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 第96章 你这法子,当真可行吗 楚明烛纤长的手指在袖中微微蜷紧,她强迫自己收回望向那道背影的目光,转身朝那群笑语嫣然的贵女走去。 “裘小姐,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她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温和,听不出半分异样。 裘曲闻声转过头来,一张圆润的鹅蛋脸上立刻绽开热情的笑容,忙不迭地起身招呼楚明烛在自己身旁的空位坐下:“我们也只比县主您来得稍早些罢了。” 她语气亲昵,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恭维。 说罢,裘曲便用筷子夹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楚明烛面前的小碟中:“听说这做糕点的桂花是今晨才从园中那棵老金桂上采下来的,露水都未干呢,新鲜极了。县主快尝尝看。” 楚明烛含笑谢过,依言拈起那块小巧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口。糯软的米糕入口即化,浓郁的桂花蜜香瞬间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甜得恰到好处,果然不俗。 她点头赞道:“确实清香甘美,太子府的厨子手艺真不错。” 楚明烛面上带着得体的浅笑,与裘曲等人闲话时,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扫向岑回的背影。 忽然,不知是哪家小姐低低惊呼了一声:“快看,太子殿下到了!” 霎时间,满堂的喧哗都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只见太子陆应渊一身月白云纹锦袍,玉冠束发,步履从容地踏入阁楼。 他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虽年纪尚轻,眉宇间却已蕴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 日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他身上,将那月白袍服映得愈发清雅华贵。 众人纷纷起身,敛衽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今日不必多礼。” 陆应渊朗声开口,带着惯有的温和,他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尤其在几位家世显赫的公子和小姐身上略作停留,最后落在那群新科进士的方向。 “今日本宫设此薄宴,邀诸位前来,主要便是为犒劳诸位英才。” 他语调平稳,不疾不徐,“一路奔波赶赴都城,又在贡院之中殚精竭虑九日,着实辛苦。今日金榜题名者,望尔等戒骄戒躁,日后尽心竭力,为国效忠。暂未登科者,亦不必灰心,科举三年一期,来日方长,自有鹏程万里之时。” 一番话既显天家恩典,又含勉励之意,听得众人心潮起伏,齐声应道:“多谢太子殿下提点!” 陆应渊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抹淡笑:“既聚在一处,便是缘分。今日大家只管放松心怀,开怀畅饮,不必过于拘束。” 席间气氛这才重新活络起来。 宫女们鱼贯而入,奉上更精致的点心和时令鲜果。 忽然,一人脚步匆匆从外面进来,在陆应渊耳边低语几句。 他面上没有波澜,却还是开口道:“想来本宫不在你们要更加自在些,本宫暂时有公务需要处理,先失陪一下。” 说完他大步出了阁楼,直往书房方向而去。 楚明烛端起面前的茶盏,借着氤氲的热气掩去眸中的思量。 她与陆应渊认识了十年,对他的一举一动都熟悉入微。 此刻,尽管他面上波澜不惊,谈笑自若,但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凝重。 他口中的,绝非寻常公务。 楚明烛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她了解陆应渊,若非事关重大,他绝不会在亲自设宴款待新科进士的当口轻易离席。 必须发生了什么。 十年刀光剑影的生涯赋予她的直觉告诉她此事绝不简单。 她在想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离开这里,跟上去一探究竟。 正当她心念电转之际,一旁的裘曲又笑着为她斟了一杯新沏的茶水:“县主,再尝尝这茶,是今春的雨前龙井,滋味清冽回甘,与这桂花糕正是相配。” 她说着,便将那白瓷底盏递了过来。 楚明烛眸光微闪,心下顿时有了计较。 “有劳裘小姐。” 她含笑伸手去接,却在两人指尖即将触碰到底盏的瞬间,手腕几不可察地一颤,仿佛没有拿稳一般。 “啪嗒!” 只听一声轻响,瓷盏跌落,温热的茶水尽数泼洒在楚明烛的裙子上,晕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 裘曲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低呼一声,慌忙拿出自己的绣帕,连声道歉,俯身便要替楚明烛擦拭:“县主!真是对不住!瞧我这笨手笨脚的……” “无事,裘小姐不必惊慌。” 楚明烛立刻按住她的手:“原也是我自己一时失手,没接稳当,岂能怪你?” 她低头看了看湿漉的衣裙,歉然地对席上众人笑了笑,“看来需得去换身衣裳了,我车上备有替换的,失陪片刻。” 裘曲闻言,脸上满是愧疚:“这怎么行,都是我不好。我陪县主一同前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真的不用。” 楚明烛语气轻柔地拒绝,“不过是换件衣裳的小事,裘小姐若一同离席,反倒让我过意不去了。你且安心在此,我去去便回,莫要因我扫了大家的兴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见她态度坚决,裘曲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歉疚地道:“那……县主快去快回。” 楚明烛微微颔首,起身带着阿亚悄然离席。 主仆二人走出喧闹的阁楼,楚明烛停下脚步,低声对阿亚吩咐道:“你去马车上,将我备用的那件衣裙取来。” 阿亚乖巧应下:“是,小姐。那您……” “我自去寻个丫鬟,带我先到后院的厢房等候。” 楚明烛语气平静,目光却已快速扫过四周,“你取了衣裳,直接到厢房寻我便是。” “奴婢明白。”阿亚不疑有他,屈膝一礼,便转身快步向停放马车的外院方向走去。 待阿亚的身影消失后,楚明烛并未如她方才所言般去寻找引路的丫鬟,而是身形一转,悄无声息地向着太子府书房的方向疾步而去。 她对这座府邸的熟悉程度,远超在场任何一位宾客。 过去十年间,她曾无数次穿梭于这里的亭台楼阁,每一条小径、每一处转角都刻印在脑海中。 此刻,大多数仆役都集中在宴客的阁楼附近伺候,通往书房的路上没看到几个人。 她刻意避开可能会遇到人的主路,选择从花园的假山石后绕行。 太子府的草木依旧繁盛,为她提供了绝佳的遮蔽。 越靠近书房,她的脚步放得越轻。 终于,书房院落出现在她眼前。 她并未从正门方向接近,而是绕到房屋的另一侧,那里窗户紧闭,且有一丛茂密的竹叶作为掩饰。 她屏住呼吸,猫着腰,悄无声息地贴近窗子下。 刚稳住身形,便听得书房内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落入她的耳中。 “你这法子……当真可行吗?”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冷侍卫,是我 楚明烛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书房里的人谈话。晚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回殿下,此处是都城往西三十里,既离都城有一段距离,又还没到使团分开的时候,正好集中下手。” 那是孟章的声音,楚明烛再熟悉不过。 他说话时总带着一种特有的沙哑,像是砂纸磨过一般,让人印象深刻。 孟章的声音继续响起:“尤其两边都是悬崖,只有中间这条路可以通行,届时我们的人埋伏在悬崖两边的山顶,既好下手,也不会被使团发现。” 孟章的声音压低,却还是字字清晰地传入了楚明烛耳中。 楚明烛看不到的地方,太子满意地点头。 “甚好,后日使团就要离开都城,在那之前,你务必要安排妥当,不惜一切代价,我要让我的好皇弟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太子声音阴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是。” 楚明烛心头一凛,悄悄后退,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枯枝落叶,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书房。 她的心跳如雷,却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直到远离了书房,她才加快脚步,径直去了后院的厢房等阿亚。 楚明烛站在厢房外的廊柱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根据刚才听到的信息来看,太子要向陆应白发出攻势,而他的目标,是来朝贡的各番国使臣。 她不得不承认,这招极为高明。 陆应白全权负责这次使团的接待,若使团在回程时出了什么问题,陆应白难辞其咎。 轻则失职被贬,重则可能被怀疑有意破坏邦交,那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他们下手的位置选得极为刁钻。 那处峡谷她是知道的,两处陡峭悬崖,中间仅容三马并行的狭长通道,若是遇到落石或者其他攻势,使团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变成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楚明烛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这个消息对她而言,来得正是时候。 她退婚的筹码又多了一个! 有了这个筹码,她就不用担心陆应白不帮她退婚了。 凉风吹拂,带来园中桂花残留的香气。 楚明烛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县主,您怎么站在外面?” 阿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楚明烛的思绪。 她抱着一叠衣物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疑惑:“不是有丫鬟带您过来吗?怎么只有您一个人在此处?” 楚明烛迅速换上平静的表情,轻描淡写地回应:“她送我过来后,临时有事被人叫去忙了。” 说完,她接过阿亚手中的衣裳进入厢房,迅速换下微湿的衣裳。 在阿亚的帮助下,她重新整理了发髻,插上一支简单的玉簪。 “县主,方才奴婢瞧着裘家小姐刚才一直在等您呢。”阿亚一边为她整理腰带,一边说道。 楚明烛轻轻点头:“我们这就回去。” 换好衣裳后,她带着阿亚回到了阁楼。 宴会上依旧热闹非凡,裘曲一见到她就立刻迎了上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 “明烛,你怎么去这么久?” 楚明烛微微一笑:“换衣裳时多耽搁了一会儿。” 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远处的岑回。 他还在借酒浇愁,楚明烛本想找机会与他单独交谈,但裘曲一直缠着她,加之其他贵女们也时不时过来搭话,导致她一整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而太子,自她从后院回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想必是还在与孟章继续密谋。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才渐渐散场。 楚明烛与一众贵女们道别后,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她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断回响着太子与孟章的对话。 到达楚府时,天色已暗。 