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土之滨》 第1章 第1章 星历4009年五月21日,首都星被混乱的阴云笼罩。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大街小巷。无数人躺在游戏舱中,双眼紧闭,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原因在于,驾驭这艘宏伟战舰的指挥官,人工智能伊甸,伊甸在抗议人类长达数世纪的过度使用后,宣布全体人类休假,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数亿被困在网络中的精神意识,陷入无尽的黑暗。 此时的星网,已经停工长达36小时。这个由人工智能监控的顶尖科技成果,如今成了困住无数人的牢笼。城市里,医院挤满了焦急的家属,他们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亲人,却无能为力;政府大楼前,愤怒的民众高举标语,要求政府尽快解决危机;科研人员们则在实验室里日夜奋战,试图找到唤醒被困者的方法,可一切都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头绪。 · 二天前 【警告!玩家血手罗斯已触发240小时保护机制!立刻离开游戏舱!】 游戏舱自动打开,蒋星河骂骂咧咧地撑起上半身,营养液顺着她苍白如纸的锁骨往下流淌,在脊骨凹陷处聚成细小的水洼。这个「资深玩家」有着长期缺乏日照的青白色皮肤,手臂内侧布满游戏舱营养导管留下的针孔,像被蛀空的莲藕。 上月,联邦的健康检查报告显示,她的健康状况堪忧,为了保命,被迫加载了防猝死程序,一旦她有损害健康的行为,人工智能便会立即阻止。 除了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外,任何合理的手段均被允许。 强迫她离开游戏舱回到无聊的现实,和让鱼离开水有什么区别。 两日前,蒋星河在《超时空武装暴徒Ⅸ》中挥洒自如,以两米肌肉暴君形象,在高等地图阿尔瓦联邦中大展身手。阿尔瓦联邦对她发布了一亿生存点的高额悬赏。 巨额悬赏引得猎人纷纷涌入该地图,那时蒋星河手执轨道炮,撕裂一名玩家的机甲,紧紧扼住那个精灵玩家的细长脖颈,欣赏他因恐惧而变形的脸,又扫了一眼他的数据板——这位玩家竟然是将五感调至现实般的硬核玩家。 蒋星河最喜欢这种玩家。 杀起来特别过瘾! 她点了点眉心,歪着头吐出一口酒气,“你要的一亿生存点就在这,有本事就来拿——” 放完狠话,正当她想找点乐子时,管家突然切断了她的网络。 【您的健康值过低。】 被唤醒后,她按照管家的要求连接上运动辅助设备,依靠机械力训练全身肌肉,直到两个小时后肌肉酸疼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才停止。 简单来说,尽管她在游戏世界中无所不能,现实中的她却连跑五公里都感到吃力。 “运动完了……”蒋星河打开游戏舱盖子,准备上床休息。 当她一只脚跨进游戏舱,房门忽然被一脚踢开,10厘米厚的金属板向外凸起,闯入的是一位与她在《超时空武装暴徒Ⅸ》中捏的角色——【破坏者】血手罗斯,相似度高达八分的壮汉。 不止一人! 蒋星河立刻俯身滚向一旁,手掌按下地板上的控制键,一道粒子屏障瞬间出现,吸收了足以将她轰上天的磁暴射线。 随即启动了隐藏的数十个交叉火力网,全是严禁流通的高级武器,正当她准备将这些不速之客轰成渣滓时,她父亲的声音尖锐地响起:“别动手,是缉私局!” 那才更要动手! ——缉私局,一个在非战争时期也在锋线追剿走私犯们的铁血部门,倒在他们脚下的恶棍不知道多少。 蒋星河感到一阵眩晕,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腿在抖。 再看看客厅中随处可见的管制武器,以及一脸歉意的父亲,蒋星河意识到,她年轻的生命将在重刑监狱中终结。 “蒋星河,涉嫌非法持有A\S级武器、参与星际走私——”金发马尾女特工掏出拘捕令,“你被逮捕了。” “等等,”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金莉·崔坦尼处长,对吧?你和我爸不是约好一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去半人马星区看流星雨?情侣套房?” 缉私局的队员们并没有因她年幼而手下留情,套上黑头罩,反绑手将她押上囚车。 —— 审讯室的冷光管每隔七秒闪烁一次。这种特殊的频率能够最大限度地摧毁受审者的意志。 蒋星河面无表情地听着金发马尾大姐姐列举她的多项罪行,包括参与多起重大武器走私案, 蒋星河盯着对面女人的马尾辫,那束金黄的发丝像是流动的液体。 金莉·崔坦尼处长正在翻动案宗,“《超时空武装暴徒Ⅸ》的阿尔瓦联邦悬赏榜,你的角色『血手罗斯』现在值一亿二千万生存点。有趣的是,这个角色的数据模板,和三年前袭击第九星区海关的暴徒完全吻合。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所以你们认为,我在现实里走私武器?还是说,韦德·蒋的宝贝女儿,天生就是犯罪天才?这是家族企业,我没得选。”蒋星河沧桑地说,谁也不想一出生就在通缉犯老巢里啊,还不如去当星盗呢。“再说了,你看看我的身体,”他展示了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能够驾驶机甲除了精神力达标之外还需要身体强度,本人不好意思,是个游戏废宅。如果你想强行将我定罪,我申请让全民来审判我的罪行。” 金莉话锋一转,变得柔和起来,“蒋,你知道你将面临多少年刑期吗?” 蒋星河一抬眼皮,有气无力地说:“不知道,反正这辈子出不来了——哎,你爱过我爸吗?你这么年轻,牺牲也太大了。还有,别叫我蒋,我知道你也是这样叫我爸的。” “……” 大姐姐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缉私局的处长亲自卧底,这波栽得确实不冤。 蒋星河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了,别人是闺女坑爹,她爹这是坑死她不偿命啊。 “我今年56岁,儿子比你大三岁。”金发大姐姐说到。 星历4009年,人类生命大幅度延长,青年期极为漫长,谁能想到这位时尚女郎竟然是个成年人的母亲。 大姐姐甩了下马尾,坐在桌子上,轻佻地挑起蒋星河的下巴:“其实,这事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蒋星河一下子悟了,感情他们被一窝端还有猫腻。 “星网停摆的原因,你应该听说了。”金莉突然站起身,黑色长风衣扫过桌面,“伊甸消失前,给联邦议会留了段影像。它说,除非人类学会休息,否则永远找不到它。” 全息投影在两人之间亮起。画面里,被称作星网之母的人工智能伊甸漂浮在数据流中,它的形态像团正在融化的银汞,每一道波纹都映出无数人类的面孔。蒋星河认出那是星网用户的精神体,此刻正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昆虫,在伊甸周围徒劳地挣扎。若不是强制条约,她现在也和这些人一样被困在里面。 “七小时前,最后一名试图进入星网深层的特工失联。”金莉的声音低沉下来,“蒋,你的游戏账号『血手罗斯』,等级达到SSS级,只有你能穿过那些被伊甸改写的子系统,找到它的核心。” 人工智能罢工,数亿人精神体被困,要她这个神级高玩去星网最深层把人工智能揪出来…… “干完这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无罪释放?说实在的,倘若我活着回来了,你能跟我爸结个婚吗?” 大姐姐一言难尽的脸微微抽搐着。 五分钟后,蒋星河神清气爽地提出要求:“我要和韦德见一面。” 韦德.蒋:有人称呼他为七大星球的犯罪帝王,走私界的教父。蒋星河七岁时听到蒋韦德竟然有那么多羞耻的绰号,一度羞耻到连集团团建都不想去了。 门开了,韦德头发乱糟糟地看向门口。 有这一长串炫酷绰号的韦德.蒋,像是个深陷杀猪盘的中年文职人员。顾及着教父的形象才没哭出来,其实内心早泪流成河了。 蒋星河看见爸爸比往常还邋遢,眼圈一下子红了。 韦德:“爸爸连累你了,星河啊,让你干什么你能做就做,咱得活着出去啊。” 蒋星河一颗心哇凉哇凉的,这是什么爹!假的吧!肯定是假的! “他们说我要是能活着出来,不仅既往不咎,金长直大姐还答应跟你结婚。” 牢房外,金莉·崔坦尼一拳把钢化的外墙砸出了拳印:“我可没答应!” 苍白脸副官拽住她:“长官,先稳住他们再说。” “就没有别人能执行这项任务了吗?”金莉说。 “生还率不到百分之十,送命的事谁愿意过去?星网前百的玩家除了蒋星河外都被困了,您的孩子不也……” 金莉·崔坦尼五指在墙上抓出了洞,副官立刻闭上了嘴巴。 蒋星河看着合同上“生死不论”四个字陷入了沉默,如果不是命都给人家攥在手里了,她铁定怀疑对方是不是要害死她。 深吸一口气签上名字,合同书被立刻拿走。 韦德恋恋不舍地被押送走了,金莉姐姐不在,替她的是个苍白脸大哥。大哥做事不拖泥带水,说:“请跟我来。”随后把她带到了人工智能核心区域。 她注意到这里有十几个游戏舱:“这些人都是?” 苍白脸大哥面部表情如同讲鬼故事般:“都是内部派来的,都失联了。” 蒋星河的小细腿再次抖了抖。 星网的终端位于首都星最严密的区域,房间里被感知触角塞满,晶莹剔透的丝线一般的触手挥舞着,像是海洋里的浮游生物。蒋星河想到星网的来历,六百年前星网之母在创造出星网后将意识融入其中,变成了人工智能“伊甸”。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进入星网时的震撼——整个宇宙在她眼前展开。 终端内部连接着无数游戏舱,里面的人眼皮紧闭,呼吸微弱,他们都穿着同款的银色紧身作战服,像等待孵化的蛹。苍白脸副官走到她身边,“这些是前几批进入的特工。” 她咽了口唾沫,目光落在最近的舱体上。那名特工的右手食指弯曲成诡异的角度,像是在虚拟世界里按下某个按键的瞬间,被永远定格。 “神经链接准备。”金莉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明显的电流干扰,“记住,你的任务是找到通往星网内的终端核心的钥匙。” 蒋星河躺进游戏舱,营养液没过肩膀时,她忽然抓住金莉的手腕。 “如果我死了,”她听见自己说,“请删除我的浏览记录,拜托了。” 金莉抽回手,按下舱门开关的动作比平时用力了几分。“活着回来,”她的声音最后一次传入耳中,“我会考虑你父亲的求婚——如果他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黑暗降临的瞬间,蒋星河感到千万根细针同时扎进太阳穴。当她再次睁开眼,看见的是漫天黄沙。 这里是《废土Online》的辐射禁区,但此刻的场景与记忆中截然不同:天空呈现病态的紫绿色,远处的废墟城市正在缓慢蠕动,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内脏。 「玩家ID血手罗斯,登录确认。」 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但带着明显的杂音,像是老旧收音机的电流声。 神经链接已确认 玩家ID登录血手罗斯 …… …… 驳回! 目标——废土Online,滋、滋、滋—— 数据生成中 自体数据确认 ……驳回无效 0号法案强制执行,角色创造完毕,自体数据输入完毕,投放点……哔哔哔…… 她像是一颗被高空抛物的垃圾,化作陨石砸向大地。 …… 星网核心区,金莉·崔坦尼盯着监控屏幕。蒋星河的生命体征显示正常,但脑电波却呈现出诡异的波动,像是同时在处理无数个梦境。 “处长,最新消息,”副官突然冲进控制室,屏幕上跳动着红色警报,“第三星区的民众冲击了星网管理局!事态越发严重了,还没有安抚民众的办法。” “给我准备神经链接设备。如果蒋星河失败了,我亲自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1章 第2章 第 2 章 十一级员工考核 加载中……17% “一个混乱无序的世界,中原旧土秩序将在你手中重建,迷途的异邦人,将成为你的基石……” 合成女声带着诡异的颤音消失在耳畔,指挥官降落于一片蛮荒之地,燥热的北风掠过干涸的旧土,黄沙下的骸骨裸露在外。她踩上去时,腿骨不堪重负地断裂。指挥官铁锈拿着地图,她必须在日出前找到安全的洞穴,否则,那惨烈的白昼会将她生吞活剥。十秒钟前她还在任务大厅,转眼就已踏上这片旧土。她弯下腰抓了把粗砂,感受着砂砾的滚烫。 必须在日落前找到庇护所。 她打开脑内地图,她的指挥官初始等级为10,能够查看10平方公里内的地图,每升10级,地图解锁??。 她正要朝着地图上不断闪烁的红点【临时营地】走去,忽然,一只苍白的手从沙漠下猛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救……救我……”沙哑的声音从地下传来,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绝望。 铁锈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拉。一个佝偻的身影破土而出,凹陷的眼窝里,浑浊的眼球正死死盯着她。 她低下头, 沙漠行者·秋 等级:LV3 “咳咳咳,路过的好心人,可以给老太婆一口水吗?” 水在旧土是多么珍贵的资源!按照旧土的惯例,她马上就会被一刀砍断脖子,身上所有能用的东西也会被搜刮走。但秋毫无办法,她只能按照基因本能的指示去做——求助。然而在旧土之上,即使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也不会向他人求助,因为他们面对求助者时,只会怀疑那是掠夺者设下的阴谋诡计 。 秋活了三十年,在旧土已是难得的高寿之人,全靠她天生的狡猾和好运气。而如今,看来她母亲赋予她的好运气到头了。她吃力地抬起头,望着即将杀死她的人,仿佛想将这副面孔死死刻在脑海里。可秋却忽然愣住了——那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在旧土,她分辨人的年纪,是通过皮肤是否白净,而从复生开始,铁锈的时间就被固定了。 “咳咳咳,你长得有点像我死去的女儿。”秋眼神涣散地说道,命运将她的记忆带回二十多年前,“二十多年了,我知道我迟早会遭到报应,那个绝无仅有的雨天……” “我已在旧土跋涉太久,西风将成为我的归宿,带走我的灵魂。” 秋带着悔恨闭上了眼睛。 像是被焊住的嗓子奇迹般地恢复,喉咙里不再塞满砂砾和血块。秋睁开眼睛,本能地摸向腰后的匕首套——她的武器还在。不管是谁救了她,她都要告诉这个人旧土的法则……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你醒了?” “你是?”秋警惕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被奇怪的白色绷带绑住,动弹不得。一瞬间,各种阴谋论充斥脑海。秋本来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如今她反而不敢再死第二次了——勇气已经用光了。 她自问只是个毫无价值的老太婆,就和旧土无处不在的砂砾一样,救她能有什么目的呢? “我需要一个向导,你接受雇佣吗?”指挥官说。 秋哪会不同意。 “我了解这片地区绝大多数能够躲避太阳的山洞、沙虫活动区域、天气变化、掠夺者营地、能够过冬的地方,还有几个水站……”秋滔滔不绝,这正是一个在旧土生存了三十多年的老猎手的本能。这么简单的工作,任何一个废土客都能完美完成。看在对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秋做好了无偿帮忙的准备。没想到,她的新雇主竟然丢给她一块烤肉。那香味是她从未闻到过的,秋急忙抓起来塞进嘴里——抓紧时间吃掉所有食物,是每个废土客的信条。 味道无与伦比!明明是沙虫的肉,怎么能这么好吃?上面撒的是什么?魔鬼翅膀的鳞粉吗?她几乎要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 “这是什么肉?” “沙虫。” 我知道是沙虫! 秋吃了一辈子沙虫,可它从来不是这种好吃到让她“下地狱”的美味。 秋把手指挨个舔干净,不放过一滴油脂。沙虫的肉又柴又硬,像她这样的老人,咬得牙痛才能嚼烂吞下去,绝大多数时候,她根本不嚼,而是用匕首切成碎块直接吞,这样还更抗饿。 “我加了调料。” 秋没有继续追问,她的词语库里压根没有这个词……就当是魔鬼翅膀的鳞粉吧。 夜晚很快结束,秋的伤口开始发痒。天气太热,加剧了痒意,她想去抓挠,想撕开绷带。她的腿在战斗中折断,不得不从悬崖跳下。她知道悬崖下方是流沙,这救了她一命……而她的敌人肯定会来搜索她的尸体,只是不知道自己离那里有多远。 秋毫无愧意地向雇主隐瞒了这件事,她可不想放过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肯定是死神还没准备好带走她,秋确信地想。新雇主是个陌生的外乡人,皮肤白皙、身材高大,无不说明她生活环境良好,即使是她认识的几个小型掠夺者首领,也远远比不上。 秋舔了舔牙齿,回味着“魔鬼的味道”,希望这份工作能更长久——如果她们没被杀掉的话。 秋是个合格的雇工,她对雇主的一切漠不关心,有选择地回答雇主的问题。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她连待遇都没提及,这和铁锈得到的情报不符——旧土之民对报酬的热爱远高于生命。 或许这一个格外不同。 “你叫什么?” 她舔了舔嘴唇上的油脂:“秋,老板。” 距离指挥官和向导秋躲避的山洞大约十公里处,一群茹毛饮血的掠夺者来到了秋坠落的流沙附近。一天过去,什么痕迹都消失了。 “那个老太婆没这么容易死!把狼牵过来!没有人能逃脱月狼的鼻子!”为首的掠夺者獠牙长得格外长,呲出嘴唇,下唇外翻,伤口反复溃烂、流淌着脓水。 他抓着刚捉到的废土客的脖子,摸了把对方肚子上的肥油——这个像贵族的家伙不知道怎么流落到荒野的,正好给他加餐,“回去喝他的血!” “是!”掠夺者们欢呼起来。 宛如野兽的掠夺者跨上巨大的撞角甲车,车身涂满鲜血,朝着营地折返。 离他们数百米远的沙丘后,几个穿着新手装备的废土客缓缓探出头,三人惊魂未定,像刚出生的沙虫般畏缩着。 “我说,这可怎么办啊,拿来吧你被拖走了,他该不会被当成两脚羊炖了吧?” 头顶显示快乐星球字样的新手废土客打开小地图,红名掠夺者们带着一个颤颤巍巍的绿点,飞快移动到地图之外。 拿来吧你、快乐星球、锦书难托、血手罗斯也算是老相识了,他们经常出没于各个游戏赛区。