女编辑攀谈，对方开始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扫了一眼他的文章时，半皱着的眉头松了松，勾唇笑道， “行，我知道了。小孩，我认得你，还有，记得给自己取个像样的笔名。” 她收好孟长青的稿子，递给他一本包得十分漂亮的书， “上次参赛赢得的奖品，我正好要给你的老师呢，在这里碰到了原作者，就给你吧？放心，我会和你老师说的。” 孟长青目瞪口呆地接过书，半天没说出话，等人走了洛小可又捅了捅对方，这才把他拉回神。 “我的老天爷，孟长青，你是真行啊！” 孟长青看着手里的书，陷入了沉思，原来自己真的可以靠热爱的事情做到一些事吗？曾经的他一直以为这只是自己在自娱自乐而已。 他们在太阳底下走着，温度终于不似盛夏般灼热，温和地撒在地面上，像水面似的波光凌凌。两个穿着白色校服的背影在小路上奔跑着，嬉戏打闹，时光也许在这一刻才会慢些吧？ 他和洛小可不出意料地一起上了初中，在他妈妈的帮助下，孟长青和老人去到政府申请到了助学金和扶贫的支持，上学的压力小了许多，只是接下来要到县城去上学，一个星期才能回来一趟，他放心不下老人一个人在家。 “你就好好去读书吧，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而且一个星期并不长。” 老人安慰他道，欣慰地看着已经长得比她还高的孟长青，就像鸟儿要飞出巢穴，人也是要离开家的。 洛小可的妈妈见孟长青要住宿，也把洛小可赶去住宿，说是好好跟着孟长青学习，不要放松。 “真是亲妈！” 洛小可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跟孟长青并排走着。入学的这天下着雨，淅淅沥沥地没停，马路上堵满了来学校送小孩的车子，洛小可嘟囔着还好没坐车来，不然等到猴年马月。 他们率先找到了自己的寝室，因为是来自一个地方的，意料之中地被分到了同一个寝室，但是还有两个床位空着，显然他们是最早到的一批。 “啊——先坐一会吧，等雨停了我们再去报道。” 孟长青点点头，开始收拾床铺和桌子。这个初中是县里最好的初中，连宿舍安排都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条件十分不错。他摆好了自己的日常用品，收拾好寝室里装修剩下的垃圾后，往外一看， “雨停了。” 他说道，趴在凳子上的洛小可比了个OK的手势，爬起来跟着孟长青出门。入学的准备并不复杂，很快就领完校服和书便在教室里坐下了。十分可惜的是这次班主任已经安排好位置，洛小可便无法和孟长青做同桌了。 孟长青按照位置安排坐到了靠窗的倒数第三排，后来染上动漫的洛小可说这是王的宝座，孟长青有做王的男人的潜质。孟长青不出意料地白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在自己面前做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中二动作。 上了初中以后，除了学业压力变得稍微大了些，他们的生活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孟长青依旧坚持写作，参加比赛，而洛小可依旧十分热心地参加班干竞选，帮班上的人摆平和其他班上人的矛盾，当然大多数会拉上孟长青。 “唉，隔壁班好像来了个转学生，小花和我说还非常帅，班上的女生都围去看了。” 洛小可咬着嘴里的棒棒糖，咔哧咔哧的吃着，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见孟长青似乎没多大兴趣，依旧在看那本厚的要死的《堂吉坷德》，撇了撇嘴， “去打球？” “走吧。” 孟长青看着教室里的钟，正好下节课是体育课，赶上了大课间去活动一下。他收好书放进抽屉里，跟着洛小可走出教室。 “外面还是这么多人呢……这位小姐姐可以让一下吗？” 洛小可看着水泄不通的走廊，嘴里的棒棒糖差点掉了下来。 实话实说，上一次这个模样还是孟长青刚来时会有的场景，他也没想到自家兄弟这么招人稀罕，虽然对方确实有很多优点，但外面那些人明显是冲着好兄弟的皮囊去的，完全不理解自家好兄弟宝石般的内在好嘛！ 秉持着自家白菜不随便拱手让人的原则，他废了好大的劲把孟长青的烂桃花挡在教室门外，甚至耍了点心机让教导主任出马，门外的秩序终于恢复正常。但本班的女生都知道，对方就是护犊子，不爱分享的主！ 孟长青看着水泄不通的走廊，提议不如走另一边，穿过长廊到另一个教学楼下去。洛小可马上采纳了这个建议，跟着孟长青刚要抬脚走呢，结果另一个女生找到洛小可说班主任让他去搬试卷。 洛小可含着泪扯着孟长青，眼里的意味十分明显，要是好兄弟不帮忙下节课的饮料他就不请了。 孟长青其实根本不在意饮料不饮料，但对方又拿出了他十分擅长的招数，他也只能从了。 “孟长青，忠义！” “你老行了吧。” 孟长青看着他那仿佛要翘到天上去的眉毛，嘴角扯了扯，无奈地笑了起来。只是他们走后，隔壁班靠窗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知道不是考试用的试卷后的洛小可松了一大口气，叫着孟长青继续他们的运动事业，刚上操场，那边就叽叽喳喳地吵成一片。 “那就是要跟你竞争校草之位的人吗……可惜，身材略差一筹。” 洛小可死死盯着那边人的身影，得出个大概的总结。结果后脑勺来了一击不轻不重的，他捂住脑袋叫了一声，立马往后面看去， “干嘛啊臭小花！” “谁允许你说我现男神的不是！活该！” “唉不是……怎么又成现男神了？你之前不还说孟长青是你男神吗？” 洛小可神经兮兮地凑到冯萌萌的旁边，小声道，冯萌萌老脸一红，赶紧推开人家， “小声点啦，人家听着呢！” “阿青压根不在乎谁喜欢他，跟个石头似的。” 洛小可一脸无奈地看着对方娇羞的模样，摇了摇头。 “他过来了。” 孟长青冷不丁地突然说道，洛小可莫名其妙转过头，嘟囔着， “谁啊……！” 那位冯萌萌新晋的男神走向他们，笑容称得上完美，阳光明媚的，看得一众女生心花怒放，偷偷尖叫。 “花孔雀……阿青我们撤！打不赢他的粉丝后援团的！” 洛小可几乎要被冯萌萌的眼光杀死了，救命似的扯着对方赶紧溜。 “孟长青？” “？” 孟长青茫然地看向他，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名字？对方显然对他的沉默出乎意料，自己也顿了一秒，脸上闪过一丝难过，但又马上消失不见，伸出手爽朗地笑道， “我刚进学校就看到荣誉榜上你的大头照了，我是…虞衡。” 孟长青伸手握住对方的手，神情有一丝裂开，外面的荣誉榜上拍的照片任谁都知道丑的一批，提起这件事孟长青心中都不由一哽。显然对方完全没意识到这点，依旧笑盈盈地握着他的手。 “我是洛小可，孟长青最好的哥们！” 洛小可强行分开他们的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很高兴认识你。” 虞衡倒是没在乎他孩子气的握手方式，笑容完美道，同样回握住对方的手，只是目光依旧**裸地打量着孟长青。 长高了，还白了些，手臂也看着结实了不少。 他心中总结道，不由感到高兴。 自我介绍完后他邀请孟长青一起打篮球，孟长青也没拒绝，反正上了球场也会碰到，洛小可见是打篮球，也没说啥，反正也是他们好哥们组队，对方只能被他们打爆！ 少年的胜负欲此刻燃烧着，虞衡当然能感受到对面熊熊燃烧着的挑战欲，心中一笑而过，他只是想多找一些机会看看许久不见的孟长青罢了。 半场下来，只剩下洛小可一脸苦大仇深地坐在观众台，灌着冰矿泉水郁闷看着球场上打得不分来回的两人。 好家伙，被比下去了。 孟长青虽然看着不像是爱动的人，但常年帮家里人做农活，早就练出了一身薄肌，持久力和爆发力在篮球队里都是一流的，对方能跟上孟长青的节奏，实力也不遑多让。 冯萌萌和其他姐妹们坐在另一边，不禁砸砸嘴感叹道真是一副美景，结果迎面而来洛小可不满的眼刀， “唉，咱们的班长大人技不如人就不要怪路不平好吧？好好在观席台看着咱们学委的飒爽英姿不好嘛？” “你不懂跟好兄弟并肩战胜敌人的快感……” 洛小可欲哭无泪地看着球场的两人，心里已经把突然冒出来的虞什么家伙当做假想敌。 心中郁闷地又灌了几口矿泉水。冯萌萌看着对方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忍不住戏谑道， “真是奇观啊，要是可以把手机带来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给班上其他人看看我们班长哭鼻子的样子喽！” “好过分啊小花，这个时候你居然不帮我还笑我！” “谁说我要帮你啦，本少女我看得正起劲呢！” 冯萌萌哼了一声继续看向操场上，不过很可惜，这么和洛小可吵闹了一阵上课铃就响了，操场上的两人闻言都停了下来，孟长青把球抛给虞衡，这是他带来的球。 “下次再一起？感觉和你打蛮有劲的。” 虞衡这次的笑明显真心了许多，他望着对方额头上晶莹的汗，笑了笑。 “嗯。” 孟长青点了点头，这次他也打得很尽兴，以至于都忘了在观众席的长草兄弟了。他跑到小卖铺买了瓶对方喜欢的冰芬达贴到对方脸上，让他回神。 “！” 洛小可被冰地一刺激。 “走吧，上体育课。” 孟长青把汽水放到他手里，见他那难得发呆的模样笑了笑。 “哦！” 洛小可接过孟长青给的饮料，感动到不行，果然兄弟还是爱我的！他心里雀跃着。看着两人默契地互动着，虞衡灼热的目光无法从两人身上移开，直到班上的女生呼唤他让他回神，他才露出歉意的表情赶紧回教室上课。 体育课大多都比较水，体委带着跑了几圈操场便解散了队伍，让人自己去室外活动。洛小可知道对方这个时候肯定要溜回教室把刚发的试卷写完然后挤出时间把他那可恶的课外书看完来，但他也放弃了去外面玩耍的机会，跟着也跑回去。 看着几乎没太有人教室，他无奈地看着在那里安静地奋笔疾书的孟长青。 天气慢慢也快冷下来了，连洛小可这种怕热的人都开始穿起了长袖。孟长青的同桌是个十分爱出去玩的男生，据孟长青所说，是个运动细胞发达的人，而且和洛小可一样闹腾，好在对方有自己的朋友圈，经常去玩。洛小可在经过了和那人的长期合作下，他已经可以随意地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同桌os:干嘛不直接让班主任把你们调一块得了。 一如既往地做题速度飞快，孟长青一节课的时间一张数学卷子就做的七七八八了，洛小可也跟着在旁边做题，不时和他对着答案。 他也就做这类理科题能这么积极了，孟长青看着他埋头苦写，心中好笑道。 做完后伸了个懒腰，见离下课还有一些时间，他打算出去走走，放松放松眼睛，结果刚走出教室门，一股莫名的视线感随之而来，孟长青打了个冷颤。 他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也许是自己最近有点精神紧张？ 两人站在走廊上放空大脑，直到下课铃响起，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他的手搭在两人的肩上， “两位在看什么呢？” 洛小可被吓了一大跳，直接蹿了起来，他看清是虞衡，气地抡起袖子， “你干什么啊你！神出鬼没的！” 他嘶着牙吼道，但好像作用不大，在对面绝对的身高压制下好像没什么威慑力。 孟长青挑了挑眉看向虞衡，一种直觉告诉他刚才的视线似乎就来自面前的人，因为和他对视的感觉和刚才那种冷不丁的感觉一模一样。 “他故意逗你的。” 孟长青调和道，虞衡见台阶下，赶紧学乖道歉道， “我不是故意的啊，下次绝对不了。” “……我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洛小可见对方道歉了，也就没啥脾气了，好哄的很，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他找他们干嘛。 “没什么事就不可以找你们玩吗？……抱歉，我刚来这，也没啥朋友。” 虞衡拧着眉，看着有些委屈道。洛小可向来爱交朋友，可对方显然太刻意了，让他怀疑别有企图。 “如果是打球，随时欢迎，……直接说交朋友也挺奇怪的，玩熟了自然就是朋友了。” 孟长青及时打破死局，把刚才逐渐不对劲的氛围岔开，淡淡道， “阿青说的对！” 洛小可觉得没啥毛病，点点头道。虞衡扶着栏杆笑了笑， “那就请多指教了。” 孟长青也没再说啥了，他面对没那么熟的人话并不多，三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看着下面的人活动。 狗蛋只见过李桓书一次面便急匆匆分别了，而且隔了这么多年对方的变化还蛮大的，改了名字就很难想起来了。没关系，来日方长，他们还有时间慢慢再重新认识[猫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再见李桓书 第25章 做客 尽管洛小可不是很情愿地接受了第三个人融入这个小圈子，但事实就是如此，虞衡就这样以温和但内含霸道不容拒绝的姿态挤进了他们的圈子，他像个得逞的大尾巴狐狸一样，得意洋洋地围绕着自己看上的猎物，同时逗弄着狗急跳墙的护食洛小可。 仅管对方会在孟长青发觉的前一刻停手，真不知道对方怎么会对孟长青的情绪波动如此敏觉。 晚自习对方把孟长青新写的文章借过去品味，还回来的时候还附赠自己的小感想，还有一小幅连环画，这一定又是对方在晚自习摸鱼所作，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时间，一天到晚瞎跑到隔壁“骚扰”孟长青的同时怎么还保持着年纪第一的成绩……嫉妒。 洛小可看着自己的成绩单欲哭无泪。 孟长青一边在旁边修改文稿，一边监督对方写作业，另一边的虞衡带来了饮料，这个家伙还算良心，买东西很自觉地买上三人份的，尽管也是自己死命争取来的…… 总而言之，他们已经成为了私底下的劲敌了！ “小可可啊，你已经在这里停留许久了哇，是不会吗？” 结尾的话似乎是挑准了洛小可的敏感地上踩的，问得他一激灵，仿佛在英语课上眼皮打架时突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一般局促。 “……闭嘴吧——啊——！” 洛小可对着满面狼藉的英语卷无能地咆哮着，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别揉了，卷子上都是你的头发，到时候真秃了。” 孟长青看着飘到他草稿纸上的头发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更是扎心了老铁，洛小可直接石化在原处，留下虞衡拍着大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哎哟……！我真是，孟长青，你才是最毒舌的那个。” 洛小可哭诉道，孟长青放下笔，拿过他手里的卷子，字迹清秀地给他画出了重点，然后还给了对方。 “……我错了，还是你好，比那虞大尾巴狼好一万倍！” 洛小可潸然泪下，为自己苦逼的地位以及岌岌可危的英语成绩。 星期五的下午还能在教室里陪着他孤军奋战的人只有他的好兄弟了，当然旁边那位只是来看戏的……！ 虞衡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做着空闲时老师给的奥数题，一边偷瞄着近在咫尺的专心致志干干净净的孟大作家完善着他的稿子，心中一片光明，舒心的很。 他一眼就注意到对方搁在手边的本子是自己上次送他的，里面写满了梦幻的故事，就觉得心里被填的满当当的。 现在的孟长青与未来的状态有些许不同，虽然依旧热爱写作，但现在的他似乎被一种幸福舒适的氛围包裹着，人和作品一样，总洋溢着温暖的味道。 