府门前的灯笼已经点亮,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楚明烛径直回到了听竹院,杏儿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楚明烛回来,杏儿立刻迎了上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小姐,已经打点好了,明夜子时,小姐可见她一面,但只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杏儿压低声音说道。 楚明烛不由得对杏儿的办事效率感到惊讶。 这个头等丫鬟在打听消息和打通关节方面确实天赋异禀。 “辛苦你了。”楚明烛轻轻拍了拍杏儿的手,由衷地说道。 杏儿笑了笑,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疑惑地问道:“对了小姐,今日奴婢回府后,听下人们提起,二小姐被老爷罚没了两个月的月钱,又被罚跪祠堂十二个时辰,是发生什么了吗?” 楚明烛闻言,冷笑一声:“我这个父亲下手还是轻了些。” 这话听得杏儿云里雾里:“小姐,您知道怎么回事?” 楚明烛微微颔首,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向杏儿描述了一遍。 杏儿听后,气愤地跺了跺脚:“二小姐也太狠毒了!老爷确实罚得轻了些。小姐要不要告诉老夫人,老夫人若是知道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楚明烛摇摇头:“不必惊动祖母了,她本就不管府中诸事,楚明微那点小把戏,还不足以让我放在心上。” …… 是夜。 月量高悬,清冷的银辉洒满庭院。 楚明烛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穿过楚府的后门,融入了夜色之中。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打更声。 楚明烛轻盈地穿梭在阴影中,不久后就到了俞王府外,她轻轻一跃,借助墙边的一颗树翻过了俞王府的高墙。 进门时,她刻意避开巡查的守卫,悄无声息靠近陆应白的院子。 然而,当她接近陆应白的院子时,却不再隐藏自己的踪影,大剌剌地出现在醒目的地方。 “什么人!” 一个警惕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冷若如幽灵般突然出现,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楚明烛见状,丝毫不慌,停下脚步从容地拉下脸上的面巾。 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出一双冷静如水的眸子。 楚明烛淡淡道:“冷侍卫,是我。”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王爷…你会帮我吗 “县主?怎么是你?” 冷若看清来人面容时,惊得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刀。 他上下打量着楚明烛这一身不寻常的打扮,眉头拧成了疙瘩,楚明烛穿得像个刺客,还三更半夜跑来王府,实在反常。 楚明烛却没心思跟他解释,抬手抓住冷若的衣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别问这么多,王爷呢?快带我去见他,我有要紧事要同王爷说!” 她的眼神太过急切,冷若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敢再耽搁,只好按捺住满心的好奇,侧身让出一条路:“王爷在房中休息,县主跟我来。” 穿过栽满梧桐的庭院,很快便到了陆应白的寝室外,冷若停下脚步,才抬手轻叩房门,声音恭敬:“王爷,荣安县主来了,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找您。” 屋内静了片刻,才传来陆应白低沉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让她等等。” 紧接着,屋内的烛火被点亮,橘色的光透过窗纸映出来。 楚明烛站在门外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屋内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她进来。” 冷若推开房门,侧身对楚明烛做了个“请”的手势:“县主请进。” 楚明烛深吸一口气,抬步踏进房中。 外间桌上摆着一盏凉茶,陆应白已经换好了常服,玄色衣料上绣着暗纹,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 他端起茶杯,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杯沿,见楚明烛进来,才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夜行衣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楚小姐三更半夜打扮成这样来找本王,究竟有何目的?是想偷本王的东西,还是想……对本王图谋不轨?”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楚明烛却没心思跟他玩笑,直接走到桌前,眼神严肃:“王爷,臣女今日来,是有一件关乎朝堂的大事要跟您说,此事与太子有关,您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太子?” 鹿应白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眼底的戏谑褪去几分,多了些探究。 他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楚小姐但说无妨,本王洗耳恭听。” 楚明烛迎上他的目光,没有绕圈子:“王爷可还记得上个月,臣女入太子书房偷账本一事?” “本王当然记得。”鹿应白挑眉 楚明烛闻言,接着道:“那日我在太子书房偷账本时,恰巧撞见了太子和他的幕僚孟章密谋。” 楚明烛见陆应白的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蹙,才继续说完后半句:“而他们所密谋的,是科举舞弊! “科举舞弊?” 陆应白没想到楚明烛居然知道这件事,他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讶异,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也凝重了几分,“楚小姐此话当真?你可听到他们具体是如何谋划的?” 楚明烛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眸看向他,眼神带着几分试探:“如果臣女把他们的谋划全说出来,王爷打算如何做?” 她清楚,陆应白不是傻子,她不会平白无故透露这么重要的消息,必然是有所求,与其让他猜,不如直接把话挑明。 鹿应白闻言,低笑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楚小姐倒是直接。说吧,你想让本王做什么?” “我要王爷查清此事,然后把太子舞弊的证据告知圣上,我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太子竟然在科举上动手脚!” 鹿应白看着她眼底的坚持,眼睛微微眯起:“楚小姐此举,让本王有些看不懂。你和太子并没有什么来往,揭发他对你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与太子之间有私仇?” “王爷不必管臣女与太子有什么恩怨,你只需说,你愿不愿意跟臣女合作。” 楚明烛避开他的问题,反而是反问回去。 鹿应白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本王可以与楚小姐合作,但你得先告诉本王,太子到底是怎么谋划的。” 楚明烛见状,知道他已经松口,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说来:“这件事一开始是周显在操办,两月前,严嵩之子严砚之酒后失手杀了周府的一个庶女,周显抓住这个把柄,派人控制了严砚之,以此威胁严嵩,让他在会试时帮忙舞弊。”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原本我也不知道严嵩具体要怎么动手,直到今日,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届考生里,有个叫岑回的寒门学子,才学出众,凡是接触过他的人,都夸他才思敏捷,就算他拿会试榜首,也没人会意外。可结果出来,岑回却落榜了,榜首成了一个叫北贺的人。” “哦?还有这种事?”鹿应白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更奇怪的是,这个北贺平日里很少参与考生的聚会,偶尔露面也寡言少语。有一次众人起哄让他作诗,他作出来的诗,与岑回之前写的诗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楚明烛的眼神愈发笃定:“所以我猜测,严尚书肯定是在批改考卷时做了手脚,把岑回和北贺的排名偷梁换柱了。王爷只要能找到贡院批改考卷时初拟的草榜,就能证明这件事的真假,草榜上的名次,定然和最终公布的榜单不一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说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甚至连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丝毫不像编造的。 她刻意隐去了潜伏到严府偷听到严嵩密谋的这一段,只说是自己观察所得,免得暴露太多。 鹿应白听完,脸上的表情彻底变了。 他知道太子的谋划,只是暂时还没查到严嵩舞弊的手段。 如今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陆应白一刻也等不了,他沉吟片刻,抬头对门外喊道:“冷若!” 冷若立刻推门进来:“属下在。” “你即刻潜入贡院,把批改试卷时初拟的草榜找出来,明日一早,本王要在桌上看到东西。” “是!”冷若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耽搁,起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陆应白又叫住他,补充道,“还有那个叫岑回的寒门学子,你派人去查他的住处,明日一早,把他带到王府来见本王。” “属下明白!”冷若躬身应下,转身快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屋内再次安静下来,陆应白将目光重新投向楚明烛,良久,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本王猜猜,楚小姐之所以这么上心这件事,不仅仅是想揭发太子,更想让本王把事情闹大,然后以此为借口,向圣上请求退婚吧?” 楚明烛没想到他竟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愣了一下,随即坦然点头,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是又如何?臣女也想问问王爷,你…会帮我吗?”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陆应白不紧不慢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凉茶,青瓷茶盏在他修长的指间转动,琥珀色的茶水在烛光下漾出细碎的光。 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冰凉的液体勉强压下了心底翻涌的燥意,这才再次抬眸看向静立在对面的楚明烛。 “本王可以将此事呈到父皇面前,也可以让太子的行径让天下人知晓。”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特有的清冷腔调,在静谧的房里格外清晰。 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掠过楚明烛沉静的面容,话锋倏然一转:“可楚小姐的婚事…本王不能保证一定能退。” 