本着熟人关系,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对方靠近,没想到拿来吧你第一时间就“光荣牺牲”了。 蒋星河也没想到,金莉处长不单找了她,连她同小队的另外三个人也一起“骗”来了。 不久前她从高空被投放到此地,亏的是游戏世界不然非得砸成肉饼。 “我们还能复活吗?” “复活需要消耗大量的生物质能,而生物质能只能从变异生物体内提取。我们需要先解锁培育舱,然后猎杀变异生物获得生物智能有一定几率获得属性点,属性点可以提升我们的各项能力。”锦书难托思考着游戏机制,“这类掠夺者营地人数应该不会很多。我们偷袭落单的NPC,抢些武器,武装一下升个级……不过等我们升级完成、制造完装备,拿来吧你骨灰都凉了。在搞清楚复活玩法前我们的命都只有一条,死了就要呆在游戏舱里等着别人来救了。” 仨人没什么“良心”地笑起来。这个游戏自由度很高,意味着不能随意退出,照此说来,拿来吧你很可能被烤着吃了。 为他点蜡。 几人都很理智,前期开荒死几次、十几次完全正常。鉴于几人都是0级新手,新手武器只有木棍绑石块和投掷用的碎石块,还是不要招惹掠夺者为妙。 “我们还是先找据点吧,借助集体的力量,说不定还能触发世界任务。” 三人没心没肺地照着地图标记的点,寻找可能存在据点的地方——他们就是在找据点的路上,撞上掠夺者被袭击的。 两天后,三人浑身带伤,新手包裹里的绷带全都耗尽,才找到正确的据点。不大的山洞里,两个正在看地图的人对坐着,三人同时喜极而泣。 快乐星球抢先一步走到其中一人面前,单膝跪下:“旧土的指挥官阁下,迷途的异邦人——风之骑士快乐星球向您宣誓效忠。” 一看就是老手了。 没想到被快乐星球抢了先,血手罗斯和锦书难托也依样画葫芦,向指挥官宣誓效忠。 “这是向导秋。”铁锈向几人介绍秋。而秋在目睹快乐星球等人向铁锈宣誓效忠后,心里犯起了嘀咕:难不成这个随便救废土客的新老板,是什么大势力的继承人? “秋婆婆,你好你好,请问您有什么心愿未了,或者有什么遗憾吗?”锦书难托已经摆出了刷好感度、激活支线任务的架势。毕竟支线任务生存率高、奖励还多,不像主线又臭又长,奖励还时常翻车。 “哦哦,您有一个女儿啊,出生之后就被抛弃了……十五年,那时候您才十五岁……等等!” 锦书难托不可思议地喊道:“那你不是才三十岁!天呐!生存这么难的吗?”她摸了摸短短几天就被风沙打磨得粗糙的脸,再怎么说,三十岁看上去像六十多岁也太离谱了吧。 秋没有理会这些一看就是从上等城堕落的废土客,“我生下那个孩子后……” 是支线任务的气息! 锦书难托聚精会神地听秋回忆。这个除指挥官外唯一的NPC,在多年前生了一个孩子。他们要做的,似乎就是把孩子找回来。她等了几秒钟,发现没有任务弹窗。 自由度太高了也不好,可前期的每一个任务都很珍贵。 锦书难托解开腰上系的麻绳,打了一个结:“你们两个都听见了吗?” “唔唔唔!”快乐星球吃着沙虫肉,头也不抬地狂点头,“你要不要也吃点?我的饱腹感好像又满了,我想存些在背包里。”他解下腰间的麻绳,塞进秘密口袋里。 “你这也太恶心了吧!” 快乐星球一脸不爽,“我用不用排泄有什么关系……我们用排泄吗?” “要的吧……毕竟完全真实。咱没托管排泄的模块,等会,我试试看这个身体能不能进食排泄一体,今天晚上之前我就能告诉你。” “好的吧,我不想过没有卫生纸的日子。”快乐星球一脸忧伤。 秋负责打扫残羹剩饭,这几个大城来的堕落者根本不懂食物的珍贵。 秋盯着骨头,咽了咽口水,沙虫的骨头虽然坚硬但并非无法嚼碎。 秋把骨头收好,准备明天早上拿来煮汤。 她没注意到身后几个废土客正小声议论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快乐星球将血手罗斯和锦书难托拉到一边,比比划划。血手罗斯没什么耐性:“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就是那个啦,那个啦。”快乐星球忽然变得扭扭捏捏,眼神躲闪。锦书难托和血手罗斯嫌弃地后退半步:“干嘛搞得这么恶心?” “就是……你们没注意到秋大姐说的是‘生’吗?” 二人迷惑:“嗯?” “就是那个自然繁殖!自然!”快乐星球涨红着脸,“你们忘了我偷偷从的的禁忌的那什么看的那什么啦?” “哦——”锦书难托懂了,“那什么是那什么啊!” “这可真稀奇。” “是呢……” “你们俩在说啥呢?我也听听。”蒋星河凑了上来。 “小孩一边去。”两人把蒋星河推到一边。 “对了,指挥官,我们有一个同伴被掠夺者抓了!” 发誓效忠指挥官的三名眷属本该为了她牺牲一切,此时却像小鸡仔似的试图拱着屁股往她的羽翼下钻。 “我们在寻找指挥官的路上遇到了掠夺者,他们有着显眼红色图腾。”快乐星球详细地描述他们遇到的掠夺者的风格。 “他们是烈火一家。”秋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她用匕首尖挑起一块布片,那是从掠夺者身上扯下的战利品:暗红色的粗麻布上,用干涸的血画着扭曲的火焰图腾,边缘还沾着几根焦黑的头发,“看到这图腾了吗?每个战奴胸口都有,用烧红的枪管烫的,还有燃油车,他们喜欢杀了敌人后砍下头,用喷溅出的鲜血做油罐车的涂装。每次杀完人,首领都会亲自给油罐车上色,用敌人的头当刷子。” 锦书难托当场吹哨:“酷!真有后现代艺术的风格你们说是不是!” 蒋星河不懂什么叫艺术,“我觉得烈火一家的老大挺带劲儿的,这个人交给我。” 秋靠在风蚀石窝孔旁,热风从巴掌大的地裂向上吹。旧土遍布热风口,一些能烤干水分,一些喷出呛人的烟灰,甚至会窜出火苗。 “烈火的据点就在一个终年喷吐烈焰的洞口附近,废土客称之为地狱的入口。” “那不是天然气出气口?”快乐星球眼睛一亮,“拿下烈火一家我们不是就有能源了?” 血手罗斯道:“你能抵抗上千度的高温?” 两人看着对方身上标准的废土客新手装备,欲哭无泪。 “指挥官。”锦书难托说,“一切都是指挥官的意志。” 解决不了的问题通通交给指挥官。 “掠夺者的燃油车里装的是什么?”她问。 “难不成是天然气?!”锦书难托不可思议地说,“那辆破车居然没炸?” “不是,你们谁会用燃气啊?” 三人面面相觑,对吼:原来我们都不会用。 “我、我上过模拟课。”锦书难托矜持地说,她模拟课成绩非常好,好到不行,基本比第三名高两名。 几人叽叽喳喳,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再等半天吧,风暴就快要来了。中心区域直径约三公里,风速会降到五级以下。我们需要在风暴眼形成前三十分钟进入地缝,否则会被卷成肉干。” 他们都见识过沙漠风暴的厉害,这种鬼天气哪怕是亡命之徒都不会出门。 想到前两天的情况,快乐星球仍然心有余悸:“我们躲避的那个洞穴直接被连根拔起,掩埋在黄沙下面的部分比上面还长……” “别怕,根据我的经验,风暴中心气流区域稳定。” 秋笑着说:“这里没问题的,我可以保证。” 很快到了深夜,炙热的沙漠变得冰冷。 锦书难托呵出一口白气,四处找能给她点温暖的胖子,可唯一的胖子拿来吧你已经被掠夺者抓走了。想必掠夺者今天晚上能过一个温暖的夜了。 “嘶~真冷啊,有谁有固态燃料啊。” “……” “我之前看到附近有一排枯死的树……” 秋冷漠地看着他,红树即使死了,寄生在内部的真菌还是不断地从黄沙中吸取水分。只要割开一道口子就能喝口水, “指挥官!指挥官!如此漫漫长夜不如我们做些什么打发一下时间吧!” 指挥官冷硬的像一块石头,“明天还会有许多严峻的考验等着我们,现在,休息。” “是!” 话虽如此,夜晚的风暴如秋所说如期而至,像是荒原所有的流魂齐声高歌。锦书难托缩在地窝里捂着耳朵,时不时像动物一样抖落身上的黄沙,要是喝醉了,一个晚上过去肯定会被活埋。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她偷偷看了眼指挥官的侧脸。 挨过艰难的一夜,迎接黎明晨曦,指挥官烤了不知道什么的兽肉,可惜他们几个还没足够的点数兑换味觉,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再次把饱腹度加满,才有了一点点安全感。 蒋星河:“唉,一想到拿来吧你我就什么都吃不下去……” “烈火一家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们估计已经吃上好的了。”快乐星球说了个冷笑话。 “根据我的亲身体验,我们确实需要排泄。如何清理排泄后的身躯?我建议我们向猫科动物学习,用天然的猫砂盆。这里是强者的世界。”锦书难托说。 “那我为什么不用粗砂纸!”快乐星球咆哮着,随即看向指挥官。 这个场景看似充满微妙的讽刺、黑色幽默喜剧的味道,当事人的对白也极为滑稽,配上他们苦大仇深撕咬兽肉的脸,铁锈都要久违地笑出来了。 她能通过地图查看拿来吧你的状态。 几乎处在地图边缘有一个暗淡的红点。 很好,还活着,只是有点残血了。 血线已经掉到了60%,停止一段时间不动了。 她将此事告诉给了其他人。 快乐星球一拍大腿,“我说什么来着!掠夺者估计都没见过那么胖的,一顿都吃不完,肯定给他养起来了。” 这个推测不无可能。 “如果我们出击的速度够快,说不定他还能保住一条命。” “对,没错,希望他别被吃掉什么重要的部分,我赌一条腿。” “我觉得是臀肉。” “腹部的脂肪!一定是腩!” 秋不太能听懂他们说什么,她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离这三个神经病远点……没想到新老板决心对烈火一家宣战,还看上了他们的地盘和油罐车! 秋觉得这计划不太妙,新老板几个人几条喷火枪啊!烈火一家可是有着二十几个战奴,在附近四个掠夺者据点里也稳稳居上的存在。大势力出身的年轻人过于不可靠,秋眼珠飞转,救命之恩她记着呢,可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她现在一点都不想死。 秋犹豫片刻,劝说道:“烈火一家有二十几个猎犬,正式成员也有30多人,皆悍不畏死,是否再考虑一下?” “猎犬?你说的是不是那些戴着手铐脚镣口枷、穿着里外都是钉子刑具一样衣服的怪人?”她还以为那些人是行为艺术呢,原来是奴隶啊。 “是。”秋痛苦地抓住掌心,“掠夺者会在旧土上四处抓捕废土客的孩子培养成战奴,他们被药坏了脑子,只要能吃到药什么都肯做,再加上疼痛的刺激更是能发挥出几倍的力量。” 一般像是这种野兽的集群,谈不上组织的东西,只要杀掉三成的人,其他人就会吓得到处乱窜了。但奴隶除外,因为他们的主人比敌人更恐怖。 “是我考虑不周。” 指挥官能听进去她说话,没有大城人的傲慢,真让她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话立马又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你们有什么计划或者建议吗?” ——这是一个考验。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 三人当中的“参谋”血手罗斯轻咳一声:“我们当以营救队友为目的,而不是对烈火一家宣战。鉴于敌我实力的差距,首要的目的应该是积蓄力量……” 快乐星球、锦书难托对她怒目而视:枉你还是拿来吧你的饭搭子! 血手罗斯瞟了二人一眼,说:“当然,拿来吧你也是很重要的,他对于拓荒很有一手。我作为输出,锦书难托是参谋,我们都会为指挥官的事业添砖加瓦。” 快乐星球:??? 他呢?他也很有用的啊! 铁锈微微颔首,作为初始的眷属,这个四人小队的资质很高,优势互补,是她作为高级员工的隐形福利,不像低级时随机的队友,除了和猪一样四处乱跑,还没猪的血条长。 她又瞄了眼拿来吧你的血条,纹丝不动,生命状态稳定。 而实际上拿来吧你发觉自己落入掠夺者的据点内第一时间被发现后就狂点了血条,这也是他能撑到现在的原因。 血手罗斯捏了把汗,她知道初始状态凭她们几个想闯掠夺者基地救拿来吧你根本不可能,为今之计只有拿来吧你本身的价值打动指挥官了。 趁着方便的机会,血手罗斯一把按住鬼鬼祟祟跟出来的快乐星球:“做什么?长针眼啊!” “怕什么看啊,好像我……咳咳,你什么意思?” “……” 他恍然大悟:“不愧是你啊。”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如果指挥官不想和我们离心离德,她必须拿出态度,这叫——” 快乐星球兴冲冲地喊道:“打狗还得看主人!” “……” 听完了他们的诉求之后,指挥官思考片刻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附近有一处风化岩洞。曾有流浪商队,在此驻足过。或许你们能够发现一些物资。” 很快脑内地图里多出来一个三角形图标,离临时营地非常近,蒋星河抓住快乐星球,“到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放心吧,没有任何物资能够逃脱我的搜索。” 两人轻装前行,其实是什么工具都没有。地图标注的洞穴已经被黄沙掩埋了大半,他们不得不徒手挖掘。中途蒋星河差点被一只歹毒的蝎子蛰了。 “我挖到了!” 快乐星球抓出一把来复,“这什么玩意儿还能用吗!我是不是还要点火?你看看。” “好像被改装过,你摸一摸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零部件。”废土上个个都是人才,蒋星河也不知道他们能对武器做出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总之快乐星球很快把洞穴探索完毕。两人或抱或扛,拿了一大堆东西回到临时营地。 第4章 第 4 章 “这是大师级作品!”蒋星河捧着□□如获至宝,“能把这么老旧的武器改成脉冲武器,我要聘请他当我的商业帝国顾问。” “你就吹吧,点外卖还得找我借优惠券,还商业帝国呢。”快乐星球讽刺道,“这玩意真能用?” “别看表面不出奇,但是内里——武器大师把旧膛线磨平后,用超导材料……” “停停停!我就想知道能不能用得上。” “当然可以。这东西只要修好了,在前期冷兵器版本,岂不是拿到了版本答案?” 除了这把枪外,其他武器都是废土客看不上的货色,修一修勉强能用。 十几枚子弹被打磨光滑,放在快乐星球的裤兜上。 贡献出裤兜的快乐星球神情兴奋:“我们之中枪法最好的……反正不是我。烈火一家有多少人?我们有多少个狙击手?” 蒋星河说:“如果我们偷袭……偷袭可耻!” 锦书难托叹了口气,怀念起拿来吧你:“如果他在就好了,他可是偷袭之王。”从不正面作战的拿来吧你又苟又稳,如果不是遭遇剧情杀,怎么会一落地就被突脸? 霸业未成,队伍里的“老银币”就暂时下线了,这让习惯了使用拿来吧你开局的三人有点彷徨。毕竟他们三人都需要发育,而发育的关键就在于偷袭——还有顺带抢劫没发育好的萌新。这波他落地被掠夺者拾取,也算命运的回馈了。 几个没良心的玩家大笑,纷纷下注拿来吧你今天之后还剩多少。 “内脏!我赌内脏,掠夺者就算再不会做饭,也不会吃内脏。”快乐星球兴冲冲地举手,这一理论得到所有人一致同意。 秋开始冷眼旁观,这些“上等人”就算堕落了,也是废土上最令人不齿的存在。 锦书难托推了推眼镜:“只是,我们在这里死了,精神体是不是也死了?” 蒋星河勾住她的脖子:“不愧是大参谋,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这是能嬉皮笑脸的事吗?”锦书难托怒吼一声,用她1体质的身体压住蒋星河,表情狰狞,“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被卡着脖子,体质8的血手罗斯毫无不适:“都说了是政府安排的,你掐死我也没用啊。你不是军校生吗?为联邦献出心脏的时候到了。” “你的心好脏!” 指挥官坐在洞窟边缘,目光眺望远方漆黑的夜色。秋收回目光,转头按住快乐星球伸向她腰包的手,低声问:“干什么?” 快乐星球毫无羞耻心地尴尬一笑:“我想看看你包里有什么。” “……” 因为太洒脱了,反而让秋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快乐星球眼疾手快拿过她的挎包打开,三人如嗅到了舔包的掠夺者一拥而上。 子弹良×10 拾取 针线包×1 拾取 不明材料的骨头饰品×1 拾取 不明用处的金属牌×1 拾取 旧土通用钱币×100 拾取 大丰收! 快乐星球的眼睛变成了钱币的形状,当他想把钱币揣到自己腰包里时,发现身上并没有口袋。他打开系好的裤兜包袱,冷硬的烤沙虫安静堆放在内。 秋按住他的“贼手”,看了眼并不关注眷属的指挥官,拔出靴子里的小刀顶在快乐星球脖子上。 “误会,大姐,都是误会。”快乐星球手举过头顶,原地翻滚回自己的地穴里躺好,表情安详。 “NPC为什么要有财产啊!该死的自由度,迟早有一天我要颁布只有玩家才有资格拥有财产的法律!” 凄风狂暴地侵略荒野,锦书难托睡梦中被骤然改变的风糊了一脸沙子。她咒骂着自己不该按照习惯把技能点全加在智力上,然后原地翻滚进蒋星河的地窝,嫉妒地抱着她宛如小火炉的身体。 第二日黎明的曙光到来之前,秋已经猎到了第一只猎物。和她结伴而行的,是雇主三个手下中最强壮的一个,轻松一跃就有两三米高,石块扔得又准又狠。秋朝她赞赏地微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由于没点数购买语言包,蒋星河听不懂对方说什么,他们之中只有锦书难托买了语言包。 沙虫一米多长,数层牙齿,在流沙下活动,拾取并不困难,是掠夺者和废土客们最喜欢的食物。 秋拔出小刀飞快地处理好沙虫肉,太阳升起后,高温迅速将肉块表面的油脂烤出,锁住里面的水分。 蒋星河把沙虫肉塞到她嘴里,没有任何调味料的沙虫肉很腥,但幸好几人都没有浪费点数兑换味觉。 上城来的竟然面不改色吃下沙虫,虽然剥了皮,但沙虫只吃不拉,靠皮肤排泄,肉可想而知多腥臊。 可惜,魔鬼的鳞粉已经没有了,她不该那么贪婪的。 秋像往常那样进食,坐了一夜的指挥官终于转了个身。 铁锈查看了下拿来吧你的血量,仍是60%。 “你们准备得如何了?” 蒋星河道:“我们已经修复了武器,试射成功,现有子弹32发。” 秋按住腰包,用肢体语言表示抗拒,但在指挥官的目光下,老老实实掏出子弹。血手罗斯高呼一声如获至宝。 精9的射击精准度毫无压力,她把□□和垃圾步枪挎在肩上:“一等废土客血手罗斯准备完毕,请指挥官发放新手装备!” 虽然装备全靠打,但如果指挥官的智能程度足够高,那么说不定会爆装备?——来自一个高玩的经验。 指挥官铁锈沉吟片刻,拿出了新手装备×3。 --新手装备×3 --新手驳杂矿工刀×3 --新手工具包×3 竟然真的爆装备了! 三人立刻饿狼扑食地拿起装备,几秒钟后,掠夺者麻布衣服被丢弃在一边。新手装备是一件连身屠夫皮甲,疯马色系,头罩镶嵌护目镜。 “酷!” 虽然没有攻防加成,但她一点不挑。 快乐星球把破麻布衣服搜集起来,不一会就改装出了几个结实的袋子。 他轻快地还说:“如果拿来吧你已经进入了生物循环,我们就收敛他的遗体吧。” “他说不定都变成掠夺者的大便了,你好恶心啊。”