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作品时有着差别，虽然一样是传递美好的文字，但字里行间却隐隐约约地围绕着无法言喻的苦痛，仿佛是在人间经历磨难的苦行僧一般，但却仍然向往阳光。 后来他对自己说，那是写给深陷痛苦的人看的，只是为了唤起对方渴望活着的希望，还有希望更多的小孩能够幸福地长大…… 那些文字是给予世人的宽慰和救赎，亦是对自我的拯救。 那个时候的他不理解对方说着这话的目光里隐含着什么，等到知道一切后又发现什么都改变不了。 一个人曾经那么的耀眼，那么使人憧憬，怎么能突然就消失在夜空之中呢？ 他又看着孟长青的侧颜出神了，仿佛这一切都是朦胧的白日梦般，他看见了最为幸福的、柔和的、向阳而生的孟长青，一个活在自己想要活着的世界的人。 “虞衡？” 不知过了许久，他被那个熟悉的声音唤回了神，迎面那青涩干净的身影便再次撞入自己的眼帘，从此便忘不掉了。 每个星期孟长青和洛小可都是要坐两个小时的班车才能到他们的镇上，所以星期五并不能在学校里耽搁太久，眼看着时间到了四点，他们怎么样都得收拾东西准备去坐下一班班车了。 看着两人将要离去的背影，虞衡一个人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他就这样站在校门口跟他们摆着手告别。 孟长青上车前看向对方那望眼欲穿的表情，欲言又止，相处的这段时间，他目前只知道对方似乎是单亲家庭，跟着母亲，并且母亲常年不在家，这里也不是他的老家，所以在这里他并没有其他的亲人。 也许他是寂寞了吧？他们走了以后虞衡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话了？ 连孟长青有时也会觉得奇怪，明明对方有讨人喜欢的外貌和性格，但对其他人的示好却总是显得礼貌而又疏远，所以真正的长久的朋友似乎也只有他自己主动交往的孟长青和洛小可。 他很多时候也不能理解对方眼底下的情绪到底是来源于什么，也许什么都有吧？ “不介意的话，周末来我家玩也可以，奶奶肯定也欢迎的，她喜欢小孩。” 孟长青斟酌了一下用语，他不想让虞衡觉得尴尬，也不想让对方觉得有什么答应或拒绝的负担，犹豫地开口道。 结果出乎他意料的，对方眼前一亮。 “真的吗？！” 对方直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虞衡本来就和他差不多的身高，反应又如此突然，倒把孟长青吓一跳，他咳了咳缓解两人距离过近的尴尬，点了点头。 “嗯。” 对方的反应太像流浪许久的野犬被心心念念的人捡回家一样，这让孟长青都不得不思考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只是住两天而已啊。 不过他的反应还是让他禁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忽视这位朋友的心情了，也许对方早就在等自己邀请他的这一天，只是自己太迟钝，没有意识到？ 他也没交过什么朋友，唯一算的上朋友的只有大大咧咧的洛小可，往常一直都是对方主动，如今多了个性格不同的虞衡，怎么样也不能跟以往一样。 反思到这的孟长不禁有些愧疚。 结果对方兴冲冲地推着自己上车坐好位置，一脸兴奋地坐下，身子还按耐不住地躁动。他忍住要翘上天去的嘴角笑着小声对孟长青说， “你没骗我吧？” “这有什么好骗的？当然没。” 孟长青收回自己的心思，对方喜形于色的表情让他安心了些许，无奈地回复对方孩子气的问题。 “唉，这下周末都要看到你了。” 洛小可抱着自己的书包郁闷地坐在他俩的后面，大声的叹了口气。 “到时候我和长青轮流给你补英语岂不美哉？” 虞衡心情颇好地逗他。洛小可给了他一个大白眼没好气道， “放假英语都在后面追……您俩行行好放过小的吧！” 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惹得孟长青也有一下没一下地笑出声，三人的感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又拉进了许多。 两个小时的车程下来，等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孟长青领着虞衡与洛小可在十字路口分别，便朝着自家走去。 “等一下，你先带我去一下这里的超市吧。” 与洛小可分别后，虞衡拉住走在前面的孟长青道， “怎么说去你家做客手里空着可不好。” “没关系。” “有关系，好歹是见你的家长。再说，我也要洗澡啊，内裤总不能穿你的吧？” 虞衡抱着手笑道，看着孟长青不知所措的样子故意逗他道。孟长青憋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妥协地点点头，毕竟对方说的没错，这种事情自己就算不介意对方也会介意的。 等到他们在镇上的超市东买西买，时间就过了大半，两人大包小包地领着一堆东西走在路上。孟长青跟着他购物劝都劝不住，对方见着什么好的就往购物车里塞，大有让生活费透支的意思。 “放心～我有底的！” 看着对方底气十足地样子，孟长青也懒得说什么了，大不了到时候用他买的食材给他和奶奶做顿大餐，也不枉这些好食材。 两人就这样沿着路灯走到了没有光的尽头，因为靠近水田，那里没有修路灯，所以十分黑暗。孟长青轻车熟路地掏出手电筒，旁边的人却突然紧紧贴了过来，难得安静了许多，只是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你怕黑？” “……主要是这也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 “这周围住的人少，你要是怕的话就拉住我的手臂吧，抬头看看天。” 虞衡闻言抬头，漫天的星辰映入眼帘，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星星在同一时刻出现，隐约还能看见银河，美得让他无法呼吸。 “有这么多星星陪着呢。……你不怕了吧？” 面对对方少有的明显关心，虞衡抓紧对方的衣服，低头抵在对方的肩上笑了笑，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 怎么这么犯规啊……这么轻松就把他的恐惧化解了，也许孟先生的确有什么魔力吧？ 这段漆黑的路并没有走太久，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光亮。 “奶奶，我回来了，还带了朋友回来。” 看见不远处的老人正在喂鸡，他晃着手朝那边轻快地喊道。老人看着两个年轻人走来，定睛一看，这不就是他的大孙子嘛！还带着个帅小伙呢。 “唉好好，欢迎啊，小青还带了客人来那我可得好好露两手。” 老人笑着看着他们，接着转身进厨房忙活去了，孟长青带着虞衡去自己房间坐着，对方看着架子上厚厚的手稿，明显兴趣十足。 “我先去厨房帮忙了，你随意，那些东西你想看也可以看看。”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虞衡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桌子上的一个小字典，他太熟悉了，以至于注意到的时候呼吸都有一刻消失了。 他的心狂跳了起来，不敢置信地去拿那本字典，一打开，里面第一页歪歪扭扭的“李桓书”三个字便映入眼帘，顿时脸跟充血般，变得通红，落在上面的手指微微颤动。 他一页一页翻着这本字典，里面有很多小小的笔记，应该是孟长青小时候学习时留下的。 他真的没想到这本字典最后会来到这里，当年孟长青大早上离开后他没能亲自把这本字典给他，后来被小姨急匆匆带走时只能委托村长爷爷交给孟长青，没想到对方真得拿到了，而且一直保留到现在。 他还记得李桓书，也许只是面貌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了，岁月的洗刷下只剩下了这一个名字。 虞衡垂着头笑了笑，知道这些便足够了，他强行制造机遇提前遇见孟长青，能给对方留下一点印象已经足够了。 他翻看那些手稿，里面有些故事他在刊物上读到过，原来是对方幼年时所作吗？ 他看着那些作品陷入了回忆，把他唤回神的是一阵阵菜香。他闻着食欲大开，赶忙走出房间去客厅看孟长青。 “唔，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么复杂的食材，好像还不赖？” 孟长青擦了擦在厨房里热出的汗，抬眼对着虞衡笑了笑，半打趣道。这下真是一阵心灵的撞击，此刻的孟长建在虞衡眼里魅力直接爆炸，人夫感爆棚。 孟长青突然瞳孔震惊，连忙拿着纸走过来。 虞衡莫名其妙，结果抬手一擦脸直接摸到了一手血。 尴尬大发了。 虞衡悄悄地“死”了。 等孟长青拉着对方止住血洗干净手回来时，虞衡不好意思地跟他和奶奶道歉，奶奶笑呵呵地摇手道， “嗨，多大个事，年轻人火气旺嘛，喝点汤降降火。” “唉，好。” 老人的善解人意使虞衡心里感到温暖，连常年冰冷的手脚在一碗浓汤下去后都渐渐暖和起来，连着那颗跳动的心脏。 不得不说，孟长青做饭真的很有一手，也许是因为从小抡锅铲，十分熟悉，并且大锅有着独特的灶气，炒出来的菜有股锅香味儿。 两个男娃娃都在长身体，这个时候饭量大得惊人，虽然虞衡吃饭看起来斯文得体，但速度与孟长青不分高下。 被食堂嚯嚯的胃此刻得到了救赎，虞衡幸福地眯着眼睛。 “有这么好吃吗？” 虞衡不好意思地心想自己回家后除了他自己做出的狗都不吃的菜以外就是外面的预制菜，即使有钱也吃不到好吃的。后来母亲给家里请了个保姆，但对方的厨艺在孟长青这简直不够看的。 “奶奶，以后假期我可以经常来蹭饭吗？食材我承包。” “太客气啦，喜欢就多吃点，想来就来啊，到时候叫上小可一起！” 奶奶看着虞衡吃的不亦乐乎，咧着嘴开心地笑道。虞衡用祈求的目光望向孟长青，就差多条大狐狸尾巴朝他疯狂摇晃了。 向来耳根子软的孟长青受不住，闭着眼转过头叹了口气， “说好的食材你包。” “包的包的！yes!!” 虞衡心中的小人开心地旋转跳舞，就差给在座的各位开个香槟了。 马上就要开学了[爆哭]更新可能会变慢，关注订阅加快作者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做客 第26章 你的味道 洛小可表示，这个世界最脸皮厚得寸进尺的人就是虞衡了，没有之一! 第n次跟着他们回乡下过节的虞衡已经轻车熟路地带好礼物和作业跟着他们坐上了班车，甚至不用提前预约，孟长青似乎已经默认对方逐步靠近他的亲密的行为。甚至他家都还放着一些虞衡的衣服，孟长青的奶奶说是方便虞衡在这过夜所以就让对方留下的。 虽然洛小可小时候也总是在孟长青家里过夜，可是上了初中后自家母夜叉已经严禁他去别人家住宿，洛小可百般求饶祈求宽松限制，可惜她意已决，最后竟然也没有撼动一分。 洛小可突然很羡慕虞衡家放养式的教育…… 台上的中年女人模模糊糊的讲课声音显然进不了他的耳朵，冷冽的寒风打着窗户发出火车经过般的低鸣声，即使关的再紧的窗户也有缝隙，而从那缝隙中穿过由于狭管效应变得更加凛冽的风灌进了坐在靠窗位的孟长青的脖子，他忍不住再往上提了提戴着的围巾，直接遮住了他的下巴。 他摩擦了几下手让冻着的手重新暖和起来，继续听着课写着笔记，洛小可几次往他那看去想要引起对方的注意，不仅没有成功，反而引来了老师的斥责，直接拎起来回答黑板上的问题。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大家还是看乐子似的哄堂大笑，这空气中的笑声在洛小可丝毫不怯场反而耍宝似的回答着而达到了顶峰。 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孟长青无声地摇头笑了笑，见对方终于老老实实地回答完问题成功“抵罪”后，孟长青才终于如洛小可的愿跟他对上了目光。 嗯？干嘛。 孟长青疑惑地看向他，头不自觉微微倾向一侧。洛小可眨了眨眼睛，给他看了看自己草稿本上的山的图画。 哦……孟长青想起来了，马上就要到他们去祭拜山灵的日子了，虽然两人相信科学，但这个属于当地的习俗，他们仍然会坚持每年去一趟，孟长青就当放松心情收集灵感。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在本子上画了三个人，最后打了个问号。 他在问要不要叫上虞衡。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们几乎去哪都有虞衡跟着一起，久而久之所有的活动都变成了三个人的娱乐，但这次活动比较特殊，会有其他的村里重要的人物，不确定虞衡会不会介意，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不喜欢这样的场面，毕竟大多数人都觉得这种祭祀挺无聊的，因为过于肃穆了。 洛小可简直没法，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看着似乎发呆去了，孟长青见他不回答便转过头继续听课去了。 一下课，洛小可就跑到孟长青位置上，神经兮兮地问了一句， “你真的要带他去？” “只是问问，对方不一定会去。” 孟长青印象里他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如果是假期去的话，虞衡大概率也是会跟着的。他们是去办正事，还是要和虞衡说清楚。 洛小可欲言又止，虽然祭祀的场合确实对外开放而且委员会的人又想让其成为对外宣传的热点，但一想到那个画面……他还是汗毛直立。 “你是说让他看你跳大神？” 洛小可一脸不可置信，他和孟长青聊这个话题的时候格外小声，周围人并不能听清他们在聊什么。 “……是傩戏。” 孟长青微微叹了口气，卷起书敲了敲他的额头。 “啊知道了知道了!” 洛小可并不算他们这个族的人，他是草原上的民族，本应该在马背上长大，可惜被带到这个跟广阔的草原完全没缘的地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第一次看时还是被傩戏给震惊到了，仿佛回到了数千年前的祭台上，上面跳着傩舞的人是不可侵犯的神圣祭司，沟通鬼神为大家祈福。 孟长青跟着村里的老人学过一段时间的傩戏，甚至之后也跟着他们继续深入了解傩文化，最终得到了他们的认可成为了傩戏的传承人之一。 洛小可看着面前一脸沉静的孟长青，怎么也不理解这样一个老古董般的人怎么会和虞衡这种看着锦衣玉食的人呆在一块，怎么看怎么奇怪。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妥协似的往后一靠， “随便你吧，到时候你自己问他。” “嗯。” 孟长青眉头松了松，若有若无地笑了笑，并不是很明显，他把目光放回书本上。 —— “什么——？” 虞衡一脸震惊地张着嘴突然喊了出来，好在现在已经放学了路上十分吵闹，不然绝对十分尴尬。 “你看，我就说他不会想……” 洛小可一脸得意地说道，但“去”字还没说完对方就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猛地连点几次头， “去去去!为什么不要？怎么现在才邀请我啊——” 他看似抱怨，脸上的笑意却要溢出来了，止都止不住，他眉飞色舞地双手比划着，生怕对方会错了意。 “每年一次的，你去年又不认识咱们。” 洛小可吐槽道，孟长青这才突然意识到，其实他们没有相处那么久，但也许是对方自然熟并且相处频繁，也或许是他们的确趣味相投，竟然没觉得有什么隔阂感。 这倒是让他感到奇怪。 虞衡哪里管他的抱怨，只是一脸央求地说着今年一定要带他去看，直到孟长青点点头才停下来。 “也许你会感到无聊的。” 孟长青提醒道，虞衡连连摇头，他笑着看着孟长青淡然的表情，乐开了花。 “明明有意思得很!” 见两人如此，洛小可只能无奈摆了摆手，拎着自己的包生闷气地走在旁边，嘴里咕哝着。后来虞衡用新的游戏机把他哄好了，才算是过了洛“岳父”这一关。 孟长青和洛小可上学时是住宿的，和虞衡并不同路。 虞衡走出校门，回到了自己家。里面似乎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人，他熟练地摸黑去碰开关，结果开灯后一秒，屋内的男孩突然出声，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那人的面容几乎和虞衡一模一样，只是看着没有虞衡那么和善，眉头拧着，看着冷冷的不好惹。 虞衡看起来并没有被他的话语中带着的质问和气势吓倒，嗤笑了一下抱着臂，打量着这位没见过几次面的兄弟。 “妈妈因为你的事哭了好多次。” 他的眉头越收越紧，冰冷不悦的目光落在虞衡身上，同时打量着他。虞衡敬以同样的目光，只是玩味的意思少了些许，不耐烦逐渐递增。他坐到柔软的沙发上，撑着脑袋懒懒地看着面前的男孩，朱唇微启， “所以呢？她自己不敢来见我所以让你来说话？” 虞衡显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目光又懒懒地移开，仿佛是在看没有意思的电影，无趣得紧，让他想要打哈欠。 “她要你赶紧回首都，家里的人不明白你怎么突然抽风起了想要扮演好好学生的兴致，但如果你只是想要当学生，家里完全可以给你请一个顶级家教，没必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着。” 男孩倒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淡，话比看起来极具亲和力的虞衡还多。虞衡有些不悦地撇了撇眉，玩味地反问道， “怎么？是她的新欢不听话了？还是公司那群老东西坐不住但她又压不下来？” 男孩用一种“明明你什么都知道”的斥责的表情盯着他，虞衡冷下脸来，吓唬他道， “回去呆着，五年内，我不想看到所有关于家里和公司的一切东西出现在这里。那些问题我可以帮你们解决，但我不会回去，你们要是没有做到前面我提的条件，贸然出现在这里并且被其他人注意到，……你不想知道后果。” 最后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看着人畜无害极了，但整个家族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时候恰恰相反是最不高兴的时候。 天赋极高的怪胎。 男孩心里咒骂着，同时升起了浓浓的嫉妒之情，为什么家族的重任委托给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为什么他够格，自己却永远追不上他的脚步，其他人永远注意不到他？ 他几乎恶毒地咒骂着面前的人明天就暴毙，或者出现一件事把他彻底逼疯，这样就没有人跟他抢了。没有人会把重要的事交给一个疯子，交给一个神经病。 不过他现在不够格，仅仅只能被搪塞出来和名义上作为他哥哥的风评两极分化的虞衡谈判，结果最后也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完全没有自主的机会。 妈妈不会想要听到这个结果的，他几乎恐惧地想到，虞衡也注意到面前的弟弟露出害怕的目光，也许是看到了上辈子自己的影子，也许只是起了捉弄人的想法，他点了点桌子， “要不要我教你？教你变得和我一样？” 他笑眯眯地看着他，眼底却如同万丈深渊。 “谁想和你一样!!” 男孩勃然大怒，猛地起身，他下意识地否定，可后知后觉地感到背后发冷，浑身颤抖，甚至忍不住去想，也许真的变成他这样，妈妈也许就会把希望放在他身上，把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一刻了？那虞家的位置哪里有他虞衡的事! 看着他发愣的模样，虞衡好笑地端起水喝了一口，直接把对方扫地出门。 男孩看着面前紧闭的门，半天只能挤出一阵冷笑，他不是没有要挟虞衡的办法，他可不是真的软柿子只能给他们拿捏，但他得等，等到真正能毁了对方让其再也直不起身的时机。 把男孩赶出去以后，虞衡找出之前准备的私人电话联系安排在虞家的人，吩咐对方把内部的信息发给他。 挂断电话，客厅内再次陷入一阵死亡般的沉寂，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稍微有些凌乱的卷发，重重地呼出口气。 想起什么，他走到厨房烧水，看着它慢慢烧开往外冒着的蒙蒙水汽，灼热地烫着他的皮肤，他猛地一收手。 他又走神了，他又想起了那场“意外”。 跟那场意外比起来，这样的灼热感算不了什么，但却能帮他清楚地回忆起现场的点点滴滴，仿佛空气中的灰烬正擦过他的脸庞。 他好像从来没有走出过那场阴霾…… 大火会吞灭一切活物，包括李桓书。 李桓书已经死了，现在只有虞衡。 他无意识地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他却没有意识到，等到回神张开手掌，看见那里因为频繁地破裂再愈合而留下了丑陋的疤痕，连祛除伤疤的药膏也无法完全抹去好他那频繁破裂的旧伤。 那里总是发痒，总是在痛，可是只有保持着这份痛感，他才能清醒地认清形势，才能够更加珍惜现在短暂的和平。 他借着温水吞下药丸，那是一种神经类镇静剂，能够让他暂时性丢掉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和耳边总响起的嗡嗡声。 “……不要离开我。” 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他只是捂着眼睛倒在雪白的床上，无助地蜷缩着。 —— 另一天虞衡睡过了头，虽然成绩优越，但班主任并不想带个坏头，还是把他拎到外面早读。 冬日的早晨冷极了，呼吸吐出的气都能蒙住人的眼睛，虞衡隔着白雾压根看不清书本上的单词，虽然那些东西早已记在了脑子里，这样好好站着也只是做做样子，以免不时从里面探出来的目光发现他在偷懒。 他的目光落向隔壁，可惜那教室的后门紧紧闭着，而且孟长青坐在里头，他也无法透过窗子看到他。 有些遗憾。 他再一次吐出长长一口气，这一次白雾持续的时间比以往都长，也许此时往外泼水，也会马上结冰吧？ 他低头搓了搓冻得发紫的双手，哈着气，没注意到向这边走来的人影。 一条围巾就这样搭在了他的脖子上，毛茸茸的蹭着他的脸，他吃惊地猛抬头，对上孟长青匆匆过去的沉静的眸子。 我看青山多妩媚。 脑子里不禁想起这么句话。他的呼吸突然慢了一拍。 对方并没有多作停留，仿佛只是恰巧路过一般，手里还抱着一叠作业本，应该是被班主任叫去搬书回来的。 他把头埋在围巾里偷偷地笑着，耳朵和脸都发红，感觉烧的慌，全身都没了冷意，血液沸腾着仿佛回春般。围巾上也有一股子皂荚香味，还有孟长青本身自带的一点点青草露水的清淡的气味，闻到这个味道，总让他想起和孟长青住在乡下时，清晨出去闻到的田边打霜的植物的味道，那也许也是雪的味道吧？淡的几乎闻不见，冷冽清爽。 许久不见[让我康康]我已经在学校里了悲[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你的味道 第27章 迷信这种东西 终于挨到了下课，跟虞衡较为亲密的女同学着急地等班主任走后纷纷围了上来，嘘寒问暖地询问虞衡有没有冻着，虞衡拢了拢围在脖子上的围巾，浅浅地笑着圆滑地把她们哄开后。见隔壁的后门终于开了个缝，犹如山间灵活的松鼠般一溜烟沿着空隙窜了进去，寻找着熟悉的背影。 果不其然，对方仍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过此时正在和洛小可交谈，并未注意到门口那个引人注意的身影。他串班窜的次数多了，其他同学对于他随意地进这个教室已经见怪不怪了。大多数女生巴不得这位长相帅气且乐于助人十分有家教的校草多多来自己班，对方见到女同学搬水还会赶紧搭把手接过去给她们安好，狠狠地加了一众同学的好感。 不过他们都知道对方来这个班无疑是来找孟长青和洛小可的，最近他们玩的很近。 “你们在聊什么？” 虞衡显然没有忘记对方邀请自己去看傩戏的约定，眼神期待地希望他能再次提起这个话题。距离做出这个承诺的时间并不久，孟长青也不至于忘记它。 “马上就要除夕了，村里提前几天就会把祭祀的东西准备好，我和小可在聊这件事。” 洛小可点点头，注意到对方脖子上戴着的围巾，吃了一惊，这才注意到向来怕冷的孟长青今天早上居然没有戴着他的绣着青竹的毛围巾，这围巾居然跑到虞衡脖子上去了! 奇了个怪，这围巾还能长脚不成？ 他怀疑地摸了摸下巴，打量着那熟悉的围巾，虞衡直面他的打量的目光，眼神不自觉露出些得意来，惹得洛小可不满地切了一声。 “阿青唯一的围巾给你戴了他戴啥？他可怕冷了。” 洛小可小声咕哝着，孟长青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虞衡耳尖却把这话听了过去，本来乐的嘴角瞬间僵在脸上，他眼疾手快地取下围巾还给孟长青，脸上带着愧疚和失落，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般。 孟长青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弹了洛小可脑瓜蛋子， “你啊，朋友之间哪里讲究这些，如果我受冻了你会因为那是你唯一的围巾所以就眼看着我受冻吗？” “当然不……对不起，是我嘴快说错话了。” 被批评的洛小可垂着头也带着愧疚之色，朝虞衡道歉，虞衡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但目光还是落在了孟长青身上。 原来那是他唯一的围巾吗？ 在虞衡的印象里对方总是穿得很单薄，本以为是对方体热，结果却恰恰相反吗？他真的不爱表达自己的感受和喜好，可虞衡却总是被他看透。 孟长青知道洛小可是个直肠子，他也许对于突然出现的虞衡一直心存芥蒂，没有完全适应对方通入他们的小圈子。其实自己也感到奇怪，向来善于交际的洛小可怎么会对虞衡的出现如此介怀，对方并没有展露出什么恶意，相反始终对他们保持着亲近的友善。 孟长青见此时的氛围有些凝重，适时地转移话题道， “之前和你说的村里举行的祭典就在下个星期，除夕前两天开始，但你这周就可以来看看，台子已经搭好了。” 孟长青给他解释傩戏需要准备服装，尤其是各种面具，配置以锣鼓等乐器。 “嗯，我会去看的。” 虞衡笑着答应，但显然没有刚开始那么开心，眼底有些忧伤夹杂在里头，不存在的尾巴都垂下来似的。 孟长青心想，虽然对方说着没关系不在意，但显然是伤心了。 他抬手示意对方弯身，对方从进来以后一直站着和他们说话，而孟长青和洛小可原本是坐在位置上的。虞衡俯下身和他平视，疑惑地看向他， 出乎意料地，对方把刚才他还回去的围巾给他好好地戴了回去，收手时顺手给他捏了捏边角，让它好好地贴着他的脖子不让冷风灌进里头。 “既然给你戴着就好好戴着吧，下次不要忘记保暖。” 孟长青淡淡道，但眼里的柔和只有对着他目光的虞衡才能真切地看清。虞衡对着这样一双明明看着冷若冰霜此时却盛满春水的眸子，却没有之前在外面时的欣喜若狂，反而徒然升起了一股想要痛哭的**。 好像炽热滚烫的眼泪就这样扑簌簌地从眼眶中坠落，他想要手接住，结果那泪水却无情地从他指尖溜走，可现实是他的眼眶发酸，什么也流不出。 后来的他才明白，少年的一瞬心动真的就是永远心动。他陷在名为“孟长青”的深林之中了，而且他也出不来了。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从前没有来得及说出的爱意，此刻却呼之欲出却又被他硬生生埋回心底。 他不是母亲口中的贱，他只是祈求着有这样一双眼睛，有这样一个人能单纯地、毫无保留地注视着他。 从前的他不敢期待，觉得这种东西不存在他也不配，可等到遇见了就总是忍不住渴望更多，人总是贪婪的，他也一样，也许对方不属于自己也想要去争取一番，哪怕最后一无所有遍体鳞伤也不会后悔。 而且，孟长青不会让他摔得那么惨，不是吗？ 在和他的相处中希望一点点被慢慢放大，和他在一块总能看到生命勃发的迹象，仿佛风总能从他空洞残破的胸口中穿过，带起一阵阵涟漪和回响。 —— 除夕很快就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和亲人以外的人过除夕，他屏蔽了所有打来的电话，注意力被外面铜锣声震天地喧嚣热闹吸引过去。 孟长青跟着跳傩戏的老前辈去后台化妆去了，他和洛小可这类表演外的人不被允许进后台探看，怕人太多影响秩序。 洛小可抱着果盘递向虞衡，虞衡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洛小可满脸通红地扭捏道， “我想再跟你道一次歉，不只是上一次的事，之前我或多或少有些针对你，主要是把你也当成了别有用心的人，……你别看孟长青那样高高大大沉默寡言的样子，心思细腻的很，作家的心都很细腻，所以也很容易受伤，我不想要他因为别人的欺骗或者别的什么伤心，所以总是替他多留一个心眼。……抱歉，也许我管的太宽，他也许不需要我这样太过的保护，而且这伤到了你，孟长青已经和我说过了。” 虞衡有些惊讶，对方第一次和自己说这么多的话，还是解释求和的话语，心中感动对方的真性情以及两人真挚的友情的同时，生出一点落寞，如果当年他没有被小姨带走，和孟长青一起长大，是否也能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可现实没有如果，再来一次他能影响的事依旧很少。 “……他能遇到你真的很好。” 虞衡说这句话是认真的，他记得孟长青曾经和他说过他有个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的友人。 洛小可闻言脸一红，小声咕哝了两句，这一次虞衡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刚想询问，对方激动地把果盘放在他手上然后跳开一段距离，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应该是前来参加祭典的，声音混乱嘈杂，洛小可大声对他喊道， “演出就要开始了!” 他们一齐看向大台上，里面的面戴鬼面的人一个个接着出来，后面跟着敲锣打鼓的乐士。为首的人身披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后面风风火火跟着一总队的人，看着威风凛凛。 巫师戴面舞傞傞， 岁晏乡风竟逐傩。 彻夜鼓征村老唱， 斯神偏喜听山歌。 为首的巫师咿咿呀呀地唱着，口中全是震退鬼怪的念词，其他的人跟着围着圈又跑又跳，五颜六色的衣服像旗帜一样盘旋着，飘动着，倒真有吓退鬼神的仗势。 虞衡跟着洛小可，在后面追逐着队伍，面前的人说他们会一直跳到山上，在山上的祭坛上走一圈又回到山脚下走进各个屋子里叮叮当当地转两圈，这样一个家里旧一年的邪气就被除尽了。 虞衡在人群中寻找着化过妆后的孟长青的身影，直到跟着洛小可跑到队伍的最前头才发现了面带赤红鬼面的孟长青，戴上这一副唬人的面具，倒真有当年兰陵王青铜面的风姿。 “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虞衡在下面注视着台上利落地起伏旋转再落地的孟长青，腰间别着的叮铃作响的一串粗制打磨的玉石相撞，这句诗不禁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如果孟长青是山鬼……那他上山采药一定会被对方蛊惑，他干练的身姿，山中生灵般的灵动的动作，一举一动，仿若山中最有精力的精怪。