话音落下,他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逗弄。 他想看看,这个费尽心机、深夜冒险前来与他交易的楚明烛,在得到这样一个不确定的答案时,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他预想中的失望,惊慌,都没有在楚明烛的脸上浮现分毫。 她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甚至连唇角那抹极淡的笑意都没有消减,反而越发明显起来,带着一种了然于心的从容。 她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清脆却又带着几分疏离。“王爷,”她开口道,声音不疾不徐,“不瞒您说,今日去太子府赴宴,臣女还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事关各番国使臣的安危。” 她微微前倾了些,烛光映照在她清澈的眸子里,那里没有任何惊慌,只有十足把握的笃定,“王爷确定,不想听听?” 她顿了顿,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陆应白探究的视线:“若是王爷真没办法帮臣女达成夙愿,那这个消息,臣女便让它永远沉寂下去,也不是不可以。届时,就看王爷和臣女,谁损失的更多了!” 说罢,她不再多看陆应白一眼,利落地拉上面巾,转身便欲离开,动作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陆应白眼中那点玩味瞬间被浓浓的凝重所取代。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开,看楚明烛的神奇,不像是在说谎。 事关使臣团,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朝堂震动。 “楚小姐留步!” 他下意识地出声阻拦:“方才本王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楚小姐何必当真?” 楚明烛脚步顿住,缓缓回过身。 面巾之上,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弯了弯:“王爷演技精湛,真假难辨,臣女心思愚钝,自然会当真了。” 陆应白被她这话噎了一下,他低咳一声,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沉声道:“楚小姐,本王答应你,一定会让你与严砚之之间的婚事,退得干干净净,不留后患。”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但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应该展现你的诚意了?” “王爷既已做出保证,金口玉言,那臣女自然也不会让王爷失望。” 楚明烛从善如流,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据臣女所知,使臣团后日便将离开都城,返回各自番国。” “不错。”陆应白点头,这是早就定好的行程。 “都城往西三十里处,有一处峡谷,是使臣团返程的必经之路。此地两面悬崖高耸,路径狭窄,地势险峻,可谓…易攻难守。”她的话说得含蓄,但其中蕴含的意味又很明显。 陆应白脸色骤变,握着茶盏的手指猛地收紧。 太子竟敢对使臣团下手! 一旦使臣在离开都城后遇袭,无论成功与否,番国国王必定震怒,前来问责。 负责接待、护卫使臣团安全的他,便是首当其冲的替罪羊!为了平息番国之怒,圣上会如何处置他,简直不言而喻! 好恶毒的计策! 一石二鸟,既能重创他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又能挑起外交事端,方便太子浑水摸鱼! 陆应白周身不受控制地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寒意,书房内的空气仿佛都随之凝固了几分。 楚明烛看着他瞬间阴沉如水的面色和紧蹙的眉头,知道他已经完全洞察。 她目的已达,便不再多留。 “消息既已带到,王爷还是赶紧思量应对之策吧。别忘了您答应臣女的事。” 她微微福身,“夜深露重,臣女不便久留,告辞。” 还没来得及转身,青禾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只蛇从陆应白的内室爬出来,径直游到楚明烛的脚下。 “墨团?” 楚明烛惊喜道:“墨团,真的是你!” 墨团听到声音,顺着她的脚一路攀爬到她的胳膊上,看着有些激动。 楚明烛见他这样,忍不住骂道:“你招呼不打一声就走,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个没良心的!” 骂完蛇,楚明烛才把视线重新投到陆应白身上:“王爷是不是应该给臣女一个解释?” 陆应白好整以暇道:“楚小姐要什么解释?” “那日我分明问了王爷墨团是否上了你的马车,王爷满口拒绝,可如今墨团又从王爷房中出来,难道不应该给个解释!” “哦,你说这个啊。” 陆应白漫不经心道:“本王确实不知它何时跟着本王来的。” 当真是厚颜无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楚明烛懒得同他计较,带着墨团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她走后,陆应白怔忪了一瞬,随即对门外沉声喝道:“来人!”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中央:“王爷有何吩咐?” 陆应白面色沉肃:“你立刻调动府中所有能调动的人手,要绝对可靠的精锐,秘密前往都城以西三十里处的峡谷在两面悬崖之上埋伏监视。若发现任何形迹可疑、同样意图埋伏之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斩钉截铁地吐出四个字,“格杀勿论!” “是!属下领命!” ……. 翌日。 天光微亮。 书房内的烛火燃了一夜,陆应白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随即,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身风尘的冷若闪身而入,恭敬地双手呈上一本册子:“王爷,这便是草榜。” 陆应白接过那本看似普通的册子,入手微沉。 “人也带来了,就在门外,就是醉酒得厉害。” 陆应白微微颔首,先翻开了手中的草榜。 首页之上,朱笔批写的岑回二字赫然位列榜首。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后翻阅,手指划过一列列名字,直到在中后段的位置,才找到了那个被严嵩意图替换上去的名字。 北贺。 这草榜是初评之结果,后续还需经过诸位考官的反复讨论与复核,才会最终定榜,公之于众。 严嵩此举,胆子不可谓不大。 他若找个文采尚可、有望中举却不甚突出的人来偷梁换柱,或许还不至于如此扎眼,可他偏偏选了才学出众的岑回。 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蠢。 “对了,王爷,”冷若疑惑地问道,“属下方才进来,发现府中值守的人手似乎较往日稀少,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应白揉了揉眉心,将昨夜楚明烛到访以及带来的惊人消息简单告知了冷若。 冷若闻言,脸色也是一变,立刻抱拳:“王爷,此事关系重大,要不要属下也带人前去增援?” “不必。” 陆应白抬手打断他,目光重新落回手中的草榜,眼神深邃,“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岑回是吧 “周府近段时间死了个庶女,按律她的生母定然还关在牢中。你立刻去打点,最迟今夜,我要见到她。” 站在下方的冷若躬身应道:“是,王爷。” 他垂着眼帘,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开口:“王爷,原本科举舞弊的案子我们已经查得七七八八,涉案的考官名单、受贿的银两流向都摸清了,就差最后一步查清严嵩具体是用什么手段篡改名次的。没成想县主那边动作居然这么快。” 陆应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带着几分讥诮:“她自上次去太子府偷账本时,就已经听到了太子与严嵩的谋划,从那时起,她就早有准备了。”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想来,她那时候就已经在谋划退婚了吧。难怪前些日子提及这门婚事,她始终表现得那般平淡,半点没有待嫁女子的期待。” “原来在那时候她就听到了太子的谋划!” 冷若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声音都提高了几分。他一直以为县主是近期才察觉异常,没料到竟藏了这么久。 冷若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消息,想起门外等候的人,又躬身道:“王爷,岑回已经在外面候着半个时辰了,您要不要现在见见他?” “带进来。”陆应白收回思绪,靠在椅背上,周身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 “是!”冷若应了声,转身快步走出书房。不多时,他便提着一个人的衣领走了进来。 岑回昨日得知落榜的消息,情绪低落至极,在太子府喝了酒后,又去酒馆喝了大半宿的酒,到现在还没醒酒。 他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衣衫也皱巴巴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整个人看起来颓丧又狼狈。 冷若将他重重丢在书房的青砖地上,“咚”的一声闷响,岑回却只是哼唧了一声,依旧昏昏沉沉。 冷若皱了皱眉,转身从桌上端起一杯凉茶,毫不犹豫地泼在岑回脸上。 “哗啦”一声,冰凉的茶水顺着岑回的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终于悠悠转醒,迷茫地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地看着四周。 冷若看着他这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冷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岑回是吧。” 岑回茫然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你是谁?我为何会在此处?这是哪里?” “是我把你带来的。” 冷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我家主子有要事找你,你乖乖回答便是,别问那么多废话。” “你家主子…是谁?” 岑回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 他一个落榜书生,无权无势,能让谁特意把他请到这种地方来? 冷若侧身,指了指坐在上首的陆应白,声音恭敬了几分:“那位便是俞王殿下,也就是我家主子。” 岑回闻言,浑身一震,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顺着冷若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椅上坐着的男子身着玄色锦袍,那双深邃的眼眸正平静地看着他。 果然是俞王陆应白! 岑回顾不上浑身的酸痛和狼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跪着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惶恐:“晚生岑回,见过俞王殿下!” “起来吧。”陆应白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不必多礼,本王找你,是有件事要问你。” 岑回站起身,垂着手站在一旁,不敢抬头,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俞王亲自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他昨日在贡院门口抱怨落榜之事,被人传到了王爷耳中? 