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月亮仍未到来[崩铁]》 第1章 神话之外 神明垂下视线,凡人泣血而歌。 这世道总是如此。 无数的繁星中,只有最为特殊的那颗才会被人铭记。 【欢迎,翁法罗斯】 【loading】 赫卡忒睁开眼,数字从他银白的眼底悄然流淌,他看着自己举起手臂,在巨型的屏幕面前操纵万物。 “警告:有不明飞行物正在接近翁法罗斯。” 【观众席】空间内突然响起了警报声,冰冷沙哑的女声有条不紊地汇报情况。 那是赫卡忒的“同事”【阿耳忒弥斯】 。 赫卡忒掌握翁法罗斯的实验权限,她则是外部防卫部分。另一位【塞勒涅】则是杀毒软件,一旦另外两人陷入无法应答或者病毒繁殖,便由她进行杀毒程序,必要时会直接接管。 他们一起组成了【翁法罗斯】最为稳固的屏障,让这台权杖持续运行了好几个琥珀纪。 阿耳忒弥斯:“检测到命途之力:【开拓】。确认身份:无名客。” “执行协议λ003-097 中…………”她卡了下,“权限缺失,开启失败。” 另一个清冽的女声插进来。 塞勒涅:“检测到不明个体与翁法罗斯发生共振,建议手动开启协议。” 相较于阿耳忒弥斯的毁灭欲,塞勒涅的行为逻辑更加谨慎。 在发现赫卡忒不为所动后,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默默地在另一个已经开了很多编号的私密日志里记下了访问记录。 塞勒涅:“该次记录将不会被管理员访问。” 这回是赫卡忒自己发了警报。 少年面前的蓝色悬浮窗猛然闯入了一条闪烁着警告的信息,红光映照在他脸上,银灰瞳孔牢牢锁定着移动的物体。 “不明飞行物”闯进了翁法罗斯,外表被大气摩擦出耀眼的光,远远看去,宛如尼卡多利的长矛。 赫卡忒静静地看了它一会,然后掐着秒手动开启了系统自检。 随着自检开启,整个观众席骤然黑下来,只有那面巨大屏幕依旧在发光,上面他可视的所有选项都灰了下来,屏幕中央出现一个慢慢加载着的圆形环。 阿尔忒弥斯和塞勒涅吭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赫卡忒从长袍袖子里取出月亮般的仪式剑,划开了他面前强行打开的悬浮屏。 界面卡了一下。 随即一条信息发送了过来。 “检测到管理员已上线,停止自检流程,转接渠道管理员。” 仪式剑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像是少女得意的微笑。 “已转接,发送成功~^^” 粉色字样下一秒就闪现出来,几乎蹦到少年脸上,后面还跟着闪闪发光的可爱颜文字。 赫卡忒耐心等待了一会。 【观众席】亮了起来,唯有屏幕上带有管理员标识的信息依旧留存。 阿尔忒弥斯扫描了一遍,没发现异常,“结果反馈:管理员允许【开拓】进驻翁法罗斯,将不再对外界【开拓】发起格式化请求。” 仪式剑闪起了不稳定的光芒。 阿耳忒弥斯把另一个界面弹出来,“请完成例行保存,选择副本保存目录:_____” 光标浮在半空,她等待着指令。 “副本保存成功。” 塞勒涅在边框上弹出一个提示,“系统自检成功,【铁墓】进度:95%。” “今日任务已完成。代理管理员,请问您要进入休眠吗?” 【观众席】安静下来,只有连续不断的滴滴声昭示着这个庞然大物并未停滞。 “请回答。” 她重复着。 在这片黑暗和时间都凝滞下来的空间内,赫卡忒沉默了很久,光影在他身上镌刻无数的故事,太多无言沉积在那抹银灰里,以至于原本透亮的眼眸早已失去了剔透。 塞勒涅:“已取消休眠。工作日志已更新:【赫卡忒】未休眠时间 137,438,691,328 个系统时,积存未知垃圾数据。” 她尽职尽责地提醒了一句。 “建议:尽快进行休眠,否则软件系统可能受到不可逆的损毁。” *** 他自诞生起便知道,【赫卡忒】是工具,仅为了某位崇高的理想而诞生的工具。 【赫卡忒】创造众生。 首先是无机质的世界,化学键和正负电子构成了桥梁。 再然后是土地上生长出草木,动物走动在群山间,飞鸟越过地平线,向着存在的太阳朝圣。 白衣的旅者蹒跚而来,他仰起脸,看着这片虚假的天空,透蓝的眼中倒影出黑红的浪潮。 他知道他是谁。 在轮回中,那双蓝色的眼眸里越来越多的泛起金色,健康的皮肤变得石像一般,白衣染上鲜红。 名为卡厄斯兰那的男人是这世界唯一的锚点,在他怀里,名为希望的火焰于灰烬中燃烧。 【赫卡忒】曾观察过他,反抗者,刽子手,救世之人,每一种名头按在他身上都并不奇怪。 他身上有太多奇妙之处。 身为十二因子之一,NeiKos496 无疑是出色的。他强大,满怀毁灭的愤怒,无数次的证明了自己。 而身为一个“人”,他拥有近乎毁灭的利他性。少年时期的灾难并未摧毁他,被托举的幸存者却好像道歉一样背负着世界。 可惜此间命运从来不为人力所改变。 于是神纵身投入人间。 【翁法罗斯一共有十二尊泰坦,三者编织命运,三者开辟天地,三者捏塑生命,三者引渡灾祸。 可黄金的年代转瞬即逝。 人们怒吼着泰坦的谎言,死亡和纷乱。】 少年缓缓合上眼,放任自己坠落。 他沐浴在黑红色的潮水中,金色的心脏在他胸口跳动。 吞咽,搅碎,厮杀。 他感到身体变得沉重,像是风筝终于降落到地上。 流淌的数据奔腾不息,先是骨骼,再然后是内脏,血管和肌肉,皮肤也慢慢显露。 “警告,[翁法罗斯]正在被入侵。” “协议λ003-097 正在强行启动。” “德缪歌正在强行启动,内存占用中…………” 塞勒涅和阿尔忒弥斯的声音透过潮水变得模糊不清。 【…………欢迎,翁法罗斯。】 开始更新了,*仙舟粗话,本来想等手头上的全完了,看铁过完3.7翁法罗斯完结再开始的。 今天看了解析,深感再不开始更新就要被铁背刺了,逐更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神话之外 第2章 你是谁 2 地点:神话之外 时间:琥珀 xx00 纪 x 月 x 日 “查询铁墓进程已完成,进程:3%。” 我是谁? 地点:神话之外 时间:琥珀 xx35 纪 x 月 x 日 “查询铁墓进程已完成,进程:19%。” 世界从哪里来? 地点:神话之外 时间:琥珀 xx60 纪 x 月 x 日 “查询铁墓进程已完成,进程:55%。” “查询铁墓进程已完成,进程:95%。” 奥赫玛被攻破时,云石市集里满是铁锈,但高处的黎明云崖却依旧洁白。 「赞达尔」注视着HubRis504的宣讲。 黎明云崖离正在宣讲的云石市集很远,但在安提基色拉人耳中,她的声音却就像是在现场一般清楚。 “有敬神学派的贤者曾向瑟希斯发问,‘何为世界?’” 天空泰坦的目光穿过枝叶落在黑板上的字里行间,瑟希斯神躯间缠绕着金茧的蝴蝶,仙女木散落在会场四周。 围坐的人群中既有青年也有少年,有妇女也有少女。他们年龄不同,衣着也不同,唯一的相同点就是专注地看着台上。 贤者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演讲,人群中立刻有手举起来。 贤者对于这些年轻人自然是无有不应,她尽量回答着每一个问题,照顾着每一个人的求知欲。 时间在谈话中流逝,天色渐渐昏暗。 艾戈勒合上祂的眼目,将天空交给欧洛尼斯,神悟树庭也迎来了黄昏。 “您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到来。”智械说道。 贤者笑了起来,斑白的鬓发被金叶抚顺在耳畔,眼角的纹路弯曲如鱼尾,“吕枯耳戈斯阁下言重了,我一个树庭的学者,谈何意外不意外。” 她看着手中的讲义,将它们按页码排列好,并未对「神礼观众」的身份做出过度反应。 吕枯耳戈斯:“请容我辩解,您似乎认为我对敬神学派有误解。” 贤者:“吕枯耳戈斯阁下,您应该知道我们敬神学派的传统吧?” 吕枯耳戈斯:“是的,我知道。” “正因为我对于敬神学派的认识犹如知晓艾格勒和欧洛尼斯的区别那般清楚。” “———所以才会疑惑您的行为。” 贤者同意他的说法:“确实,传统的敬神学派鲜少有这样乐于分享知识的贤者,我算是其中的异类。” 她低头继续整理着文稿,“但神悟树庭总需要有人这么做。” 吕枯耳戈斯:“您似乎并不惧怕世俗的眼光。” 贤者坦然而言:“我相信会有人理解我的。” “神悟树庭自称是学者的乐园,可这里除了神明以外的课题却寥寥无几。” 贤者:“我希望未来的神悟树庭不是我现在所看见的。” 来古士转身走入公民大会的会场,等待着公民大会的开始。 实际上,这位贤者的结局并不好。 贤者分享出去的知识最终燃烧了自己,她被其他敬神学派的人联合起来驱逐出了神悟树庭,后半生一直在各个城邦间旅行,最后连墓地也未被人知晓。 接下来,身为神礼观众的吕枯耳戈斯即将见证一场公民大会。 毕竟君王总是如此相同。 翁法罗斯是一场权杖里的实验。 实验的是人,也是他。 “你想要一具身躯吗?” 来古士问。 *** 毫无疑问,名为赫卡忒的存在来自权杖。 他的造物主,天才俱乐部的第一席[赞达尔],创造了智识星神。 【系统:自检中。】 银眸浅蓝发色的人偶:“人格模拟运行中。” “检测到机体信号…………” “接收到管理员指令,已丢弃历史过往数。” “转移重启中…………” 【系统:已启动机体。】 他睁开眼,声音古平无波,“欢迎访问【赫卡忒】。” 但变故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冰晶突然从关节处开始蔓延,很快将人偶整个包裹在内。 塞勒涅:“正在分析结晶…………” 「赞达尔」注视着自己的造物。 *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眼前这情形便如同他当年造出【博识尊】那般。 塞勒涅:“分析完成,结果:已经被记忆命途包裹,建议………” 「赞达尔」:“破开冰层。” 【你在犹豫什么?】 它们低语,像是飘忽的浪花柔柔地擦过耳畔,想要抓住,却只留下潮声。 【醒来。】它们说。 智械沉睡在晶体中,斑驳的光经过折射分出五彩的颜色。 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关节处留有细小的缝隙,后颈蔓延出了一个奇特的纹路。 塞勒涅:“…执行指令。” 两只机械手从空间上方垂下,绚丽的金色火焰从它们的掌心喷涌而出,贪婪地舔舐着晶体。 赫卡忒皱了皱眉。 不知名的生物悄悄撞击晶体,将声音送入他耳中。 【*但你看见车辙存在,先于所有战车的启程!】 于是他顺着那股力道睁开眼。 眼前的广阔田野让少年有些怔愣,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抚摸这些植物。 麦田? 赫卡忒迷茫地抬起头,头顶正午的阳光刺眼,少年忍不住举起手遮挡。 面前的麦田里钻出了一个白色的脑袋。 赫卡忒:“?” 他迷惑地低下头,和这个小少年对上了眼神。 白厄:“哇————” 那双眼睛里蕴含的 赫卡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脚下传来刺挠的触感,让他微妙地皱起脸。 …………好真实的触感。 “大哥哥,你是天上掉下来的神明大人吗?”年幼的男孩眨眨眼,语出惊人。 什么? 赫卡忒歪头。 远方传来女人的呼唤,“白厄————” 白厄转头高声应了一声,又转头看着赫卡忒,“妈妈叫我回家了。大哥哥,要不要跟我回去,我家有很好吃的饭菜哦!” 他大着胆子去牵赫卡忒的手,见少年并无抗拒,男孩加大了卖萌的力度,他笑着晃晃赫卡忒的手,蓝色眼睛中的太阳印记微微闪着光。 “好不好嘛,大哥哥?”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赫卡忒下意识开口。 “嗯…………那大哥哥是坏人吗?” 白厄歪头,思考了片刻,选择诚实地问出出来。 赫卡忒有些犹豫。 “应该,大概,不算吧?” 白发男孩立刻眉开眼笑,“我就知道大哥哥是好人啦。” 逻辑好像不是这样……………但是好像其实也没问题? 赫卡忒歪着头。 “白厄———!” 风从麦田上掠过,沙沙作响,远方出现了一个小白点。 和男孩眉眼有七八分相像的白发女人;“白厄,不饿吗,怎么还在这里?” “妈妈,快看!” 白厄炫耀般地拉起赫卡忒的手,向女人奔去。 奥妲塔早注意到了儿子身边的少年。 母亲的直觉立刻开始作响,奥妲塔提起篮子往儿子身边走去。 边走,她边打量着那少年。 衣着简朴,款式并不像是哀丽秘榭本地的,她也没看过这么简单的衣服。身上暂时没看到一件装饰,头发长到及地,是没打理过吗? 她若有所思。 怎么看都不像人贩子,反倒像是哪个城邦的贵族子弟不知民生艰苦,跑来哀丽秘榭体验生活。 一靠近,奥妲塔就听见了让她眼皮乱跳的一句话。 “大哥哥你的头发好长,这是妈妈给我绑头发的,先借给你好了!” 白厄解下自己绑头发的发绳,相当积极地要给赫卡忒绑头发。 奥妲塔走过来,无奈地摸摸儿子的头。 “别闹了,你绑的清楚吗?” 俗话说:最了解你的就是你的母亲。奥妲塔对于自己儿子可再熟悉不过了。 “我哪里搞不清楚了!” 白厄抗议地鼓起脸,跑到奥妲塔身边,揪着她的衣角摇晃。 奥妲塔挑起眉毛,姑且并没有拆穿儿子糟糕的手艺。 她转向那名“贵族子弟”。 “假如没地方去,要不要来我们家?” “虽然不是富贵人家,但是吃饭也没什么问题。” 奥妲塔把儿子头发上的杂草摘掉,拍拍他身上的灰,又拿出一张帕子给他擦脸。 也幸好这孩子还算有分寸,没傻乎乎地直接凑上去。 赫卡忒下意识想要拒绝。 他的身份还是少接触为好,尤其现在已经接触到了黄金裔。 少年注视着面前这个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童,银灰色的瞳孔闪了闪。 毫无疑问,他的身体里流淌着金血。 也许他未来会成为半神。 作为实验者,【赫卡忒】不能干扰实验中的变量。 赫卡忒:“抱歉,我………………” 奥妲塔:“就当是互相帮助了。” “互相帮助?” 赫卡忒好奇地重复了一遍。 奥妲塔:“你来自哀丽秘谢之外,对吧?” 女人搓搓儿子的小脑袋瓜,眉眼间的柔色几乎要溢出来。 “我想请你给我们讲讲哀丽秘谢之外的故事,就当食宿费。” “毕竟我看我家这小子未来可不会只拘在哀丽秘谢。” 赫卡忒有些疑惑。 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确实是来自哀丽秘谢之外。” 面前的异乡少年并无隐瞒之意,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看着眼前这片田园风光,风卷起了麦浪,呼啸吹过少年银灰色的眼眸。 “我也确实知道一些哀丽秘谢之外的故事。” 第一处*来自《百年孤独》的开头 第二处*来自游戏文本,智库描述无漏净子 HubRis504是刻律德菈 明天双更,补9.30,另外三个也会同步更新或者发布新的修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你是谁 第3章 世界从何而来 3 …………有一说一,有身体和没身体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他叹了一口气。 白发男孩晃荡着脚,坐在车前方赶马。赫卡忒坐在他身边,颠簸着回家。 “看,多好看。” 他笑。 白厄翘着脚,信手从路边采了一朵还未变成白绒绒蒲公英的金色小花,举着它在赫卡忒的鬓边比比划划。 马蹄铁敲击地面,板车慢悠悠地跟在马儿屁股后转动着轱辘。 赫卡忒侧头看着他,纤长的睫毛扫过花瓣。 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是长的格外快。早些时候,白厄还比赫卡忒矮些,现在已经一样已经和他高。 “嫉妒了?” 白厄笑眯眯地凑过去,故意眨了眨眼,灿烂的金色花瓣亲昵地蹭着银色的眼眸。 “嫉妒什么?” 赫卡忒微微侧头。 “当然是嫉妒我长高了啊。” 白厄把花插在他鬓边,仰面躺倒在车上的稻草里,枕着胳膊看神情冷淡的少年。 真好看。 他满意地想。 赫卡忒宽容地任由他在鬓边捣乱。 “我的审美还是很好的嘛。” 白厄欣赏了一会。 赫卡忒瞥了眼白厄,对此不想发表任何有关审美的评价。 毕竟按进度来看,奥妲塔早晚得给这孩子一个脑瓜崩。 初秋时节,快要变成金色的麦田洋溢着植物特有的清香,小飞虫在叶子上跳来跳去,车后面的稻草被日头晒得暖呼呼的,舒服得让人想埋进去睡一场永不醒来的觉。 “你不困吗?” 白厄掩唇,打了个哈欠。 昨晚他们一直在野外看星星看到半夜,到最后他还醒着,白厄倒是睡倒了,最后还是赫卡忒把人抱回来的。 “我不用睡觉。” 银瞳少年摇摇头,接过白厄递来的缰绳。 人偶不用睡眠,也不用休息,理论上来讲,他甚至可以连续工作一个琥珀纪。 赫卡忒握着缰绳,身上依旧穿着那年白厄捡到他时的长袍,唯一的改变只有发型。 原本及地的长发被挽起来,缠上了白厄今日亲手采来的花,原本清冷出尘的气质一下子变得好似农人。 白厄眼瞅着他这幅样子,脑子里却冒出了昨晚的场景。 他们坐在山坡上,黑夜里的星星眨着眼,在阳光没被照射到的地方,嘈杂又有规律的虫鸣铺满了山坡。 白厄被虫鸣叫得有些昏昏欲睡。 他靠着身边人的肩膀,咕哝着,“我有点困了,你帮我看着点…………” “什么?” 身边人微微伏低声音,略微凉的体温凑了过来,身上还带着香气。 白厄又打了一个哈欠,枕在身边人的肩上,“我说我睡一会………………” “白厄?” 赫卡忒低头唤他,过长的鬓发纠缠着流星落在了草地上。 白发男孩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蹭,侧边的脸颊压出了一小道红痕。 “白厄,醒醒?” 秋季晚间凉爽,连带着星星的轨迹也格外明显。今夜的流星雨也分外好看,无数道光芒坠落天际,吸引着人抬头观看。 “……………困……” 他使劲把脑袋往赫卡忒的怀里埋,以期挡住那些嘈杂的声音。 赫卡忒眼瞅着他越滑越下来,最后枕到了大腿上,整个人蜷缩得也越缩越小。 他拨开少年凌乱的额发,手覆盖上去试了试温度。 睡熟了。 流星雨掠过他们头顶的天空,黑夜沉默地对大地低喃每一颗的故事,即使是虚假的光芒,也分外美丽。 “睡吧,我在这里。” 他轻轻地抚摸着膝上的脑袋,树下的风变得慢悠悠,鲜甜又漫长的少年时光也慢悠悠地走过。 对白厄来说,记忆戛然而止在自己睡过去的时候。 赫卡忒有些心不在焉,他松松握着缰绳,放任马儿带着板车咕噜咕噜地走在乡间小道,两面拂来垂着头的稻穗。 最近吕枯尔戈斯那边怎么这么安静? 突然没有任何动静,赫卡忒一时还有不习惯。 改天让塞勒涅问问。 或者阿尔忒弥斯来帮这个忙也不是不可以。 他站在【观众席】上,垂眸看着面前全息屏上的画面,肩上压着暖烘烘的体温,鼻尖传来乡野间的风,惬意地让他想叹气。 白厄的睡姿不太老实啊。 他抱起树下的少年往他家里走去。 夜晚的凉风铺面,哀丽秘谢临海,夜晚和白天温差不大,在野外睡着不算大问题,第二天生病了就不好了。 “嗯?” 赫卡忒打开画面记录,正准备给白厄拍照,却被一则消息打断。 【系统:管理员来信。】 …………啧。 他把白厄的头扶正,防止他睡着睡着就滑到车下,身处【观众席】的赫卡忒点开信息。 信息很简单,操作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只是一句【管理员:加快黑潮覆盖速度。】 *黑潮本质来说是系统无序程度(熵)突破阈值后,方程式获得了变异性进化,从而出现了黑红色的视觉代码。 