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他痴痴地看着台上的身影，铜锣声和唱词都逐渐在他耳边远去，只剩下那一道熟悉的背影，他的眼里现在只剩下了那道背影。 “唉唉，回神了啊!都要结束了怎么还发着呆呢？” 洛小可无奈地看着面前仿佛魔怔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虞衡问孟长青现在去了哪里，洛小可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按往常来说是要去卸妆了，后面的戏目是村里请来的戏班子唱的，阿青应该没什么事了。” 果然如他所说，没过多久对方就拿着一袋品相极好的果脯找到了他们，脸上的彩绘也已经洗干净了，露出了以往白净的面庞，他把那两份果脯塞到两人怀里，拉着他们到稍微人少僻静的地方坐下。 “很好看，而且很热闹，谢谢你们邀请我来看。” “你喜欢就好，这种活动对外并不保密，其他村子的人有时间也会来参加，所以不必介意。” 孟长青灌了好一口水，慢慢解释道。洛小可见怪不怪，往常这些活动他都会跟着，所以也知道表演到底有多么累。虞衡撕了一半果脯递给孟长青，对方自然地接过去吃了起来，显然饿坏了。 “等会还有戏，一些你们熟悉的故事。” 火光照在孟长青脸庞上，忽明忽暗，他沉静地看向台子上，手里拿着刚刚戴着的面具，那还是他跟着师傅学习时自己做的。里面的师傅走过来提醒他们道，他点了点头，目光有些留恋地看着舞台。 虞衡无声地注视着他，没有把他唤回神，洛小可难得也没说话，几个人坐在长凳上静静欣赏着上面咿咿呀呀地跳着戏。 虞衡看着那些古朴原始的衣服，心中有些不可思议，这一方小天地也有如此不为人知的魅力，它的时常宁静，它的偶尔热闹，都具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唉——真好啊，这让我想起那达慕，老爸他们大概已经举办完了吧……” 洛小可满脸怀念撑着手往后靠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 “会回去的，所有人都能回家的。” 孟长青微微笑了笑，火光在他的眼眸中跳跃，他枕着手臂靠在长椅上，看起来有些累了。 “当然!那么大个草原老爸可应付不过来，等我长得足够高大强壮，就可以成为草原上的一把手了!” 洛小可拍了拍手臂，扬起眉恣意地笑道，孟长青点点头，他看向虞衡，他能看清对方眼中似乎并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对方眼里看到对哪个地方的思念。 他的灵魂在流浪。 可是当他们对视上时，对方眼底的明媚又不曾虚假。 有一些模糊的猜想，但不能得到验证，但那对于年少的他们并没有太过重要，友情足以支撑着他们前行。 只剩下一个想法，想知道虞衡究竟想要什么，想要去哪，想要成为谁，如果可以，他们能否帮助到他，孟长青不自觉地想着，看向虞衡，结果眼神一落到他的那个方向上，就对上对方仿佛火焰过后的灰烬般的双眸，说不上的孤寂。 ……虞衡，我到底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孟长青摸着自己的胸口，一种莫名的感情萦绕在心头，那不是开心的感受，有点闷，堵在心里发慌。 他甩了甩头，把杂念甩出头脑，想要保持曾经的宁静。 虞衡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无声地勾了勾，眼底却没有笑意，糟糕的念头又开始扰乱他的思绪，他的爱，他的执念，总是被那个念头否定。 你这样的人只会染黑对方，你的那些洗不清的肮脏事还要再一次伤害他吗？还要继续重蹈覆辙？ 他拍着自己的脑袋，把那些邪念赶出自己的脑子，那些幻觉却死死地抓着他的脑袋。 他知道，如果那些话是假的他也不会受如此影响，可……那些都是真的。 不管他愿不愿意，总会有人伤害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他总是护不住想要护住的人，就像父亲，就像小白……就像那个小小的孟长青，他无法改变什么东西。 突然，一个重量落在他的肩头，他猛地抬头看向对方，孟长青微微蹙着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 他虚弱地笑了笑，他是不是又搞砸了？对方好心邀请他参加庆典可他却又犯病了。孟长青摇了摇头，叫上洛小可，拉着他往外走。 “不喜欢就不看了，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他们沿着山路逐渐向上，虽然夜已经黑了，但这条路却挂满了泛着温暖黄光的灯笼，使他们能看清脚下的石阶。 “今晚大家都不会睡得那么早，所以山上的寺庙应该也开着。” 孟长青抬头费力地看着顶上微弱的火光，说道。洛小可一走这条路就知道对方要带他们去哪，一脸兴奋地走在前头。 “咱们每年都来一次，就我们俩，其他时候都是大人们带着心愿来的。” “你们也是带着心愿来的？” 虞衡跟在他们身后，问道，孟长青点点头， “我们也有心愿的，你也可以许愿，石母娘娘会听到的。” 周围很安静，只剩下两人来回的说话声，孟长青清澈的声音回响在空谷中，但是却并不让人害怕。 “这座山叫神仙岭，不用怕，它们都很善良。” 孟长青地声音有条不紊地响起，虞衡看向那黑梭梭的山林，仿佛那真的有精怪在看着他们似的。 “洛小可每次哭鼻子我都是在这里找到他的。” 孟长青笑道，被突然揭黑历史的洛小可老脸一黑，用力地给了孟长青一拳，说他不够兄弟，怎么能说他这么丢脸的话。 孟长青擦了擦笑出的眼泪，看向虞衡。 “我只是想说，这里有很多我们的回忆，把这里分享给你，也是希望它能成为你的回忆。” 虞衡愣愣地看着孟长青脸，半晌撤出一个笑容，可笑起来却跟哭一样。 一切都没有改变，他总是能一眼看出他的悲 还好赶上中元节发表了，大家中元节快乐啊![捂脸偷看]久等了，后面一章很快就跟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迷信这种东西 第28章 终于连接上了吗？哈基球你这家伙 一步一个脚印，夜晚中除了他们踩着石砖发出的沙沙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了，一直快到山顶，他们才渐渐听到上面依稀有嬉笑声。 “看来有人先来了。” 洛小可看着古老的樟树前立着一些年轻人，他们往树枝上挂着写好的木牌，红丝随着动作左右飘动。除了他们，这棵巨大的古树枝干上还挂满了其他的木牌，有的新，有的旧，有的甚至褪了色已经看不清字迹了。 孟长青走近那古树，抬头望向那几乎成云般的轻微摆动的木牌，寻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了上次他在这留下的木牌，旁边还挂着洛小可的。 孟长青清秀的字和洛小可狂草般的字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虞衡看着望不到头的树顶，那如烟般的木牌是一个个人儿的心愿，这些心愿心心点点的，汇聚成川流，最终落在这一片小小的木牌堆里。 虞衡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人的心愿碰撞着那人的心愿，仿佛两人从未分离一如当年，这些小木牌就替他们陪伴着彼此。 虞衡露出羡艳的神色。 “拿着吧，不白来一趟。” 不知什么时候没影的孟长青重新冒了出来，他递给对方一个空白的小木牌，上面绑着艳丽的红丝带，蹭着虞衡的手心，弄得他痒痒的。 虞衡看着空白的木牌，亦如此时他空白的大脑。 ……心愿吗，他有太多了，可他知道能实现的寥寥无几……他从没指望过这种东西。 可迎上孟长青微微垂下的睫毛，他的黑睫毛轻轻煽动，似乎有些疑惑虞衡为何发愣。虞衡不知是想到什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笑了好一半天，终于止住自己的笑意，捂着肚子拿起旁边的笔开始写。 好吧，好吧，他怎么忘了，他根本不需要神仙给他实现愿望，因为有个人会帮他实现愿望。 他是沉默的，却也是他的小神仙。 “你写的什么？” 果不其然，孟长青悄咪咪凑过来偷看，虞衡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玩心大起地遮挡刚写下的内容，他只是想逗面前的人玩玩，毕竟等挂上去了谁看不到？ 孟长青见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思索了片刻，把目光移开。 “你挂吧，我不看。” 看着他真撇过去的头，虞衡无奈地笑了笑，喊到他名字， “孟长青，我的愿望是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你们。” 孟长青闻言无声地勾了勾嘴角，连片的香火照出的暖黄的橘光忽明忽暗地打在孟长青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圈。 “嗯，我听到了。” 他们还求了三串开了光的手串，红绳连着核桃做的小球，看着好看图个吉利，三人一人一串带在手上，洛小可乐呵呵地走在前面领着他们下山。 “喂——你们快来啊!” 洛小可的声音在前面响起，他的身影已经看不太清，夜太黑了。 他们度过了还算平静而美好的初中生活，孟长青和虞衡不出意外地考入了当地市里最好的高中，而洛小可则选择了当地县里一个不错的高中。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暑假的一天，洛小可的妈妈带着洛小可突然来拜访孟长青奶奶家，她提着一些补品和老人聊着天，洛小可到处寻找着孟长青，老人喊着说他到田里赶水鸭去了。洛小可轻车熟路地往水田那里跑，终于找到了低着头赶鸭子的孟长青。对方也注意到他，朝他摆着手呼唤着他。 “阿青——我要回草原了。” 洛小可朝他喊道。 “怎么这么突然？” 孟长青吃惊地看着他，他们不久前才填写完报考的高中，甚至已经想好了未来该如何联系，又要去哪些更广阔的地方。 “……不知道，妈妈没告诉我具体原因，但我还会回来的。” 看着他一脸不舍的表情，孟长青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怎么啦？从小到大一直喊着要回草原的人不是洛小可吗？” 孟长青难得做出一副鬼脸逗他笑，从来都是洛小可这样一副表情逗别人笑的。 “是，可我舍不得你们，舍不得这里的一切。” 看着孟长青的模样洛小可终于扯出了笑容，只是神情仍然忧郁。 曾经想要回到草原是因为那里承载着一份珍贵的回忆，并且有他的亲人。如今他不舍得的原因也依旧没有改变，因为这里也有他珍贵的记忆，也有他放不下的人。 “……我们也舍不得你。但你现在回去，大概也是因为草原需要你，??????????????，格迥少年（再见，骑马的少年）。” 那是他教他的为数不多的蒙古语，如今却用在离别，洛小可闻言鼻子一酸，用力地抱住孟长青，狠狠吸了吸要留下的鼻涕和眼泪，这才没丢尽少年最后脸面，他本来想好好地跟对方告别，告诉对方不要太想他，他马上会回来的。 ”哭啥，又不是不回来了。” 孟长青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再说，你要是不回来，我们就不能去大草原找你吗？我还挺想去你故乡看看的。” 孟长青双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仿佛要给他注入力量。洛小可吃痛地哎呦一声，哀怨地撇了他一眼。 “知道啦!小爷我一定会回来的，但你既然做了这个承诺就不能不履行啊!我在草原马背上等着你们!” “嗯。” 孟长青朝着他笑了笑，点点头，他望着他渐行渐远的、一步三回头的模样，无奈地笑着摆手。 “再见!下次见!” 孟长青有些恍惚，他摆着手，这样的告别对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他很久很久以前也和陪伴许久的人分别，只是这一次，双方都怀有深切的不舍。 夕阳为他送行，余晖撒在水泥路上，路旁铺满绿油油的水稻田，照着间隔中的小溪，火红的晚霞映在镜子似的水面上，偶尔一两只蝌蚪从晚霞中游过。 牧牛的老人回家了，他引吭高歌，唱着他们最熟悉的曲子，在山间摇荡。 再见，下次见，草原再见。 孟长青看着那道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们还是走了，原来住着的房子本来就是租的，他们一走，那里就没有了洛小可一家生活的痕迹，每当孟长青路过他们家，总是不自觉地望向那道窗户，可惜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面孔。 知道洛小可要走的那晚，孟长青借奶奶的电话拨打了虞衡留给他的号码，对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和他们联系了。毕业的时候对方说要去自己父亲家一趟，但是间隔着也会给他们打电话，但最近这个星期那边却没有什么动静。 他打着那个电话号码，许久却只传来一阵无人接听的声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The phone you dialed is not be answer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 later.” 孟长青重新打了一次，一样的回答，也许是不在吧？他想着。他最后挂断了电话，给虞衡留了一个简短的短信。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他匆匆在火车站送洛小可他们上车。 看着那记忆里的火车站，他有些恍惚，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被妈妈送来这里，最后与她分开。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多的回忆代替了曾经在出生的村子的记忆，那些景象都慢慢被时间抹平。 再一次回神，火车缓缓开动，它笨重的、不容拒绝地前行，离孟长青越来越远，孟长青看到洛小可伸出的半个身子，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跑了起来。 “阿青——不要忘了我!” “草原等我——!” 孟长青举着手拢着嘴作扩音器样，朝他喊道。 走了，走了，他儿时的好友，他作大雁飞回北方了。 —— 再次联系上虞衡，是在高中开学后的两天，对方突然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孟长青是回到宿舍才拿到自己通讯的设备，一看居然多了几十个电话记录，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这不是虞衡的号码吗!？ 当即拨了回去，几乎下一秒就被接通了，孟长青喊他的名字，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这段时间跟消失了一样。 