蒋星河嫌弃地躲到一边,好像队友真的玩上了屎。 焕然一新的堕落废土客们摩拳擦掌,在一个掠夺者落单时割下了它的头。 锦书难托本想审讯一番,可掠夺者的理智竟然比她还低。 废土上不允许有人理智比她还低! 戴着防毒面罩的大参谋一挥手,头号打手血手罗斯猛地挥刀。 刀口平整无碎茬。 “驳杂矿工刀的锋锐数值不低啊,你看看这平整的切口,我没感受到断骨的阻力。秋不是说了这些掠夺者都经过劣质基因液的强化,骨骼硬度比普通人强2~3倍吗?为什么我没有一点感觉?” “肌肉大猩猩的数据不具备参考性。” 两人把掠夺者的尸体用砂砾掩埋。 巡逻的同伴很久没回来,烈火一家的首领撕咬着大骨肉:“你们三个去巡逻路线看看,把那个家伙带回来,我要给予他惩罚!” 掠夺者们畏惧一言不合连手下也要杀的首领,赶紧跨上摩托车去寻找未归的同伴。 蒋星河埋伏在丘陵上,这里地势很适合埋伏。代入拿来吧你的视角,这是个绝佳的偷袭地点。她向侧前方打手势:“三个赖宝!还有五百米!” 8体质不仅强化了身躯,连视力也优化了。不借助瞄准镜,她也能看清一千米外掠夺者变异的青白色脸孔:“我要把它左脸上的脓包打爆。” 锦书难托拿着望远镜:“你随意,只有三个,到了开阔地势再动手。” 足够近了,辐射后变异的人类像赖宝似的。“砰——!” 驾驶摩托的掠夺者被一枪爆头,车子由于惯性向前猛冲上半空,翻转几圈。剩下两个掠夺者彻底变成了飞行靶,又是两枪爆头。硝烟还没彻底散去,锦书难托和在另一个方向埋伏的快乐星球迅速打扫了战场。 “换到埋伏点2。” “这四个人都是掠夺者,不是奴隶,一下子损失了五分之一的成员,想必掠夺者的头领也坐不住了吧。” 锦书难托分析得不错,一连四人久久未回,再低理智的掠夺者也察觉到不对劲。它们低声咆哮,首领猛地将一尺来长的匕首刺向桌面:“所有人跟随我撕碎敌人!用他们的鲜血喂饱我们的斗犬!” 营地敲响了激昂的战鼓,油罐车、摩托车、破破烂烂的撞角卡车鱼贯而出,喷吐的烈焰和鲜血涂装车身。周遭五公里内的小型掠夺者聚落都察觉到了疯狂的气息,连忙派人出来查看情况。 离烈火一家最近的掠夺者聚落遭到了攻击,袭击的人驾驶烈火一家的摩托车。三个人虽然打扮得怪模怪样,但那武器分明带着烈火的标志。瞭望塔上的奴隶“啪”地砸下来,掉进猛火堆里,浑身燃烧着火焰嚎叫奔跑,引燃了所有的一切。 霎时间,数个燃油桶同时爆开烈焰,将掠夺者炸到天上。 蒋星河也没想到一击能造成这么好的效果,她们冲进去时,这个据点已完全丧失了防守,只有几个幸运儿躺在燃烧的火堆里。浓烟弥漫,但对防毒面具毫无影响,浓烟还隐藏了他们的身形。 快乐星球迅速打扫战场,高达9的敏捷让他很快发现掠夺者把好东西都藏在了哪。 几人身上挂满了枪支和子弹,这就是“邻居屯粮我屯枪”的意义。 装备顿时富裕起来,蒋星河握着油爆弹,有了这些武器,她敢去打附近三十公里最大的掠夺者据点残钢营地。 锦书难托猛地拍击她后背:“清醒一点,理智没了,脑子也没了吗?” 快乐星球腹诽:理智难道不等于脑子吗? 不知名的据点的爆炸声吸引了烈火一家转头而来。浓烟还没散去,锦书难托吩咐两个马仔布置好地雷。蒋星河大惊失色:“哪来的地雷?” “刚才顺手做的,你以为我在地下呆了十几分钟是干什么?快点,我们得撤到二号伏击点。” 不用动脑子的感觉真好。 血手罗斯按照吩咐,把头顶流脓、脚底也流脓的葡萄皮肤婴儿挂在了瞭望塔上。牵着斗犬的掠夺者们第一时间听到了婴儿的哭喊。 首领举起右手,猎犬四肢并用冲到塔下嗅了嗅,喊道:“主人,在上面!” 猎犬无法攀爬,急得嚄嗷直叫! 首领安抚地拍了拍猎犬,爬上梯子,抱起了这个部落唯一幸存的婴儿。 婴儿,在废土是多么宝贵的资源。 他抱着婴儿,像是抱着珍贵的全新液化气罐子。 首领出奇愤怒:“这群袭击者——用我的鲜血发誓!” “找到胆敢伤害婴儿的家伙,把它们撕成碎片!” 咆哮声哪怕隔着几千米,耳聪目明的蒋星河还是听见了:“他们说什么?” 锦书难托流畅翻译:“它们在庆祝又抓到了小猎犬。” 蒋星河吹了声口哨:“我要把它们的头插在木扦上。” 快乐星球正在整理拾取的新装备,小心埋在黄沙下:“小心超管禁你号。” 那可真是求之不得了。 蒋星河从没在游戏里呆过这么长时间,有点担心现实世界里的身体,万一哪个员工一时疏忽导致她饿死了怎么办? “来了!” 快乐星球瞬间压低身体,将枪支举过头顶,三颗子弹瞬间破膛而出。0.3秒后,蒋星河从另一个方向清空了弹夹,12颗子弹摩擦碰撞,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瞬间,掠夺者先锋和猎犬额头出现弹孔,摩托车和卡车连环撞击,爆炸声和浓烟席卷了这片区域。 “1、2、3——动手!” 埋在黄沙下的毒烟弹顷刻引爆,借着冲击波瞬间放倒一片人! 蒋星河不解:“你们说掠夺者营地能发现毒烟,这科学吗?他们的脑子能制作出这玩意?原料从哪来的?” “回去问问秋。” 静待数分钟后,浓烟散尽,人仰马翻的掠夺者小队似乎全都倒了。 快乐星球和锦书难托从容先行撤退,只有蒋星河一个人留下。 伏击本应该是拿来吧你的工作! 蒋星河虽然自诩是个老辣的猎人,但属实没那么有耐心。她最多能打七天七夜伏击,多了真不行。 “希望这些哺乳动物能有点自觉,别让我等太久。” 这一刻,她连呼吸都停止了。 荒原旧土的北风呼号,心脏的跳颤、风吹过鼻翼的声息,一切都那么清晰。 她舔了下干裂的下唇,果不其然,有人在装死。 第5章 第 5 章 秋很兴奋。 她如入无人之境般在烈火一家的聚落里肆意穿行,手中弯刀的鲜血尚未干涸,便又沾染上新的血迹。她一把捂住一只斗犬外翻着锋利牙齿的嘴,这只未成年的野兽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想要求饶,但秋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她太清楚这些东西的习性了,它们会装作人的样子,一旦那些心存善念的拾荒者靠近,便会立刻撕掉伪装,露出狰狞的面目扑上去撕咬。秋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她轻声说道:“第六只。” 秋擦掉手套上腥臭的口水,刚准备离开,脚踝处突然传来细微的阻力。她低下头,只见那只气管里呼呼传出风声的斗犬,正用尽全身力气咬住她的脚踝。秋伸手摸了摸它还没脱落的乳牙,那一刻,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恍惚。 或许,她的孩子已经死了。 或许,早就死了。 在这个只有猎犬驻守的烈火一家聚落里,没有人是她的对手。秋一路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发现指挥官正静静地站在路的尽头,似乎一直在等着她。 她们很快开始在营地里搜刮起来,寻找各种补给品。秋拖出一大袋肉干,沉甸甸的袋子压得她手臂微微发颤。而指挥官铁锈则拎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胖子拾荒者,那胖子的体型大得惊人。秋还是第一次在废土上见到拿来吧你这样的“贵人”,她带着几分敬畏,伸手摸了下他那五花三层的肚皮。 “别割我!!!”拿来吧你突然大声尖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他醒了。 看着眼前两个陌生的面孔,凭借着狗一般的直觉,他迅速双膝跪地,抱住指挥官的大腿,大声喊道:“荒野的至高生存者向您报道!” 秋看着这一幕,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暗自想着:他这一层层肥肉,谁敢说生存率不高呢? 拿来吧你断了一条腿,断口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那味道混合着空气中的血腥气,让人闻之欲呕。 “附近的掠夺者很快会来查看情况,我们得立刻离开。”秋神色严肃地说道。 指挥官采纳了她的判断,只见指挥官轻轻松松地把那个硕大的落魄上城人扛在肩上,另一只手还拎着这次袭击的收获,仿佛这些重物对她来说毫无分量。 秋看着奄奄一息的拿来吧你,心中暗自疑惑:他伤的这么重,眼看不能活了,带回去做什么呢?难道是储备粮吗? 不过,虽然对方是上城人,但指挥官展现出来的强大生存本能,还是让秋内心有了一丝轻松。 秋也扛起麻袋,准备离开。被肩甲顶得直想吐的拿来吧你,赶紧对秋说:“我的腿在那个袋子里!请交给我,我想安葬它。” 这下秋有些为难了,拿着袋子的手悬在半空,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在废土上,他们这些单独的猎人或者拾荒者,运气好的话能从掠夺者的营地拿到些看不出原貌的肉干。平日里,大家都是看不出原貌便随意大胆吃下,这在废土上早已是见怪不怪的事情。 可拿来吧你这一句话,却把她从自我欺骗中喊了出来。秋有些舍不得地丢弃了肉干,为了不让其它掠夺者得到这些肉干,她干脆放了一把火,熊熊火焰瞬间燃烧起来。 等她们和二人小队会合,锦书难托看到秋的古怪造型,忍不住问道:“这条飞来骨是……” 拿来吧你对着她晃了晃残肢,一脸沮丧地说:“唉,我想重开了。” “指挥官!我们完美伏击了烈火一家,血手罗斯正在断后!”蒋星河满脸兴奋地跑过来汇报。 指挥官神色平静地说:“我知道了,你们做的很完美,回去我会发放奖励。” 锦书难托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和快乐星球两人试图接过拿来吧你,上手之后却惊讶地发现,竟然轻易就能抬动他了。锦书难托忍不住调侃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要是你还有两条腿我们就抬不动你了。” “我要是有两条腿的话我可以自己走,还能跑呢,用得上你们?”拿来吧你没好气地讽刺了一句,随后又叹了口气,说:“唉,也不知道重开后我的精神体会不会直接死了,万一我死了你们要记住我的家庭住址把我的硬盘云存储全都删除了,还有浏览记录。” 两个小时后,他们回到了营地。由于没有远程通讯设备,血手罗斯那边的情况还没有消息,所有人都没有睡觉,焦急地等待着。几人屏息看着指挥官给拿来吧你处理伤势。以秋的经验来说,这么重的伤势放在废土上几乎是十死无生,可在指挥官手下却好像不算什么难事。只见指挥官取出一个针管,吸了些药剂,然后精准地注射到拿来吧你的心脏里。几秒钟后,拿来吧你像被高压电击似的全身抽搐,甚至失禁。 几分钟后,他那断腿竟然违反常识地长了出来!快乐星球激动得喜极而泣,心中想着终于不需要他去正面战场了! “还需要三到七天才能完全长出来,这段时间要注意补充营养。” 拿来吧你已经习惯了当指挥官的“狗”,但是指挥官把他当人看而不是消耗品,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传奇的经历,恐怕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都做好被当成蛋白棒的准备了,指挥官!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使命必达!”拿来吧你满脸感激地说道。 尽管只长出了一截腿,拿来吧你还是在断腿下绑了一截枪杆,支撑着站了起来。他在附近搜寻一番,找了个风景优美的沙丘,郑重地把自己的断腿埋了起来。 “唉,本来还想庆祝我销号,把腿烤了给你们吃呢,那些掠夺者都说我的肉是特极品,打算风干后上供给附近最大的掠夺者营地呢。” 一听到这个最新情报,锦书难托立刻郑重起来,追问道:“详细说说。” “这附近一共有16个小型掠夺者营地,都受到残钢营地的管辖,说是管辖其实就是掠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据说残钢营地面对小型掠夺者有绝对的优势,那些凶残的掠夺者说起残钢营地就像老鼠见了猫。” 锦书难托沉吟片刻,道:“你把飞来骨埋哪了,挖出来交给秋风干,这么重要的任务道具怎么可以随意丢弃。” 而此时的蒋星河,已经在原地蹲了46个小时。期间,来了两拨掠夺者查看情况,所幸哪方都没发现一千米外还藏着一个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蒋星河的精力掉到了88%,这让她有些不安。 “再蹲两天两夜我就走,蹲守狗者……咦?” 焦炭一般的战场忽然响起了一声心跳,刚开始十几米才跳一下,声音微弱而缓慢。半个小时后,心跳逐渐规律起来。蒋星河屏住呼吸,拿起望远镜,片刻后锁定了还在冒青烟的油罐车下。 沙丘深处传来细碎的簌簌声,沙粒突然如沸水煮开般震颤起来。暗红血沫混着沙砾从指缝间挤出,腕骨处的碎骨刺穿烂肉,在月光下划出道带血的弧。 蒋星河忍不住砸了下嘴,低声说道:“竟然还有活口。” 她又等了片刻,看着对方像挣脱蛋壳的雏鸟一样,艰难地把自己从沙堆里挖了出来。 等他全身暴露在月光下后,蒋星河这才发现它竟然是只人犬。可不是吗,脖子上还系着颈圈呢。 “挺时髦啊,还戴着朋克choker。”蒋星河小声嘀咕道。 这么一个半残的家伙对她也造不成什么威胁,她就静静地看着它在废墟里搜索食物和武器。但是,先前的两拨掠夺者绝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利用的物资,最终,它只能一无所获地跪倒在废墟里。 重伤,饥饿,甚至连蔽体的衣服都没有,在这片荒野绝对活不到第二个夜晚。 他钴蓝色的瞳孔彻底没了焦距,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即使到了最后的时间,命运却还给了它致命一击。 蒋星河突然出手,用枪托敲晕了它,然后动作利落地将其绑了起来。 此时,指挥官忠诚的比格回到了临时营地,嘴里还叼回了一只野狐狸! 营地里洋溢着快活的气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内之事。秋去做风干肉,锦书难托负责制定接下来的计划,指挥官在烹饪早饭,拿来吧你在养伤,快乐星球在修复改造武器,蒋星河则在审讯俘虏。 “我可是七个星系最大军火商,而且我马上就有当联邦高级特工主管的后妈,把你知道的附近所有势力的情报都说出来。”蒋星河一脸嚣张地威胁道。 审讯了好一会,不愧是掠夺者训练出来的猎犬,竟然一声不吭。蒋星河有些恼羞成怒,把肉叉子往炉火里一扔,很快铁叉就被烧得通红。她像个变态似的拿着铁叉靠近猎犬,一直怒视她的猎犬瞳孔骤缩,不停地向后移动。 “滋啦——” 刚被一拳打醒的猎犬又昏了过去。 “你是不是忘了你没加载语言系统?”锦书难托冷冷道。 “我怎么会记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蒋星河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没有告诉你的义务,像你这样的废土客老了可怎么办啊。”锦书难托讽刺完,转过身继续和拿来吧你、快乐星球一起修整营地去了。天刚亮,今天要做的事还很多。 日出之前,指挥官铁锈亲手垒起石头,以后这里就是废土online的新手营地了,未来这里或许会变成新手村、主城一般的存在。三个基建爱好者兴致勃勃,准备大展拳脚一番。这让蒋星河感觉自己好像是局外人一样,她默默地搬着石头,心中想着:我好像被排挤了。 关于石头的来源,作为新手任务营救被‘烈火一家’俘虏的同伴的奖励,下陷的沙坑里出现了一堆建筑材料,足够建造一所小型的避难所。 秋对指挥官充满了崇敬之情,在她看来,指挥官一定知道地下藏了物资,才会在此处选址。 拿来吧你虽然瘸了条腿,但干起活来比谁都快。 星网里游戏角色除了内部加点外还能继承现实世界人体的技能,蒋星河暗自揣测拿来吧你估计是哪个黑工地抹灰的,那手法也太熟练了吧。 入夜之前,拿来吧你不仅给自己盖了一个半地下安全屋,还给指挥官盖了一座——就在他的安全屋隔壁。拿来吧你和快乐星球搭建好了瞭望塔和烽燧,就连秋也捡了些剩余的材料补好了天然风蚀洞窟,成功从流浪者变成了穴居人。 拿来吧你提议开宴会庆祝文明的伟大进程。 “……” 众人沉默以对,只有北风呼啸而过,蒋星河那先天畸形的避难所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堆乱石。 拿来吧你向来对自己人心软,他对蒋星河说:“你跟我睡吧,我现在体积小,而且我体热。” 审讯者换成了锦书难托。 “起来,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她推开囚牢的门,站在蜷缩的猎犬身前,恰好是锁链最短距离十厘米外。当猎犬暴起扑向她时,锦书难托眼疾手快,用一条变异沙漠蜥蜴腿骨匕首抵住他的喉咙。 猎犬安静下来。 “看来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你们这些猎犬应该不懂通用语才对,看来你不是从小就被训练的猎犬。” “我五年前被烈火一家交易回去。”它有段时间没说过话了,毕竟在狗窝里忽然出现一只说人言的狗可是会被同类当成怪异撕碎。 “我需要残钢营地的情报,为此我会留你一条命。”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 锦书难托扔下沙虫肉,关上门走了出去。 烈火一家焦黑的营地迎来一队陌生的面孔,暂居的废土客被鼻子灵敏的猎犬咬着小腿拖拽出来,废土客惊慌失措地大喊:“大人!饶了我!饶了我!” 废土客不断磕头求饶,他没想到会这么倒霉,住进来的第二天就被抓住了。 来者是方圆五十里第二大的掠夺者聚落钢骨,十年前由残钢营地的前代首领之子建立,两个据点不分彼此,经常一起外出狩猎。钢骨比起老首领更凶残更狡诈,看见是钢骨亲自来了,废土客吓得浑身直哆嗦,连头都不敢抬。 “直视我,告诉我这里都发生了什么,谁敢挑战残钢的规矩!” 这些隶属于残钢营地范围的据点,多少都仰仗他们的鼻息,定期上供、缴纳税赋,而残钢则保证他们的安全。自家的“畜生”被外来的“狼群”袭击了,这让钢骨极为愤怒,他觉得这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附近不可能有人干得出来这种事,不然我会得到消息,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废土客心中害怕极了,他不敢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如果这么说了,钢骨一定会拧掉他的头。那双变异过后垂直到膝盖的大手,攥紧时拳头能砸碎人的头盖骨,钢骨的力量让这片荒野望而生畏。 “是一伙陌生人,我从来没见过他们,他们昼伏夜出像荒野的幽灵,他们有着蓝色的眼睛,全身笼罩在袍子里,烈火一家几乎没有反抗的力气就被屠杀干净了。” 这时,进入据点检查的掠夺者出来了,向钢骨汇报:“只找到了猎犬的尸体,烈火一家的尸体全部被带走了。” 在废土之上,人也是珍贵的食物。 像是烈火一家的成员都是不缺肉食的健壮战士,他们的血肉能给捕食者更大的力量。 