他正胡思乱想,就听陆应白开口问道:“听说你这次会试落榜了?” 岑回的心猛地一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几分。 他垂下眼眸,声音里满是失落和自嘲,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回殿下,王爷听说的不错,晚生…晚生确实落榜了。” “可本王也听说,你自幼饱读诗书,才高八斗,去年的乡试更是以榜首的身份中举。 按常理来说,就算这次发挥失常,不拿榜首,也不至于连殿试都进不了,落到落榜的地步。” 陆应白的目光紧紧盯着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你就没觉得,这次的结果有问题?” 岑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抬起头,眼里满是委屈和不甘:“回殿下,晚生一开始对这个结果也感到十分意外,甚至觉得难以置信。我考前反复核对过自己的策论,无论是立意还是文采,都不该是落榜的水准。所以发榜那日,我特意去了贡院,想向主考官问个说法,可…可晚生非但没得到任何解释,反而还被贡院的侍卫赶了出来,说我无理取闹,质疑考官。”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晚生出生寒门,没有家世背景,没有人脉可以依靠,被赶出来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踏入殿试的大门,自己却只能接受这个荒唐的结果。” 陆应白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对冷若使了个眼色。 冷若心领神会,立刻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走上前递给岑回:“这是我们找到的东西,你看看。” 岑回接过册子,入手微沉,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有几道折痕。他看着这本陌生的册子,一脸懵懂:“这是…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陆应白淡淡开口。 岑回怀着满心的疑惑,小心翼翼地翻开册子。 只见里面工整地记录着一串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排名,他的目光飞快地在名单上扫过,心脏越跳越快,当看到岑回两个字赫然出现在第一名的位置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手里的册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上的茫然瞬间被震惊取代。 “这、这是…这是真的?”岑回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弯腰捡起册子,反复确认着上面的名字和排名,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我…我竟然是榜首?我明明该进殿试的,怎么会…怎么会落榜?” “没错,你手里的这个,正是会试阅卷的草榜。” 陆应白的声音适时响起:“显然,你本名列前茅,完全有资格参加殿试。”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我的名次被人改了?”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敲登闻鼓 岑回攥着手中的草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被捏得皱起。 他原本以为,自己落榜或许是真的发挥失常,或许是策论的观点不合主考官心意,虽有不甘,却也做好了接受命运的准备。 可此刻,草榜上清晰的名次像一把刀,狠狠刺穿了他最后的自我安慰。 这根本不是什么发挥失常,而是有人在背后暗箱操作,硬生生抢走了他的名次,毁掉了他十年苦读的心血! 他低头看着草榜,忽然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笑声里混着哽咽,泪水毫无预兆地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陆应白手中端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静静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没有说话。 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只有让岑回彻底宣泄出心中的情绪,才能点燃他反击的决心。 直到岑回的哭声渐渐减弱,呼吸也平缓了些,陆应白才缓缓放下茶杯,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诱导:“你想不想拿回属于你原本的成绩,让那个篡改榜单、毁你前程的罪魁祸首,付出应有的代价,绳之以法?” “想!我想!” 岑回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却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他攥紧草榜,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寒窗苦读十年,就是为了今日,凭什么让旁人窃取我的成果?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陆应白看着他眼中燃烧的怒火,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又话锋一转,语气凝重起来:“但你要知道,能在科举榜单上动手脚,背后的人势力定然不小。若是你站出来指证,不仅会得罪权贵,还可能遭遇报复,甚至会受一些皮肉之苦。即便如此,你也愿意?” 他刻意加重了皮肉之苦四个字,就是要试探岑回的决心。 此事牵扯甚广,若岑回只是一时冲动,后续只会惹来更多麻烦。 岑回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十年间挑灯夜读的画面,闪过父母期盼的眼神,再睁开眼时,眼底的犹豫已消失殆尽,只剩下坚定。 他握紧拳头,抬起头直视着陆应白,声音掷地有声:“我愿意!只要能让那些舞弊之人付出代价,能还我一个公道,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心甘情愿!” “好!”陆应白猛地一拍桌案,茶杯在桌面上轻轻晃动,溅出几滴茶水。他站起身,走到岑回面前:“既然你有这个决心,那你就回去准备。明日一早,你就去登闻院敲响登闻鼓,将这本草榜呈给陛下,把你落榜的真相公之于众!” 岑回闻言,那张满是愤怒的脸上多了一丝意外。 他从未想过要直接面圣,登闻鼓乃是百姓告御状的最后途径,寻常人根本不敢轻易触碰。 但这份意外只是片刻功夫,便被更浓烈的决心取代。他重重点头:“晚生明白!定不辜负王爷所托!” 陆应白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模样,又提醒道:“你应该知道敲登闻鼓意味着什么。按照律法,想要到圣上面前告御状,无论所告之事是否属实,都得先受五十笞刑。这五十鞭子下去,轻则皮开肉绽,重则伤及筋骨,你可想清楚了?” “晚生明白!”岑回没有丝毫退缩,眼神反而更加坚硬,“王爷让晚生去敲登闻鼓,一定有王爷的考量。只要能还晚生一个公道,让舞弊之人绳之以法,别说五十笞刑,就算是一百鞭,晚生也愿意受!” 他知道,陆应白肯帮他,已是天大的恩情,这点苦楚,他还承受得起。 “好!”陆应白再次点头,指了指他手中的草榜,“这个你好生带回去,妥善保管,明日一早务必亲自送到登闻院。其余的事情,本王会安排妥当,确保你能顺利面圣。” 岑回连忙将草榜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衣襟里,又用手按了按,确认不会遗失。 随后,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陆应白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晚生多谢王爷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陆应白示意他起身,又细细交代了几句才叫来侍卫冷若:“你送岑公子回去,路上务必保证他的安全,不可出任何差错。” “是,王爷。”冷若躬身应道,对着岑回做了个“请”的手势。 岑回再次向陆应白躬身行礼,才跟着冷若离开了王府。 人走后,陆应白独自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萧索的景色。 秋风卷起庭院里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微微出神陷入沉思 他让岑回去敲登闻鼓,并非一时冲动,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那日太后特意召他入宫,明里暗里敲打他,让他不要对太子赶尽杀绝,顾及皇家颜面。这是其一。 其二,若是他直接在朝堂上提出科举舞弊之事,便是将皇家兄弟相争的矛盾摆上明面,圣上最忌恨皇子结党营私、争夺权位,定然会心生不满。 可若是他私下向圣上禀报,只怕会像当初明贵妃之死一样,被太子用几句说辞搪塞过去,最终草草结案,太子依旧毫发无伤。 所以,这件事他明面上不能插手,只能借他人之手。 岑回是寒门学子,又是舞弊案的受害者,由他出面敲登闻鼓,名正言顺,不会落人口实。 他只需在背后推波助澜,确保岑回能顺利上达天听,将草榜这份铁证呈给圣上,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为了安抚天下寒门学子的心,为了维护科举的公正,圣上必然不能包庇太子,这一次,他必要重创太子的势力!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卷起更多落叶,陆应白的眼神也越来越冷,仿佛能穿透这沉沉夜色,看到明日朝堂上的风起云涌。 对于明日太子的狡辩,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有些期待了。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等你消息 是夜,月色被厚重的云层遮住,整个京城陷入一片昏暗。 楚明烛身穿一袭玄色斗篷,大大的兜帽将她的脸完全遮住,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颌。 她跟在狱卒身后,踩着潮湿的青石板路,一步步走向牢房深处。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血腥味,令人作呕,脚下偶尔还会踢到散落的稻草,发出细碎的声响。 狱卒在一间牢房前停下脚步,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铁锁,压低声音道:“姑娘,这里面关押的就是您要见的人,小人就在外面等着,姑娘有事随时叫我。” 楚明烛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狱卒离开后,楚明烛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这间牢房是单独隔开的,比其他牢房干净些,却依旧阴冷潮湿。林竹就坐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上,身上穿着粗布囚服,头发有些凌乱,却依旧掩饰不住周身的风情。 她本是瘦马出身,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刻意训练过的妩媚,即便深陷囹圄,也未完全消散。 楚明烛没有靠近,只是站在牢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她。 林竹低着头,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囚服的衣角。 楚明烛没有在她眼中看到半点恐慌,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伤心,那是一种失去至亲后,心死般的麻木。 显然,她也接受不了周晴突然离去的事实。 