对面传来几声粗气，仿佛呼吸困难，而且周围听起来很安静，除了粗气声以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了好几秒，对面终于说了句话。 “……孟长青，……我，……” 孟长青听出了他状况不对劲，着急地问他在哪，那边又陷入了沉默，听起来像是在奔跑，只能听到虞衡呼哈呼哈的喘息，以及一阵强风的声音。 “虞衡!你在哪？!” 孟长青彻底坐不住了，他捏紧手机壳，生怕他下一秒遭遇不测或者挂断电话。 那边闻言传来一声虚弱的笑声，很小很小，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别担心，……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对不起，什么都不能告诉你……但，我一定不会有事的……等我，等我，你和我说说话……只要你在……我就不会死。” 对面似乎是躺下了，周围有水滴的声音，应该是虞衡躲在哪个地方了，虞衡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稳住自己的声音。 “虞衡，听好了，我不管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秘密，现在，立刻告诉我你的位置，我报警去救你。” 对面传来一阵阵呼吸声和轻微的吞咽声，似乎在努力抑制住什么，终于，对面传来声响， “……我在国外，你现在报警没用……放心，我没事。” 虞衡抑制住咳血的**，硬生生把充满着铁腥味的浓血咽进嗓子里。 “……长青，我现在……不想说话，好累，只想听……听你说。” 那道声音依然带着笑意，仿佛没把自己身上致命的伤放在心上，他把听筒紧紧贴在自己耳朵旁，不想放过孟长青任何一个音。 孟长青一定吓坏了，其实他是骗他的……他也不知道回不回得去，所以才要打这个可能是最后的电话。 孟长青急火攻心，但又没有一点办法，如果他真的在国外，并且又不透露自己的位置，自己上哪里去救他呢？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还想说什么，结果对面传来一阵刺耳的爆炸声，电话直接被切断了。 “哔哔——” “虞衡!” 孟长青即使再怎么拨打那个电话，都再也无法打通。他焦急地在房间里打转，思考着对策。 “亲爱的0342大人，很高兴终于与您链接上了。” 脑内突然传来一道机械声音，孟长青一愣，第一反应以为是周边发出的声音，转来转去没有找到人影。 “0342大人，我在这，奇怪，你怎么了？” 那个金属发光体出现在他眼前，但呈现的是虚空状，孟长青愣了好一会儿，脸上淡漠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坏了，出现主神大人说的情况之一了。……0342大人，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是系统吧？你还记得系统局吗？” 发光体温暖的光打在他脸上，明明什么都没变，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现在似乎非常着急。 不过当它喊出0342这个称呼的时候，一些更加久远的回忆仿佛被堵住的水流终于找到一丝缝隙慢慢涌现出来。 他头痛欲裂，一种世界的不真实感瞬间涌上心头，这些记忆仿佛无声地告诉他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被他人构造出来的，那些在他眼里有血有肉的人，居然只是类似于数据一样的存在体。 他还需要一会儿消化这个信息量。 其实还有一个疑问，回忆起作为蓝球0342的经历的孟长青思考着，那就是作为一个长期游走于各个任务世界的他来说，从来没有过一次他把自己身为系统的这个事实给忘掉的经历。这一次却像是脑子被挖去了一部分一样，在光球来到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起过任何关于系统的事情。 这太奇怪了。 还没来得及思考完，他就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既然你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 “没错，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开始了。” 果然如此，孟长青思索着，恢复了记忆，他几乎仅靠肌肉记忆就打开了操作面板，开始分析起目前的世界线。 “告诉我虞衡的情况。” 但他还是放心不下突然消失的人，转过头对光球说道， “关于男主的事情，全在世界线里了，后续情节请自主探索。” 虞衡是男主……？!孟长青捏了捏发疼的太阳穴，快速地浏览信息，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 男主虞衡作为重生者，这一世的目标是找到潜伏在暗处的杀害他的凶手，而重生的这一世，他在潜伏在边境贩卖毒品和非法武器的地下网的时期救了被卖到畸形会的女主，并把她带回国，其中的误会是女主误以为男主也是地下网的一伙所以对其恨之入骨，而男主因为几年前在地下网压抑的生活下遇到了正直善良的女主而坚持了下来，所以爱上了她把她带回了国。 后面就是边找出藏在整个公司利益网上的地下网幕后黑手，边和女主打破心理隔阂，强制又柔情地和对方陷入难舍难分的感情纠葛中。 孟长青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刚才光球说后续的情节自己探索，看来还有什么别的隐情在里头。 虞衡刚才的声音历历在目，尽管作为系统的记忆告诉他对方只是自己的任务目标，可曾经的回忆却仍旧战胜了这份疏离感，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他的朋友。 想出这个标题的作者家里可以请哈基仙了 属于是左右脑互搏了[问号][闭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终于连接上了吗？哈基球你这家伙 第29章 奇怪的新朋友 “需要我做什么？” 孟长青收起系统界面，刚问出他心中的疑惑结果宿舍门外传来脚步声，似乎是有人来了。系统见状识相地闭嘴，缩回孟长青的意识海里。 “……!” 那人注意到孟长青，眼神躲闪地避开他打量的目光，缩着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孟长青有些疑惑，但他并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对方既然没开口他便也没去主动询问，转过身收拾自己的位置。 他没什么私人物品，桌子上除了几本书外什么也没放，孟长青没有在宿舍学习的习惯，于是拿起书准备去图书馆自习。 他踏出门的那一刻，靠门的那位同学偷偷瞄了下他的背影，但马上又缩了回去。 等到了图书馆没什么人的角落里坐下，孟长青这才又把系统唤出来问刚才那个问题。 “放心，你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阻止男女主结婚!” “……？” 孟长青因为惊讶而眼睛微微睁大，半晌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在脑中吐槽， “所以，这就是狗血豪门剧？我怎么感觉自己跟那恶毒岳父似的。” 孟长青作为0342时完成的任务无一不是紧张危险的间谍或者谋反任务，难得最后一次任务直到目前为止都平淡无奇没有什么危险，结果原来“好戏”在后头吗？ 况且他目前就一农村人，那里去跟他们豪门的人斗。 孟长青不理解为何要给他安排这么个任务，十分莫名其妙。 “大人怯场了？” “激将法没用，我只是在思考任务完成的可能性。” 这任务一听就很炮灰，鬼知道如果卷入这种事件会有多麻烦，而且如果虞衡真的喜欢那人，他可不会去阻止人家。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宿主也不用着急，按照世界线来说，他们回国会在三年后，还早得很，不过要想接近虞家，倒也有一个途径!” 光球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配合着凑过来的动作特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 孟长青皱了皱眉，把它推回原位。光球不满地在电子屏上打出了个感叹号，终于说道， “在这个学校里，有着故事里同要重要的另外两个人，他们是男二楼雀声和女二许纤纤，他们的家族和男主家族世代交好，咱们可以靠他们接近虞家。” 孟长青低头思索了一会，想起来这两号人物。楼雀声行事高调，因为父亲给学校捐了一栋教学楼所以私底下也传的沸沸扬扬，还把自己一个月的天文数字般的花销记录贴在校门口的公告栏供别人观赏，当时就因为许多人堵在门口挡着了正要进学校的孟长青的去路，所以他才记得楼雀声这人。 而许纤纤，学生会会长兼校花，比他大两届，因为在开学典礼上进行了演讲所以被他记住，目前看来似乎是个品学兼优的人。 孟长青左右思考，果然还是从学生会入手，先尝试接触许纤纤较好。 见孟长青的表情稍微舒展，光球知道他有了主意，便缩回了小世界。 “大人，我的磁场在这个世界不是很稳定，所以也许会消失好一段时间，你要小心啊!” 光球嘱咐道，孟长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见脑海里不再响起声音，他慢慢把注意力放回书本上。 幸运地是，他正好与楼雀声一个班级。注意到班上人群几乎分堆扎着，孟长青立马意识到这里已经形成了不同的团体，但大抵是以两位中心人物扩散开来的，而楼雀声应该就是这领头人物之一。 “新来的？” 孟长青刚找到一个没人坐的空位置坐下没多久，正低着头收拾东西，结果对面突然想起一个女生的声音，银铃般清脆。 “嗯。” 孟长青抬头回应道，他后知后觉意识到，面前这人就是许纤纤。 “许纤纤!” 后面传来恼羞成怒的声音，由远及近，孟长青看着那头高调的红色挑染，眼皮没由来地一跳，感觉不妙。 许纤纤见怪不怪，压根不理他，一脸微笑地看向孟长青， “你是……孟长青？”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孟长青疑惑地看着她，稍微往后退了一点与自来熟的她保持距离。 “嘿嘿……长得好看的男孩子都会被我记在脑海里，尤其是……十分漂亮的。” 她几乎用露骨的眼光打量着孟长青，一会儿扫在他的脸上，一会儿又看向他露在外面的手。 孟长青有些不自在地把手收回来放在凳子旁边，目光游移。 楼雀声看不下去，粗声警告道， “许色鬼，把你的口水收收!” “管家公，多管闲事!” 许纤纤做了个鬼脸，朝他吐舌头，一下走开了。楼雀声气得脸皱在一起，看起来像是胃病犯了。 “抱歉，那女人就这样，满脑子黄色废料，不用管她。” 楼雀声还算友好地跟他解释了一番，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来他只是想让许纤纤走开，并非要和陌生的孟长青说话。 孟长青松了口气，心中对楼雀声的第一印象稍微改观了些，对方似乎人还不错？女孩似乎只是来串班，和楼雀声说了几句话并且似乎嬉笑了对方后很快就离开了教室，那些围着许纤纤的女生也就散开回到了位置上。 这个小插曲结束没多久，班主任便来了，介绍完自己便直接进入上课状态，完全没有拖泥带水。 学生在下面偷偷叫苦连天，孟长青观察着周围人，注意到楼雀声往这里看着，不过并不久，在孟长青看过去后马上收了回去。 不过，对方眼里细微的隐藏的震惊与疑惑让孟长青感到费解。 不过这倒没有困扰他太久，班主任的声音很快又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了课堂。 下午是学校组织的招新，孟长青在操场上转了一圈，手里收货了一叠宣传单，都是各个社团和组织制作的。 该说，不愧是高级中学，连活动也比以往他对于高中的认识里多的多。 学校在这方面并不吝啬，资金给的很多，再加上本来组织里面就有些有家境的学生资助了许多，很多都办得有模有样。 按照原先的计划，孟长青选择加入学生会。 他并没有太多经验，比起爱参加各种活动的洛小可，他在社交方面还是逊色一些。但出乎他意料的，过程十分顺利，直接快进到他的面试环节。 比起上午那个跳脱的模样，此时的学生会主席许纤纤穿着得体，表情严肃，看起来倒很有领导那一范儿。 不过作为0342，他也不遑多让，对于这种场面也不会怯场，自然地表现自己。 面试结束没多久，孟长青就被许纤纤叫住，那人场下倒和上午差不多，一样的自然熟，一把拍在他的肩上欣慰地笑道， “什么嘛，我还以为你会是书呆子嘞，结果表现很好嘛!不，完全是教科书级别的!你跟谁学的啊？” 许纤纤滔滔不绝地问着，孟长青突然指着另一边说楼雀声来了，许纤纤慌慌张张地张望着喊道哪呢哪呢，结果没过一会儿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回神对方已经脱离自己的桎梏走出好几米远了。 许纤纤不满地鼓着脸咕哝着， “真是木头!” 不过孟长青运气不错，楼雀声的确很快就抓住了“骚扰”孟长青的许纤纤，在对方的大喊大叫下把她给拉走了。 孟长青默默地在心里给予楼雀声肯定。 他回到寝室里，盯着没有一点动静的通讯器，他的这部手机充其量只能用来打电话和发短信，是奶奶为了方便联系他给他买的。 他看着时间，估摸着对方应该已经干完农活回家了。 呼出一口气，他打通了电话。 “小青？怎么突然打电话来啦？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只是想你了，家里还好吧？” “好好，一切照旧，天快转凉了衣服够吗？要不要我寄点给你？” “不用奶奶，够。” 孟长青听着对面亲切活力的声音，心下松了口气，自从知道任务开始以后他的心就仿佛悬在半空中，没有了从前的那种踏实感，如今再一次听到亲人的声音，才终于把他的理智彻底拉回现实。 “小青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别人欺负你要及时跟我说啊!” 老人想起周围的人说起学校发生的一些恶劣事件，不禁有些担心道， “放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也是。” 孟长青安慰老人道， “唉，好。对了，有虞家小孩的消息了吗？” “没有……不过别担心，他前几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没事，不过暂时不会回来这里了。” 孟长青知道老人对这个乖巧的孩子很上心，暑假虞衡长时间没来让她惦记了许久，他不想对老人撒谎，但更怕她忧心伤自己身体。 他目前只能寄希望于系统，因为只有通过它才能知道虞衡目前是死是活，一旦虞衡死了整个世界就会崩塌，系统便会宣告他任务失败，所以目前来看虞衡至少还没有生命危险。 孟长青跟老人又寒暄了几句便在老人的催促下挂断了电话，随后周围又陷入到寂静之中，只有远处操场上的体育生训练的模糊的声音。 孟长青正放空大脑，侧边的床铺上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孟长青吓了一跳，他从进门开始就没有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别人，循着声音注意到是上次看到的那人的位置。 “你还好吗？” “咳咳……咳，抱歉，是不是吵到你了。” 