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元图:南有燕凤北思安》 第1章 红眉毛 卫在思从未想过,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末清晨,会被冰冷的金属触感吓到。 一把枪,正稳稳抵在她的颈侧,寒意顺着皮肤钻进骨头缝里。 而就在半小时前,她还蜷在阳台的藤椅上,慢悠悠晃着咖啡杯,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格纹,心里窃喜今天不用赶早八的课。 “唉不是,你这人讲不讲道理?一睁眼就拿枪指着人?” 卫在思举高双手,掌心的半湿毛巾还在滴水,她刻意晃了晃,示意自己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可床上那人半点没松劲,枪尖依旧贴着她的颈动脉,带着海边礁石般的冷硬。 “谁派你来的?”他的声音裹着刚醒的沙哑,像淬了冰。 “我倒想问你是哪路神仙!”卫在思猛地扬下巴朝窗外甩了个眼色。 “从天而降砸穿我阳台,咖啡泼得我新买的睡衣上全是,你赔啊?” 燕凤顺着她的视线瞥去,果然见阳台护栏弯成了麻花,碎玻璃混着深褐色的咖啡渍溅得到处都是,连楼下的空调外机上都挂着几片木屑。他那双赤色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你该不会是拍古装剧吊威亚摔脱轨了吧?” 卫在思眯眼打量他,目光扫过他衣襟上未干的深色痕迹—— 方才明明见他胸口有道深可见骨的伤,血浸透了衣襟,怎么她去洗手间拧把毛巾的功夫,伤口就没了踪影?连血迹都淡得像褪色的旧痕。 她忍不住伸手想去戳,被对方冷冷一瞪又缩了回去。 “摔傻了?还拿把道具枪在这演大侠呢? “你从方才起就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话音未落,手中的长枪突然“哐当”落地。 剧烈的头痛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燕凤眼前阵阵发黑,昏迷前的碎片猛地涌上来。 胸口被刺穿的剧痛,悬崖边呼啸的风,还有坠入深海时那瞬间的窒息……按说那样的伤,绝无生还可能。 可眼下这雕花的天花板,陌生的熏香气味,还有眼前这穿得稀奇古怪的姑娘……难道是被人救了? 他转动眼珠扫视四周,墙上挂着会发光的方形板子,角落里立着会出冷风的铁盒子,连眼前姑娘穿的……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这绝非他所知的任何部族风格。 “喂,你脸色好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卫在思往后缩了缩,心里却在嘀咕:可别死在我家。 她早就推翻了“演员”的猜测——这一带根本没听说有剧组取景,真要是拍外景,早该有一群人举着摄像机冲进来了。 尤其是地上那把枪,沉甸甸的金属质感,枪口的冷光绝不是泡沫道具能仿的。 “……不必。” 燕凤按着头缓了好一会儿,声音发颤,“我能问姑娘一个问题吗?”见卫在思挑眉点头,他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大周王朝吗?” 空气突然静了。 卫在思看着他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从希冀到茫然,最后沉成一片死寂。 “果然……” 卫在思却倏地亮了眼,几步凑到床边坐下,膝盖几乎碰到他的腿,一本正经得像个解说员,“虽然很离谱,但你八成是穿越了。 你说的大周啊,早就成历史书里的字了,现在都几百年后了。” ——这不就是她昨晚刚看完的快穿文套路吗?简直熟门熟路。 她往前探了探,像追更的读者追问剧情:“跟我说说,你昏迷前是不是被人追杀?是不是掉悬崖了?” 燕凤迟疑地看着她,隐去了些重要细节,只简单说了被仇家逼到绝境,跳崖落海后便失去了意识。 卫在思听得连连点头:“果然!这个题材都这么写!” 她看着燕凤的眼神从淡漠慢慢变成麻木,像被抽走了魂,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这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却经历如此变故,她心里忽然软了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慌,小说里穿越的最后都能回去,就是得等契机。你先在我家住着,养养精神。” 她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算你运气好,遇上我这好人。” “首先不能报警,我跟警察说你是从几百年前穿来的,他们不把咱俩送精神病院才怪,其次就是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还受了伤,放你走几乎就是害你命。” “所以,暂时住我家最安全!哦对了,你叫什么?” 听着她喋喋不休,燕凤的头又开始疼。穿越?几百年后?他攥紧拳头,想调动体内的真气,却只觉得丹田空空。 这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还有体内莫名其妙消失的真气…… 他只想让这嗡嗡作响的声音停下,哑声道:“原州,燕凤。” “燕凤啊。” 卫在思念叨着退到门口,“那你先歇着,说不定睡一觉就回去了。我叫卫在思,住隔壁卧室。” 睡一觉就回去?燕凤扯了扯嘴角,仰头闭眼装睡。 等脚步声远了,他低喝一声“起”,地上的长枪却只微微动了动,像生了根似的粘在地板上。 他的脸色更差了——连这点术法都调动不了,难道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超市里,卫在思对着货架猛捶脑袋。 她怎么就脑子一抽留了个陌生人?还是个被仇家追杀的主儿,万一是什么危险分子怎么办? 可回头看见男装区的灰白居家服,又想起燕凤那双没了焦距的眼,像被遗弃的小兽,手又不由自主地拿了套L码。 “防狼喷雾……门阻器……”她把东西往购物篮里丢,又忍不住嘀咕,“他快一米八吧?还拿着把比我都高的枪,这玩意儿管用吗?” 纠结了半天,还是把防狼喷雾塞回了货架。最后篮子里多了牙刷毛巾,还有两包速食面。 她平时一个人住,冰箱里除了牛奶就是速冻饺子,多个人总得添点东西。 深夜的侧卧里,燕凤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全是冷汗。 梦里又是那片无边无际的海,冰冷的水往肺里灌,耳边是那群人的狞笑:“少主那一刀直穿心脏,看他怎么活!” 他明明水性极佳,却像被灌了铅,四肢沉得动不了,就在意识模糊时,有滑腻的东西缠上他的脚踝,带着腥气的水草味里,似乎混着一缕极淡的花香…… “不——” 卫在思被吓一跳,正看见燕凤坐起身,背对着她,肩膀剧烈起伏。 她端着水杯过去,把刚买的衣服往他怀里一塞。 “做噩梦了?看来靠睡觉穿越不靠谱。这衣服你研究研究,比你那破布片子好穿。”燕凤看着怀里的衣服怔了怔。 卫在思转身回房间去装门阻器,螺丝拧得“咯吱”响,回头时差点撞上一道身影。 燕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穿着她买的灰白居家服,领口松松垮垮敞着,露出清晰的锁骨。 他的脸本就精致,鼻梁高挺,唇色偏淡,右颊那颗痣在灯光下像点了朱砂,偏偏头发还束着,缀着单边的流苏耳坠,抹额上的玉坠随着动作轻轻晃。 最扎眼的是那双眉毛,竟透着淡淡的血色,像染了未干的朱砂。 “看够了?”燕凤忽然开口,目光扫过来,冷冷道“暗恋我?” 卫在思被噎了一下,伸手戳了戳他的眉骨:“你这眉毛是天生的?红得跟描了似的。”见他皱眉,她转身从抽屉里翻出小镜子递过去,“自己看。” 燕凤盯着镜子里那双血色眉毛,指尖猛地收紧,自己原本的眉色不是这样。 “昏迷后变的?”卫在思凑过来看,恍然大悟般点头。 “八成跟你穿越有关。连胸口的伤都能凭空消失,眉毛变色算什么?” 她忽然眼睛一亮,“说不定你这是觉醒了什么穿越者技能?比如……能喷火还是能飞?” 燕凤没理她,转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外面是亮如白昼的街道,车水马龙的声音像潮水般涌进来。 他看着远处高楼顶端闪烁的红灯,觉得那血色的眉毛,有种不祥的预感。 卫在思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悄悄把刚买的速食面拆开,往电煮锅里倒了水: “喂,大周来的古风小生,吃泡面吗?加个蛋的。” 燕凤回头时,正看见她蹲在小电锅前,举着个鸡蛋晃悠,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像盖了层银色毛毯般的晕眩。 他愣了愣,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2章 是我弟 往常没课的周末,卫在思总要赖到日头晒屁股才肯睁眼。 前一晚赶稿熬到后半夜,眼下正是补觉的好时候,偏被楼下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搅了清梦。 仔细听,还有大爷大妈们鼓掌的吆喝,热闹得像是赶庙会。 她揉着乱蓬蓬的头发爬起来,趴在阳台栏杆上往下瞅,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只见昨天还跟她头对头嗦泡面的少年,此刻竟**着上半身在小区公园中央,耍花枪。 要了命了真是。 睡意瞬间跑光,卫在思抓过件外套往身上一披就往楼下冲。 公众场合摆弄这等带尖儿的家伙已经够悬,这小子连张身份证都没有,真被保安逮去局子,她上哪儿捞人? 自从昨晚问过他年纪,她就一直没缓过神。这玄乎的大周王朝的孩子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十三岁就能长到快一米八,肩宽腰窄,裸着上身时肩胛骨的线条像振翅欲飞的鸟。 偏偏那双血色眉毛拧着,添了几分不符年龄的凌厉,论年纪,她比他大了五岁。 挤过围成圈的人群站到前排时,她忽然顿住了。 晨曦漫过广场的地砖,少年燕凤立在光里,一杆镔铁长枪在他手中活了过来。 扎下马步时枪尖偏不安分,陡然窜起如春日游龙,红缨猎猎卷着风,横扫时带起的气浪掀得枯草乱飞,转瞬间又绷得笔直,枪尖颤巍巍点向半空飘着的枯叶。 那叶子竟被震得碎成齑粉,枪尖却仍悬在原地,稳如磐石。 “嚯——”他低喝一声,枪花骤然炸开。 红缨似千万点火苗乱蹿,枪杆却藏着章法:本该刚猛的招式,被他使出几分灵动,像有水流在铁上淌。 收势最绝,长枪“嗖”地钉进地里,红缨还在簌簌抖,他已负手而立,额间薄汗被风掠干,只剩血色眉峰微挑,带着点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好!”大爷大妈们的喝彩声浪起来,卫在思也看呆了。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真有天赋,连她这门外汉都瞧得出厉害。 可惜了,年纪轻轻一身本事,偏偏困在这陌生世界,连回去的日子都没个准头。 燕凤回头瞥见人群里的她,上下打量一番,皱着血眉走过来,欲言又止,他顺手抓过旁边的上衣套上,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发什么呆?” “没……”卫在思回神,眼角余光扫过他后腰——那是不是纹了朵花?想问,又知道问了也是自讨没趣,他准会摆张臭脸。 “大早上不睡觉,在这儿练功?”她打了个哈欠,燕凤摇头:“本想练,大爷说让我露两手。” “……”卫在思一时语塞。 燕凤没理她,径自去拿了枪。 早饭在外头解决的,趁着有空,卫在思拉着他在附近转了转,让他认认路,免得哪天走丢了都找不着家。 还给他买了部手机,“我上课不在家,方便联系。” 好在燕凤不算笨,教了半上午总算会用了,家里的电器也会用得差不多了。 看着他端来的煎蛋,卫在思挑眉:“行啊,这么快就出师了?” 燕凤淡淡抬了下巴:“毕竟我是天才。” “是是是,天才煎的蛋,姐姐我就笑纳了。”卫在思埋头吃得香,嘴角沾了点蛋黄。 燕凤看着她毫不斯文的吃相,指尖在桌下蜷了蜷。 自己处境实在狼狈,搞不清穿越的契机,真气所剩无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卫在思。 这姑娘是不错,收留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教他用手机,连家里的电器都耐心讲。 可她图什么?直接问,她会说真话吗?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挂坠,摘下来递过去:“这个给你。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只有这个。”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卫在思愣了愣,看出了燕凤的意图,把他的手推回去:“自己留着吧,我不缺钱。帮你也不是图什么回报,就是好奇你的事——” “说不定能当我写作素材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燕凤盯着她,眼神认真,“你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或者……你有仇家吗?我杀人很在行。” “停停停!”卫在思差点被蛋黄呛到,“这里是法治社会!我一个普通大学生,哪来的仇家?你啊,就安心住着,平时帮我打扫卫生做做饭就行。” “非要说报答的话,我正好缺个弟弟,你叫两声姐姐我听听吧?” 少年的脸“腾”地红了,扭头盯着窗外:“休想占我便宜。” 却趁她没注意,动作利落地把那枚金色凤羽挂到她脖子上。 “不管怎么说,拿着,我正好有两个。”说完转身回了房间,耳根红得能滴出血。 卫在思摸着胸前冰凉的金属,凤羽的纹路硌着掌心,忍不住笑了。 第二天一早,门铃响得清脆。 卫在思懒得动,想到家里还有个人,正好当劳动力。 佟乾像往常一样来叫她上课,开门的却是个年轻帅哥,很有攻击力的长相,系着卫在思那件蓝围裙,露着一截锁骨。 “不好意思,敲错了。” 她退出去核对门牌号,又推门,还是那帅哥。 再推,帅哥的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透露着不耐烦。 虽然震惊且不愿相信,佟乾还是镇定自若地问出了那句。 “你是卫在思的男朋友?你俩同居了?” 佟乾内心炸成烟花:两天前还母单的好闺闺,这进度是坐火箭了? 燕凤皱眉:“男朋友?”这词儿没听过。 “不是不是!”卫在思从卧室冲出来,一把按住燕凤的肩膀,“这是我弟!” 佟乾狐疑地扫视两人:“你们这长相,说是表的我都不信。” “就是表的!刚从山上下来的,认生。” 卫在思干笑两声,推着燕凤往厨房走,“快去做饭,我饿了弟弟。” 燕凤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回头瞪她。 佟乾坐在餐桌旁,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活像台精准的扫描仪。 卫在思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扒拉着燕凤刚盛好的粥,含糊道:“看什么呢?再看粥都凉了。” “我看你俩不对劲。” 佟乾拖长了调子,指尖点着桌面,“这帅哥叫什么?从哪座山上下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神仙表弟?” “我表弟从小就上山潜修,好多年了,没和你提过很正常。”卫在思急继续睁眼编瞎话,梦到哪句说哪句。 燕凤正系着围裙收拾灶台,闻言回头,淡淡吐出两个字:“燕凤。” 他肩上还搭着条擦手巾,额前碎发垂着,倒真有几分山里来的野气,偏那双血色眉毛又添了点妖冶,看得佟乾愣了愣。 “燕凤啊……”佟乾摸着下巴,“名字挺好听,人也长得……”话没说完就被卫在思一脚踩在鞋上,疼得“嘶”了一声,“你踩我干嘛?” “吃饭!”卫在思塞了个包子到她嘴里,朝燕凤使眼色,“我弟怕生,你别吓着他。” 燕凤装作没看见,把煎得金黄的鸡蛋摆到佟乾面前,动作利落得不像刚学做饭的人。 佟乾咬着包子打量他:“帅哥表弟挺能干啊,还会做饭?比我们思思强多了,她煎蛋能把锅烧穿。” “你才烧穿锅!” 卫在思瞪她,转头却看见燕凤嘴角勾起个极淡的弧度,一时想起来卫在思给他做的饭,除了泡面还是泡面。 “笑什么笑?你第一天来就把我阳台砸穿了,还好意思笑?” 少年立刻板起脸,眉毛又皱起来,转身去洗锅,水声哗哗的。 “那我先走了,你别迟到了” 等佟乾总算被打发走,卫在思瘫在沙发上叹气:“你可算记住了,以后见我朋友就装哑巴,省得露馅。” 燕凤擦着手出来,手里还捏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她好像不信。” “管她信不信,先混过去再说。”卫在思夺过他手里的苹果,啃了一大口,“对了,下午我没课,带你去办张银行卡,以后给你点零花钱,总不能让你白干活。” 燕凤没拒绝,只是盯着她手里的苹果:“那是我洗的。” “我是你姐,吃你个苹果怎么了?”卫在思挑眉。 第3章 曼陀罗 看着忙前忙后的燕凤,卫在思不免觉得有人伺候就是爽,心情都明媚了几分,忽然想起什么,觉得现在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对了,你后腰那是不是纹了朵花?什么花啊?挺好看的。” 少年的动作猛地顿住,“什么?” 看他没反应,卫在思继续问“那是画的?还是胎记?”燕凤还是一脸疑惑,卫在思觉得不对起身掀他衣服,燕凤没拦着。 卫在思把他后腰上艳红色的花拍给他看,看完他眉头皱得更深了,喃喃道“之前没有的。” “这也是穿越的后遗症?”卫在思询问。 “也许吧…”燕凤又开始不说话了,莫名烦躁,卫在思感觉到他情绪不对。 她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后来她上网查了一下,是曼陀罗。 她发现燕凤身上藏着不少秘密,像他那身突然消失的伤口,像他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又快速的适应力,还有这朵说不清道不明的“曼陀罗”。 但她也不想逼他,毕竟每个人都需要自洽的时间,急不得。 下午去银行的路上,燕凤走得很慢,眼睛像雷达似的扫过路边的一切: 来来往往的车辆,琳琅满目的橱窗,还有低头看手机的行人。他忽然停在一家花店前,盯着里面的向日葵出神。 “喜欢这个?”卫在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叫向日葵,跟着太阳转的。” 燕凤摇摇头:“像我家乡的金盏菊。”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我娘以前总在院里种。” 卫在思没接话,拉着他进了花店,买了一小束向日葵。 回去的路上,少年手里捧着那束花,走得小心翼翼,阳光落在他发梢,连血色的眉毛都柔和了些。 晚上卫在思写稿时,燕凤就坐在旁边的地毯上摆弄手机。 他学得很快,已经会刷短视频了,偶尔看到武术视频,会停下来反复看,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像是在琢磨招式。 “你功力还没恢复吗?” 卫在思敲键盘的手顿了顿,“那天看你耍枪,好像没尽全力。” 燕凤抬头,眼里有点惊讶:“你能看出来?” “猜的。”卫在思笑了笑,“你收势的时候,肩膀晃了一下,是不是脱力了?” 少年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掉进海里时消耗了太多,现在只剩一点点,连枪都快握不住了。” 他说着,指尖凝聚起个极小的红色光点,像萤火虫似的,亮了一下就灭了:“以前能使出枪势的。” 卫在思看得眼睛发亮:“真的假的?你会不会喷火?”燕凤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执着于喷火。 白了她一眼:“那是术法,不是杂耍。” “差不多差不多。” 卫在思凑过去,“那你什么时候能恢复?要不要吃点补品?我听说人参鹿茸挺补的……” “不用。”燕凤别过脸,“慢慢养着就好。” 他其实没说,真气流失得蹊跷,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而那东西,说不定就藏在他穿越过来的原因里。 夜里卫在思被渴醒,摸黑去客厅倒水,却看见阳台亮着微光。 她走过去,看见燕凤站在栏杆边,手里捏着另一枚枚凤羽挂坠,月光落在他侧脸,右颊的痣像滴墨。 他正在低声念叨着什么,调子古怪,像是某种歌谣。 “睡不着?”卫在思轻声问。 燕凤吓了一跳,挂坠差点掉下去,慌忙攥紧:“没……练练气。” “这里可没有你那什么真气,小心把邻居吵醒。”卫在思递给他一杯水,“是不是想家了?” 少年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会回去的。” 卫在思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路灯,“小说里都这么写,总有一天会找到契机的。说不定哪天你醒过来,一睁眼就看见你家那院金盏菊了。” 燕凤抬头看她,月光在她眼里碎成星星:“你好像很懂。” “那当然,我可是写这个的。” 卫在思得意地扬下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上次说你家是原州的,那地方现在叫什么?说不定我能帮你查查。” “不知道。”燕凤摇摇头,“几百年了,早变了吧。” 卫在思没再说话,只是陪着他站了会儿。晚风吹过来,带着点凉意,燕凤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上。 还是早上那件,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 “晚上凉。”他说。 卫在思看着他转身回房的背影,忽然觉得,也许他不回去,一直陪着自己也挺好。 至少现在,这个穿越而来的少年,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和她成了彼此的依靠。 她低头摸了摸胸前的凤羽挂坠,金属被体温焐得温热,像颗小小的心在跳。 卫在思是被一阵焦糊味呛醒的。 她趿着拖鞋冲进厨房时,正看见燕凤举着锅铲和一团黑烟对峙,锅里的面条已经糊成了炭色,他脸上沾着点灰,血色眉毛拧成一团,活像只被惹毛的小兽,看着很凶。 “我的锅!”卫在思哀嚎一声扑过去关火,“让你下包速冻饺子就行,谁让你挑战阳春面了?” 燕凤把锅铲一放,语气有点委屈:“是你昨天说想吃面。”他指了指旁边的小碟子,“酱是按你说的调的,放了葱花和香油。” 卫在思探头一看,那碟酱确实像模像样,葱绿油亮的。她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拿纸给他擦擦脸上的灰: “行吧,看在酱的份上,原谅你了。今天出去吃,顺便给你买本菜谱。” 看着突然凑到面前还踮着脚给他擦脸的卫在思,少年有些不太适应,别过脸去擦锅,动作却慢了些,嘴角翘了翘。 去早餐店的路上,遇见了昨天在公园看燕凤耍枪的大爷。大爷老远就打招呼:“小燕啊,今天不耍枪了?” 燕凤愣了愣,卫在思赶紧接话:“他今天不舒服,大爷您晨练呢?” “可不是嘛。”大爷笑眯眯地打量着燕凤,“这小伙子身手好,是块练家子的料。小卫啊,你这弟弟在哪学的功夫?有空让他教教我们这帮老头子?” 卫在思正想找借口推脱,燕凤却忽然开口:“可以。” 卫在思扭头看他,想骂,忍住了。 又见少年迎着晨光,血色眉毛下的眼睛亮得很:“每天早上教一个时辰。”忍不住了。 “你疯了?”等大爷走远,卫在思拽了拽他的胳膊,“你忘了自己没身份证?还敢在人前晃悠?” “他们不会查的。”燕凤很笃定,“我看他们腰间都挂着牌,是这里的‘耆老’,不会拿我送官。”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教他们招式,能活动筋骨,说不定对恢复真气有帮助。” 卫在思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妥协:“行吧,但得答应我,不许用真功夫,就教点强身健体的花架子。” “知道,你放心。”燕凤推着卫在思往早餐店走,步子轻快得像踩在风里。 从那天起,小区公园多了道奇特的风景。每天早上,少年燕凤站在晨光里,教一群大爷大妈打拳。 他没用枪,只教些基础的拳脚,动作拆解得很慢,讲解时却很认真,血色眉毛随着说话的节奏轻轻动,偶尔被大爷大妈的玩笑逗得耳根发红,却还是耐着性子一遍遍示范。 卫在思有时会趴在阳台上看,看着那个曾经浑身带刺的少年,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像被温水泡开的茶。 这天她下课回来,刚走到楼下就被佟乾拽住了。“你家表弟可真行啊,”佟乾一脸八卦,“张阿姨说要给他介绍对象,隔壁楼的小姑娘,长得很漂亮。” 卫在思一口水喷出来:“什么?他才十三!” “十三怎么了?我靠十三是有点小啊。”佟乾笑得贼兮兮,“不过你表弟好像不感兴趣,说要等真气恢复了再说,还有什么要回去。” “真气是什么?新的网络用语?他还要回山上去啊?” 卫在思赶紧打岔:“小孩子瞎说的,别理他。” 第4章 逛窑子 回到家时,燕凤正在厨房忙活。 他系着那条蓝白格子围裙,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半截清瘦却结实的小臂,颠勺的动作利落得像模像样。 餐桌上摆着一小束向日葵,金黄的花瓣朝着窗外,今天刚换的,还带着新鲜的水汽。 “今天张阿姨来找你了?” 卫在思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被佟乾那番话搅得心烦。 燕凤回头,眉毛一挑,眼里带着点疑惑:“嗯,她说要给我介绍……” 他顿了顿,像是在搜刮记忆里的新词,“ ‘对象’?我跟她说,不感兴趣。” “你知道对象是什么意思?” “知道。”燕凤忽然笑了,右颊的痣跟着生动起来,嘴角那点促狭藏都藏不住。 “就是未婚妻。我跟她说,我表姐比我着急。” “燕凤你找死!”卫在思面子有些挂不住,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砸过去,“变着法骂我老是不是?谁跟你说这个了!赶紧做饭,我饿死了!” 少年笑着偏头躲开,抱枕砸在门框上弹回来。 锅里的番茄炒蛋正滋滋冒油,酸甜的香气混着米饭的热气漫了满屋子。 窗外的夕阳把玻璃染成暖橙色,斜斜落在餐桌上的向日葵上,也落在燕凤微微扬起的侧脸上。 夜里,卫在思对着电脑赶稿,燕凤就又盘腿坐在旁边的地毯上,捧着手机看武术视频。 他指尖点了点屏幕,语气笃定:“这个不对,发力错了。” “你怎么知道?”卫在思探过身去,发梢扫过他的肩膀。 燕凤拿起桌上的钢笔当枪,手腕一转,笔尖稳稳指向对面的墙:“这里该沉肩,不是耸肩,不然刺出去的力就散了。” 他的指尖带着残影划过空气,“就像那天耍枪,收势要稳,得用腰劲带……” 卫在思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 燕凤忽然停了动作,睫毛抬了抬。 卫在思这才发现两人离得太近,近到能看清他右脸上那颗浅痣的轮廓,甚至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花香。 她猛地往后缩了缩,沙发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响,空气里忽然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那个……” 卫在思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话题,“我明天有个同学聚会,可能晚点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嗯。”燕凤应了一声,眉头微蹙,“你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用不用我……” “不用不用。”卫在思摆摆手,“都是同学,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再说你过来干嘛?万一迷路了,我还得找你,更麻烦。” 燕凤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 他想反驳自己早把附近的路记熟了,不是路痴,可抬头时,卫在思已经重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仿佛刚才的沉默只是错觉。 晚上十一点。 燕凤在卧室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坐了十分钟,丹田那点微弱的真气还真是散得快,索性拿起手机,给卫在思发了条信息。 【几点回?】 消息像石沉大海,没得到半点回音。 他盯着黑掉的屏幕等了五分钟,正准备拨号,手机却先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卫在思”。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嘈杂得厉害,有震耳的音乐,还有男女的笑闹。 没等燕凤开口,就听见佟乾断断续续的声音。 “燕凤?快来接思思!她喝多了,地址我发给你,我快拉不住她了……” 燕凤赶到酒吧时,胃里像堵着团火。 震耳的音乐敲得人脑壳疼,晃眼的彩灯把人的脸照得五颜六色,衣着暴露的男女在舞池里贴得很近,这地方……和他记忆里的青楼没两样。 他在卡座区找了半圈,终于看见卫在思—— 她正趴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双臂死死搂着人家的脖子,脸颊贴在对方裸露的胸肌上,嘴里还嘟囔着:“再陪我会儿、就一会儿……”那男人上身不着寸缕,正一脸无奈地试图推开她。 燕凤的眉骨突突直跳,手背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合着她说的聚会,是来窑子“吃饭”? 他大步冲过去,没等那男人反应过来,就伸手攥住卫在思的胳膊,用了点劲儿把人拽了出来。抱得倒真紧啊。 “别走……”卫在思浑身软得像没骨头,被拽开的瞬间还往男人怀里挣了挣,下一秒就一头栽进燕凤怀里,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窝,带着浓重的酒气。 “燕凤?”她迷迷糊糊地抬头,眼神涣散,却忽然笑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你来了……陪我喝酒……” 燕凤强忍着把这醉鬼扔地上的冲动,指尖掐得发白。 他跟旁边一脸歉意的佟乾交代了句“走了”,就半拖半抱地把卫在思塞进出租车后座。 路上燕凤一言不发,脸臭得能拧出墨来。进了家门,他就把卫在思往她卧室的床上一扔,转身就走。 醉鬼不配盖被子睡觉。 卧室门被“砰”地甩上,卫在思在柔软的床上滚了半圈,咂咂嘴,翻个身继续睡,浑然不知门外少年正背靠着墙,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的血色比眉毛还要深。 下一秒,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燕凤站在门口,看着床上四仰八叉的酒鬼就来气——头发乱糟糟贴在脸上,裙摆卷到大腿根,白腻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光,睡相简直毫无章法。 他认命似的走过去,弯腰先把她脚上的鞋脱掉,又捏着袜子边缘褪下来,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脚踝,卫在思嫌痒,踢了一下脚。 燕凤本来想把她压在身下的被子拽出来盖上,奈何她蜷着腿夹得死紧,稍一用力,床上的人突然“腾”地坐了起来,给他吓了一跳。 黑夜中,两双眼睛骤然撞上。燕凤的瞳孔里映着她睁不开的睡眼,卫在思的视线里浮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呼吸交缠的瞬间,两人都僵了半秒。 “燕凤。”卫在思盯着他,声音发哑。 “哼,醉成这样亏你能认出我?”燕凤扯了扯嘴角,带点吊儿郎当的语气,他是不信这酒鬼能吐出什么清醒话。 没成想下一秒,手腕突然被攥住,一股蛮力拽得他重心不稳。 卫在思两条胳膊像铁箍似的死扣住他的脖子,往下猛拉。 燕凤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前扑去,将近一米八的身子重重压在她身上。 “哎呦我!你好重……”卫在思被压得闷哼一声,开始手脚并用地推他,“你给我起开,压死我了!” 燕凤额角青筋狂跳,说得好像他上赶着压的她一样,他撑着胳膊想起来,胸腔里的火直往上冒。 “拜托!搞清楚是谁拉的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折腾一晚的不耐。 被他吼了一嗓子,卫在思不动了。 燕凤松了点劲,正准备撑身起来,腰间忽然又被两条腿缠上,搂得更紧了。 他真是没招了,没好气地问:“又要干嘛?” “睡觉……” 卫在思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脸颊往他颈窝里蹭,带着浓重的酒气。 “睡你妈!” 燕凤有些气急败坏,连带着血色的眉毛都染上点热意。 这个姿势有些糟糕,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口的起伏,闻到她发间混着酒气的洗发水味,心跳像擂鼓似的撞着肋骨。