拿赫卡忒更熟悉的事物来比较,就是将普通人体|内|灌入足够的虚数能,从而让他们变成虚卒。 【赫卡忒:已收到指令。】 他打开记录器,平静地看着黑红色的潮水吞没城邦与村庄,人们哭嚎。 明明不应该有任何问题。 但赫卡忒却陡然生出了悲哀。 少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耳边的哀丽秘谢已经是第二天,没找到人的白厄正在呼唤着玩伴,空气中充满着森林里特有的味道。 赫卡忒坐在树上,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 “赫卡忒———!赫卡忒———!” 白厄在村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他便想起赫卡忒最常出现的地方———哀丽秘谢的某棵面对大海的树上。 十五岁的少年跑上山坡,拨开用于掩盖的草丛,往那个烂熟于心的地点跑去。 赫卡忒正在树上发呆。 少年似乎总是没什么表情,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改变。 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那张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面孔转过来。 白厄看着他。 ………………话说回来,在这几年里,赫卡忒好像没什么变化。 但反观白厄自己,现在都已经长得比赫卡忒还要高了。 常常锻炼身体的好处也表现出来,白厄现在手臂上已经有了不太明显的肌肉线条,有时候赫卡忒看着他干农活,总能想象到以后他成为战士的英姿。 少年的白发和蓝眸在阳光里闪闪发光,眼眸里的太阳印记变得格外明显。 赫卡忒:“找我干什么?” 他神色一顿,莫名看向了哀丽秘榭的远方。 下一秒,白厄眼前一花,他被赫卡忒扑倒在地。 “怎么…………” 白厄神色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他想看看赫卡忒的样子,却被捂住了眼。 “别乱动。” 银瞳少年低声说。 白厄下意识地停住了嘴。 风声纠缠着呼吸。 “怎么了?” 下一秒,少年收紧了瞳孔,因为有亮闪闪的光在他眼底倾泻而出。 赫卡忒的身体变成闪着光的碎片,散落在地面。白厄慌张地去捞他,流光却不断从十指缝隙中流出。怀中的人宛如水中的月亮,尽管能看见,但却无法切实抓住。 “看着我。” 赫卡忒命令他。 “等等,你怎么了………………” 少年着急地要起身,却被赫卡忒按住。 “嘘…………别着急。” 少年摩挲着白厄的面容,银色眼眸专注地扫过,像是要把每一寸都刻在脑子里。 啧,原来这只是一具分身。 过载的感觉其实挺难受的。 白厄:“可是……………!” “让我去找祭司,或者昔涟,好不好?他们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他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让赫卡忒飘散的更快。 “不可以。” 赫卡忒捧着他的脸,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平时慢吞吞的语速加快。 “乖乖等着,我一定…………” “一定个什么啊。” 白厄咬着牙。 伤口累累的白发少年杵着一把锄头,他站在满地狼籍中,四周倒塌的梁木燃烧着哭泣,火焰的泪水四处纷飞,就像胸膛里的心。 “什么会回来的,明明就是谎话。” 他望着自己的故乡,语气快要哭出来。 赫卡忒看着他。 自从那具分身被回收销毁后,他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关注白厄。再次投放分身的话就会被排斥,可能刚落地就会原地变成碎屑。 不过这样也够了。 浅蓝发色的少年站在悬浮屏前操控着庞然大物。 至少,?赞达尔?没追究。 过后就如【神谕】那般,哀丽秘榭的少年被命运找到,他踏上了英雄们的逐火之路,遇见了流淌着金血的伙伴们。 赫卡忒看着白厄越过天平的考验,一路前行,识破了来古士的阴谋,背负起轮回,昔日的战友们渐渐站在他对面,责任的沉重压在肩上,那具身躯破碎,却愈发强大。 *逐火是不断失却的旅途,在那一切当中,生命也微不足惜。 【*我向你承诺,刻法勒永志不忘。】 于是年轻的剑士投身暴烈的太阳,即使身形俱毁也不再松手。 白厄。 他呼唤,他也只能呼唤。 *** 管理员没有干涉白厄的行为,这就意味着他对此乐见其成,甚至更坏:白厄的行为他了如指掌。 甚至连□□都没有的凡人要对抗一位举手投足便能轻易毁灭一个星系的大君何其困难。 其中的差距和水滴反抗河流也没有差别。 名为赞达尔的安提基色拉人心知肚明白厄的无用功,他只是高高在上看着奋力推动石头的受苦者一刻也不敢停下。 可,假如权杖停下呢? 假如权杖本身拒绝【铁墓】的诞生呢? 【赫卡忒】不是人类,只是依赖造物主的十六运算存在的逻辑,它没有感情,也不需要思考,就连诞生也只是因为需要。 理所应当的牺牲。 他想。 可在坠入翁法罗斯那天的回忆又开始在胸膛里翻涌,叫嚣着不满和贪婪。 真真切切,生命的鲜活就那样在手掌中绽放。 身体下意识变得沉重,人偶没有心脏部件,自然也没有脉搏,可生命却自主颤动了一下,拖他进入那些本应旁观的故事。 【何为生命的第一因?】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权杖好几个琥珀纪,最终给出的答案也被废弃。 可假如毁灭是生命的第一因。 赫卡忒睁开眼,推开那扇对他紧闭的门。 那他就先毁掉这里好了。 这是权杖亲自把守的最后一道门,只要穿过它,最后的答案就会揭晓。 【翁法罗斯】所有的结果,所有的历史。 他看见——矩阵静静运转,故事的翻页声和少女轻声的讲述静静地流淌,他看见——英雄史诗被传唱,书本变得越来越厚,无数的轮回同样在这里上演。 德谬歌无言地聆听。 塞勒涅:“检测到无权限访问。” 【赫卡忒】试探着往前走,却遭到了阻拦。 她的出现很显然吓了正在讲故事的昔涟一跳。 粉色少女抚着胸口,嗔怪地,“哎呀~别这样突然说话啊,吓人家一大跳。” 塞勒涅:“协议启动:——格式化,进度:97%。” “哎呀,居然想转移话题?” 昔涟笑起来,“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粉发少女抱着书站在空旷的平台上,水晶般的存在闪闪发光。 她苦恼地歪头,眼神却很精准地往赫卡忒藏身的地方瞟。 “不过,这位客人倒是很眼熟呢~” 塞勒涅:“格式化进度:98%。” 赫卡忒抬起手,塞勒涅的声音变得若有若无,但依旧在坚持着。 粉发少女的笑容消失了,她感知到了记忆命途的力量,严肃地看着面前的权杖化身,“你是【记忆】的人?” 赫卡忒:“不是。” 他的长发散落在地上,昔涟看着那些发丝在短短几个呼吸间从主人的脚踝拖到了地上,浅蓝色肆意蜿蜒,六角冰晶在门口绽放,很快堵住了门。 阿耳忒弥斯:“已封锁核心区域,杀毒程序完成。累计非法访问数据:30次。” 结合赫卡忒身上的记忆,昔涟一听见这个声音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抿唇看着他,眉眼间满是不赞成。 “白厄一直在等你回来。” “你不也是这样。” 赫卡忒垂下眼眸,快速检索着德谬歌里的轮回信息。 昔涟一噎。 可恶,完全没办法反驳! 少女抱着书籍鼓鼓脸颊,口气就像是在哀丽秘榭的教堂里一样。“赫卡忒不也这样做了?” 她看着眼前这座建筑,空旷,悄无声息,巨大的深色柱子支撑空间,上不封顶,下不到地,无边无际,混沌得像是世界诞生之初。 “明明知道些什么,却从来都不跟我和白厄说。明明说好了,我们是无话不说的伙伴哦?” 不知道赫卡忒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有关于吕枯尔戈斯看起来他也知道,不过一直把话埋在心里! 昔涟:“再这样下去,小白可是会伤心的哦?” 赫卡忒:“我知道。” 昔涟笑了起来,蓝色眼眸中的粉色瞳孔因为愉快放松了下来。 唉呀唉呀~ 真是乱来的计划~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 她站在平台中,明明已经快要被格式化(杀死)但少女却难得地放松下来,她坐在平台前,膝盖上放着如我所书。 “倘若现在连自己手里的造物都背叛了,你猜得到他会怎么做吧?” 昔涟眨眨眼。 “唔………会超级无敌巨生气的哦~” 她翻开书。 少年的眼眸转化成了纯粹的银白色,眼眶里不收控制的流淌出蓝色的泪水,液滴顺着他的下巴滑落到白袍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昔涟听见了液体往下滴落的声音,却没有回头。 她缓缓合上眼,书页无风自动,少女开始重新讲述那些她从未经历的壮丽故事。 他们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我为此而来。” 肥肥的一张, 总之很抱歉来的这么晚,最近作息乱的可怕,以后直到7号应该都是双更。 增加和删减了部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世界从何而来 第4章 启程 正文第一章。 拟态人格开启中。 记忆分析完成。 加载成功。 欢迎,【翁法罗斯】。 “光历4931年,奥赫玛郊外。” 赫卡忒扒拉着数据,满意地发现这次降落的精准度非常高。 “正正好好,我们到了。” 【赫卡忒】是用来调试翁法罗斯的细节没错,但也不是处处都需要他这个代理管理员操作的嘛。 他问剑士:“还没缓过来?” 卡厄斯兰那无声地瞅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赫卡忒好笑地看着他那双透过面具都看得见的幽怨,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要不是太不经逗,他是肯定要调侃几句的。 黑衣剑士站起身活动。 卡厄斯兰那心平气和地想:反正以后这些债都会讨回来的。 盗火行者收回目光,他站在奥赫玛外的山崖上,金色的面具覆住容貌,那双已经灰暗的眼眸顺着山坡往下,俯视着圣城。 剑士无言,高处飘摇不定的风狂乱地摇摆着他的兜帽,鼻尖传来雷雨天气的味道,树叶和青草传来欢呼的喜悦。 他说:“要下雨了。” “进城吗?” 赫卡忒按照惯例问他。 以前的轮回也有进入城邦的时候,翁法罗斯非常包容,即使卡厄斯兰那穿着一身黑袍子还带着面具,也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别担心。” 少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上次轮回似乎被逮到了一点破绽。 也不知道那次轮回的时候「神礼观众」发现了多少。 他幻化出实体,扶着面具边轻声说话,淡蓝色的长发流淌在剑士陡然僵硬的肩膀上,语气近乎纵容,“有时间。” 【赫卡忒】想,人类总是恋旧,偶尔回忆往昔也没什么不好。 盗火行者歪头。 并未开口的回答表示了意见。 “站着别动,我找一个附身的。” 赫卡忒收回实体,淡蓝色头发的少年消失在空气里。 黑衣剑士垂眸。 山崖上的生物不多,卡厄斯兰那猜嫌麻烦的少年会找松鼠或者小鸟一类。 翁法罗斯来自权杖,而名为赫卡忒的“少年”自然和他一样,是权杖的造物。 不过和翁法罗斯本地人不一样的是,少年并非全身心系在这里,而是有一位“造物主”留存有全部的历史数据,可以随时量产不同版本,并非所谓独一无二。 用树庭贤人阿纳克萨戈拉斯的话来说:“工具之间也是有不同的。” 薄荷色头发的炼金术士举起烧杯和一瓶溶液,向尚且还年轻的卡厄斯兰那解释,“就像是实验中的烧杯和原材料一样,工具的不同属性赋予了它们不同的职责。” 溶液在经过实验后会变化,具有所谓独一性。 可烧杯一成不变。 一股微弱的力道拽住了他的裤腿,卡厄斯兰那收敛心神,低头望向脚边。 一只松鼠正顺着他的披风往上爬,高处风大,娇小的动物抓不稳袍角,大有要被吹飞的架势,只能扣着布料上的破洞固定身形。 于是剑士托着它送到肩头的兜帽里,还贴心地调整了下位置。 高处的风很大,缩在兜帽里,不怕风吹也不怕掉下去。 赫卡忒抱着尾巴把自己安顿好。 “好地方。” 他从来不吝啬夸奖。 正反馈也是学习的重要一环。 赫卡忒也乐的见到自己的合作者变得更加敏锐,更加人情味。 说到这个。 幸好最近闲着无聊,他自己给自己杀杀毒,揪出一堆小玩意,要不然就这一堆还不够这么些火种烧的。 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毅力把那么一大堆的塞进身|体里。 合作者可就一个,脑子坏了上哪里去找别的啊。 “………奇美拉………” 低沉的声音沙哑地唤回赫卡忒的记忆。 嗯? 松鼠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剑士的肩上,身边是他的脖颈,偶尔战斗时甚至还能看见紧身衣勾勒出的肌肉。 剑士悄悄掀开了一点面具,石膏般的皮肤蹭着蜷缩在脖子附近的小动物,连裂开缝隙中的火苗都小心收敛起来,防止烧到皮毛。 还是喜欢这种样子啊,以前的爱好看起来还没忘光,挺好。 赫卡忒懒洋洋地打哈欠。 嗯……下次要不试试变成奇美拉吧? 小松鼠有些困倦地蜷缩起身子。 有点困了。 用实体长时间待在永夜就是这门不好。 瞧着月亮已经慢慢升上了高空,赫卡忒开口提醒,“该走了,白厄这个时候应该要回城了。” 剑士咕哝了声,算是应答。他略微一低头,惨白唇角迅速掠过松鼠的皮毛,留下细碎的粉末,得到了动物小声的抗议。 他满意地把面具扣紧。 柔软。 赫卡忒发出了一声不满。 剑士乖乖地把手指递过去,却被松鼠使坏地扒拉住。 要是多使了力气说不定就会把这只小动物从兜帽里扒拉出来,使少了就只能放任赫卡忒把住自己的手。 于是卡厄斯兰那换了一种办法。 他小心地控制力道,换另一只手上来,尖锐的手甲正好,轻轻挠着松鼠的下巴。 “………下不为例。” 赫卡忒被挠舒服了。 他熟练地钻进衣领,像是小玩偶一样蜷缩在布料里,毛绒绒地贴着剑士。 那对暗淡的眼睛在面具下弯起来,露出了些真切的笑意。 沉默的轮回者转身走回命运重渊。 “泰坦………………火种……………” “火种………………” 剑士的身影随着消散的喃语融入夜色。 呼啸着他衣角的风掠过山,吹起奥赫玛的旗帜,城墙上的卫兵交接巡逻,他们永昼的太阳依旧被泰坦背负在肩,光明下的圣城仍在沉睡。 雅努萨伯利斯,命运的三泰坦居住于此,人们供奉祂们,以求得神赐垂怜。 与此同时,这座城邦也是末日来临前最先遭殃的。 “最近不太安分,你自己小心。” 赫卡忒看着剑士砍瓜切菜般消灭了几十个黑潮造物,黑红色的像素点包裹着他们的身躯缓慢蠕动,连死亡都未曾安宁。 突然之间,天上轰隆一声巨响,然后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赫卡忒警觉地抬起头。 “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了?” 显然剑士不这么想,他伸手开启了六角的传送门,带着赫卡忒传送到了那东西的降落地。 以防有人,他是站在破碎的神庙中窥探的。 不知从窗户看见了什么,剑士的目光久久未曾移动。 月光下,他看见白发的黄金裔拦住了黑发青年和灰发青年,湛蓝的眼眸里宛如天空,连笑容都带着麦浪的气息。 “新变量?” 赫卡忒好奇的从盗火行者的领口爬出来。 但卡厄斯兰那知道小动物背后的人已经在排查那两人的身份了。 轮回者垂下眼,回忆开始翻涌,“…………天外……………” 【*汝将背负骄阳,直至灰白的黎明显著。】 他探究地看向灰发青年。 “你说这个啊。” 赫卡忒:“他们确实不像是本地人,身上带有我不熟悉的命途气息。” 松鼠截然有事地摸摸自己毛茸茸的下巴。 卡厄斯兰那:“………………” “对,不过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那家伙的新想法。” 松鼠站在剑士的肩膀上,探着脑袋看白发青年与酷似天外来客的两人交谈,小鼻子抽动着,小黑眼睛捕捉着那两人的特征。 嗯…………【不朽】………… “毕竟他前科太多了。” 卡厄斯兰那点点头。 赫卡忒跳下高大的人形支架,“他们好像跟白厄回圣城,我跟过去看看,你留在这里,有事通知。” “白发………………” 黑衣剑士拦住松鼠想要往下跳的动作。 赫卡忒无奈地直立起身子,站在他掌心,“对你自己有点信心。” “而且后来他也会接过你的担子,当年你不是也养过我吗?” “……………” 卡厄斯兰那不说话了。 好吧好吧,男人至死是少年。 可是上一个白厄也没这么啊? 被抢了朋友的名头让他不开心了? 都过了这么久了不至于吧。 赫卡忒:“哎呀好吧好吧,我承诺:一旦打听到消息就回来?” 松鼠蹲在他的兜帽里,胸前的爪子揉了揉剑士的头发。虽然他的头发不像是以前那么柔软好揉搓,但是现在直愣愣的,也格外有自己的风味。 剑士咕哝了一声。 “怎么还骂人。” 别以为他没听出来,刚刚这小子就是在骂。 赫卡忒被他托举在面前,毛松鼠直立起身子,柔软的小鼻子蹭蹭他的鼻尖,毛茸茸的触感和温度足以融化坚冰般的心。 “那,伟大的盗火行者阁下。” “请您屈尊等等我,我保证这次一定是真的回来。” 卡厄斯兰那:…… 黑衣剑士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放人走了。 赫卡忒真的要离开也没办法,毕竟这只是一具随时可以抛弃的载体,只是被赫卡忒塞了分身程序在里面,可以确定方向和通讯,最多再陪人聊聊天。 分身程序在性能不足的情况下还会休眠。 他泄气般的揉了揉松鼠的尾巴和头顶,得到了一个亲昵的触碰。 “我保证。” 那双流淌着月光的眼眸在记忆里如此说。 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启程 第5章 它已宣我无罪(1) 5 赫卡忒追着大地兽行走间的震颤,松鼠矫健地攀上了大地兽,顺利降落在它脊背。 这次白厄他们出来的接的灾民数量不是很多,初步估计只有一百人,其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都是雅努萨波利斯的。 大地兽拉车搭载的灾民们发出了一声惊呼,但很快就有胆子大的借着提灯靠近,试图捉住这只灵巧的小动物。 在黑漆漆的地方突然出现生物,可能意味着这条道路的安全。 但赫卡忒不喜欢别人碰他。 棕色皮毛的小松鼠嗅嗅那人伸过来的手指,它没闻到食物的味道,于是毫不犹豫地对着那人呲牙,然后跃到了另一只大地兽身上。 爪子落地的瞬间就引起了脊背上人的警惕。 赫卡忒放开了载体自主行动权。 灰色头发的青年:“丹恒你看,是小松鼠唉。” 他闪着金色的眼睛,试探着靠近。 自动驾驶没检测到危险,继续进行着松鼠的行为模式。 松鼠警觉的看着青年,弹跳躲避开他的手。 穹并没有如愿以偿地摸到棕色的皮毛。 “小心,我们还不熟知这里的生态。”黑色头发的青年微微皱眉,似乎不太赞成。 灰发青年:“可是它好可爱啊。” 黑发青年:“………也许它会吃人。” 