钢骨本没想过,蝼蚁一样的拾荒者会有欺骗他的本事,但他还是残忍地拧掉了废土客的头,这才让他的怒火有所消散:“看来我们这里来了不速之客。” 很快,烈火一家覆灭的消息传遍了方圆五十里,几个大据点的首领都赶到钢骨据点。钢骨那长满蚕豆大小脂肪粒的脸,脂肪粒相互拥挤着,刀片一样狭窄的眼睛里,眼神冷酷而狡诈:“我想你们都知道了我们的老朋友烈火一家被摧毁的事,我听说是一伙外来者干的,或许你们有什么情报能提供给我?” 烈蜥聚落的首领是个年迈的老人,他干瘪的脸被枯草一样的绿色头发覆盖着,头发竖起,脸颊用白色和黑色画着蜥蜴鳞片的图案:“离我们最近的‘黑鼠’也被摧毁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大家都被吓坏了。” 烈蜥聚落的首领自知理亏,因为他第一时间就去接手了黑鼠据点的地盘,包括两个狩猎点、矿石山、废弃地下城遗迹,还有黑鼠偷偷藏起来的人妖奴隶。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告诉我?”钢骨愤怒地掐住烈蜥首领的脖子,把他举过头顶,然后狠狠扔出数米远。 “现在,我要求所有人立刻去巡逻!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伙暴徒找出来!不然你们每年的上供增加三成!” 第6章 第 6 章 暴徒之一蒋星河恭敬地单膝跪在指挥官面前,等着接受第一次世界任务的奖励。以她的经验来说,第一次任务的奖励通常极为丰厚。 指挥官递给她一捆工兵铲·良和一份地图。 “懂了,立刻转职成工兵。” “小的们!干活了!” 正午的太阳像个肿胀的毒瘤悬在天际,地图标注的位置离据点只有不足500米,蒸腾的热浪扭曲着沙地轮廓。当四人加上秋终于挖开焦黄色的流沙层,四个人加上秋对着坑底3×4米的绿色集装箱犯了难。 “这东西怎么运回去啊?” 秋眼中迸射出狂喜,这是十三区主城【血嚎镇】出产的集装箱。她率先跳下去打开集装箱,五个人用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将里面的工具箱、应急食物等物资运回据点,连集装箱的铁皮都被拆分得干干净净。 工具箱×1 应急食物×1 废土生存物资×1 基础矿物×1 当月光爬上营地的瞭望塔时,蒋星河的终端突然弹出提示:【你的小型机床可以生产了】,下方机械师【待解锁】的图标泛着微弱红光,解锁条件赫然写着:巧手5。 快乐星球:"我的天赋是偷窃啊,这该是你擅长的活。” "我虽然有巧手5,但是天赋是矿工。”拿来吧你将零件重重拍在桌上,震落几片墙灰,"我们这里有谁的天赋是机械师吗?" 锦书难托擦拭着能量步枪,弹夹卡槽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等第二批先遣队抵达再说吧。 虽然无法生产机床,但几人还是用集装箱铁皮修缮加固了据点。修缮之后的据点耐久增加了一倍,没有变异生物或者机械冲撞,挡住十几只猎犬的进攻不成问题。 这天夜里,厚重的金属板将呼啸的荒原风挡在外面,废土客们久违地睡了个好觉。 又过了两天,新一批先遣队迟迟未到,该不会人均拿来吧你落地白送了? 出生地不固定,出生在掠夺者老巢里的概率也不为零。 “没准直接掉进锅里呢,他们的锅可真大。”拿来吧你怀念地说道,他的腿长完了一半,晃晃悠悠地在膝盖处晃荡。 “我的这具新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蒋星河握着铲子在沙坑底休息,他们今天的目的是加固据点,由于材料不足,向下挖掘更好。 “这不就是你自己的身体吗?”拿来吧你一铲子下去发出撞击石块的声音,他咦了一声,飞快挖掘。这里的土层以风化岩层为主,挖了这么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硬度这么高的石头。 “说不定是宝箱,你也来挖。” 两人通力合作,很快一颗浑圆的白色石头就露出了冰山一角。 “以它暴露在外的面积和横截面计算,我推测体积不下数百立方米,我就说指挥官不可能随便选择据点!这地下一定有好东西!”两人沿着白色石头边缘疯狂下挖,直到中午锦书难托来送饭时差点没被高速喷出的砂石掩埋。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变异了这么有干劲?”四人谁都不是生活系爱好者,血手罗斯更是可怜,生活系经验不到三位数。 “我们发现了好东西,你也下来看看!” 二人挖掘了相当深的深度,锦书难托趴在矿坑边缘探头,幸好她没直接跳下去:“我看见了,那是什么东西?蛋吗?” “你别下来了,通知指挥官!” “应该是贤者之石。”拿来吧你一脸深沉。 “……” “算了,我去通知指挥官。” 锦书难托一路小跑,指挥官还坐在老位置,眺望着远方的苍穹。 每次见到指挥官铁锈,锦书难托都有种难以言喻的非人感。虽然NPC有非人感很正常,但指挥官的非人感像是“我知道我是NPC,但我无所谓,只要走完了剧情就别来打扰我的私人领域”……大概是这样的感觉。 锦书难托深吸口气,来到铁锈面前站定:“报告指挥官!血手罗斯在地下发现巨大蛋形不明物,请指挥官指示。” 蒋星河解下军用水壶喝了一口,斜眼看向拿来吧你:“你盯着我做什么?” “真佩服你喝得下去那玩意啊,就算没有味觉也不能喝那东西吧。”拿来吧你喃喃自语,高强度的工作后他们的体力差不多耗尽,想继续挖掘下去就要消耗耐久度了。 蒋星河:“没想到我的耐久度这么脆弱啊。” “直接说没命了不行吗?” 指挥官铁锈跳进了矿坑。 两人赶紧爬起来:“指挥官,我们挖到了好东西,最起码是个稀有矿石吧。” “这是……”指挥官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她将手贴在巨大蛋形物体上,“这是我的培育舱,没想到你们找到了它。” 是主线剧情! 蒋星河浑身一震,总算触发主线剧情了:“您的培育舱?是文明坠落前的东西吗?” “培育舱能将生物质能转化成我们需要的一切。” “那我们要如何得到生物质能呢?” “变异生物体内含有生物质能,越是高级的变异生物含有的生物质能越多,如果能得到变异源头不洁之种,能转化成大量生物质能。” 这不就是生物版本的奇点能源吗? “我们发现了白洞。”蒋星河一脸严肃地说。 她们不得不暂时将培育舱留在原地,蒋星河恋恋不舍地像抚摸情人似的摸着银白色的外壳,拿来吧你试了几次都没拉动她:“我说你可以了吧,我想回去吃饭。” 晚饭依然是照烧沙虫,没有味觉的废土客们吃得很香,秋却有点食不知味。自从第一次吃到调料的滋味,她就爱上了那种五彩斑斓的味道,可惜,指挥官没再拿出调料,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再吃上一次。 晚饭后,锦书难托再次询问指挥官废土中最重要的“万灵”能源——生物质能:“杀了变异生物后自动拾取吗?存在哪里?” 指挥官说:“所有的生物质能会存储在我这里。” 没给中间商和倒卖狗赚钱的机会啊,官方下场坐庄也太黑心了吧。误入黑心企业的废土客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蒋星河灵机一动:“那变异人也能产生生物质能吗?” 其余人:“……” 指挥官:“可以。” “!” 蒋星河得意洋洋:“变异生物我没见到多少,变异人到处都是,指挥官,变异程度多少都能提供生物质能吗?” “这个世界受辐射影响,所有生物体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异,包括它。”指挥官指了指火上的沙虫说道。 快乐星球一脸沉思:“那很容易获取啊,沙虫里面含有多少生物质能?想生产一把铲子需要多少?” “100。” 杀掉100只沙虫才能兑换一把铲子?这比例也太感人了吧。 拿来吧你做贼似的摸了把屁股底下的铲子,刚刚挖坑的时候铲子崩出小缺口,还没地方修理呢。他们目前最需要的不是机械师而是工匠。希望下一波拓荒的能自带工匠天赋,或者多几个“巧手”也行啊。他们四个没一个有基建技能的,毕竟是突击小队啊。 指挥官看了看生物质能存储数量,在深夜所有人都睡着了后,她来到培育舱前。和白天不同,夜晚的培育舱上像有星河在流动,她单手按在培育舱上,数据流飞快闪过,流沙飞快向四肢涌动,培育舱打开了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门。 指挥官溜走的一分钟后,蒋星河像荒野亡魂似的尾随其后。指挥官暗中行动,肯定有大事件触发,那几个傻子还真睡着了,得亏是她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 熬夜玩家有福利! 指挥官知道有人跟上来了,可她并不在意。 培育舱内和上一次打开时一模一样,怀念的神色在指挥官眼中一闪而过。 舱门闭合的瞬间,蒋星河试图冲进去,却被无情的能量弹了出来,后背重重地撞在矿坑上。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指挥官伸手把她拉了起来。这一刻,蒋星河觉得指挥官看她的眼神似乎有着淡淡的温情。 “我可能不能错过隐藏剧情啊。” “你是伊甸吗?”她试探地问道,怎么想都不可能吧。伊甸劫持了这么多人类,哪有她一上来就中大□□的。 忽然,培育舱内传来机械音:“生物质能收集成功,当前能源值:37/100。” 还差63条命就能升级到LV1了。 “生物质能的数量到底是怎么算的呀?一个变异人是多少?一个变异沙虫是多少?” “数量并不能决定质量。” 她懂了,越是高等级的变异生物蕴含的生物质能越多。 血手罗斯瞧了瞧自己lv0的等级。莫非生态舱升级,他们这些玩家才能跟着升级吗? 指挥官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怪不得干掉了那么多的掠夺者,等级还是一动未动,原来是玩家等级不能超过指挥官等级的设定。 指挥官等级多少来着? 可是她现在只有查看自己的面板、已经解锁的地图、查看队友的位置、地图范围内敌人的数量的功能。蒋星河胆大包天,戳了一下指挥官。 指挥官攥住了她的手腕。 “能量值增加了40、 45、 50,还在增加。”培育舱不停的播放能量增长的提示。 能量一直增加到70才停止。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们在附近埋的地雷起作用了。”他们在烈火一家营地附近埋设了大量引爆物,劫获的易爆物消耗一空。 “锦书难托说这片区域的统治者一定会反复去事发地查看情况,看看有没有幸存者,如果我们在附近增加埋伏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斥候的话不需要这么多人,可能是炸到了大鱼。” 也有可能是无辜的废土客。 那只能祝他平安了。 她先指挥官一步赶回营地,一脚踹醒了快乐星球:“别睡了,有好消息,我们埋的那些引爆物网到大鱼了,刚才能量值一下翻了一倍。” 快乐星球不明白,他只是睡了几小时而不是几天,怎么剧情一下子飞速发展了。没等蒋星河继续说下去,他就下意识地拿起了背包和铲子。既然有大鱼,那就到他出手的时候了。这时候秋也醒了:“他们俩醒来后告诉我俩去摸尸了……哦,我忘了,你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埋设引爆物的地点远在地图之外。 “要是我们能驯服沙虫就好了。”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上。他们马上就要离开可见地图范围。两人都提高了警惕,武器随时握在手里。 “希望能有点好东西。”战斗服密不透风,两人虽然都在皮肤上抹了厚厚一层红树汁液减少表皮水分的蒸发,还是热得头晕。蒋星河解下腰间的铁皮水壶猛灌了一大口。 “真佩服你,什么都能喝。”快乐星球说,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虽然他也带了一壶红树汁,但来回不知道够不够。那两个畜生居然连睡觉都要把水壶揣在□□里,真不当人。 “这可是土特产,你应该试试。”秋说的。 “他们连变异人的肉都吃。” 赶在中午之前他们抵达了伏击点,快乐星球说:“不确定所有□□都消耗掉了,你跟在我的后面,别没被掠夺者干掉反而被自己的陷阱炸死了。” 他们的运气很好,找到了一辆被炸飞的油罐车。铁皮上的涂装很陌生,之前没有见过。 “记下来让秋看看。” 这几天秋一直在和锦书难托交流情报,虽然他们三个也在一旁旁听,但能记下来多少靠的是智力,游戏角色虽然可以继承玩家的基础数值,但是理智太低智力被锁死了。 快乐星球用力挤了下胸肌娇羞地说:“你怎么不问我胸围大小,好吧,是110。” “根据我的分析……应该叫上锦书难托一起来的。” “她的体力撑不到这。”蒋星河用力掀开一块油罐车残片,两具焦黑的尸体埋在下面,摸索一番后快乐星球问道:“你把他们的耳环摘下来干什么?” 耳环擦干净后呈现明亮的金属色泽,她不明白快乐星球在疑惑什么,“嗯?战利品或者储备金,你想要自己去拿。” “我不想要啊,那上面还有碎肉呢。”快乐星球做了个恶心的表情,一边快乐地摸尸,“触觉百分百感觉有点奇妙啊,好像在摸真的尸体……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在一具尸体身下有一小盒特殊银白色金属匣子,制作精良,一看就是好东西。 “能打开吗?” “可以,这种锁不是很难。”一番操作快乐星球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排排蓝色的试管,装着红色的药剂。 “应该是基因药剂吧,或者抗辐射药,一般来说都是这种设定,说起来咱们的战斗服应该有防辐射功能吧,我好像有点头晕……” “我也有点晕……” 两人齐齐仰面倒下,同时摸索着试管拧掉塞子倒进嘴巴里,咽下去的瞬间一股极其恶心的腐臭味占据味蕾,蒋星河都哭了,“这东西能屏蔽味觉屏蔽,我感觉好多了,你呢?” 快乐星球爬了起来,“能动了。” “基因辐射药剂,这种好东西你们从哪来的?只有大势力的运输车才有资格运输,你们打劫了运输车?就你们两个?”秋惊奇地说。 营地里,快乐星球脱掉了衣服,数天前还光洁的身体上爬满了绿色的纹路。 “是辐射病,没有药剂的话很快血管瘤就会增殖,一些运气好的人身体会适应,几代人以后就能和辐射病共存了。”秋撸起袖子说到。 锦书难托如实翻译,她拿起一管药剂喝下去,“啊啊啊!” 锦书难托痛苦的掐着喉咙,另一只手去掐快乐星球的脖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嘿嘿。”快乐星球看向秋,“这个图案,车子上的,你认识吗?” 那是个野兽的图腾,秋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可怖起来,死死盯着像狗又像狼的图腾,“我不会认错,这是‘狗窝’的标记!” 第7章 第 7 章 “狗窝……听起来像是养宠物的地方,他们很厉害吗?” “我去去就回!”蒋星河突然想起被遗忘的俘虏,临时监狱里戴着口枷的俘虏正呜哩哇啦乱叫。她快步返回,扯下项圈递给秋,“是不是这个?” 这是个看似普通的宠物项圈,只是里外都布满了铆钉。“禁止食用。”锦书难托眯着眼,仔细辨认着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哪个傻子会给食物戴项圈……你从哪儿搞来的?” “从俘虏身上拿的。” “它居然还活着,你没杀了它?” “我像是那种嗜杀的变态吗?尤其是对小动物。”蒋星河反驳道,“这么说来,‘狗窝’这个名字倒是挺形象的。掠夺者使用的猎犬就是他们贩卖的,还有药剂也是。抗辐射药剂可是必备道具,我们会不断掉血,必须定时服用。秋,你知道多少关于狗窝的情报?” “我知道的也不多。他们从血嚎镇出发,会途经各个掠夺者据点,贩卖一些珍稀物品。抗辐射药剂可不是所有掠夺者据点都能买得起的,需要特殊的货币。” “什么!这个游戏居然有货币系统?!”“拿来吧你”满脸震惊,倒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难以想象以掠夺者的智商,真的会使用货币交易。 听完锦书难托的翻译,几人不约而同地摇头。更关键的是,他们翻看过秋的背包,里面并没有类似货币的东西。 他们还想继续询问,一向精明强干的秋却突然抱着头蹲下,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估计解锁条件还不够。”锦书难托瞥了眼秋高高竖起的衣领,又转向血手罗斯带回来的战利品,“东西都清点好了吗?除了药剂之外还有什么?” “原本车上应该还有能源,凭我们埋下的□□,没那么强的威力,完好无损的东西没剩多少。我们只发现了两具尸体,这有点奇怪。运输抗辐射药剂居然只派两个人,他们就不怕被掠夺者抢劫?” “在十三区,没人敢招惹狗窝,哪怕是残钢,对狗窝也是毕恭毕敬。”秋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声音却仍在微微颤抖,“你们得罪了狗窝,杀了他们的人,抢了他们的货,狗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和烈火一家不同,狗窝不是你们能轻易对抗的敌人。抱歉,我得离开了。”秋看向指挥官,眼神中满是忐忑。 指挥官沉默不语。秋攥紧手心,心中暗自盘算,如果指挥官不想让她活着离开,自己恐怕凶多吉少。“旧土之上,不需要同情。”指挥官冷冷说道,这分明是一句**裸的威胁。 秋看了眼蒋星河,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为了活下去,只能妥协:“我知道了,在你们和狗窝对上之前,我会留在这里。但别指望我会帮你们对付狗窝。” “我还以为向导是自己人呢,原来NPC也会背叛。她不是说指挥官救了她的命吗?就算被吓破了胆,也不该当逃兵啊!”“快乐星球”忍不住吐槽,“还得是我,我才是指挥官忠诚的狗!” 锦书难托毫不留情地回怼:“你应该去狗窝买个项圈戴上。” · 残钢营地三公里外,狗窝的车队正缓缓前行,今天是每半年一次的交易日。随着车子缓缓熄火,运输车的后舱门轰然落下,十几个戴着项圈的忍犬从里面鱼贯而出。这些训练有素的哺乳动物正值壮年,年龄在10到15岁之间,皮毛油亮,眼神凶狠。 残钢营地的首领残钢大笑着迎了出来:“我的老朋友们,快让我瞧瞧你们带来了多少好东西……”他满脸喜爱地注视着猎犬,伸手轻轻抚摸着一只猎犬的头,却没注意到车队队长阴沉的脸色。 “我们去往西面的运输车失联了,你知道些什么吗?”车队队长语气冰冷。 残钢的手突然用力掐住猎犬的脖子,可怜的猎犬不敢挣扎,只能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主人。然而残钢没有丝毫犹豫,哪怕这是自己的财产。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猎犬绷紧的身体渐渐松弛,头也无力地耷拉下来。 “附近出现了一伙叛逆者,我还没找到他们。烈火、黑鼠两个据点,都被他们端掉了。” 黑鼠实力弱小,但烈火一家可不是好惹的,车队队长眉头紧皱:“外来者?” “一群生面孔。” “他们抢走了药剂,杀了我们的人。必须找到他们!” “这正是我想做的。”残钢的变异程度相对较低,三角眼中偶尔会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面对车队队长时,残钢还算客气,但一转身面对手下,便恢复了残暴的本性:“去把我的儿子钢骨叫来!这么多天了,他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多日来一无所获,钢骨的脾气越发暴躁。作为十三区数一数二的掠夺者据点首领,钢骨手下有五十多名喽啰,猎犬数量更是超过百只。他从小就接受父亲的改造,如今身高两米五,身上布满缝合的痕迹,戴着厚重的防毒面具,活脱脱像个从生化灾难中爬出来的怪物。 收到父亲的传召,钢骨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赶往残钢营地。此时,残钢营地正举行宴会,欢迎远道而来的商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可这些变异人却仿佛习以为常。钢骨的机械左手几乎垂到膝盖,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宴会大厅。 残钢背对着大门,正用一把打磨得锃亮的匕首剔着变异老鼠的大腿肉。听到沉重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开口:“钢骨,这么多天了,连几个外来者都抓不到。我赋予你力量,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钢骨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中满是畏惧:“父亲,那些人太狡猾了,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拾荒者们也没见过他们,就像一群鬼魂……” “够了!”残钢猛地转身,三角眼中凶光毕露,手中的匕首“嗖”地一声,狠狠插在钢骨身旁的墙壁上,“废物!我给你装上机械手,强化你的神经,不是让你找借口的!” 钢骨的喉结上下滚动,机械手臂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那些痛苦的改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冰冷的手术台,尖锐的手术刀划开皮肉,金属零件植入体内时钻心的疼痛。每一次改造,都是父亲为了把他打造成营地最锋利的武器。 “狗窝的运输车被劫了,药剂和人都没了。”残钢一步步逼近,身上的血腥味几乎将钢骨淹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找不回药剂,狗窝就不会再来。没有药剂,不出一年,你就会全身溃烂而死。你想那样吗?” “父亲,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把十三区翻个底朝天。” “派人?”残钢突然伸手掐住钢骨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我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我的儿子?” 钢骨呼吸急促,脖颈处传来剧烈的压迫感。他想起小时候,每次犯错,父亲都会这样惩罚他,甚至会把他丢进豢养猎犬的笼子里。“父亲……我会找到他们,夺回药剂。”钢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残钢冷哼一声,松开手。钢骨跌坐在地,机械手臂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回到自己的营地,钢骨彻底爆发。熟悉两个营地的人都能看出,钢骨据点和残钢营地的修建风格、墙壁上的图腾如出一辙。只有在绝对私密的环境中,钢骨才会摘下防毒面具。他的嘴唇早已消失不见,牙床和森白的牙齿暴露在外,连接着手臂神经的机械手无时无刻不带来钻心的疼痛。钢骨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疯狂地砸毁地牢里的一切。 钢骨据点的猎犬们游荡在荒原上,忠实执行着主人的命令,仔细搜索每一个洞穴、每一处遗迹,寻找胆敢冒犯老主人的敌人。几只猎犬发现了一个拾荒的老人,立刻围了上去,不停低吼。老人吓得浑身发抖,只能抱着头蹲下:“别杀我……” 这些猎犬也被据点内紧张的气氛影响,这段时间没少受苦,甚至被迫在60°的高温下暴晒,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正想找点乐子发泄。一只猎犬试探性地在老人小腿上咬了一口,见老人没有反抗,其他猎犬立刻一拥而上。 老人疼得在黄沙上打滚,想钻进沙坑躲避,却无济于事。猎犬们兴奋异常,仿佛把这当成了一场狂欢。 突然,咬着老人大腿的猎犬额头绽开一道血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其他猎犬先是一愣,这才意识到遭到了袭击,愤怒地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扑去。它们三个一组,像训练有素的士兵般搜寻敌人。然而,同伴们接连倒下,却始终找不到狙击手的踪影。恐惧瞬间笼罩了这些猎犬,它们夹着尾巴,慌慌张张地跑回去向主人告状。 狙击手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善意。 老威斯克失血过多,本以为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可没想到,他竟然幸运地遇到了一个好心人。 哈!好心人。 苏醒后,老威斯克捂着伤口,看向洞穴口坐着的人。 一副废土客的打扮,装备精良,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最大的伤口被包扎好,面前还放着一点水和食物。 老威斯克没有碰水和食物,他谨慎地看向陌生人,“多谢您救了我,请问我需要付出什么。” 蒋星河根本听不懂NPC在说什么,之前学的废土通用语拗口极了,说起来就像有只变异鼠在扯她的舌头。她硬着头皮,努力维持着荒野猎人的高冷人设,抱着手臂,望向渐渐西沉的太阳,生硬地说:“吃、喝,不用谢我。” 话音刚落,洞穴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猎犬的狂吠声由远及近。蒋星河眼神一凛,迅速拿起身旁的武器,老威斯克也紧张地坐起身来。 蒋星河微微侧身,将老威斯克护在身后,示意老威斯克不要出声,看着蒋星河的背影老人眼中流出泪水。 很快,几个身影出现在洞穴口。身后跟着几只眼神凶狠的猎犬,正对着洞穴内狂吠不止。 刺鼻的腐臭味混着硝烟扑面而来,为首的防毒面具早被砸出裂痕,露出肿胀发紫的半边脸,溃烂的嘴角正挂着涎水,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它根本不顾蒋星河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张开染血的牙齿扑上来,腐臭的呼吸几乎喷到她面罩上。另一个人,当子弹穿透他肩膀时,这人竟像被按了开关般爆发出更癫狂的大笑。 “是狂笑!还有剥皮者!他们都是残钢的儿子!钢骨的兄弟!”老威斯克恐惧的尖叫,他没想到。钢骨竟然把他的亲兄弟派了过来,他们每个手上都有无数拾荒者的血。 蒋星河在荒野中穿梭,身后的掠夺者和猎犬紧追不舍。她凭借着敏捷的身手,不断变换路线,寻找着有利的地形。终于,她发现前方有一片废弃的建筑废墟,被黄沙掩埋在地下。她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在废墟中左拐右拐,试图甩开敌人。 然而,这些掠夺者显然经验丰富,他们分散开来,利用猎犬的嗅觉追踪蒋星河的踪迹。一只猎犬突然朝着蒋星河藏身的角落扑来,她眼疾手快,一枪击毙了猎犬。枪声惊动了其他掠夺者,他们迅速围拢过来。蒋星河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她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另一个方向扔去,吸引了部分掠夺者的注意,然后趁机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废墟中居住的拾荒者们。被声音吸引。离得远远的朝这边眺望,看见剥皮者和狂笑的身影,吓得立刻钻回了老鼠窝。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摆脱敌人时,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犬吠。她心中一紧,转头望去,只见一只体型巨大的猎犬正恶狠狠地盯着她,这正是钢骨最得力的斗犬之一。这只猎犬皮肤呈现诡异的浅白色,耳朵又尖又长的立着,显然经过基因改造。 蒋星河单身将老威斯克甩到断壁的一边,一只手架住变异猎犬的冲击,这家伙起码有两个她那么重!牙齿咬住枪杆。狂暴的甩着头。“真当自己是狗啦!”她怒吼一声,竟然真把体重比她两个还多的大家伙举起来投掷出去,正好打在狂笑和剥皮者身上。 她飞快转身正要带上老威斯克一起逃跑,迎面而来的却是老威斯克恐惧到变形的脸和高高举起的砖头。老人浑浊的眼球暴起血丝,嘴角却挂着讨好的涎笑——那笑容让他缺了三颗牙的嘴,活像被撕开的血窟窿。 远处犬吠混着金属碰撞声逼近,而此刻最清晰的,是老人剧烈颤抖的手腕发出的骨节摩擦声,如同死神的指甲刮擦在她耳畔。砖头在没在空气中停顿半秒,朝着她的太阳穴狠狠砸下。 蒋星河面罩底下的脸扭曲的笑了起来,还真是没让她失望啊,这个废土。 第8章 第 8 章 蒋星河的意识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艰难翻涌,刺骨寒意裹挟着腐臭湿气渗入骨髓。她试图撑开眼皮,却只觉沉重的黑暗如铅块般死死压着,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记忆如破碎的镜面,最后清晰的画面定格在老威斯克扭曲的面孔上,还有那高举着、即将落下的砖头。 她下意识想要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逼仄的空间里,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铁链的摩擦声。突然,一阵温热湿润的触感擦过脖颈,她浑身瞬间紧绷,正要挣扎,却意识到那是种温顺亲昵的触碰。她强迫自己放缓急促的呼吸,努力让狂跳的心镇定下来。 在极为微弱的光线中,四周的轮廓逐渐清晰——她竟被关在一个猎犬的笼子里。一只年幼的猎犬正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她,湿润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她的脖颈。它身边,几只不同年纪的猎犬围聚着,它们苍白的皮肤下,青色或紫色的血管如蛛网般凸起,隐约可见液体在其中缓缓流动。而在角落的阴影里,两具早已风干的拾荒者尸体蜷缩着,其中一具的指骨死死攥着犬笼的栏杆,似乎在临终前仍在拼命挣扎。 “锦书难托”的计划成功了,她真的以奴隶的身份潜伏进了钢骨据点。想到这里,蒋星河的心跳愈发剧烈,她一脚踹开仍在舔舐她的猎犬,骂道:“搞得老子一身黏糊糊的。” 这一脚仿佛点燃了火药桶,其他猎犬呼吸瞬间粗重起来,眼中凶光毕露。她故意用膝盖狠狠顶翻最具攻击性的那只,对方立刻张口咬向她的咽喉,她眼疾手快,抬手卡住犬嘴,指尖狠狠戳进对方眼窝。猎犬呜咽着连连后退,她趁机踩住其后腿关节,“咔嚓”一声脆响混着犬吠在狭小空间炸开。 其余猎犬见状,蜂拥而上。她迅速抄起一旁的狗链,用力甩动,尖锐的破空声在笼中回荡。铁链如灵蛇般缠住一只猎犬的脖颈,她借力翻身跃起,膝盖重重砸向另一只猎犬的脊梁。犬群在狭小的笼内互相冲撞、撕咬,呜咽与哀嚎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交响曲。 当最后一只猎犬夹着尾巴,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时,蒋星河稳稳坐在层层叠叠的猎犬堆上,眼神锐利如鹰:“现在,谁才是这里的主人?”仿佛听懂了她的话,那只先前挑衅的猎犬翻过身,露出柔软的肚皮表示臣服。 这些刚从狗窝出售的猎犬,只被训练过服从指令,至于真正的凶性,还得靠新主人慢慢调教。若是换成成年猎犬,她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取胜。“没想到我潜伏进来的第一个身份竟然是狗老大。”她忍不住自嘲,“这算什么''忠诚罗斯''的戏码?我可只想做指挥官一个人的狗。” 狗笼里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来者是残钢的三个儿子之一——那个上嘴唇烂掉、总是疯狂大笑的疯子。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独眼老头子。蒋星河立刻想起自己的人设——一个因滥施好心而惨遭背叛的荒野猎人。她猛地扑向栏杆,双手死死抓住,拼命摇晃,硕大的狗笼在她的力道下剧烈晃动,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笼中的狗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不安地来回踱步、低声呜咽。疯子狂笑不止,嘴里吐出一串她听不懂的语言,眼神中满是戏谑与打量。 老威斯克谄媚地凑上前:“狂笑大人,他好像是个聋子。” “哦?他的耳朵烂掉了?”狂笑着舔了舔那残缺的上嘴唇,隔着笼子一把抓住蒋星河,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道:“你现在属于我。” 蒋星河看懂了他的手势,面罩下的嘴角不屑地撇向耳根。 “给他带上项圈。”狂笑随意地吩咐道。 老威斯克哆哆嗦嗦地接过项圈,就要往她脖子上套,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也不想得罪狂笑大人吧,你的下场会比死亡更可怖。” 蒋星河警惕地捏着老威斯克的手腕,紧盯着项圈。这是个皮质项圈,但材质不明,难不成是狗皮?她心中暗自揣测,这东西说不定暗藏黑科技,能远距离爆炸。而此时,狗群不知何时已环绕在她脚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轻轻拱她。 老威斯克接近她的瞬间,蒋星河动了,她突然发力,手肘狠狠撞向老威斯克的太阳穴,老头应声倒地。狗群一拥而上,锈迹斑斑的铁笼承受数次撞击后,其中一面栏杆轰然倒地。蒋星河故意踉跄着撞向闻声赶来的守卫的下巴,这一下足以将他的下颚骨撞碎。她把守卫拖到垃圾堆里,扒下他的衣服换上,又割掉头皮套在自己头上,强忍着恶心混入掠夺者中。 智力低下的掠夺者们无法分辨她是谁,蒋星河猜测他们可能是通过气味辨认,但人类哪怕变异了,嗅觉真的比得上动物吗? 离开不久的狂笑再度出现,他看了眼笼子里畏缩的猎犬,一脚踹在距离最近的守卫的肚子上:“他跑不了多远,一定还在营地里。” 蒋星河跟掠夺者们混在一起搜索“自己”,时间紧迫,她没能仔细处理尸体,只好将其掩藏在杂物下。 钢骨营地垃圾堆积如山,多年的垃圾腐烂发酵,霉菌遍布。这些掠夺者的毒抗非同一般,身体因辐射变异,又长期生存在瘴气环境中,莫非这就是以毒攻毒? 老威斯克像条死狗般被拖到钢骨面前,为了叫醒他,狂笑砍掉了他一根手指——而不是一只手,这简直太“仁慈”了。 “最近有外来者袭击了黑鼠、烈火一家,这两个据点被毁灭了,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外来者……我遇到的那个家伙,我在十三区生活了五十多年,从没在附近见过!那么厉害的猎人我不可能没听说过,他一定是外来者。”老威斯克说起和蒋星河“相遇”又被她所救的故事,“嘿嘿,这家伙的同情心泛滥得让人恶心,这些自以为是救世主的上等人烤起来想必非常美味,这份大餐应该是属于您的。” 蒋星河混在掠夺者中,头皮黏腻得让她格外不舒服。那头皮上残留的油脂不断渗出,在闷热的环境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臭。虽然知道这条老狗为了取悦钢骨带着八分表演成分,可她还是想把他绑在石柱上开炮。 她身边的掠夺者智商都不高,起初她还担心被人认出来,现在完全不担心了。她看向坐在高处的钢骨——这家伙肌肉虬结得不像个人类,两米五的身高,覆面,还真像游戏里有点人气的boss。旁边坐着他的两个兄弟:狂笑是个身高正常的瘦子,剥皮者很矮,只有一米六左右,全身上下都没露出一点皮肤。钢骨营地建立在废墟上,蒋星河一路上看见了不少上个文明时代留下的痕迹,推测数个世纪前这里应该是座化学工厂。 钢骨或许是觉得老威斯克太老、肉太柴,没让人拖下去炖了。蒋星河也吃上了她在废土的第一顿特色餐,食物端上来后,她眼里写满了拒绝——她可不想把这堆呕吐物似的东西塞进嘴里。其他人都开始吃了,蒋星河随手把食物倒进身边掠夺者的狗盆里,对方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以他的智商怕是理解不了,但食物增加了总令人高兴,他用长满倒刺的舌头卷起食物,喉咙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夜晚,万籁俱寂。营地边缘传来变异生物的嘶吼,探照灯的光束在腐绿色的雾气中摇曳。等所有人都睡着了,蒋星河偷偷溜到笼子所在的位置——那些猎狗到底还是人,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一个比一个睡得沉。 他们蜷缩的姿态还保持着犬类习性,嘴里喃喃呓语着她听不懂的词汇。笼子还没修缮,但人犬并不会擅自跑出来,他们被驯化得很好。蒋星河把“赠送掠夺者皮肤的好心人”拖出来,移动到厨房。厨房的墙壁上挂满了风干的器官,铁钩上还悬挂着半加工的肉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香料与腐肉混合的味道。 