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却又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来。 床上的人哼唧了两声,反而抱得更紧,嘴里还嘟囔着:“别走好吗……” 燕凤动作顿住,月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刚好落在她蹙着的眉头上。 僵持了半晌,他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胳膊从脖子上解下来,然后拽过旁边的薄被,三两下裹住她乱蹬的腿,掖好边角。 转身要走时,手腕又被轻轻拉住。 他站在床边看了她很久,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才推开门离开。 第5章 显端倪 卫在思是被头痛劈醒的。 宿醉的钝痛从太阳穴往天灵盖钻,她捂着额头坐起来,发现自己居然还穿着昨晚那条裙子,裙摆皱得像团咸菜。 记忆像是被揉碎的纸,碎片里有震耳的音乐、晃眼的灯光,还有…… 一个和燕凤长得很像的男模。 “操。” 她低骂一声,掀开被子下床,换了身衣服推门出去,看到燕凤如往常一样在给向日葵花瓣喷水,察觉到卫在思的目光,睨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卫在思的脸烧起来。 昨晚的片段突然涌上来。 她好像搂着燕凤的脖子不放?好像还把他拽倒在自己身上?好像,还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呃、早。”卫在思的舌头打了结,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个、昨晚谢谢你啊,还去接我。” 燕凤依旧沉默,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动作幅度有点大,他转身往厨房走,经过她身边时,丢下一句:“以后少去那种青楼似的地方。” “那叫酒吧!不是青楼!”卫在思下意识反驳,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声音越来越小。 燕凤没回头,“砰”地带上了厨房门。 卫在思对着门板发呆,心里堵得慌。 她知道自己昨晚肯定没少丢人,可燕凤这态度也太淡定了。 洗漱完出来,客厅里飘着白粥的香气。 燕凤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两碗粥,一碟咸菜,还有两个煎得金灿灿的鸡蛋,神色也没什么不对劲,卫在思松了一口气。 “酒是穿肠药,劝你少喝点” “知道知道,而且我也不是故意喝多的……” 卫在思在他对面坐下,拿起勺子搅了搅粥,然后问出了所有人醉酒后都会问的问题: “那个……昨晚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燕凤舀粥的手顿了顿,抬眼瞥她,嘴角勾起个笑:“没什么,就抱着我的脖子说别走,说要跟我睡觉。” 平地一声雷。 手里的勺子“当啷”掉在碗里,“我、我胡说的!喝多了不认人!” “哦。”燕凤挑眉,不甚在意调侃道“那看来是把我当成昨晚那个了?” “不是不是!”卫在思急忙摆手,越解释越乱,“我就是……就是喝多了犯浑!你别往心里去!” 少年没再说话,低头喝粥。 早饭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 卫在思正想找个借口溜回房间,燕凤突然开口:“今天教大爷们打拳,你要不要去看?” “啊?”她愣了愣,“我不去了吧,上午还要改稿子……” “去吧。”燕凤站起身收拾碗筷,语气听不出情绪,“学两招,省得下次在酒吧里被人欺负,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卫在思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这家伙明明是在担心她,还要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会来接她,会生她的气,会在她宿醉的早上,给她煎一个金灿灿的鸡蛋。 时间不快不慢,两个月过去了。 燕凤恢复的差不多了,卫在思凑了一周空闲,准备和他去找找回去的方法。 他发现来到这个世界后,自己的真气和术法一直在被压制,不像是消失了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存了。 出发前卫在思在地图上划了道线,指着宁夏的方位给燕凤看:“你说的原州,大概就在这一带。” 少年指尖按在地图上那片褐红色的区域,在回忆记忆里的轮廓。 绿皮火车摇摇晃晃穿行在西北的荒原上,窗外的戈壁滩泛着金红色的光。 车上信号不好,卫在思百无聊赖,看着对面坐着的少年倒是沉得住气:“你再说说,跳海前到底遇到了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燕凤已经放下了心防,完全信任她,决定跟她详细说说 。 他望着窗外掠过的风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凤羽挂坠: “那天我上云雾山潜修,遭楚雍暗算,他带人来杀我——”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对面人太多,我被逼到悬崖边,被楚雍一剑刺穿心脏。” “不是,这楚雍是什么人啊?你跟他有仇?”卫在思愤愤道。 “他是大周王朝第二世家少主,我和他并称“王都双杰…” 卫在思打断他“少主了不起啊?少主就可以草菅人命吗?我知道了,他就是嫉妒你的天赋,你的才华,让他自卑了,我用脚都能想出来你们那一定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哪里有我们这里好。” 燕凤笑笑不说话,他还没告诉她,他们那里不仅人吃人,还有妖也吃人。 “然后你就跳下去了?” “嗯,冥冥中听到了什么声音,告诉我跳下去就能活。”他喉结动了动,“坠海时胸口的伤疼得厉害,后来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像某种草,带着股怪香。” 卫在思猛地坐直,她想到了燕凤后腰上的曼珠沙华。 火车到站时已是傍晚。 他们租了辆车往云雾开,导航里的景点播报与燕凤记忆里的险峻山峦渐渐重合。“应该是这里。”他指着远处落日余晖下的山尖。 可找到山脚下那片“海”时,卫在思愣住了。 没有涛声,没有浪涌,只有一片开阔的平原,麦浪在晚风中起伏,远处的村落炊烟袅袅。 听当地人说,这地方原本就没什么海,一直都是土丘,是不是他们找错地方了。 “不可能……”卫在思蹲在田埂上,指尖插进土里,像是在寻找水的痕迹。 燕凤看起来并没有很惊讶,他早就有预感,这两个世界之间相隔的岂止时间,就像他从未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段历史上听说过妖怪的存在。 “回去吧。”燕凤把蹲在地上扒拉土块的卫在思拉起来。 “那你怎么办?我们再去找找别的山,说不定是另一个山头…”看着眼前尽力安慰自己的人,燕凤拍了拍她的后背。 “明天再说”。 他们在附近的民宿住下。 老式土坯房带着院子,墙角开着丛野菊。卫在思正蹲在院里拍月亮,头顶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三楼阳台的花盆直直朝她砸下来。 “小心!” 燕凤的声音刚落,卫在思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拽开。 她踉跄着回头,看见燕凤背对着她站在原地,额角渗着冷汗,后背的白T迅速洇开一片血红色。 那盆月季摔在他脚边,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燕凤!”卫在思吓坏了,扑过去扒他的衣服,想看看伤成什么样了,指尖触到他后背时,突然僵住了。 少年的后背上,原本只有后腰那有一朵小小的曼陀罗,此刻竟已缠满了肩胛骨,几十朵盛放的曼陀罗在皮肤上游走,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红光。 而刚才被花盆砸中的地方,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痕,转眼就消失在藤蔓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卫在思的声音发颤,拉着燕凤回到房间。 他对着镜子转过身,看着后背蔓延的花纹,血色眉毛拧作一团:“我也不清楚。”又摸了摸后腰,那里的曼陀罗花心正微微发烫。 话没说完,他忽然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冷汗。 那些曼陀罗花纹像是在呼吸,红光忽明忽暗,疼得他几乎站不住。 卫在思赶紧扶他坐下,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花纹:“是不是因为替我挡了一下才会这样?” 燕凤摇摇头,喘着气说:“那天在你家,胸口的伤也是这样……瞬间就好了。” 他忽然看向她,语气宽慰,“这纹身,好像在跟着我的‘真气’变,或者说我的真气被封存到其中了,说不定是好事。” “真的是好事吗?”她知道燕凤装作若无其事的,但这种违背常理事发生在谁身上都会害怕的吧。 夜色漫进院子,野菊的香气混着远处的麦香飘进来。 卫在思看着少年后背上那些妖冶的花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话。 跳海时被带着花香的“草”缠住,醒来后伤口愈合,眉毛变成血色,现在纹身又蔓延开来。这些碎片像串珠子,在她心里慢慢连成线。 或许那不是水草,也不是普通的纹身,而是某种与他性命相连的东西,从跳海那一刻起,就跟着他穿越了时空。 她拿起毛巾,蘸了温水轻轻擦去他后背上的灰尘,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我有种猜测,你跳进海里时应该是你说的那种草救了你,让你伤口痊愈,但是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燕凤没说话,只是看着墙上两人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如果……如果这纹身一直长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我会变成怪物?” 卫在思的心猛地一揪,看着燕凤露出少有的少年胆怯,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腹擦过他手心上的薄茧:“不会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得像在发誓,“就算它一直长,你也是燕凤,是那个会耍花枪、会煎糊面条、会管酒吧叫青楼的燕凤。” 少年的耳朵红了,却没松开她的手。 窗外的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他后背上那些曼陀罗花纹上,红光渐渐淡了下去,如同终于安静下来的呼吸。 第6章 在眼前 翌日早,晨光透过民宿的木窗,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卫在思搬来块白板支在桌前,马克笔在上面划得沙沙响,燕凤则坐在对面,指尖捏着笔,眼神落在“穿越触发条件”几个字上。 “按时间线说,你胸口受了致命伤然后跳海——”卫在思圈出“濒死”两个字,笔尖顿了顿,“然后被带花香的‘水草’缠住,失去意识,再醒来就在我家阳台。” 燕凤在“水草”旁边画了朵歪歪扭扭的曼陀罗。 “不死草能吊命,但没说能让人穿去别的时空。”他指尖点向“海底”二字,“难道那里有时空裂缝?” 但话又说回来,在他们那里时空裂缝是妖族入侵的来源,没听说过人也能穿。 “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去哪找裂缝?”卫在思擦掉重写,“而且你痊愈的伤口、蔓延的纹身,明显和那‘不死草’有关。” 她忽然想起什么,“你后背的花纹,昨晚是不是又动了?” 燕凤点头,语气沉了些:“今早摸了摸,快爬到后颈了。” 白板上的字迹被划得乱七八糟,像团理不清的线。两人同时沉默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卫在思看着燕凤血眉下那双紧闭的眼,忽然觉得不能再这么耗下去,再压抑下去,没等纹身蔓延,人先垮了。 “走了。” 她“啪”地合上马克笔,拽起燕凤的胳膊,“找线索也得吃喝玩乐看风景,总不能在屋里憋出蘑菇,老娘的假期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云雾山的缆车慢悠悠晃在半空,卫在思扒着玻璃往下看,山谷里的树木像铺了层绿毯。 “你看你看,那是不是针叶林啊?”她戳了戳燕凤的胳膊。 少年正望着远处的山尖出神,闻言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恍惚:“嗯,以前常去林子里练枪。” 他忽然笑了笑,“那时候觉得山高得爬不完,现在坐着这个东西一会儿就到顶了。” 卫在思掏出手机,摆了个相当霸气的姿势:“来,给我拍张照,要把山和云还有威武的我都拍进去。” 燕凤举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拍出的照片要么把她截成半张脸,要么只拍到一片天空。 卫在思看着照片气笑了。 “燕凤,我在哪里啊?”他指着一个模糊的后脑勺:“这里” “你人体描边大师。”燕凤不服气地皱起眉。 最后还是找了个游客帮忙合影。 镜头里,卫在思笑得露出虎牙,燕凤站在她旁边,肩膀绷得笔直,眼神有点呆,像被按着头拍照的小狗。 卫在思看着照片笑个不停,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看你,比小区楼下的石狮子还板正。” 燕凤有些脸热,除了母亲还没人摸过他头发,但也没躲开,只是把手机抢过去,把那张合照设成了壁纸。 傍晚在山下的小馆子吃饭,卫在思点了桌当地特色:手抓羊肉、辣糊糊、还有碗黄米凉糕。 燕凤不是第一次吃辣,但还是被辣得直吸气,倔强地往嘴里塞,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卫在思递过冰镇酸梅汤,看着他被辣红的眼眶,觉得这场景很奇妙。 异世界的少年,坐在西北的小馆子里,笨拙地对付一碗辣糊糊,而她在旁边笑着看他。 “其实……”燕凤喝了口酸梅汤,开口,“就算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好像也没那么糟…” 这里很好,非常好,比他们那里要好得多的多。 卫在思愣了愣,抬头时撞进他的眼里。夕阳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右颊的痣被染成金色,血色眉毛也在光里柔和了很多。 “别瞎说。”她低下头搅着凉糕,声音有点闷,“肯定能找到的。” 心里却悄悄冒出个念头:如果找不到呢?如果他就留在这里呢? “你说得对,我一定会回去的。” 所有人都可以认为他在被楚雍暗算的那天就已经死了,他大可以在这个世界苟且偷生,但他不能骗自己,他要杀妖,要守护百姓,还要,成为神尊。 夜风带着麦香吹进馆子,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本地新闻,卫在思看着少年眼里亮起的光,突然觉得这趟没头没脑的寻找,也算找对了方向,他想回去的心思从未改变。 离开时她把那碗没吃完的凉糕打包了,记得他说过,喜欢这口甜。 逛了一天,卫在思累得像摊软泥,回民宿草草收拾一番,刚沾到床,呼吸瞬间沉了下去。 燕凤躺在床上,侧头看了眼隔壁床,上一秒还在跟他拌嘴说“明天要去吃那家网红老字号店羊杂”,下一秒就睡得不省人事,碎发随着呼吸轻轻晃。 他转过头望着天花板。 到底漏了什么?起初以为是不死草带他穿越,可如今后背的曼陀罗都快爬到脖颈,再捅自己一刀怕也只是多添道转瞬即逝的伤口。 各种记忆碎片在脑子里转来转去,像缠错的线,最后也跟着沉沉睡去。 燕凤刚洗漱完,就看见卫在思站在院里转圈。 她穿了件黛粉色的襦裙,领口绣着细碎的缠枝纹,裙摆随着动作扫过青砖地,倒真有几分他们那里女子的模样,只是少了些繁复的珠钗,多了点鲜活的灵动。 “你这是……” “民宿阿姨送的!”卫在思往他怀里扔了套衣服,“今天中秋,晚上有花灯会,镇上都穿这个。给你的,赶紧换上。” 燕凤抖开一看,是件墨色的直裰,料子挺括,腰间系着条同色的腰带。 他换上时,卫在思正托着腮打量:“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你这眉毛,跟这身衣裳一起,就像小说里走出来的江湖客。” 夜幕刚垂落,镇上的灯就次第亮了。 灯笼串成的长龙在巷子里蜿蜒,小贩的吆喝声混着糖画的甜香飘满街。 卫在思像只脱缰的兔子,刚被糖画勾住脚步,转眼又蹲在面具摊前不走了。 毕竟是个女大学生,买东西从来不看实不实用,只看好不好看。 “你看这个!”她举着个狐狸面具,绒毛蹭过脸颊,“是不是很像你说的‘青丘灵狐’?” 燕凤刚点头,卖面具的大娘就笑着搭话:“小情侣买一对吧?这儿有龙凤呈祥的,配你们正好!” 两人同时一愣,卫在思指着自己鼻子:“大娘,您看我们像情侣?” “不像吗?”大娘眼尖地瞅了瞅两人脖子,“这不都戴着一样的羽毛坠子?情侣款嘛!” 燕凤猛地低头,指尖触到胸前的挂坠。 他原本有两个,一个挂在脖子上,一个系在枪纂上,后来硬塞给卫在思了一个。 此刻月光落在两片凤羽上,纹路隐隐重合。他再抬眼时,正撞见卫在思也在摸脖子上的挂坠。 燕凤一时之间心脏跳得飞快,这些被忽略的细节,像散落在地上的灯影,此刻突然连成了片光。 线索从来不在干涸的海底,不在背后的花纹,而在眼前。 卫在思不知燕凤心中所想,慌忙岔开话题,拽着他往猜灯谜的摊子走,可手里的狐狸面具却没放下。 他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裙摆扫过满地灯影,望着卫在思举着灯谜纸条皱眉的样子,忽然伸手,把那只狐狸面具扣在了她脸上。 “喂!” 卫在思扒开面具瞪他,眼里闪着笑。 燕凤没说话,从摊位上拿起另一只同款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狐狸的耳朵在夜色里支棱着,隔着薄薄的面具,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的锣鼓声、叫卖声、她的笑声,混在一起。 回去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燕凤,你们那里这个时候都会做什么啊?” “就是赏灯逛庙会,好玩的没这儿多” “哦…” “你怎么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从没听你说过你父母” “没什么,我和他们关系不好,逢年过节也不会一起” “……你” “不过还好,我给自己捡了个弟弟,嘿嘿” “喂!” 第7章 与君别 假期快要结束,两人收拾行李准备返程。 卫在思偷偷观察过燕凤的脸色,原本以为这趟白跑会让他垂头丧气,没成想少年哼着她听不懂的调子,正把那串在花灯会上买的琉璃穗子往包上缠,看着还有些雀跃。 “你这是……?”她忍不住问,“曼陀罗不长了?” 燕凤正系着背包带,闻言抬头,语气轻快:“没啊,昨晚看了眼,快爬到胸口了。” 卫在思简直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那你还乐?等着浑身开满花给我当盆栽吗?” 少年没解释,只是把她的外套往她怀里一塞,嘴角勾着点神秘的笑:“走了,我们回去。” 回到熟悉的城市,生活本该按部就班地循环,平时卫在思上课写稿,燕凤练气发呆。 可这天一早,她刚抓起书包,燕凤一反常态,跟了上来:“我跟你一起去。” “?” 卫在思上下打量他,“你去干嘛?听马克思还是微积分?” “看你。” 少年答得理直气壮,硬是跟到了阶梯教室。整堂课,卫在思都觉得凉飕飕的。 燕凤就坐在他旁边,目光跟焊在她身上似的,连老师点她回答问题时,那道视线都没挪开。 “你别老盯着我看行不行?” 课间她扭头瞪他,“玩手机!刷视频!看美女!干点年轻人该干的事!” 燕凤从善如流地掏出手机,屏幕却对着她的方向,做了个口型:要你管?卫在思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小子怕不是染上了什么奇怪的癖好。 午饭去食堂更要命。 迎面走来的同学个个眼神暧昧,“在思,你男朋友?”的问句此起彼伏。 卫在思笑得脸都僵了,一遍遍地解释:“不是不是,是我表弟!刚从老家来!” 燕凤在旁边拿着餐盘,一声不吭,却在有男生拍卫在思肩膀时,不动声色地往两人中间站了站,血色眉毛皱起,像在护食。 更离谱的是做饭。以前燕凤一个人就能搞定三菜一汤,现在非要拉着卫在思打下手。 “洗两颗青菜。” “拍瓣蒜,要拍得散点。”“递个盘子,就那个蓝边的。” 指挥得理所当然,卫在思叉着腰合理怀疑:“燕凤,你是不是故意偷懒?” 少年正在颠勺,闻言回头:“菜就多练。” 连教大爷打拳都要把她拽上。 卫在思站在一群晨练的大爷中间,跟着比划太极的动作,胳膊酸得像灌了铅。“这有什么意思啊……”她小声抱怨。 燕凤在她身后纠正动作,手掌虚虚护着她的腰,声音压得很低:“万一下次再去酒吧,至少别被人占了便宜。” 夜里卫在思赶稿,燕凤在她旁边转来转去,一会儿给她续杯热水,一会儿扯扯她的衣角,最后索性整个人坐到她旁边,托着腮看她码字。 “你到底想干嘛?”卫在思被他晃得心烦,“这几天过分了啊,坦白从宽,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儿了?” 燕凤的视线落在她脖子上,凤羽挂坠随着她的呼吸起伏。 他忽然伸手,指尖碰了碰那枚挂坠,又碰了碰自己胸前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没什么。” “就是觉得……”他顿了顿,右颊的痣在台灯下格外清晰,“一切可能没那么复杂。” 卫在思皱眉:“什么意思?” 少年没回答。 卫在思起初没琢磨透燕凤最近的反常,直到某个起夜的凌晨。 卫生间的橘黄色灯光从门缝漏出来。 她鬼使神差地停住脚,透过缝隙往里看,燕凤正对着镜子站着,**的上半身爬满了红色曼陀罗,花瓣层层叠叠,早已漫过心口,只剩手腕和脖颈还留着小块清白。 难怪这小子最近总穿长袖,睡觉都不脱。卫在思的心脏像被什么攥住了,是怕她看见担心? 可这几天的黏人劲儿,又像在悄悄交代什么,没那么沉重,倒像是临走前想多看看她。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回去的方法了?为什么不说?怕她拦着?还是觉得她会自私地想把他留下? 酸涩顺着喉咙往上涌,卫在思悄悄转身回了房,被子蒙住头,再睡不着了。 第二天,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照常跟他打招呼、拌嘴。只是傍晚回来时,手里拎了箱啤酒。 “陪我喝点。”她把酒瓶往桌上一放,语气硬邦邦的,“未成年不能喝,你看着我喝。” 起初还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说食堂的新菜式,说公园大爷又夸他拳打得好。 可酒过三巡,卫在思的舌头就打了结,“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知道你想回去啊……”她把酒瓶往桌上磕,“这几天跟他妈交代后事似的,当我看不出来?我是那种人吗?拦着你不让你走?” 燕凤想扶她,却被她挥手打开。 “你赶紧走!”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这几个月花我多少钱了?走了就别回来!我不稀罕!我要跟你断绝姐弟关系,逐、逐出家门……” 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力量腾空抱起。卫在思挣扎着拳打脚踢,嘴里还在嘟囔:“放我下来!燕凤!真把我当傻子啊…以为我看不出来” “不是傻子。” 少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无奈的哄。 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刚要起身,衣角被拽住了。力道不大,一挣就能开。 燕凤低头,看见卫在思眯着眼睛望着他,眼眶红红的,分不清是醉着还是醒着。 “你回去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千万别忘了我啊!” 别一声不吭地走,什么都不留下,就好像从来没来过一样。 燕凤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他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把眼泪抹掉。“好。”他听见自己说。 然后慢慢抽出被拽着的衣角,转身去了阳台。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晚。 他学着卫在思的样子,举起手机对着窗外的灯火拍照。路灯串成的光河在夜色里流淌,比他记忆里的灯笼亮多了。 “我们那时候,夜里只有灯笼。” 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像在跟谁告别。 次日卫在思醒来时,房间里静悄悄的。餐桌上的向日葵换了新的,金黄的花瓣朝着太阳。 旁边压着张纸条,上面是用钢笔写的简体字,笔画还有点歪歪扭扭: “后会有期。” 没有署名,却一眼就能认出是燕凤写的。 卫在思拿起纸条,指尖划过那四个字,忽然笑了。她摸了摸脖子上的凤羽挂坠,金属在掌心凉凉的。 卫在思起身,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她下意识往燕凤住的卧室瞥了眼,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他刚来时那样。 又在屋里转了圈,发现燕凤走得很利落:墙角那杆被他磨得发亮的镔铁枪不见了,衣柜里属于他的几件衣服都安静地挂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带走。 他教大爷打拳时戴的护腕还扔在沙发缝里,桌上那本被他画满批注的菜谱摊在“番茄炒蛋”那页,连阳台角落里他偷偷买的小金鱼,还在玻璃缸里吐着泡泡。 到处都是他们一起生活的痕迹,像浸了水的墨,晕得满世界都是。 卫在思拿起纸条,指尖摩挲着那“后会有期”四个字。 笔锋还带着点生涩,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像他这个人一样,坦坦荡荡直来直往。 昨天晚上借着酒劲,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倒了个干净,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了。 只是这“后会有期”四个字,听着就像句安慰人的空话,他们两个怕是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她对着阳光举起纸条,忽而想起高中时同桌写在笔记本上的句子,用着女孩儿娟秀的小字。 “此去经年与君别,肩上花,膝上琴。” 卫在思把纸条小心地夹进自己的手稿里,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轻轻说了句:“一路顺风啊,燕凤。” 第8章 赴沧元 燕凤离开已有两月,卫在思总算把日子过回了正轨。上课、写稿、应付佟乾时不时的“查岗”,只是路过小区公园时,总会下意识往那片空地上瞟。 还有某些时候,记忆会突然冒出来。 比如小区停电那晚,她摸出蜡烛点上,昏黄的光在墙上投出她孤零零的影子。 恍惚间就想起上回停电,燕凤忽然来了兴致,指尖凝着点微光在墙上晃。 不是寻常手影,是只振翅金雕,羽翼纹路清晰得像真的。“这是我们那儿的神鸟。” 他边动边讲,光影里又跑出只衔着灵芝的鹿,“据说见了它的人,能活过百岁。” 她听得忘了刷手机,就着烛光听他讲了半宿家乡的传说。 又比如前几天感冒,她对着保温杯里的姜汤发呆。 燕凤那碗放了半罐糖的姜汤,甜得齁掉牙,嘴上说“这点风寒在我们那根本不算事”,却守在床边看了她一夜,用仅存的真气在她额上虚虚罩着。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被卫在思调侃“比我还像病人”,种种细节都让卫在思难以忘记。 这些碎片像藏在衣柜深处的旧衣,平时碰不到,一到阴雨天就泛出潮意。 几个月过去,好在新书总算有了着落。 发布会那天,卫在思握着笔坐在签名台后,看读者排着队过来,大多是笑着说:“喜欢你写的穿越故事”。 那天倒算热闹。 卫在思握着笔,看读者眼里的期待,心里稍稍松快些,这本以他为灵感的书,总算落地了。直到那个奇怪的身影出现。 那人裹着黑色连帽衫,口罩遮到鼻梁,只露出双眼睛,瞳仁深得像不见底的潭。 他把书推过来时,指尖泛着点青白色,不像常人的温度。 “签这里。”声音隔着口罩,闷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卫在思签完名,对方却没走,反而递过个U盘,金属外壳凉得硌手。 “这个,你该看看。” 她刚想问什么,那人已经转身,连帽衫的带子在攒动的人群里晃了一下,再找不着了。 回到家,卫在思捏着U盘转了三圈。 直觉告诉她这东西透着古怪,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插进了电脑。 文件夹命名简单粗暴:《沧元图》 点开才发现是本手稿,字迹是打印体。 她草草看了几章,故事背景设定在一个名为沧元界的玄幻世界。 该世界中,妖界与沧元界距离逐渐拉近,产生时间层面叠加,形成时空间隙,妖族企图通过世界入口侵占沧元界,人族与之展开了长达几百多年的战争。 卫在思以为是本普通的小说,没打算细看,鼠标漫无目的往下滑,她暂时对修仙爽文不感兴趣,boring得让她打了个哈欠。 正想关掉,突然看到“燕凤”两个字。 卫在思的呼吸顿住了。 这小说怎么还有燕凤的事儿?此燕凤是彼燕凤吗?还是只是巧合重名而已。 她往下翻,手心渐渐出了汗。 “燕凤出身寒门,因天赋异禀被破格收入道院。13岁时,他入山潜修,遭楚雍安排盗匪围杀,跌落悬崖,却因祸得福获得不死草,之后便拥有了不死之身,双眉也变为血红色……” 身为配角,手稿里对他的描写不多,但所有描写,甚至连他身上曼陀罗的纹路,都和她印象中的燕凤分毫不差。 卫在思听着自己的心跳,仿佛要跳出胸腔,燕凤就是从这小说里穿越过来的吗?不是历史上的某个朝代,而是一个名为沧元的玄幻世界? 他从未和她说过。 她继续往下翻,迫切想要知道更多,但全书围绕主角展开的,对配角的描写实在太少,她甚至看不到燕凤的结局。 只有小说结尾,简单概括:“燕凤最终境界止步封侯神魔,其不死特性让他成为人族前线最持久的战力,曾独守孤城三月,拖住三大妖王进攻,为人族反攻赢得时间。” 独守孤城?为人类争取时间?那他呢?还活着吗?死不掉就一直死吗? 卫在思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悲凉。 那个世界那么危险还回去干什么?旋即想到,他也是怕自己知道那个世界那么危险,会阻拦他回去才什么都不说的吧,把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卫在思花了几天时间,把手稿看完了。 小说结尾随着主角孟川实力不断提升,最终带领人族在与妖族的战争中取得胜利,并让沧元界独立于时空长河之外。 她精神还有点恍惚,不愿相信燕凤只是别人人生中的配角。 其实故事中还有很多像燕凤这般的人,用现在的流行话来说叫做“意难平”。 她也知道这是写小说的套路,但当她遇到过燕凤,知道小说中世界并不是虚构的,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平行时空时,她难以接受。 卫在思看向桌上的凤羽坠子,燕凤唯一留给她的东西。 此刻正安安静静躺着,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并无异样。可刚才看手稿时,分明觉得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是错觉吗? 她抓起坠子,指尖触到那冰凉的金属,突然想起燕凤临走前,给她留的那句“后会有期”。 当时只当是客套,此刻却觉得,那声音仿佛在耳畔。 她端详手中的凤羽,上面勾勒的纹路缝隙里有深色的痕迹,以为是污垢,细看发现是干涸的血迹。 应该是燕凤之前受伤的时候不小心粘上的吧,想拿纸擦拭一下,结果手停在了半空中。 好像不太对,她一直没细想,本来怎么都找不到回去的方法的,某些她想不明白的片段重新浮现,关于燕凤在花灯会上看着坠子发呆,随后豁然开朗的心情。 以及他陪自己写稿时莫名其妙的那句话,“一切可能没那么复杂…”这些她忽略掉的细节,此刻仿佛终于有了答案。 因为穿越的钥匙就在眼前,而血液是媒介。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U盘上,像层薄霜。 卫在思笑了,把U盘放进抽屉,和那张“后会有期”的字条放在一起。 不管送U盘的人是谁,至少有件事她敢确定,燕凤所在的那个世界很不好,一点儿都不好。 而这就够了。 她握紧凤羽坠子,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夜色里,坠子似乎轻轻颤了一下,像在应她。 第9章 这是挂? “你怎么了?好端端的请什么假?”