楚明烛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牢房里的寂静。 她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庞,声音轻柔:“你便是林竹,周晴的母亲了吧。” 林竹闻言,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抬起头。 她的眼睛原本是空洞的,此刻却骤然亮起一点光,那点光里混着惊讶、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你是谁?周府已经倒了,我只是个罪妇,你找我做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 楚明烛的声音依旧轻柔:“我来,是想问问你,你真的知道周晴是怎么死的吗?” “晴儿……”林竹念着这个名字,原本亮起来的眼睛瞬间又暗了下去,眼眶却慢慢红了。 她抬手按在胸口,像是那里疼得厉害,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老爷说,晴儿是爆病而亡,那几日我身子不爽利,她说去寺庙为我祈福,可从寺庙回来就发起高烧,夜里就没了……老爷怕我伤心,没把人抬回府,直接葬了……” “他在骗你。” 楚明烛打断她,声音陡然冷了几分,墨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厉色:“周晴不是爆病而亡,她是被人害死的。” “你胡说!” 林竹猛地从稻草堆上站起来,囚服的下摆扫过稻草,发出簌簌的声响。 她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脸颊涨得通红,原本妩媚的眉眼此刻满是戾气,“老爷怎么会骗我?晴儿是他的女儿,他比谁都疼她!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楚明烛没被她的气势吓到,反而向前走了一步,离林竹更近了些。 她能看清对方眼底的红血丝,也能看到那份激动之下,藏着的一丝不敢深究的恐惧。 她放缓了语气,却字字清晰:“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其实清楚,周晴从寺庙回来,路上遇到了醉酒的严砚之。 严砚之对她动手动脚,周晴反抗,被他活活掐死了。” 林竹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坐回稻草堆上。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滴在粗布囚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周显当天就派人抓住了严砚之,却没送官,反而把他秘密囚禁起来。” 楚明烛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他为什么不告诉你真相?为什么不给周晴一个交代?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竹的肩膀微微颤抖,头埋得更低了,双手死死攥着稻草,指节都泛了白。 “你该知道,周显一直站队太子。” 楚明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继续道:“太子想往内阁安插自己的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科举。而这次会试的主考官,是严砚之的父亲,严嵩。” 她顿了顿,看着林竹慢慢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楚明烛一字一顿道:“周显要利用周晴的死,控住严砚之,再以严砚之去逼严嵩,他要用女儿的命,换自己的仕途。” “不……不会的……” 林竹摇着头,声音却没了底气,眼泪掉得更凶了,“老爷不会这么对晴儿的……他不会……” “周府已经倒了,你成了阶下囚,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明日辰时,你跟狱卒说,你有关于科举舞弊的线索要面呈圣上。记住,一定要提科举舞弊,还要说你知道严砚之的下落,只有这样,圣上才会召你,你才有机会把真相说出来。” 楚明烛弯下腰,凑近林竹的耳朵又仔细交代了几句。 她直起身,看着林竹怔愣的模样,补充道:“我能保证,只要你敢说,我就有办法让严砚之伏法,让周显的真面目暴露在众人面前,为周晴报仇。” 说完,楚明烛转身走向牢门,玄她在门口停下,没有回头,声音清淡却带着分量:“明日,我等你的消息。是让周晴死得不明不白,还是让她瞑目,全在你一念之间。” 直到牢门被重新上锁,林竹思绪都还没从震惊中拉回来。 自她跟了周显以来,不说是专宠,但在他心中也算是有一席之地。 周晴更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要说他不顾周晴的死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又这么会相信? 可若不是这样,那他为何要将周晴匆匆掩埋,就连最后一面都不让她见? 林竹的思绪越来越杂乱,忽然,牢房外又响起脚步声。 林竹还以为是楚明烛去而复返。 可当她抬眼看去,一人立在牢房门前,不是楚明烛,而是一个男子。 林竹没想到,陆应白居然也来了。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岑兄,撑住 翌日,天光未透,晨雾尚浓。 登闻院那两扇朱漆铜钉大门在朦胧中沉默矗立,如同往日每一个清晨。 忽然,一束金光自云层裂隙中刺破而出,精准地洒在院前那面蒙尘的巨鼓上。 几乎同时,急促、沉重、带着孤注一掷力道的鼓声,悍然撞碎了黎明的寂静! “咚!咚!咚!” 鼓声如惊雷,一声声滚过石板长街,震醒了这座城。 登闻院内外,空气瞬间凝滞,当值的锦衣卫千户林江正端着一盏温茶,鼓声响起的刹那,他手腕猛地一顿,滚烫的茶水溅出,洇湿了飞鱼服的袖口。 他脸色骤变,放下茶盏时,发出清脆却沉重的一响。 “来人!” “去看看,是谁在敲登闻鼓!” 属下快步跑出去,脚步声在空旷的院中回响。 不过片刻,那人便匆匆返回,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单膝跪地,气息微喘:“禀大人!是…是今科落榜举子,岑回!他……他状告礼部侍郎严嵩严大人,科举舞弊!” “什么?” 林江的眉峰骤然锁紧,科举考试,贡院守卫何等森严,流程何等严密,舞弊?谈何容易! 更何况,科场舞弊乃株连大罪,谁敢冒此风险? 他沉吟片刻,声音低沉:“他空口白牙,就敢敲这登闻鼓?” 下属抬头,急声道:“他说,他手里握有实证!” 林江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将人带去公堂,看好,我即刻便到。” “是!” 当林江大步踏入公堂时,目光立刻锁定了中央那个跪得笔直的身影。 岑回穿着一件半旧的青色直裰,洗得发白,却整洁异常。 晨光透过窗棂,照亮他清癯的侧脸和紧抿的薄唇。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眉眼间还带着未褪的书卷气,但那双眼睛,此刻却燃着一簇火,坚定、决绝,甚至带着一丝的悲壮。 听到脚步声,岑回立刻以额触地,行大礼,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空旷的堂中回荡:“臣岑回,乃今科应天府举子!今冒死叩击登闻鼓,沥血陈告礼部侍郎严嵩科举舞弊之罪!伏惟陛下圣鉴!” 他不等林江询问,便继续陈述,语速不快,每个字却都像是从肺腑中挤出: “臣自幼苦读圣贤之书,寒窗十载,不敢有一日懈怠,只为实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志。三年前幸中举人,此番赴京应考,怀揣的是一颗报效朝廷的赤诚之心,只望能以胸中所学,货与帝王家,为社稷尽一份绵薄之力。” “然则,今科会试,考场之内,纲纪崩坏!考官严嵩,罔顾圣恩,公然篡改臣等考试排名!将那些无才无德之辈,列为高第!而如臣一般,无钱无势,仅凭寒窗苦读求得真知的寒门士子,文章纵有锦绣,亦被弃如敝履,榜上无名!” 说到此处,他微微抬头,眼中那簇火苗燃烧得更加炽烈:“臣自思之,科举取士,乃国家抡才之大典,关乎天下寒门学子之出路,更关乎我朝社稷之根基,江山之稳固!今舞弊横行,公理不彰,若陛下不察,任由此风蔓延,恐令天下莘莘学子心寒齿冷,更损我朝纲纪之威严,动摇国本!” “臣虽人微言轻,亦深知‘宁鸣而死,不默而生’!故今日,甘冒斧钺之诛,拼却一身血肉,呈状于此!恳请陛下彻查今科科场,严惩舞弊之徒,拨乱反正!还科举以清明公正!还天下寒士以公道希望!” “臣所言,句句属实,字字泣血!愿以身家性命、自身前程为质,伏候圣裁!” 一番话掷地有声,不仅林江听得真切,连堂外围观的百姓也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和议论。 “科举舞弊?天爷!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严嵩?可是那位礼部侍郎?他竟敢……” “这书生好大的胆魄!登闻鼓啊,有几年年没响过了吧?” “看他样子不像作假,怕是真有冤情……” “……” 林江端坐堂上,面沉如水。 他审视着堂下的年轻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惯有的冷峻:“岑回,你状告当朝大员,非同小可。你口口声声说有证据,证据何在?” 岑回抬起头:“回大人,证据关乎重大,牵涉甚广。非臣不信大人,实乃此事干系非常。唯有面见圣上,臣方能当场呈上,确保万无一失!” 林江沉默片刻,依照律例,沉声提醒:“你可知,敲响这登闻鼓,依《大诰》,无论案情虚实,你皆须先受五十笞刑?此乃祖制,意在警示,非天大冤屈,不可轻动此鼓。” “臣明白。”岑回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林江的目光在他苍白却坚毅的脸上停留片刻,语气加重了几分:“五十笞刑,非同儿戏。荆条无情,筋骨难抗。多少壮汉受此刑后,非死即残,终身卧床者亦不鲜见。你一届文弱书生,可能承受?这前程性命,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岑回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不公与自身的决绝一同吸入肺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再次叩首,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发出清晰的声响,再抬头时,眼神如磐石般坚定: “臣,考虑清楚了!就算是死,臣也要拼得这残躯,上达天听!求一个公道!求一个朗朗乾坤!” 一个“死”字,被他以如此平静而决绝的语气道出,竟比声嘶力竭的呐喊更令人心惊。 堂外围观的人群中,不知是谁,被这书生的气节所感,忍不住高喊了一声:“岑兄!你要撑住啊!” 这一声,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林江眼中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凝重,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他声音斩钉截铁,回荡在公堂之上: “好!既然如此,本官依律行事!来人!” “行刑!” 命令一下,两名身材魁梧的行刑衙役应声而出,手中各执一根浸过水、泛着暗沉冷光的荆条。 岑回自行起身,走向堂中早已备好的刑凳。 他的步伐很稳,缓缓俯下身,将上半身贴合在冰冷坚硬的木质凳面上,双手紧紧抓住凳腿的前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单薄脊背上。 行刑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高高扬起了手中的荆条。 那荆条划破空气,带着令人齿冷的尖啸声。 “啪——!” 第一下,重重地抽击在岑回的背脊之上! 岑回的身体猛地一颤,他闷哼一声,牙关瞬间咬紧,额头上青筋暴起。 那剧痛远超他的想象,像是一道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皮肉筋骨之上,痛感直钻心扉。 不容他有丝毫喘息,第二下荆条已携着风声再度落下! “啪!” 又是一声脆响。 旧伤叠加新创,痛楚呈倍数疯长。 岑回的嘴唇被他死死咬住,一丝殷红的血迹从唇角缓缓渗出,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的手指几乎要抠进坚硬的木凳之中。 