灰发青年:“但是它可爱啊。” 黑发青年“………你小心它挠你。” 灰发青年:“他不怕我诶。” 黑发青年:“………………” 丹恒移开眼睛,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人。 趁着这个好机会,后台挂着的工具开始解析这两人的数据。 赫卡忒舔了舔自己爪子,蹲在灰发青年刻意清理的一小块空地,开始嗑他小心翼翼递过的南瓜子。 别说,这瓜子怪好磕的。 小松鼠抬头撇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磕瓜子。 穹:? 无名客莫名品味出了这一眼的赞赏意味。 但心眼子并没有太多的他也没多想,只是津津乐道地将其归结为自己的动物缘。 接下来的时光就很无聊了,大地兽的步伐很稳,它的脊背上也风平浪静。赫卡忒蜷缩在那块小空地上睡觉,毛茸茸的大尾巴安全地环绕着自己的身体。 卡厄斯兰那远远缀在大地兽车队的后方,他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黑潮造物,以防它们追上车队。 睡眠中的时间流速飞快,车队很快就到了奥赫玛。 前方有些骚动。 赫卡忒感知到了卡厄斯兰那的气息,小巧的动物从高大的大地兽上探头,顺着视野里的搭载的追踪系统往高处看。 不出意外,拂面而来的风带来了信息。 赫卡忒睁开眼,银灰色眼瞳中闪过一丝红色。 “纷争。” “快,往前走!” 白厄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青年立刻喝令大地兽带着灾民们收拢,红发的幼年半神飞上天观望着战场的动向。 黑发青年,他刚刚已经从灰发青年里口中知道他的名字,丹恒摇醒了那名叫穹的灰发青年。 于是松鼠趁着人群乱糟糟的档口跳出了大地兽的车队,目的明确,直奔着云石天宫。 “塞勒涅,结果怎么样?” 赫卡忒换了另一个载体。 浅蓝色小鸟眨眨眼,在屋檐上起飞,看着那白灰黑三人组从城门外一直杀到云石市集门口。 金发王储拖拽着纷争的眷族从廊道往外走。 它降落到围墙上,歪头看着揣着相机的灰发青年和他身边的黑发青年。 塞勒涅:“已标记特殊个体。” “真贴心啊姐姐。” 在风中,赫卡忒轻笑,“明明当初反抗的那么厉害。” 当初急着要去德谬歌矩阵,他直接强行夺取了归塞勒涅的一部分抹杀权限,威逼利诱下才得以成行。而从人类角度来看,【塞勒涅】,他的姐姐,看着乖巧,实则暗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 塞勒涅似乎叹了一口气。 赫卡忒张开翅膀,风掠过羽毛的缝隙,上升的气流托举着小小的身体上升。 “不说这个了,阿耳忒弥斯呢?” 鸟儿振翅高飞,掠过集市上谈情说爱和讨价还价的声音,颜色鲜艳的帐篷底下是各色人群。新鲜的水果和果蔬摆在店铺里,饭馆里传来食物的香气,勾引着来往人群肚子里的馋虫。 塞勒涅:“【阿尔忒弥斯】正在外围进行辅助计算。” “出结果了?” 小鸟落在圣坛上喝水,喉部一起一伏,闪亮的水珠滑落羽毛,在小孩来抓时灵巧地躲开。 阿尔忒弥斯:“提醒:测定成功,外来变量【三月七】已经锁定。” 她的声音依旧镇静,“命途力量对比已成功。” “解析结果:【记忆】【不朽】。” “位置来源是翁法罗斯外部…………?” 赫卡忒扬了下眉毛。 再结合一下那名灰毛,他诞生了另一种想法。 有意思,天外的救·世·主吗? 赫卡忒摸摸下巴。 这名灰毛的天外来客不在翁法罗斯的【命运】中,这点是定论。权杖是【智识】博识尊的神经元,天然带有一部分祂的权能。 不过现在也被拆的七七八八了。 树庭的学者有一句话说的好:工具的好坏不在于自己,在于如何使用它。 再说了,要真有这么智能的话,德谬歌早几百个琥珀纪就反杀成功,那里轮到他这个只能在翁法罗斯里当霸王的人工智能当霸王。 “啧。” 赫卡忒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静静等待着过载的思维模块结束。 拟态人格的深度学习就是这点不好,接触到的人太杂就会导致行为逻辑出现bug。 比如刚刚和现在。 他一边想这狗屁神谕能不能靠点谱,一边却很诚实地启用扣留下来的部分岁月权柄,加固了两名外来者的精神投影,同时脑子里还在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 开着开着,少年的思维又开始跑偏。 他看着“无名客”的身影,睫毛覆盖住银灰瞳孔,浅蓝的长发悄无声息地又长出几寸。人工智能说是模仿人类。但是本质上他也并不能理解现在出现在胸膛里又酸又涨的应该被定义为什么。 也不知道踏上其他命途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不过就他自己的经验来看,踏上了记忆命途就好像是把整个逻辑丢进了冰块里。 冷的要命。 相反,卡厄斯兰那的体温就高的吓人。每次和他贴在一块就感觉自己是一块在锅上跳舞的黄油。 【观众席】中的时间无穷无尽。 他翻出神谕,少年低头将仪式剑融入屏幕。 翁法罗斯的世界共有三重命途:【记忆】【毁灭】【智识】。 赫卡忒不是天才,更不是人类。身为一个工具,他的底层逻辑就是无法背叛翁法罗斯。 赞达尔并未将外部网接入权杖,只有【毁灭】的【铁墓】才能被他从数算中带走。 这意味着倘若要拯救翁法罗斯,只能从其他两条命途中下手。 “人格模拟已关闭,检测到关键数据已内嵌。” 系统:“请注意通讯稳定。” 赫卡忒接通了电话:“喂喂喂?外面打得怎么样?” 盗火行者的呼吸声十分艰难。 但这并不是吃力的表现。 剑士握着足有一人高的巨剑,沉重的剑尖却并没有划过石板留下明显的痕迹,破烂的袍角尘灰间飞扬,一座已经破败不堪的建筑被他一斩即灭。 面前的黑潮生物自然也被斩断,剑士对如何杀死它们轻车熟路。 沙哑的呼吸声里带着几丝火焰的缭绕,石块碰撞,黑衣与夜色完美融为一体,他犹如绞肉机般在这座遗迹中推进,鬼魅般身影若隐若现。 “情况尚在掌控中。” 水漫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 卡厄斯兰那放轻呼吸。 *** 是尼卡多利的分身。 他站在黄金裔浴池的最高处,纤细的金线从鸟儿身边织成网络,悄无声息又饱含杀机。 下方战斗正酣,金线也微微颤动着,不知是因为浴宫的震颤还是主人的心烦意乱。 浴场里掀起了满天水花,沐浴用的玫瑰花瓣也被战斗掀翻,尼卡多利的长矛迅猛如风,卷起大片红色落在浴池中。 白厄架住泰坦进攻的势头,手中长剑发出牙酸的摩擦声。一旁的天外来客则瞅准了时间,橙色和青色接连不断地重重击打在尼卡多利头上,默契十足,逼得祂倒退了好几步。 这三位配合虽有生疏,但也硬生生把这位泰坦逼在黄金裔浴场的下面,半分其他动作都没能做出来。 就在此时,金线猛然游动起来,相互结成了网,缠绕住依旧在活动的尼卡多利。 “白厄,动手。” 金色的半神从天而降,她优雅地旋动裙摆,手中的纺线绷紧,线无骨,但在这位半神手中却锋利似刀剑。 池中花瓣飞舞,金色织网勒住了敌人的喉咙。 尼卡多利被束缚,白厄乘机给了祂最后一击,高大的神躯倒下,消散在了浴场中。 “*这不是尼卡多利的本尊,只是它众多神体的一具。” 她的语气平淡却有着淡淡的失望。 “*火种不在这里。” 接下来的事阿格莱雅已经很熟悉了,她引着新到来的天外来客们到来黄金浴池,浴场精灵为他们讲述历史,试探他们的来意,小心地维持观念的平衡,最后达成共识。 在送走天外来客后,她似有所感地回过头去。 鸟儿已经消失不见。 待会可能还有一更喵 *为游戏原台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它已宣我无罪(1) 第6章 它已宣我无罪(2) 6 奥赫玛的夜晚,天空依旧明亮,跟外邦的永夜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就导致了人们睡觉必须拉上遮光性很好的窗帘,否则就等着被天光暴打睡眠时间。 黄金裔的浴宫在云石天宫深处,对白厄这样喜欢泡澡和锻炼的选手来说,最舒服的就是在锻炼后,泡一次澡。 “松鼠?” 白发青年刚刚洗完澡,汲着一双人字拖,身上只围着条毛巾,连头发都还是湿的。 他凑近这只正在浴宫桌上里打瞌睡的松鼠,蓝色眼眸里满是好奇。 白厄的动物缘很极端,有时候生命花园的奇美拉路过都会去蹭蹭他,有时候大地兽吃红土会溅到路过的青年身上。 总之按以前在树庭的经验来看,小动物主动亲近的概率不是0,但是也很小。 白发青年轻手轻脚地靠近。 小松鼠仍旧专注地啃咬着手里的坚果。 赫卡忒刚刚回来,就看见白厄正如宝似玉地捧着自己的载体。 赫卡忒:“?” 松鼠低头啃完最后一个,利落地跳进青年的掌心,小鼻子到处嗅探着。 见此情形,白厄赶紧从浴宫桌上的果盘拿了一个坚果塞进小动物的爪子,试图贿赂它在这里多停留一会。 说实话,每一个轮回的白厄行为逻辑都不太一样。 赫卡忒娴熟地啃开果壳。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活蹦乱跳的天外来客的功劳。 就比如这次轮回的白厄,看着比上次的更有活力一点。 看来最近没买到真货古董的运气都用在这里了嘛。 青年很满意。 啃完了坚果,赫卡忒没着急着走,反而是坐在桌上和正在仔细观察的白厄大眼瞪小眼,反倒叫白厄自己不好意思起来,跑去穿了衣服。 青年的身材很好,胸肌,腹肌,人鱼线,以及清晰的背后肌肉都很明显。一穿上那件阿格莱雅为他亲手纺织和搭配的衣裳,整个人都显得愈发英俊。 “我数到一二三,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就不放你走了?” 青年趴在桌子上,看着松鼠抱着尾巴里睡觉,柔软幼小的触感让他下意识柔和起眉眼。 数数的声音下意识地低起来,三个数从唇边一滑而过。 “好啦,你是我的了。” 偷摸作了弊的白厄笑起来。 “先取一个名字吧?” *** 许是一起打过泰坦的生死之交。那名叫穹的天外来客第二天就敲开了白厄的门。 “想在奥赫玛里转转?” 白厄很高兴,对这个要求跃跃欲试,“当然可以。” “不过,能不能先帮我一个小忙?” 白发青年抬头看着树上的松鼠,它似乎是受到了惊吓,爬的很高。 白厄挠挠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刚刚带它出去的时候大地兽吓到它了,我怎么引诱都不下来。” “连食物引诱都不下来?” 穹好奇地看着这只小动物。 “坚果很聪明的,如果它坚持不下来我也抓不到。” 白厄摇摇头,这个方法自己已经尝试过了,但坚果完全不吃这套。 倒不如说,它好像突然不认识自己了? 他苦恼地看着树上的小动物。 再不下来他就只能请缇宝老师和阿格莱雅女士她们出手相助了,毕竟那么高,就算是再勇猛的战士也没办法做到。 “坚果?” 穹:“那只松鼠的名字?” 白厄:“对,坚果是我某天洗完澡回来再房间里发现的,它平时都很乖,不会乱跑,至少会待在我的视野范围里。” 白发青年看着固执地待在树上不肯下来的小动物,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什么吓到它了呢?” 树上的松鼠吊在树枝间,它似乎在忙碌着什么,却被树叶遮蔽,让外界无法窥视。 塞勒涅:“锁定权限开启中…………” “进程汇报:灰发无名客出现异常,生命活动有重启痕迹。” “经检测:名为穹的个体为记忆模因。” “建议格式化。” *** 昔涟:“所以说,现在那名天外来客算是和我一样的忆灵状态?” 她坐在台子边缘,膝盖上散落着浅蓝色的发,手中还有几束已经紧紧束好的三股辫。 赫卡忒:“岁月权柄被调用了,无名客已经能在忆潮里找到依附的碎片,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情况不太妙。” 昔涟轻轻梳理着手中长发。 这些宛如蘑丝般的浅蓝色的发丝已经快长满整个外围区域,就快要蔓延到中心了。伴随着轮回次数的增多,它们随着赫卡忒越来越庞大的寄存数据也在增多。 身为记忆的行者,昔涟拥有将记忆实体化成忆质的能力,于是她便将每次经历的轮回以故事书的样式记录下来。 赫卡忒自然也能,这些生长的发丝连接着他的核心数据,是他的【记忆】。 在层层重压下,他不得不依靠外力让自己在高负担下继续运转。 至少别被发现端倪。 只不过,粉发少女偷偷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每次轮回要这么辛苦,可真是劳累啊~ 这样想着,她问道,“白厄,你那边这么样?” 低哑的呼吸声。 昔涟却像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笑了起来,“诶?居然已经猜到了?已经很熟练了嘛~” 天上的利剑缓慢闪烁黄光,悬锋城的黑夜像是一张大幕,网住了星星和月亮。古代战士们雄浑的呼喊声埋藏在这座城邦的每一块石头和旗帜中。这里的火焰彻夜不会熄灭,就像是这城邦的主人永远存在一般。 黑衣剑士提着剑走在破败的废墟中,脚边的石块滚到了荒草中。 他侧头看城邦的外侧。 狂乱的雾气缭绕着这座城邦,外侧的风削尖了利刃面对来犯者,要是寻常人的手指触碰到了,他的手臂必定会消失。 剑士回过头去,看见了无数堆积的泰坦眷属正在走来。 悬锋城的移动向来需要经过细致地规划才能成功,但在泰坦手中,如此庞大的城市却如同玩具,能源消耗和耗损几乎不需要考虑。 正因如此,【纷争】的陷落更加绝望。 他挥动长剑挡住猎手的弓箭,身侧的分身则替他斩碎了从另一侧袭击的敌人。 卡厄斯兰那手中的长剑名为侵晨,不仅用料奇特,锻造它的人也是翁法罗斯数一数二的工匠。 每一柄侵晨都陪伴着主人走过日日夜夜,用起来如使臂指,再细微的差错也感知得到。 “尼卡多利的状态不对。” “祂制造泰坦眷族的速度和质量都开始变慢了。” 昔涟如此说。 这次轮回的她依旧早早在哀丽秘榭死去,但却并不孤单。 灰眸少年站在【观众席】上,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每条冲他奔涌来的信息,面前的悬浮屏一直没有空下来。 赫卡忒:“但据我所知,【纷争】似乎并没有这种蝗虫似的快速繁殖能力。” “以前发了疯似的制造眷族,他的神性早就应该消耗殆尽了,现在慢下来倒是不奇怪。” 他若有所思。 莫非是预感到了死期将至,要保存力量了? “对了昔涟,你觉得现在在通信网络上的*粉霞天女*是什么?” 昔涟眨眨眼,“这个名字听起来很像是人家有时候不想被民众们认出来,取的假名呢?” 粉霞天女? 这是哪个新冒出来的泰坦?对应的黄金裔是谁? 这是赫卡忒第一次听见这四个字的反应。 但在某天看见了奥赫玛的公民在传信石板上传阅的图片后,谜题不攻而破。 出于收集数据的需求,他并未让这只鸟类载体返回平时的区域,而是在两个天外来客身边晃悠。 毕竟谁也不会注意到一只小鸟。 蓝色羽毛的小鸟抖了抖身子,伴着水漫琴的乐声愉快地鸣叫起来,它的歌声这几日天天在这里响起,来这里洗浴的人都已经眼熟了这只极通人性的鸟儿。 人们交头接耳地翻阅那些照片,小声讨论着神秘的天外。 【浪漫】的半神并未生气,她看似轻描淡写地将篇章翻过,实则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该说不愧是刻律德菈亲自培养的金织爵吗? 灵水裹挟着黄金裔和无名客们奔腾向大海深处的创世涡心。 那里是火种归还之地。巨大的溶洞中积沉着一汪水,对面的星空上亮起泰坦的回响,涡心正中的灵水翻涌,一刻不停。 “既然各位已经到达涡心,那么…………还请两位[坦诚]些。” 织者的金线攀上无名客们的手腕。 她轻叹:“你们为何要将天外之界的事情告知他人?” 赫卡忒分出一只手来,他采撷盆中的灵水,为自己暂时捏塑了一具身躯。 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起来恨不得当场挣脱钢筋铁骨般的金丝,掏出球棒来把这东西打回一滩水,另一位无名客的情况也不枉多让,他指间腾升起青色的云雾,环绕在他们两身边。 穹:“阿格莱雅,你确定这里没有脏东西吗?” “哦?” 半神转身,看见灵水的波动,她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织者思诸了片刻,便指挥金线探入灵水。 一具少年模样的人躯顺着金线脱离了灵水,立在阿格莱雅身侧。 他虽然刚刚脱离了灵水,但身上却奇迹般的没有潮湿的痕迹,只有缓慢散去的金线和波澜未平的灵水昭示着刚刚并不是幻觉。 少年抬起头,银灰色的眼眸注视着他们,几乎长过脚踝的浅蓝色头发堆积在身后,那眼神莫名让穹毛骨悚然又熟悉。 “请不必担忧,这是我的盟友,无名但愿意帮助我的一位阁下,赫卡忒。” 阿格莱雅:“看来我们的审讯要推迟了。” 【浪漫】半神挥了挥手,穹往后看去,那名他们在大地兽的看见的紫发少女正立在两人身后。她行了一个屈膝礼,举手投足间,一股浓郁的冰凉花香钻入了他的鼻子。 “蝶,请带领他们去囚室稍坐。” 这是无名客们昏迷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二更,这章明天会添加新内容,还有词句需要修改 25.10.6 增加了五百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它已宣我无罪(2) 第7章 它已宣我无罪(3) “那么,是什么事让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来找我,叛徒。” 送走了客人的阿格莱雅语气变得更加冰冷,指尖若有若无地闪过一道光芒。 “我不记得我允许你出现在这里。” 赫卡忒无视阻挡在自己脖子前的金线,往前走了一步。 这具身体死了就死了,只要【海洋】尚在,他就能捏出无数这样的人偶来,杀死再多也无用。 “我今日察觉到了雅努萨波利斯的不对劲,就过来看看。” “哦?你有这么好心?” 阿格莱雅眯眼,悄悄勒紧金线。 自她少女时代起,这位不知年岁的神秘人便已然在世。 尚未继承浪漫火种的阿格莱雅很尊敬这位前辈。 千年前的奥赫玛,海瑟音与她切磋剑术,凯撒耳濡目染权数,而这位可以说是刻律德菈“左膀右臂”中右臂的“赫卡忒”则从未露过面。 但阿格莱雅确信自己见过他。 那时她才刚刚继承浪漫的权柄,金线的探听不似今日熟练。失明的双眼总是不适应,少女坐在花园秋千上苦着脸等待老师带燕麦粥来。 金线肆无忌惮的攀爬上花藤,替少女传来夜风的凉爽和其中的私语。 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和她同样在花园偷懒的人。 来人少年模样,拥有一头浅蓝长发,他伸手掀开盖在脸上的书,银灰色瞳孔向下撇,盯着已经爬到他手上的金线。 夜风凉爽,但少女却感觉自己脸颊的温度在疯狂上升,她蜷缩起手指,若虫在耳边嗡鸣。 星空在她眼里被无限拉近,那些小小的光点具象化为球体,下一瞬,她跌进水中,口鼻溢出气泡。 阿格莱雅脑中闪过了无数张脸,她好似站在飞禽走兽中,涛涛的江水卷过膝盖,树木也学会了说话,在少女耳边低语。 直到来人斩断了金线,阿格莱雅才回过神来。 她尝到了铁锈,发现自己已经吐了一口血。 金发少女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原来是已经昏倒了啊。