佟乾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担忧的絮叨,“上周不是还说新书发布会结束就没事了吗?” 卫在思捏着手机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声音放轻了些:“就突然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放心,很快回来。” “真没事?”佟乾还是不放心,“需不需要我陪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清静几天就好。”卫在思笑着哄了几句,挂了电话才敛了笑意。 她走到电脑前坐下,从抽屉里摸出把小刀,犹豫了一下,还是在指尖划了道小口。 鲜血珠滚落在掌心的凤羽坠子上,顺着纹路蔓延开。 坠子毫无反应。 卫在思皱起眉,正想再试一次,原本黑着的电脑屏幕突然亮起,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屏幕上显示的是昨天看完的沧元图手稿,只见上面的字迹开始疯狂消退,黑色墨水像被无形的布擦过,紧接着又有新的字迹浮现,快得让人看不清内容。 “搞什么……”她伸手想去按关机键,脑袋却突然一阵剧痛,感觉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 手心的凤羽坠子更是烫得惊人,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下一秒椅子上空空如也,卫在思消失无踪。 只有电脑屏幕还亮着,手稿上的字迹仍在不断改写,无形之中仿佛有只笔,在续写新的故事。 “砰”的一声,卫在思摔在松软的草地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睁眼一看,参天古木遮天蔽日,颇有股原始森林的气息,空气里飘着潮湿的腥味,这哪里是元初城啊?分明是片荒郊野岭。 “不是吧,穿错地方了?” 她刚坐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嘶吼。转头一看,一只青面獠牙的妖怪正盯着她,涎水顺着尖利的牙齿往下滴。 卫在思:“……” 她连滚带爬地起来就跑,“我他妈……这啥啊?” 她想说自己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但是两条腿的哪有人家四条腿的快,不一会儿就被那妖怪追上。 卫在思吓得魂都没了,就在她以为自己马上要身首异处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有了动静。 【检测到低阶妖兽“青面狼”,危险等级:中低,是否启动紧急援助?】 来不及思考这是什么东西在说话,她急忙回应。 “废话!没看见我快噶了吗?!”卫在思跑得肺都快炸了,身后的风声越来越近,好像下一秒它的爪子就会抓上来。 “启动启动启动!” 【紧急援助需签订任务协议,完成系统指定任务可获取奖励,失败将触发惩罚。是否同意?】 “同意同意!快救命啊!” 【协议签订成功,新手礼包加载中……】 卫在思等着系统放大招,就见那青面狼突然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树上化成灰烬。 一抹紫色身影从她身后出现,腰间的银铃叮当作响。 “……”卫在思愣住了,对着空气嘀咕,“你这挂开得也太猛了吧?加载中就秒了?” 【宿主误解,援助尚未生效】系统的机械音毫无波澜。 【击败妖兽者为第三方】 卫在思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少年穿着一身紫袍,腰间系着条挂着小银铃的腰带,身后跟着只紫色狐狸,正用那双眼睛打量她。 眼前突然弹出块面板: 【姓名:梅元知】 【身份:东宁府玉阳宫主弟子】 【修为:无漏境中期】 【神尊根基:九尾狐狸】 【状态:存活(四肢健全)】 【好感度:-5(警惕)】 卫在思心里咯噔一下。梅元知?多少有些冒昧了。 看来是穿到斩妖大会之前了。原著中说他温润如玉,虚怀若谷,着实不假,她松了口气。 又有点头疼,本来想直接去元初城找燕凤,现在倒好,落东宁府来了。 【邮箱通知:新手礼包到账】 【主线任务:前往东宁府拜入镜湖道院】 卫在思一阵无语,礼包送这么慢,任务来得到快。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她定了定神,努力挤出个友善的笑容,“请问东宁府怎么走?我想往那边去。” 梅元知没立刻回答,目光在她的T恤牛仔裤上转了一圈,又注意到她刚才对着空气自说自话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姑娘着装诡异,行为古怪,实在可疑。 “姑娘要去东宁府做什么?”他抱着狐狸走上前,银铃随着动作轻响,“看你的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士。” “我……探亲。”卫在思瞎编,心里打着盘算:先去东宁府落脚,再想办法打听去元初城的路,总能找到燕凤的。 梅元知沉吟片刻,忽然道:“正好我要回东宁府,姑娘若不介意,可随我同行。只是府中规矩严,还需跟我回玉阳宫报备一声。” 他哪里是想带路,分明是不打算放她走。 卫在思心里清楚得很,却也没法拒绝,只能点头:“那就多谢公子了。” 跟着梅元知往城里走时,卫在思摸了摸口袋里的凤羽坠子,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 她抬头看了眼前面那道紫色的背影,心里默默想着一会儿编些什么话混过去。 去玉阳宫的路上,梅元知走在前面,腰间的银铃时不时响一声,怀里的小狐狸探出脑袋,尾巴扫着他的手腕。 “姑娘是哪里人?”他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卫在思没多想,随口答:“原州。”她也就知道这一个地名,还是燕凤老家。 梅元知点点头,似乎没起疑:“原州离东宁府不远,只是近年那边不太平,妖怪闹得凶。” 他顿了顿,转头看她,“到了玉阳宫,宫主若问起,你如实说便是。我师傅虽看着严肃,却不是坏人,不会为难你。” 卫在思心里冷笑。 李淮南?东宁府除了白家那头猪,数他最不是东西了。利用徒弟当诱饵,害他缺胳膊少腿,眼睁睁看着梅元知被改造成半妖……但这话她不能说。 说了梅元知肯定不信,搞不好还得降好感度,她瞥了眼眼前的面板。 【好感度:0】 总算不是负数了,大概是刚才一路没出幺蛾子,让他觉得自己确实没什么威胁。 也是,她现在除了有个还没捂热的系统挂,连最基本的吐纳法都不会,说是手无缚鸡之力都算抬举。 她偷偷点开系统面板,主线任务【前往东宁府拜入镜湖道院】还亮着“进行中”的字样。 往下划了划,任务奖励那一栏写着:经验点×1000,代币×5000,灵草×3,灵石×5,“凝气散”一瓶。 “凝气散……”她小声嘀咕,这名字听着像入门级的修炼药,估计是帮人打基础的。 看来系统也知道她现在弱得可怜。 在这个世界待着,没点本事是真不行。 郊外随便走两步就能撞见妖怪,城里还有李淮南这种笑面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卖了。 她不求学什么天下第一的功夫,至少得能跑得过妖怪、躲得过阴招,能自保就行。 “怎么了?”梅元知察觉到她走神,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不舒服?” “没、没有。”卫在思赶紧摇头,把面板关掉,“就是在想,到了东宁府,能不能……跟着学点粗浅的功夫求个自保?” 她总得找个由头入门,总不能一直指望系统的临时挂。 梅元知愣了一下,打量她几眼:“姑娘想修炼?” “嗯,”卫在思点头,尽量显得真诚,“世道不太平,学点本事总是好的。” 梅元知沉吟片刻,没直接答应,只说:“等我跟师傅报备一下,他说没问题你就来玉阳宫找我,我替你引荐。” 卫在思心里有数,这就算是松口了。她笑了笑:“多谢梅公子。” 走在前面的梅元知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她,眼神怪异。 “姑娘,在下何时说过姓梅?” 卫在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想扇自己两巴掌。 “啊?……没,没没” “我不叫梅梅。” 说话间,前方的林子里透出一角飞檐,朱红色的宫墙在绿树间格外显眼,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练武声。 玉阳宫到了。 梅元知看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当下也不打算追究。 他轻笑了一声,“姑娘别紧张,我就问问,玉阳宫到了,请吧。” 卫在思深呼了一口气,摸了摸口袋里的凤羽坠子。 不管李淮南问什么,先混过去再说,学本事,找燕凤,这才是正经事。 她抬步跟上梅元知,心里默默给系统发了条指令:“系统,把那瓶凝气散先给我存着,等我真能入门了再用。” 【物品已存入系统空间】 也好,一步一步来,她总能在这沧元界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第10章 监管者 玉阳宫大殿庄严肃穆,梁柱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 卫在思跟着梅元知走进殿内,抬眼就看见上首坐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眼神透着股精明——正是李淮南。 眼前的面板适时弹出: 【姓名:李淮南】 【身份:东宁府玉阳宫主】 【修为:大日境神尊】 【好感度:-10(审视)】 【备注:心机深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卫在思心里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师父,这是弟子在城外巡逻时遇到的姑娘。”梅元知躬身禀报,将遇到她的经过和怪异之处简略说了一遍。 李淮南的目光落在卫在思身上,上下打量着:“姑娘叫什么?来自何处?到我东宁府做什么?” “卫在思,原州人。”她照之前的说辞回答,又补充道,“来此探亲,顺便想拜入镜湖道院修炼。” 李淮南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镜湖道院的弟子大多是自幼入门,姑娘这年纪才开始,怕是有些晚了。” 卫在思抬眸迎上他的视线,不卑不亢:“我又不指望练个天下第一,只求能有自保之力,还请宫主大人给个机会。” 她嘴上叫着尊称,语气里却带着点不屑。 李淮南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随即化为嘲讽的笑。他能看出这姑娘连最基础的吐纳都不会,简直异想天开。 “也罢,元知,你带她去镜湖道院办手续吧。” “是,师父。”梅元知应道,转身对卫在思说,“卫姑娘,走吧。” 待两人走后,李淮南唤人“清风,你派人看着点她,有异常禀报给我。” “是,师父。” 办好入院手续,看着梅元知离开的背影,卫在思刚松了口气,脑海里就响起系统提示音。 【主线任务“拜入镜湖道院”完成,奖励发放中……】 手心一沉,凭空多了个小玉瓶。 她拔开塞子,想都没想仰头一饮而尽,没什么特别的味道,片刻后丹田变得暖呼呼的,舒服得让人想睡觉。 【恭喜宿主升级至筑基境前期】 【第一阶段融入任务完成,解锁监管者形态选择】 面板上给出了很多个选项,有动物、植物、还有自定义。 卫在思点了自定义。 【请宿主指定监管者形态】 “小猪熊。” 系统沉默了片刻。 “没听清?就是《少年英雄小哪吒》里的小猪熊。”卫在思补充。 【……】 “小猪熊欸,小猪熊,没看过啊?” 【……检测到相似物种,为您匹配浣熊形态。】 下一秒,一只粽褐色的小浣熊“啪嗒”落在她肩膀上,圆滚滚的,尾巴蓬松。 “以后你就叫小猪熊。”卫在思戳了戳它的脑袋。 小猪熊翻了个身,翘起二郎腿,用爪子点开个新面板,语气拽得二五八万。 “凡俗修炼阶段分筑基、内练、洗髓、脱胎、无漏,每个境界分前期、中期、后期和圆满。主人你现在就是食物链最底端,菜得抠脚。” 卫在思额角青筋跳了跳。 【新主线任务:两周内达到洗髓境,成功参加斩妖大会。】 【奖励(丰厚):经验5000,代币10000,灵草×9,灵石×7,复活甲一个】 这个任务奖励标着丰厚的字眼,这个复活甲是什么,是她想的那个吗?卫在思点了一下,详细作用介绍出来了: 1.绝境保命:这是复活甲最基础也最关键的作用。一旦身负重伤濒临死亡,复活甲便能触发特殊机制,让修士的灵魂与肉身重聚,将其从鬼门关拉回,避免身死道消的悲惨结局。 2.保留修为:对于修炼者而言,修为是一生的心血与根基。复活甲的存在避免了这种情况,它能在复活修士的同时,将其生前的修为完整保留。 3.辅助修炼:蕴含特殊的法则之力或神秘符文,不仅能助人复活,还能辅助修炼。 总的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宝贝,要是拿到她自己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这可太关键了。 不过上面那句是什么? “两周?从筑基跳到洗髓?你怎么不让我直接上天?”卫在思傻眼了。 小猪熊晃了晃爪子:“完不成有惩罚,保证你毕生难忘。” “有快速修炼的法子吗?”她咬着牙问。 “支线任务了解下?”小猪熊点开另一个面板,“还有杀妖攒经验,商城换装备……” 卫在思点开商城,一眼就看到最便宜的菜刀标价10000代币,她一把掐住小猪熊的脖子,无能狂怒。 “你怎么不去抢?!” “松手松手!”小猪熊扒拉着她的手,“路边捡的放不进系统空间,你愿意天天背也行。” 卫在思悻悻松手,只能看向支线任务,这个任务就明显亲切很多。 【提升梅元知好感度至5】 她眼珠一转,拍了拍小猪熊的脑袋:“你去色诱一枝梅。” 小猪熊:“……” 好棒的点子。 卫在思看着它,摸了摸下巴。提升好感度嘛,总得从“身边人”下手。 镜湖道院的弟子服是一身墨色劲装,领口绣着淡淡的云纹。 卫在思换好衣服,对着铜镜将长发高高束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镜中的人眉眼清亮,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透着股生人勿近的严肃。 “嚯,还挺像回事儿”肩膀上的小猪熊扒拉着她的衣领,歪着脑袋打量她。 卫在思没看它,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一反常态。 “我刚到这个世界,就被扔到东宁府郊外——正好是梅元知要被算计的前两周,正好落地就撞见妖怪。” “我刚来的时候手无寸铁,把我扔那儿跟送死没区别。你们系统倒是掐着点出现,说能救我,想活命就得签约。那时候我根本没得选,只能被迫答应,被你们绑定。” “不过你们大概没料到梅元知会突然出现吧?要是他来得再早一点,我根本不会签那个破条约。” “我本来就不想掺和这个世界的事,我只是想来看看燕凤,看看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是什么样的水土,能让他拼了命也要回来。” “可现在好了,你们这一套,我完全跑不了了,一不干就要罚我,我只能顺着你们给我安排的主线任务走下去,这一切都是你们蓄意为之的对吗?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奥,不对,我说错了” “就算梅元知提前来了,你们也会找下一次机会,再不行就下下一次,把我逼到性命垂危之际,直到我签约为止,对吗?” 小猪熊被她这通连珠炮似的质问打懵了,爪子僵在半空。 主人突然变得条理清晰,眼神里还带着股洞悉一切的冷意,陌生得让它有点发慌。 它沉默了半天,才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目的……我不能说。但是……我们确实用了这种方式逼你,很抱歉。” “抱歉?”卫在思笑了,笑意却没到眼底,“感到抱歉?” 小猪熊赶紧点头。 “那就去色诱一枝梅。” 小猪熊:“……啊?” 它看看卫在思冷着脸的样子,又想想那只跟在梅元知身后眼神高傲的紫狐狸,突然觉得这道歉的代价好像有点大。 “主、主人,”它咽了口唾沫,“色诱狐狸这事……难度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卫在思挑眉,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它。要么去,要么就继续讨论“抱歉”的诚意问题。 小猪熊看着她眼底那点不容置喙的坚持,默默缩了缩脖子,认命地从她肩膀上跳下来:“行吧。” 不管系统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确实被绑上了这条船。 但被算计归被算计,路还得走下去,她也确实希望自己在见到燕凤之前能变强一些。 至于这系统和小猪熊……物尽其用。 第11章 一枝梅 小猪熊仗着系统定位,一路摸到一枝梅的所在地。 墙头探脑一看,它正蜷在花坛边晒太阳,肚皮敞着,尾巴尖慢悠悠晃着,活像块摊开的紫绒布。 “天助我也。” 小猪熊嘀咕着,从草堆里薅了几片宽叶子围在腰上,权当草裙,随即深吸一口气。 迈着小短腿跑到一枝梅面前,扭着圆滚滚的身子跳起了桑巴——左三圈右三圈,屁股摇得比尾巴还欢,时不时还朝紫狐抛个“媚眼”。 一枝梅眼皮掀了掀,瞥了它一眼,又慢悠悠闭上,连尾巴尖都没动一下。 “嘿,还挺高冷。” 小猪熊不服气,扭动得更卖力了,恨不得把一身棕毛都摇下来。 下一秒,一枝梅动了,见它优雅地起身,踱到小猪熊面前,围着它转了一圈,鼻子凑过去嗅了嗅。 小猪熊正得意这么快就上钩了,然后就感觉后脖一紧,被一枝梅叼走了。 “呜!放开老子!”小猪熊四脚乱蹬,却怎么也挣不脱。 这时梅元知恰好出来,远远就看见自家狐狸嘴里叼着个毛茸茸的东西,笑着走过去:“一枝梅,你是狐狸,怎么还学猫捉老鼠?” “你才是老鼠!你们全家都是老鼠!傻狐狸快放开我!”小猪熊的骂声含混不清。 梅元知走近了才看清,狐狸嘴里叼的不是老鼠,是只棕褐色的小浣熊。 他失笑,蹲下身摸了摸一枝梅的头:“松口吧。” 一枝梅乖乖松开嘴,小猪熊“啪嗒”掉在地上,刚想骂街,就被梅元知捡了起来。 “这是谁养的灵宠?倒少见。” 卫在思看着时机正好,佯装不经意般出现。“啊!梅师兄,好巧,你也在啊!” 院门口传来卫在思的声音,她扒着门框,一脸惊讶,“我新养的灵宠不见了,四处找找,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 梅元知抬眸看她,眼底带着笑意:“巧吗?这里是我的院子。” 卫在思:“……” 她硬着头皮走上前,指着小猪熊:“哎呀,小猪熊,原来你在这儿!让我好找!” 话音刚落,就见一枝梅懒洋洋地躺到地上,用尾巴把小猪熊圈进怀里,伸出舌头开始舔它的背毛,动作亲昵得很。 梅元知见状笑了:“一枝梅很喜欢它。” “它叫一枝梅吗?名字真好听。”卫在思赶紧接话,“我们家这个叫小猪熊。” 眼前的面板“叮”地一声跳出来。 【梅元知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5】 紧接着,系统提示奖励到账——几枚提升修为的丹药和一些代币。 卫在思心里暗喜,没想到这招爱屋及乌这么管用。 突然,小猪熊尖叫一声,像颗炮弹似的从一枝梅怀里弹出来,“嗖”地窜到卫在思肩膀上,爪子死死捂住眼睛。 “怎么了?”卫在思用意念问。 小猪熊的声音带着怒火:“它舔我屁股!” 卫在思:“……” 她看着地上歪着头、似乎还想把小猪熊叼回去的一枝梅,又看看肩膀上炸毛的小猪熊。 我有点磕你俩了。 奖励到账的提示音刚落,卫在思就抓起那几颗药丸往嘴里塞,有点像晒干的陈皮味,咽下去后丹田又是一阵熟悉的暖意。 她点开系统商城,手指在琳琅满目的武器图标上划来划去。 “你用什么武器,就练对应的势。”小猪熊蹲在她肩膀上,用爪子点着屏幕。 “势是技艺境界的第二重,是武者将秘技修炼至登峰造极后,与天地万物之理相融的境界。它超越了单纯的招式技巧,体现了武者对天地法则的感悟和精神力的高度集中。 ” “其特点呢,与信念相关,武者需找到自己的信念,以信念铸造武器,以武器成道,才能迅速领悟势。” “不同的武者因修炼的功法、武器和个人感悟的不同,所领悟的势也各具特色。” 小猪熊实物讲解,“像这把‘裂风刀’练的就是刀势,那柄‘青萍剑’对应的是剑势……” 卫在思想起燕凤说过的枪势,恍然大悟,原来每种兵器都有对应的“势”。可她看着那些刀枪剑戟,一个头两个大。 “这些我都不会用啊,给自己砍到怎么办。” “可不是嘛,”小猪熊吐槽,“人家练势的都是从小摸兵器,练个几年才入门。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怕是兵器都举不动,练起来更慢。” “太慢了不行,”卫在思摇头,两周要冲到洗髓境,哪有时间慢慢磨,“有没有快点的?” 小猪熊翻了半天,划出个伏羲琴的图标:“那就只剩这个了,练音势,靠声音御敌。你小时候学过乐理的话,入门应该快。” 卫在思眼睛一亮,扬琴她确实接触过,拨弦调音总比舞刀弄枪容易,“就它了!” 接下来的几天,卫在思把自己逼成了陀螺。白天抱着伏羲琴练音势,指尖磨出了茧子就涂药膏;晚上盘腿练气,争取早点突破。 空隙时间就扎进支线任务里——给院长葛钰买他爱喝的“烧刀子”,帮藏经阁整理落灰的古籍,甚至给厨房挑水……全是没技术含量但有奖励拿的活。 一周下来,面板上的境界总算从“筑基境前期”变成了“内练境中期”。 这天她刚交完“整理古籍”的任务,抱着琴准备回房练,就被几个男弟子拦住了。 为首的家伙其貌不扬,眼神却带着股傲气:“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这么大岁数才来修炼,道院是收不到人了吗?” 旁边几人跟着哄笑:“可不是嘛,咱们都是从小被选进来的,哪见过二十岁才入门的?” “哦~我知道了,”另一个故意拖长声音,“是玉阳宫那位引荐的吧?梅师兄的面子可真大。” 卫在思皱眉,问小猪熊:“这是……道院霸凌?” 小猪熊探头看了看那几人的面板,咂舌:“好像是。而且他们都是洗髓境,你打不过。” 卫在思脸一冷,懒得废话,抱着琴就想绕开。 可那几人故意挡着路,为首的还嬉皮笑脸:“师妹别急着走啊,过两招?让我们瞧瞧梅师兄引荐的人有多厉害。” “你……”卫在思刚想发作,一支红色利箭“咻”地射来,“钉”在那家伙脚边的地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你们别欺人太甚!” 众人抬头,只见房顶上站着个穿红衣的姑娘,腰间挎着弓,英姿飒爽。 她轻巧地跳下来,站到卫在思身边,瞪着那几个男弟子:“一群大老爷们合伙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们不嫌丢人?赶紧滚!” 那几人看清来人,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这可是孟家的柳七月,据说箭术在东宁府年轻一辈里没人能比。 他们讪讪地骂了两句,灰溜溜地跑了。 卫在思眼前弹出面板: 【姓名:柳七月】 【身份:孟家族人】 【修为:洗髓境后期】 【好感度:10(友善)】 “没事吧?”柳七月转过身,笑容爽朗,“我叫柳七月,你可以叫我七月师姐。” “我叫卫在思。”她放下琴,心里松了口气,“多谢师姐。” “不用谢,那群人就是闲的,别跟他们计较。”柳七月拍了拍她的肩膀,“有空可以来孟府找我玩,我带你熟悉熟悉东宁府。” 她突然看到卫在思肩膀上的小猪熊“这是你养的宠物?好可爱啊~”说着挠了挠小猪熊熊的下巴。 “嗯,它叫小猪熊,是我养的灵宠。” “小猪熊,你好呀,下次见面给你带好吃的。” 俩人又客套了几句,柳七月就挥挥手走了,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卫在思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怀里的琴。没想到能遇到柳七月,她记得柳七月是小说里的女主角,后来是孟川的妻子。 也是沧元界当世唯一一个的“凤凰血脉”,不过现在她自己应该还不知道。 小猪熊哼了一声:“赶紧练你的琴吧,你现在的技艺境界连合一境都不到,离掌握势还差的远!” 卫在思笑了笑,抱着琴往练琴房走,脚步轻快。 第12章 晏师弟 卫在思按部就班练了一周多,觉得老这么练效果不大,光会纸上谈兵有什么用?她捏着小猪熊的后颈晃了晃: “告诉我哪儿能杀妖攒经验?” 小猪熊叼着果子含糊道:“东宁府内有结界,妖怪进不来。城外倒是有,可等级乱七八糟的,你去了就是送菜。” 它爪子一拍,“不过系统空间倒是能模拟你遇到过的妖怪,就那只青面狼,进去试试水?” 那只狼感觉等级不高,卫在思觉得可以试试,回房打坐。 意识沉入系统空间的瞬间,四周景象骤变,全息影像勾勒出熟悉的树林,那只青面狼正龇着牙盯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召唤出伏羲琴,指尖拨弦的刹那,真气凝成的音波直扑狼妖面门。 这些天被师兄师姐拽着天不亮就练扎马、跑桩,身体倒是轻盈了不少,躲过狼妖扑咬时也更灵活。 她边躲边弹,音波像细密的雨丝,一遍遍砸在狼妖身上,没多久就把它耗得瘫倒在地,尸体化作虚影消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卫在思看看双手,感觉真的好像有变强一点点。 刚松口气,几十头狼妖从树林里涌了出来对着她龇牙咧嘴。 卫在思咬咬牙,索性坐在地上,琴声越发急促,音波交织成网,硬生生撑到把最后一头狼妖解决。 退出空间时,她浑身是汗,却清晰感觉到丹田的真气更凝练了,系统传来提示。 【内练境圆满】 “这空间倒是好用,”她擦着汗笑,在脑内模拟实战,死掉大不了就是被踢出空间,可以不停展示容错,唯一一点就是… “跟书中孟川那个修炼空间有点像,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联系。” 自从来到这里,连着一周吃清汤寡水粗茶淡饭,卫在思看着碗里的糙米饭,忍无可忍。 “师兄师姐,你们天天吃这个不腻吗?我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旁边的师兄白了他一眼:“修炼之人要控制饮食,忌油腻忌辛辣,师妹多吃点才有劲练功。”说着又给她添了一勺大米饭。 卫在思苦笑一声,哼哼唧唧说谢谢师兄。 出了食堂,卫在思跟小猪熊吐槽:“再吃这个我要疯了,我要吃好吃的!” “那你除了出去下馆子没别的招了,除非你会自己做。”小猪熊摊爪。 卫在思打了个响指:“对啊!我自己做。” 然后她就跑到道院后厨,跟平时她总帮着挑水买菜的大娘打了声招呼,凭着之前攒下的好人缘获准进入了厨房。 小猪熊蹲在她肩膀上,一脸质疑:“我就不信你还会做饭?” 卫在思肩膀一抖把它甩下来,一把捏住它,“瞧着,老娘给你露一手”。 她从储物柜里翻出面粉、糖和鸡蛋,燕凤以前提过喜欢那家店的黄米凉糕,她后来特意学了做甜点,做别的不行,做甜点还是很有天赋的。 一下午叮叮当当,各种甜点终于出炉了:蓬松的小蛋糕、酥脆的曲奇、带着果粒的玛芬。 大娘尝了块蛋糕,直夸:“姑娘这手艺,不去开铺子可惜了!” 小猪熊捧着块曲奇啃得正欢,嘴上还硬:“做这么多有什么用?耽误一下午时间修炼。” “谁说没用,用处可大着呢。” 卫在思把点心分装在几个荷包里,她先是去了梅元知的院子。 “梅师兄,新做的点心,你尝尝?”然后面带微笑地看着面板上梅元知的好感度从5升到10。 接着她又去了孟府,找到柳七月:“七月师姐,给你带了点小零食。”顺手还递过去两串新买的珠花。 柳七月热情地抓着她的手笑道:“太谢谢你了在思!”然后她面带微笑地看着面板上的好感度从10升到20。 小猪熊觉得可怕,“这就是人情世故吗?” 最后一个绣着桂花的荷包在卫在思手里抛着。 小猪熊以为是给它的,卫在思一把抓紧,最后这个才有大用呢。 他记得书里有个人格外嗜甜。 卫在思在道院转悠打听了好久,终于在一个人很少的时间,在食堂角落里找到了晏烬,他正皱着眉,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 卫在思径直坐到他对面,毫不避讳地盯着他。面板弹出: 【姓名:晏烬】 【身份:东宁府异乡人,安海王第七子】 【修为:洗髓境后期】 【好感度:-10(疏离)】 晏烬抬眸扫了她一眼,没说话,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端起盘子就要走。 “哎,别走啊。” 卫在思按住他的手腕,“你就是晏烬?跟我一样,是新来的?” 晏烬抽出自己的手腕,“我们不一样,我不是筑基期的菜鸟。” 卫在思笑笑,个死傲娇。 “我们打个商量?”说着拿出来那个荷包推到晏烬面前,他看了一眼,作势又要起身离开。 卫在思赶紧道:“打开看看嘛,说不定你喜欢。”晏烬皱眉。 他狐疑地拆开荷包,一股甜腻味道扑面而来,晏烬的眼睛明显亮了亮,卫在思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什么商量?”他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疏离,高冷的一批。 卫在思笑开了,指节敲了敲桌子:“陪我打一架。” 晏烬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吗?” “试试呗,”卫在思拨了拨手里的伏羲琴,“输了我再给你做两盒点心,赢了……你就当活动筋骨。” 晏烬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起身:“走,去演武场。” 卫在思赶紧跟上。 小猪熊扒在她肩上,嘀咕:“你疯了吧?他可是洗髓境……”卫在思笑得狡黠。她要的,可不止是一场架。 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日光晒得发烫,卫在思抱着琴站在场地中央,指尖在琴弦上轻轻点了点。 对面的晏烬已经拔剑,一把重剑黑沉沉的,剑身足有巴掌宽,被他握在手里却轻若无物。 “开始了。” 晏烬话音刚落,身影已如离弦之箭冲来。 重剑带起呼啸的风声,直劈卫在思面门,那股沉甸甸的压迫感让她呼吸一滞,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有股怪力,但没想到光是剑风就刮得脸颊生疼。 卫在思脚下急退,同时指尖急拨琴弦。 三道音波呈品字形射出,却被晏烬用剑身轻易挡下,“砰砰”两声闷响,音波碎成虚无。 “太慢了。” 晏烬的声音从剑影后传来,双剑突然变招,左剑横扫,右剑斜刺,封死了她所有退路。 卫在思索性矮身一滚,躲开剑锋的瞬间,扬琴在地上磕出一串急促的音符,音波贴着地面蔓延,缠向晏烬的脚踝。 这是她练了几天的小技巧,用音波干扰对方下盘。 可晏烬只是抬脚一跺,真气震得音波溃散,重剑借着下落的势头砸向她的后背。 卫在思惊出一身冷汗,猛地旋身,伏羲琴横在身后硬生生扛了一下,“嗡”的一声,琴身震得她手臂发麻,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在地上滑出半丈远。 “还打吗?” 晏烬站在原地,重剑拄地,青绿色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却透着股碾压性的强势。 卫在思爬起来,揉了揉发麻的后背,看着眼前自动刷新的面板 【晏烬:洗髓境后期,双剑重势,擅长近身压制,真气强度约为内练境圆满的3.5倍……】 数据正随着刚才的交手不断补充完善,她早就猜测自己这个系统空间和孟川的原神空间很相似,既然他那个可以模拟交手过的人,那自己这个八成也可以,不过她倒是没自不量力到去找葛钰那个老头子练手。 她笑了笑,抬手按住琴弦:“不打了,我认输。” 晏烬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下次给你带点好吃的,就当赔罪了,晏师弟。”卫在思抱起琴,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琴身,笑嘻嘻同他喊道。 晏烬没接话,收剑入鞘时,黑沉沉的剑身在阳光下闪过一丝冷光。 他转身就走,“耽误我时间。” 卫在思看着他的背影,低头对小猪熊抬了抬下巴:“瞧见没?数据到手了。” 刚才故意硬接那一剑,就是为了测他的真气强度。 小猪熊翻了个白眼:“为了这点模拟数据,差点骨头散架,值得吗?” “怎么不值?”卫在思拍了拍琴,“一回打不过,我进空间天天打,打个十几遍还能打不过,”她想起晏烬打开荷包时放大的眼睛,笑得更欢了,“用两盒点心换个免费陪练,血赚。” 演武场的风卷着灰尘掠过,卫在思摸出块玛芬塞进嘴里,甜香漫开的瞬间,她觉得后背的疼都轻了些。 离斩妖大会还有几天,时间足够了。 第13章 就一颗 系统空间里的光影碎了又合,卫在思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次,被晏烬拿剑杀死…… 每次退出空间都浑身冒冷汗,可第二天还是咬着牙钻进去。 直到斩妖大会前三天,面板上的境界终于跳到“洗髓境初期”,她才瘫在地上,笑着抹了把脸。 总算拿到入场券了。 大会当天,东宁府的大型擂台上人声鼎沸。卫在思缩在人群里,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山水楼。 八大道院的席位挨着玉阳宫,三大家族的人穿着锦袍,朝廷官员则带着官帽,泾渭分明。 阳光洒在擂台中央的空地上,照得那方写着“斩妖大会”的匾额发亮。 “肃静。” 李淮南的弟子走上台,声音传遍全场,“历届斩妖大会,由元初山所定,三年一届,意在让诸位英杰与妖搏杀,提前体会战场之残酷,择优选拔,送往元初山深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与往届不同,此次宫主大人从元初山上求来了一滴神尊玉髓液,作为第一名的奖励。”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神尊玉髓液?!” “传闻那东西能让凡人一日脱胎,直接锻出神尊根基!” 