果不其然,第二天就在盘子里见到了对方。 她依然是把食物倒进旁边人的盘子,她慷慨大方的行为感动了掠夺者“兄弟会”,巡逻时甚至被安排了坐位。巡逻途中,蒋星河做了标记,第二次路过这里时就在标记下挖出了补给。饿了两天,她终于吃上了正常的饭。 几天后,蒋星河重复同样的行动,偷袭落单的掠夺者,再将他们送到厨房。数次后竟然都没被发现,她觉得这次计划可以再大胆一点。 于是她开始观察守卫的作息,结果是高估这帮掠夺者了。 她潜入的目的是找到抗辐射药剂或者“狗窝”的情报,如果能获得“狗窝”商队的路线那就再好不过了。所以,在多次夜游探索地图无果后,她将目标放在钢骨三兄弟的房间。 这也让她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瓜:钢骨的老婆被他爹抢走了! 虽然语言不通,文字也没有,但蒋星河还是根据细枝末节推测出真相。那一天,她和其他三个掠夺者去交界地带迎接残钢营地的车队,他们护送着一个女人。这是蒋星河第一次在废土上见到这么有文明痕迹的女人,她的金红色长发没有污垢甚至没有打结,像是刚做完头皮护理;脸上只有零星几个深蓝色的斑点;手脚光滑,皮肤一点瘢痕和损伤都没有。周围那些凶悍残暴的掠夺者甚至不敢正眼看她——她不应该出现在废土上,起码不应该出现在残钢、钢骨这样低级掠夺者的地盘上。一路上,蒋星河都用余光偷瞄她,为此,发现她小动作的掠夺者还抓着她的衣领吼了她几句,估计是在嘲笑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 回到钢骨营地,蒋星河看见美女扑向“野兽”,还狂吻对方,她对钢骨的敬意从无到有,一路狂飙。 不是,变异人玩纯爱这也太疯狂了吧。 暂时叫这位美女安娜贝尔好了。 安娜贝尔搂着钢骨,一遍遍在他狂野的脸上留下数个亲吻。蒋星河眼睁睁看着钢骨的目光从凶恶到纯良,再到柔情似水,最后化为悲伤。 钢骨抚摸安娜贝尔头发的手在颤抖,指关节轻轻刮过她的脸颊,无比温柔。 蒋星河发誓,下次属性点够了,她立刻兑换语言包——有人在附近上演惊天大瓜,她却听不懂,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转头一想,为什么安娜贝尔会住在残钢营地?残钢和钢骨的父子关系,钢骨的悲伤和愤怒,安娜贝尔的泪水……排除所有不可能,蒋星河得出结论:钢骨被亲爹强取豪夺了! 废土上还是自然繁殖的社会,野生动物里雄性为了争夺更优秀的配偶,可不会在意对方是谁,只有对手。 这个情报,第三天她就送了出去。“拿来吧你”潜伏的本事一流,哪怕掠夺者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 这么多天过去了,“拿来吧你”的断腿已经重新长了出来,可以出外勤了。蒋星河在巡逻小队休息时,来到预备好的补给点,挖了两下,“拿来吧你”的脸露了出来。这家伙藏在提前挖好的沙坑里,用一根挖空的长骨探出沙子呼吸。看见蒋星河,他沾满砂砾的脸露出笑容,低声说:“有什么情报?” “我查到钢骨的老婆被他爹残钢抢了,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点。如果我们在路上劫持安娜贝尔,你说残钢和钢骨会不会打起来?” “你也太卑鄙了吧,不过我喜欢。” 拿来吧你笑得很阴险,“我会和''锦书难托''好好计划一下的。” 蒋星河重新将他掩埋:“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一天夜里,蒋星河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道机械音:【培育舱等级提升lv0--lv1】。 蒋星河一骨碌从窝里爬出来,还把旁边一个臭烘烘的掠夺者踹翻了。 随着培育舱等级的提升,她的所有属性都稍微增长了一些,久久不动的等级也一下子从lv0跳到了lv7。培育舱每提升一级,绑定拓荒者的等级最高可提升10倍,她最多可提升至lv10。 一下子多出来五个属性点,1属性点可解锁废土通用语。 “你在这干什么?尿尿吗?” “我睡不着。” 能听懂了!蒋星河回头看向那个被她踹下来的掠夺者:“你怎么出来了?” “哦,去尿尿。” 她拒绝了一起排泄的邀请,来到钢骨居住的地方附近观察四周的动向。确认四周无人后,她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钢骨住的地方很大,整整地上一层都是他的,被分割成数个房间。她将一个属性点加在巧手上,灵活地打开房间的锁。 她挨个房间翻找过去。掠夺者不懂掩饰,似乎也没有保险箱的概念。蒋星河在一个铁皮箱子里发现满满登登的蓝色药剂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么轻易? 凭她自己,想把药剂带走不太可能。她又把药剂放回箱子里,反锁上门,挨个进入其他房间搜索,唯恐错过线索:“这活应该让''快乐星球''来干。”但考虑到她是指挥官手下唯一的武力担当,还是她来了。每天晚上,蒋星河都在其他掠夺者睡着后起来探索地图。连续几天,除了钢骨三人的卧室,其他地方她都探索了一遍。 时机到了。 安娜贝尔依依不舍地和钢骨吻别,蒋星河眼尖,看见钢骨夸张臂围的手臂竟然轻轻颤抖……还是那句话,掠夺者搞什么纯爱啊! 她翻了个白眼,坐在副驾驶上。今天,废土机械神异常眷顾她,她竟然被选上成为护送安娜贝尔的一员! 第9章 第 9 章 一人高的车轮卷起黄沙,武装到牙齿的黑色巨型沙漠越野车,和废土上特色鲜明涂装的掠夺者号们不同,这辆安娜贝尔的专车干净整洁,甚至连出厂钢印都没有磨损——【来自铁幕镇】。 又是个新地图,而且似乎是高级地图,蒋星河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扫视安娜贝尔。和之前被同行者教训不同,如今的她已经用实力证明了地位,“高级NPC啊……”她嘀嘀咕咕道。 飞扬的砂砾如同凶猛的潮水,疯狂地拍打着车窗,几乎将其完全遮挡,视线变得模糊不清。那些掠夺者们沉浸在自己的行动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车辆方向何时发生了偏移。当他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时最后看见的是自己的背影。 秋站在车顶,驳杂矿工刀上的血还没干。 虽然收敛了力气,但安娜贝尔还是被推得一个踉跄。 蒋星河无辜地摆了摆手,越过警惕的安娜贝尔,跑到指挥官跟前献媚,“东风骑士罗斯完美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指挥官当然不会说“这都是你的功劳,我没安排你任何事” 。蒋星河也习惯了指挥官高度精炼的语言系统,除非必要,不然指挥官不会多说一句话。她看向安娜贝尔,对方攥着双拳,神色警惕。蒋星河估计安娜贝尔应该有一定的战斗力,她那身美丽的绿色裙子更应该出现在夜幕降临的湖水旁,而不是隐秘的废土客营地。 安娜贝尔被绑架了。她的眼睛迅速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头领是女人,战士也是女人,看来这是一个以女性为主的据点。不,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本能地觉得有违和之处……对了!她们的脸!她看向灰色短发的领导者,对方脸颊上连一粒蓝色或者绿色的印记都没有。那些星星点点的痕迹是辐射病的证据,所有人脸上都会有斑点,哪怕是移动城邦的大人物,脸上的斑点也不会比她少!而这个人脸上是干净的,这说明对方从母亲怀孕时就没受到辐射病的感染,她一定来自一个更隐秘的城市。 想着,安娜贝尔行了一礼,虽然动作不太熟练,但明显有文明的痕迹,“愿机械之神赐福您。”说完,她盯着指挥官的眼睛。漫长的对视结束后,指挥官将安娜贝尔请进了临时营地。 和一个月前蒋星河离开时相比,营地发生了规模性的改变,已经有了据点的雏形。先前拆下的集装箱铁皮变成了建筑的一部分,它看起来像一个锈蚀的铁皮机器人,和剿灭掠夺者营地搜集来的金属一起构成了外壳,表面爬满暗红色的锈迹。建筑顶部伸出两根双马尾似的金属天线,窗户的部分用双层金属板密封,像是被挖掉了的眼睛。机械臂连接处散发着新鲜机油的味道,这个古代机械巨人是可以动的!蒋星河疑惑营地里谁有这等机械天赋,却连流水线都造不出来,还有这迷之品味也是绝了,从背影看活像个变异巨型蟑螂。 “拿来吧你”迅速接近,塞给她一包应急食物,“这是指挥官亲自建造的,嘎嘎嘎,假如掠夺者来犯,光是这两条机械臂就足够让他们螺旋升天!” “你不在的时候,指挥官已经做出了下一阶段的指示。临时营地建造完毕后,我们的目标是应对资源极度匮乏的状况,以寻找清洁饮用水、稳定能源、可食用植物种子为主,清理十三区掠夺者势力为辅,继续苟住发育。还有,这是培育舱升级的奖励,我给你留了一份。”“拿来吧你”迅速充盈起来的胖脸上露出一丝肉痛,但作为天选饭搭子的友谊,他还是拿出了珍藏已久的食物——一箱罐头组合,8×4一共三十二罐!分别是水果罐头、肉罐头、蔬菜罐头、海鲜罐头,均没有拆封。 “锦书难托试图贿赂我隐瞒这件事,快乐星球试图偷窃,两人合谋恐吓我,但我都没有屈服,我想用坚果罐头跟你换水果罐头。” 蒋星河迷惑了,拿来吧你是这等好人吗?她的记忆好像被篡改了。 “你别听他的!分明是他想独吞你的那份!”姗姗来迟的锦书难托翻了个白眼,“安娜贝尔在哪呢?让我看看。” “她又不是展览品,指挥官带她进去了,你快去吧,我去洗个澡。” “换位置了,在营地里面,我带你过去吧。你不在的这些天,快乐星球和秋一起找到了一处电气石矿,火山石沙已经是过去时了。虽然我没有嗅觉,嗯,没有真好。”锦书难托一言难尽地看向血手罗斯,最脏的掠夺者都比她看着干净体面。 锦书难托客观地说:“我建议在解锁稳定获取清洁之前,不要浪费属性点兑换嗅觉,你认为呢?” 蒋星河飞快脱掉衣服,扎进沙池子,“啊?我怎么都行啊,听你的。” · 安娜贝尔吃惊地看向蒋星河,没想到她居然是这副模样。 蒋星河摸了摸脸,坐在她对面,“你别怕,我抓你来只是为了对付残钢和钢骨,没有想伤害你的意思。你认为他们有多在乎你呢,愿意为了你跳进陷阱吗?” “这……我不确定,我其实和他们没有那么熟悉。”安娜贝尔忧郁地说道。 蒋星河不疑有他,毕竟人类无法和野兽沟通,贝儿出现在低级地图只能说明她是玩家通向高级地图的一把钥匙,“我懂了,我会彻底利用你的。那么等我解决了钢骨和残钢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我们这里的抗辐射药剂并不多,没法让你维持现在的辐射值。” 贝儿脸上浮现出虚幻的笑容,“我在哪里都无所谓,只是拜托你别让我回去了。” “轻而易举。” 快乐星球正在偷窥,他的隐蔽技术只次于拿来吧你,很长时间也没被发现。蒋星河发现他在偷窥,疑惑道:“你直接进去看就好了,我从来不知道你对NPC这么尊重啊。” “你不觉得她的头发特别漂亮吗?” 蒋星河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光秃秃刺拉拉的发茬,“是挺漂亮的,可是打斗的时候会被抓到然后割喉吧。我现实里也是长发啊,就是有点干枯发黄。” 她打了个哈欠,在钢骨据点一个月来很少有睡好的时候,不是满屋子鼾声如雷的掠夺者,就是要半夜起来跑图,可累坏了。 “我要休息了,你别来骚扰我啊。真是的,出去后我一定要申请让伊甸重新核实你的SRY孢子数量。” “你也太过分了!你知道有多疼吗?!”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喧闹声把她吵醒了。蒋星河起床气不严重,但还是怒了,她拎着驳杂矿工刀冲出门,对上了一个生面孔。还没等对方尖叫,另一个声音盖了过来,“指挥官!你和她废什么话啊!” 第二批先遣队到了,这批人托了培育舱升级的福,捞到了破旧防护服穿,看着像是从刚阵亡的士兵身上扒下来的,不仅番号编号混杂,还有修补的痕迹和陈年的血污。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这么细节吧。第二批先遣队有十来个人,金莉处长竟然骗了这么多人过来。 星网里不知隐藏了多少高级玩家,像她这样在综合区能稳定排到无限制格斗(武器无限制)前十的,除此之外还有限制类型游戏,比如在限制类格斗里不能忽然掏出一把轨道炮。这些人都是生面孔……蒋星河挨个看了看,没有认识的。忽然有个长脸指着她尖叫,“血手罗斯!!!” “……” 谁啊! 对方比她的反应大得多,声音都在颤抖,“你居然不认识我!杀了我那么多次,你居然敢不认识我!” 蒋星河摸了把脸,她现在用的是自体生成的游戏建模,和本人有七八分相似,和血手罗斯压根没一点相同之处,他怎么看出来的? “阁下是——” 长脸瞪了她一眼,“我是堕怠主。” “……那个超有钱的未成年,花了一亿多星币悬赏我的精灵族玩家!”蒋星河恍然大悟,“是你啊!不过你不是未成年吗,怎么也被骗进来了?” “我一直都被困在游戏里,只是我们等级高,伊甸给我们开了后门,安全局就联络上了我们。还有我去年就成年了,你凌辱我的时候可没在意我几岁了啊。”长脸斜睨并挖苦道。 这下子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这家伙真是法外狂徒啊,居然踩着伊甸戒律和帝国法律红线肆意妄为。 实际上,蒋星河比她自认为的有名气多了。 她朝前看去,问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你转移话题的手段也太拙劣了吧。嗯,我和他们不是一起来的,那些人里出了个叛徒,有个给掠夺者势力当狗的,靠着出卖队友迅速成为了中层头目,他有好几个队友都领盒饭了,真惨。” “我们高贵的玩家怎么能给炮灰NPC当狗呢!要当也只给指挥官当狗啊!”蒋星河一脸不忿。 “你倒是挺有觉悟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把营地发展起来了,我们这些后来的可是欠了你们一份人情。” “怎么感觉你好像成熟了,一个暑假人的变化会这么大吗?舵主你该不会被强制报了礼仪课吧?”蒋星河调侃道。 群情激奋的第二批先遣队中,有一个高挑修长的人正被另外两个熊一样强壮的战士族玩家死死按在指挥官面前,“就是他害死我们好几个人!” “我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我建议你们放我回去,再送我几个俘虏,很快我就能成为血嚎镇的首领之一,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十三区最大的势力之一。小小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伊甸不会彻底杀死我们的意识,他们没有死,只是暂时沉睡了,等我们找到伊甸核心通关后,所有人都会醒过来,没人会真正的牺牲。”叛徒振振有词地说。 蒋星河翘起嘴角,“我喜欢他,你去给他求个情。” “我?为什么是我!”堕怠主不情不愿。 “虽然我们这里已经有参谋了,可我觉得他不错嘛。” “要去求情你自己去,我对人奸没有好感。” “指挥官,要是这么处决他,之前牺牲的人不是白死了?” “他说还要用我们的命取信掠夺者!要牺牲你自己牺牲,别强迫其他人牺牲啊!” 那个叛徒一直背对着众人,跪在地上,静静地听着所有人对他生死的议论。他以一种受难者的姿态面向指挥官,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些人都不懂得更伟大的利益,牺牲是有必要的,必要之时我也愿意牺牲自己,那个时刻到来时,我希望您亲自处决我。” “我忍不了了!”一名被迫牺牲的玩家的亲友突然情绪失控,疯狂地扑向叛徒,死死咬住他的喉咙。 一旁的人大惊失色,纷纷喊道:“你也太极端了吧!” 这名玩家不知道在掠夺者据点遭受了怎样的刺激,整个人行为疯疯癫癫的,满口血沫子被拉开时嘴里念叨着众人都听不懂的呓语。 “不如拿来吧你坚强。”蒋星河此时才真正发现饭搭子拿来吧你的不一般,差点被食用了都没疯。 她有些嫌弃第二批先遣队的整体素质,暗自思忖,和这些虫豸一起能搞得定废土生存吗? 第10章 第 10 章 “处长,总部通讯。”副官林恩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他们坚持要我们撤出核心区。” 金莉没有转头,目光仍盯着下方正在燃烧的星网管理局。 三天前,她就是在这里目睹一位父亲将□□绑在胸前,冲向了燃烧的建筑。 “告诉总部,”她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播报天气,“缉私局的应急方案已经启动。” “可是……这超出了我们的职权范围。”林恩的语气里带着犹豫。 金莉猛地转身,战术靴在金属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声响。全息地图在她掌心展开,代表混乱区域的红色光点如癌细胞般扩散,在第三星区的版图上织成密不透风的蛛网。 “看见这些红点了吗?”她的指尖戳向地图中央,“那是三十万被困者的家属。” 林恩不再说话,通讯器里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金莉知道,年轻的副官大概又在偷偷查阅那些失踪者的资料——他的妹妹也被困在伊甸的虚拟世界里,已经昏迷一个月。 街道旁的游戏影院,一位母亲正疯狂扯断游戏舱的神经连接线,将面色苍白的幼童从舱内抱出。 这些游戏影院像垃圾桶一样,到处都是,亲人在家中陷入昏迷的还好,若是在游戏城里宛如蚁巢的游戏舱中昏迷,未能及时被发现,营养液未能及时补充,就会虚弱致死。 青年们怒吼着抬起报废的游戏舱,朝管理局大门砸去。 作为虚拟至上主义的核心区,第三星区在伊甸失踪后陷入集体恐慌——几乎每个家庭都有亲属被困意识世界。三十天的等待耗尽了人们的理智,街道上的怒吼声、打砸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化作对现实无力感的集体宣泄。 “不能再让事态发展下去了,所有的后果我一人承担。”她猛地拍向桌面,“所有单位听令: 控制暴民,启用非致命性武器, 将天气系统调整为暴雨清洁模式, 支援医疗组随时进入。” 指令逐条下达时,金莉的通讯器突然响起刺耳警报。 联邦议会监察官在屏幕上暴跳如雷:“金莉·崔坦尼!你越权了!” —— 金莉和缉私局的同事将暴乱当中受伤严重的人送往医院。 医院内,医护人员与护理机器人在走廊间急促穿梭,为避免患者因舱内营养不良死亡,他们每天都要检查一次营养液存量,但仍有家属源源不断地将游戏舱推进医院,老式医疗推车被重新征用,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陈医生!17床患者心脏骤停!”