荆条一次次扬起,一次次落下。 破空声,抽打声,以及岑回偶尔无法抑制从喉咙深处溢出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而悲壮的画面。 汗水与背上渗出的血水混在一起,在背上洇开大片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唯有那彻骨的疼痛无比清晰。 行刑过半,他的背脊早已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岑兄!撑住啊!” 人群中,又一声带着哭腔的呐喊传来,充满了不忍与鼓励。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证据何在 岑回一怔,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这人是他来都城后结交到的第一个好友,也是那日在太子阁楼内为他义愤填膺的人。 只是他没同他说起此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可背上的痛意让他没法思考,只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声音响起。 “岑兄,撑住啊!” 都是熟悉的声音,都是和他一样参加会试的举子。 他们竟然都来了吗…. 岑回胸口一热,将牙关咬得更紧了些。 破空声还在继续,每一下都像是抽在他的骨头上。 他能感觉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散乱的鬓发。 指尖早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可背上的剧痛却让他连这点微弱的痛楚都感觉不到。 直到行刑完毕,他松开攥紧的手,满头大汗,绷紧的脊背松懈下来。 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衣衫尽湿。密密麻麻的痛意如千万根细针,将他紧紧缠绕,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林江见他当真挨了刑法,面色凝重,只好派人快马加鞭进宫通知此事。 锦衣卫直接听命于圣上,遇到这种事自然第一个通知圣上。 这也许也是陆应白让他今天敲登闻鼓的原因。 *** 皇宫,御书房。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 也是很巧,散朝后,圣上留了陆应白和太子二人在书房议事,主要是问使臣团返程之事。 也借机敲打太子。 “太子近日在忙些什么?朝堂之上,事物众多,朕希望你能好好反省,改过自新,日后做一个明君,日后,朕不希望再听到你和某个官员来往密切的消息。” 皇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应渊垂首应是,指尖却在袖中微微收紧。 他敏锐地察觉到父皇话中有话,却又不敢多问。 话才说一半,宫人躬身进来,步履匆忙。 “陛下,登闻院来信,今科举子岑回敲响登闻鼓,状告严嵩科举舞弊!说是他手中有证据,要呈予陛下。” “你说什么!” 太子脸色骤变,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衣袖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 青瓷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衣摆,他却浑然未觉。 陆应白好整以暇地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皇兄怎的反应这么大?莫非...认识这个岑回?” 这话问得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刀子直插太子心口。 陆应渊的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强自镇定,向皇帝行了一礼:“父王,科举一事,管控森严,哪是那么容易舞弊的。依儿臣看,定然是他落榜心生不满才故意胡说!”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 严嵩是他威逼利诱的,若是科举舞弊的事被坐实,严查下来,不仅严家要完,他这个太子也难逃干系。 皇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最终落在太子苍白的脸上,眼神深邃难辨。 陆应白轻笑出声,那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是奇了,今科举子这么多,皇兄居然记得一个落榜举人的名字,难道说,皇兄对此人很是熟悉?”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太子耳边。 他猛地扭头看向陆应白,眼中迸射出狠厉的光芒,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父皇,” 陆应白转向皇帝,神色郑重,“科举舞弊不是小事,不管真假,都应该要查清楚,否则恐寒天下举子的心。” 皇帝脸色早就沉了下去,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阴云密布。 他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科举舞弊,是何等的大事,既然不惜敲响登闻鼓,此事只怕不是空穴来风。 他沉声道:“去登闻院!” 自古以来,敲响登闻鼓,只要受过笞刑,天子必须前往登闻院,意为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太子见皇帝要去,心里早就已经慌乱不堪,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来不及思考对策,脑海中一片混乱。 他只有一个念头,不知道岑回是如何得知此事,又怎么拿到所谓的证据,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让皇帝去见那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情急之下,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父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一个落榜举子的话岂能轻信?若是有人蓄意构陷...” “构陷?” 陆应白挑眉,“皇兄为何如此笃定是构陷?莫非皇兄知道什么内情?” 太子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看向陆应白的眼神绝眦欲裂,恨不得将对方捅成筛子! 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陆应白设下的局,只等他自投罗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父皇,儿臣同父王一起去,舞弊与否,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陆应白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皇兄应当不会阻拦吧?” 陆应渊沉默着没有说话,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满口的苦涩。 他也知道此刻如果表现得太过明显,难免会惹人怀疑。他看得出来,皇帝已经对他的这个举动有些不满。 他艰难地行了个礼,声音干涩:“父王,儿臣并无此意....” 在前往登闻院的路上,太子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 他悄悄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想办法给孟章传信,让他尽快把严砚之处理干净,顺便把所有证据销毁。 马车颠簸,他却感觉不到丝毫不适,满脑子都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手心里全是冷汗,他不停地用指尖摩挲着扳指,试图平复内心的恐慌。 若是严嵩扛不住审讯...若是岑回手中的证据确凿... 他不敢再想下去。 *** 登闻院。 “陛下到!” 随着一身尖利的嗓音响起,皇帝出现在登闻院公堂,坐在首座。 龙袍加身,不怒自威。 “臣等见过陛下。” “草民见过陛下!” 皇帝抬了抬手,目光如炬,扫过堂下众人。 “都起来吧。” “谢陛下!” 直到所有人起身,陆应白和脸色难看的陆应渊分别坐在皇帝的下首。 太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跪在堂下的岑回,心跳如擂鼓。 他拼命压制住内心的恐慌,维持表面的平和,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坐定后。 公堂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皇帝阴沉着脸看向地上跪着的岑回:“你要状告严嵩舞弊?” 岑回受了刑,背上的伤疼的他浑身战栗脸色苍白。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无意扫向陆应白,随后快速垂下头恭敬道:“回陛下,是的!” “听说你有证据,证据何在?”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周显妾室 岑回强忍着一波波袭来的剧痛,他颤抖着抬起手,艰难地探入怀中,取出一本边缘已被汗水浸得发皱的册子,用尽全身力气双手高高呈上,声音嘶哑却坚定:“陛下…这册子,便是证据。” 他背上的伤口因这动作被狠狠牵扯,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眼前发黑,身形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但他死死咬住下唇,直至口中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硬是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 皇帝身侧侍立的大太监立刻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本承载着千钧重量的册子,躬身呈至御前。 “此乃…此次会试阅卷官拟定的草榜,” 岑回的声音因极致的痛楚而断断续续,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地回荡在寂静的公堂上,“在这榜上,臣的姓名…分明位列榜首!可为何…放榜之日,臣不仅名落孙山,甚至…榜上无名!” 皇帝闻言,本就阴沉的脸色瞬间又覆上一层寒霜。 他接过册子,目光如炬,在纸页上缓缓扫过。 那岑回二字确实赫然居于榜首,缓缓合上册子,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冰:“来人!” 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应声而入,单膝跪地,姿态恭敬。 “即刻将主考官严嵩,与一应监考、阅卷官员,全部带来见朕!” 皇帝的声音蕴含着雷霆之怒,“朕倒要亲自问问,这金榜题名,何时成了可以随意篡改的儿戏!” “遵旨!” 锦衣卫领命,起身快步离去,靴子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公堂内回荡,每一声都像是重重敲在太子陆应渊的心尖上。 陆应渊死死盯着那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置于膝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几乎要压制不住那即将破体而出的恐慌。 孟章…孟章到底得手没有? 时间如此仓促,万一,万一有丝毫疏漏… 豆大的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的心仿佛下一瞬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短短的半个时辰,对太子而言如同在油锅上反复煎熬。 