卫在思心里也惊了一下,身临其境后才知道这奖励比她从书中看到的还诱人。 “想参加者,需先签生死状。” 弟子话音刚落,空中就出现一张巨大的卷轴,“入玉阳洞天者,生死自负,玉阳宫概不负责。” 底下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不少人面露犹豫。 毕竟是与妖搏杀,谁也不敢保证能活着出来,一时之间竟无一人上前。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卫在思抬头,看见来人是梅元知,身后跟着一枝梅,在众人注视下走到卷轴前。 他咬破指尖,拇指按在卷轴上自己的名字所在之处,动作从容,丁点儿犹豫不曾有。 卫在思跟小猪熊小声吐槽:“他倒是真捧他师傅的场。” “不愧是东宁府第一天才……” “梅师兄都签了,我们怕什么?” 有了带头的,弟子们陆续上前。 卫在思看见晏烬面无表情地签完名,转身就走,背影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她这几天在空间里被晏烬打懵了,以至于看见他背着的那两把重剑就ptsd。 柳七月则笑着拉了身边的少年。 那毽子头少年眉眼锐利,握着刀的手骨节分明,想必就是孟川。 卫在思混在人群里,也咬破手指签在自己的名字上。 所有人签完后,卷轴收起自动飞回清风手中。 “此次斩妖大会的赛制为狩猎积分赛,玉阳洞天内设有天、地、玄、荒四种领地,天阶领地妖怪最强,荒阶领地妖怪最弱。 参赛者可尽情猎杀妖怪,获取妖丹后前往补给站换算积分,积分榜将实时更新,三日后,积分最高者获胜。” 宣布完比赛规则,下一秒,整个擂台突然震动起来,脚下的地面消失,失重感猛地袭来——卫在思惊呼一声,和其他人一起往下坠。 再睁眼时,她已经落在一片树林里。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腥气,周围是茂密的灌木丛,远处隐约传来妖怪的嘶吼。 【当前区域:荒阶领地】 【积分:0】 【剩余时间:3天】 系统面板弹出来的同时,卫在思听见头顶传来“嗡”的一声。 抬头一看,原本的入口已经关闭,擂台中央出现数个小方格,每个格子里都写着名字,格子会随着积分数变化,积分越高格子就升的越高。 “还好是荒阶。” 她松了口气,拍了拍小猪熊的脑袋,“咱们的目标是苟,记住了?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 “知道知道,你个怂包” 小猪熊蹲在她肩膀上,手指划出来个地图界面,妖怪所在之处都被标记为发光红点,光芒越强说明妖兽等级越高。 卫在思召唤出伏羲琴,深吸一口气,猫着腰钻进树林深处。 玉阳洞天里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卫在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间,只有琴弦偶尔发出细碎的声响,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 斩妖大会,开始了。 卫在思攥着匕首,脚下踩着狼妖的尸体,弯腰挖出那颗蓝色妖丹。 半天转悠下来,她的布包里已经沉甸甸塞满了,蝇虫妖的粉色妖丹、蛇妖的青绿色丹、狼妖的蓝石丹,五颜六色堆在一起,倒像串了袋杂色珠子。 “这玩意儿能直接吃?”卫在思捏起颗蛇妖丹,对着阳光看了看,犹豫两秒才塞进嘴里。 咯嘣一声嚼碎,一股腥甜混着土味在舌尖炸开,不算难吃,却也绝对称不上美味,有点嫌弃地吐了吐舌头。 “低阶妖丹的能量虽温和但持续,能加速修士体内真气的积累,推动境界晋升。” 小猪熊蹲在她肩膀上,两只爪子拿着妖丹不停往她嘴里塞,“给我多吃点,这可是好东西。” 卫在思索性抓了一把往嘴里塞,边嚼边往地图标注的玄阶领地走。 妖丹入腹后,果然有股暖流散开,刚才跟狼群缠斗的疲惫一扫而空,丹田处暖洋洋的,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妖丹是妖兽修炼的精华凝聚,蕴含着浓郁的灵力。修士服用后,可通过自身功法将这些能量炼化,快速补充消耗的真气,缓解战斗、修炼后的疲惫。” 卫在思会意地点点头。 荒阶领地的地图上,代表妖怪的红点已经稀稀拉拉。 她想起原著里孟川和晏烬都是在荒阶落地,此刻最亮的那个红点消失,想必是被那两人清干净了。 “该去玄阶试试水了。”卫在思拍了拍布包,里面的妖丹撞出哗啦声。 可刚踏入玄阶领地的边界,她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林间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都是穿着各大道院服饰的弟子,胸口或脖颈处有明显的伤口,血迹还没干透。 “这……” 卫在思倒吸口凉气,玄阶妖兽这么凶? 小猪熊从她肩上跳下去,跑到几具尸体旁嗅了嗅,又扒开伤口看了看,摇摇头:“不是妖兽干的,伤口是刀剑划的,还有暗器的痕迹,是人为的。” 卫在思心里咯噔一下。 她怎么忘了,斩妖大会里最危险的从来不是妖怪。 总有那么些人,打着“试炼”的幌子,专挑落单的参赛者下手,杀人夺丹,用别人的性命堆自己的积分。 风突然变凉了,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卫在思下意识召唤伏羲琴,将装妖丹的布包往怀里塞了塞。 荒阶的轻松惬意荡然无存,她压低身子躲到树后,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 刚才还觉得沉甸甸的妖丹,此刻倒像块烫手山芋,这么多妖丹,足够让那些“猎人”红了眼。 “现在怎么办?”小猪熊的声音带着点发颤。 卫在思没说话,她摸了摸怀里的琴,指尖抵在琴弦上。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卫在思听着那声音不断逼近,好像已经到了自己身后,她眼睛一闭猛地转身,对着声音的来源就是一顿乱弹。 “卫师妹?” 好熟悉的声音,卫在思睁开眼发现梅元知在不远处向她走来,而自己身后那声音的来源是一枝梅。 她深呼了一口气,蹲下来摸了摸一枝梅的脑袋,顺手把小猪熊拿给它玩儿。 “呼!还好是师兄你,可吓死我了” “我也没想到能遇到你,在参赛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时我还不太相信,你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从新手到达洗髓境,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师兄过奖了。”卫在思其实想说没什么不能的,我全靠药补。 梅元知也发现了卫在思身后的大片尸体,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卫在思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猜测,梅元知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说待斩妖大会结束后他会彻查此事。 卫在思则趁机赖上了梅元知,说要和他同行,她害怕自己会和这几具尸体一样,梅元知没拒绝。 一路上卫在思都在感叹抱对大腿的好处可不是一般的多,路上遇到高阶妖怪根本不需要她出手,梅元知一个人就能解决,还会留几个她能打的过的给她。 卫在思称之为“师兄严选”。 随后梅元知和她去补给站换算积分,梅元知的积分始终保持着第一的位置,补给站弟子给了他一张最后boss的地图,他准备动身前往蜘蛛洞穴。 弟子看见旁边还有一位,“姑娘要换算积分吗?给我吧” 卫在思说:“要的。”然后在那弟子疑惑的目光下递给他一颗妖丹。 “就一颗?” “就一颗。” 梅元知:“……” 第14章 药罐子 林间的风卷着树叶沙沙响。 补给站内,梅元知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地图,指尖在“天阶领地-蜘蛛洞穴”的标记上点了点。 他回头看向卫在思,语气带着几分犹豫:“我要去天阶找蜘蛛洞穴,那妖应该是妖王级别,带你去太危险,你别跟来。” 卫在思刚想开口,就听见他补充道:“要是怕了,就在补给站待着,别乱跑,这里有玉阳宫的人守着,妖怪进不来,很安全。” 她顺着梅元知的目光看向补给站柜台后,那个负责结算积分的弟子。 简直要流泪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就是天妖门的人吧,妖怪形态还是只恶心的绿苍蝇! 补药啊大师兄,这里并不安全啊!你带我走吧! 她急着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被梅元知打断:“放心,补给站有结界,我已经确认过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卫在思心一横,直接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没成想拉脱了,直接攥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温温的,指节分明,带着点薄茧。 梅元知明显僵住了,愣了半秒,才缓缓转过身,有些不自在:“师妹,还有其他事吗?” 卫在思张了张嘴,想提醒他“别相信你师傅”“小心蜘蛛幼崽偷袭”“别对妖怪心软”,可还没等话说出口,眼前的面板突然弹出刺眼的红色警告。 【警报!禁止向原著人物透露剧本信息,违者将触发反噬】 “别乱说话!”小猪熊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透露天机要遭反噬的,代价可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卫在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只能盯着梅元知,反复强调:“师兄,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一定要非常非常小心!” 还没等到梅元知回答,面板上突然跳出提示: 【梅元知好感度 15,当前好感度:25】 卫在思:“?” 还没等她搞懂怎么个意思,梅元知轻轻抽回手,转过身,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咳……知道了,那我走了。” 说罢,他快步走进通往天阶领地的树林,紫色的衣摆很快消失在树影里。 卫在思挠了挠头,“你觉得他怎么了?”她问小猪熊。 小猪熊:“一枝梅告诉我,梅元知在害羞。” 卫在思:“……” 靠!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两个都这么纯情。 她看着梅元知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眼补给站那个“绿苍蝇”,心里又急又无奈。 不能说破真相,只能寄希望于梅元知能多几分警惕,别像原著里那样被偷袭重伤。 “走,去蜘蛛洞穴附近看看。” 卫在思咬了咬牙,“就算不能说,我也得盯着点,万一有机会能帮上忙呢?” 卫在思赶到蜘蛛洞穴时,梅元知和孟川俩人也才刚到,与此同时晏烬也寻着气息找到了蜘蛛洞穴,三个身影站在一起。 “师兄!”她快步跑过去,刚想说话,就被梅元知打断:“你怎么又跟来了,里面太危险,你不能进去。” “我不进去!”卫在思赶紧举手保证,“我就在外面守着,万一有妖怪跑出来,还能帮你们拦一下。” 说罢,她转头看向晏烬,热情地挥挥手:“晏师弟,你也来啦!” 晏烬瞥了她一眼,显然不想搭话,却又不愿被她占了便宜,淡淡回了句:“卫师妹,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 “呵,”旁边的孟川突然冷笑一声,眼神扫过两人,“你俩倒是各论各的。” 卫在思没接话,找了块舒服的石头坐下,从口袋里抓出一把妖丹,边往嘴里塞边晃悠腿。 她看着三人在洞口说了些什么,没多久就依次钻进了黑漆漆的洞穴,晏烬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莫名。 丢下一句。 “ 别把妖丹当饭吃。” 卫在思没搭理他,无情吐槽:“里面的剧情我都知道,人家都打完了他都没找到地方。” 卫在思嚼着妖丹,对小猪熊说,“担心也没用,不如趁这功夫打坐,消化消化这些妖丹。” 她盘腿坐好,按照道院教的基础吐纳法,缓缓吸气。 随着气流沉入丹田,妖丹在体内渐渐化开,起初是一丝极细的暖流,顺着经脉慢慢游走,带着点清冽的凉意。 卫在思刻意引导着几股气流在经脉里循环,每转一圈,气流就粗壮一分,原本有些滞涩的经脉,也像是被温水泡过般,变得顺畅起来。 丹田处的真气越来越充盈,卫在思能清晰感觉到,那些妖丹里的灵气被功法一点点炼化,剔除杂质后,转化成纯粹的修炼真气,融入自己的丹田。 她索性抓了一把妖丹塞进嘴里,嚼碎后咽下。 瞬间,十几股暖流同时在体内炸开,卫在思赶紧集中精神,控制着这些气流往丹田汇聚。 真气越来越浓,像沸腾的开水般在丹田翻滚。 紧接着,一股更精纯的能量从丹田扩散到四肢百骸,经脉仿佛被拓宽了一倍,连呼吸都变得更绵长。 卫在思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亮芒,面板上的提示正好弹出: 【当前境界:脱胎境初期】 “我去,这么快?”卫在思惊讶地攥了攥拳,能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比之前雄厚了数倍,连感官都敏锐了不少。 远处树林里妖怪的嘶吼、洞穴里隐约传来的打斗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看着口袋里还剩下大半的妖丹,这玩意儿简直是“修炼快餐”,她抓起一把妖丹,又往嘴里塞。 “我多吃点,争取在他们出来前,冲一冲脱胎境中期!我一定要打过晏白毛一次!” 卫在思摸出之前攒的仙丹,拆开纸包就往嘴里塞,甜丝丝的丹药入腹,一股精纯的能量炸开,跟妖丹的效果不相上下。 “哎!不是!”小猪熊急得在她肩膀上跳脚,“你别妖丹仙丹混着吃啊!” “怕什么,”卫在思又塞了一颗仙丹,含糊道,“多吃点,说不定等他们出来,我都能到脱胎境中期了。” 要是自己能再强一点,说不定就能进去帮忙,让梅元知避开那致命的偷袭。 妖丹和仙丹的能量在体内翻涌,卫在思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眼。 洞口的风卷着蛛丝掠过,她的身影在树影里静静坐着。 起初,她并没有意识到晏烬那句话的重要性,她还在心里冷笑,我早晚要把在空间吃的那些苦还回去,那小子就是怕我有朝一日把他按在地上打,让他管我叫师姐。 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卫在思走火入魔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长时间,等卫在思醒过来的时候,眼前闪烁着新的主线任务提示。 【避免梅元知死亡结局】 她一个激灵坐起,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蜘蛛穴洞口,她问小猪熊自己昏迷了多久,小猪熊说已经两个时辰了。 卫在思赶紧起身往洞穴里跑,那岂不是时间不多了,她点开地图发现洞穴内那个最亮的红点的光芒在渐渐变暗,想来是梅元知快要解决了那蜘蛛妖王。 离被蜘蛛幼崽偷袭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第15章 私生女 卫在思按着地图指引,一路疾奔到蜘蛛洞穴时,正好撞见梅元知刚斩杀完蜘蛛妖王。 妖王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绿色的血液浸湿了地面,梅元知握着短剑,正要上前挖取妖丹—— 这一幕,和原著里的剧情分毫不差! 卫在思心头骤然狂跳。 她记得清清楚楚,原著中梅元知挖妖丹时,会发现妖王体内早已没了妖丹,转而注意到它怀里那颗蠕动的卵。 可下一秒,卵里的蜘蛛幼崽就会弹出触手,狠狠捅穿他的身体! 中了幼崽的毒后,梅元知失去了手脚,最终因无望成神尊,选择去边关服役,落得被改造成半妖、惨死的结局。 “不能让他出事!” 卫在思顾不上多想,催动体内所有真气冲了过去。 一旁还在挖妖丹的孟川刚反应过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跑这么快干什么?!” 梅元知也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想转头。 可他刚动了动肩膀,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开,重重摔在地上。 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什么,就见卫在思站在他刚才的位置,而蜘蛛妖王尸体旁的卵突然裂开,一根带着倒刺的黑色触手,直直捅穿了她的心脏! 绿色的毒液顺着触手蔓延,卫在思胸口的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 “吼——”蜘蛛幼崽破壳而出,发出震耳的叫声。 孟川和梅元知都僵在了原地。 孟川最先反应过来,疾步冲过来,挡在二人身前,拿刀对着那蜘蛛幼崽。 梅元知则手脚冰凉地爬起来,将卫在思抱进怀里,看着卫在思胸口的血在不停地往外涌出,彻底慌了神。 “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替我挡?” 梅元知的声音发颤,抱着她的手都在抖,“你怎么会知道里面有……?师妹!师妹!” 他想帮她运功止血,可毒液已经顺着经脉扩散,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角也溢出鲜血。 卫在思看着他慌乱的样子,意识渐渐模糊—— 其实刚才冲过来时,她也犹豫过:不救梅元知也没关系,等他中了毒、没了手脚,再劝他别去边关,一样能改变他的结局。 可转念又想,对梅元知来说,无望成为神尊、失去手脚的人生,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他最后选择赴守边关,本就是抱着求死的念头,于他而言,死在战场上,起码他的人生还有些价值。 “如果必须死一个……还是我死吧。” 她想起空间里刚到手没多久的复活甲,心里苦笑,系统给这东西,怕不是早就算好了她会选择这样救梅元知。 只是让梅师兄看着自己为救他而死,不知道要愧疚多久,等醒了再跟他解释吧…… 念头刚落,卫在思的意识就彻底涣散了。 再次有感知时,她发现自己竟飘在半空中,像在上帝视角看一切—— 她看到李淮南匆匆赶来,斩杀了蜘蛛幼崽,又皱着眉看着梅元知怀里的自己,挥手布下传送阵,将三人带离了洞穴; 接着画面一转,她躺在一张床上,梅元知在床边焦急地打转,一个又一个医师进来诊脉,却都摇着头离开,说她心脏被捅穿、又中了毒,以她的境界,绝无生还可能。 最后,所有人都宣判了她的死亡结果。 梅元知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把头埋在臂弯里,肩膀不停颤抖,嘴里反复说着“对不起”。 卫在思飘在他身边,还看到了一枝梅。刚想安慰他几句,手还没搭到他背上…… 突然,眼前闪过一片刺眼的白光,卫在思感觉灵魂被猛地拽回身体。 下一秒,熟悉的系统面板弹了出来,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复活甲使用成功,宿主生命体征恢复正常】 她猛地睁开眼,胸口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衣服上的血迹还在提醒她刚才的生死一线。 床边的梅元知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看到她醒了,表情震惊,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师妹?!……你?” 卫在思挥了挥手同他打招呼,“梅师兄,让你担心了。” 梅元知看着床上坐起来的卫在思,手指还在微微发颤,怕出现了幻觉。 他没等卫在思多说,转身就冲出门,一把将晏烬拽进来:“晏师弟!你进来!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晏烬本因卫在思的“死讯”心情沉重,被他拽着走进房间时,还皱着眉想安慰几句,可抬头却看到靠在床头、脸色虽白却有神的卫在思…… 眼睛瞬间睁大,脚步都顿住了,饶是他也从没见过谁在他面前死而复生。 梅元知又转头去找医师来查看她的情况。 “你……”晏烬走到床边,眼神里满是匪夷所思,伸手想去探她的脉搏,又克制地收回手,“到底是什么人?” 卫在思心里忐忑,知道必须找个靠谱的借口。 她脑子飞速转动,突然想到了书里提到过的那个远在元初山、极少露面的山主秦五。 这位大佬身份够高、够神秘,还没人敢轻易去求证,简直是“背锅”的最佳人选!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其实我身份不一般”的样子,压低声音说:“秦五…你知道吧?就元初山那位山主,我……我是他的私生女。” “这次能活过来,是我爹给我套了层复活甲,说是以防万一。” 晏烬:“……” 卫在思心里偷乐:反正秦五远在天边,根本不会管她这个“冒牌女儿”。 再说谁有那个胆子去元初山问秦五“您是不是有个私生女”?以后再有什么“挂”,接着往秦五身上按就行,简直完美! 不出三日,“卫在思死而复生”的消息就传遍了镜湖道院。 之前给她诊脉的医师又被请来,搭着她的手腕号了半天,最后满脸震惊地宣布:“体内毒素全清,经脉畅通,心脏的伤口都没留下痕迹,境界也未曾变化。” 有人猜测:“她该不会有凤凰血脉吧?只有凤凰涅槃才能死而复生!” 卫在思赶紧摆手否认:“别瞎说!我可没有。我复活的时候没冒火、没化鸟,跟涅槃一点都不一样,你们可别认错了!” 她怕被人追问凤凰血脉的事,赶紧把话题岔开。 还有人猜测:“她是不是服用过不死草?我听说这天地奇珍可令人不死不伤。” 卫在思又否认:“服用不死草眉毛会变红吧?我可没有,你们别瞎说。” 消息传到李淮南耳中时,他正坐在书房看卷宗,闻言皱紧了眉头,手指敲击着桌面:“秦五的私生女?死而复生?”他虽觉得蹊跷,却也没再多问。 秦五的事本就不是他能插手的,卫在思只要没惹出乱子,便随她去。 渐渐的,道院里的人都信了那个“传闻”:「秦五早年育有私女,其母身世未明。五爱女至深,恐其遭人暗算,故未将其存在公之于世。今次卫氏私下山游历,猝逢死劫,赖五所遗复活甲得还生。谓其承秦五神力,亦非虚言」 卫在思听着这些越传越“真”的说法,暗自松了口气。 这下不仅借口圆上了,还多了个“秦五之女”的身份当保护伞,以后在道院里,怕是没人敢轻易惹她了。 倒是小猪熊觉得有点可惜,这天傍晚卫在思带着它在院子里散步。 “吃那么多苦才拿到的奖励这就给用了?值得吗?万一以后你真遇到生死危机了,可没有秦五来救你。” 卫在思摇摇头,放慢脚步,看着远处的晚霞,轻声道:“值不值得我不知道,但梅元知不能就这么废了。” 即使他后来会被府君复活,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梅元知这样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他如果没死,后面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笑笑李不会拿着九尾妖丹屠城,沈周也不会拿着它把百姓变成丧尸。 “可就算救了他,也会有新的变数出现,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小猪熊反驳。 “那就等发生了再说。”卫在思笑了笑,眼底带着点韧劲,“该来的总会来,至少在发生之前,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晚风拂过,吹起她的衣角。 卫在思压下心里的沉重,梅元知的命总算保住了。 按照剧本流程,接下来,李淮南应该会派孟川、晏烬、柳七月他们去真正的斩妖大会。 他表面上举办斩妖大会,让各府英杰与妖怪搏杀,以选拔人才。 但实际上,他明知天妖门的人会混入斩妖大会斩杀人类修士,却故意让门下弟子将假扮为人族的妖怪放入,借此引出天妖门。 该说他为了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吗? 而那真正的斩妖大会,目标则是剿灭天妖门在别院地下的炼丹窟。 第16章 众生相 卫在思刚回到自己房间,眼角余光瞥见面板角落的邮箱图标旁,亮着个从未见过的小红点。 那点猩红在淡蓝色的面板上格外扎眼,刚才和小猪熊散步的时候都没注意到。 “这什么东西?” 她好奇地点开,一行鎏金小字伴着细碎的光效弹了出来。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逆转梅元知死亡结局」,特殊奖励“修炼根基之法”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奖励到账了?” 卫在思挑了挑眉,指尖轻点“签收”,下一秒,一团绿色的火光便凭空落在她掌心。 那火焰明明裹着灼烈的气息,触碰到皮肤时却只觉暖融融的。面板同步跳出说明: 【药毒双修火种:使宿主可以通过药浴、丹药等方式,将药物与毒素的力量融入体质,形成“药毒共生”的特殊根基,为修炼根基之力的罕见助益】 她盯着掌心,心里的愁绪瞬间烟消云散。 前几天还对着“参悟根基”的修炼瓶颈犯愁,摸不着门道,如今这方法一到手,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连修炼的方向都清晰了不少。 卫在思叹了口气,扶额无奈,得了便宜还卖乖:“唉~没想到我的天赋竟然是药和毒” 小猪熊捂着嘴想笑,“这挺适合你的,你不就爱吃药吗?” 接下来的一周,卫在思彻底沉下心闭门修炼。 白天她引毒素入经脉,感受那股强劲的力量顺着四肢百骸游走,配合特殊功法《万毒真经》,引导毒素在体内循环,避免反噬。 睡前则泡特殊药浴,包含毒性药材和滋补药物,逐步适应毒素侵蚀,同时增强体质。 就这样一点点打磨脱胎境初期的根基,卫在思感觉到丹田处的真气也愈发凝练。 傍晚练得累了,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廊下,听师兄师姐们凑在一起聊东宁府的八卦。 这天她正嗑着瓜子,就听见隔壁院的师姐压低声音说:“你们听说没?今天是白家三爷娶亲的日子,新娘就是云家的小姐云青萍!” “云青萍?就是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云家姑娘?”另一个师兄咋舌,“可那白三爷……”他没敢继续说下去,怕隔墙有耳。 卫在思替他接了下去。 “长得跟野猪成精似的,满脸横肉,走路都晃着个大肚子,这哪是娶亲,分明是糟蹋人。” “那死肥猪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就敢强娶人家小姑娘,脸皮厚得能挡刀,臭不要脸。” “师妹!小声点!” 旁边的师姐赶紧拉了她一把,眼神往院门外瞟了瞟,“白家在东宁府可是神尊世家,要是被他们的人听见,少不了要惹麻烦!” 卫在思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心里却暗戳戳补了句:麻烦?那白三爷今晚都活不过去,哪还有功夫来找她的茬。 不过转念一想,待在院里修炼也闷得慌,孟川今晚要动手斩白三爷,正好她去看看众生相。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沉了下来,风里带着点雨前的湿意。 卫在思刚收拾好,就见远处夜空突然划过一道刺眼的雷电,咔嚓一声劈亮了半边天。 那雷电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她知道,是孟川,怒杀白三爷后,成功悟出了“雷霆刀势”。 没过多久,细密的雨丝就落了下来,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卫在思抓过墙角的油纸伞,伞面是淡青色的,缀着几支墨竹,她踩着湿滑的石板路往城墙方向走,雨珠顺着伞沿往下滴,在身后拖出一串浅浅的水痕。 靠近城墙,她停下了脚步,原本光秃秃的青灰色墙面,被人刻上了咧嘴笑的孩童、垂眸缝补的老妇、挑着担子的货郎,甚至还有蜷缩在街角哭嚎的乞丐。 每一张脸都栩栩如生,连眼角的细纹、嘴角的弧度都清晰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墙里走出来。 雨水打在墙面上,冲刷着那些刻痕,却没让画面模糊半分。 卫在思抬手拂去伞面上的水珠,望着满墙的众生相:“众生万般苦,我帮众生渡……” 孟川这一刀,倒是砍进人心坎里了。 她越看越觉得震撼,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可指尖触到的只有布料,她懊恼,穿越时慌慌张张,连手机都忘了揣。 “小猪熊” 卫在思戳了戳趴在肩膀上打盹的小猪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比如……能把这墙拍下来的道具?就跟我原来用的手机拍照差不多,能把画面存下来的那种?” 小猪熊晃了晃圆滚滚的身子,爪子扒拉了一下卫在思的衣袖:“拍照没有,但面板有‘场景快照’功能,要消耗10点代币,拍下来的画面会存在‘储物栏-影像’里,随时能调出来看。” 卫在思点开面板找到对应功能。 随着指尖在虚拟面板上一点,满墙的众生相瞬间被定格,连雨夜中墙砖的纹路、画像里人物的细微神情都清晰留存。 她看着储物栏里多出来的影像文件,嚼着还没吃完的瓜子感慨:“拍一张十块钱,还不能发朋友圈,有点可惜。” 离书中笑笑李放妖屠城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心里的不安也像潮水般涨了又退。 “没有九尾妖丹,笑笑李还能召唤出那么多妖怪吗?”她对着空气嘀咕,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衣角。 “要是召唤不了,倒是能省不少事……以我现在的实力,真遇上屠城,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呢。” 而且,自从上次完成“逆转梅元知死亡结局”的主线任务后,主线任务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没在面板上出现过。 没任务=不用掺和剧情=能跑路? 卫在思眼睛一亮,当即翻出布包开始收拾行李,几件换洗衣物、剩下的半袋妖丹,刚把东西归置好,门外就传来了柳七月清脆的声音。 “在思!是我!” 卫在思手忙脚乱把布包藏到床底,跑去开门。 门外的柳七月穿着一身红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桃花,头发上还簪了支珍珠钗,比平时多了几分娇俏。 “今天是上阳灯节,阿川和晏烬都要去逛灯会,你要不要一起?” 柳七月说着,突然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还有梅师兄,这次也会跟我们一起去。” 卫在思心里一动,若是真要跑路,临走前能和他们一起逛逛灯会,留下点美好的回忆也不错。 她点头应下,抬脚要走,被柳七月一把拉了回去:“等等!你就穿这身衣服去?” 卫在思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柳七月哼了一声,把一个绣着云纹的包裹塞到她手里,“喏,换上这个再跟我走。” 卫在思抱着包裹,心里暖烘烘的。 自从穿越到这儿,她手里没钱,一直穿的都是道院发的弟子服,还没给自己买过漂亮裙子。 “师姐,你对我也太好了吧!”她眼眶有点发热,抱着包裹转身就往屋里跑。 换上裙子的瞬间,卫在思对着铜镜转了两圈。 天蓝色的襦裙衬得她皮肤愈发白皙,领口和袖口绣着浅青色的缠枝纹,走动时裙摆轻轻晃动,像揉碎了一片星空。 “这也太好看了吧!”她忍不住感叹,快步跟着柳七月出了门。 刚到院门口,就看见了三人一狐。 “慢死了。”晏烬率先开口,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你怎么跟女孩子说话呢!”柳七月立刻瞪了他一眼,伸手狠狠戳了戳他的肩膀。 卫在思忍着笑,挨个打了招呼。 目光落在梅元知身上时,她真心实意地笑了笑,“梅师兄。” 梅元知对上她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面板突然弹出提示 【梅元知当前好感度:55】 “?” 她怎么记得上次看还是25,自从她复活醒过来后,就没跟梅元知见过面,这好感度打哪儿来的? 她偷偷用意念质问小猪熊:“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天天跟一枝梅吹枕边风?我是不是教导过你,做熊要有底线,出卖身体的事不能干……” “你胡说什么呢!” 小猪熊瞬间炸毛,从她肩膀上跳起来,爪子揪住她的耳朵,“跟我没有关系!”卫在思赶紧求饶。 孟川:“行了,别闹了,再不走灯会要开始了。” 几人往街上走,晚风带着灯节的热闹气息,远处已经能看到零星亮起的花灯。 第17章 上阳灯 上阳灯节的街市像被揉碎了的星河,红灯笼挂满沿街的树梢,暖黄的光透过纱面洒下来,映得来往人群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花灯铺子的吆喝声混在一起,热闹得让人挪不开眼。 卫在思跟着几人挤在人群里,刚被一个卖糖画的摊位吸引,转头就看见晏烬站在甜食铺前挪不动脚。 他一手举着串裹满糖霜的糖葫芦,另一只手捏着只晶莹剔透的糖画,嘴里还嚼着糖块,眼睛又直勾勾盯着旁边的掰手腕擂台。 