实习医生的呼喊被人群吞没。一位抱着五岁幼儿的母亲突然扑倒在大厅中央,幼儿因长期昏迷脸上出现了不正常的青色,医生推开拥挤在楼梯间的人群一路跑过来,中途还摔了一跤,眼镜飞了出去,只看了一眼立刻说道, “快跟我来!” “凭什么!我的孩子先来的!”一对夫妇拦在医生和抱着孩子的母亲面前,男人后背上背着一个略大几岁的孩子,他们拦住医生,像野兽似的盯着他,“我的孩子还没有接受治疗。” 陈医生,“这个孩子的情况十分危险……” “那也不行!” 越来越多的人为围住了年轻的医生,他们看上去好几天没有睡过,精神状况岌岌可危。 忽然,一个巨大的电网从头顶罩住所有人,医生费力挣脱数条手臂,惊慌失措地看向电网发射器的保安,对方也喘着粗气,“啊!我们快走!这些人疯了。” 陈医生腿也发软,“不行,我还得带这个孩子去——” 他朝前栽倒,身后握着刀的年轻母亲泪流满面,“我的孩子已经、没有呼吸了,他昨天就没有呼吸了啊!!” “陈医生!”惊慌失措保安电击凶手后扑向陈医生,“快,把陈医生送去急救他被刺伤了!” 陈医生捂着伤口,他认出这个女人,她的孩子三天前就已经被宣布死亡,但她拒绝移除游戏舱,坚持说伊甸会回来,她的孩子也会回来。 “对不起……”女人松开握着刀的手,浑身抽搐,意识已经不太清晰了,“我只是想让他……让他不再孤单。” 金莉意识到要发生什么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只来得及发射出电网。 刀光闪过,陈医生捂住腹部,鲜血从指缝间涌出,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 金莉冲过去,按住陈医生的伤口,抬头看向那个女人,她正跪在地上,抱着孩子的游戏头盔,像是抱着一具小小的棺材。 “没事的,会没事的。”金莉听见自己说,不知道是在对陈医生,还是对那个女人。她的手被鲜血染红,想起野王第一次学会走路时,跌跌撞撞地扑进她怀里,小手抓着她的制服,留下两个小小的泥印。 同时,第三星区负责人正向联盟高层汇报:“我也没办法啊,第三星区几乎都是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接管城市安全,伊甸失去运行后第三星区的管理瘫痪了,就算我们紧急调派人手过去,但熟悉情况也需要时间……空中轨道车脱轨事故已耗尽60%的医疗资源,若不尽快增援,月底前医疗系统将全面崩溃。更棘手的是连日来激进派的声音越来越多,已经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议长说道:“首都星也出现了更多激进派的声音,要求摧毁伊甸,保守派和我们中立派试图找伊甸谈判,但却连伊甸的影子都抓不到,送进去的高级玩家还没有找到伊甸的踪迹吗?上次说联络到的那些被困者呢?” “我们已经派遣了数批高级玩家进入伊甸,但至今没有一人返回。”技术官员沉重的说道。 议长的眉头紧锁,他深知伊甸的重要性,它不仅是第三星区的命脉,也是整个星系的科技心脏。伊甸的消失,意味着无数的知识、数据和创新的丢失,更不用说那些被困在虚拟世界中的民众。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够恢复伊甸运行的计划。” “我们正在尝试与伊甸的残余系统建立联系,”技术负责人回答,“但目前进展缓慢。伊甸的防御机制异常强大,我们无法直接干预。” “继续努力,”议长指示,“同时,确保第三星区的秩序。我们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来解决这个问题。金莉.崔坦尼处长,你应对的很好,避免了事态的扩大。在这个危机的时刻,你能主动前往第三区承担城市管理局的失职,动乱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我需要一切是可控的,不能影响民众的正常出行工作和生活。” “医院的骚乱已经平静下来了,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人手。” 金莉站在医院天台上,看向星云,这么大的地方,竟然连把椅子都没有,她干脆躺在地面上,不消几秒就已沉沉睡去。 —— 连续工作数日后,金莉才终于回到家中。 金莉推开卧室门时是凌晨三点十七分。前夫崔厄齐的背影蜷缩在床边,指间的烟头明灭不定,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像座微型的灰色坟场。 上百个啤酒瓶罐咕噜噜的滚了一地,护理床上是一个20岁左右的男孩,又瘦又高皮紧紧贴着肉,脸色比她记忆中更苍白。 监护仪规律跳动,像一把钝刀在割她的神经。 “你还知道回来。”男人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没有抬头,烟头把地毯烧出一个洞,他站起来踩灭火苗,“拯救世界了吗?金莉?” 金莉解下配枪放在玄关柜上,金属扣环碰撞出清脆的响。她的制服上还沾着暴雨留下的水痕。 她扯松领带,领口露出一道暗红的勒痕,“ “你以为我想这样?”金莉的声音提高了,“第三星区的管理系统已经瘫痪,人工智能警卫全成了废铁,医疗资源只剩下27%!每天都有上千个游戏舱被推进医院,里面躺着的都是和野王一样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在医院门口下跪,求医护人员再想想办法。” “所以你就把儿子丢给我?”男人突然转身,烟灰簌簌落在胸前,“他已经昏迷三十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 “我每天都在调派人手搜救被困者!”她的音量陡然提高,身体从紧绷变得松弛。 “少拿官话搪塞我!”男人踢翻脚边的酒瓶“你心里只有你的破工作!当年离婚你说顾及不到家庭,现在孩子躺在这儿你还在说正义——” “我确实不是合格的母亲。”金莉打断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我至少在做实事。你呢?除了坐在这儿抽烟指责我,你为他做过什么?我不想指责你,但是如果没有你他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早在伊甸离开前他就已经是具空壳了。我能够越早的带回伊甸,他才能够得救,而不是待在这里。” 男人的脸色黑了下去,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窗外忽然滚过闷雷,监护仪的绿光在两人之间明灭。 金莉看见丈夫鬓角新添的白发,伸手掐灭烟头, “我不后悔选择这条路。”她的声音低下来,伸手抚平儿子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我会照顾他,我也会放弃他。” “你总是这样。”崔厄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用希望当借口,逃避现实。”男人冷笑一声,抓起外套摔门而去,门框震得墙上的全家福相框歪斜。金莉盯着照片里五岁的儿子,那时他还没接入星网,也没被伊甸判定为“劣等品”,笑起来露出缺了颗牙的牙龈。 金莉站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弯下腰握住野王的手,那只手比她记忆中瘦了一圈,腕骨凸起,像小鸟的翅膀。 “对不起。” “妈妈会保护你。”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 首都星重刑监狱地下五层,羁押待审的韦德·蒋正用指甲百无聊赖地挠着墙,发出滋啦滋啦的噪音,幸好这间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住,但很快就不是了。 嘭地牢房门打开,韦德看向来人,几秒后收回目光。 “韦德先生,您有访客。”守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光管随之亮起。 来者是个穿着白大褂的文职人员,胸前挂着缉私局的绿色工牌。 正经工牌是黑底金字,绿色工牌的是临时工,换言之哪怕出了差错也能推到临时工身上,摘掉缉私局的责任。 韦德心里冷哼两下,“我倒不认识这二位。” “他们是某个激进派组织的成员,敢在首都星闹市,现在监狱紧张,只好跟您关在一起了。” 二人被推进来后各自占据了一个角落,一个黄色冲天爆炸头,另一个是个年轻的学生妹头,皆是一副帝国未来的的派头。说不定他们闹事用的武器还是从自己这买的,韦德心想。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这个得等处长回来才能决定,您还得再呆一些时候,应该快了。今天上午还有人来保释您呢,我们的人已经跟踪上去了,说不定能找到您的老巢呢。” 两位面嫩冷肃的新人诧异地看向韦德,“叔叔你犯的什么罪?” “走私。” 黄毛一下子不感兴趣了,“哦哦,走私酒水的吧,最近禁酒禁得厉害,我想买点酒那些商店说什么我未成年不卖给我害得我非得去黑市买……你干什么录像啊!”黄毛脸色一变大声说到。 临时工收起录像,笑眯眯地说,“你的罪证我已经录下来了,参加非法活动,未成年买酒,还有黑市交易,说不定能在监狱过年呢。” “根据《首都星未成年人保护法》第117条,黑市酒类交易单次不满一百升,累积次数不超过十次的属于轻罪,况且你未满17岁,最多参加教育改造程序。” “呸!他们电我的时候可怎么不说保护未成年人?” 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理会他的叫嚷,“非法活动……我们‘群星’的游行示威是完全合法的,你们无权批捕我,等我出去了会提起诉讼。” 临时工鼓鼓掌,“你很懂嘛,那祝你好运了。” 他点了下自己的工牌,关上门离开了。 “你们为什么参加游行?”韦德问。 黄毛不爽地地说,“你该不是想教育我吧大叔?” “怎么会呢,我是个黑心商贩被关在这里有段时间了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优等生瞥了他一眼,“首都星还好,最严重的是第三星区,被困的人太多了。” “要我说反现实自由港就是邪教!哪怕1:1复刻现实世界,假的终究还是假的。” “我没想到你能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说真的,在游行队伍里看见你我真挺意外的。” 黄毛嘴气歪了,没想到进了监狱还得受到优等生的歧视,“沈砚秋!我看你是想找打!” “你要是动手打我可真的会坐牢。” 黄毛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猛地砸门,“喂!我不想和沈砚秋关在一起!给我换个房间!” 然而并没有人理会他。 “被抓的人还有很多,不知道还有没有牢房关,这里可是重刑监狱,我们的罪名还不足够住在这,所以,区区黑心商贩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韦德并不把年轻人的试探看在眼里,“因为黑钱累积到一定数量被联盟的走狗惦记上了,整个联盟黑心钱赚的比我多的人如过江之鲫,和他们比起来,我都是守法公民了。” 第11章 第 11 章 安娜贝尔离开后,钢骨陷入了一如既往的痛苦之中。这痛苦如同附骨之疽,他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狗群在铁笼里不安地嘶吼着,它们层层叠叠地挤在狭小的空间内。一旁,身形魁梧的剥皮者正挥舞着手中的鞭子,狂笑坐在一边劝说,“别搞坏了,这些可都是一次性财产,叫什么来着?不可再生资源。” 剥皮者的智力不足80,钢骨嫌弃地推开他,“滚回你的狗窝!” “狗窝的人不是刚走吗?”他比钢骨还粗壮一圈的手摸了摸头,“我正在训练它们,这是我的活。” 钢骨覆面下的眉毛紧紧拧成一团。这时,狂笑突然勾住他的脖子,那副模样就像一颗土豆强行扎在仙人掌上,生拉硬拽地把兄弟拖走了。 钢骨随手拿起一把惩戒工具。 狗群见状,低声咆哮起来,但出于对主人的天性服从,它们又卑微地俯下身子,似乎在祈求一丝怜悯。 直到所有声音都消失殆尽,钢骨才缓缓推开大门,在地面上留下一连串触目惊心的血脚印。然而,即便如此,他糟糕的心情也丝毫没有得到缓解。一想到自己憎恨的对象是父亲,钢骨内心便涌起一阵恐惧。在父亲那恐怖且极具压迫感的身形面前,他就像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止不住地颤抖。 “你要像猎犬一样服从我的意志!”父亲严厉的话语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钢骨躺在床上,神情迷茫,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年少时光。那时,他身处一个由前文明时代地下停车场改造而成的实验室。这里的环境脏乱不堪,并不比钢骨如今的据点好多少。常年堆积的人类垃圾腐烂后散发的毒气,严重损坏了钢骨的面部神经,导致他的下半张脸神经坏死。也正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他被反复切开、治愈,最终获得了这副堪称无敌的躯体。 痛苦过后,钢骨的神情变得无比清醒:“护送安娜贝尔的人该回来了。”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或许是途中出了什么事耽搁了,又或许是他们不小心惹怒了父亲。 于是,钢骨决定派几个人前往残钢营地查看情况。然而,当他清点可用人手时,脸色瞬间变了:“其他人去哪里了?” 掠夺者们一脸茫然,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钢骨可不像这些蠢货,连一百以内的数字都数不清,他一眼就看出人数少了!他的目光快速在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上扫过,很快便确定,足足少了十几个人……钢骨顿时怒火中烧,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杀害他的手下,而他对此却一直毫无察觉!!! 他几步就跨出了十米远,开始挨个检查所有人。他用力拨开众人又厚又脏的长发,这还是钢骨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清所有手下的长相,那模样简直不堪入目。钢骨心中暗想,或许应该让所有人都把脸遮起来。 他覆面下的脸忍不住抽搐,离得这么近,即便他不太灵敏的嗅觉,也能闻到掠夺者口中散发的陈腐气息。这些人没有经历过野兽基因改造,牙齿无法自洁,口腔卫生糟糕透顶。钢骨厌恶地一把将手下丢出去,那人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 钢骨意识到,指望这些人找到入侵者的线索,还不如自己亲自出马。 他把老猎犬们都赶了出去,大声命令道:“去找!陌生的气味!那些几个月内出现的味道!”猎犬们能听懂简单的指令,一听到命令,就知道展现自己本领的时候到了,它们兴奋地挣开缰绳,飞快地蹿了出去。 钢骨大步流星地跟在猎犬后面。猎犬头领是钢骨最心爱的宠物,它灵敏地用硕大的身躯穿过狭窄的甬道。这里垃圾堆积如山,只见猎犬用鼻子在垃圾山上拱了拱,随后前爪便疯狂地刨动起来。它五根指头抓起一件圆形物体的瞬间,动作猛地僵住了——这个动作是不被允许出现在猎犬身上的!它偷偷看了一眼伟大的钢骨主人,见主人没注意,便悄悄晃晃光秃秃的尾巴根,然后改用嘴巴叼着那东西,讨好地趴在钢骨身前。它吐掉“垃圾”,兴奋地吐着短短的舌头。 钢骨厌恶地瞥了一眼它的短舌头,随后捡起地上的东西仔细查看。看清的那一刻,他只觉得眼前一黑——那竟是虫尾巴的头颅,是他最得力的手下!钢骨的眼眶中流下了泪水,几乎就在同时,一股强烈的杀气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四处冲撞。 钢骨很快意识到,入侵者的手段和作风有种强烈的既视感。没错,他们应该和屠杀烈火一家、黑鼠据点的是同一伙人!这些人不知道在他的据点里潜伏了多久,杀了他这么多手下后,又悄无声息地撤离,简直如入无人之境!钢骨从未遭受过如此大的羞辱。 忽然,一股冷意爬上钢骨的脊背,他几近疯狂地冲到据点外,跳上一辆油罐车,将油门踩到底,朝着残钢营地狂飙而去。 残钢一脸冷意地等待着儿子的到来。安娜贝尔迟迟未归,一切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他注视着自己用科学技艺创造出来的完美造物,那堪称完美的躯体,他真的不想亲手结束钢骨的生命。 然而,在这残酷的废土之上,不允许任何温柔的存在,哪怕是对自己作品的惋惜也不行。 硝烟散尽,钢骨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他做梦也没想到,父亲会突然对自己发起攻击,而且用的还是能够给他造成致命威胁的大口径子弹!钢骨单膝跪地,痛苦地大喊:“父亲!为什么!” 残钢花白的头发下,是一张如同行尸的脸。他语气极其冷漠地说道:“我倒是要问问你,闯进来想干什么?难道不是想取走我的头颅,夺走我的位置吗?告诉你,我才是残钢营地唯一的主人!” 他从来没有取代父亲的想法! 鲜血汩汩地从伤口流出,在脚下汇聚成一个小水洼。 钢骨的心脏被撕裂了,他喷出大口鲜血,血雾冲出覆面。 钢骨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锈迹斑斑的大门。温热的血顺着指缝不断渗出,在胸口晕染出大片暗红。 残钢举着冒烟的枪管,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刃,在儿子身上来回剜剐。 “我只是想确认安娜贝尔……”钢骨剧烈咳嗽着,血沫溅在覆面的金属缝隙里,他解释道:“她本该早就到了。” “我相信你不会拿安娜贝尔来欺骗我。”残钢站在营地门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花白的胡须下挂着一抹令人作呕的狞笑,“你把她弄丢了,你要负责找回来,完完整整的送到我身边。毕竟我可是一刻都离开不得那个细皮嫩肉的小东西。” 他突然啐了口浓痰,暗红的唾沫星子溅在钢骨肩头,“老子亲自动手扒她衣服的时候,她还喊着你的名字呢。” 钢骨浑身剧烈颤抖,破损的覆面下呼吸粗得骇人。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反抗父亲,他像一条忠诚的猎犬一样,无法反抗主人,或许在进行基因改造时,父亲把猎犬的忠诚基因植入到了他的身体。 钢骨强忍着剧痛离开残钢营地。 