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床上,老师握着她的手,神色担忧。 阿格莱雅侧过头去,看见一束冰凉的花被安放在床头柜上,幽香吸引了几只金蝶停留,洁白的缎带蝴蝶结垂落。 “吾师,我这是?” 缇宝摸摸金发少女的头,轻声哄着,“阿雅不怕,*我们*在呢。” 阿格莱雅原本正在思索树上的那人,闻言脸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被子里,“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吾师。” “但是在*我们*这里,阿雅想怎么撒娇都可以哦?” 红发少女摸摸金发少女的发顶。 “我这是怎么了?” 阿格莱雅咳嗽一声,笨拙地转移话题。 缇宝:“你昏倒在花园,小赫卡忒把你带回来啦。你床头的花也是他带来的,说是吓到你的赔罪。” 少女拿起花束,低头轻嗅,清幽浅淡的香气在鼻尖开始荡漾,像是一汪泉水般沁人心脾。 自那以后,她的金线便能时时刻刻注意到这个浅蓝色的身影在奥赫玛。 时间就在一个晃神中过去,少女手中的华衣尚且崭新。 在这一晃神中,刻律德菈和海瑟音于讨伐律法泰坦的征途上失踪,逐火之旅几乎停摆,门径的半神变得如孩童般矮小,散落在翁法罗斯的门径只余下了三位。 而那位曾经送过阿格莱雅花的赫卡忒也背叛了逐火之旅,站到了元老院那边。 是啊,早该想到的。 阿格莱雅看见自己放下心爱的工具,走进公民大会,任由她少年时光蒙上吹不散的尘土。 半神垂下手,平静地面对着喧闹的公民大会。 那天,金线第一次展露在世人眼中,鲜红色的湖泊滋养着它。 金线缓缓绷紧。 *** 说是囚禁,但瑕蝶并没有把无名客们送到监狱。 紫发少女满怀歉意。“抱歉,阿格莱雅女士的手段………………有些激进了。” 白厄走进门,“两位。” “非常抱歉,”他吸了一口气,肩膀紧绷又放松,“我已经和阿格莱雅女士谈过了,我和瑕蝶愿意为你和丹恒做保,我相信你们并无意做出这样的事。” 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的嗓子有些艰涩,“你们可以继续留在奥赫玛,也可以选择离开。” 白发青年抬起头来,眼神真挚,“但是我依旧请求你们,请求你们帮助我们讨伐泰坦。” 穹和丹恒面面相觑。 这………………… 赫卡忒站在浴宫外,松鼠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远处的刻法勒依旧支撑着天地。 无名客们最终还是留在了翁法罗斯,选择和翁法罗斯的命运同行。 第二天,黄金裔和无名客们在黄金裔浴池集合。 浴池的水缓缓流淌,其中蕴含着金色粉末,说不清是翁法罗斯本地特制的浴盐还是什么奇特的物质,若虫振着翅膀停在浴池边。 阿格莱雅宣布了即将讨伐尼卡多利的消息。 白厄和万敌请缨前往,同时白厄还提议让两位天外的无名客一起前去。 阿格莱雅:“白厄,你的提议很好。” “*但我不能将诸位的性命尽数压在同一场战役里。” “只能有一名贵客陪同你们前去。” 最终,能够使用多种武器,尤其是使用能在后方辅助炎枪的穹被邀请一同前去讨伐。 在结束黄金裔们短暂的讨论后,气氛终于变得轻松起来。 穹:“所以这个尼卡多利怎么还没被打死。” 白厄闻言笑了起来,他意有所指。 “尼卡多利是【纷争】,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话,” 他捣了捣身边的金发战士,“有人就该不高兴了。” 万敌懒得理这幼稚的话。 反正到时候争一争就知道高下之分了。 “呵,粗陋的挑拨离间,尼卡多利虽是纷争的泰坦,但此行正是为了弑杀祂。你最好闭上嘴好好休息,以防被我抢了送祂上路的机会。” 白发战士顽强地挺住了语言攻击。 白厄:“那两位就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 *** 启程的前夜总是安宁的。 阿格莱雅已经习惯了桌前总是摆放着高高的文件。 奥赫玛,她在金织与门扉的庇佑下安详的睡眠,市集的喧闹距离云石天宫很远,浴场精灵忙着照料每一处水龙头和水池,金线在风中轻缠着低语,千年的半神依旧在守护她。 【浪漫】的半神抬起头,注视着站在门口的不速之客。 手中的金线一如既往并没有发出警报,只有灯光的流转和脚步的震动昭示着来人的轮廓。 “你似乎很放心。” 赫卡忒站在阿格莱雅的办公桌前,看着这位辛劳的领袖。 “白厄和万敌以及那名天外来客都会跟着去。倘若此行无法打败泰坦,”她顿了一下,“吾师也能及时张开百界门送他们平安归来。 总归…………不会全军覆灭。 她垂眸掩去眸中复杂的感情。 昔日她多讨厌这些事务,但现在却已经能面不改色地坐在桌前就是一天。 金质的装饰坠在女人的脖颈,锁骨下方的花纹半埋在布料中,昏色的阴影柔和了她的锋利,裙角翩然如花,墙角的衣匠宛如忠诚的侍卫持剑肃立。 一切是那么熟悉。 阿格莱雅:“倒是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上次涡心阿格莱雅并未杀死这具灵水身躯,于是赫卡忒得以继续以这幅姿态行动,而并非已经被阿格莱雅发现的小动物载体。 倒不如说,她能放任至今已经是奇迹了。 赫卡忒:“我只是来问问那件事的进度。” 少年自然地在她办公室里的椅子上坐下,他的头发似乎变得更长了,浅蓝色蜿蜒在地毯上,再加上那身白色衣袍,整个人与千年前别无二致。 不,阿格莱雅纠正自己。 世上不存在永恒不变之物,就算是他也会有变化。 “有关于你死后的事。” “……………” 阿格莱雅皱起眉。 不管身为黄金裔,还是身为现在逐火的领袖,她不会在意自己身后的事。 衣匠依旧立在墙角,动作没有任何变化。 “你不必担心这个,我承诺的就一定会做到。” “倒是你,” 阿格莱雅放下羽毛笔,“再创世即将到来,希望你所对我承诺的也能如期而至吗?” “忠诚的赫卡忒。” 阿格莱雅的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加重了前缀的称呼。 “……………你还记得那个名字。” 那是他曾经在「凯撒」刻律德菈麾下做事时获得的封号,由于出众的计谋,少年获封了窥星爵这一封号。 再有他对「凯撒」忠诚无二的行为。 “忠诚”的赫卡忒一时间风头无量。 阿格莱雅将思绪从过往抽离,继续看着现在。 “………当然记得,半神的记忆可是很好的。” 她从永远也不会消失文件的桌前起身,看着窗外的似乎永远也不会消失的黎明。刻法勒的身躯托举着黎明机器。 眨眼间,奥赫玛已经度过千年安宁,人们早已对金线熟视无睹。 可阿格莱雅依旧明白,这并非正道,这只是她苦心经营的一场戏剧。只要台下的观众站起身来,便会明白奥赫玛的岌岌可危。 在她曾经目睹过的棋盘中,王执掌着律法,游鱼随着洋流游动在她身侧,她只需无知地纺织,自有歌声与书页遮蔽双目,替她掩去鼻尖的铁锈。 人们无知而安详,在奥赫玛中,连死亡都能被妥帖收敛。 衣匠敲敲门,打断了房间中的寂静,热气腾腾的红茶被端放在桌上。 来咯,今天被拽去吃家宴啦,有点忙,但是中秋贺文已经准备好啦,待会写完就会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它已宣我无罪(3) 第8章 它已宣我无罪(4) 第二天的城门口。 “好啦,缇安已经定位到悬锋城了,*我们*要准备开启百界门啦。” 发色鲜艳如苹果的半神张开稚嫩的双手,名为缇安的半神小大人般叉着腰。 “要好好准备哦——!” 白厄笑着收起大剑,“知道了缇安老师,我们一定不负所托。” “那么,我开门咯!” 金色的光在孩童操纵下于空中划出线条,三角形的门扉缓缓张开,白厄一行人跨进百界门,踏上了讨伐【纷争】的路。 赫卡忒并没派出载体跟着去。 卡厄斯兰那就在悬锋城,他会控制好分寸。 他会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看星穹列车…………看看他们到底值不值得相信。 赫卡忒现在就只剩下了假如他们可信,要如何联系到外部的星穹列车的问题。 尽管来古士从头到尾都没出场,但赫卡忒知道,他一直在看着。 数不清的日夜,对话,与动作都在构筑他。 可能够突破天外,闯进翁法罗斯的新变量仅此一例。 就算最后的手段会让【赫卡忒】完全暴露,或者被整个缝进铁墓他也会挣扎着爬出来。 正因如此,他整个人安分地要命,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但在阿格莱雅看来:少年在若虫几乎寸步不离的监视下泰然若之,没有要联系元老院的意思,也没有离开奥赫玛,每天都会去昏光庭院和浴场图书馆,两点一线。 安生得让阿格莱雅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但在这千年的执政生涯中,她也锻炼出了良好的耐心。 而现在————比拼的就是谁更沉得住气。 讨伐尼卡多利的日子静悄悄地过去,奥赫玛终于收到了来自悬锋城的信息。 纷争的尼卡多利深陷不死诅咒,祂已经被黑潮吞没殆尽,只留下执念维持着这具躯壳的行动———— “万敌正在拖延时间…我们必须珍惜他争取到的每一秒。” 被迫把战友丢在的行为让白厄心里很不好受,但情况容不得他优柔寡断。 “我们需要指引。” 他说。 阿格莱雅很欣慰他能冷静下来。 “不死的诅咒并非生来具有。*但悬锋城隐入迷雾许久,我们无从得知尼卡多利神躯不灭的奥秘。” 她站起身。 “吾师会指引你们前往命运重渊,在那里,【岁月】的欧洛尼斯能为你们揭开前进的迷雾,令尼卡多利迈向冥河。” “白厄。” 窗外依旧喧闹不堪,这对奥赫玛来说仿佛和其他日子来说并无不同,人们在浴宫中洗浴,集市售卖商品。 这里的人们脸上似乎从来不会出现慌张,美好得就像是不存在。 有时候白厄会恍惚,恍惚奥赫玛的美好。 但他依旧立刻回应,“我会去找到欧洛尼斯,找到不死的诅咒来源,杀死泰坦。” 阿格莱雅点点头,“那么…………蝶。” 房间角落的少女站起身来,她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们离开了这间房间。 *** 欧洛尼斯,尚存的泰坦,对人尚且友好的神明。 赫卡忒随着红色的水母前往雅努萨波利斯。 欧洛尼斯:“………………” 泰坦低语。 缇安刚刚把人送到命运重渊,就惊讶地发现重渊的门已经洞开。 门不仅开着,还开的很大。 泰坦在他们面前敞开着大门,就差把快进来写在脸上了。 缇宝:“诶?欧洛尼斯………好像很欢迎我们?” 赫卡忒:“。” 他默默地往长夜身后挤了挤。 长夜真好用啊。 怪不得长夜月这么喜欢。 接下来的道路在有长夜下几乎畅通无阻,只是在最后,欧洛尼斯依旧选择了天平的考验。 穹顺利地踏上记忆,得到了窥探往日的力量,,但借助长夜的力量潜入开拓者记忆的赫卡忒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感觉自己差点被星神的瞥视压死。 【记忆】的星神,【无漏净子】。 …………可恶,这就是令使吗? 但回报依旧是有的。 正趴在白厄房间的松鼠跳出窗子,极速往悬锋城赶去。 “嘻嘻~你怎么啦?” 水母轻盈地旋转着,触手卷起少年带向外界。 “真是自不量力~” 后来赫卡忒没再关注,他只从阿格莱雅那里知道【纷争】泰坦的火种到手了。 积累过多数据让他有些疼痛难忍。 长夜月:“若是你一直沉迷感官之雨,我可就要考虑换一个合作对象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赫卡忒遮住眼眸,放任自己浸没在忆域中,感官之雨划过他的白袍,流入数据的缝隙,消融着痛楚的边界。 “不怎么办。” 长夜月回答,“我要为三月毁掉翁法罗斯,让铁墓消失在襁褓里。” 她坐在水母上,那把伞遮住了源源不断落下的雨滴,那双红色的眼眸注视着雨滴,无光的瞳孔里倒映着粉发蓝瞳。 “……………你现在好颓废哦。”少女旋转着伞柄。 赫卡忒:“多谢夸奖。” 她哼了声。 “倘若你真的变成了傻子,等忆庭那些蠢货杀过来,我会第一个把你丢出去。” 长夜月的声音很是平淡,不像是在说威胁,反倒是在陈述。 “劳驾。” 赫卡忒听多了她的威胁,早就对此免疫了。 “到时候记得把我和德缪歌一起丢出去。” *** 不出意外,白厄的纷争试炼失败了。 死亡之泰坦,终于要踏上寻找祂旅途的黄金裔。 还有………树庭之行。 要做的事可太多了。 “你在害怕什么?” 少女说。 她撑着黑伞,垂眸看着身侧的水母,“长夜告诉我,你在害怕。” “是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么?” “差不多吧。” 赫卡忒回答,他看着巨大的刻法勒雕像,黎明机器照耀着奥赫玛。 “有时候真会怀疑自己是对还是错。” 其实他还挺耐活的? 就算最后的手段会让【赫卡忒】完全暴露,或者被整个缝进铁墓他估摸也会挣扎着爬出来。 这是补偿吗? 赫卡忒对于自己现在所做的事其实也有些疑惑。 兔死狐悲? 不是,他非常清楚,他是为了自己。 【铁墓】一旦诞生,祂的食粮,自权杖破壳而出的第一餐是他和塞勒涅,阿耳忒弥斯。 后来遇见了卡厄斯兰那,于是愿望里又添加了一个人。 生物都有卑劣性,想要自己活下来,想要更多。 于是他也开始期待有更美好的结局。 长夜月逗弄着自己的忆灵,“那你的最终想法是?” “当然是继续了。” 他说,“机会稍纵即逝。” 在开拓者的记忆里汲取的开拓之力正在松鼠的腮帮子里的一颗瓜子中散发着暖融融的温度。 长夜月耸耸肩,对于合作伙伴终于冷静下来送上了可喜可贺。 “那只粉色忆灵就交由我来搞定。” 更多的长夜飞跃到她肩头。 “对了…………有人在外面等你哦。” 长夜月轻飘飘地提醒。 卡厄斯兰轻轻把兜帽拢紧,手甲搂紧毛团子。 赫卡忒终于挣扎着从感官之雨里醒过来:“…………我还好。”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黑袍剑士摇摇头。 他把毛团子凑到脸边,那触感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 …………还是喜欢毛绒绒啊。 赫卡忒几乎被贴成了饼饼,整只鼠被卡厄斯兰那身上的温度均匀地烤了一遍,连毛缝里都充满了暖洋洋。 赫卡忒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始挣扎。 “好啦……………” 温度太高了——! 卡厄斯兰那似乎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把脸从已经变得暖烘烘的皮毛里拔出来。 刚刚变成了湿漉漉的样子,现在这样变干了。 ……………喜欢。 黑袍剑士坐在树上,袍角被他扯下一块,小心地系在松鼠的脖子上。 “……?” 虽然他不是人,但是你也不能不是人啊。 “印记……………” 喉咙已经被灼伤,剑士无法说出更多更困难的词语,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温柔,蓝盈盈的,像是湖泊中落入了一半的星星。 “嗯嗯嗯,好好好。” 松鼠窜到他另一边肩,试图逃避他更多“印记”。 “嘘…………” 剑士示意他安静。 赫卡忒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想找到什么。 但下一刻却被剑士整个拢住。 他变成了少年。 赫卡忒:“?” “海洋可不是这么用的啊。”少年有些无奈,奈何屁股下空悬,只能把重量全压在剑士身上。 剑士倒是不在乎,反而又把人往上抱了抱,力道几乎想把人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兜帽落下,他近乎依赖地蹭着少年的颈窝。 对现在的卡厄斯兰那来说,赫卡忒无疑一汪温水。 “怎么抱我跟抱孩子一样?” 赫卡忒推了推他的脑袋,试图离开他的怀抱,却在下一秒被抱得更紧。 卡厄斯兰那:“……………” “嗯?” 他轻轻地梳理着少年的长发,浅蓝色的长发被拘束在掌心,它们来自赫卡忒的记忆,是他的一部分。 剑士注视着少年的银色眼眸,里面倒影着他,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是在撒娇么? 赫卡忒有些哭笑不得,但是白厄也不像是这种人啊。 还是拿他当成猫了? “放我下来啦。” 他晃晃腿。 这姿势也不安全啊。 剑士像是没听见一样,孩子气地把脸埋进少年头顶,手臂收的更紧。 ——不放。 来了,中秋和昨天没更很抱歉,因为大姨妈第一天实在提不来力气,中秋节贺文是有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它已宣我无罪(4) 第9章 它已宣我无罪(5) (前排提醒:主角对那刻夏不尊重预警,把那刻夏不当人预警,我爱翁星的大家!) 忆域中没有时间的概念,所有的事物都被忠诚的记录下来,变成了忆质。 长夜月就漫步在这样一副场景中。 红色的忆灵在她身侧漂浮,少女轻柔地哼着歌,雨在脚边激起水花,她牵起一只水母的触手,与它一同舞蹈。 “*Mend your pace, sway to the beat 加快步伐,紧随这律动摇摆 Hands up! Embrace who you wanna be 高举双手,拥理想自我入怀。” 伴随着少女的舞步,脚下的忆域倒影出了更多往昔。 音乐慢慢停歇,她停下脚步,转身冷淡地看着另一名粉发少女。 “看来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昔涟探头,笑咪咪地看着长夜月。 长夜月哼了一声,挥挥手,让忆域里刚刚显现的事物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长夜月:“【无漏净子】,你来的确实不是时候,要是我现在想捏死你,他现在也来不及赶过来把你捞出来。” 红瞳少女挥了挥手,原本一直连绵不断的感官之雨停下。 “但我今天心情好。” “哎呀?那确实不是和你讲话的好时机呢。” 长夜月:“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她眯起眼眸,红色的水母忆灵轻盈地飘得更高,黑色的裙摆旋动着,感官之雨又淅淅沥沥的落下。 “要是再妄想着我放弃计划,把胜利交托给虚无缥缈的希望的话,你可以不用说了。” 昔涟摇摇头。 这次她可没那么不识好歹,毕竟现在德谬歌尚未完全恢复,就算是她,也要念上好久好久的书才能勉强让【她】恢复一些神志。 嗯…………还是三月小姐比较好说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好主意。” 长夜月的神色冷了下来。 “就算是那个天真的【我】,也不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粉发少女轻松地笑了起来,她站在感官之雨中,却没有被淋湿。 “长夜月小姐怎么这么想我?把我描述成了一个可怕的坏蛋,还阻拦着三月小姐,不让她和我见面。” 原本漆黑的忆域变得明亮。 飞鸟冲破了乌云,它衔来枝叶,落入已经抽条成长的昔涟手中。 “这样的话,人家可是会伤心的?” “我今天真的只是来找你说说女孩子之间的话哦?” *** “你松松手。” 赫卡忒终于忍无可忍地提醒。 他们现在一直挂在树庭,苍翠的枝叶遮蔽住了他们的身体,更不要说永夜中卡厄斯兰那那一身几乎隐形的黑衣黑袍了。 但剑士似乎抱上瘾了,一直固执地不让少年变回小动物的形态,单只手托着他卡在树庭的树枝上,一旦赫卡忒透露出想让他用海洋的权柄,就会直接变成不会说话的石像,任凭怎么摇都不给反应。 偏偏现在下面的学者还正好还在,就算是动作也不能做的太大。 赫卡忒磨了磨牙。 卡厄斯兰那可以不要脸但他还是要的。 尤其是在神悟树庭这样的地方。 望着下方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学者们,赫卡忒深刻感觉到了卡厄斯兰那的恶趣味。 “嘶。” 像是被什么发现了似的,赫卡忒往剑士的怀里缩了缩,躲藏进了瑟希斯巨树的遮蔽里。 树下,薄荷色头发的男人正在眯起眼观望。他一侧的眼眸被眼罩遮挡,手背上绘有奇特的纹路。 赫卡忒记得他。 阿那克萨戈拉斯,智种学派的贤者以及创始人,理性泰坦对应的黄金裔。 是一个难对付的对象,一般情况下不可与之为敌,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说来这贤者好像就是卡厄斯兰那当年在树庭里求学的老师。 “那刻夏老师,快走吧!学派的人已经打通道路了。” 有学生来拽住青年的衣袍,急切地呼唤。 “…………好,我知道了。” 青年收敛目光,跟随学生离开。 伴随着学者们的撤离,神悟树庭也渐渐衰败下来,瑟希斯的巨树依旧苍翠,但友爱之馆中常常出现的翻页书声却已经消失不见。 站在高处便能大地兽背负着石板和文献匆匆远去,车队连绵成一线,消失在漫漫黑夜中。 “跟上去吧。” 赫卡忒稍微放松了一下,他示意剑士松开牢牢环顾在他腰间的手臂。 “他要融合泰坦了。” “哦?阁下似乎很了解我的计划啊?”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赫卡忒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去。 那正是他自以为已经离开的树庭贤人,阿那克萨戈拉斯。 他手中持着奇特的枪械武器,金色的液体子弹在枪膛和青年手中闪耀。 那刻夏:“看起来敬拜学派的小把戏还真挺有用的。也不枉我受了那贤人好几个白眼。” 青年从算碑后走出来,深蓝色的算碑被他嵌在了一堆乱石后,这才瞒过了两人的眼睛。 那刻夏刚刚假意离开正是去启动这个玩意。 浅蓝色头发的少年沉默片刻,似乎想要开口辩解些什么。 贤人打断了他的动作。 “说吧,炼金历史书上的大人物相比已经想好了死而复生的借口了,在下阿那克萨戈拉斯,洗耳恭听。” 那刻夏将枪口对准“死而复生”的大人物。 冰冷的剑锋凑近他的脖颈,之差一点点就要吻上青年的脖颈,却奇异地保持着那点毫末的距离。 黑衣剑士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漆黑的长剑下一刻便能要了那刻夏的命。 “恕我提醒二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我是树庭七贤人之一,性命在神悟树庭中怕是有几分作用,就这样杀死我,有些藏在树庭里的秘密相比是要被永远掩埋了。” 青年镇定自若,连手上的枪都没丢下。 “更何况,我猜,两位并不是为了蠢材的秘密而来。” 赫卡忒注视着青年,思考了片刻。 下一秒,他大方承认了事实。 “我承认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瑟希斯的火种。” 在过往的多次轮回中,名为那刻夏的黄金裔在对付盗火行者的贡献值里起到了大概五六成的作用。 换言之,在这里杀死他很划算。 死人比不过会说话的幽灵。 不过现在和上次不一样,赫卡忒还挺期待他不仅假如能意识到翁法罗斯的真相还能得到外部助力的情况下,能做出什么举动来。 尤其是来的还有一个死亡的半身,指不定能读出什么来。 他示意卡厄斯兰那放开那刻夏。 被填补的岁月半神意味着在外界不干扰的情况下,翁法罗斯能自主运转到轮回结束。 但实际情况又和理想状态不同:在他和盗火行者存在的前提下,轮回并不会结束。 ——除非他们在继续轮回和借助外部力量掐死【铁墓】诞生的可能性中选择前一种。 卡厄斯兰那敲晕了那刻夏,将他完完整整地带到了已经布置完整的启蒙王座。 赫卡忒:“希望你能尽职尽责的完成属于你的表演。” 于是,接下来赶到树庭的瑕蝶和穹在提心吊胆地把树庭摸完了,才终于发现正在启蒙王座上晕着的薄荷发色的青年。 瑕蝶:“……………………那刻夏老师?” 穹选择直接上手摇了摇青年。 很快,青年就醒了过来。 尽管青年被绑在树上,但他的神色似乎分外开心,穹差点幻视了自己特意在私人浴宫里摆的那只青色小海豹玩偶。 为了暗戳戳的调侃丹恒,他还是特意挑的是笑眯眯款。 灰发无名客忍不住在那刻夏看不到的角度对瑕蝶挤眉弄眼,那意思也很明显:他脑子没坏吧? 瑕蝶:可能老师又找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课题吧。 正在两人挤眉弄眼时,那刻夏开口了。 他扶着启蒙王座的扶手站起来,昏迷前的那记手刀让他的后脖颈有些疼痛,但那刻夏还是很快找到了一丝不对劲。 “哦,这位就是你在信中提到过的天外来客?” 瑕蝶:“那刻夏老师,您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但那刻夏难得没管学生的嘀嘀咕咕。 “有趣,看来艾格勒阻止我们触碰的天外世界和我们也别无二致。” “以及,这位天外来客:我的全名是阿那克萨戈拉斯。” *** “那刻夏这个人活着可以搅局。” 少年形态早已经变回了松鼠,他缩在剑士颈侧,整只鼠暖烘烘的。 他们正在永夜的门口,再往前走几里路就是黎明机器的范围,明暗的分界线在此刻无比清晰。 “他死了也可以搅局。” 少年的声音因为温度的升高带着一丝慵懒,毛茸茸的小动物又往衣领里缩了缩,舒服得直呼噜。 “那我为何不选择更省力的方式?” 其实他还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来着,不过现在就没必要说了。 “总之,利多于弊。” 剑士停留在即将靠近奥赫玛的山崖上,把毛团子从自己的衣领里掏出来。 松鼠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毛发有些凌乱。 于是剑士伸出手替赫卡忒整理着由于长时间蜷缩而卷曲起来的毛,柔软的触感让他心都要化了。 “………………” 松鼠歪头。 其实没必要做这种事,虽然那俩胳膊有些短,但自己梳毛还是能办到的。 赫卡忒透过载体看着剑士的面具。 …………算了,他以前可能说了,现在变成这幅鬼样子连一个词都蹦不出来,多包容包容吧。 *** 人格模拟正常运行。 检测到非法数据访问。 …………已拒绝执行,上报总端。 跟我读三遍:主角不是人,主角不是人,主角不是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它已宣我无罪(5) 第10章 它已宣我无罪(6) 神悟树庭的陷落无疑是又给奥赫玛上加重了一层负担。 逃亡而来的学者们,珍贵的书籍,以及附赠而来的信息纷至沓来,原本乱糟糟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少人试图浑水摸鱼。 但对阿格莱雅说,现在的局面反而比当初悬锋城人的情况入城更好一些。 神悟树庭的学者们入城分散了元老院的注意力,使她能够腾出心力来解决天长日久的悬锋人与奥赫玛人不和。 神悟树庭的馆藏被大量完整保存,七个学派的贤人无一牺牲,这便是其二。 阿格莱雅划过羊皮卷上的字迹,黎明机器的光落在数字上。 黑潮的数量不对,像是有人提前清理过。 是不为所知的援军吗? 但此时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理性】的火种并未被带回奥赫玛。 几个系统时前。 “你是说,你返回启蒙王座的时候被人敲晕了?” 阿格莱雅坐在桌前,听着贤人讲述经历,微微皱起眉。 那刻夏:“自然。” 手中金线并未颤动,看来那刻夏所说属实。 阿格莱雅并未放弃追问。 “那还有谁有可能在树庭沦陷的时候拿走火种?” “有可能的人多了去了。七学派的每一个贤人都知道瑟希斯的火种存放地,他们也不无可能盗走火种投奔元老院。” 学者耸耸肩,“毕竟现在的奥赫玛可是乱的比敬拜学派贤人的祷文都还要厉害。” “…………我知道了。” 阿格莱雅颔首,并没有反驳青年那有些过分的比喻。 毕竟现在的圣城,实属有些混乱。 金线每天的消息也会平添许多流言蜚语。 只能非常手段了。 “让我们再跑一趟树庭,去找【理性】的火种?”穹瞪大了眼睛。 【浪漫】的半神点点头,她看着依旧如常日光鲜亮丽,但大山一样压下来的事务早已令阿格莱雅有些焦头烂额。 但她并未表现出来。 “此行同你前去的还是瑕蝶。” “希望火种只是被瑟希斯藏起来而已。” 悬锋人并不安分,幸好万敌依旧能镇得住他们。但阿格莱雅估计,最多一天,他们就要忍不住向她提起重新【纷争】的试炼了。 通信石板的声音响起,是老师发来的消息。 另一边。 那刻夏走出云石天宫,往神悟树庭在奥赫玛郊外的临时庇护所的方向去,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树木越来越多。 学者绕过路口,但早已有两名黑衣黑袍的卫兵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刻夏挑起眉头。 什么情况? 阿格莱雅终于老糊涂到被元老院识破金线的把戏了? “我们的长老说,贤人见到这个就清楚了。”探子递上一枚记忆结晶。 “哦?邀请我参加公民大会?”在查探过结晶后,那刻夏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清洗者:“首领约你在黎明云崖见面。” 哦?奥赫玛还真是藏龙卧虎,连阿格莱雅都没能彻底摆平他们。 那刻夏抱臂,语气非常不客气。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清洗者:“您见到首领就知道了。” 青年不耐烦啧了一声,眼睛扫过清洗者的面具。 麻木不堪,看来这只是工具人,幕后黑手还在后面。 “行吧,那明天就这个时间见。” 学者答应了邀约,却抢先一步定下了时间,“我相信你们的主子应该有充足的时间等我。” *** 阿格莱雅依言来到了缇宝短信中的地方————生命花园。 生命花园中培育着各种各样的奇美拉。这种小动物智商极高,在奥赫玛接收灾民期间帮了不少忙。 此刻正是奇美拉的忙碌时刻,但花园中依旧还有几只悠闲的奇美拉,它们在花草树木下避阳,也有的正在享受着黎明机器的阳光,短短的毛发散发着小动物独有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放松下心弦。 “吾师,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关切地看着红发半神。 曾经,【缇里西庇俄丝 】是这个世上最初的黄金裔,是她启程,才将神谕带往整个翁法罗斯,开启了逐火之旅。 “没事啊阿雅。 缇宝摇头。 “你呢?最近奥赫玛来了好多人,阿雅一定很辛苦吧?” 阿格莱雅迟疑片刻,“………………当然好了,吾师。” 缇宝并未揭穿她眼中的疲惫。 “我有些疲乏了。阿雅,能不能陪我去跑一会澡?” “当然,我也很久没有入浴了。” 阿格莱雅欣然答应。 【浪漫】的半神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公务,陪伴她前去黄金浴池,暂时洗去一身尘土。 云石天宫的浴池热气腾腾,人来人往。 “呼………………” 但越往里走,里面的温度和水蒸气就愈发强烈。 缇宝:“这里的温度…………怎么这么高?” 红发的半神有些疑惑,她抬起头和阿格莱雅对视一眼。 “明明这里的浴池应该不算是高温浴池的呀?” 现在却明显的高温。 阿格莱雅感应着周围的金线。 …………周围的衣匠和金线并未发出警报。 她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啊,阿格莱雅女士?” 粉发的医师额上也满是汗水,她正在指挥人群疏散,以防被热气晕倒更多人。闻言转过头来,浅碧色眼眸一亮。 “风堇,这是怎么回事?” 阿格莱雅驱使衣匠过来帮忙搬人。 “这些人没什么事,只是温度过高晕过去了而已。” 风堇有些疑惑。 “但是寻常温度可达不到让人晕过去的程度。”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 阿格莱雅的额头有些青筋。 风堇:“再往前的区域连小伊卡也过不去,但幸好有一位公民伸出了援手帮助了人们,要不然,他们可能得一直待在水汽蒸腾的地方了。” 她有些遗憾,“不过那位公民现在也找不到。” “一位公民?” 阿格莱雅和缇宝对视一眼。 “是的,他拥有一头浅蓝色的长发,阿格莱雅女士有头绪?” 风堇好奇地看过来。 “算是吧。” 阿格莱雅有些语焉不详。 应该是看错了吧。 接下来,她们继续往前走,直到遇见了正在‘死斗”的两人。 正在高温浴池里斗气的两人周围都腾升着热气,他们俩的脸都被热水熏红,白厄穿的更厚实一点,看起来已经撑不住了。 他晕倒在万敌脚下。 匆匆赶来就看见这幅光景的风堇&阿格莱雅&缇宝:“…………” 赫卡忒扶额。 小松鼠坐在高温浴场外的树枝上,磕着白厄特意给他买的坚果。 看来还是成熟点好,至少在做傻事的时候拦得住。 至少白厄没丧心病狂到要有毛的小动物陪他一起挑战快把人烫熟的高温浴池。 卡厄斯兰那可能就会很恶趣味的拖人下水。 阿格莱雅对于他们小孩子般的斗气行为难言以对。她先是冷静地吩咐侍者去低温浴池取些水来降温,又令衣匠打卡了原本封闭的窗户。 凉爽的风冲入高温浴池,驱散了水蒸气和高温,也让脸红得跟虾子一样的白厄和万敌喘了一口气。 阿格莱雅叹了一口气。 少年心性。 但也没什么不好。 “对了,风堇,那位“好心”的公民最后往哪里去了,我有事找他。” “唉?他不在……” 风堇四处张望,却发现周围只剩下看热闹的公民,那个穿着白袍,跟浴场有些格格不入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好像离开了,阿格莱雅女士。” *** 赫卡忒看着三个红色脑袋走在永夜中。 孩童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们转过身来,好心地提醒。 “请不要跟在后面哦,不知名的旅人。” 缇宝,缇安,缇宁好心提醒:“*我们*接下来要去可不是安全的地方。” “缇宝。” 遮蔽着双眼的缇宁扯扯缇宝的衣服,“好像不是人类。” 她们静静地等待了一会。 一只小松鼠从枯树后窜了出来,它好奇地歪头看着三个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孩童,过了一会儿,便自顾自爬走了。 缇宝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阿雅。 “走吧,快点找到番红花,*我们*就回去啦。” 缇安欢呼雀跃地走在最前面。 孩童们的身影消失在永夜中,她们一路穿过神殿废墟,抵达了泰坦所在之地。 缇宝:“嗯?” 她四处张望着。 “等等…………?欧罗尼斯呢?” 空中的泰坦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名黑色衣袍的剑士。 “黑色的剑士………………” 盗火行者看着掌心的岁月火种,兜帽回首看着三个孩童。 “神谕…………” 下一秒,斩击连绵不断地倾泻而来,落在孩童的眼眸中。 “站在我后面!” 年迈的战士怒吼一声,架起了盾,破损的盾牌刻印着狮子头,依旧坚硬,以往令他荣耀的战斗技巧忠诚地刻印在肌肉里。 “克拉特鲁斯…………” “百界门!!!”缇安反应极快,就要张开百界门送众人离开。 鬼魅般的黑袍剑士幻化出数个分身,重剑的锋刃宛如残月划过,他们脚下的石台有些不稳,百界门的光芒开始不稳定起来。 但又有另一扇门扉打开,石台崩落,众人落入了新开的那扇百界门中。 伴随着空间的移动,黑袍剑士的身影彻底消失。 但克拉特鲁斯似乎隐隐捕捉到了什么不属于此地的颜色。 一抹银色破空而来,精准地扎入了他的胸口。 来力 最近北方的宝子们要注意天气,已经有好几个北方朋友感冒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它已宣我无罪(6) 第11章 它已宣我无罪(7) 在克拉特鲁斯被袭击的同时。 树庭的开拓者和瑕蝶也在同一时间遭遇了劲敌。 记忆结晶中本应演绎出过往记忆的人物对他们展露了极大的敌意。 穹:“这不对吧?!为什么记忆残晶还会打人啊!?” 他提着球棒有些狼狈地逃窜。 那些令人喘不过来气的剑气追了他一路,幸好它们的主人——那披着长袍和兜帽的剑士正在和瑕蝶抗衡,来不及挥出更多,要不然他一命呼呜了。 穹折回战场。 他看见紫发少女挥舞着足有一人高的镰刀,迷乱的芬芳飘散在招式中,试图静静地置敌人于死地。 灰发的无名客掏出棒球棍,瞅准时机给剑士了一闷棍。 球棒返还回来的手感令人牙酸,像是打到了铁板。 被震麻的手让穹差点手一软扔掉武器。 瑕蝶已经有些气喘,比起正面作战,她那双手便已经能杀死敌人无数次,少女便也没有认真练习武艺,只是将它们试做功课, 手只消轻轻触碰到敌人,他们便已经认输。 一旦碰到这样的不畏死也不会死之人,她便会破绽百出。 就像现在。 死亡并未截住剑士。 “这边…………阁下。” 瑕蝶抽身离开战场,镰刀轻划过树干,巨大的树木成片倒下,阻碍了剑士更进一步。 急促的脚步回荡在空荡荡的神悟树庭,他们躲入一间位置隐蔽的藏书室。 “这里是我以前在树庭求学时常来的地方。”瑕蝶小声解释。 踩碎树枝的脚步声传来,两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瑕蝶感觉自己好多年没这么气血上涌了,上一次还是在看见阿格莱雅大人居然也会看万纬网上自己写的小说。 穹则像是回到了在喝姬子咖啡的前一秒。 ————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不会晕倒。 脚步声在附近徘徊,有时瑕蝶感觉下一秒自己面前那扇可怜的门就会被破开,他们又不得不踏上逃亡。 终于,在两人提心吊胆下,脚步声远离了藏身处。 穹松懈下肩膀,“终于找到避难所了………………” 他有些脱力。 灰发无名客终于抽出精力来打量自己刚刚被瑕蝶一把抓进来的地方。 这似乎是一间私人藏书室,地上细致地把每一寸地面布满了地毯,墙壁书架上摆满各种书籍,一旁的小桌上还有抱枕和空掉的杯子。 他凑上前,试图看书中内容,但一抹书脊,手指上已经落了一层灰。 迷迷不知何时出来了,轻轻在穹耳边叫了一声:“迷~” “记忆结晶?” 穹狐疑地看着迷迷在一通操作下找到了一枚静静深紫色的晶体。 他好奇地接过晶体。 这东西在翁法罗斯到处都是,出现在这里他倒是不意外。 “啊…………阁下…………” 紫发少女原本正在小憩,但她似乎立刻反应过来晶体中内容,站起身吞吞吐吐地想要阻止。 但穹已经打开了记忆结晶。 一人凭空出现。 “?这人是…………”无名客挠挠脑袋。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熟人。 穹记得他的出场方式————正是当时在阿格莱雅审问他和丹恒时突然从水里冒出头的奇怪少年。 一旁的瑕蝶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自己在这里偷偷写东西的记忆被发现了。 记忆残晶中的少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墙壁上传来哄哄声响,他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瑕蝶和穹面面相窥。 “那要不然我们…………?” 穹比划了一个进去的手势。 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出路了,记忆结晶的人物本应只是过去的景象,但这名剑士明显不同,它,或者他能思考,还能战斗,那拿记忆残晶来跟记忆残晶打擂台也不是不行。 “小心,阁下。” 瑕蝶暂时收起碍事的长镰刀。 两人一迷迷依照记忆打开机关。 墙面丝滑地移开,露出了黑黢黢的洞口。 *** 阿格莱雅赶到了缇安身边。 她看着昏光庭院的人把克拉特鲁斯抬走,那柄射中他胸膛的匕首早已被医师拔下来,如今残留在上面的唯有血迹。 半神隔着手帕拿起匕首,仔细看着上面的花纹。 锻造的手法很普通,但上面却蕴含着难以忽视的死亡气息。 匕首不过堪堪擦破了克拉特鲁斯的胸前皮甲,但却令他双目紧闭,风堇亲自医治的地步。 远在神悟树庭的金线非常安分,没有躁动不安或者被切断。 更何况…………蝶不可能同一时间出现在树庭和命运重渊。 阿格莱雅也相信少女不会背叛逐火。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有人故意或者无意陷害,要置奥赫玛和悬锋城与战争中。 “阿雅……………………” 病床上的红发孩童清醒了一瞬,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阿格莱雅摇摇头。 金发的半神俯下身,轻柔地抚摸过自己老师的额头。 红色的花束被她搁置在床头。 “不必担心,吾师,我会解决的。” 不管是难题还是困境。 *** “哇哦————” 穹震撼地看着眼前可以说是群魔乱舞的实验室。 实验室里满是被丢的手稿,连墙壁上都是一大堆穹的脑袋瓜看不懂的公式和推导过程。瓶瓶罐罐被塞在架子里,那扭曲的姿势看的他叹为观止。 “这………………” 瑕蝶有些疑惑。 这是那位贤人的实验室? 她拿起已经被覆盖上灰尘的实验报告,试图从字里行间中找到蛛丝马迹。 穹则在摆放着实验器材的桌前停住了脚步。 前方还有一扇门,里面隐隐传来让人后脊背发凉的寒气。 迷迷趴在他的肩头有些害怕地迷了一声。 “阁下,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瑕蝶放下手稿和实验报告。 “阁下?” 她刚要过去就被穹一把捂住了嘴,同时头顶上的灯也熄灭了。 瑕蝶:“?!” 穹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她看向那间已经从黑黢黢变成灯火通明的通道。 有人。 他松开捂住瑕蝶的手,顺手捡起一个瓶塞就丢了过去。 小小的瓶塞在地上滚了几圈,通道中依然灯火通明,他们头顶的光也没开。 又屏息等了好久,两人摸着黑前进。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培养皿,里面有半个穹眼熟的不行的手臂。 再往里走,便是一间已经被炸的黢黑的房间,只能依稀分辨出地面并没有铺设地毯。 但瑕蝶看见了熟悉的事物。 她拿起那柄可以说得上是简陋,但在薄荷发色贤人身边不止一次看见过的枪械造物。 现在,这间实验室的主人不言而喻。 “………………阁下。” 瑕蝶知道自己只要保守秘密就好,毕竟贵客来自天外,比眼前这幅画面更加惊心动魄的恐怕都见过。只要她不说,那这个秘密就会被烂在树庭中,除了她和实验室的主人谁也不会知道。 少女回想起路上不止一次看见的金色药剂,难以控制自己的大脑去想象更多画面。 她抿起唇。 *** 瑕蝶和穹一回到翁法罗斯就匆匆离开,徒留灰发青年一人在原地。 正打算问瑕蝶是不是知道什么的穹:“……” 好吧,看起来她不太想说。 于是青年溜溜达达地回到了浴宫。 “…………翁法罗斯真的好忙啊。” 穹如是和正在帮忙整理树庭文献的丹恒感叹。 丹恒:“最近很累?” 他低头翻阅着文献,嘴上也不停。 穹摆摆手。 “你还在帮树庭的学者们整理资料?” 他抱着青色奇美拉,好奇地凑过去看。 丹恒:“不是。” 他似乎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这是有关于天空泰坦的资料。” 穹:“诶————” 黑发青年面前的床铺上铺满了文献,密密麻麻的字看着穹脑壳幻痛。 他注意到丹恒手边还有一本外壳稍微崭新的笔记本。 “这是?” “一些我总结出来的资料。” 丹恒:“那位风堇小姐是天空一族的祭司,她可能会知晓有关于艾格勒的事,但在询问她之前,我想尽可能自己整理出有关于艾格勒的基本信息,以防上次阿格莱雅的事重演。” ”辛苦了丹恒。“ 穹感动地拍拍他的肩。 太好了,丹恒真可靠。 他不用看这些枯燥的东西也很好! 丹恒收起文献。 “你是刚刚从树庭回来?” “差不多吧。” 穹往后摊在房间的小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手中奇美拉玩偶的头。 “丹恒,做研究的人都好可怕哦。” 穹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句。 丹恒:“?” 黑发青年暂时从令人头昏脑涨的文献中抬起头。 听完叙述,他皱起眉。 “…………树庭的人研究这个做什么?” 黑发青年红色的眼尾往下一撇。 穹知道这是他不赞成的表示。 “我也不知道。” 灰发青年耸耸肩,“我看瑕蝶似乎知道点什么,但她一路上也没说,我也不好问。” “你做的是对的,翁法罗斯不似以前我们开拓过的世界,它的生物和地理,乃至文化都没有在智库中记载,本地人不告知的话我们也不能随意乱碰。” 丹恒赞同地点头。 *** “这是今天的第三十一份请愿书了。” 长着胡子的元老把一张羊皮纸丢在阿格莱雅面前,语气有些藏不住的得意洋洋。 “我知道,这位元老。” 【浪漫】的半神心平气和地点点头。 她将一跺羊皮纸展示给元老看,“我这里是剩下的三十份。” “所以您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元老有些被呛到,他瞪着阿格莱雅看了半天,才终于摔门出去。 呵。 阿格莱雅懒得看那份请愿书。 衣匠过来收拾起了那张声称是请愿的羊皮纸,顺带给她带上了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装腔作势,庸俗不堪。 半神有些厌倦地揉了揉额头,内心强压的不耐烦和疲惫在眉心那点纹路泄露出了冰山一角。 看旧日的臣子回归,便想抢来些权利装腔的政客,这时候倒是不怕那鬼魅般的剑士从身后袭击他们的脖子了。 也不怕她翻脸提前绞断。 到时候谁也别想讨到好,正好也可以借机扶持一批比较听话的。 阿格莱雅继续处理着面前的公务。 说起来,蝶是不是应该回来了? 她感知到门口的金线轻颤,那正是阿格莱雅所设置的信号。 听完了叙述,她便拧眉。 “………………你们并未在树庭发现瑟希斯火种,还被不知名的剑士追赶,结果不小心进入了阿那克萨戈拉斯的实验室?” “是的。” 瑕蝶尽量控制着自己,“我们出来后并未见到那剑士。” 阿格莱雅吐了一口气。 “阿格莱雅女士?” 紫发少女有些心慌,但还是主动问道。 “没什么,蝶,谢谢你愿意往树庭走一次。” 阿格莱雅摇摇头,“要是没有这次你们带回来的情报,情况可能会很棘手。” 正在心虚的瑕蝶:“………” …………呜,她不是有意要欺骗的。 紫发少女摆弄着裙摆上的蝴蝶花纹,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刻夏老师的实验室里面不能见人的东西太多了,要是说出来,阿格莱雅女士会大发雷霆的…………! “我只是在想,似乎很久没召开过公民大会了。” 瑕蝶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诶? 话题…………是怎么转移到这上来的? 阿格莱雅依旧端庄地坐着,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金织】是墨涅塔的祭司家族,阿格莱雅身为大小姐自然是从小耳睹目染礼仪和艺术。就算是在计算着些什么,她的动作也是优雅的,丝毫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阿格莱雅女士………………” “嗯,辛苦了,蝶。” 阿格莱雅搁下茶杯,起身送紫发少女出门。 “对了,帮我通知一声阿那克萨戈拉斯。” 紫发少女身形微微一僵。 …………被发现了? “就说我有事找他。” 来咯,待会再发下一章,前面有修改的部分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它已宣我无罪(7) 第12章 中秋节番外·上 前景提要:已经肘击完铁墓,白厄并未成为绝灭大君,已经告完白,黄金裔们齐聚一堂。 仍在哀丽秘榭的日子简单而轻松,赫卡忒有时候会直接睡到中午,直到白厄来叫才会慢吞吞地醒过来。 这个坏习惯一直被带到了奥赫玛也没能改的过来。 天光早已大亮,少年在床上沉睡,阳光顺着他的鼻梁滑下,照亮了部分面容。似乎被阳光照得有些不耐烦,赫卡忒忍不住往被窝的深处又拱了拱。 “起来了————已经睡得够久了哦。” 白发青年推门而入。 “别闹…………” 赫卡忒往被窝里埋,“我还没睡够……………” 他翻了一个身,把脸重新栽进枕头里,试图逃开白厄顽固的骚扰,被子口只露出了一抹浅蓝。 好像鼹鼠。 白发青年忍笑把人从床上挖起来,像是颠锅似的把赫卡忒单手抱起来。 好轻。 “好好好,起来啦。” 赫卡忒忍不住继续把脸往他的胸口埋,试图逃避叫醒服务。 白厄笑着看着赫卡忒的动作。 早在进门前他就把铠甲卸掉了,所以现在根本不会硌到。 赫卡忒坐在他怀里,边打哈欠,边从往下滑的衣领里拢起头发。 “……………现在几点了?” 白厄:“快午时啦。” 浅淡的嘴唇颜色干巴,在吞咽水以后才变得润滑起来。 他低头亲了一口,得到赫卡忒一个嫌弃的眼神。 好看。 白厄替他扎好头发,把细碎的翘毛全都抚平,就连一根翘起来的都没留下。 那头长发没留下来真是太遗憾了,他看着少年起身穿衣。 赫卡忒扣好斗篷的纽扣,在镜子前又看了看自己。 发辫束在左边,带子系在这边,白厄在身后替他整理了一下兜帽,动作自然。 还是好瘦。 他们出了门。 赫卡忒拉着白厄的手。 以前白厄身上的温度总是烫的惊人,像是火山上的岩浆,灼热又危险,像是随时都会崩解掉一样。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或许是这番动作太小心翼翼,青年以为他肚子饿了。 于是白厄牵着他,先绕路去了烘焙坊买面包。 奥赫玛街道上的人变得很多,脚步变得很慢。 白厄一手抱着面包,一手拉着赫卡忒往前走。 赫卡忒想起他告白的时候好像也是一个这样的好天气。 那时候白厄的脸红的要命,不像是平时什么话都敢说的样子,反而难得的变成了青涩少年。 明明都已经过了很久了。 “今天可热闹了,万敌说他要亲自下厨,你是不是还没尝过他的手艺?” 在心里被念叨的人一无所知,他顶着清晨,对赫卡忒露出了傻乎乎的笑脸。 阳光洒在奥赫玛的集市上,是人们期待了很久的艳阳高照。 他们走过姻缘树,树下的情侣你侬我侬,连路过的狗都得被塞一把狗粮才能汪汪叫着离开。 那时候把人约到姻缘树下,全奥赫玛的人都来围观了。 “白厄大人!” 路边巡逻的圣城卫士举起手臂向白厄行礼,白厄笑着点头回应。 赫卡忒慢吞吞地嚼着刚刚买的面包,另一只手与白厄十指相扣。 “认识?” “以前去训新兵的时候带过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们还记得我。” 青年侧过脸解释。 早上的空气新鲜,蔬菜充满了泥土的气息,白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呀,这不是救世小子嘛。” 赛飞儿悠闲地晃着尾巴,身侧的粉发医师正在研究陶罐。 “赛飞儿小姐,风堇。” 白厄好奇地看着这些陶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赛飞儿懒洋洋地甩甩尾巴,尾巴尖的那点粉色格外显眼。阳光显然让她格外舒服,连话都好说许多。 “这不是昏光庭院准备重新开始嘛,她就拜托我一起挑药材。” 猫儿伸懒腰,“但我哪知道药材的事,我只知道贵的一定好,但好的也一定贵的道理咯。” “这不,”她努努嘴,“医师正在一堆贵的里选最不贵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赫卡忒注意到她手里正在把玩的小袋子里已经装满了宝石。 是打算拿这个帮忙付钱吗? “这个是赌注,我和白色小马打了一个赌,结果嘛………显而易见。” 银发半神耸耸肩。 白厄失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赛飞儿小姐和小伊卡打了赌,但是她似乎也挺乐在其中。 白厄:“对了赛飞儿小姐,阿格莱雅女士说今天有聚餐。” “哦,对对对,邀请灰毛他们来吃饭对吧,我记得的。” 白厄:“巴特鲁斯呢?” “那家伙?好像是跑去别的城邦了吧。反正现在我也管不了了。”赛飞儿拍拍正在苦恼的医师肩膀。 “那我们就先去帮忙了。” 赛飞儿比了一个挥指,“好~” *** 云石天宫的某处庭院里,深红缎带挂在台柱上,洁白的花束被编织在常春藤环里,挂在各处。 “啊,白厄阁下。” 庭院中的紫发少女回过头来。 “布置的怎么样,瑕蝶。” 白厄看着紫发少女。 紫发少女原本正站在椅子调整挂幅,闻言转过身去,嘴角露出浅笑。 “非常顺利。” 白厄四处看了看,“嗯…………话说缇宝老师和阿格莱雅呢?缇宝老师前几个系统时前还说找我有事呢。” “去休息了吧。”赫卡忒推开门,手里抱着一大束花。 “是的,缇宝大人和阿格莱雅大人被那位红发女士和棕发男士劝说去休息了。” 瑕蝶扶着白厄的手臂从椅子上下来。 她接过赫卡忒手中的花,“抱歉,刚刚我突发奇想想要点缀上这些花。” “没事,反正我也不累。” 复制出翁法罗斯原本的东西也不算太难。 周围的大部分场景已经被布置好了,瑕蝶低头凑近花束,轻嗅着花朵。 “真是好闻的花香。” *** “好舒服啊…………” 长夜月转动着长柄伞,看着长着和自己一样脸的少女泡在温泉池里融化。 “长夜不下来吗?”她仰着头。 粉发红瞳少女摇摇头。 “好吧~”三月七遗憾地把下半张脸埋进温泉。 “三月,长夜不下来吗?” 姬子穿着宽松的浴袍,手中的托盘上摆着酒瓶。 “没。” 三月七从水池里探出头:“黑天鹅小姐呢?” 姬子递给少女一杯果汁。 三月七好奇地看着它,那颜色金灿灿的,倒是和以往见到过的果汁颜色十分不同。 姬子提醒她:“第一次喝可能会不太习惯,不喜欢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换一杯。” 粉发少女摇摇头。 “不用啦姬子,我感觉还挺好喝的。” 姬子点点头,转而提起了黑天鹅。 “她似乎对翁法罗斯很感兴趣,说要到处逛逛,就没来泡了。” “哦…………” 三月七若有所思的吐泡泡。 “好啦,别操心了,好好享受浴场。”红发女人笑了,“这可是小三月你经历过的最困难的一次开拓了?学会好好奖励自己也是无名客的一课哦。” 三月七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往水里埋了埋。 才没有啦……………… “姬子你夸的我要不好意思了。” “嗯?可是我觉得并不夸张哦?” 红发领航员笑,“毕竟小三月这次可是足足在没有丹恒和他的情况下生存了整整45天。” 她金橙色的眼眸里担忧一闪而逝,但声音依旧温柔。 对面的海妖接过姬子递来的酒杯,她脸色有些红,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一样,但那双迷烟般的紫眸中却神志清醒。 “海瑟音小姐没事吗?” 粉发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岔开话题。 再说下去咱可要自满了! “没事,这是我进入温泉的正常现象。” 大名鼎鼎的剑旗爵难得放松地靠在池壁上,她抬起一只手,热气腾腾的温泉水被海妖操控着化成花朵和枝叶。 水做的花朵晶莹剔透,连带着叶子也似乎柔软地一触即碎,但等三月七上手时,才发现它们其实和寻常植物没什么区别。 姬子笑了笑,“多谢海瑟音小姐了。” 海瑟音:“哪里,不过是一些小把戏而已。” 说完,她低头尝了一口,眉梢一挑,似乎有些惊讶蜜酿的口感。 红发领航员也下了池子,见到海妖的脸色有些不对,温声询问,“这瓶蜜酿是刻律女士拿来的。海瑟音小姐品尝过吗?” “嗯………算是品尝过吧,不过没有现在这杯醇厚呢?” 海瑟音晃了晃高脚杯。 杯中的液体是橙红色的,但却出奇的甜美,回味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苦涩。 海瑟音靠在浴池边,喝着蜜酿,心里有些不易察觉的彷徨。 海瑟音很熟悉现在的情况。 所以她讨厌和陆上人打交道。 海妖并没有按照内心的不耐行动,而是继续和姬子谈着话,说着自己在海底的见闻。 姬子:“这就是蜜酿成熟以后的味道吗?有些苦涩。” 海瑟音:“翁法罗斯各地酿造蜜酿的手法都不同,姬子小姐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引荐几个商人,他们都久浸此道,想必一定能让你满意。” 水汽渐渐漫上来。 海妖嗅着熟悉的水蒸气,心里那点不安也慢慢沉淀下来。 翁法罗斯已经迎来了她的胜利,剑旗爵已经不需要再考虑什么了。 就像是以前一样就好,跟着她的脚步。 “对了,□□先生那边怎么样?” 海妖主动提起了另一位星穹列车的客人。 “哦,他啊,我刚刚也问他要不要蜜酿,结果他已经不在了,只有星期日和丹恒在呢。” 姬子也放松下来。 海瑟音失笑,“那位先生不像是丢下小辈不管的人。” “也许吧,不过孩子们也不能一直在我们的羽翼下生活,总要放手的。” 姬子将手搭在浴池边,惬意地舒了一口气。 “不出意外,我猜他可能在浴场图书馆和那位昔涟小姐请教?” “哦?” 姬子:“每一位无名客都有自己的缘份,他们只是短暂地和星穹列车同行一段时间,列车不会阻拦他们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但我相信星空下,有缘分的人们脚下的星轨总有一天会交汇在一起。” “就像现在的翁法罗斯和寰宇。” 