没过多久,他竟撸起袖子跟个壮汉比了起来,最后赢了朵蓬松的粉色棉花糖,抱着糖高兴的样子,跟平时冷着脸的模样判若两人。 可没等卫在思笑完,晏烬就被人潮冲得没了影。 这边刚要找,那边柳七月又拽着孟川往前面的花灯摊位跑。 “你看那个兔子灯!好可爱!”两人被涌来的人群一裹,转眼也消失在街角。 一时间就只剩下卫在思和梅元知,两人并肩走着,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有提着花灯的孩童从身边跑过,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 卫在思心里却乱糟糟的,一会儿担心笑笑李会不会突然冒出来放妖,一会儿又盯着面板上持续上涨的“梅元知好感度”犯愁,眼看数值快到60。 别、别涨了。 这系统怕不是坏了吧? 就在她忐忑不安时,身边的梅元知突然开口,声音被晚风裹着,格外清晰:“卫姑娘,今天这身裙子,很好看。” 卫在思猛地回神,脑子有点发懵:“啊?不、不是……怎么突然叫我卫姑娘了?” 平时不都叫“师妹”吗?心里打鼓,嘴上却赶紧道谢:“谢、谢谢师兄。” 梅元知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她,花灯的光落在他眼底,带着几分认真:“今天,有些话想跟卫姑娘说,可能会有些冒犯。” 觉得冒犯就别说了…… “嗯?什么话?” “我想了很久,”梅元知垂了垂眼,指尖轻轻攥了攥袖摆,“感觉好像不管怎么说都是错的。” 他看向卫在思时眼底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局促:“希望是我自作多情了……被姑娘喜欢,我很高兴,天底下没有哪个男子被女子喜欢会不高兴。” “可我不能仗着姑娘喜欢我,就理所当然接受你对我的好,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占人便宜,误人心意,没有这样的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卫在思,眼神坦诚。 “虽然知道这么说姑娘可能会生气,但我还是要说,我对姑娘,是喜欢的,但那不是男女情爱。 “起码现在我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所以才更要说清楚,免得耽误了姑娘。” “你肯舍命相救,我很感激,这一点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就算是我师傅,我也不认为他会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我和姑娘无缘无故,短短认识几天时间,你就……,在下、受宠若惊。” ”但你确实救了我,又处处为我着想,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以后你有任何需要,在下万死不辞……” 怎么想这么多?她差点要以为梅元知要以身相许了… 卫在思耐心听他说完,有点哭笑不得,拍了拍梅元知的肩膀,语气轻快。 “师兄,这就是你想了一周的话?” 梅元知愣了愣,平时清俊的脸上露出少有的⊙_⊙,点了点头。 卫在思笑出了声:“师兄你放心,我对你的喜欢,也只是同门师妹对师兄的敬重,跟男女情爱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帮你,是因为刚到东宁府的时候,你救了我,后来也总帮我解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卫在思耐心解释。 “最重要的是,我在救你之前是知道自己不会真死才去的,并不是你想的那种,我爱你爱到连命都不要了。” “这一点也怪我,没能提前知会你一声,让师兄白白担心和误会了,我才要跟你道歉。” 听到这话,梅元知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下来,嘴角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原来师妹也这么想,那太好了。看来是七月判断失误了。” “七月师姐?”卫在思反应过来,瞬间明白过来。 “我说她今晚怎么总鬼鬼祟祟的,一会儿推我一下,一会儿跟你使眼色,原来她以为我俩能成啊?” 梅元知被她直白的话逗笑,点了点头:“嗯,她前几天还跟我说,让我好好把握机会。” 两人相视一笑,刚才的尴尬和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远处传来一阵烟花绽放的声响,绚烂的花火在夜空炸开,映得两人脸上都亮堂堂的。 卫在思看着身边笑意温和的梅元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还好说开了,不然这好感度再涨下去,她真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 “走,师兄,”卫在思指着前面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咱们去挑个花灯吧!听说今晚放灯许愿很灵的!” 梅元知笑着应下:“好。” 两人并肩往摊位走去,晚风拂过,带着花灯的纸香和糖炒栗子的甜香,卫在思看着眼前的热闹,暂时把笑笑李和屠城的事抛到脑后。 至少这一刻,先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灯节时光。 一纸花灯逐夜流,星光缀满少年头。 愿消尘世千般险,再赏明年月满楼。 “师妹,师傅那天问起你救我的事了,我同他说了。” “师傅很好奇,你为何会有此等死而复生的能力。” “我没敢乱猜,只说不知。但师妹你放心,我已经跟他保证过,不会让他动你分毫。” “我知道他一直派人盯着你,所以特意嘱咐,若是你有半点差池,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护着你。” “我说怎么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原来是被人盯着啊。” “那师妹你、为何会?” “师兄,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秦五的私生女。” “……” 第18章 妖星降 河边的晚风还带着灯节残留的甜香,卫在思正跟梅元知说“晏烬说不定在哪个甜食摊待着”。 肩头的小猪熊突然炸毛,脚边的一枝梅也猛地竖起耳朵,朝着天上急促地叫了两声。 顺着一枝梅示意的方向抬头,梅元知脸色骤变。 只见原本挂着花灯的夜空,此刻竟被一团妖异的血雾笼罩,一颗血红色的妖星悬在天际,血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无数长着獠牙的妖怪从血雾中喷涌而出,像蝗虫般扑向街市,原本热闹的人群瞬间炸开,哭喊声、求救声、妖怪的嘶吼声混在一起,刚才还满是花灯的街道,转眼就成了人间炼狱。 “这是……” 卫在思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她穿越后虽杀过低阶妖兽,却从未见过这么多妖怪。 吐着信子的蛇妖缠住着百姓,长着翅膀的蝇虫妖啃咬着商铺的门板,还有体型壮硕的狼妖追着奔跑的孩童,满地的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路,触目惊心。 冷汗顺着她的后背往下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河边的草地上。 “怎么会这样、没有九尾妖丹,笑笑李还是能召唤妖怪?”她声音发颤,脑子里只剩下恐惧,“好可怕…会死的吧?我要回家……我想回家……” “师妹,站起来!”梅元知眼神一凛,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起,掌心的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听我说,我们必须赶紧找到孟川和晏烬。”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凄厉的呼救。一个老妇人被两只妖将按在地上,眼看就要被撕碎,梅元知立即抽出腰间的符隶,一声“狐为火”,两只妖将便化为灰烬。 刚救完老妇人,又有十几只妖兵从巷子里冲出来,黑压压的一片,杀不尽也赶不完。 卫在思倒坐在路边的墙角,看着梅元知在妖群中厮杀,鞭子上的血珠甩落,却依旧挡不住妖怪的围攻。 她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害怕没用,这种时候只有杀妖才能活命! 她深吸一口气,唤出伏羲琴,指尖拨动琴弦,一道清越的音浪炸开,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妖兵瞬间被震飞。 “师兄,你没事吧!” 她朝着梅元知的方向跑去,琴音不断,将靠近的妖兵一一击倒。 两人边杀边往街市深处走,终于在一条巷口看到了晏烬。 他的脸上溅了妖血,双剑舞动间,妖兵纷纷倒地,可脸上却没了平时的冷傲,只剩下紧绷的杀意。 “晏烬!”卫在思刚想挥手,一道巨大的黑影突然从巷口的屋顶爬出来,“轰隆”一声砸在地上,震得地面都在颤。 那妖怪通体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长着蛟龙般的头颅,身后甩着粗壮的尾巴,面板瞬间弹出刺眼的警告。 【妖族大统领·澜蛟(实力:相当于人类半步神尊)】 梅元知立刻将卫在思护在身后,狐鞭直指澜蛟。 晏烬也想过来支援,可刚转身,一柄布满骨刺的巨斧就拦在他面前,又出来一只,它体型如小山般壮硕,浑身覆盖着腐烂的铠甲,猪鼻子里喷着白气,面板提示。 【妖族大统领·骸猪(实力:相当于人类半步神尊)】 “流星坠!”晏烬双剑齐出,拼尽全力朝着骸猪劈去,可剑刃砍在骸猪的铠甲上,只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连道划痕都没留下。 骸猪咧嘴一笑,巨斧猛地挥出,晏烬根本来不及躲闪,被斧风狠狠砸中胸口,一下子飞出去几百米,重重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晏烬!”卫在思心都揪紧了,手脚冰凉,这半步神尊的实力,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今天不会真要栽在这里了吧? 梅元知脸色凝重,他知道不能再拖,直接双手结印,开启了根基姿态·狐尾道身。 周身泛起淡紫色的光晕,九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从他身后缓缓展开,狐耳也悄然浮现。 他转头看向卫在思,眼神郑重,“澜蛟的肉身太强,硬拼不是对手,必须用幻术将它拉进识海击杀。” “那你……”卫在思刚想问,就听梅元知继续说:“进入识海后,我的肉身会失去意识,你必须在我醒过来之前,保证我的身体不受到任何干扰。” “不行!我做不到!”卫在思急得摇头,她连妖将都快应付不来,怎么可能护住梅元知? “冷静!”梅元知攥了攥她的手腕,“你有伏羲琴,还有药毒双修根基加持,只要撑到我出来就好,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说罢,他不再犹豫,周身的紫光大盛,口中念出咒语:“狐天沧海!” 淡紫色的幻境瞬间将澜蛟笼罩,澜蛟的身体僵在原地,显然已被拉入识海。 卫在思看着周围跃跃欲试的妖兵,手上的动作不曾停止。 “小猪熊,快!有没有什么办法?我快撑不住了!能给我提前预支一个挂吗?”卫在思看着不断涌来的妖兵和妖将,琴音的威力越来越弱,体力也在快速流失。 “等一下,你还有个新手礼包没拆。”小猪熊突然喊道,“里面有个‘临时结界符’,能开一个只能出不能进的结界,快用这个!” 卫在思赶紧点开面板,找到那个尘封的新手礼包,点击“使用”。 瞬间,一道淡金色的光罩以她和梅元知为中心展开,将涌来的妖怪全都拦在外面。 妖兵们疯狂地撞击光罩,却始终无法突破。 卫在思松了口气,靠在墙上大口喘气,指尖依旧拨动琴弦,音浪将靠近光罩的妖怪挨个击倒。 她转头看向晏烬的方向,却瞳孔骤缩。 晏烬正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是伤,下一秒抬手,摘下了脸上的半边金色面具。 随着面具落地,他原本的白发瞬间染上血色,周身的气息变得狂暴而诡异。紧接着,他竟拔出背后的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胸口捅去! “骨肉作鞘,鲜血化剑,死亡为祭——” 晏烬的声音沙哑而癫狂,他伸手从自己的伤口里,硬生生拔出了一把通体血红的长剑,剑身还在滴着鲜血,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卫在思看得头皮发麻。她知道晏烬是他父亲安海培养的“剑种”,却从没听说过“开大”要先捅自己一刀啊。 “安海是个狠人…亲儿子都这么折腾…” 变身剑种形态的晏烬,性情大变。不再是那个冷脸萌的少年,眼底只剩下嗜血的疯狂,提着血剑就朝着骸猪冲去,嘴里还不停地嘶吼:“让我看看你的鲜血有多烫!” “唰唰唰——”血剑划过,骸猪身上的铠甲被接连劈开,鲜血喷涌而出。 晏烬像疯了一样不停哈哈大笑,对着骸猪的伤口疯狂砍击,十几刀下去,骸猪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轰然倒地,彻底没了气息。 卫在思赶紧喊道:“晏烬!快过来我替你疗伤!”她伸手想打开结界的缺口,可晏烬看都没看她一眼,提着血剑,眼神疯狂地扫视着四周。 嘴里念叨着“找最强的……还有更强的”,转身就朝着妖怪最多的方向癫狂地跑开了。 “哎!你等等!”卫在思想追,却又放心不下靠在墙角的梅元知,只能眼睁睁看着晏烬的身影消失在妖群中。 他爹是不是给他留了个剑印来着,哎不管了。 她咬着牙,重新握紧伏羲琴,现在还不是分心的时候,必须等梅元知从识海出来。 在东宁府的最高处,笑笑李戴着诡异的面具,手中拿着能够控制妖怪的骨哨,俯瞰着这场屠杀,发出阵阵阴笑。 他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要将东宁府变成一座死城,彻底摧毁人族的希望。 第19章 绪别离 淡紫色的幻境渐渐消散,澜蛟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脖颈处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黑血。 梅元知的身体晃了晃,狐尾和狐耳缓缓隐去,他撑着墙面才勉强站稳,脸色比之前苍白了几分,和澜蛟交手时躲避不当,硬生生挨了它几下攻击,又强行进入识海杀妖,消耗了太多灵力。 “师兄!你醒了!”卫在思赶紧冲过去扶住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只是有点脱力。”梅元知摇摇头,目光扫过周围被结界拦在外的妖怪,又看向卫在思,“多亏了你,师妹。” 卫在思刚想说话,面板突然弹出地图提示——小红点密密麻麻布满整个东宁府,而玉阳宫方向的红点格外刺眼,亮度远超其他。 “师兄,我们得去玉阳宫!最强的妖应该在那里,孟师兄和其他人说不定也在那边!” 梅元知点点头,两人收起结界,一边杀妖一边往玉阳宫方向赶。 路上遇到不少被妖怪追散的百姓,卫在思掏出之前兑换的疗伤药,又运转刚掌握不久的治疗术,给受伤的百姓处理伤口。 “大家别慌!往镜湖道院跑!”她大声喊道,“那里妖力波动最弱,院长和弟子都在,能保护你们!” 梅元知一边斩杀靠近的妖兵,一边疑惑:“师妹,你怎么知道镜湖道院妖力弱?” “我、我天生对妖力敏感,能隐约察觉到哪里妖怪少。” 卫在思赶紧敷衍,总不能说我面前有张地图,好在梅元知没有追问,只是默默护在她身边,替她挡下身后袭来的妖将。 两人赶到镜湖道院附近时,远远就看到惨烈的厮杀。 道院弟子们拿着剑,哪怕手臂被咬伤、胸口被抓伤,也没有一人后退,死死守着道院大门。 关键时刻,一道魁梧的身影提着两把大刀冲了出来,正是镜湖道院院长葛钰! 他周身灵力暴涨,大刀挥舞间,妖兵像割麦子一样倒下,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 不远处,一位左腿安装义肢的退伍老人正靠在墙边,右手握着长刀,他咬着牙,躲过一只狼妖的扑击,左手的短刀狠狠刺进狼妖的眼睛,右手长刀随即劈下,干脆利落地将其斩杀。 没过多久,一位高大男子提着长枪、一位独眼女子握着双匕跑过来,与老人汇合,三人背靠着背,在妖群中杀出一片小天地。 卫在思看着周围的一切,人类的力量在妖怪面前或许渺小,可此刻,无论是院长、弟子,还是普通百姓,都在拿命相搏。 没有人逃跑或放弃,哪怕浑身是伤,也要拼尽全力护着身后的同胞,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我们快走,去玉阳宫。”梅元知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他知道,玉阳宫那边的战斗,只会更惨烈。 两人加快脚步,终于在暮色中赶到玉阳宫。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瞬间僵住。 玉阳宫的大殿已经塌了一半,地面上躺着一具巨大的妖王尸体,是三重天的白沉妖王;而在妖王尸体旁,李淮南穿着染血的道袍,奄奄一息。 梅元知快步走过去,蹲在李淮南旁边,伸出右手,轻轻拂过师傅冰冷的脸颊。 李淮南气息微弱,想必已是无力回天,他看着身旁的人,艰难开口。 “…元知……师傅,对不住你…” “一切……都是为了东宁府…” 话音刚落,李淮南想要触碰梅元知的手便落了下来,再无动静。 梅元知紧紧握住李淮南的手,闭了闭眼,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师傅,走好。” 他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可卫在思却知道,他心里必定不好受,李淮南虽有私心,却是从小培养他的师傅。 哪怕梅元知对于他师傅纵容包庇天妖门有过不解,此刻看着师傅死在自己面前,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她没上前打扰,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给了他一点独处的时间。 卫在思低头看向面板地图,原本最亮的三个红点,此刻正缓缓变暗,最后彻底消失。 她心里清楚,孟仙姑和云万海,终究还是没能活下来。 孟仙姑为了掩护百姓撤离,最后选择和二重天妖王玉石俱焚,孟家带着人找到她时,人还是站着的,只是早已没有了呼吸。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卫在思抬头,只见一道金光划破夜空,未来的孟川踏破虚空而来,他穿着神尊战甲,手持长刀,眼神冰冷地看向悬在天际的妖星。 妖星之下,笑笑李吹着骨哨,试图操控残余的妖怪反扑。 未来孟川一刀劈出,金色的刀气瞬间将妖星砍得粉碎。 紧接着,刀气余威不减,直直劈向笑笑李,他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被刀气劈成了两半。 随着笑笑李的死亡,残余的妖怪失去操控,瞬间乱作一团,被幸存的修士和百姓逐个斩杀。 东宁府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幸存百姓的哭泣,和修士们疲惫的喘息。 卫在思看着满地狼藉,又看了眼身边沉默的梅元知,心里五味杂陈。 东宁府大战落幕了,妖族被灭,笑笑李也已死,可东宁府的三位神尊也永远留在了这场战斗里。这场胜利,来得太沉重了。 东宁府的硝烟还没完全散尽,街道上还能看到修补房屋的工匠和清理废墟的百姓。 元初山派人来了,一行人身着白袍,落地时姿态从容,仿佛不是来处理战后残局,更像是来巡查领地。 卫在思在小酒馆里听到消息时,刚端起的酒杯重重磕在桌沿,酒液溅出几滴。 “大战时不见他们派一个人来支援,现在仗打完了,倒来得比谁都快!” 她越说越气,戳着桌上的花生,“这元初山分明是故意的!咱们拼得两败俱伤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梅元知坐在对面,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他们查看完情况后,还带走了两个人。” “谁?”卫在思抬头。 “七月,”梅元知垂眼,“他们说七月觉醒了罕见的凤凰血脉,要带回元初山培养。还有晏烬……元初山的人说他身份不明,且体内力量特殊,也被带走了。” 卫在思愣了愣,心里五味杂陈。 柳七月的凤凰血脉被发现,算是好事,可晏烬被带走,不知是福是祸。 她刚想开口,又听见梅元知低声说:“还有孟师弟……大战后,修为尽废。” “我知道。”卫在思的声音软了下来。 “……我不清楚他用了什么方法,但我知道是他救了东宁府救了大家。” 他声音哽咽,猛地攥紧酒杯,指节泛白:“可我总在想……如果当时我能再强一点,能帮他分担,他是不是就不必走到这一步?” 等从玉阳宫赶到他身边时,孟川已经耗尽了修为,瘫坐在废墟里,连握刀的力气都没了。 “师兄,别这么想。”卫在思安慰道,“你当时刚跟半步神尊的澜蛟拼了一场,灵力早就所剩无几。就算去了孟师兄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 梅元知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液滑入喉咙,却压不住心里的愧疚。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事已至此,说再多的“如果”也没有用。 酒馆里的伙计端来一碟酱牛肉,卫在思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才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语气轻快了些:“师兄,我这次找你,是想跟你道别的。” “道别?”梅元知抬眼,眼里满是意外,“去哪里?” “元初城。”卫在思喝了口酒。 现在东宁府的大战结束了,主线任务迟迟不更新,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元初城找找燕凤。 梅元知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你刚来东宁府时,说过是来探亲的?” “嗯,没骗你,确实是探亲。”卫在思笑了笑,“只是我要找的人不在东宁府,现在应该在元初城。” “之前没说真话,是因为我想先学些真本事再去找他。元初城高手云集,我总得先保证自己能活着见到他,才敢过去。” 她以为梅元知会介意被欺骗,可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底没有丝毫责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你不必在意。” 卫在思心里一暖,又问:“师兄,你不跟我一起去吗?再过几个月就是元初山的选拔试炼了,你不是一直想上元初山吗?” 梅元知却摇了摇头:“暂时不了。”他看向窗外,街道上百姓们正互相帮忙修补房屋,眼神里满是坚定。 “东宁府现在百废待兴,大小事宜都交给游神卫接管,孟师弟又受了重伤,我怎么放心走?先留一段时间,看看能帮上什么忙,等东宁府走上正轨了,我再去元初城找你们。” “好。”卫在思拿起酒杯,朝着梅元知举了举,“那我在元初城等着你们。等你处理完东宁府的事,等孟师兄身体好些,咱们到时候在元初城再聚!” 梅元知也拿起酒杯,轻轻与她碰了一下,清脆的碰撞声在小酒馆里格外清晰:“师妹,一路顺风。” 酒液入喉,带着几分暖意,也带着几分离别的轻愁。 卫在思看着对面的梅元知,心里知道,这次分别不是结束,等下次再见面时,他们都会成为更强的人。 第20章 行路难 卫在思雇的马车算不上“车”,更像块加固过的木板,没有顶棚,铺着层薄薄的干草,车轮碾过石子路时,震得她骨头都发疼。 她抱着膝盖坐在车尾,看着东宁府的轮廓在视野里越来越小,直到缩成天边的一个小黑点,才戳了戳肩头打盹的小猪熊。 “有没有办法能快速掌握根基术啊?上次看晏烬那根基术,也太帅了。” 小猪熊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根基术看的是对‘本源’的理解,晏烬那是悟懂了重力法则,属于高阶根基,得看天赋,哪那么好学?” 它瞥了卫在思一眼,“你不一样,药毒双修的根基能凭借外物催化助力,比如多练毒、多炼药,慢慢让药力和毒素融进根基里,算好入门的了。” 卫在思听得闷闷不乐,戳着干草嘀咕:“早知道东宁府大战的时候,该找那个二重天妖王毒潭试试手的。” “要是能拿到它的毒腺,练毒的进度肯定能快不少。” “这么会做梦。” 小猪熊翻了个白眼,“就你当时那实力,跟毒潭打,撑不过一个回合就得被它的毒雾融成水。” 卫在思瘪了瘪嘴,刚想反驳,前面的车夫突然“吁”了一声,马车缓缓停下。 “姑娘,前面有处驿站,咱们今晚在这儿歇脚吧,这荒山野岭的,再往前走就没地方住了。” 卫在思抬头一看,不远处的路边果然立着家小客栈,虽看着简陋,但亮着的灯光总算让人安心。 她点点头,跳下车时还不忘招呼车夫:“老伯,辛苦你了,一起进来吃点东西吧,今晚咱们好好歇一晚,明天再赶路。” 老伯乐呵呵地应了,跟着她走进客栈。 店里没几桌客人,卫在思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冲小二喊:“来两个热菜,一壶酒,再来碗热汤!”转头又问马夫,“老伯,您还吃点什么?我请客。” “不用不用,姑娘客气了,随便来碗面就行。”马夫笑着摆手。 两人闲聊时,马夫好奇地问:“姑娘这去元初城?莫不是要参加元初山的选拔试炼?” 卫在思剥了颗花生放进嘴里,笑着点头:“主要是去寻人,顺便凑个热闹,要是有机会,就试试选拔。” 她没注意到,这话刚落,邻桌两个穿着粗布衫的汉子就对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 柜台后的老板也悄悄放下账本,手指在桌下扣了扣,几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色,像在确认什么。 菜很快上齐,卫在思饿了一路,拿起筷子就夹了口青菜。 可刚嚼两下,她就皱起眉,舌尖泛起一丝微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苦涩,是低阶毒素。 她心里一紧,余光瞥见马夫已经呼噜噜喝了半碗汤,想提醒却来不及了。 不能打草惊蛇,卫在思迅速打定主意,装作没察觉,继续低头吃饭,只是悄悄运转体内真气,将刚吃下去的毒素炼化。 果然,没过半柱香的时间,马夫突然捂住肚子,脸色发白,“哎哟”一声就栽倒在桌上,晕了过去。 卫在思也跟着晃了晃,手一软,筷子掉在地上,头重重磕在桌面,装作不省人事。 “哼,还想上元初山?就这点本事。” 一道粗哑的声音响起,正是刚才邻桌的汉子。 他站起身,冲柜台后的老板使了个眼色,“动手吧,看这姑娘穿着不像普通人,说不定有值钱东西。” 老板也撕下了和善的伪装,冷笑一声:“搜!把他俩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尤其是那姑娘的包袱!” 两个喽啰搓着手走过来,其中一个伸手刚要碰到卫在思的包袱,她突然猛地睁开眼,手一扬,伏羲琴瞬间出现在掌心。 “啪”的一声,琴身狠狠扇在那喽啰脸上,力道之大,直接把人扇得口水飞溅,像个破麻袋似的飞出去,撞在墙上昏死了。 “你、你怎么没事?!”另一个喽啰吓得后退一步,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明明看到你吃了菜!” 卫在思拍了拍裙摆,笑着挑眉:“是啊,我吃了,味道还不错,就是你们放的毒太次了,整点高级货说不定我还真吃不出来。” 她指尖拨动琴弦,紫色的音浪瞬间炸开。 这段时间积累在身体里的毒素早已被她融进了琴音里。 音浪扫过,几个喽啰瞬间浑身麻痹,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带头的汉子举着刀冲过来,刚靠近就被音浪掀翻,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我说怎么荒郊野岭的,偏偏有这么一家客栈。” 卫在思走过去,一脚踩在那汉子的脸上,语气冷了下来,“原来是群拦路抢劫的土匪开的。” “解药呢?拿出来。” “饶命!女侠饶命!”汉子疼得龇牙咧嘴,赶紧指了指柜台,“解药在柜台抽屉里,我这就给您拿!” 卫在思让他爬过去拿了解药,先给马夫灌下去,又转头看向缩在角落的土匪们,挑眉道:“把你们抢来的钱财都交出来,然后滚蛋。” 土匪们不敢反抗,乖乖把藏在床底、柜台后的银子都搜了出来,堆在桌上。 卫在思数了数,竟有不少。 临走前,她又扔给土匪们一瓶药:“这是我刚才琴音里毒素的解药。” 她顿了顿,眼神凌厉起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拦路抢劫、害人性命,我这可还有融人四肢的药你们也许想试试。” 土匪们连滚带爬地应着,抱着头跑出了客栈。 卫在思看着他们的背影,哼了一声:“真是晦气,这才走了一天就遇到这种事。”转头看了眼还在昏睡的马夫,叹了口气。 天刚蒙蒙亮,卫在思就叫醒了马夫。 她把从土匪那搜刮来的银子分出大半,塞进老伯手里:“老伯,接下来的路我自己骑马去就行,这些钱您拿着,一部分是买马的钱,剩下的当您的路费,路上也能安心些。” 老伯握着银子,眼眶都红了:“姑娘,……要不是你救了我,我这老骨头早被毒死了,怎么还好意思拿你的钱。” “您就拿着吧。”卫在思笑着摆摆手,“您年纪大了,元初城那边还不知道有什么风险,我一个人赶路也快。” 老伯拗不过她,只能收下银子,又拉着她叮嘱:“姑娘,离元初山越近,来往的修士和妖邪就越多,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知道啦,谢谢您!”卫在思翻身上马,挥了挥手,马蹄扬起一阵尘土,朝着元初城的方向奔去。 骑马赶路果然快了不少。 卫在思勒着缰绳,风从耳边吹过,路边的树木飞快倒退。 累了就找块背风的草地停下,她盘膝而坐,心念一动,便进入了系统空间。 里面投影着东宁府大战时她交手过的妖兵、妖将,正好趁休息练手。 可打了几回合,她就皱起眉:“进步也太慢了,这些妖怪等级太低,根本练不出手感。” 她退出系统空间,点开面板地图,看着上面离元初城的距离,估摸着还得一天路程。 地图上显示附近只有零星几个小红点,倒不用太担心。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地图上面多了些新光点,绿色的、紫色的,星星点点散在山林里。 “小猪熊,这绿的紫的是什么?之前怎么没见过?” 小猪熊凑过来看了眼,满不在乎地说:“奥,绿色是灵草,紫色是毒草。之前在东宁府城里,四周没野生草药,我忘跟你说了。” 卫在思:“……” “你是干什么吃的?!” 卫在思抬手给了它一拳,“早说啊!我之前在东宁府还花钱去买草药泡药浴!”不过下一秒她眼睛一亮,又问,“那光点越亮,说明品级越高?” “没错,跟妖怪红点一个道理。” “妥了!” 卫在思立刻翻身上马,顺着地图找过去。 没一会儿就挖了半袋草药,有毒没毒的都有,绿油油的,看着就新鲜。 挖差不多了,她也没多想,直接抓起一株草就往嘴里塞,脆生生的,有点涩,却带着股清甜味。 接着又拿起一株毒草,嚼了嚼,苦得她皱眉,却还是咽了下去。 马在低头啃着草,卫在思在旁边往嘴里塞着草。路过的风都带着草叶的清香,可她嚼着嚼着,脸色就变了。 她吐了吐舌头,看着手里剩下的草药,又看了眼旁边吃得正香的马,忍不住吐槽,“马兄,这玩意儿你咋这么爱吃啊?” 话音刚落,她突然感觉浑身一热,不是晒太阳的暖,是那种被扔进火炉里的灼烧。 紧接着,看得见的手臂皮肤上,竟浮现出细密的紫色裂纹,像瓷器碎了似的,还隐隐冒着紫烟。 “嘶——好疼!”卫在思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小猪熊原本趴在她肩膀上打盹,察觉到不对,赶紧跳下来,凑到她刚扔在地上的草药堆里翻了翻。 当看到一株带着紫色绒毛的草时,它突然“呦呵”一声笑了:“可以啊,吃到好东西了。” “腐骨草。” “这是三阶毒草,毒性烈得很,能融筋蚀骨,也能逼着你体内的毒力和药力互拼,算是种‘以毒逼功’的好材料。” 说完还幸灾乐祸地笑了笑:“不过嘛~就是过程痛苦了点,忍着吧。” 第21章 元初城 卫在思疼得蜷缩在地上,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草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筋脉里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骨缝里更是传来咯吱咯吱的刺痛,仿佛整个人都在被拆碎重组。 “完了完了……” 她意识开始发飘,眼前竟晃出太奶的影子,“我不会真要栽在一株毒草上吧?死得这么难看,也太窝囊了!” 她不甘心自己还这么年轻就要和太奶团聚,咬着牙强撑着,脑子里飞速回想《万毒真经》里的功法。 既然毒素已经入体,不如试试将毒力与真气融合,她颤抖着调动体内真气,一点点裹住乱窜的腐骨草毒力,像驯烈马似的,逼着两者在经脉里慢慢磨合。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灼烧感终于渐渐退去。 卫在思瘫在地上喘着粗气,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臂。 那些狰狞的紫色裂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最后只留下淡淡的印记,显然毒素已经彻底融进了根基,没再发生排斥。 