对方的声音听着太虚弱了，孟长青听着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感觉，闻言鸡皮疙瘩一起，赶忙把灯打开，询问对方具体状况。 这才注意到对方挂在床架上的衣服湿得可以拧出一大股水，正不住地打湿地板。 “对不起……我马上就来收拾!” 那人见状作势起身，孟长青皱着眉头制止他的动作，也许是自己的表情吓到了他，他的身体猛得一抖，缩回了角落里。 “……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孟长青见他吐着热气的样子猜到他大概是发烧了，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那人犹豫了一下，见孟长青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犹犹豫豫地挪着身子靠过来。 好在孟长青带着从家里拿的医疗箱，给他量个体温，一看吓一跳。 “40℃？!你是想把你脑子烧掉吗？？” 孟长青看着面前眯着眼难受地呜咽的人，难以置信地说道。也没管对方反应，先给医务室打了个电话，这个时候对方都下班了，得提前联系。 他赶紧打了盆热水，给他拿毛巾先敷着，然后找了些退烧药出来。 “有没有什么过敏？” 那人虚弱地摇了摇头，孟长青熟练地泡好药把他扶起来让他喝下去，结果对方不知是虚弱没力气还是紧张，碗差点没端住，孟长青吓得一把握住给他端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人以为孟长青是不耐烦不高兴了，心惊胆战地边喝药，边空出一点缝隙偷偷瞄着他。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孟长青想起自己以前养的猫，捡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瘦弱不堪要死不活的样子，不敢挣扎又恐惧不已。 它怕自己死，所以再虚弱也缠着孟长青，不让他丢下它。 所以对这个人，孟长青即使不想承认，但由于想起了他的猫，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一个小时后，校医院打来电话说可以来了，孟长青见那人好了些许，便问他去不去医疗室。 男孩点点头，爬下来去浴室换好衣服，正要走出房门，背后传来孟长青疑惑的声音。 “你一个人上哪儿去啊？我带你去。” 孟长青让他抓着他的手臂，那人不好意思地往后缩说不用，孟长青见他有力气便也不强求，对方红着脸加快脚步，但步子仍然发虚。 最后还是抓着孟长青到校医院。晚上没什么人，他就坐在塑料登上陪着对方打退烧针。 对方似乎是这里的常客，这里的护士和医生熟悉地和他打着招呼，孟长青这才知道男孩的名字，他叫虞自直。 “啊，才告诉你我的名字。” 虞自直羞愧地低头说道，孟长青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没事，他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结果对方说他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他会知道？不过这并没有困扰他太久，因为后来许纤纤说孟长青考进来时就是全校第一，又加上长得好看，校园墙的人都转发疯了，也许虞自直是这样知道的吧？ 从那以后，虞自直倒是经常出现在他视野之中，不过有时对方并不打招呼，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他，直到自己注意到他才走上前来。 孟长青以为他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说话，他看起来很内向，所以也就随他去了，只是偶尔仍然感到奇怪。 星期五晚上玩游戏玩过头忘更新了[捂脸笑哭]今天赔上。 修改了些逻辑错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奇怪的新朋友 第30章 进展，担忧 孟长青翻动着书卷，心思却难得不在上面，清风带着书页在他手心微微发颤，直到窗户外响起喊他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孟长青——!” 他撑着脸向窗外投下目光，见是许纤纤，她摇着手朝这边喊着，面色红润似乎刚运动完，额前的发丝黏在侧边，她捋了捋有些湿的刘海，笑着让他下来。 孟长青收起课本，下楼和她汇合，路途中被不少目光注视着，让他有些许不自在。 “许学姐，怎么了吗？” 孟长青客气地问道，许纤纤不满意地鼓着嘴说， “叫我纤纤!管家公打比赛呢，缺人，唉我听说你会唉？” 孟长青心中疑惑对方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那几乎如同情报网般的校园墙，也就觉得不怎么奇怪了。他也没多推辞，毕竟自己当下的确需要和他们打成一片好打听虞衡的事情，便爽快地接受了。许纤纤高兴地带着他来到体育馆，那里围成一团吵得不可开交。 “都说了他不是故意的你干嘛抓着不放呢？楼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牛逼啊？他都说了情况还抓着不放。” 其中高大的男人不耐烦地抱怨道，楼雀声黑着脸似乎正努力的压着脾气，但顾虑着后面的比赛，他不想这么早把大家的士气都打散。 许纤纤这个疯婆娘说她有办法，但按照往常的尿性，准是给他惹烂摊子去了。楼雀声无可奈何的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终于听到不远处熟悉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楼雀声，我搬的救兵到啦!” 许纤纤一脸求夸奖的眼神看着他，尾巴似乎要翘到天上，楼雀声转眼看到她背后一脸淡漠的孟长青，抛弃别的不说，对方穿着白色校服也不像是要来打球的样子啊! 他那一刻几乎要急火攻心犯胃病，许纤纤见他脸又黑回去了连忙哎哎哎地扶着他， “别那么快下结论嘛!下面只是友谊赛，让他试试？” 毕竟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后面那人压根靠不住，楼雀声想着后面脑袋被驴踢的男生，瞬间觉得面前的孟长青也没那么碍眼了。 “成吧成吧，你确定你可以？至少要会打。” “嗯。” 孟长青也不太清楚他说的会打需要多会打，但机会都到这了他还是需要抓住，于是点了点头回应道。见他简洁不废话的模样，楼雀声心中好了许多，赶紧让人去换一身篮球服上场。 没过一会，孟长青穿着借的楼雀声的篮球服上场，虽然他们身高差不多，但孟长青的肌肉却意外地比楼雀声干练结实，毕竟每一块都是实打实地使劲干活留下来的，没有什么虚肉。许纤纤在观众席哇塞地眼睛一亮，感慨真是没看错人，平日里孟长青裹得太实了，哪里能看到现在的风光呢？ 孟长青从前打球从没穿过那么正经的衣服，稍微感觉还有点不适应，但其他人都看着也就忍住了扯领子的**。 “看着像那么回事，等会看我动作行事，你先来试着辅助我吧？” “可以。” 依旧是简洁的回答，楼雀声开始担心对方是否真的明白他的意思，但接下来的一场比赛让他心服口服，对方打球就和他的性格一样，简洁但有力，每一下都用在刀刃上，并且完美捕捉他的手势和眼神并及时给出正确的反应，稳当地运球，稳健的风跟在他脚后。 太痛快了，比赛完他惊艳地看着他，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许色鬼倒是难得靠谱了一回，他欣慰地想到。 许纤纤经常看他们打比赛，也了解楼雀声，看他要压不压的嘴角和扬起的眉毛，就知道对方打爽了，这表情只有他游戏赢得很痛快地时候才有。 “……你在哪里学的篮球？” “和朋友玩，没学过。你的动作倒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难怪你可以这么快速地反应过来……不错，我认可你了，要不要来我的队？机会难得。” 他自信地发出邀请，他的队伍是整个学校最有竞争力的篮球队，许多人求之不得，即使对方再不感兴趣也会稍微犹豫一些吧？ 孟长青沉默了片刻，刚想说什么，许纤纤就跑过来制止了他们，表情无奈地点了点楼雀声的肩膀， “喂——当着我的面挖墙脚？长青可是要一心一意给我们学生会打，呸服务的!”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倒是你许色鬼急冲冲地别倒把人吓跑!” 楼雀声嘴上也不饶人，两人一如既往地吵起来，半天才想起旁边站了好一会儿的孟长青。 “真是被疯婆娘打岔了……你怎么想的？我记得你家境一般吧？来我们篮球队拿冠军奖金对你来说还是很丰厚的，怎么样？” “管家公你这什么话？!别欺负人!” “好，我考虑考虑。” 孟长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许纤纤怒气冲冲地踢了楼雀声一下拉着孟长青快步离开了体育馆。 “对不起啊，楼雀声就是个嘴硬的家伙，但他心其实并不坏……大概吧，按照我的了解他确实喜欢你，想要你加入篮球队，但他太不会说话了!” 许纤纤气鼓鼓地走着，回头满脸歉意地说道。孟长青闻言心中一暖，平日里冷着的脸也稍微松了松，笑了笑道， “没事学姐，他说的也没错，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冒犯。” 屈辱得多的孟长青在做0342以前都受过，这点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且他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面前的人和刚才的人都比他想象中好许多。 “……你笑起来真好看，咳咳，我想说的是，你别听他的，要是你真的手头紧张那也没关系，咱们学生会福利也不差啊!你要是不喜欢篮球队咱们不参加也行。” “学姐好奇怪啊，楼雀声看起来和你关系还不错，我还以为你会帮他说两句呢？” 孟长青被她逗得笑起来，眼里泛着光笑道。许纤纤闻言脸不自觉发烧，嘴硬道， “我们从小吵到大，合不来!为何要帮他说话？学姐我还是喜欢和你这样安静的人玩儿。” 许纤纤说着还故作高傲地扬起下巴说道，孟长青忍俊不禁，点了点头说好吧。 后来也的确多承蒙他们的照顾，虽然楼雀声表面不显，但私底下总单方面邀请他打球，一来二去周围的人就把他当做是楼雀声罩着着人，也没有其他富家子弟为难寒门子弟孟长青了。 但是对于许纤纤特别的照顾，孟长青心中还是有一定的疑惑，总觉得不只是她嘴里总说的自己长得很好看很合她心意那么简单。 逐渐解惑的一个契机在一次比赛结束后楼雀声请客庆祝，带着他们到他常去的饭店吃饭，也许是考虑到一些人的口味，他点的都是些家常菜。 孟长青不擅长热场，也不想和其他人拼酒，于是就坐在边上慢慢吃菜。楼雀声显然喝醉了，靠在他的边上的沙发上呼了一大口气，这个时候除了孟长青其他人几乎都醉的不轻，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孟长青叫来服务生收拾好地上他们丢下的酒瓶子又坐回原位，这个时候位置上的楼雀声却突然醉眼朦胧地打量着他，眼底又浮现出两人第一次见时露出的疑惑。 “怎么了？” 孟长青坐回位置上，转头看向他。楼雀声摇了摇头，终于说出压在许久的话， “我总觉得……在哪看过你的脸，但是那个猜测又实在不可能……” 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孟长青心下一惊，稳住声线继续追问道， “是吗，在哪里？” “照片上……不过被撕掉了，应该不是你吧……怎么会是你呢？也许只是长得像罢了。” 他不停地摇着头，仿佛头很痛一般。 “许纤纤把你当朋友，那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别接近虞家的人，包括那个虞自直。” 孟长青突然在他嘴里听到这个名字，疑惑地蹙着眉看向他。 虞自直……他居然也是虞家的吗？按照楼家的交际网，他嘴里说的只有可能是虞衡所处的虞家。虞自直……这个没有出现在原剧情的人，会不会对后面的发展产生影响呢？ “你是说虞自直很危险吗？” 楼雀声闻言嗤笑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 “他……，嗝，就是一个胆小鬼，不足为惧，但是和他走太近，你也许会被其他两位注意到，其他人你不会想要接触的……他们都是一群奇怪的疯子。” 难得楼雀声也这样评价，倒不得不引起孟长青额外的重视，他现在并不清楚虞衡家发生了什么，父母都是什么情况，也没有虞衡的音讯，眼下必须抓紧机会。 “为什么这么说？我应该和他们不会有交集。” “……希望吧。” 楼雀声又皱起眉头，他似乎想起什么，不愿意说，于是转到别的话题上。 “虞家目前的大儿子和我们同岁，小时候也曾……一起玩过，算半个朋友吧，据我所知，他有个弟弟，并不常在家中，关系也并不是很好。……不过我听他说他弟消失了好久，家里都当他死了，把他的东西都烧了。” “为什么要烧？” “……不知道。” 楼雀声眼神有一刻变化，但还是立马转口了，他也许是知道一些事，但并不好跟他说？孟长青知道他也许对某事心存芥蒂。 “他弟不论是死还是活，只要他不出现在虞家，我那朋友，就会高兴许多，所以后来也不允许有任何和他弟有关的东西出现在家里。” 孟长青了然地点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想。 楼雀声最终仍然晕了过去，孟长青看着东倒西歪地一片人，微微叹了口气，心中庆幸好在其他人并没有强行给他灌酒，要不然他的身影也要出现在这堆人里面。 孟长青走出包厢，到前台询问有没有醒酒的送到里面去，结果出乎意料的，碰到了正在前台兼职的虞自直。 “孟哥!” 孟长青看了半天才认出是和他同寝的虞自直，平日里对方的刘海恨不得把眉毛眼睛全遮住，如今倒把头发全梳到耳后，露出他的浓眉大眼，整个杏眼愣愣地瞧着孟长青，时间一长倒让孟长青有些尴尬地撇开目光。 “你怎么在这？” “兼职。孟哥在这吃饭，聚会？” “嗯。这个帮我一起带到025吧？” “份内的事。” 对方接过另一半果蔬汁箱，走在孟长青后面，眼睛亮晶晶地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宽厚的后背。 记下幸运的今天。 他心里偷着乐，眼睛忍不住眯了起来。到了包厢，给其他迷迷糊糊的人叫起来醒酒，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大家才悠悠转醒，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分开后各自回家。 孟长青住宿，正打算回去，虞自直赶忙叫住他，说他快要下班了，可不可以等他一起回校。 “……？” 确实有些晚了，两人一起更安全些。孟长青看着时间想到，点了点头。虞自直笑得眼睛垂了下来，这一幕倒是和虞衡有点像，他们会是兄弟吗？ 原剧情里倒也没有虞衡还有个兄弟的剧情，有机会再问问虞自直吧？不过如果他真是虞家的人，真的会混到在饭店里兼职的境地吗……孟长青摇了摇头，不打算想了。 等一切结束，虞自直光速换下工作服走出来，一面说着让你久等了一面跟着他走着。 比起刚见面时还是阳光了些。孟长青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饭店。 “为什么兼职？缺钱吗？” 虽然这种问题由孟长青问出来还是很奇怪，但他还是没想明白虞自直为何要自己一人大晚上在饭店打工。虞自直赶忙摇了摇头，解释道， “并不是因为缺钱……!这是我舅舅开的，我只是偶尔有空来帮忙，反正……我也挺闲的。” “好吧，原来是这样。” 知道他不是因为经济困难，孟长青倒是松了口气，转头继续看着前面的路。 “孟哥……已经和楼雀声关系这么好了？都一起吃饭了。” “团建。一个篮球队的，今天比赛赢了。” 孟长青依旧话不是很多，但还是简洁地解释了一番，虞自直闻言眼睛一亮，感慨道， “真厉害!” “你想不想学？多动动对身体好。” 孟长青想起来，平日里几乎没看虞自直参加什么体育活动，而且除了他找自己以外，很多时候是见不到这位舍友。 “不用不用，我没啥运动天赋。” 虞自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孟长青也没勉强，点了点头就没再说话。 回到宿舍，看到许久未联系的洛小可突然给他发来了一封邮件，孟长青快速地浏览了内容，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会心一笑。 原来当年如此着急地回去是因为他的父亲从马上摔下来出事了，但好在经过长时间的疗养好了许多，如今可以正常走路了，但可能无法正常骑马，家里照顾牧场和羊群的重担落在了他的肩上。 看到这孟长青眉头紧皱，虽然洛小可依旧用的是他熟悉的欢快的语气讲述这场不那么愉快的经历，但依照他对他的了解，对方肯定躲在哪里偷偷哭过了。后面他说他在草原上重新养了几只边牧，有只特别聪明，教什么一下就学会了，他给他起名叫“小青”。孟长青笑了下，拿自己名字里的字给一个狗起名本来挺损的，但洛小可信中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小青的喜爱，也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说草原学校太少了，他现在还上不了学，但之后有机会一定把自己的高考补上，要是能和孟长青在一个城市就更好了…… 孟长青看完后心里一阵暖意，过去两人酸甜苦辣的过往宛如就在眼前。 洛小可的消息有了找落，可是虞衡却不知所踪。孟长青低头摩挲了下日记本里夹杂着从前对方留下的简笔画和读后感，陷入了沉思。 迟了抱歉，国庆加更![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进展，担忧 第31章 偷偷看着你 光球偶尔出现，但也只是在和孟长青闲聊。孟长青问为什么之前它的磁场在这里不稳定，光球也说不上来，只能解释说每个小世界的磁场稳定度都不一样，可能正巧给孟长青碰到了隐藏款。它计算着虞衡大概率就要回国，然后世界线就正式开始了。 “……这些年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系统库里并没有收录信息，等待大人自己探索补充数据库哦!” “……” 孟长青很想说留你有什么用，但还是忍住了。 “孟长青，怎么在发呆？明天就高考了，你紧不紧张？” 楼雀声一只手撑在孟长青的桌上，一只手握在嘴里的咬着的棒棒糖的一边，口齿不清道。他比许纤纤更了解这小子在学习上的天赋，那个疯婆娘自己毕了业，却比他们还操心高考，昨夜打电话问长问短最后绕到了孟长青身上，要他问问对方的状态。 “还好。” 依然话少，楼雀声无趣地摆着手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虽然自己是富三代，但家里坚信富不过三代依旧让他好好把高考考完。他肯定是比不上孟长青这样的天赋加努力怪，比起孟长青他倒更需要关心和鼓励好吧？他愤愤不平地狠狠咬了一下棒棒糖，碎糖果咕噜噜进肚。 “唉，你以后想考去哪？首都？你想去做什么？” 楼雀声看着他面色淡然地翻着曾经的笔记，闻言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楼雀声哧了一下，笑了笑， “没关系，其实对你来说，选项无非那么几种。” 楼雀声难得感觉对着这木头来了说话的**，硬拉着他聊天。 “高考完许色鬼邀咱们去玩，费用她请，不能拒绝啊!不然就是不把她当朋友，她让我转告你。” 孟长青闻言本想要拒绝，可对方一看他的样子便识破赶紧堵住他的嘴。孟长青无奈地看着他，楼雀声回盯着他的打量，良久低头笑了笑。 “去吧，你从我这套了那么多话，难道不想亲自看看你从我口中听过那么多次的虞家吗？” “……!” 孟长青瞪大眼睛，仿佛最隐蔽的心思被看破一般，微微撇着眉看着他。楼雀声迎着他并不后退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请了几天假的虞自直的位置。 “高考完谈谈吧？再在高中打一次球。” 孟长青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但最后仍然点了点头。 “好。” “高考顺利。” “你也是，高考顺利。” 高考那天，孟长青坐在接送考生的公交车前往考场，他的目光落在街道上斑驳的光影上，天气很好。热烈的白光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见着这般的阳光，随着跃动的影子走着。 面前的景色不急不缓地往后倒退，却突然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景色中闪过，孟长青的心脏狠狠地漏了一拍，他猛地转头看向后面寻找那个身影。 ……虞衡。 会是他吗？他会出现在这里吗？还是只是长得像罢了。心里虽然这么想着，目光却依然停留在后面消失的景色中。 这消失的三年时光里，你还好吗？ 他慢慢垂下眼，轻盈的睫毛根根分明，阳光落下的阴影打在眼下一小块皮肤上，随着情绪颤动。 “孟长青，看啥呢？” “一只猫。” 楼雀声不知道抽什么风要和他们坐公交，明明有家里人接送。 高考和平日里并没有多大区别，甚至可以说比平日里模拟考感觉过得更快，考试结束以后，他站在走廊上等楼上的楼雀声。周围叽叽喳喳的人，有些嬉笑、有些苦恼，但更多的是在谈论考完去玩什么，吃什么，睡多少觉。孟长青有时候听着也不免一笑，有些话十分孩子气，很像洛小可会说出的话，如果他在也应该会说诸如此类的话吧？ “走吧？疯婆娘大概也来了，在外面等着咱们。啊呀——回去休息喽!” “嗯。” 孟长青又一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他一边回应楼雀声，一边分神去寻找那个身影，身体却比想法更快动了起来。 “哎哎!你干啥去啊？!” 去“找人!” 楼雀声还想拉住他，结果随着人群涌动他没抓住对方，他的身影马上也被埋没在人海之中。 孟长青的目光在无数张脸上擦肩而过，眉头习惯性地微微蹙着，有些注意到他的人和他对视上偷偷感慨，有些人疑惑着让开路，但更多的人是专注地往前走，他们有自己的目的地。 他寻找着那片衣角，终于看到了一点背影，呼唤他道， “虞衡!” 面前的人转过头，却不是他，孟长青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中，又马上收回去，连忙道歉。 “抱歉，认错人了。” 对方像是对他感兴趣，想要搭话却被落荒而逃的孟长青阻断了。孟长青往门口走着，头脑中理性的部分分析虞衡不可能出现在这，按照剧情他应该还没回国，但心中却更多的是失落。 是他太着急了吗？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叹了口气。在他离开的方向，虞衡远远地望着他渐行渐远地背影，手却只能放在口袋里紧紧攥着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拨开隔着他们的厚厚的人群。 刚才差点就要碰到了。 再等等吧，虞衡，等把所有处理好，等把自己照顾好，依旧阳光明媚地像曾经一样和他再见，但这次需要他走向自己。 “终于出来啦？咋滴看到初恋还是绝世美女了这么急着去追？” “滚你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别听他的长青，今天可是大日子，咱们可得去吃顿好的!” 许纤纤特意打扮了一番，明媚地笑道，周围人不免被吸引住往这边看，楼雀声往周围递了几个眼刀，警告意味浓厚，孟长青看在眼里，心中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跟在他们后面。 同行的人不止许纤纤，还有一些班上和她要好的女生和男生，都是和她与楼雀声玩的一伙人，差不多有一整个班的人，聚在一起和班级团建一般。 “哈——干杯!祝你们都能考上心仪的学校!” 后来的许纤纤确实是有些醉了，楼雀声没有喝酒，而是一直跟着孟长青喝着果汁，所以保持着清醒，时不时和许纤纤斗嘴把她拉过来坐着。 看着楼雀声别扭地默默照顾许纤纤，孟长青笑笑，看破不说破，只是如果什么时候他们在一起了自己大概也是不会惊讶的。 “你这家伙，每次饭局都划水，这次必须喝一杯啊!” 楼雀声注意到孟长青的眼神，耳朵一红恼羞成怒，把酒递上去。孟长青用手挡着，半开玩笑道， “那不行，我醉了可没人送我回家。” 孟长青眯着眼睛开心地笑着，看着楼雀声吃瘪的模样心情大好，难怪许纤纤那么喜欢逗他，自己算是明白了。 “孟长青——!” “哈哈——” 孟长青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呼出一口气。看大家都各聊各的，楼雀声把许纤纤送回女生那堆人里面坐回来，迎面对上孟长青含笑地目光，耳朵发烫，摆摆手仿佛要把他的目光打散。 “对了……你知道虞自直去哪里了吗？” 孟长青从高考前一个星期就没看到他，寝室里的东西也在他不知情的时候搬空了，一下子失去了对方的联系，楼雀声家里和虞家关系还不错，两人也是同学，说不定知道。 “……哦那个啊，这也是之后要跟你说的。” 楼雀声并不想在这里谈这个话题，就此止住，孟长青也没追问，两人又开始聊其他的闲天。 “所以说，你毕业后打算去一趟草原？见朋友？” “嗯，但还要等一个人。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孟长青点点头，在这之前还是打算先回老家一趟看看奶奶的情况。楼雀声思量着，询问他的意见， “这样吧，要是你有想要兼职的想法，记得联系我，我爸要我毕业后去他公司先熟悉熟悉流程，我正好可以带带你。” 孟长青有些疑惑地歪歪头，楼雀声咧着嘴笑了笑， “接不接受等我们明天聊完后再做决定怎么样？” 这话一听就知道和虞家也许有什么关系，孟长青谨慎地点了点头，对方见他一脸严肃又拍了拍对方说放轻松，一来二回居然真给孟长青灌了一瓶酒下去。 孟长青难受地趴下桌边不说话，脸色通红，时间久了楼雀声以为对方醉得睡着了，麻烦得挠了挠头。 坏了，光顾着逗人家忘了后面怎么办。他要送许纤纤回家，谁来把孟长青这身高体长的家伙运回去呢？ 楼雀声烦恼地撑着手，想起什么，推了推烂醉的孟长青， “你手机给我看看，我给你找人接你回去。” 孟长青如今的脑子一片混沌，思维单线程，闭着眼睛把手机摸过去就又倒回了原位，这下看来是叫都叫不醒了。楼雀声无奈看着他摇了摇头，感慨酒力不行。翻看他的联系簿，更是吓一跳，里面的联系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抛去自己和老师，定位在这里的只剩下一个号码。 虞衡。 楼雀声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没错，他是猜想对方也许与虞家有关系，但他根本就没想到是和这个消失多年的虞衡有关系，消化了好一会儿这个重磅炸弹般的消息，他打通了那个电话。 希望他们是好兄弟吧，毕竟孟长青联系人本来就少，总不可能存一个不是很熟的人的电话号码吧？ 他颤颤巍巍地拨打那个电话，对面几乎是秒接，楼雀声更是感到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对面到底是不是真人，于是两方都保持着沉默。过了几乎有两三分钟，楼雀声都没听到对面传来什么声音，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下他甚至听不清对面是否有呼吸声。在不确定对面是否真的有人的请况下，楼雀声不试探地问道， “有人吗……？” “你是谁？” 对面呼吸突然沉重，尽管声音很好听但语气听起来十分不友好，不知为何楼雀声一下就在心里确定此人大差不差真的是虞衡本人。 见楼雀声不说话，对面主动开口，只是细听声音里压抑着急切。 “孟长青在你那？” 楼雀声一听语气就知道不对劲，怕对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贩子，赶紧解释道， “等一下，我是他的同学兼朋友，……他喝醉了，能麻烦你送他去学校一趟吗？” “……在哪？” 对面沉默了一秒，问道，楼雀声见有戏，赶紧把地址报出来。大概半个小时，虞衡就到了饭店楼下，他让司机先回去，说自己今晚先不回虞家了。 他几乎是踩着风上楼的，心脏嘭嘭直跳，仿佛马上要跳出他的胸腔，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努力保持着正常。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与孟长青见面，他原本已经做好了目前不与他相见的心理准备，花了好大番力气去压抑住自己想要冲去拥抱他的念头，可是一个电话把他做的所有努力，所有的心理准备都打碎了。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一半的脸都挡住，让人看不清面貌，只能从体态和举止上知道对方是个有教养的年轻人。 楼雀声给他开门的一瞬间，被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叫人结果对方直接按住对方，力气大的吓人。 “我来接孟长青。……你是楼家的小儿子吧？楼闵的弟弟。” “你是那个消失许久的虞衡……我是听到了你回来的消息，但没想到是真的，你那么快就到A市了？” “闲话之后再聊吧，孟长青麻烦你照顾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虞衡没什么温度地说道，其实此刻他心情已经有些糟糕了，他一撇眼就注意到了角落里趴着的孟长青，看到他醉的不省人事心中的躁郁逐渐被放大，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的楼雀声，怀疑是不是他把孟长青灌醉的。 沉浸于震惊中的楼雀声并没有注意到他此刻细微的变化，但还是让他进去把孟长青带走了。 “嗯……？” 孟长青感觉到自己被搬动，难受地动了动身子，抱起他的虞衡直接定在了原地，此刻心里慌张到了极点，生怕他醒来看到自己。楼雀声赶紧说道， “我让人带你回学校睡觉，好好休息啊!” 说到这楼雀声把自己的校园卡递给虞衡，使了个眼色，这下虞衡紧簇的眉毛舒展开了些，心里暗自记下楼雀声这个名字，带着孟长青走了。 但虞衡并没有带他回学校，考虑到方便问题，他还是就近带对方去了个自己放心的酒店要了个房间，把人放在干净的床上才放下心。 他去楼下跟服务生要了杯醒酒的饮料，给孟长青喂下，怕他另一早宿醉头疼难受。这一通折腾下来孟长青都没怎么挣扎，似乎潜意识地放心对他这般“动手动脚”的人。虞衡以为对方喝醉了酒就这样毫无防备，一边觉得新鲜，因为印象里对方以前从没在自己面前喝过酒，只知道他酒品不好，没想到是这样的不好。 