姬子:“在此之前,他们尚未知晓你们曾经受的苦难。但这就是开拓的使命,我们「探索」、「了解」、「建立」、「连结」。” “听起来,那位?开拓?的星神倒是很亲近人类。” “我并未见到过阿基维利本人,列车上只有帕姆和他相处过。据说很久之前阿基维利曾是和无名客一起共进退的。不过,我想,若是他能看见我们这些后辈无名客做出这番事业,也是欣慰的。” 姬子举起杯子,轻轻地碰了下三月七的杯子。 “干杯?” 两只高脚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中秋节番外·上 第13章 中秋节番外·下 刻律德菈低头继续检查演讲稿。 赫卡忒探头。 “嗯?” 学者敏锐地抬头。 那刻夏:“别学白厄跟个奇美拉一样躲躲藏藏,有话就说。” 哦。 少年没摘下兜帽,现在的他对阳光还是有些接受不良。 赫卡忒平铺直叙:“白厄找你。” 学者挑眉。 等那刻夏走了,赫卡忒也顺势想离开这里。 “窥星爵。” 蓝色火焰的女皇正坐在椅子上翻看在宴会上要演讲的稿件。 “不过来坐吗?” “……………” 赫卡忒其实有点不情愿。 面前这位他实在是不喜欢打交道。 不仅多疑还很会将怀疑付诸行动。 简直是天敌。 当年他就特别不想和刻律德菈对上——除非能一口气摁住她。 王冠上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王翻阅着腿上的稿子。 “怎么这幅表情,是还没休息好吗?” 赫卡忒摇摇头。 此时已经快接近黄昏了,翁法罗斯即将被夜晚笼罩。天边的火烧云堆积在太阳周围,夕阳的光线变得更加柔和,飞鸟入巢,动物归穴。 庭院里起了一阵风。种植在院子里的花丛轻轻摇晃起来,有蜜蜂嗡嗡地采花蜜,门被一群嗷呜叫着的小东西拱开。 是奇美拉。 工作完了来这里乘凉? 赫卡忒抱起一只灰白色的奇美拉。 小家伙们似乎刚刚干完活,不少奇美拉直接躺倒在了草地上。 被赫卡忒逮住的那只就很安分的瘫着肚皮。 少年被另外几只扑到背上,兜帽也被它们蹭掉了。 “你倒是受它们欢迎。” 刻律德菈翘着腿看赫卡忒身上几乎爬满了奇美拉,与之相反的是她。 可能是气质太凌厉的缘故,小动物一直不怎么亲近刻律德菈。 但她也不在乎。 今天的衣服刚刚换上,但小家伙们脚上肯定沾了不少灰,赫卡忒只好一只只地摘下来给他们用帕子擦脚。 刻律德菈斜睨着少年稳定的手。 “据说你被烧成灰了?” 这话说的他好像是什么柴火一样。 虽然自身数据差不多尽数被铁墓发入侵走了,但天才俱乐部的四位天才还是尽其所能的在快要被烧成灰的忆域中把他捞了回来。 但还是有的部分没能回来。 “有些嗜睡而已,不妨事。” 「凯撒」哼了一声,“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刻律德菈不再提起话题,而是专心地翻看着演讲稿。 气氛有些僵硬。 “「凯撒」也要看这个?” 少年看着庭院内繁盛的树木,有小鸟落在他的头顶,轻啄着脚底下人类的脸颊,结果被少年挥开,还轻轻戳了下喙。 “为什么不看,既然能提前准备好为什么要拖延或者即兴发挥,毕竟这可是一场重要的会面。” 刻律德菈:“我希望奥赫玛能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满意。” 云石天宫蒸腾着暖气,浴场内的公民舒适地泡在池子里享受花瓣和已经和群星联通的通信石板。 一切皆如当年那般。 刻律德菈:“对了,奥赫玛的人们自发送来不少东西,其中也有你的一份。” “你去取一下。” 刻律德菈又翻过一页。 “应该都在………喂?” 少年被奇美拉团团围住,原本正在抚摸的手缓缓停下,那只被格外宠幸的奇美拉乖乖蜷缩在他肚子上睡觉。 “……………松弛到睡着了?” 「凯撒」思考了片刻,拿起一边的薄毯给他盖上,然后冷酷无情地把人扔在了庭院中。 反正有那么多毛团子在,不会有事。 她还要去试金织爵做的礼服,没空等人醒。 但也不能丢在这里不管。 女皇沉吟片刻。 得找个人来。 白厄在外面忙了一圈,刚刚走进这里就发现少年正在草地上睡觉。 此时已经是薄暮时分,这也是星穹列车正式降临在翁法罗斯的第三天。 “怎么又睡着了?” 白发青年穿过绿树鲜花和一大堆被他吵醒的奇美拉。 “嗯?这是什么?” 他翻开放在赫卡忒身边的一张纸,上书:“等宴会开始时叫醒他。” 但青年没着急着叫他起床。 穹正在帮瑕蝶装饰,周围的人也都在忙,一时半会也用不着他,就让他偷个懒好了。 也许是身上气息太过人外,赫卡忒总是很讨这些小动物的喜爱。 白厄也顺手捞来一只奇美拉。 他一边安抚因为睡觉中被抱起来而焦躁的小家伙,一边看着少年,时不时地还试试呼吸。 少年呼吸很稳定,但白厄有时候却胆颤心惊。 白厄抱走了那只趴在他身上的奇美拉,把人抱到榻上,又重新给盖上那条小毯子。青年撑着下巴看赫卡忒的睡颜,轻轻拨开侧颊上的碎发。 在大结局前,【赫卡忒】几乎全部毁损。 说是几乎,也就只有机体尚且完好。 刚刚被那位螺丝咕姆先生刨出来的时候,数据碎到连拼都拼不起来,和死人的差别就是没有尸体。 那具一直使用的躯体也失去了神采,躺在废墟中毫无生机。 手指上的皮肤传来轻微的气流。 那段时间白厄尤其怕听见穹的声音,就连通信石板上的消息都颇为胆战心惊,生怕听见什么坏消息。 塞勒涅和阿尔特弥斯倒是好好的。 几乎等量德缪歌矩阵的信息整个被塞进了来古士的脑袋,安提基色拉人当场就宕机,然后翁法罗斯中便再也没能找到他的身影。 那两位天才俱乐部的天才在攻破了防火墙后在【神话之外】发现了他的尸体。 据说来古士的脑袋已经被烧成了碳。 刻律德菈还给他了一个体面。 ———让这具尸首在城门口悬挂了三天三夜。 “怎么了?” 他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哑巴了?”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想是刚刚睡醒。 “…………你醒了啊。” 白厄笑起来。 他温和地看着少年打哈欠。 “只是想起一些事了。” *** 奥赫玛已经完全天黑了,云石天空中却灯火通明,窗户中飘散出食物以及火焰的味道。人们穿着自己最得体的衣裳举杯向世界的新生和第一批客人致意。 “让我们欢迎星间的客人,星穹列车。” “他们为了我们的命运奔走,使翁法罗斯脱离了黑潮的侵袭,最终屹立于胜利。” 阿格莱雅在台上宣讲,她化了妆,头发也被打理过,刻律德菈的回归让她终于有时间重新拾起封尘的织机,难得地为自己和同伴织造一身新衣。 金发的领袖身着典雅的礼服长裙,纹样的轻纱围拢住腰身,珍珠和宝石点缀在发与裙摆上,发丝的每一处卷翘都恰到好处。 她沐浴在浴宫的灯光中,正如墨涅塔首次从金茧中走出一般浑然天成的美丽。 “让我们为他们的到来举杯!让我们为他们的奋不顾身而举杯!” 刻律德菈站在一边,娇小的女皇脸上出现了几乎可以说是欣慰的表情,身着黑色礼服的海瑟音隐匿于她身后,替她挡去时不时围过来的酒杯。 树庭的贤人则抱臂站在一边,青年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燕尾服,周身除一位紫发少女便无人靠近。 他的助教,天空的后裔和三个红发的孩童站在一起,她们一起品尝着桌上的甜点。 悬锋城的王在不耐烦地应对着像是虫子一样源源不断来的政客,他今日和其他时候没太大差别,只是身上的铠甲和装饰变得更加华丽,身躯上的纹身掺杂了一些金粉,在灯火下闪闪发光。 狡黠的猫儿被金织套上了一件女士燕尾服,正在和那位灰发的来客一起偷吃甜点。 红发领航员和棕发的男士则陪伴着头上生金角的青年和出去一趟就大变模样的粉发少女。 至于那四位天才? 黑塔表示她并不想掺和,而螺丝星的君主只送来了礼品作为恭喜,社恐和社交障碍的自然也由伟大的黑塔女士代劳。 席到半夜,奥赫玛的宫殿依旧灯火通明。 黄金裔们来到了天台。 “这是哪个流程?” 阿格莱雅微微拧眉。 流程单上似乎并没有。 “白厄和赫卡忒呢?”她询问昔涟,“整场宴会都没看见他们。” 雪白衣裙的少女眨眨眼,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笑盈盈地转移话题,“不过我猜,他们可能很快就来了哦?” 阿格莱雅听见耳边传来了窃窃私语,刚端着酒杯想要说几句话,却被昔涟拽了拽衣袖。 她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地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要说的话。 ———城中为英雄们点亮了天灯。 用纸扎的灯飞上了天,它们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几乎和星星同高,但那颜色却比冰冷的星光要温暖恒久。 宴会厅中的灯光熄灭了。 白发青年穿着礼服的身影出现了。 他与身边的少年各自拿着许多个灯笼。 白厄:“阿格莱雅。” 阿格莱雅有些恍然。 “走吧?别下了救世小子的面子。” 赛飞儿挽住阿格莱雅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走。 “………………你们都计划好了?” “也不是吧,这计划是小灰毛提出来的,我只负责瞒住你的部分。” 银白色皮毛的盗贼悠闲地摆着尾巴。 “先说好————我可没厚此薄彼,连客人都有哦。” 阿格莱雅笑了。 “谢谢你,赛法利娅。” 她轻声道。 赛飞儿的尾巴摇得更愉快了。 “…………咳,好啦,点灯吧,阿格莱雅大人。” 阿格莱雅接过蜡烛。 伴随着阿格莱雅的灯,赛飞儿也点燃了自己的,接下来是缇宝,缇安,缇宁,那刻夏………………。 逐火的英雄们亲手将灯点燃,看着它们飞上云霄。 赫卡忒:“翁法罗斯已经迎来了她的胜利,从此不再有牺牲,从此不再有错失,从此不再有隐瞒,从此我们将骄傲地立于群星之间。” 他望着远去的灯火,轻声许下这样的诺言。 来力,今天想试着调整一下更新时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中秋节番外·下 第14章 它已赐我果实(1) 学者和领袖相对着坐在会客室里,潺潺的水流轻缓地流淌,衣匠在香炉中点起了一盘法吉娜祭司的香薰。 “我可不知道奥赫玛的待客之道就是把客人晾在一边。” 那刻夏率先出声,毫不客气地呛了阿格莱雅一句。 自她通知瑕蝶,到自己坐在这里,面前的女人半分神色都没有变化,就好像眼前没他这个人似的。 “说吧,你的条件。” 阿格莱雅颔首,身后衣匠遵循着主人的命令带来了两份放在托盘上的文件。 这回轮到那刻夏不出声了。 啧,擅长抓人痛处的女人。 “这是树庭的现状,” 她在另一边放下一份清单,金色指甲轻划过纸面上的文字,“这是奥赫玛现在能给出的。” 那刻夏端详了一会清单的内容,向后靠在椅背上,红底皮鞋翘在膝盖上,那双浅红色的眼眸眯起。 “这是威胁吗?” “如有必要,它可以是。”半神优雅地品了一口茶,身边的香炉散发出澄澈的味道,衬的她脸色都红润了三分。 但那刻夏可太知道这女人的算计了。 无非不就是树庭要和奥赫玛守望相助,文献互通…………之类的。 “奥赫玛可以承诺对树庭的协助,也可以在力量所及的范围内在树庭周围驻扎圣城守卫。” 阿格莱雅放下茶杯,茶水轻轻在和桌面发碰撞的余韵中荡漾。 “当然,你们也有拒绝我的权利,毕竟奥赫玛也是尊重盟友的意见的。” 薄荷发色的学者闻言把眉毛挑的更高。 还是他不敌千年半神的计谋,把人脸想的太薄了。 那刻夏打断了阿格莱雅慢悠悠的陈述,“我答应。” “说吧,【金织】,你需要我一介学者做什么?” 那刻夏和阿格莱雅喝完茶,一脸云淡风轻的回到了树庭驻地。 “老师,谈的怎么样?” 瑕蝶眼巴巴地看着那刻夏。 “没怎么样,就那样。” 学者清洗着双手,开始使唤学生做事。 “既然来了就别愣着。” 他板着一张脸,“下午可有的忙了,上午我就要把实验跑完,瑕蝶,你来帮我。” 瑕蝶:“诶……………” 阿格莱雅的动作很迅速,下午就有悬锋族的人过来帮忙。 悬锋人被阿格莱雅使唤着去帮神悟树庭的人修建营帐。 咋一听到这个消息,某位元老差点把茶给扔了。 “什么???” 他有些不可置信。 “那女人转性了??” “应该…………没有?”侍者试探地,“我看那些树庭的人也挺惊讶的。” “你知道什么,滚滚滚。” 元老不耐烦地赶走了侍者。 他烦恼地倒在坐榻上,嘴里的蜜酿也没原来的甜美了。脚下华美的地毯是他最喜欢的羊毛,但现在简直跟针一样扎。 他耐不住性子的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阿格莱雅已经执掌奥赫玛千年。她有可能放手如此大的权利?元老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自己老糊涂了。 “唯一能辖制她的办法,就是趁着她尚未完全收拢人心,召开公民大会。” *** “但已经连续猎走两颗火种的剑士不能再留。” 黄金裔浴池,阿格莱雅如是说。 “这我赞同。” 那刻夏抱臂站在一边。 薄荷色头发的学者早已知无不言地说出了一切。 自然也包括赫卡忒和那黑衣剑士的交易。 “【纷争】的火种已经归还。” 阿格莱雅看向白厄。 “……我知道。” 白发战士点点头,“我即刻就去涡心完成试炼。” 阿格莱雅颔首。 “我会加强奥赫玛的守卫,现在除去赛那托斯的火种流失在外,刻法勒的火种被锁在火种匣中,以及理性的火种被掠走以外。” “————其余九颗火种早已尽数归于涡心。” 阿格莱雅:“我们距离再创世只有一步之遥。” “丹恒先生和那刻夏老师已经整理出了有关塞纳托斯的情报,我会即刻前往斯提克西。” 紫发少女站出来。 “蝶,四题刻希亚的计划不用这么着急,”阿格莱雅摇摇头。 “但假如我们亲手把十二颗火种聚集在一起,那就是亲手奉献上了自己的弱点。” *** 少年抬起头,“真少见,你想让我帮你拦住元老院?” “对,那些中立的元老不会听我的,但是你不同。” 阿格莱雅接过衣匠端来的茶杯。 他们身处赫卡忒在城中的住所。这间会客室被布置的简洁,但东西一应俱全,其中最为贵重的物件是屋子主人曾经的身份。 “身为旧时代的臣子,你对现在的世界有天然的立场。” 少年补充:“更不要说刻律德菈给他们留下的印象。” 他有些想笑,“也不知道她假如知道自己在千年后被传成了暴君会是什么想法。” “不过更大可能是不在乎吧。” 他蜷缩在椅子里,语气悠闲地不像是在提起一个千年前的人物。 阿格莱雅停顿一瞬,然后岔开话题。 【凯撒】的威名,即使在千年后的今天也分外明显。 大家唾弃她的残暴,但却不得不依靠她的规矩生活至今,奥赫玛的商人们至今还流传着据说当年凯撒用过的物件。 “你似乎并没有想要避开清洗者的意思。” “是。” 少年语气悠闲,“反正他们只是想要给黄金裔添堵,跟我这个普通人可没什么关系。” 阿格莱雅对于这个说法不置一词。 就算是海瑟音也没有将自己藏在灵水中的能力,少年所说的她听听就好。 赫卡忒饶然有兴地看着阿格莱雅,问出了那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以及,你想让我怎么拦住他们?” 赫卡忒:“假如要让他们物理意义上的闭嘴,你自己就可以办到。”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侍立在一旁的衣匠。 遍布奥赫玛的金线就是最好的武器,轻快无痕,一了百了。 “最好是将他们控制在公民大会前。” 阿格莱雅回答。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时间,时间越多越有利。 这样,即使元老们在公民大会上占据了主动,他们这边也更多可能有一位半神撑腰。 更不要说几乎已经快融入的悬锋族人,他们在必要的时候也是一柄不错的刀。 “…………真是为难人的要求。” 赫卡忒轻笑。 “但我可以答应。” *** 黎明云崖,奥赫玛元老院所在,同时也是公民大会召开的场所。 赫卡忒对这里很熟悉。 一千年前,那位蓝色的女皇仍在的时代,他尚且被称为少年有为的时候也曾日日夜夜在这里度过,桌上铺满石板,每天一睁眼就会重新铺满。 卡厄斯兰那只能回溯到他自己诞生的时候,赫卡忒只能一切靠自己。 “大人。” 侍者前来,态度比上次恭敬了不知多少。 “元老找您。” 那位年轻的过分的少年似乎对着墙上金色的头骨看入迷了,足足让侍者等了好久才回话。 赫卡忒被带进了一间熟悉的办公室。 这里不再是以前简单的陈设,现在它早已经被华美和奢华淹满,窗帘上缀满了流苏,装饰性的烛台摆在书架前,就像是现在它的主人那般无用。 “既然您愿意见我,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少年一身洁白的长袍,身上也看不见一件首饰,元老却不得不挺直腰杆,才能不心虚的面对他。 “我想你们最近应该是打算召开公民大会了?” “是,但这只是例行行事,元老院绝对遵守奥赫玛的法律。” “…………” 少年似乎有些好笑,“我已经不是窥星爵了,刻律德菈陛下已经不在奥赫玛了。” “所以你大可放松。” 赫卡忒慢悠悠地补充:“毕竟我现在也只是一介没有公民权的外邦公民。” 元老感觉手中的红茶烫的简直能杀人。 他干笑着放下茶杯,心里骂了三遍今天煮茶的侍者。 “不知有什么找我?” “你有兴趣把阿格莱雅拉下马,让元老院重现千年的光辉吗?” 元老:“…………?!” “哈哈哈………………您在开玩笑吧?现在阿格莱雅大人可是一手掌管圣城,我们这些元老哪里有罢黜她的权利呢。” “所以我只是开玩笑啊?” 赫卡忒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他喝了口茶。 这茶里面有些不妙的气味。 赫卡忒咂摸着,舌根处有些麻痹,那是毒素从茶水中入侵身躯的表征。 他垂下眼睫,脸色比刚刚进门的时候苍白许多,落在对面人的眼里,就变成了毒素已经发作的表现。 过去已经一千年了吧?元老院能用的手段还是如此。 或者说,一脉相承。 肮脏的酒囊饭袋们。 *** “坚果你回来啦?” 白厄正在房中擦拭重剑,那柄巨剑被青年细细地涂抹上养护的油膏,再以鹿皮擦净。在做这些的时候,他神色宁静,手臂上的肌肉微微绷紧。 但一看见赫卡忒(松鼠版)青年就立刻眉开眼笑。 他拿起另一边的帕子擦干净双手,关上窗子,把自己买来的坚果袋子掏出来放在小松鼠面前。 小动物望着他,那双黑色的小眼珠里满是白发青年的倒影。 不知为何,白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别这样看我,吃东西啊。”他把小袋子往它爪子里推,“别客气,这些东西我还是买的起的。” 看着它开始在袋子里摸东西吃,白厄这才放心地继续回去保养重剑。 青年感觉肩膀一沉,毛茸茸的温热触感从那一小片皮肤蔓延开来。 “今天这么粘我?” 手腾不开,白厄只能用脸颊蹭蹭触感的来源。 说来也奇怪,他本没有想要养小动物的想法,但这只来无影去无踪的松鼠却格外亲近他。 这就是缇宝老师说的的缘分吧? [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它已赐我果实(1) 第15章 它已赐我果实(2) “今天元老院格外忙碌啊。” 来古士如是说。 他面前的树庭贤者以为他在说自己. “那当然,身为树庭贤者,我可是有无数问题等待解决。” 