面板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掌握根基术,名称可自定义】 卫在思来了精神,试着调动真气。 刚一运功,就见小猪熊和马兄“嗖”地退到了十几步外,警惕地盯着她。 她正想问怎么跑那么远,就瞥见自己周身萦绕着一层淡紫色的雾气,像个半透明的屏障。 而她身边的野草、小花,接触到雾气的瞬间就枯萎发黑,连草根都化作了腐土。 “这就是我的根基术?”卫在思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触之即腐、沾之即蚀的腐毒瘴气?” 她在面板上敲下“蚀元瘴”三个字,看着提示显示“根基术命名成功”,才满意地收了雾气。 小猪熊见状,立刻颠颠跑过来,爬到她肩膀上打量着:“不错不错,这根基术可以,能防能打。” 卫在思揉着胳膊吐槽:“药毒根基是好入门,但是要每次都这样,我这条命迟早得交代出去。” 她又想起来炼体:“难怪说炼体也不容易,引煞气入身,煞气也是一种毒,跟我这以毒养根,简直是半斤八两的遭罪。” 小猪熊摇摇头:“不不不,那个还要挨打。” 更惨也更疼。 耽误了大半天,卫在思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接下来的几天,可谓是风餐露宿,晚上找破庙将就,饿了就啃干粮,偶尔嚼几株灵草补充体力。 紧赶慢赶三天后,远处终于看见了元初城的城门。 高大的青石门楼刻着“元初城”三个鎏金大字,城门口人来人往,比东宁府还要热闹。 她牵着马进城,刚走了两步就觉得碍事,找了个马市把马卖了,揣着银子直奔酒楼。 这几天净吃草了,舌头都快变绿了,必须得吃顿好的! 找了个好位置坐下,她点了糖醋鱼、红烧肉,还叫了碗汤,等上菜的间隙,就听听邻桌客人聊八卦。 “你们听说了没?有个觉醒了凤凰血脉的姑娘,直接被元初山特招了,连考核都不用参加,还拜了山主当师傅!” “凤凰血脉?那可是当世独一份啊!难怪元初山这么重视!” 卫在思的筷子顿在半空。 凤凰血脉?说的就是七月师姐吧,她赶紧竖起耳朵接着听。 “不止呢,这几天好多外地高手都进城了,全是为了三个月后的选拔试炼来的。” 另一个客人压低声音,“我朋友在‘炫范客栈’当伙计,说这几天好多参赛者都办理了入住!” “真的假的?离试炼还有三个月呢,怎么来这么早?”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想提前熟悉地形,或者……找机会给对手使绊子呗!” 小二端着菜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卫在思边啃红烧肉边琢磨:来这么早,恐怕元初城这段时间不会太平。 可转念一想,她又愁眉苦脸,她记得书中燕凤第一次出场是在试炼第一关。 也就是说除了那个时间一定能见到他之外,根本没人知道他平时在哪,甚至连他进没进城都不确定。 “不是吧……” 卫在思扒了一大口饭:“难道我真得参加选拔才能见到他?” 她越想越郁闷,化悲愤为食欲,狂炫了两碗饭,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放下银子就离开了。 同时她心里也有了主意,先找个地方落脚,就去炫范客栈,那里住满了参赛者,说不定能碰到她想见的人,就算碰不到,也能提前打听试炼的消息。 打定主意,卫在思揣好钱袋,朝着客人说的炫范客栈方向走去。 元初城的街道热闹非凡,叫卖声此起彼伏,可她没心思逛,满脑子都是糟心事,看来这元初城的日子,比东宁府还不好过。 卫在思顺着路人指的方向,没走几步就看见了“炫范客栈”的招牌,黑底金字,挂在两层高的木楼门楣上。 门口还站着两个迎客的伙计,看着格外热闹。 她推门进去,大堂里坐满了人,大多是背着兵器的修士,说话声、碰杯声此起彼伏。 她挤到前台,对着掌柜笑了笑:“掌柜的,请问您这儿最近有没有一个叫晏烬的客人?大概住了一周左右。” 掌柜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头也没抬,一边拨着算盘一边义正言辞地拒绝: “姑娘,对不住,我们客栈有规矩,不能随便透露客人的入住信息。” 卫在思心里一急,怕掌柜直接把她打发走,赶紧补充。 “我不是来闹事的!我是他朋友,找他有急事。” 她顿了顿,把晏烬的特征掰着手指头数出来。 “他长得很显眼,白发白眉白睫毛,梳着低马尾,两边有刘海,右侧的比左侧长一点,发缝还偏左,右边刘海上有一缕红头发!” “戴个单边的金色面具,眉毛上面有两点青色的眉花,长得像个小姑娘,但是力气很大,背后总背着两把死沉死沉的剑!” 她说得口干舌燥,抬头却见掌柜眨了眨圆溜溜的豆豆眼,眼神有点古怪。 卫在思还以为自己说的不够详细,刚想再加一句“他性格有点冷,不爱说话”,就见掌柜伸手指了指她身后。 “您说的是这位吗?” 卫在思回头,只见一个身影从外面向她走过来,正是晏烬。 不过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身银白色的长袍,绣着细碎的暗竹纹,黑色的内衬和红色打底,腰间还系了几条红绳,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第22章 死傲娇 卫在思来这么久终于见到亲人了,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迎上去。 然后就看着晏烬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她敢保证,这逼刚才绝对看到她了,故意的!就是是故意无视她! 她强压下被无视的怒气,快步追上去,一把扯住他银白长袍的袖子:“晏师弟,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晏烬脚步一顿,侧脸对着她,面具下的表情看不清,只从语气里透着“不熟”:“姑娘认错人了。” “认错人?”卫在思故意凑得近了些,声音突然发嗲,拖着调子晃他的袖子,“晏师弟~你是不是把人家给忘了啊~那天晚上你还陪我一起逛花灯节~” 晏烬浑身抖了个激灵,像是被烫到似的,反手拽住卫在思的手腕,准备换个地方说话,他快步往客栈一处僻静的桌子那边走。 那速度,生怕别人听见刚才的话。 两人坐下,晏烬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喝着,试图掩饰尴尬。 卫在思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气呛人:“装啊?怎么不装了?刚才还不是不认识我吗?啊?晏师弟~” 晏烬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转移话题:“东宁府……大家还好吗?” 他声音低了些,“我醒过来时已经在元初山了,他们调查完,就放我下山了,但不准我离开元初城。” “大战后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卫在思收敛了笑意,简单把情况说了说:“三位神尊都战死了,现在是游神卫接管东宁府,孟川师兄……修为废了。” “城里到处都在重建,还算安稳。” 她说话时,注意到晏烬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松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那你呢?”晏烬抬眼看向她,“来元初城做什么?” “找人。”卫在思坦然道,“我当初进东宁府,就是想先学些本事,再过来找他,之前没说,是怕自己实力不够。” 晏烬点点头,没再多问,作势就要起身:“那你慢慢找吧,我先回房了。” “等等!”卫在思突然伸手:“给我点钱。” 晏烬的眉毛狠狠跳了一下:“脸皮够厚的。”说罢没打算理她,转身就往楼梯走。 卫在思亦步亦趋地跟着,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晏烬刚打开房门,她就灵活地从他臂弯里钻进去,进去后直奔那张床,“扑通”一声扑上去,脸埋在被子里蹭了蹭。 “你……”晏烬第一次见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人,气得连后文都没想好。 卫在思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晏烬,这被子上有你身上的味道欸!” “轰”的一下,晏烬的脸烧了起来,脖颈上的青筋都在狂跳。 他冲过去,一把将卫在思从床上拽起来,从腰间解下钱袋,狠狠塞进她怀里,咬牙切齿:“再开一间!开间好的!别跟我挤!” 卫在思故意垮着脸,欲擒故纵,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别了吧晏师弟,咱俩凑合一下吧,省点钱,还能买两串糖葫芦呢~” 晏烬被吓到了。 他眉头紧锁,耳根红得能滴出血,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最后干脆一手抓着卫在思的胳膊,一手拎着钱袋,连人带钱一起往门外推,“砰”的一声,房门被狠狠关上。 卫在思靠在门外,想起刚才晏烬炸毛的样子,忍不住哼笑出声:“治你们这种死傲娇最简单。”她抛着手里的钱袋,脚步轻快地往楼下走。 卫在思特意让掌柜开了间挨着晏烬的房,这样他开门关门的动静,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既方便搭话,也能有个照应。 回到房间,她往床上一躺,胳膊搭在额头上,忍不住唉声叹气。 主线任务还没动静,元初城虽热闹,可她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什么。 指尖在面板上划来划去,忽然瞥见支线任务栏亮着。 【去玉兰街买一束花】 “买花?”这任务来的莫名其妙,卫在思一头雾水,却还是点开地图,跟着导航往玉兰街走。 玉兰街在元初城的角落,算不上繁华,青石板路两旁是矮矮的民居,时不时能听见百姓的谈笑声,倒透着股安逸。 整条街一眼望到头,只有一家挂着花店招牌的铺子,她刚推门,门上的风铃就“叮铃”响了起来。 “欢迎。”老板从花架后起身,他穿着绣着花纹的异域长袍,头发编成小辫,缀着各色饰珠,看着不像本地人。 熟悉的系统人物介绍没出现在眼前,卫在思问小猪熊:“人物介绍呢?你们系统还偷懒啊?” “支线任务难度低,没介绍。”小猪熊懒洋洋伸了个腰,打了个喷嚏,有点花粉过敏。 卫在思一阵无语。 “老板,有金盏菊吗?” “有的,这是原州的特产。”老板笑着转身去拿花,顺便多问了句,“姑娘是原州人?” “不是,我一个朋友是。” “那姑娘买这花是要送人吗?”老板话锋一转:“不过,这金盏菊寓意离别,送人的话不太合适。” 卫在思摇摇头不说话,只是看着老板递来的金盏菊。 花瓣鲜黄,还沾着露水,她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触感柔软,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抓不住具体的影子。 看卫在思情绪不是很高,老板主动找话题:“我也是外地人,”他一边整理花束一边说,“当年离开家乡来元初城开这家店,一晃都十年了,也不知道家乡现在怎么样。” “你们家那边的特产花是什么?”卫在思问。 老板摇头笑笑,说他们家那边没有花。 “这束我要了,麻烦您包一下。”卫在思收回思绪,付了钱。 拿着包好的金盏菊往回走时,面板弹出提示。 【支线任务完成,奖励:解毒丹x5,灵草图谱(初阶)】 她看着手里的花,还是没明白这任务的意义,却也没再多想,只当是系统随机发放的福利。 回到客栈,卫在思把金盏菊插进桌上的空花瓶,又下楼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壶茶,听着说书先生讲“神尊战妖王”的故事,倒也惬意。 听着听着,她忽然福至心灵,说书先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燕凤! 等先生讲完一段,趁着喝茶水的间隙,她赶紧凑过去,笑着问:“老伯,打扰您了,想向您打听个人。” “姑娘要打听谁?”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慢悠悠地问。 “燕凤。” 说书先生愣了愣,上下打量她一眼:“姑娘打听‘不死将’做甚?” “不死将?”卫在思心里一动,赶紧说,“他是我朋友,我来元初城找他,却不知道他在哪儿。” “哦~原来是这样。”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子,“这位不死将也是要参加元初山选拔试炼的,据消息称,不出几日便会进城,姑娘耐心等待即可。” 得知燕凤很快会来,卫在思却没想象中高兴,反而有些迷茫。 她回到座位上,捧着茶杯发呆。 几天后就能见到他了,可见到之后呢? 她该怎么说?说“我是穿书来的,绑定了系统,原本只是想来看看你,结果现在走不掉了”?傻子才会信吧。 之前把“找到燕凤”当成唯一目标,可真要实现了,她反而慌了。 她在这个世界的意义,难道就只是“找一个书里的人”吗?要是找到他之后,系统还是不更新主线任务,她又该去哪里? 风穿过窗户吹进来,带着街上小吃的香味,卫在思叹了口气,决定认真思考一下自己这莫名的失落源于什么。 第23章 心结解 第二天清晨,卫在思悠悠转醒,睁眼就习惯性地看向任务面板,果不其然,主线任务没动静,面板上又刷新出了支线任务。 【去玉兰街买一束花】 “怎么回事?” 卫在思揉了揉眼睛,“昨天不是刚完成过吗,怎么今天又来?”她挠了挠头,只觉事有蹊跷,可心底那股好奇心作祟,让她还是决定照做。 简单洗漱后,卫在思便朝着玉兰街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这任务的深意,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几天时间,这条青石板路她已经走得无比熟悉,很快就到了那家花店门口。 和昨日一样,她推开门,风铃清脆作响。 老板从花架后抬起头,看到是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姑娘,您又来啦。” “嗯,再给我一束金盏菊。” 卫在思笑着回应,目光在店里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卉间扫过,总觉得这看似普通的花店,藏着什么秘密。 老板熟练地打包好金盏菊,递给她:“姑娘,您是常客了。” 卫在思付了钱,接过花,无奈地笑了笑:“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想买。” 她心里惦记着任务奖励,告别老板后,快步回到客栈。 刚进房间,面板提示音就响起,奖励按时发放,还是解毒丹和灵草图谱的进阶部分。 此后的日子,卫在思像是陷入了一个循环,每天都会收到同样的买花任务。 支线任务本没有强制性,她完全可以选择不做,可内心深处,她总觉得这任务背后藏着重要的东西,只要坚持下去,就能揭开谜底。 白天,她不是拉着晏烬在客栈后院练功切磋,就是在房间里对着刚得到的灵草图谱和毒草图谱仔细钻研。 图谱分低、中、高三阶,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各种奇花异草的模样、特性和用途。 她拿着图谱,努力回忆着之前吃过的那些草,对照着辨认,暗自告诫自己,得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花草草都认全,否则真不知道会怎么死。 晏烬起初还对她这种莫名的执着感到无语,可时间久了,竟也习惯了她时不时凑过来问“这是什么草,有什么用”。 他一手把卫在思的脑袋扒拉开,“这是客栈老板养的发财树”。 两人在切磋中,招式越来越默契,彼此的实力也在提升。 然而,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卫在思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思绪总会飘向燕凤。 她开始迷茫,自己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真的只是为了找到他吗?找到之后又能怎样?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在一个傍晚,卫在思心血来潮,想去街上逛逛。 她跑到晏烬房门前,热情邀请:“晏师弟,一起去逛街呗,听说今晚有夜市,可热闹了。” 晏烬坐在桌前,正擦拭着“霜寂”。 是的,她也是跟晏烬接触多了才知道他那两把剑都有名字,另一把叫“炎狱”。 他闻言头也不抬,义正言辞地拒绝:“不去,我要睡觉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卫在思撇撇嘴,“那我自己去,说不定还能给你带点好吃的回来。”说完就出了客栈。 她漫步在元初城的街道上,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看着街边琳琅满目的小摊,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可走着走着,脚步就慢了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放空,完全没了方向,只是下意识地抬脚、落脚,不知不觉间,等她回过神抬头一看,竟又来到了花店门口。 此时,天色渐暗,花店正准备打烊。老板看到她,依旧热情地打招呼:“姑娘,您又来了。” 卫在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儿了。” “老板,您这是要打烊了吗?” 老板看了看天色,点点头:“不过还有一会儿。姑娘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他指了指篱笆院里摆着的一方小桌,桌上已经摆好了茶具,“尝尝我刚泡的花茶。” 卫在思下意识地点头答应。 她走进院子,在小桌前坐下,接过老板递来的花茶,轻抿一口。 茶汤入口,先是一阵淡淡的花香,紧接着是醇厚的甘甜,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好喝。” 卫在思由衷地赞叹,看着院子里那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花朵,想到他之前说自己也是外地人,忍不住开口:“老板,我有个问题想很久了,一直想不明白。” 老板在她对面坐下,微笑着示意她继续说。 “我是为了找一个人才来到这里的。” 卫在思放下茶杯,神色有些纠结:“可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后,马上就要见到他了,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为什么?” 老板认真地听完她的话,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因为你的目的变了。” “目的变了?”卫在思皱眉反驳,“不是,我还是想见他,这个想法从来没变过。” 老板轻轻摇头,目光温和而坚定:“姑娘,你要好好想一想。” “见他,究竟只是你来到这里的动机还是目的?如果一开始见到他确实是你的目的,那见到之后呢?” “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会离开吗?” 卫在思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在东宁府的点点滴滴,梅元知、晏烬、七月、小猪熊……还有这段时间在这里经历的一切。 她下意识地回答:“不……” “你看。” 老板像是早就料到她的答案,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你的目的已经变了。” “在这里,有你更想要的东西了。” “你觉得自己见到他后应该离开,可又放不下这里,所以才会不高兴。” 卫在思沉默了,她否认不了,老板说得没错。 是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不愿意面对自己与这个世界产生的羁绊。 花店老板见她不说话,也不勉强,只是指了指面前篱笆边立着的一块方形窗户:“姑娘,看看风景吧。” 卫在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透过那个小小的方框,一幅画面映入眼帘。 各种颜色的鲜花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银边,闪烁着微光的萤火虫在花丛间翩翩起舞,还有不时走过的路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刻,卫在思忽然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不仅仅是找到燕凤,更是在这个充满未知与挑战的世界里,实现自己的价值。 她沉吟片刻,放下茶杯,起身向老板告别:“老板,谢谢您,我想明白了。” 见燕凤是她来到这里的动机,但不是目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见识到了太多新奇的事物,经历了很多次生死考验,也收获了许多珍贵的情谊。 这里的生活,和她原本枯燥无味的人生截然不同。尽管前路危机四伏,随时可能丢掉性命,她也不会退缩。 她在不断成长,变得更强,她想要做到更多。 不仅是拯救梅元知,还要拯救更多的人。 想通的卫在思,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元初城的夜市正热闹,灯笼的暖光映得街道红彤彤的,叫卖糖画、皮影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她原本打算直接回客栈,可看着眼前的热闹劲儿,又忍不住放慢脚步,四处逛了起来。 走到街角一家小摊子前,她停下了脚步。 摊上摆着好几顶纱笠,白色的、浅蓝的,纱面轻薄,边缘缀着细碎的流苏,像极了电视剧里古代女子戴的羃?。 “老板,这纱笠怎么卖?”她拿起一顶纯白的,纱面透光却不透明,正好能遮住脸,又不影响看路。 付了钱,卫在思把纱笠戴在头上,伸手拨了拨垂下来的纱面,心里还挺满意。 以后出门怕被认出来或者遇到麻烦时,这东西还能当个遮挡。 她戴着纱笠继续往前走,刚拐过一个弯,与一道高大的身影擦身而过。 那人走得很快,带起一阵风,轻轻吹起纱笠的一角。 对方肩宽背挺,背后斜背着一杆长枪,枪身裹着绿布,只露出一点银色的枪尖,看着格外沉。 卫在思转身朝着一家卖糖葫芦的摊子走去。 刚才答应了晏烬要带好吃的回去,可不能忘了。 第24章 遇故人 这天卫在思闲不住,寻了后厨管事,软磨硬泡借了灶台。 不多时,清甜的桂花香就从后厨飘了出来,瓷盘里码着的桂花糕,米白的糕体裹着细碎的金桂,还冒着温热的气。 她用细棉纸包了两包,一包揣进衣襟,另一包拎在手里,脚步轻快地敲晏烬房门,声音脆生生的:“晏师弟,开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晏烬探出头,看到是她,白色的眉梢先习惯性蹙了蹙,可闻到股桂花香时,眼伸悄悄亮了亮,伸手接了过来。 卫在思摆摆手,转身回房取了那顶纯白纱笠戴上,纱面垂落,恰好遮住半张脸,“我去趟玉兰街,晚点回来!” 等她到花店时,花店老板正弯腰往花房搬青瓷花盆,额角沾了点泥土。 “老板,我来啦!”卫在思扬声喊,晃了晃手里的布包,顺势放在院中的小桌上。 “顺便给你带了点桂花糕,刚做的,还热乎呢。” “多谢姑娘,稍等我两分钟。” 花店老板直起身,指了指院角的竹椅,“你先坐会儿,我把这最后几盆搬完就来。” 卫在思应了声,自顾自倒了杯花茶。 青瓷杯刚碰到唇,院外就传来粗亮的嗓音:“宁老板,你要的花肥放门口了,记得清点啊——” “宁老板?” 三个字像颗石子投进静水,卫在思手里的茶杯猛地顿在半空,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 是那个宁一卜?那个黑沙洞天的奸细? 原著中他明明是在试炼之后才会登场,怎么现在就让她遇到了?况且她从未将眼前这个温和的花店老板,与那个卷入阴谋的名字联系起来。 她拍了下额头,暗自懊恼记性太差。 玉兰街独此一家花店,书里早写了是宁一卜所开,是她自己先入为主,断了这层关联。 何况这花店老板的衣着打扮以及他是外地人这些线索都在证明他就是那个宁一卜。 宁一卜很快忙完,手里捧着包好的金盏菊走过来,嫩黄的花瓣衬着浅绿的包装纸,格外鲜活。 他瞥见桌上的桂花糕,笑着说:“姑娘太客气了,今日这花,就当我送你的。” “那可不行!” 卫在思赶紧摆手,语气格外认真,“之前喝了你那么多次花茶,这点心本就是回礼,付钱是原则问题,您可别跟我客气。” 宁一卜见她坚持,也不再推辞,只眼底含着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离开花店时,卫在思怀里捧着金盏菊,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书里宁一卜的结局在脑海里清晰浮现。 他最终倒在孟川刀下,可那根本不是孟川的错,是一场精心织就的阴谋。 她攥紧了花束,琢磨着该怎么悄悄提醒宁一卜,却没注意前方围了圈人,吵嚷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好奇心驱使下,她挤到前排,一眼就看清了场面,几个穿玄色侍卫服的人,正对着一群半大孩子厉声呵斥。 孩子们衣衫单薄,身后堆着锣鼓、皮影,能看出是靠卖艺为生的。 “哪来的野崽子,滚远点!” 为首的侍卫腰佩长刀,语气嚣张得刺耳,“我们楚少要包下这家饭馆,最烦吵闹,再赖着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是我们的地盘!” 一个穿补丁衣裳的男孩攥紧拳头,梗着脖子反驳,“我们给管事交了租金,凭什么让我们滚?该滚的是你们!” 侍卫懒得废话,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眼里满是不屑。 孩子们气不过,有人喊了声“打他”,一群人便扑上去拳打脚踢,可他们手无寸铁,又无半点修为,落在侍卫身上,如同挠痒痒一般,连对方的衣摆都没撼动。 为首的侍卫像是被惹烦了,周身突然泛起脱胎境的灵力波动,一道气浪骤然炸开,几个孩子瞬间被掀翻在地,摔得龇牙咧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再不走?”侍卫拔出长刀,对着孩子们比划,语气阴狠,“惹得楚少不高兴,老子直接剁了你们!” 孩子们缩在地上,小脸吓得惨白,有两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已经忍不住抽噎起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谁都知道,他们口中的“楚少”是谁,没人愿意为了几个野孩子惹祸上身。 卫在思本就因宁一卜的结局心绪不宁,见这恃强凌弱的场面,火气瞬间窜了上来。 她将怀里的金盏菊往旁边人怀里一甩,丢下句“帮我拿着”,不等对方反应,便迈步挡在了孩子们身前,纱面后的眼神冷得像冰。 “一群修练之人,欺负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算什么本事?也配叫修士?人渣吗你们?。” “你他妈谁啊?敢管楚少的事?找死!”侍卫们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挥着刀就朝她砍来。 卫在思指尖微动,伏羲琴瞬间凝在掌心。 她素指拨弦,紫色音浪裹着麻痹毒素骤然炸开,不过瞬息,几个侍卫便倒在地上抽搐,灵力被毒素封锁,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她走到为首的侍卫面前,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嘲讽:“刚才不是挺能喊吗?怎么现在不叫了?继续叫啊。” 侍卫目眦欲裂,咬牙嘶吼:“你知道楚少是谁吗?他可是大周王朝第二世家少主!得罪了他,你在元初城走不出三步!” 卫在思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楚雍啊,那个燕凤跟她说过设计暗算他的楚雍。 “啧啧,真是条忠心的狗。”卫在思冷笑一声,抬脚将人踢晕,“什么楚少,路边一条。” 下一秒,她转身蹲到孩子们面前,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给哭唧唧的小姑娘擦眼泪,连声音都放得柔和。 “别怕,姐姐把坏人都打倒了,不哭了好不好?” 说着,还从腰间解下一个装着桂花糕的荷包,塞到小姑娘手里,“这个给你们吃,甜的,吃了就不疼了。” 安抚好孩子们,卫在思旋即准备离开,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带着几分熟悉的质感:“姑娘,你的花。” 她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先是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腹带着薄茧,正捧着那束沾了点风露的金盏菊。 顺着往上,是一身墨绿色文武袍,领口绣着暗金的云纹,衬得肩背愈发挺拔。 再往上,脖颈处挂着的凤羽坠子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最后,视线落在那双醒目的血色眉毛上。 “燕凤?” 名字几乎是下意识喊出来的,卫在思感觉血液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停了半拍。 燕凤愣了愣,眼底满是疑惑,目光落在她的纱笠上:“姑娘认识我?” 卫在思这才惊觉自己戴着纱笠,对方根本看不见她的脸。她慌忙摇头,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 眼前的燕凤,和她记忆里那个扎着毽子头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又长高了不少,头发长了,束成一个高马尾垂在身后;面部线条也凌厉了许多,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像淬了光。 “姑娘是原州人?” 燕凤将花递过来,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掌心,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这金盏菊,是原州的特产,我家乡也种了不少。” 卫在思接过花,指尖微微发颤,又摇了摇头,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燕凤怎么和之前不一样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还记得自己吗?如果跟他相认的话,她又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她还没准备好见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时期的燕凤相处,怕自己一开口,就泄了身份。 “姑娘也看不惯楚雍的做派?” 燕凤又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熟稔,“方才若不是姑娘先出手,我也打算上前了。看姑娘的手段,是练毒的修士?” 见她迟迟不说话,燕凤又轻轻唤了声:“姑娘?” 燕凤还在不停唤她,她心里纠结,既然已经想通决定留在这里了,那么见到燕凤平安无事就好了,不是非要和他相认。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暴露更多,况且这里人多眼杂,也并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于是她对着燕凤匆匆作了个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转身就快步往前走,纱裙扫过地面,几乎是落荒而逃。 身后,燕凤望着她的背影,眉梢轻轻蹙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方才碰她掌心的温度,又嗅了嗅空气中淡淡的花香,眼底满是疑惑。 方才那姑娘的声音,怎么莫名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第25章 要参加 卫在思几乎是踩着裙摆冲进客栈的,纱笠的系带都歪了,鬓角的碎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 刚进门,就见晏烬坐在靠窗的桌前,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搭在桌沿,正听着说书先生讲“神尊斩妖”的段子,神色淡然得很。 她几步冲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手忙脚乱地抓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仰头猛灌了一大口,茶水顺着嘴角往下淌,都顾不上擦。 晏烬终于挪开视线,瞥了她一眼:“怎么?被人追杀了?” 