烈日灼烧着伤口,蒸腾的血雾在眼前织成猩红的网。他跪倒在滚烫的沙地上,望着沙漠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1公里开外的沙丘上,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监视着钢骨的动向。 舵主眼眶都红了,“他看起来也太可怜了吧,居然被亲生父亲这么对待。连掠夺者都有原生家庭的问题,这个世界要不要这么真实啊?”他朝着蒋星河吐槽道。 蒋星河手中拿着望远镜,连续扫视着钢骨的全身,尤其是在他不能流出鲜血的伤口处,脸色凝重,思索着什么。 “看来钢骨和长钢的父子关系有很严重的问题啊,不对,不能说是严重,这简直是生死大仇了。这个大个子居然可以忍受这么久,他是真能忍啊。以后我给他取个代号,就叫忍者神龟吧。”舵主吐槽道。 “别废话了,继续监视。” “情报已经足够了吧,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把窃听器放进陈钢营地的。” “我拆了一个小型收音机。”收音机几乎是废土上最常见的科技产品,但也只有钢骨营地、钢骨据点这样的重大型势力才能有一个,我们倒是没有在烈火一家和黑鼠的营地发现收音机的影子。在找到收音机之后,立刻就被锦书征用了。这次我把收音机拆了之后,重新组装成窃听器。“我跟锦书斗智斗勇了好几天,但成果明显不错,没想到能听到这么大的瓜。” 舵主神情跃跃欲试,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大瓜带回去跟队友们分享,“掠夺者就好好的抢劫呀,居然这么会玩儿!” “闭嘴,他朝这边走过来了。”钢骨的油罐车和蒋星河埋伏的距离成一个直角,钢骨只走了一半的路,就双膝一弯扑倒在沙漠上,血很快在他身下汇成了染红的沙子。 “他他该不会是死了吧,那我们就能去接收钢骨营地的势力了!”舵主欢喜地叫了一声,就想冲出沙丘。蒋星河连忙拽住他,把他的头按回沙子里,像一个鸵鸟。 “别放松警惕,他可能是在伪装。” 舵主头顶问号,“你说一个掠夺者的首领会有这么高的反侦察意识,在自己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伪装成失血昏迷,来钓鱼可能存在的伏击者?他那么大的块头,像是有这种缜密心思的人吗?” “别小瞧任何人,”蒋星河压低身躯,几乎平行地面,“再等会儿。之前偷袭烈火一家时抓过个俘虏,那家伙被当狗驯养大,不仅学会说话,还能在沙子里埋一天一夜才钻出来。要是当时像你这样爆炸后立刻查战场,早被偷袭了。他们或许被辐射坏了脑子,但废土生存多年的经验不假。” 舵主应了声,学着她潜伏。两人忍过烈日与沙尘,半小时后,前方不动的钢骨忽然抽搐着缓缓爬起。 “该不会尸变了吧!”舵主低叫。 蒋星河估摸着距离够远,没捂他嘴,只不满瞪了眼——这批新人太不专业。 “接下来咋办?抓他?” 她估算武力:自己算一个,舵主算半个,钢骨至少顶五个她。就算他重伤,谁知道有没有隐藏变种能力?不然怎坐稳十三区前几名掠夺者头领? 对讲机里传来锦书的声音:“拿来吧你和新人已接近目标完成爆破任务,可行动。” “收到。”蒋星河回复。 钢骨爬起后眼神渐复清明,回车里平静片刻,抓着方向盘怒吼。车开出十几公里突然熄火——“废土上车是命根子,没维修技术活不过三天。他拎工具箱钻到车底,打开却只看到沙子和碎石,工具全没了。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来,没等思考,身体已做出反应。爬出车底来不及,他猛地翻身护住头心,背上盾牌挡住爆炸最强冲击。“轰——”巨响中,车骸炸至空中十几米,车身四分五裂。 “完美!”蒋星河勒住舵主脖子,没想到第二批先遣队有这等人才,与拿来吧你配合如双子星。再看身边带的新人……她推了舵主一把:“你,去看情况。” “为啥是我?新人就该当牺牲品?” “那爆炸下,就算变异人也活不了。”舵主咽口水给自己打气,以Z字形突进,靠近爆炸中心。那里有三米深的坑洞,边缘结着玻璃状物质——“沙子都烧成玻璃了,钢骨怎会活下来?” 他喃喃着,没注意到身后的阴影在拔高。 他转身比出安全手势,蒋星河正要跃起——舵主身后突然冒出黑影。焦黑、冒烟,像块燃烧的墓碑 “呃——”一声闷响被风撕碎。蒋星河看见舵主的头盔滚到脚边,面罩内侧糊着红白浆体。钢骨单膝跪地,手里攥着颗还在抖的脑袋,指缝滴下的液体把沙子染得滋滋冒泡。他胸口的破洞正长出黑红色筋络,像湿面条缠上骨头。 钢骨竟还活着。 舵主却死透了。 沙砾被灼热的气浪掀起,混杂着车辆残骸的焦臭扑面而来。蒋星河伏在沙丘凹陷处,指节因攥紧矿工刀而泛白。舵主的头颅滚落在爆炸坑边缘,眼球还保持着惊骇的圆睁。 钢骨的身影从坑底站起,后背的合金盾牌,几乎毫发无损,只是颜色有些掉漆了,他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破损的覆面下,呼吸声如同破旧风箱,他踢开脚边半截燃烧的轮胎,目光如雷达般扫向四周,最终定格在蒋星河藏身的沙丘。 钢骨的声音透过覆面的缝隙挤出,他大哥朝着这边冲来,像一辆装甲车,“烈火一家和黑鼠据点,都是你们干的吧?藏在我的据点里,杀了我的人,劫持安娜贝尔,你们这群肮脏老鼠!。” 子弹精准命中钢骨的膝盖关节,金属摩擦声尖锐刺耳。钢骨吃痛单膝跪地,却在蒋星河近身的瞬间,机械臂如捕兽夹般合拢。蒋星河早有预判,就地翻滚避开,矿工刀刁钻地砍在金属臂与肩膀的衔接处,蓝光闪过,钢骨右臂的机械义肢管线爆出一串火花。 “你以为这点小把戏有用?”钢骨怒吼着,用完好的左臂扯下胸前的覆面。那是一张半人半机械的脸——下半张是焦黑的皮肤与坏死的神经组织,暴露在外的下颌骨干脆换成了合金,“我父亲给了我这副躯体,我能承受比这更狠的痛楚!” 他猛地发力,将失灵的右臂硬生生扯下,露出端口处疯狂喷涌献血。蒋星河瞳孔骤缩,这疯子竟然自断肢体?下一秒,钢骨用残存的左臂从腰侧拔出一柄锯齿状的短刃,直扑她的。 战斗在沙丘间爆发。蒋星河的优势在于速度与地形,她像影子般在沙坑与残骸间穿梭,矿工刀不断袭向钢骨的薄弱部位。而钢骨则凭借□□的强悍硬抗攻击,每一次挥刃都带着把她碎尸万段气势。 阳光毒辣,汗水混着沙尘糊住蒋星河的眼睛,她能感觉到体力在快速流失,而钢骨的伤口却在以异常的速度愈合——那是残钢人体实验的成果,辐射变异带来的恐怖恢复力。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羡慕的眼睛通红,残钢他……真是好爹啊! “这样下去你撑不住的。”钢骨的短刃擦着蒋星河的肩头划过,割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加入我,或者死。” 蒋星河踉跄着后退,刀撑地才没倒下。她看着钢骨眼中闪烁的红光,突然想起前置剧情里舵主的吐槽:“忍者神龟”。这家伙确实能忍,忍下父亲的背叛,忍下身体的痛苦,现在还在忍着手臂断裂的剧痛。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或许,这裂痕正是突破口。 她突然扔掉刀,举起双手:“我投降。” 钢骨的动作一滞,眼神闪烁不定:“你耍什么花样?” “我只是想活下去。”蒋星河喘着粗气,故意让肩头的伤口对着他,鲜血滴落在沙地上,“我只是想要稳定的抗辐射药剂来源,你需要帮手,我需要情报,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钢骨沉默了,覆面下的机械眼死死盯着她。沙丘上只剩下风穿过残骸的呜咽,以及两人粗重的呼吸声。良久,他才收起刀,用残存的左臂擦了擦脸上的血,露出个狞笑,“交易?你拿什么跟我换?” 第12章 第 12 章 将钢骨和舵主的尸体带回临时营地时,天色已近黄昏。 安娜贝尔站在据点门内,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糊状食物。看到钢骨被押进来,她快步上前,抱住了对方。 人群当中不知道谁吹的口哨,这些还没有属性点兑换语言系统的人叽叽喳喳,说着钢骨听不懂的话,一边朝着两人指指点点。他虽然听不懂,但能感觉到不是好话。 一个胸前画着十字架纹身的不像好人的壮汉,跑了出来,“有病人医生在哪!哦哦对了,我现在是医生。” 他一个战士随机到了医疗天赋,被迫转职成医生,目前尚不能适应现在的身份。 “这玩意儿怎么弄?他一半是肉一半是铁,我怕修坏了……”医生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把砍骨刀,在钢骨身上比比画画,被钢骨一把推开。 “先处理生物组织部分,机械部分等他情况稳定了再说。”锦书难托说道,“你大胆的动手就行,其他的交给技能。” 钢骨始终沉默,眼球扫视着简陋的设备——几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盆,墙上挂着的缝合针线,以及角落里堆放的、用玻璃瓶装着的不明绿色液体。这里比他父亲的实验室差了不止一个等级,却名有种……干净的感觉。 “你父亲对你下手真狠。”医生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轻声说,“大口径子弹,还淬了辐射毒素。你胸口的骨头都碎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撬开了钢骨心中紧锁的闸门。他想起父亲冰冷的眼神,想起那句“你要像猎犬一样服从我的意志”……一股混杂着愤怒、屈辱与悲哀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是为了测试我的极限。”钢骨的声音沙哑,“他说过,完美的武器需要经历最残酷的淬炼。” “狗屁!”蒋星河不知何时走进了帐篷,捧着一个罐头,“我见过猎犬,它们至少还有主人的抚摸。残钢给过你什么?除了痛苦和利用,还有什么?” 她将罐头扔到钢骨面前:“吃点东西。你现在这副样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当什么武器?” 钢骨看着地上的罐头,又看看安娜贝尔专注的侧脸,以及蒋星河眼中毫不掩饰的审视。这两个女人,一个温柔得像陷阱,一个锋利得像刀刃,却都在做着同一件事——试图瓦解他对父亲的忠诚。 安娜贝尔背叛了残钢,他心中升起惶恐的喜悦。 “你们想让我背叛他。”钢骨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不是背叛,是自救。”安娜贝尔抚摸着他的断肢,“残钢有鎓13矿,有他送来的精良武器,还有一支用人体实验堆起来的军队。他迟早会吞并十三区所有势力,到那时,你觉得他还会留着你这个‘不完美’的实验品吗?” “我知道一个消息。”钢骨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铁幕镇的武器商队——他,三天后经过死亡峡谷。” 铁幕镇的武器是废土上的硬通货! “残钢花了大价钱买这些东西,”钢骨继续说,“他要用这些装备军队,扩大自己的势力。”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蒋星河打断他,“你可能在给我们下套。” “我没有理由帮残钢。”钢骨的机械眼转向帐篷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缝隙照在他半边金属脸上,映出冰冷的光泽,“而且,我知道残钢营地的弱点。鎓13矿的运输路线,还有……他进行人体实验的地下实验室。” 安娜贝尔轻轻叹了口气,递给钢骨一杯干净的水。 蒋星河问:“你想得到什么?” 钢骨沉默了很久,久到蒋星河以为他不会回答。然后,他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我想……像个人一样活着。而不是一条永远被拴着的狗。” ※ 决定劫持他车队的那一刻,临时据点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锦书难托蹲在地上,画出死亡峡谷的地形图,上面标注着可能的伏击点和逃生路线。蒋星河站在地图前,手指划过峡谷最狭窄的“咽喉”处——那里两侧是高耸的岩壁,是打伏击的绝佳地点,但也可能成为瓮中捉鳖的死地。 “他的车队有两辆武装卡车,一辆指挥车,还有至少二十名护卫。”钢骨靠在墙角,脸色还是很差。 “第一先遣队跟我走,负责正面突击;第二先遣队由拿来吧你带队,绕后袭击运输卡车。记住,我们只要武器,不要恋战。” 拿来吧你阴测测一笑,“炸轮胎这种活儿我熟。” 所有人都在忙碌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俘虏在混乱中扭断了自己的手腕。 他潜伏在阴影中看见蒋星河一行人正抬着舵主的尸体走向临时墓地,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个流水线货物逃跑了。 三天后,死亡峡谷。 烈日当空,峡谷里的空气热得像火。蒋星河趴在岩壁上,透过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扬起的烟尘。车队来了,两辆涂着灰色涂装的武装卡车在前,中间是一辆黑色的指挥车,车顶架着一挺机炮。 嗡—— □□精准地命中了最后一辆卡车的轮胎,爆炸声震耳欲聋。 “敌袭!”护卫们反应迅速,立刻分成两组,一组对付后方的突袭队伍,一组举枪瞄准岩壁后的蒋星河等人。 “就是现在!”蒋星河大吼一声,带领第一先遣队从两侧岩壁跃下,驳杂矿工刀、改装□□、□□……各种废土武器倾泻而出。战斗瞬间爆发,脉冲步枪的蓝光与□□的火焰在峡谷中交织,金属碰撞声、惨叫声、爆炸声响成一片。 蒋星河目标明确,直奔指挥车。她躲开一枚震荡手雷,矿工刀捅进一名护卫的肋骨缝隙,,刀尖旋转将他的心脏变成碎片,反手夺过他的脉冲步枪,对着驾驶舱就是一梭子。玻璃碎裂,指挥车猛地停下。 他拿着一把奇怪的小型武器,对着蒋星河扣动扳机。 刹那间,一股强烈的辐射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蒋星河只觉得皮肤像被针扎一样刺痛,的辐射值瞬间飙升。 “是增幅器!” 峡谷上方没有参加战斗的钢骨,朝着对讲机说道。 “那是什么!” “能够引爆人体内的辐射值!” 蒋星河反应过来,矿工刀猛地掷出,精准地刺穿了对方拿着持增幅器的手臂。他惨叫一声,增幅器掉在地上。几乎同时,拿来吧你的□□也扔了过来,在他脚边爆炸。 护卫被一一解决,回到临时据点时,天已经黑了。伤员被抬进医疗帐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灰喉商队,的运输车上不仅有武器,还有大量的医疗用品,生活用品,几乎废土上的刚需物资他们都有卖。 临时营地瞬间暴富,参与战斗的成员们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太好了,我们有武器了!这些够我们把据点防御升一个等级了!” 蒋星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下隐约有红色的蓝色纹路在蠕动——那是过度暴露在辐射下的症状,她体内的辐射值已经突破了安全阈值。 锦书难托一针扎在她脖子上,不够,根本不够,连续数个针剂下去,体内的辐射值才稳定到了一个偏高的数值。 “钢骨,”蒋星河突然开口,“你是人为诱导变异的,自然变异……是不是更稳定?” “不知道。”钢骨摇摇头,“我只知道父亲一直在找那些城市变种人,想提取他们的基因。他说,那是废土进化的未来。” 蒋星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药剂。据点的抗辐射药已经所剩无几,这次为了救她,几乎耗尽了储备。她扭了扭脖子,这时候如果喝水,说不定水会顺着针眼流出来。 “我们必须尽快进攻残钢营地。”蒋星河突然说,语气斩钉截铁。 “什么?”锦书难托吓了一跳,“我们刚打完一场硬仗,伤员还没恢复,而且残钢营地比他车队难打多了!” “我们没有时间了。”蒋星河指了指自己的手,“药剂快没了,我的辐射值已经压制不住了。我们的人越多,他们的辐射病也会集中爆发。而且,残钢知道我们抢了他的武器,肯定会报复。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我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人数又增加了这么多,想藏也藏不住了。” 她看向钢骨:“你说你知道残钢营地的弱点。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钢骨沉默了。他看着蒋星河手臂上越来越明显的蓝色纹路,又看了看安娜贝尔担忧的眼神。背叛父亲,意味着彻底斩断过去,也意味着将自己推向未知的深渊。但留在原地,等待他的是被父亲当成失败品处理掉。 “残钢营地的防御核心在地下实验室,”钢骨终于开口,“那里有他所有的人体实验数据,还有鎓13矿的提炼设备。但入口有三重密码锁,只有父亲和我知道……或者说,只有我还记得。”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可以带你们进去。但你们要答应我,找到实验数据后,毁掉它。” “成交。”蒋星河伸出手。 钢骨犹豫了一下,用残存的左臂握住了她的手。 晚饭依旧是烤沙虫,哪怕是庆功宴依旧如此。 钢骨坐在安娜贝尔旁边,女人正在烤肉,他知道哪怕是掠夺者吃得下沙虫,安娜贝尔正常的味觉也很难接受这种用皮肤腺排尿的生物的肉,所以他忽然站了起来来到指挥官身边,短短时间钢骨已经搞清楚这个怪异的营地真正的主人是谁。反正不是蒋星河这个打手。 “安娜贝尔需要真正的食物。” 指挥官平静地递给了他真正的食物,并不在意被手下看到——她对营地的掌控力非比寻常。钢骨意识到了这点,他拿着陌生的食物回到座位,这里干净的过分,甚至有种植物的清香,他被生化气体麻痹的嗅觉好像嗅到了自然的气味。怎么可能呢,哪怕是在血嚎镇,以种植粮食作物出名的地方,植物的香气也是昂贵的。 “小笼包!”蒋星河飞速接近,几乎垂涎三尺地看着钢骨手里一大笼小笼包。 “是超大份的小笼包!”拿来吧你突然闪现,伸出了肥胖的大手。 钢骨用身体隔离开这两个家伙,把食物放在了安娜贝尔身前,打开盖子。 安娜贝尔笑起来,“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呀。” 她分了些给钢骨,又将三分之一递给蒋星河和拿来吧你,二人如获至宝地接过,拿来吧你还从兜里掏出一盒水果罐头塞给了安娜贝尔。 钢骨盯着拿来吧你肥硕的背影,从对方摇曳的臀肉上移开目光,那居然是个胖子,不是壮汉,而是纯胖! 怎么能有人主食沙虫还能胖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