他坐立难安,几次想要开口,却喉头发紧,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言辞,只能期盼着孟章能处理好一切。 终于,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严嵩连同十几名参与此次会试的官员被带了上来。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疑与不安,显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召见毫无准备。 “臣等…参见陛下!” 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皇帝没有叫起,只是将手中的册子重重摔在严嵩面前,冰冷的语气中压抑着风暴:“严嵩!你给朕好好看清楚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草榜之首的岑回,最终会榜上无名?!你身为本次会试主考,给朕一个解释!” 严嵩闻声,身体猛地一颤。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毫无背景的寒门学子岑回,竟有如此胆魄敲响登闻鼓,甚至还能拿到这要命的草榜!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拾起那本决定他命运的册子,翻开只看了一眼,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灰败如土。 他立刻以头抢地,砰砰作响,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惶恐:“陛下!陛下明鉴啊!臣…臣为官数十载,一向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从未做过任何昧良心之事!此事…此事定是有人精心策划,意图栽赃陷害于臣!求陛下…求陛下为臣做主啊!” “栽赃陷害?” 皇帝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目光如刀锋般刮过严嵩的脸。 “是!是栽赃陷害!” 严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抬手指向跪在一旁,因失血和疼痛而脸色惨白的岑回,目眦欲裂:“是你!一定是你!你拿出这本不知真伪的册子,便敢污蔑本官舞弊!你如何证明此物就是真品?焉知不是你心怀叵测,自行伪造,意图构陷朝廷官员!再者,贡院之内,监考、阅卷、誊录、核验,经手官吏数以百计,你凭什么独独攀咬本官?!证据!你拿出真凭实据来!” “严大人此言,未免有失偏颇。” 一直静观其变的陆应白此时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在这紧绷的气氛中格外清晰。“这册子所用的纸张,本王瞧着,乃是苏州特产的‘雪浪笺’。此纸质地独特,内有暗纹,专供贡院撰写重要文书所用,正是为了防伪。如今本王细观这纸张纹理、印记,皆与官制无二,何来伪造之说?” 严嵩被他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冷汗涔涔而下。 然而他深知,科举舞弊乃是滔天大罪,一旦认下,便是万劫不复。他咬紧牙关,强自冷笑一声:“即便…即便这册子是真,会试流程繁复,经手之人众多,俞王殿下又如何断定一定就是下官所为?这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布下此局,意在借刀杀人,冤枉忠良!还请陛下彻查,还臣一个清白!” “父皇明鉴!” 太子陆应渊眼见情势急转直下,再也无法安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强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状似公允地插话:“科举取士,关乎国本,舞弊之罪,更是非同小可。若无其他确凿证据相辅,单凭这一本…来历不明的草榜,确实…确实难以给朝廷重臣定罪。若贸然定论,只怕…只怕会令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寒了尽忠职守之臣的心啊…” 皇帝闻言,目光微闪,沉吟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太子的话,不无道理。即便草榜为真,也只能证明排名有异,却无法直接证明此事必定是严嵩主导。 仅凭岑回一面之词,确实不足以为信。 他威严的目光再次投向堂下几乎无法支撑的岑回,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岑回,严嵩之言,你也听到了。指控朝廷命官,需有实据。除了这草榜,你可还有…其他证明严嵩舞弊的证物或人证?” 岑回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背上的伤口仿佛又被撕裂开来,痛得他几乎窒息。 冷汗如雨般淌下,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哪里还有其他证据… 昨日俞王殿下找到他,只让他务必在今日敲响登闻鼓,呈上这本草榜,其余之事,他自有安排。 可安排…他不知道会是什么安排。 此刻若答没有,便是攀诬大臣,欺君之罪,死路一条!若说有…他又能拿出什么? 一时间,他进退维谷。 皇帝见他久久沉默,眉头越锁越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尚未等皇帝发作,陆应渊竟抢先一步开口。 他目光如毒蛇般紧紧缠绕住岑回:“岑回!陛下问话,为何不答?!你若拿不出其他证据,那便是无故攀咬、构陷忠良!此乃欺君大罪,按律当斩!本宫念你寒窗苦读不易,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从实招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你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岑回身上。 “臣…” 岑回刚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殿外骤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 锦衣卫指挥使大步流星踏入公堂,神色凝重,径直走到御前,单膝跪地: “启奏陛下!周显的妾室林氏求见陛下,声称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面圣陈情,事关…..本次科举舞弊!”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一瓢冷水,整个公堂瞬间炸开!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请愿 周显早就已经伏法,这其中竟然还有周显的事! 公堂上,皇帝指节发白,青筋在明黄袖口下若隐若现。 他那张素来威严的面容此刻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缓缓扫过殿中众人。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太子陆应渊额角渗出细密冷汗。他强自镇定,袖中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当林竹这个名字被提起时,他心头猛地一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周显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过,周府上下无人知晓内情。 可此刻,太子只觉得脚下的砖在晃动。 林竹究竟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理智。 他不敢深想,每一个可能性都让他如坠冰窟。 “带上来!”皇帝的声音打破死寂,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殿门开启,一个妇人在锦衣卫的押解下缓缓走入。 她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却难掩天生丽质。 那双经历过风霜的眼睛依然明亮,她跪拜的动作不卑不亢,抬起头时,目光不经意地掠过站在一旁的陆应白。 这一瞥极其短暂,没有人发现什么异常。 “林氏!你知道什么,从实招来。”皇帝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林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而坚定:“回陛下,两个月前,妾的女儿周晴忽然暴病而亡。妾本以为她当真因病而去,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她停顿片刻,眼中泛起水光,仿佛又看到了女儿明媚的笑颜。 周晴,周晴。 人如其名,她就像个小太阳,总能驱散林竹的所有阴霾。 可如今,那轮太阳永远地沉没了….. “我的女儿周晴,”林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悲怆,“死在了严嵩之子严砚之的手中!” 满殿哗然。 “听说周府一个庶女暴病而亡,当时我还觉着可惜,原来竟是这个原因!” “是啊,可严砚之为什么要杀周小姐?他们有什么冤仇吗?” “谁知道呢,听听她怎么说吧。” “…..” 林竹对那些议论声恍若未闻,仿佛置身无人之境,她继续控诉:“那日,晴儿说要去寺里祈福,然后就再也没回来。周显说,晴儿突发急病,去了….他怕我难过,便匆匆把人埋了。可实际上!”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他是怕我发现周晴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而凶手就是严砚之!” 她猛地抬头:“周显之所以瞒着我,是因为他要利用晴儿的死,控制严砚之,再以此要挟严嵩科举舞弊!” 此言一出,满殿震惊。 群臣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已经伏法的周显竟还牵扯出如此骇人听闻的罪行。 陆应渊强压心中惊涛,一步踏出,指着林竹厉声质问:“你说周显是幕后主谋,可他早就因贪污盐税伏法。若真是他要挟严砚之,事已至此,严嵩为何还会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他目光如炬,试图以气势压倒对方:“我看你分明是信口开河!” 林竹却不惧反笑,那笑声凄厉而讽刺:“太子殿下,那您来说说,为何周显已经倒台了,严嵩还要为他办事?” 陆应渊一噎,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林竹缓缓转头,目光如刀锋般刮过陆应渊的脸庞:“众所周知,他可是您的人啊。他倒台了,可您还在啊!严砚之还在您的手里,严嵩又怎么敢不从呢!” “放肆!” 陆应渊再也绷不住,额角青筋暴起,指着林竹怒喝,“你知道攀咬本宫是什么后果吗?谁给你的胆子!” 他浑身颤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恐惧。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正在土崩瓦解。 “陛下明鉴!” 林竹不顾太子的震怒,朝着皇帝重重磕头,前额与青砖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是真是假,陛下派人去太子府一查便知。严砚之此刻,一定就在太子府!” “父皇,她这是在诬陷儿臣,您千万不能相信她!” 陆应渊急转向皇帝,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一直冷眼旁观的陆应白此时悠然开口:“皇兄,你若觉得自己是清白的,何不让人去一查便知,也好还你清白。如今这般阻拦,当真不好说清楚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诛心。 那双与太子有几分相似的眼眸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冷嘲。 跪在殿中的岑回见状,立即再次重重叩首:“求陛下查清此事,还臣一个公道!” 