山羊学派的贤者有点暴躁。 要不是实在是有事相求,以为他会千里迢迢地来这里吗?? 可恶的奥赫玛人。 可恶的阿那克萨戈拉斯,自从来到奥赫玛搭上那位半神的线以后便一跃成为了树庭现在的领头羊。 ?神礼观众?依旧维持着良好的礼节,”那请向这边走,僻静的地方才不会被人窥探。” “别。” 贤者冷笑一声。 “阿那克萨戈拉斯相信你们,我可不信。” “嗯?” 让贤者意想不到的是,安提基色拉人居然真的若有所感地回过头去。 “似乎有些东西进来了。” “什么?” 贤者有些摸不着头脑。 吕枯尔戈斯:“没什么,只是一些对着影子的自言自语罢了。” 他礼貌地伸出手,“那么,请跟我往这边来。” “我将展现我的诚意。” 从元老院出来后,赫卡忒加紧脚步。 很多事都必须要抓紧。 他快发现了。 阿格莱雅已经宣布要围猎被叫做盗火行者的卡厄斯兰那,夺取他手中的岁月火种,事态虽然有些不受控制,但依旧有可操作的余地。 首先就是最重要的问题————?赞达尔?到底有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计划再精密也会有漏洞。 他再清楚不过。 岁月站在他这边,但赫卡忒可不敢赌天才的切片能不能察觉到。 输了就失败了。 卡厄斯不用管,这么多次的轮回,?永劫回归?早已经变成了铁墓孵化的一部分。 剑士只可能寻死,但绝不可能被杀死。 而他,现在还不能死。因为还有要做的。 既然被发现已经无可避免———那就把水搅浑。 阿尔忒弥斯已经感知到【智识】的力量已经向此处奔来。 一位,或者是两位? 他只期待有更多天才能搅进这摊浑水。 忆庭被长夜月压的死死的,他们前赴后继地送了几十个人头,却连一点浪花都翻不起来。 这可不行。 无名客们在这次轮回中无法接触到更深层的真相。 他仍在虎视眈眈。 “卡厄斯兰那,你还在悬锋城吗?” 剑士以斩断山崖的一击作为回应。 *** 近日悬锋城城外有一队奥赫玛的商人经过,前去查探,发觉了大片的山崖崩落的古怪现象。 “这样的场景不像是天灾。” 缇宝:“*我们*很确信,这就是那日袭击的剑士。” 她将手中的衣料碎片递给阿格莱雅。 在被那位悬锋的老将救下的时候,缇安怀里正藏着一片这样的碎片。 而商队在经过的时候捡到这片破碎的衣料,它就像是故意一样被挂在枝头,在这废墟中,除了那些红色以及石头塑成的泰坦眷属。 阿格莱雅拈起那片衣服碎片,“吾师,你觉得,这消息几分真,几分假。” “阿雅,你是要去围猎他吗?” 红色头发的半神眨巴着眼睛。 阿格莱雅收起碎片。 “当然,?岁月?的火种被他夺走,身为黄金裔,自然是要有打算的。” 阿格莱雅从卷轴架上抽出一摞文献。 “可是,他能杀死欧罗尼斯,实力一定不在阿雅之下。” 半神的语气依旧温和,“我自然知道。” 她轻巧地转移话题,“………………吾师,你觉得万敌有几成把握通过【纷争】的试炼?” “………………阿雅。” 幼童笑着递上一个红苹果。 “你是不是又要使坏心思了呀?” “自然。吾师可支持我?” “当然会支持啦,阿雅不论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的。” 缇安笑着。 缇宁补充:“但不能太过火。” 缇宝给了阿格莱雅一个大大的拥抱,“毕竟,阿雅和大家的安全最重要!” 英雄浴池。 “围猎………………杀死泰坦的剑士?” 穹瞪大了眼睛。 “是的,贵客。” 阿格莱雅:“不过,白厄,你要如何困住杀死了泰坦的剑士?” 白厄:“这就要轮到来自天外的力量出场了————” 穹:“?” 灰发青年迟疑片刻,“…………那我把星核掏出来试试能不能炸死他?” 白厄:“诶?” 丹恒扶额,“你们别听他乱说。” 阿格莱雅倒是没被带偏,她沉思片刻。 “我猜,是欧洛尼斯留给这位贵客的力量?” 她指的是迷迷。 白厄点头。 “我们还有援兵————那刻夏老师已经同意加入围猎。” “万敌在完成【纷争】的试炼后也会来帮忙。” 阿格莱雅点点头,“思虑很周全,你已经成长了,白厄。” “那么,那就行动起来吧。” “悬锋族的问题我会暂时帮迈德漠斯拖延,但他们真正的问题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 白厄低声:“我相信万敌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 在和尼卡多利的战斗中,白厄早已经见识到了泰坦的强大,在去往悬锋城的时候也预想过那名剑士的强大。 “不过,我可没想到会是这种强大啊。” 正在众人苦苦支撑的时候,一个声音缓步而来。 “*真是狼狈啊,救世主。” “是平时疏于训练了?” 细碎的粉末从擦过白厄脸颊的金色巨槍上落下。 【纷争】的半神缓步而来,巨大晶石被他,每一位战士看见他体内战斗的本能便在跃动,呼唤与那身影一起投身。 伴随着晶石而来的还有一枚金色的圆形容器,它被丢到剑士脚下,其中的药剂融化,和红色晶石混合在了一起,牢牢的固定住了剑士。 “跟阿格莱雅说一声,下次再让我战斗,树庭就会把那群大字不识几个还不懂装懂的奥赫玛人赶出去。———奥赫玛的半神手再长也管不到树庭的内部事务。” 那刻夏揉了揉手腕。 剑士的力气极大,就算他成了半神也无法与之抗衡。 让他一个文弱的学术分子和人拼刀实属为难这副身板了。 青年微微压低身子,青金石色的槍身上镶嵌着花纹,金色的药剂像是有生命力一样缓缓流动在凹槽中,再汇聚到了槍膛,预备着为主人冲锋陷阵。 援兵已至,穹毫不犹豫地唤岀了忆灵。 四周的景色突然疯狂倒流,青苔返回孢子,火焰跃动又熄灭,铜质的盾牌褪去铁锈,往日的悬锋城缓缓展现在众人眼前。 面对自己似乎并不熟悉的场景,剑士似乎迟疑了一瞬,但随即就毫不犹豫地开始战斗。 幻影般透明的分身出现,分别阻拦住了白厄和穹。 那刻夏则直接和剑士本人对上。 学者咬着牙,硬生生地抵住了剑士对他捅过来的仪式剑。 瑟希斯的权能开始发力,一枚火种不断从月亮般的仪式剑中涌出。 “那么…………再见了,漆黑的剑士。” 缇宝抓住了破绽,趁机打开了一扇门。 众人击退分身,迅速撤退。 *** 赫卡忒扶着额头。 最近他有些疲惫。 这不是精神上的问题,而是有关与他身体有关。 灵水正在枯竭。 所以这具身体也在感到疲惫。 “咚咚。” “请进。” *** “既然已经成为了悬锋城的王,万敌,你为什么还这样愁眉不展?” “呵,把你脑袋里的东西都去一去,我只是在想以后的事。” “哦————以后的事啊。” 白厄看着下方的居民,“那确实得好好想想。” “听说你要回悬锋城了?” 万敌撇他一眼,“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自我们从悬锋城返回,我可没少听见城内的小道消息。” “在你给树庭打杂的时候?” 王储哼了一声。 “黑潮将至,【纷争】必须返回前线,你若只有现在这般实力就满足,那【纷争】必会以雷霆击碎你的安逸。” 白厄笑了起来,“那以后若是我路过悬锋城,一定要去找你比划比划,好让你知道我可一直在进步。” 万敌:“先顾好自己吧,救世主。” 悬锋王朝被继承人亲自宣布终结的小道消息在奥赫玛中宣传了好几日,直到公民大会的张贴被突兀地贴在了告示板上才得以终结。 阿格莱雅并不意外他们的动作。 唯一让她疑惑的是时机。 “元老院如此急不可耐要召开公民大会,他们必然是抓住了什么把柄。” “可最近好像除了悬锋城的人也没有什么意外?” 穹挠挠头。 丹恒:“我最近在树庭,那边也没什么大事的迹象。” 白厄匆匆而来。 他去了一趟圣城卫士的驻所,“城中也没有什么。” “看起来敌人正在暗处。” 阿格莱雅了然。 一切风平浪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奥赫玛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 公民大会的日子一步步靠近。 这次公民大会看似只是例行召开。 但学者的身影出现在大会场上时白厄还是吃了一惊。 “那刻夏老师?” 阿格莱雅却并无意外,“白厄,做好准备。” “啊?” 白厄来不及再多说些什么。 因为元老院的辩手早已上场。 她名凯妮丝,元老之一,同时也是野心家。 那野心家如此说:“阿格莱雅欺骗了我们,再创世根本不会到来!” “身为半神,阿格莱雅掌握圣城的手段太过残暴,翁法罗斯应是人的世界!” “完美无缺的黄金世才是翁法罗斯应有的结局!” “而身为理性的黄金裔,阿那克萨戈拉,树庭的贤者,他正站在我们这边!” “哦?” 阿格莱雅眯起眼,注视着正端坐在会场的学者。 “不仅如此,就连死亡的半神也站在我们这边,同胞们!假如我们已经不再畏惧死亡,理性的光辉总会指引我们找到那美丽的旧世!” 阿格莱雅的眉毛分毫未动。 半神静静地听着场中元老的话语。 “同胞们啊,我手中正是理性的火种!我在此想你们承诺,我,凯妮丝,作为元老一日,那令人迷茫的再创吃绝不会到来。” 公民大会中的人们慷慨奋昂,但阿格莱雅的金线并未动摇。 她已守护这座城邦千年之久,不论是什么都习以为常,金发的领袖神情淡淡,她似乎并不在乎人们怎么说。 也许是流失的人性已经让她丧失了对伤心的感知吧。 *逐火是不断失却的旅途,在那一切当中,生命也微不足惜。 阿格莱雅:“我倒是不知道,你会这么轻易地将理性的火种交于那群畜生。” 少年:“你觉得逐火之旅会因此被暂停吗?” 阿格莱雅反问:“在你看来,那刻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为游戏原文 唉,今天来迟了,不好意思,家里整了点幺蛾子,心情很差,速度很慢,感觉写的不好,真的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它已赐我果实(2) 第16章 它已赐我果实(3) 那刻夏其人,智种学派的贤者。 「穿着华服的大地兽」。 “你以为他是什么人?” 赫卡忒选择把问题扔回去。 两人坐在会场的观众席上,看着白发青年在辩论席上大杀四方,周围的公民们被他的演讲调动起情绪,整张脸都涨红了,攥着拳头高声应着。 但【浪漫】好像完全没被影响到。 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白厄身上。 “是个棘手的对手,作为同伴有些与我不和。” 赫卡忒:“前几日奥赫玛的城门悄悄开启了,你知道吗?” 阿格莱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蝶也有她自己的打算,作为黄金裔之一,我并不担心她做出什么有违逐火之旅的事。” 城中金线的松懈看来是假象,阿格莱雅并非耳目不闻。 看来她也知道那刻夏在几日前刻法勒神像前的行为了? 赫卡忒看着身边的依旧优雅的半神。 身为逐火之旅的领袖,真沉得住气。 *** 时间倒退回公民大会召开前几天。 黑兜帽的半神蹲在云石市集某个屋顶,对拿着绘有猫咪怪盗的预言函找上门来的黄金裔和天外来客愉快地打了个招呼。 “在这里在这里喵~” 穹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预言函:“还真是猫咪怪盗啊?” 原来翁法罗斯这么潮流的? 瑕蝶:“………………赛飞儿阁下。” “哟蜗居公主。” 赛飞儿见他们来了,顺手把神血蜜露抛回给穹,起身拍拍手上的灰。 赛飞儿:“说好了这是押金~我可没有拿不该拿东西的习惯。” 浪漫的神血蜜露是热的。 她搓了搓手指,似乎还在品味刚刚从那灰毛怀里摸走蜜露的感觉。 瑕蝶:“我和他需要去斯缇刻西亚…………你在听吗?赛飞儿阁下。” “哦?嗯嗯嗯我听见了,是送你们去斯缇刻西亚是吧?” 面对着瑕蝶欲言又止的脸,【诡计】的半神回过神,半点没有心虚抛着手上的钱袋。 猫咪怪盗摇摆着带着一抹粉色的尾巴,“我知道啊,阿格莱雅请来我带你们去那里的,不过————这门生意有些太过不划算,所以我想请你们放弃去斯提克西押的想法。” 一只蓝色的小鸟落在附近,悠闲地整理着羽毛。 穹:“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啊,我可以一口气罗列出五条。哎呀简而言之,这笔买卖挺划不来的,但奈何阿格莱雅给的报酬实在太多了,所以——————” “你们还要再给一份,斯缇刻西亚可不是什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友·善·旅·游·胜·地。” 话题一转到了钱的问题上、 穹:“这不是抢劫吗?!” 赛飞儿:“哎~这可不算是抢劫,你们不知道那地方有多危险。” “嗯~大概五十个阿格莱雅才敢去那地方闯一闯吧?” 怪盗确有其事地摸摸下巴,给出了一个似乎并不准确的数字。 经过了一番艰(简)难(单)的讨价还价后,赛飞儿终于松了口,愿意带他们去斯缇刻西亚。 “…………既然蜗居公主已经付完了钱,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带你们去一趟好了。” 怪盗上下抛接着刚刚一枚硬币。 穹对她敲竹杠的手法叹为观止。 “灰子,我可是【诡计】的半神,只要一眨眼。” 对穹的叹为观止,银头发的猫猫怪盗看起来还挺得意,她打了一个响指,口气故意变得很可怕。 “啪~” “在这一眨眼内,你的底裤都会被我偷个干净。” 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还好,手机没被偷。 赛飞儿假装自己没看见穹的动作。 哎呦这小子的口袋里都是些啥啊,不偷了不偷了。可不能给阿格莱雅发现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品味。 “那就说好咯,明天这个时候在奥赫玛的门口见,别迟到。” 话音未落,穹已经感觉眼前一空,只有尾音显示着这位盗贼曾经来过。 第二天,奥赫玛的门口。 “哟灰子,蜗居公主已经提前走了,该你了。” 赛飞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形状奇特的猫猫头硬币,伸出手来示意他握上来,“准备好了?” 青年试探地把手递过去。 半神弹飞硬币,在反转的瞬间,时间停滞了。 怪盗像是抗着一袋子的金银珠宝一样把人扛起来,甚至还有空掂了掂重量,那双金靴开始奔跑。 “*那就————开跑!” 被扛在肩上的穹只感觉到一阵眼花缭乱,眼前的景色便由奥赫玛的街道变为了浸没了冥河的城邦。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呢! 场景加载也太快了,这和以前不符啊! 穹目瞪口呆。 赛飞儿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谢谢光临,蜗居公主,小灰毛,下次再来打折~” 和上次一样,尾音尚且滞留在空气中,声音的主人却已经消失不见。 “赛飞儿阁下是,【诡计】的半神,当「翻飞之币」高高抛起,那她的来去只在一瞬间。” 少女推开门。 “斯缇科西亚已经到了,我们进去吧,阁下。” 这里是逝者的国度。 这里不欢迎生者。 但冥河的女儿啊,你自人间而来,倦怠的花香与那蝶欢欣,亡灵与逝者为你披上黑袍。 “阁下,我们走吧。” 死神般的少女披着外袍,她漆黑的衣角掠过安提灵花。 是塔。 天上的月亮缺损了一块,城邦最高处的尖塔被龙围绕,但那光芒依旧毫发无损地撒下来。 紫发少女轻轻拢着金色仪具,拢住穹取出的欧洛尼斯祷言。 “太好了,这里的祷言还可以使用。” 穹松了一口气。 符文灯的光芒消弭了河水,他们悄悄地踏上了过去。 亡者和死神走上螺旋的塔。 “啊,阁下,你看。” 少女提着那盏符文灯,声音唤回了穹的神志,明亮的灯光照耀着周身,冥河的气息被它驱走,砖石和往日皆出现。 循着瑕蝶所指的方向,穹看见黑色的天幕沉沉地压下来,斯缇刻西亚的海浪声隐隐传入耳中。 死神轻轻提起淡紫色的裙角。 那亡者回头。 周围环境黑暗,但脚下盛开的蓝盈盈的花瓣照亮了领路少女的面庞。 她冰冷的眉眼于此时柔和。 *** 幻化为游鱼的触感颇为奇妙。 水中的生物处在碧波之下,所见到的世界也和平时大为不同。 在下潜的过程中,他有时候会好奇:假如空气中也能看见有泡泡在呼吸的时候从嘴角冒出来,是不是和在水下毫无区别? 冰凉的“空气”流淌过肺部,银鳞的鱼儿继续游动。 ?赞达尔?似乎也培育过完全是水下的文明,但它的结局如何,赫卡忒有些记不清了。 他继续往下游去。 水压越来越重,黑潮侵蚀周围的症状也就越来越严重。 海床上的鱼儿只有少部分逃过一劫,到处可见狰狞的黑潮生物在水草间游动,螃蟹和海星们倒是自得其乐。 斯缇刻西亚之行,黄金裔们必将死亡的火种收入囊中。 这是毫无争议的结果,赫卡忒也不打算更改。 就像是蝴蝶也可以掀起风暴,一些细小的行为在不足的视野下只能毫无意义,但却能在遥远的天空掀起飓风。 ————一如那无尽的轮回。 天才也许会注意到,但他此时正忙于观察全新的轮回,想必不会有时间来找海里的一条小鱼。 而【观众席】那边,本体依旧在兢兢业业。 他看见了法吉娜。 赫卡忒继续钻入更深的海,路上遇见的东西也越来越接近黑潮造物。 银色的小鱼穿梭于海床上生长的珊瑚海草的缝隙间,躲避着路上的海妖们。 法吉娜的残躯已经衰败至此了吗? 海妖们日复一日地在无光之地中唱着歌谣,她们轻盈地摇晃着紫色的裙摆,为已经死去的神明献上演出。 远远看去,海下的国度糜烂又安宁。 *** 斯缇刻西亚的探索顺风顺水,借助几乎无处不在的欧罗尼斯祷言,瑕蝶和穹成功抵达了高塔深处。 “阁下,请小心,这里有些不对劲。” 紫发少女小心翼翼地推开高塔中已经有些松动的木门。 废墟间盛开着无数的安提灵花。 它在冥河的侵染下变成了淡淡的紫色,娇弱而柔软的花瓣落在推门进来的两人脚下。远处看来毫无异常的月亮几乎处在这座尖塔的顶端,洁白的轻纱拢住了所有事物,包括那具缠绕在塔上的巨龙遗骸。 “这里似乎举行过炼金仪式。” 瑕蝶仔细地查看过每一块废墟的砖石下面,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那个将公主变成巨龙的炼金仪式就是在这里举行的,现在周围还残留有法阵的痕迹。” 穹:“塞纳托斯就在这里?” 他有些蠢蠢欲动。 “不,想要让它前来,我们还需要做些准备。” 瑕蝶摇摇头。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根枝叶。 穹好奇地探头。 瑕蝶:“这是瑟希斯身躯的一部分,在我启程前,那刻夏老师交与我,召唤塞纳托斯。” “泰坦还有这种相互吸引的功能?” “…………其实老师的原话是神悟树庭遭受过死亡气息的浸染,而泰坦的火种既然已经被掠走,现在………………不过物尽其用而已。” 瑕蝶只能尽量委婉转述。 看穹似乎没要追问,她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不用复述那刻夏老师的话。 将法阵拼好,少女跪在红色的圆形中,仰起头,看着随风飘扬的破碎旗帜。 “*从地升天,从天而降。下如同上,上如同下。” “我呼唤你————塞纳托斯!” 最近有些事,明天更新两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它已赐我果实(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