心下掂量着不能让对方在外面喝酒了，万一被哪些阿猫阿狗偷去可不好了。 一顿收拾下来，虞衡也稍微有些累了，他顺势也躺在床的另一边，床是单人床，位置小，他只能挤在一边，但他也不打算久留，怕对方突然醒过来。 他把通话记录删除，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孟长青后，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不能多呆，他怕他会后悔离开。 其实有点卡文了，但这个国庆应该还会更一两章[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偷偷看着你 第32章 可我想要家人 另一早起来，孟长青习惯性摸向旁边的杆子结果摸了个寂寞，瞬间惊醒。 陌生的被子，陌生的天花板和陌生的窗帘……这是哪？ 他猛地坐起来，脑子依然有些晕头转向，他努力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只记得自己和楼雀声他们在饭店吃饭，聊了些什么后好像自己就晕过去了。想到这他拿出手机看短信，果然对方在短信里留言说让人带他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怎么把他送酒店里来了？这正常吗？ 孟长青一脸黑线地起身想着，现在才早上六点，他的生物钟即使在酒精的作用下仍然准时，但楼雀声就不一定了，他决定还是等会给楼雀声回电话。 当务之急是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 他走到洗手台检查了下脖子，很好，没有痕迹，身体也没有不适感，甚至跟昨晚比起来如今神清气爽。 他放下心来，开始刷牙。刷牙的间隙，他的思想放空，努力回忆昨晚的细节，除了回想起模模糊糊的楼雀声说让人带自己回学校就再也想不起其他什么细节。可是他不仅没有回到学校，那位送自己回来的人如今连影子都没看到，这实在有些可疑。 只能寄希望于是楼雀声的熟人把他送到这了…… 等收拾完一切，孟长青下楼到前台退房，在签字的同时询问对方是否记得昨晚送他来的人有什么外貌特征。 对方显得有点为难，她说那人裹得很严实但举止得体，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看起来倒像是和孟长青感情不错，所以他们也并没有太过注意。 聊了一会，他实在问不出其他的信息了，向前台的女士道了谢后便离开了。 等上了回学校的公交，手机里终于来了短信。 楼雀声：学校体育馆，八点。 孟长青正盯着屏幕发呆，光球突然出现，也作沉思状说道， “0342大人，看来你这边进展顺利呢，已经从路人变成有剧情的炮灰啦。” “……何以见得？” 孟长青被突然出现的系统吓一跳，还好他坐在最后面的位置，并且大早上没什么人坐公交，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按照时间，虞衡回国就要帮忙接手公司的事务，和他背景相似的楼雀声也是如此，这男二邀你入伙，不正好提升你在世界线的影响力？这样你的行为也更好影响世界线，近而影响剧情的核心走向，也就是男主虞衡的剧情。” 光球打开面板，偌大的树状图上记录了孟长青从头到尾经历的一切，不过只有与虞衡和楼雀声他们有关的经历才被划入了主干上，从此延伸出许多的枝干绿叶，但更多的是空白。 “有时候我不理解，为何我们一定要改变世界线？” 孟长青看着面板陷入了沉思，接着顺手关掉了那道记录着他的信息的面板。 “这是更深层次的事情了，世界线是世界原先既定的轨迹，也是它的意志，但我们的出现不是偶然，它想要改变原本的轨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但因此我们就出现在这，替它修正。” “造物主把他们创造出来，没想到他们会有了灵魂，于是它手下的故事便无法按照它的要求进行，所以需要……我们，我们有着修正的经验，可是，标准是什么呢？怎么样才正确呢？” 孟长青皱着眉头，从来都是他需要去做什么，可这一次需要他去思考他想怎么做后再该怎么做，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光球在他面前转着圈，这一次许久不见，它多了对小翅膀，呼哧呼哧飞着看着很喜感。 “0342大人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主神大人让我这么和你说。” 光球飞到他的怀里，坐下来。孟长青闻言心里一暖，轻轻拍了拍它的金属脑袋，笑道， “祂是这么说的？……你这次回去这么久，只是在和老师聊天？” 光球摇了摇头，它说不是自己主动回去的，是被这个世界的磁场一脚“踢”出去的。 “踢出去？” 孟长青挑了挑眉，疑惑道。 “嗯!我之前和大人说过吧？这个世界磁场很不稳定，之前协助0692大人也是这样的情况，后来我和主神大人上报了这个情况，祂给我进行了相应的升级，但似乎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得到太大的好转。” 光球的声音滋滋传到他的耳朵里，开始不太清晰。 “粉球也碰到了这种情况？……对了，我来这个世界之前还没看到它回来，真出什么事了吗？” 孟长青注意到这一细节，抓紧机会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后续的事情主神并不让我知晓，把我的数据洗掉了，但相必也是和那个世界磁场不稳定有关……也许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光球的声音逐渐消失，孟长青察觉到这一点心跳一漏，心想果然。 光球在他手里化作数据光消失，他陷入沉思。 老师肯定知道这个世界磁场与什么东西存在关联，这个关联也许也同样出现在粉球的世界上，但老师并不想让他们知道。 但老师说让他做他想要做的……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为何要把决定权交于他手上？ 孟长青摇了摇脑袋，停止不断扩散的思维，注意力放到了广播上，马上就要下站了。 阳光很刺眼，地面白得发光让他看不清眼前的路，他只能大概看清边上的绿植的影子。 他听到了教学楼下课的铃声，随之是纷杂的脚步声、打闹声，飘荡的校服的衣角，白色板鞋在地上的摩擦声，还有几道模糊的喊着某人名字的声音。 他看到有个人捧着一叠试卷从他身边经过，最顶上的试卷被风带起飘了出来，卷到了他的头顶。他伸手去接，那卷子调皮地又往边上一飞，他侧过身跳着去抓，来回好几次才抓住试卷的一角。 是一张模拟考的数学试卷。 看着这一场小插曲的学妹捂着嘴偷偷笑着，孟长青把卷子递给她，她眯着眼笑着接过。 “是学长吧？刚高考完？这样啊，真好!我也想赶紧考完，这样就可以好好休息啦。” 孟长青看着面前的女孩，那个女孩被不远处的另一个女生呼唤着，她便脸一红赶紧转身跑开了。孟长青看着她们并肩走着，说说笑笑，其中一个女生并不爱说话，只是眼神专注地盯着另一个人，并时不时点头。 孟长青继续向前走着，他的脑海里仍回想着主神的话。 终于来到体育馆，楼雀声已经到了场地上换好了衣服，他招呼着孟长青，把球抛给对方。 “来一场？” “好。” 孟长青换好衣服，跟他上台。体育馆只剩下他们俩，清晰的碰撞声和呼吸声传到他的耳朵，更多的是出了汗的爽快。 果然，一场热身下来他心中的杂念消散了许多，两人坐到观众席上缓了口气。 “刚见你进来的时候你就皱着个眉，咋啦？” 楼雀声叉着腿猛地灌了口冰水，一丝丝水顺着嘴角溢出来，他毫不在乎任其浸湿他的衣领，他热极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事。倒是你……打球的时候比平常都更不过脑……什么事情惹你心烦了？” 孟长青依旧斯文地喝水，反问他道。楼雀声啧啧再次赞叹对方的观察力，絮絮叨叨道。 “我问你，你一定要实话实说好吗？把兄弟当朋友啊!” “……你说。” 孟长青被他突如其来的卖关子和磨磨唧唧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前他急性子向来有话直说，也不见他今日犹犹豫豫的。 楼雀声一副吃了大便的模样硬生生把话卡在喉咙里，他想要问孟长青是怎么认识虞衡的，但最后给咽回去了，他以后会感谢自己即使止损的。 “……算了，我们先说之前要聊的事吧。孟长青，之前我就想问你为什么那么关心虞家的事，他们不像新闻里播报的那样那么简单，我不希望你去趟这趟浑水，很麻烦，你惹不起。” “我并不是要去干涉虞家，只是里面有个我认识的人，我只是在意他的情况。” 孟长青实话实说，如果是之前楼雀声听完肯定会直接劝他不要再去问关于虞家的情况，但是昨晚亲眼见到虞衡的时候，他的直觉就告诉他这不是仅仅让孟长青远离就可以解决的事了。 孟长青真是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被鬼缠上都不知道。 他心中叹了口气，但现在知道了虞衡对孟长青的注意，他有些话就不好再说了。 实话实说，他怕被那人列入黑名单，有些事他不明白，但常年和虞家交往，在酒宴上他就感受到了虞家的当家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种，而虞衡，莫名其妙地消失又爬了回来，以他的身份更不像是外人从中作梗，更像是自家人设的局，对方能回来，还不知道是不是在虞老头子的意料之中。如果虞老头子想要他死，那么自己也不能够与虞衡搭上关系，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对方都能活着爬回国，可见其暗地里的实力……恐怕并不会比虞老头子好应付。但如果只是虞老头子对虞衡的试探，那么这一次就只是借口锻炼对方，那么虞家下一个接班人就已经在他心中内定。 左右对方都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主，孟长青更是惹不起。 他不禁向孟长青投出怜悯的目光，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这样，孟长青，就更不要再往前走了，只是关心而已，不要引火上身，那也许会牵连其他无辜的人。……我记得你不是了无牵挂吧？” “……你什么意思？” 孟长青微微睁大了眼睛，眉头紧锁。楼雀声看向球场，甩了甩腿。 “我们啊，看似都是有钱人，但内地里其实不一样，我这种，可以混吃等死；他那种，只能高高在上，要不就粉身碎骨一无所有。这也许说起来残忍，也不是他的选择，但他没得选。” 楼雀声想起小时候自己总是被家里长辈拿来和虞家的小子比较，就已经深刻认识到这点，他开始的时候恨，恨对方什么都优秀，能成为世界中心!可是后来不经意间知道了虞家内部的矛盾，就知道虞衡这样做简直就是孤注一掷，要么活，要么死，压根就没有想得那么风光。 闻言的孟长青陷入久久的沉默，直到两个人把水都喝完了，他才起身，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雀声也不说话，他知道对方需要一些时间消化信息，他大概也猜到了虞衡和孟长青是好朋友，所以即使他说这些话对方也只是沉默，对方知道自己没在撒谎，但可能还是不想就这样放弃吧。 “那你觉得，我能追上他吗？或者，我可不可以帮他，稍微让他多点选择。” 孟长青突然开口，只是嗓子有些沙哑，仿佛思考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问出。 楼雀声闻言愣了许久，半天才撤出一个笑，接着无法止住的狂笑，直到笑得弓着身肚子痛。等他缓过来，拍了拍孟长青的肩，无奈地笑着叹口气。 “成，原来你胆子那么大，要是你也不是不行，你能自己走那么远，倒是和那小子有些相似，要是下定决心，做做无妨!” “嗯。” 孟长青目光再次变得柔和。 —— 孟长青拖着行李箱，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终于到了小县城，看着那还是熟悉的建筑和店面，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身体似乎轻飘飘的重新和它相融。 他到车站转车，坐上了回村里的破班车，摇摇晃晃地走了一个小时才摇回了镇上。他拖着行李慢慢走在新修的水泥路上，呼吸着周围湿润的空气，刚刚下过一场雨。 行李箱溅到了一些泥，但无伤大雅，他看见了奶奶的小房子。 他朝屋里喊了一句，但没有回应。是还没回家吗？他心里想着，于是又走到厨房，里面看着似乎许久都没有生火的痕迹。他心里咯噔一下，打开手机联系老人，但没有人接，他跑到镇子上去找和老人熟悉的人，询问老人的去向。 “小青你回来了啊？……你奶奶她被她大儿子接去城里照顾了，她没和你说吗？” 孟长青喘着气，茫然地摇了摇头，但心情却下降了好几分。 “也难怪……从前你爸和你大伯有矛盾，早早分家，因为你奶奶私心还是偏向你爸的，所以你大伯心里也有芥蒂，这么多年了，你爸也走了那么久，对方可能也释然了吧？老人一个人在村里生活难免有些不方便，生病没人照顾，而且我听说你大伯最近新得了一子，正好你奶奶去照顾，所以也就把你奶奶接走了。” 理发店的老人喝了口苦茶，让孟长青自己缓缓，于是继续解释道， “当年你爸的事情闹得挺大的，去缅北诈骗被发现了，你说一个好好的读书人，干嘛误入歧途，他把你奶奶的棺材本和你大伯的钱骗走了然后又突然消失，把一家人气得半死，你妈大概也是因为这事跟你爸离婚的吧。……现在你毕业了，我们也可以告诉你了，想着你长大了可以接受，请不要怪你的奶奶。她已经为你们做了很多了。” “……我知道，没关系的刘爷爷，谢谢你告诉我。” “噢，那个房子你还是可以住，你奶奶特意嘱咐我说如果你来了我这记得跟你说，房子也已经过户到你这里了啊，好好生活。” “……嗯。” 孟长青低着头咬牙把自己的眼泪收回去，抬起头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告别了老人。直到走到没有人的路上，他才抬手抹了把脸，一片湿润，他木着脸把剩下的眼泪擦干。 没关系，奶奶去过好日子了，她和儿子团聚，还有新的孙子，高兴! 他抬手给自己拉出一个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脸。 奶奶没有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刘爷爷也没提起，他心里也清楚，也许大伯根本就没原谅父亲，奶奶也不能告诉他，他也不能再去打扰他们。 只是可惜……他真的很想之后给奶奶看录取通知书。 他茫然地走着，朝曾经十分熟悉的房子走去。 没关系，孟长青，你已经长大了，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他心里弱弱地回响，敲击着他的心灵， 可我想要家人。 这么想，青宝和衡宝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这也是为什么即使青宝在把友情看得这么重且已经收获了好几份深刻的友谊的情况下，还是会对虞衡有特别的情感，他们在家庭上有太多相似点，在这一点上他们是相互理解和互补的。两个宝宝一定要好好的过日子[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可我想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