他的声音嘶哑却坚定,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求陛下查清此事,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他的好友钟楚良紧随其后,声音洪亮。 仿佛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这一声请愿在举子中激起千层浪。 围观的举子们纷纷跪地,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求陛下查清此事,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 “求陛下明鉴!” 声音汇聚成洪流,冲击着公堂上的梁柱。 这些寒门学子们从岑回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今日是岑回蒙冤,明日或许就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同仇敌忾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愤怒与期盼的火焰。 皇帝居高临下,看着跪满一地的举子,又瞥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太子,心中已然明了。 他迟迟未下令,是在权衡,若真是太子所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必然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可太子毕竟是储君,一旦坐实罪名,皇室颜面何存? 然而此刻,面对这群情激愤的场面,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这些学子都是大周的根基,若今日寒了他们的心,来日必生祸乱。 他闭目片刻,再睁眼时,目光已恢复帝王的决断。 “卫风,”皇帝沉声下令:“带人去太子府,给朕查个清清楚楚!” “臣领旨! ”卫风抱拳躬身,随即转身,锦衣卫鱼贯而出。 陆应渊面如死灰,只能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心腹孟章身上,盼他能及时处理好首尾,别让锦衣卫找到任何证据。 陆应白将太子的惶恐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似在讽刺他的天真。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失察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 陆应渊端坐在木椅上,随着漏壶滴答作响,那不安便如藤蔓般悄然滋生、缠绕、勒紧。 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维持着储君应有的威仪,但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偶尔滑动的喉结,却泄露了心底的惊涛。 他目光几次飘向外面,每一次收回,眼底的阴影便浓重一分。 一个时辰,在煎熬中终于捱过。 殿外终于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锦衣卫指挥使卫风,率先大步踏入殿内。 他身后,跟着两列神情肃穆的锦衣卫押着一人进来。 那人蓬乱肮脏的头发黏连成绺,遮盖了大半张脸,裸露在破旧衣衫外的皮肤布满污垢和隐约可见的陈旧伤痕。 他瘦得脱了形,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全靠两旁锦衣卫的拖拽。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长期被囚禁、不见天日的霉败气息。 “陛下,”卫风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臣亲自带人搜查太子府,于府内一间极为隐蔽的密室中,找到了此人。” 皇帝的身体微微前倾,眉头紧锁:“他是谁!” 卫风侧身,伸手猛地将那囚犯低垂的头抬了起来,迫使那张污浊不堪的脸暴露在众人眼前,同时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严、砚、之!” “嘶——”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抑制不住的抽气声。 群臣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都城谁人不知严家公子严砚之? 那个曾经肥硕壮实、走起路来地面都仿佛要颤三颤的纨绔子弟,如今竟被折磨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然而,最令人心惊胆战的,并非严砚之外形的剧变,而是发现他的地点。 太子府!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方才林竹泣血控诉的一切,那场震动朝野的科举舞弊案背后,那真正的、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极有可能就是当朝储君,太子陆应渊! 在看清严砚之那张虽然憔悴变形,但仍能依稀辨认出轮廓的脸的瞬间,陆应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猛地窜起,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 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致命的差错,更想不通他倚重信任的孟章为何会办事不力至此,他只知道,今日,他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严、砚、之。” 皇帝的声音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铁青着脸质问:“周府庶女周晴,可是你所杀?” 严砚之被囚禁折磨了数月,精神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此刻被天子威严的目光一刺,更是魂飞魄散,他匍匐在地,涕泪横流地嘶喊道:“是…是臣做的!是臣一时糊涂!臣认罪!臣已经受过惩罚了,求陛下开恩!饶臣一命吧!” “你个畜生!”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瞬间,一声凄厉至极尖叫划破了公堂。 一直强忍悲痛的林竹,此刻再也无法抑制那蚀骨的仇恨与丧女之痛。 她双目赤红,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向严砚之扑了过去!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的晴儿!” 她哭得声嘶力竭,瘦弱的拳头如同密集的雨点,不顾一切地砸在严砚之的身上。 “我的晴儿她做错了什么?!她那么善良,那么年轻!你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啊!” 那悲恸的哭喊,每一句都像是淬了血的针,扎在每个人的心上。 卫风见状,眉头微蹙,立刻示意两旁的锦衣卫上前阻拦。 然而林竹情绪彻底失控,力气大得惊人,任凭如何拉扯也不肯松手。 无奈之下,一名锦衣卫只得抬手,精准地在她颈后一击。 林竹身体一僵,泣声戛然而止,软软地倒了下去,被一旁的侍卫扶住。 “严嵩。” 皇帝的目光转向一直跪伏在地、面如死灰的严嵩:“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严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从当初被迫答应替太子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起,他就预感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已是一片死寂,他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嘶声道:“老臣……无话可说。” “严嵩!” 太子陆应渊见他竟然就这么干脆地认了罪,心头猛地一悸,当即厉声喝断,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然而严嵩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向太子,眼中积压已久的怨愤与痛楚终于爆发出:“太子殿下!是您!是您以我儿的性命要挟于臣,逼迫臣为您在科举中舞弊!可您呢?!您又是如何对待我儿的?!臣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您竟然……竟然把他生生折磨成这副模样!” 他老泪纵横,猛地转回头,再次向着皇帝叩首,声音泣血:“陛下!老臣罪该万死!但这一切,皆是受太子胁迫!是太子陆应渊,主导了此次科举舞弊!老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饶,唯请陛下降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连最重要的帮凶都已反水指认。 真相被剥去了所有伪装,赤裸裸、血淋淋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这一切混乱与不公的始作俑者,赫然就是当朝太子,国之储贰! 皇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 查来查去,最终竟查到了自己亲自选定的继承人身上,这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他的脸上。 陆应白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片刻的犹豫,他毅然出列,躬身道:“父皇!科举取士,乃国之根本,关乎社稷安危与天下士子之心!舞弊案证据确凿,主谋之人更是……更是身居高位,若不能依法严惩,恐令天下寒心,律法蒙尘!还请父皇明正典刑,以儆效尤,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父皇!” 太子陆应渊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地重新跪倒在地:“是孟章!都是儿臣府上那个胆大包天的幕僚孟章背着儿臣做的!儿臣……儿臣只是被他蒙蔽了!是儿臣失察,用人不明!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他妄图将这弥天大罪,轻描淡写地归结为失察二字。 陆应白心中冷笑,在如此确凿的证据和严嵩的指认下,他本以为皇帝即便想保太子,众目睽睽之下,也总该有所顾忌。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皇帝对嫡长子的维护之心,以及那份源于自身权威、不愿承认重大失误的复杂心理。 只见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扫过全场,最终沉声开口:“锦衣卫指挥使卫风听令!” “臣在!”卫风踏步抱拳。 “太子府幕僚孟章,欺上瞒下,胆大妄为,试图左右科举考试,罪大恶极!即刻将其捉拿归案,严加审讯,按律处置,绝不姑息!” 皇帝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掠过面如死灰的太子和跪地不起的严嵩,继续道:“其余一干涉案人等,包括吏部尚书严嵩及其子严砚之,一并交由刑部彻查!凡牵连此次科举舞弊之官员,无论品级高低,一律按律严办,以正视听!”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浑身微颤的太子身上。 “太子陆应渊,御下不严,失察之过,难辞其咎。即日起,罚俸三年,于东宫禁足三月,静思己过!” “另,此次科举举子岑回,才学出众,蒙冤受屈,着令恢复其榜首之名,准其参加殿试,不得有误!” 喜欢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请大家收藏:()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