卫在思放下茶杯,胸口还在起伏,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把街头遇楚雍侍卫、又撞见燕凤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晏烬听完,只是淡淡点头:“正常。” “最近元初城来了不少权贵子弟和修炼者,仗势欺人的事每天都有,过段时间,只会更乱。” 卫在思不置可否,耳朵里听着说书先生的声音,心思却飘远了。 燕凤怎么变了这么多?个子高了,气质也沉了,不像几个月没见,倒像是过了好几年。 她戳了戳肩头的小猪熊:“小猪熊,你知道我原来的世界和这里,时间流速不一样吗?”小猪熊打了个哈欠。 “这俩不是平行世界,时间维度没关联,差多少全凭运气。” “比如这次你在原来的世界待两三个月,这边可能过几年;下次待几个月,这边说不定就过去几十年了。” 卫在思心里一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所以不能来回穿梭……要是下次回来,大家都不在了…” 之前还偶尔想回去看看,现在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了。 晏烬见她盯着茶杯发呆,又瞥了眼她手里没放下的金盏菊,忍不住吐槽:“你什么毛病?天天买菊花。” “你懂什么!” 卫在思白了他一眼,把花往桌上一放,“这是金盏菊,能入药的,跟你说的那些菊花不一样,没见识。”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街头偶遇燕凤的插曲,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泛起一阵涟漪后,很快就归于平静。 卫在思依旧每天去玉兰街买花,其余时间要么在客栈后院跟晏烬切磋,要么关在房里修炼。 这段时间最大的收获,是她又掌握了两种根基术。 一种她取名“毒潭”,是偷师了晏烬“死海”的套路,能在敌人周身凝成紫色毒雾漩涡,困住对方的同时还能持续蚀骨。 另一种取名“金关锁源”,偏治疗向,不管是中毒还是受伤,都能靠这根基术暂时抑制毒素扩散、稳住伤势。 这天傍晚,晏烬从外面回来时,手里捏着两封信。 “孟川那边有消息了。” 他把一封信递给卫在思,“我跟他一直有信件往来,说了元初城的局势,让他抓紧时间恢复。” 卫在思接过信,刚翻开,晏烬又递来另一封:“这封是梅元知写的,说东宁府重建得很顺利,他不出几日就会来元初城,还说孟川恢复得也不错,在游神卫的干预下,他掌握了煞。” 两人看完信,都松了口气。 东宁府安稳,孟川好转,梅元知也快来了,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卫在思突然抬头,看向晏烬:“你也是要参加试炼选拔的吧?你为什么想当神尊?” 晏烬点点头,回答得格外简单:“为了变强。” “就这么简单?”卫在思有点惊讶。 “只有变强,我才能杀了他。”晏烬的声音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他说的“他”,卫在思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父王,安海。 卫在思没再追问,沉默了片刻,晏烬反而先开口:“那你呢?不打算参加试炼?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找到了。” 卫在思想起街头那个身影,又皱起眉,“但试炼……”她还在犹豫,眼前突然弹出系统面板,亮着的主线任务格外醒目。 【去吴州会馆报到,获得试炼参赛资格】 得,不用想了。 卫在思无奈:“我要参加。” 晏烬眉毛一挑,倒有些意外,随即跟她解释起参赛方式: “元初山选拔有四种报名途径。第一种是直接报名,有499个名额,要求无漏境以上修为,供各州府天才报名;” “第二种是深渊试炼,就一个名额,得闯过元初山的秘境深渊;” “第三种是特殊身份,像七月的凤凰血脉,能免试不用考核直接上元初山;” “最后是推荐或特殊贡献,由元初山高层、知名修行人士推荐,或者在人妖大战中立过大功,也能拿到资格。” 卫在思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我只有第一种选择了。” 她现在才脱胎境后期,离无漏境还差很多。 正说着,她无意间扫过晏烬,又能看见他的面板信息,较之前有了数据更新。 【修为境界:无漏境中期】 【根基姿态:白首仙】 “啧,道阻且长啊。” 卫在思叹了口气,脱胎境后期是最耗资源、进展最慢的阶段,看来得想办法尽快突破才行,不然连报名资格都拿不到。 卫在思戳着肩头的小猪熊:“你能不能给点力?有没有游戏里那种隐藏副本?比如‘神秘的传承’和‘古老的秘境’什么的。” 小猪熊被她戳得晃了晃:“你说的那些都没有。” 然后爪子在系统面板上扒拉了几下,很快调出一个亮着的图标:“这有个塔,你爬不爬?” 【万蛊塔】 卫在思眼睛一亮,赶紧点进去看规则—— 【万蛊塔共100层,每层都有妖物看守,层数越高,妖物等级越强;每层通关后都有奖励,每累积通过10层还能解锁特殊道具,可存入系统空间】 她扫了眼“每层奖励”列表,刚亮起来的眼神瞬间垮了:全是毒虫?还有些不知名的体力药剂?她盯着面板上“赤尾蝎卵”“腐心蜈蚣干”的图标,嘴角抽了抽。 “这玩意儿看着就恶心,谁要吃啊?” 好在“每10层特殊奖励”里有毒力增幅符、千里追踪符之类的实用道具,勉强让她找回点兴趣:“好歹不算亏,大不了打不过就退出来,反正没损失。” “你再仔细看看下面的小字。”小猪熊懒洋洋地提醒。 卫在思这才凑过去,看清了规则最下方一行鲜红的注释—— 【万蛊塔空间为实体空间,非意识进入,所有伤害均会1:1反馈至宿主肉身,死亡即真实死亡,无重置或退出机会】 “!” 她猛地后退半步,语气都变了:“这么重要的信息写这么小?你们故意的吧!” “怕什么,又不是不让你退。” 小猪熊翻了个白眼,“打不过可以主动触发退出机制,只要你没被妖怪瞬秒了落地成盒,能撑到按退出键就行。” 卫在思咬着唇犹豫了。 实体进入意味着要真刀真枪地扛伤害,可塔内的奖励虽然恶心,累积起来却能大幅提升她的毒系修为,尤其是特殊道具,说不定能帮她尽快突破到无漏境。 纠结了半分钟,她攥了攥拳,指尖在“进入”按钮上一点:“爬!不就是挨揍吗?只要死不了,总能通关几层!” 话音刚落,眼前的场景突然扭曲,原本的客栈房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黑漆漆的石塔入口。 塔门刻着狰狞的纹路,还隐隐飘出一股腐臭的毒气,显然,万蛊塔的第一层,已经在等着她了。 第26章 万蛊塔 踏入万蛊塔的瞬间,腐臭的毒气就钻进了卫在思的鼻腔,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塔内昏暗,只有墙壁上泛着绿光的毒纹提供微弱照明,第一层的地面上,正爬着十几只巴掌大的黑纹毒蝎。 “就这?” 卫在思松了口气,都没召唤伏羲琴,从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毒素汇集在指尖将小石子包裹起来,然后连发弹出去。 毒蝎触碰到,身体瞬间发黑枯萎,没等靠近就全部化成了黑水。 面板提示“第一层通关”,地上多了几只毒蝎干和一瓶体力药剂,她随手把奖励收进系统空间,快步走向第二层。 接下来的八关,难度确实不大。 第二层的毒蜘蛛只会吐普通毒丝,用琴音直接就能震碎蛛网;第五层的毒蛙能喷毒雾,她干脆引毒雾进“蚀元瘴”,反过来用混合毒雾毒翻了毒蛙。 第九层的毒蜥皮糙肉厚,她就先用紫纹草汁浸湿琴身,再裹上“毒潭”的漩涡,硬生生磨死了对方。 前九关下来,她只在第七关被毒蜈蚣咬了下指尖,好在及时压制住了毒素蔓延,没什么大碍。 刚踏入第十关,卫在思就觉出不对。 这里比前九层宽敞数倍,地面铺着一层干枯的毒草,正中央盘踞着一条两丈长的赤尾毒蜈王。 暗红色的外壳泛着金属光泽,尾部的毒针闪着幽蓝的光,周围还爬着几十只小毒蜈。 面板提示:【赤尾毒蜈王】 “好家伙, boss 就是不一样。” 卫在思不敢大意,先运转“金关锁源”在体表凝成一层淡金色护罩,再将“蚀元瘴”铺在脚下,形成一道毒雾屏障。 毒蜈王似乎被脚步声惊动,猛地抬起头,口器里滴下墨绿色的毒液,落在地上“滋滋”冒烟。 它尾巴一甩,几十只小毒蜈像箭一样射过来,卫在思指尖拨弦,紫色音浪带着“毒潭”的漩涡炸开,小毒蜈瞬间被卷入,没挣扎几下就化成了脓水。 没等她反应过来,毒蜈王突然猛地扑上来,巨大的钳子直夹她的腰! 卫在思侧身躲开,琴身重重砸在毒蜈王的外壳上,却只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连道划痕都没留下。 “这么硬?” 她心里一惊,刚想后退,毒蜈王的尾巴突然横扫过来,毒针擦着她的胳膊划过。 虽没扎中,但针尖的毒还是沾到了护罩,“金关锁源”的光芒瞬间暗了几分。 “不能硬拼!” 卫在思迅速后退,仔细观察起来,最后目光落在毒蜈王头部和躯干连接的缝隙上,那里的外壳明显薄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飞快拨弦,这次没有直接攻击,而是用“蚀元瘴”在毒蜈王周围凝成一个闭环,再调动“毒潭”的力量,让瘴气不断往缝隙里钻。 毒蜈王被毒雾呛得狂躁起来,四处乱撞,尾巴疯狂甩动。 卫在思趁机绕到它身后,找准时机,将伏羲琴狠狠捅进缝隙,同时注入全部真气。 “毒潭”的漩涡在毒蜈王体内炸开,绿色毒雾从它的七窍喷涌而出。毒蜈王抽搐了几下,重重摔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呼……” 卫在思瘫坐在地上,胳膊上的护罩已经消失,皮肤被毒雾熏得发红。面板提示“第十关通关”,地上出现一张黄符和几瓶解毒丹—— 【千里追踪符:可锁定指定目标位置,范围覆盖千里】 她赶紧把符收好,吞了颗解毒丹,休息了片刻才起身往下一关走。 第二十关的场景彻底变了。 地面积着黑色的毒水,水面上漂浮着腐烂的水草,远处的阴影里,一条水桶粗的毒蛟正盘在石柱上,暗绿色的鳞片上沾着黏液,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面板提示:【腐骨毒蛟】 “这玩意儿……看着比毒蜈王狠多了。” 卫在思咽了口唾沫,刚想释放“蚀元瘴”,毒蛟突然猛地甩尾,毒水瞬间掀起巨浪,朝着她泼来! 她赶紧用琴身挡住,毒水落在琴上“滋滋”作响,连伏羲琴都被腐蚀出了细小的坑。 “根基术·金关锁源!” 她急忙催动根基术,金色护罩再次亮起,可毒蛟已经冲了过来,大嘴一张,一股黑色毒烟喷涌而出。 这毒烟比之前的毒雾烈数倍,“金关锁源”的护罩接触到毒烟,瞬间被染成黑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糟了!” 卫在思侧身躲开毒蛟的撕咬,指尖拨弦,“毒潭”的漩涡朝着毒蛟的眼睛飞去。 可毒蛟的鳞片太厚,漩涡只能在上面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就在这时,毒蛟的尾巴突然缠住了她的脚踝,猛地将她往水里拽——毒水刺骨,刚沾到皮肤就传来灼烧感,卫在思疼得倒抽冷气。 她咬牙,反手将伏羲琴往毒蛟的七寸处捅去,同时将体内仅剩的真气全部注入“蚀元瘴”,让毒雾顺着琴身钻进毒蛟体内。 毒蛟吃痛,猛地松开她,疯狂扭动身体,可“蚀元瘴”已经开始腐蚀它的内脏。 卫在思趁机爬上岸,刚想再补一击,毒蛟突然回身,毒牙狠狠咬在她的肩膀上。 猩红的毒素瞬间顺着伤口蔓延,她感觉半边身体都麻了。 “该死!” 卫在思咬着牙,剧痛让她的指尖都在发颤,可落在琴弦上的动作却异常坚定。 指尖划过琴弦的瞬间,她忽然觉出不对。 往日里熟悉的琴音,此刻竟多了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体内奔涌的毒素、根基术的力量彻底融在了一起。 没等她细想,淡紫色的音浪已从琴身炸开,这次不再是单纯的冲击,而是裹着“蚀元瘴”的腐毒与“毒潭”的漩涡,在半空凝成无数细碎的光点。 “音势!化蝶!”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喝出声,指尖猛地按下琴弦。 那些紫色光点瞬间聚拢,化作一只只紫白相间的蝴蝶,翅膀上还泛着淡淡的毒雾光晕。 蝴蝶群像有了意识,齐刷刷朝着毒蛟飞去,落在它暗绿色的鳞片上。 刚一接触,毒蛟就剧烈抽搐起来,鳞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庞大的身躯也渐渐变得透明。 不过瞬息,原本水桶粗的毒蛟,竟彻底化作了漫天飞舞的紫白蝴蝶,扑棱着翅膀四散开来。 落在地上的瞬间,就将青砖腐蚀出一个个小坑,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腐味。 卫在思看着这一幕,彻底脱力。 她竟在生死关头,悟出了属于自己的“音势”。 可没等她高兴,肩膀上的剧痛和体内蔓延的毒素就翻涌上来,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面板提示“第二十关通关”,地上出现一张紫色符箓—— 【毒素增幅符:使用后可让自身毒系能力增幅三倍,持续一个时辰】 卫在思刚想伸手去拿,就感觉浑身发软,毒素已经蔓延到了胸口,视线也开始模糊。 她知道见好就收,不能再撑了,赶紧点了退出键。 眼前的场景瞬间切换,卫在思“噗通”一声摔在客栈房间的地板上,伏羲琴滚落在一旁,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半边身体都泛着黑紫色的毒斑。 她想撑起来,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大口喘着气。 “砰!” 房门突然被推开,晏烬冲了进来。 他在楼下听到楼上的巨响,担心出事就赶紧跑了上来。看到地上的卫在思,瞳孔一缩:“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卫在思抬起头,脸上沾着灰尘和血污,嘴角还挂着血丝,声音虚弱:“别提了………太坑了……” 她说着,眼前一黑,晕死过去。晏烬赶紧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眉头紧锁: “你体内的真气都去哪儿了?” 第27章 性命危 晏烬俯身将卫在思打横抱起,她身上的血腥味混着毒腐气扑面而来。 单薄的衣料下,露出的皮肤泛着的黑紫色毒斑格外刺眼。 他动作极轻,生怕碰到她肩上的伤口,几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将人放平躺好,又扯过薄被盖在她身上。 他坐在床沿,看着卫在思眉头紧锁、脸色惨白的模样,一时竟慌了神。 他擅长的是冰火神体和轻重法则,打架尚可,解毒却一窍不通。 去找郎中?恐怕普通郎中见了这毒斑都要吓得手抖,根本没用。 正焦头烂额时,衣摆突然被扯了几下。 晏烬低头,就见卫在思养的那只棕毛老鼠,正叼着个布袋子。 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衣摆,又抬头指了指床上的卫在思,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急切。 “你是说……这个能救她?” 晏烬瞬间反应过来,连忙拿起袋子打开,里面装着三粒莹白的解毒丹,正是之前卫在思从万蛊塔奖励里收的。 他也顾不上琢磨该吃几粒,全部塞进卫在思嘴里,又端来桌上的温水,用手撬开她的嘴,一点点将水喂进去,看着丹药顺着水流咽下去,才松了口气。 喂完药,他又去铜盆里拧了把温热的毛巾,动作笨拙地擦去卫在思脸上的血迹和灰尘。 她平日里总爱咋咋呼呼,此刻安静躺着,倒显出几分脆弱。 忙完这一切,晏烬重新坐回床沿,看着卫在思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平稳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急促,悬着的心才算落下。 他抬手碰了碰她的额头,温度虽还有些烫,却没再继续升高。 “不让人省心。” 晏烬低声叹道,眼神里没了往日的冷意,多了几分担忧,就这么守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卫在思觉得自己飘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海上,身体在粘稠的黑暗里浮浮沉沉。 有股冰冷的力量缠着她的四肢,一点点往海底拽,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疲惫,就这样吧,反正也撑不动了。 “真要这样了?你就这点本事?” 缥缈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像风拂过水面,带着几分穿透力。 卫在思意识昏沉,没力气张嘴,却在心里含糊地应:“没力气了……想睡。” “你知道自己快死了吗?” 那声音又问,“你体内所剩无几的真气已经控制不住毒素了。” “知道……可没办法了。” 她蜷了蜷手指,身体里的灼痛还在蔓延,每一寸骨头都像被毒蚁啃噬,痛得她想嘶吼,却连声音都发不出。 “再想想?” 那声音带着点引导的意味,“你身体里,只有毒吗?” “不止……”卫在思喃喃重复,混沌的意识里闪过一丝清明,“还有药……?” “是啊,”那声音轻笑,“试试调动药的力量,跟毒拼一次?” 卫在思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去牵引体内的药力。 瞬间,两股力量在她经脉里撞在一起,紫色的毒力像狂蟒,金色的药力似烈阳,撕咬、纠缠,一时难分胜负。 就在她快撑不住时,不知哪来的一股暖流突然涌入,毒力像是被泼了冷水的火焰,瞬间萎靡下去,药力趁机反扑,将毒力一点点包裹、吞噬。 力气渐渐回笼,卫在思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站在了黑海的水面上,脚下的黑水不再粘稠,反而像镜面般平滑。 正前方,一朵通体泛着银蓝光晕的花悬浮在空中,花瓣层层叠叠,像燃着细碎的星子。 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那花竟有意识般朝她飘来,花瓣轻拂过她的指尖,带着清冽的香气。 “想好了吗?接受它。”那声音再次响起。 卫在思捧着花,满心疑惑:“接受什么?” “神尊之力。” 话音未落,那花突然化作一道流光,径直钻进她的胸口! 卫在思刚要追问:“这到底是什么”,一股巨大的力量裹住了她,意识被卷入强光里。 “幽影彼岸。” “谁问你花名了!喂——” 她话还没说完,天光大亮。 卫在思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还残留着流光钻入的灼热感。 她摊开双手,指尖泛着淡淡的银蓝光晕,握了握拳,竟能清晰感受到体内流淌的力量。 比之前强了数倍,连残存的毒意都被压得无影无踪,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蜕变了。 “你醒了?” 旁边传来晏烬的声音,带着刚被惊醒的沙哑。 他原本趴在床边打盹,被卫在思突然坐起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神还有些发愣,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烧退了,毒斑也消了。” 卫在思这才想起昏迷时,有股莫名的力量帮她压住了毒力,看来应该是晏烬做的。 心里涌起一阵感激,轻声说:“还好有你,帮我压制了毒素。” “不是我。” 晏烬摇摇头,指了指旁边的小猪熊,“是你养的那只老鼠。” “是小猪熊!不是老鼠!” 晏烬刚说完,一道粽影就敏捷地蹿了过来,气鼓鼓地爬到晏烬肩膀上,两只前爪揪住他的刘海用力薅,最讨厌别人把它当老鼠! 晏烬吃痛地皱眉,伸手去扒它:“松手!说了不是故意的!” 晏烬把小猪熊扯下来扔到一边,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指尖指了指她手臂上淡去的毒斑:“说说,怎么搞的?” 卫在思嘿嘿一笑,语气带着敷衍:“就是跟几只毒虫打了一架,没留神被咬了一口,真没别的。” 晏烬显然不信,她这个语气就跟之前说自己是秦五私生女时一样。 他眉头皱了皱,却也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我看你迟早要把自己毒死,你心里有点数吧。” “知道啦知道啦!” 卫在思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转移话题,“对了,梅师兄说这两天就到,等他来了咱们一起去吴州会馆报到?” 晏烬瞥了她一眼,没再纠结之前的事,点了点头。 没过几天,梅元知就到了元初城。 三人约在客栈的雅间吃饭,桌上摆着三菜一汤,热气腾腾。 梅元知喝了口茶,看着卫在思,满脸赞叹。 “师妹,我真是没想到,几个月前你还对修行一窍不通,现在竟然已经到了无漏境!” “此等修炼速度,我还从未见过。” 卫在思被夸得有些心虚,端着茶杯掩饰:“运气好罢了,遇到了些机缘。” 一枝梅踱步到她身边扒拉她的裙摆,卫在思会意,顺手把肩上的小猪熊丢给它。 “运气?” 晏烬在旁边补了一刀,夹菜的动作没停,“我倒觉得你这力量来得蹊跷,小心被反噬。” 卫在思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梅元知笑着打圆场:“晏师弟也是担心你。不过师妹进步快是好事,咱们这次参加试炼,也多了份底气。” 吃完饭,梅元知在客栈安顿好,三人便一起往吴州会馆走。 路上人来人往,大多是来报到的修炼者,个个意气风发。 梅元知看着街上的热闹景象,忍不住感慨:“元初城果然藏龙卧虎,此次试炼,怕是要比想的更难。” 卫在思点点头,心里却在琢磨,掌握了根基之力的她,未必会比那些天才差。 晏烬则走在旁边,眼神警惕地扫过周围,显然在留意有没有潜在的危险。 第28章 考核一 卫在思三人赶到吴州会馆时,前厅已经排起了长队。 不少参赛者正围着登记台,将手掌按在一块半人高的灵石上。 灵石亮起的光晕越亮,便代表修为境界越高,若是连淡白光晕都达不到,连登记资格都没有。 “倒比想象中简单。” 梅元知率先上前,手掌覆上灵石,淡金色光晕瞬间蔓延,“凝丹境中期。” 登记官看了眼,麻利地记下名字。晏烬紧随其后,灵石亮起的金芒更盛,“凝丹境后期。” 轮到卫在思时,她刚把手放上去,灵石就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蓝光晕,登记官愣了愣,按“无漏境初期”记了下来。 卫在思看到报道名单上有燕凤的名字后,还特意用了化名,避免被认出来。 晏烬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什么时候改名了?” 卫在思干笑了两声,“你瞎说什么呢?我本来就叫这个。” 晏烬:“……” 登记完,便有会馆弟子引着众人往后院走:“接下来是初始排名考核,各位随我来。” 后院的场地格外宽敞,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能容纳数百人。 卫在思戴着纱笠,悄悄抬眼打量四周,不用系统提示,光看打扮她也认出了不少人。 人群里,一个穿深蓝色短旗袍的双马尾少女正和身边人说话,语气有些刁蛮任性,应该是大周王朝的公主李少英。 她身边站着个穿黑金侍卫服的男子,背上斜挎着一把银弓,箭囊里插着七支羽毛箭,不用想也知道是前十里唯一的神箭手宗沙。 目光扫过角落时,她突然顿住—— 燕凤正背靠着柱子站着,黑色紧身装、墨绿文武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背上的长枪裹着布。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燕凤突然转头望过来,血色眉毛微挑。 卫在思心里一慌,赶紧转过身,拉着梅元知的袖子小声问:“师兄,你说等会儿考核会难吗?” 梅元知还没回答,场中央突然传来考官的声音:“肃静!” “第一项考核——出招威力测试!” 只见考官抬手一挥,院落中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光层,每层都有十丈长、三丈宽,一寸厚,泛着冷光。 “共两百层,各位需用本命武器出一招,击破层数越多,排名越靠前。最低门槛二十层,达不到者,直接淘汰。” 每人只有一次机会,只能出一招。 卫在思心里一紧,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力量,伏羲琴主打音攻和毒攻,这下怕是要吃亏。 “考核开始!第一位,宛州张顺!” 一个壮汉扛着斧头上前,大喝一声将斧头劈向光层。“砰”的一声,光层碎裂,考官催促:“三十六层!下一个,江州王平!” “二十九层!” “二十五层!” “十八层!淘汰!” 接连几人考核完毕,大多在二十到四十层之间。 直到登记官喊出那个名字:“下一个,王都楚雍!”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一个穿黑色华服的男子缓步走出,肩上扛着一把阔刀,刀身泛着冷光。 他站在光层前,周身突然缠绕起黑色雷霆,衣袍无风自动。 “开!” 一声低喝,阔刀劈出的瞬间,雷霆凝成一道巨刃,光层如同纸糊般碎裂,转眼间光层便所剩无几。 “一百九十一层!” 考官的声音落下,全场哗然。 “我的天!这一刀真是可怕!” “不愧是楚少,果然厉害!” 楚雍收刀时,眼神扫过全场,带着几分傲慢,仿佛对这个成绩习以为常。 卫在思看得瞠目结舌,但在还是小声吐槽:“装货!”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忍不住犯怵。 “下一个,原州燕凤!” 又是一阵骚动。 “是不死将燕凤!” “听说他十三岁就被道院破格录取,枪道天赋极高!” 卫在思瞬间竖起耳朵,只见燕凤取下背上的长枪,黑色枪身褪去布套,露出银白枪尖。 他站在原地,周身凝聚起层层红色光环,脚步轻踏,仅仅三步,长□□出—— 枪影如龙,带着破风的锐响,光层便层层破裂,乍一看竟与楚雍的破坏数量不相上下。 “一百八十二层!” 考官都忍不住和身边人交头接耳:“这届天才倒是多,刚就出了两个破百的。” 很快轮到晏烬。 “晏师弟,加油!”卫在思小声打气。 晏烬点点头,取出重剑炎狱,剑身瞬间燃起冰火两色火焰。 他蓄力片刻,一剑劈出,冰火交织的剑气直撞光层。 “一百三十七层!” “厉害啊!” 卫在思差点尖叫出来。可周围却传来几声议论:“这不是安海王的第七子吗?” “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惜安海王子嗣众多……” 晏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收剑往回走,眉头紧锁。 卫在思和梅元知赶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异口同声:“晏师弟,很厉害!” 晏烬紧绷的嘴角松动了些,轻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是梅元知。 他取出狐鞭,指尖在鞭身上划过,柔软的鞭子瞬间固化成一把银色长剑。 他力量本就不是强项,最终劈开了八十九层。 “梅师兄,已经很厉害了!” 卫在思笑着拍马屁,心里却越来越慌。 前面的女参赛者里,李少英用冰刃劈开了七十二层,其他人也都在三十层以上,只有她,手里拿着把琴。 “下一位,吴州卫思!” 卫在思深吸一口气,戴着纱笠走上前,唤出伏羲琴。 刚站定,周围就传来几声嗤笑:“拿琴来考核?怕不是来搞笑的吧?” “音修在力量考核里最吃亏,肯定过不了!” 卫在思咬紧嘴唇,指尖落在琴弦上——她只有一个办法。 “音势!化蝶!” 指尖波动,紫色音浪瞬间幻化出无数只小蝴蝶,蝴蝶层层堆叠,竟凝成一把半丈长的紫色光剑。 卫在思控制着光剑,猛地刺向光层。 光剑刚突破三十层,速度就慢了下来,眼看要停住,是硬生生靠着毒素腐蚀,又破了九层。 “三十九层!” 考官的声音落下,众人有些呆愣,随即响起一阵惊叹:“还能这么玩?” “这丫头够聪明啊,用毒补力量!”主位上的考官也笑着点头:“不错,懂得扬长避短。” 卫在思松了口气,走回梅元知和晏烬身边。“可以的师妹,这招绝妙!”梅元知笑着称赞。 晏烬也难得夸了句:“还行,没笨死。” 卫在思心情大好,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就开始骚扰考官:“考官大人,楚雍的一百九十一层,是不是最高纪录啊?” 考官摇摇头。 卫在思眼睛一亮,不是楚王八她就高兴。 “那谁是最高纪录啊?” “姬元通。” “二百九十九层。” 二百九十九层?是她的六倍还多!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抡着大锤的纤瘦少年,她忍不住咋舌。 “人不可貌相,这话真没说错……” 等所有人都完成考核,有二十多人因没达到二十层被淘汰,引起部分参赛者不满。 比如几个神箭手认为:“我们擅长的是速度,不是力量!这考核不公平!” 可考官只是冷冷回应:“规则既定,不可更改,不服者,可自行离开。” 众人虽有不满,却也只能接受。 元初山考核,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只有绝对的实力。 第29章 考核二 第一关考核刚结束,场中央的考官便抬手一挥。 众人只觉眼前光影扭曲,原本宽敞的后院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通道。 通道两侧是灰蒙蒙的岩壁,路面宽窄不一,还不时有凸起的石块挡路,一眼望不到头。 “第二项——速度考核!” 考官的声音在岩壁间回荡,他指了指旁边架着的水滴铜漏。 “此通道长一百五十丈,各位需携带本命兵器穿过,最低时限为二十滴水滴。超时者,直接淘汰;用时越短,排名越靠前。” 卫在思松了口气。 论逃跑,她可是练过的。之前在东宁府躲避妖兽、在万蛊塔逃生,早就把身法练得灵活,再加上女子身形小巧,这关应该不难。 “考核开始!第一位,宛州张顺!” 扛着斧头的张顺深吸一口气,迈开大步往前冲,可斧头太重,又要避开路上的石块,动作难免笨重。 铜漏的水滴“嗒嗒”落下,等他冲过终点,考官高声播报:“十九滴!合格!” 接下来几人,速度大多在十八到二十滴之间。 有个扛着重锤的参赛者,硬是用了二十二滴,刚冲过终点就被考官拦下:“超时,淘汰!”那人满脸不甘,却也只能放下兵器,走到一旁观战。 谁让规则规定不能丢弃兵器,重锤虽威力大,却成了速度考核的累赘。 卫在思旋即想到姬元通的武器也是重锤,这关对他来说肯定难度很大,她又去向考官打听。 “考官大人,你之前说的那个姬元通这关用时多少滴啊?是不是很慢。” 戴着面具的考官冷嗤一声:“你以为前元初城第一天才那么好当?” “十滴。” 卫在思:“……” 这对吗? “二十滴!下一位,王都楚雍!” 楚雍背着阔刀走出人群,黑色衣袍在风里猎猎作响,他没有多余动作,身形骤然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沿着通道疾驰而去。 快得几乎只剩残影,连路上的石块都被他灵巧避开。 “嗒、嗒……”水滴刚落十二滴,楚雍就已经站在了终点。 “十二滴!” 考官的声音落下,全场再次哗然。 “我的天!比平均水平快了六成!” “这速度也太恐怖了,楚少果然厉害!” 楚雍收了势,依旧是那副傲慢模样。卫在思看得咋舌,心里嘀咕:“这家伙除了装,实力倒真没掺水。” “下一位,原州燕凤!” 燕凤背着长枪上前,脚步轻踏,身形瞬间化作一道红色疾风,比楚雍稍慢些,却也快得惊人。 铜漏刚落十三滴,他就冲过了终点。 “十三滴!”考官播报完,忍不住点头,又是一个顶尖成绩。 很快轮到晏烬。 他背着两把重剑,深吸一口气,周身泛起冰火两色光晕,脚步一错就冲了出去。 重剑虽沉,可他掌控着轻重法则,竟没受多少影响。 “十二滴!” 晏烬冲过终点后,皱着眉走回来:“还是慢了,怕是进不了前十。”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 “孟川在的话,肯定能进十滴以内,速度本就是他最擅长的。” “你这速度已经很厉害了!” 卫在思赶紧安慰,“比同境界的凝丹境修士快多了,别担心。”梅元知也点点头:“师妹说得对,你这成绩已经很优秀了。” 紧接着是梅元知上场。 他拿着固化后的狐鞭剑,身形灵巧,沿着通道蜿蜒疾驰,竟只用了十一滴! “梅师兄!你也太快了!” 卫在思凑上去,毫不吝啬地夸赞,“比楚雍还快一滴呢!”梅元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摆摆手:“运气好而已。” “十一滴!下一位,王都李少英!” 李少英提着冰刃走出人群,深蓝色旗袍裙摆翻飞。 她身形优雅,却不失速度,宛如一条游蛇般穿梭在通道里,动作轻盈流畅。 “十滴!” “不愧是公主殿下!十滴啊!”周围瞬间响起恭维声,有人凑上前:“殿下好厉害,这速度怕是没人能比了!” 李少英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宗沙还没比呢。他同我一样,修炼的也是风之神体,境界比我高,已经达到了‘势’的巅峰,第一关表现就比我好,这关速度肯定也比我更快。” 话音刚落,考官就喊道:“下一位,荒州宗沙!” 宗沙背着银弓上前,身形比李少英更显轻盈。 他没有急着冲,而是先感知了一下风的方向,随即脚步一蹬,身形化作一道淡青色风影,沿着通道疾驰而去——快得几乎看不见踪迹。 “九滴!” 铜漏刚落九滴,宗沙就已经站在了终点。这是目前唯一一个在十滴以内的成绩! “好快!” “风之神体果然擅长速度!” 众人惊叹不已,宗沙倒是神色平静,走回公主殿下身边,李少英脸上露出笑容:“宗沙,表现不错!” 接下来几个神箭手陆续开始发力了。 他们本就擅长灵活走位,速度考核成了他们的主场,大多用了十五滴以内的成绩,顺利通过考核。 “下一位,吴州卫思!” 卫在思深吸一口气,握着伏羲琴走上前。 她没有急着冲,而是回忆着之前的逃跑心得,又调动起刚觉醒的根基之力。 指尖微动,周身泛起淡紫色光晕,身后竟跟着一串小小的蝴蝶虚影,像是拖尾特效。 “走!” 她身形一晃,沿着通道疾驰而去。 女子的小巧身形成了优势,路上的石块被她灵巧避开,伏羲琴虽不算轻,却被她牢牢抱在怀里,没影响速度。 “嗒、嗒……”水滴刚落十滴,卫在思就冲过了终点。 “十滴!” 她松了口气,刚想转身回梅元知和晏烬身边,却猛地对上一道目光——燕凤正站在不远处,眼神如炬,死死盯着她。 卫在思心里一慌:难道刚才跑太快,纱笠被风吹开,让他看到脸了?心脏瞬间狂跳,连手心都冒出了汗。 她强装镇定,快步走回两人身边。 梅元知看她脸色不对,调侃道:“怎么了师妹?被自己的优秀吓到了?” “没、没事。”卫在思赶紧摇头,不敢再多说,生怕一开口就暴露情绪。 等所有人都完成考核,考官抬手一挥,幻境消失,后院恢复了原样。 “本关淘汰十九人,”考官扫过众人,“被淘汰者可去一旁观战,其余人准备第三关考核!” 被淘汰的人垂头丧气地走到角落,而通过考核的人,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期待,前两关已经淘汰了不少人,能走到这里的,都是实打实的天才。 第30章 考核三 前两关考核刚落幕,考官便抬手结印,周身泛起淡金色光晕。 下一秒,所有参赛者只觉身体一轻,竟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落在了另一处别院的空地上。 每个人脚下,都有一个一丈见方的白色圆圈,圈边沿是半人高的光幕。 “第三项——灵觉考核!”考官的声音透过光幕传来。 “各位需待在自己的圆圈内,头顶会持续落下超高速冰雹。” “规则只有三条:不可用任何根基力量,不可出圈或压线,撑过两轮即为合格。” “坚持轮数越多,排名越靠前;两轮之内一旦被冰雹砸中,即刻淘汰!” 话音刚落,众人头顶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无数冰蓝色的冰雹凝聚成型,密密麻麻,像要把整个别院都覆盖。 “考核开始!第一轮!” 冰雹“簌簌”落下,速度不算太快。卫在思凝神,脚步轻移,左右闪躲,轻松避开了所有冰雹。 周围的参赛者也大多游刃有余,只有两个反应稍慢的,被冰雹砸中肩膀,随即他们就飘了起来,被扔了出去,“你们被淘汰了!” 很快到了第二轮,冰雹速度骤然加快,像射出的箭一样直奔众人。 “噗噗噗!”接连几声闷响,又有十几人被砸中,被无形力量拎起,扔出了场地。 “连第二轮都撑不过,反应太慢!”考官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 卫在思虽说没多累,但心里松了口气,好歹过了合格线,就算接下来被砸中,也能继续参加试炼。 第三轮的冰雹来了。 这次的速度比第二轮快了近一倍,不少人开始慌了: “太快了!根本躲不及!” “我还没看清,冰雹就到眼前了!”又是一批人被砸中退场,场上的参赛者瞬间少了一半。 第四轮,冰雹速度再涨,密集程度也翻了倍。 卫在思发现,光是抬头看冰雹再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靠身体的本能反应——耳朵听着冰雹划破空气的声音,脚下一步步调整位置避开。 第五轮的冰雹,速度已经快到出现残影。 天才们开始接连出局:有个修士刚躲过左边的冰雹,右边的就砸中了他的后背;还有人慌不择路,脚踩在了圆圈边缘的线上,直接被光幕弹了出去。 场上还剩下的,只剩楚雍、燕凤、晏烬、梅元知、宗沙、李少英这些神尊根基雄厚的,还有卫在思。 第六轮开始,李少英脸色发白,脚步踉跄,好几次都差点被砸中。 她咬着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虽然是大周公主,但皇室竞争激烈,她若成不了神尊,就永远不会被敬重! 可下一秒,一颗冰雹还是砸中了她的膝盖,她被无形力量裹住,飘出场外时,眼里满是不甘。 “这速度太逆天了!” 晏烬喘着气,脚步不停,勉强躲过一颗冰雹,可下一颗却擦着他的手臂划过。 “糟了!”他刚想躲,冰雹已经砸中了他的腰,下一秒他就被“拎了”起来。 在空中,他看到了同样飘起来的楚雍和燕凤。 他俩谁也没能撑过第六轮—— 楚雍被冰雹砸中了手腕,燕凤则是脚步慢了半拍,被砸中了脚踝。 几乎同时,梅元知也被一颗冰雹砸中了肩膀,无奈地被扔了出去。 此刻,场上只剩宗沙和卫在思。 宗沙闭着眼睛,周身泛起淡金色光晕。他修炼的风之神体,能靠“风”的声音辨位,冰雹下落时带起的气流,都成了他躲避的信号。 他轻松撑过第七轮,可到了第八轮,冰雹密集得像一张网,风声交错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方向。 “噗!”一颗冰雹砸中了他的后背,宗沙瞬间也被扔了出去。 场外众人看到先出来的是宗沙的时候瞬间哗然:“连宗沙都撑不过第八轮?那里面还有谁?” 晏烬和梅元知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她还在里面?” 场中,卫在思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圆圈,索性抬手摘了纱笠,露出一张略带汗水的脸。 她一边躲着冰雹,一边跟小猪熊说话:“小猪熊,你说为什么我看到的,和他们不一样啊?”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蓝色幽光。 在她的视野里,那些快到出残影的冰雹,竟像被放慢了无数倍,每一颗的轨迹都清晰可见。 她甚至能从容地调整脚步,连呼吸都保持着平稳。 第九轮,第十轮……冰雹的速度还在增加,可卫在思却像闲庭信步般,每一次闪躲都恰到好处。 直到第十轮结束,考官才抬手停下了冰雹,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叹。 “十轮!吴州卫思,第三关考核,第一!” 场外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一阵议论:“刚才宗沙都撑不过第八轮,她怎么能撑过十轮?”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考官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声音透过真气传遍全场:“三项考核已全部结束!最终初始排名,将结合各位在威力、速度、反应三关中的综合表现评定,暂不公布——” “待元初山试炼选拔前一周,会统一放榜。接下来一个月,各位抓紧修炼,莫要懈怠,争取在试炼中拿出更好的成绩!” 话音落下,众人或松气、或遗憾地散去,大多还在讨论着刚才的考核。 楚雍的威力、宗沙的速度、卫在思的灵觉,成了最热门的话题。 卫在思刚想跟晏烬、梅元知一起离开,就被两人一左一右拦住,眼神里满是狐疑。 “你老实说,最后那几轮,你是怎么躲过去的?”晏烬率先开口,语气带着点严肃。 “最后两轮的冰雹速度,根本不是无漏境能反应过来的,得有几乎可以媲美封王神尊的灵觉才能躲得过。” 梅元知也点头附和:“师妹,你这反应力确实诡异,按理说宗沙的风之神体是所有根基里速度最快的,他也才撑到第八轮。” 卫在思被看得心里发毛,索性撩了撩纱笠的帘子,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梅元知愣了愣,随即想起她几个月内从门外汉冲到无漏境的事,也没那么惊讶了:“倒也是,你这进步速度本就不一般,灵觉异于常人也似乎合情合理。” 晏烬却没这么容易相信,眉头皱得更紧,刚想追问“你中毒昏迷那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一道带着傲气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吴州卫思是吧?” 几人转头,深蓝色旗袍的女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宗沙,神情依旧高傲:“第三关你能撑过十轮,本宫很欣赏你。不过试炼的时候,本宫可不会放水。” “有机会,咱们切磋一下。” 卫在思知道这位公主的脾气,顺着她的话茬捧了句:“能和公主殿下切磋,是我的荣幸,一定一定!” 李少英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晏烬和梅元知,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你们两个的表现也不错,也可以和本宫切磋。” 晏烬淡淡应了声,没多热情。梅元知则笑着点头:“有机会一定向公主殿下请教。” 李少英带着宗沙转身离开后,晏烬刚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就见不远处走来两个穿吴州会馆服饰的弟子,径直朝他们这边过来,其中一人还拿着个木盒。 “请问是卫思、晏烬、梅元知三位吗?” 晏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挑眉看向弟子:“何事?” “这是三位的考核凭证,”弟子将木盒递过来,“凭此凭证,可在元初山试炼前,自由出入会馆修炼区——那里有聚灵阵,对修炼有助益。” 卫在思接过木盒,在想还好被打断了,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双眼的秘密。 晏烬看着她明显放松的样子,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却没再追问,只是道:“先回去吧,修炼区倒值得去看看。” 梅元知也点头:“是啊,正好趁这一个月,再稳固一下境界。” 第31章 让三招 离元初山试炼不足一月,吴州会馆的修炼区日日人声鼎沸。 之前的主线任务【去吴州会馆报到】的奖励也已经到账,是一把短刀—— 那刀造型虽不惹眼,却能破开妖王“王胄”,比寻常兵器珍贵百倍。 她没打算炼煞,这短刀恰好成了她的补足,日后定能派上用场。 之后主线任务就没更新了,支线任务依旧是去宁一卜处买花,卫在思买完花,便独自往会馆修炼区去。 原本和晏烬梅元知两人约定好到会馆修炼,两人还未到。 她便沿着廊道闲逛,忽闻不远处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循声而去,竟撞见了两人在切磋。 修炼区内,燕凤手持一杆黑枪,枪尖泛着冷光;对面的男子身着黑红劲装,手握含章宝刀,上半张脸覆着面具—— 正是天才榜前十的章烈,考核那日倒是没见到他,应该是来的晚。 长枪与宝刀交错,枪影如龙,刀光似雪。 燕凤的枪法狠厉迅猛,招招直逼要害;章烈的刀法沉稳厚重,步步防守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真气激荡得周围的聚灵阵都泛起微光,最终燕凤一枪挑飞章烈的刀穗,略胜一筹。 卫在思看得入神,待两人收招,才想起要避开,刚转身要走,就听见身后传来燕凤的声音。 “姑娘看半天了,为何突然走?” 她心头一凛,旋即稳住心神,缓缓转过身不说话。纱笠的绸缎随动作轻扬,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截线条柔和的下颌。 章烈见燕凤主动搭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拱手问道:“燕兄,这位是?” 燕凤挑眉,语气带着几分随意:“不认识,只是见过几次面。这姑娘高冷得很,从不跟我搭话,我便主动些了。” 卫在思心里松了口气,她之前还担心声音被认出,小心翼翼了许久,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也是,两年时光,容貌或许难忘,声音却容易模糊。 她定了定神,迈步走到两人面前,声音透过纱笠传出,带着几分清冷:“吴州卫思,幸会二位。” 章烈闻言立刻拱手回礼,语气恭敬:“在下吴州章烈,幸会姑娘。” 话音未落,燕凤突然伸手,竟要去掀卫在思的面纱!卫在思反应迅速,侧身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干什么?臭小子耍流氓? 燕凤的手停在半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愧是灵觉测试第一,反应够快。” 这语气里的挑衅,卫在思听得真切,眉头微蹙。 一旁的章烈更是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对着燕凤沉声道: “燕兄!你这是做什么?” 他语气严肃,带着几分斥责,“做人当知礼懂礼。女子的羃?岂容你伸手就掀?此举太过放诞无礼,应当给卫姑娘道歉!” 燕凤收回手,脸上的笑意未减,嘴上却敷衍着:“章兄说的是,是我唐突了,给卫姑娘赔个不是。” 可他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歉意,依旧紧紧盯着卫在思的纱笠,仿佛要透过那层薄纱,看清她的容貌。 卫在思忍无可忍,燕凤是在调戏她吗?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冷了几分:“燕兄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不妨直说。方才话里话外都带刺,这般拐弯抹角,倒不像你的作风。” 燕凤见她不再沉默,反而来了兴致,挑了挑眉,直言不讳: “姑娘知道我什么作风?” “我没什么意见,只是想看看,灵觉第一的卫姑娘,究竟长什么样。” 章烈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燕凤会如此直白,连忙打圆场:“燕兄!男女授受不亲,窥人容貌更是失礼之举。” 你快住口! 卫在思看着燕凤眼中的探究,心里暗忖:他这般执着于她的容貌,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单纯觉得她藏头露尾,故意挑衅? 她定了定神,语气依旧清冷:“燕兄的好奇心,恕我不能满足。容貌不过是皮囊,试炼在即,燕兄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多花些心思修炼。”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身后却传来燕凤的声音:“那姑娘能否与我切磋一场?” 脚步顿住,卫在思侧过身,纱笠下的目光带着几分无奈:“你到底想怎么样?” 燕凤握着长枪,枪尖斜指地面,语气带着几分笃定:“跟我比试一场。你赢了,条件任你提;我赢了,让我看看你的脸。” 卫在思看着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分明是不达到目的不罢休。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点头:“好,就比一场。” 说着,她将手中的金盏菊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指尖微动,伏羲琴瞬间出现在手中。 燕凤见她应下,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在你是女孩子的份上,我让你三招。” “不必。” 卫在思呛他一句,“既然燕兄这么厉害,不如让我三十招?” 这话一出,一旁的章烈忍不住低咳一声。 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这么跟燕凤说话,燕凤也不恼:“好啊,若是你能接我三招,就算你赢。” 话音未落,燕凤突然动了。 长枪如蛟龙出海,带着破风的锐响,直逼卫在思面门!卫在思早有准备,指尖拨动琴弦,紫色音浪化作一道屏障,堪堪挡住长枪。 可燕凤的力量远超她预料,音浪屏障瞬间被震碎,她被迫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第一招。”燕凤的声音传来,长枪再次刺出,这一次速度更快,枪影密密麻麻,将卫在思的退路尽数封死。 卫在思凝神,指尖飞快拨弦,“化蝶”!无数紫白蝴蝶从琴身飞出,化作一把光剑,迎着枪影斩去。 “叮”的一声脆响,光剑与长枪碰撞,她只觉手臂发麻,光剑瞬间溃散。 燕凤步步紧逼,长枪招招狠厉,却总在最后一刻收了几分力道,他本无意伤她,只是想逼她露出破绽。 卫在思拼尽全力闪躲,琴音不断化作屏障、光剑,却还是被打得节节败退。 打到第三招时,燕凤一记横扫,长枪擦着卫在思的纱笠划过,带起的劲风将纱笠的绸缎吹得掀起一角。 心里的疑惑解开,燕凤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卫在思趁机后退,喘着气,指尖还在微微发颤。 她根本不是燕凤的对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和他比?再打下去,只会输得更难看。 一旁的章烈也看出了端倪,上前一步沉声道:“燕兄,你已是胜券在握,何必咄咄逼人?” 他看得出来,燕凤分明是在戏耍卫姑娘,这对她来说,未免太过失礼。 燕凤收回长枪,目光从卫在思脸上移开,嘴角的笑意淡了些:“罢了,这场比试,我赢。” 卫在思心里一紧,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燕凤接着道:“不过,我也不想看你的脸了。” 他指了指石桌上的金盏菊,语气带着几分随意,“姑娘把那花送我,如何?” 她以为燕凤会继续纠缠,没想到竟突然改变了主意。愣了愣,走到石桌前,拿起那束金盏菊,递了过去:“给你。” 燕凤接过花,指尖碰了碰花瓣,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就在这时,廊道尽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师妹!我们到了!” 卫在思转头,就见晏烬和梅元知快步走来。 她像是找到了救星,对着燕凤和章烈拱了拱手:“二位,我朋友到了,先行告辞。”说完,不等两人回应,便快步朝着晏烬和梅元知走去。 梅元知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皱眉问道:“怎么了?刚才跟谁打架了?” “没什么,就是跟人切磋了一下。”卫在思摇摇头,不想多提,“我们赶紧去聚灵阵吧,别浪费时间了。” 梅元知也没多问,点点头:“好,我刚才问了会馆弟子,最里面的修炼区聚灵效果最好,我们去那边。” 燕凤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杆:“卫思……?” 章烈在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燕兄,你这性子,迟早要惹祸。” 燕凤却不在意,目光追随着卫在思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廊道尽头,才收回目光,拿起长枪:“走了,继续打。” 第32章 显眼包 一月时光转瞬即逝,元初山试炼的日子近在眼前。 元初城入口的街道旁,一张丈高的天才榜被张贴在最醒目的位置,引得参赛者纷纷围拢观看。 卫在思拽着梅元知挤进去,目光扫过榜单,瞬间愣住了。 榜首赫然写着“阎赤桐”,第二名楚雍,第三名燕凤,第四名宗沙,第五名晏烬,第七名才是梅元知,而她的名字“卫思”,竟排在第十一位! “师兄,这榜单是不是掺水了?” 卫在思拉着梅元知的袖子小声嘀咕,“我第一项威力考核排四百多名,怎么就第十一了?” 梅元知忍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师妹,这排名看的是三项总成绩。” “你第三项反应考核是第一啊!把其他人甩开一大截,这顶多算偏科,又不是作弊。” 卫在思刚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那个什么阎赤桐都没参加考核,怎么还是第一啊?” “因为我有个好爹啊。” 一道带着少年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语气里满是不屑。 卫在思和梅元知回头,就见一个红衣少年站在人群外。 他看着年纪不大,头发像燃着的火焰,赤着脚,脚腕手腕上的金环叮当作响,头上还顶着个金属镂空花球,正在努力保持平衡。 卫在思的系统面板瞬间弹出。 【姓名:阎赤桐】 【身份:大周王朝第一世家阎家子弟】 【神尊根基:祝融之力】 【修为:凝丹境后期】 【好感度:5】 竟是阎赤桐本人! “让一下,让一下。” 少年挤开人群走到榜前,扫了眼榜单,眉头皱了皱:“切!没意思,又不在。” 说着就要走,路过卫在思时却突然停下,盯着她看了半晌: “这个姐姐,你很有名。” 卫在思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疑惑道:“你说我?我很有名?” 她转头看梅元知,梅元知也摇摇头,一脸茫然。 阎赤桐没解释,只是把头顶的花球摘下来,用脚踢着玩,边踢边漫不经心道: “考核我没去,我爹说第一名肯定是我的。不过那天我好奇去逛了逛,前两关太无聊,只试了第三关,撑了五轮。” 卫在思更懵了:“你撑五轮,跟我有什么关系?” 少年瞥了她一眼,没再搭话,扭头就要走,却又丢下一句:“只有你,是十轮。” 这句话像道惊雷,卫在思瞬间反应过来。 他说的不是“这届参赛者里唯一的十轮”,他说的是“历届参赛者里唯一的十轮”! 难怪李少英、燕凤都对她格外关注,原来她早成了众人眼里的“异类”。 梅元知也若有所思:“难怪之前那位公主殿下主动跟你搭话,恐怕是觉得你天赋过人,想拉拢你;燕凤一直试探你,也未必没有这个心思。” “完了完了。” 苟不住了。 卫在思瞬间垮了脸,把胳膊搭在梅元知肩上,感觉喘不上气,双腿发软。 “师兄,我感觉我处境有点危险。我本来想苟到试炼结束的,早知道就故意输几轮了!” 谁知道第三关把自己玩成‘显眼包’了, “现在说这些晚了。” 梅元知半扶半拽着她往外走,“你现在可是块香饽饽,多少人盯着呢。” 两人刚挤出人群,卫在思就感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 抬头一看,燕凤正站在不远处的酒摊旁,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怎么跟个鬼一样? 卫在思心里一慌,赶紧催促梅元知:“快走快走!回客栈!” 梅元知无奈地笑了笑,被她半拖半拽着往客栈走。 被燕凤那样盯着,卫在思只觉得后背发毛。 她原本想低调发育,现在却成了焦点,接下来的试炼,怕是不能安稳度过了。 几日后,卫在思正对着炼药手册琢磨,晏烬突然推门进来,语气凝重:“孟川今天会到元初城。” 卫在思记的分明,五百名参赛者里,只有孟川走的是炼体之路。 而神尊界素来有“正统神尊不容炼体染指”的偏见,不少人早把孟川当成了眼中钉。 “我这几天在城门附近看到过……” 卫在思想起那些画面,声音都沉了几分,“有人把长得像孟川的人吊起来砍,赌场里甚至开了赌局,赌谁能先取孟川的命。” 晏烬点头,脸色更沉:“所以他这次进城,怕是凶多吉少。” “我已经退了客栈的房,今晚和梅师兄去“天外天”赌场踩点——” “据消息说,楚雍他们也会在。” 卫在思心里一动,本想跟着去凑个热闹。 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天才榜第十一,本就够惹眼了,再去赌场掺和这趟浑水,指不定又会被楚雍盯上,还是少刷存在感为妙。 “你们小心点。” 她压下好奇心,叮嘱道,“楚雍那帮人肯定没安好心,别跟他们起冲突。” 晏烬应了声,又嘱咐她待在临时住处别乱跑,才和赶来的梅元知一起离开。 卫在思坐在桌边,刚想继续修炼,眼前的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 【主线任务:成功通过元初山试炼第一关】 【奖励:特殊药物自选】 第33章 跟我走 元初山试炼考核当日,天还未亮,集合地点已挤满天才们。晏烬与梅元知守在巨大的石门前,目光频频望向深渊方向,眉头紧锁。 距离考核开始只剩半炷香,孟川还未出现。 卫在思站在一旁,心里也有些发紧:按原著剧情,孟川会忍着烈焰灼烧徒手掰开石门,可万一因她之前的蝴蝶效应生了变数怎么办? 为了不改变未来,她昨天可是一整天都没出现在孟川面前,正胡思乱想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面前,抬头一看,是燕凤。 “跟我走。”燕凤话音未落,直接攥住她的手腕就要走。 卫在思顿了半秒,心里满是无奈:祖宗你又要干嘛? 还没等她反应,梅元知已快步上前,紧紧抓住她的另一只胳膊,沉声道:“慢着!燕兄要带我师妹去哪儿?” “师妹?”燕凤血色眉毛骤然拧起,手上力道不自觉加重。 两人一左一右,都往自己身边拽,夹在中间的卫在思只觉胳膊像要被生生扯断,疼得她龇牙咧嘴。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周围原本百无聊赖的参赛者,全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目光齐刷刷投过来,吃瓜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卫在思最害怕的就是引起别人的注意。 “两位这是要把我做成人彘吗?” 卫在思有点想死了,忍不住出声。 梅元知这才回过神,连忙松开手,满脸歉意:“抱歉师妹,我没注意力道。” 卫在思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腕,又晃了晃被燕凤攥着的另一只胳膊,没好气地瞪他:“喂!你还不放手?” 燕凤却没松,反而抬眼看向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跟他说,你跟我走。” 这话一出,不仅梅元知愣住,连一旁的晏烬都皱起眉,周围的议论声瞬间放大—— 谁也没想到燕凤会说出这种话。 卫在思更是一头雾水,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听你的?” 嘴上这么说,她却转头对梅元知温声道:“师兄你别担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燕凤突然发力,拽着她快步走向不远处的角落。直到避开众人视线,他才松开手。 卫在思揉着酸痛的胳膊,没好气地问:“说吧,叫我过来到底要干嘛?” 燕凤却突然沉默了,只是靠在石壁上,抱着胳膊杵在一旁。 “叫我过来又不说话?”卫在思更无奈了。 “就是叫你跟我走。”燕凤终于开口,语气却比刚才软了些。 “什么叫跟你走?”卫在思皱眉追问。 “试炼进去之后,你跟着我,别一个人乱跑。”燕凤眼神闪躲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 卫在思还在发问:“什么叫进去之后跟着……” 突然福至心灵。 燕凤这是在担心她?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这么站在角落,陷入了沉默。 没过多久,石门前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扛着巨锤的少年大步走出深渊,正是姬元通。 晏烬与梅元知对视一眼,脸色更沉——孟川还没来。 “人到齐了,我们走吧!” 楚雍不耐烦地开口,率先迈步往台阶上走。 其他参赛者也纷纷跟上,眼看就要踏入考核入口,晏烬突然握住刀把,周身泛起白色光晕—— 重力压制瞬间笼罩全场! 所有人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直不起腰,迈不开步,连楚雍都被迫停下脚步。 晏烬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冷淡: “别急,人还没到齐呢。” 他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面前紧闭的巨大石门,竟被一只布满烧伤的手生生掰开! 碎石飞溅中,孟川的身影缓缓走出,他浑身布满焦黑的伤痕,衣衫被烧得破烂不堪,却依旧挺直脊背,眼神坚定如初。 “阿川!”晏烬与梅元知同时松了口气,周围的参赛者也纷纷侧目——徒手掰开石门,这炼体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楚雍盯着从石门后走出的孟川,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他以为孟川即便撑出来,也早已力竭,正想示意手下去解决了孟川,一道身影却突然拦在他面前。 来人戴着银色面具,一身考官服饰,正是柳七月。她没看楚雍,径直取出一瓶莹白的“天清白露”,撬开孟川的嘴灌了进去。 药液入喉,孟川周身瞬间泛起淡金色光晕,被烈焰灼伤的气息消散大半,神尊根基也暂时恢复了。 楚雍的手下刚冲上前,就被孟川一拳打飞,况且还有晏烬和梅元知在旁掠阵,楚雍根本讨不到便宜。 孟川几步就冲到楚雍面前,瞬间幻化出雷霆刀刃与楚雍劈来的阔刀对抗,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间真气激荡,眼看就要闹出人命。 “都给我住手!” 一道冷喝骤然响起,全场瞬间安静。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青衫的女子缓步走来,周身散发的威压让所有天才都直不起腰—— 竟是不灭境神尊!这便是主考官青玉。 人群里,唯有阎赤桐依旧漫不经心地转着指尖的金属花球,仿佛没感受到那股威压,惹得青玉瞥了他一眼,却没多说什么。 “一群没规矩的东西!” 青玉瞪着缠斗的孟川与楚雍,语气满是不耐,待两人收势,她却突然话锋一转。 语气“温和”起来,“你们来之前,可好好拜别过父母?元初山试炼可是会死人的,不如先写封遗书,也好留个念想。” 卫在思心里一凛—— 她清楚这是陷阱,写了遗书的人,都会被直接淘汰。可她还是转头问身旁的燕凤:“你不写吗?” 燕凤像看傻子似的看她:“我死不掉。” 卫在思“啊”了一声,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更何况燕凤的实力本就顶尖。 没等她接话,燕凤又淡淡补了句:“我父母双亡,写了也没人看。” 卫在思转头看他,她以前只听燕凤提过,他母亲喜欢在院子里种金盏菊,原来那是他小时候的事吗。 正想安慰几句,燕凤却反问:“你不写?” “不写。”卫在思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你不是让我跟着你吗?你应该不会让我死。” 燕凤指尖微顿,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扫过那些动笔写遗书的人,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果然,没一会儿,青玉就抬手一挥,那些写了遗书的人瞬间被一股力量裹住,直接扔出了考核场地。 “贪生怕死就回家去,别在这浪费彼此时间!”她冷声道。 随着话音落下,宽阔的阶梯两旁突然浮现出七扇刻满符文的石门,门楣上分别刻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几个大字—— 正是通往古城洞天七个区域的入口。 考官的话还没说完,姬元通就径自一人走进了“天枢”门内,阎赤桐看了他一眼,紧随其后。 卫在思有了些猜测:姬元通应该不是第一次参加试炼,不然怎么会这么熟悉。 “想什么呢?走了。” 燕凤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一把拽住卫在思的胳膊,径直往“天璇”门走去。 卫在思被他拉着,脚步踉跄地跟上,心里却松了口气—— 她毕竟看过剧本,知道考什么,这第一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第34章 暗恋他 足尖刚触到古城洞天的地面,卫在思便觉一股寒意袭来—— 抬头望去,两只形态狰狞的妖怪正盘旋在半空,面板瞬间弹出提示: 【一重天白妖王、黑妖王分身,试炼追杀者】 紧接着,天空骤然浮现出一个硕大的金色“速”字,字体泛着冷光,昭示着试炼规则。 卫在思知道,这个“速”不是比谁跑得快,而是要在妖王分身的追杀下,抢先找到绿色棋子传送点,将棋子捏碎到达下一关才算通过。 “走,先找地方躲起来。” 燕凤话音未落,已拽着卫在思往不远处的废墟奔去,两人寻了个断墙后的隐蔽角落藏好。 “绿色棋子是下一关的关键,得尽快找到。” 卫在思压低声音,将自己所知的信息告知。燕凤点头,两人约定分头搜寻,便朝着不同方向掠去。 卫在思对绿色棋子的模样早有认知,可这废墟楼宇纵横,棋子又小巧玲珑,找起来竟格外费劲。 她在一间破败的阁楼里翻箱倒柜,指尖终于触到一丝凉意—— 一枚泛着淡绿色荧光的棋子静静躺在木箱底,她连忙将其揣进怀里,刚要起身,阁楼门口却传来脚步声。 抬头一看,楚雍正缓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上官凤,王不语与齐仇不见踪影。 卫在思心里一沉:看来那两人是被派去对付孟川了。 “楚少怎么会在这里?”她强装镇定,语气干巴巴的。 楚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自然是来找卫姑娘的。” “找我做什么?”卫在思攥紧了衣襟下的棋子,指尖微微发颤。 “卫姑娘不如投靠我。” 楚雍往前迈了一步,语气带着掌控感,“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只要你开口。” “算了吧楚少。” 卫在思连忙摆手,“你和孟川,我哪边都不站。我不帮你,但也绝对不给你添乱,你看这样行吗?” 楚雍却没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姑娘是初选第三关第一,这般天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你跟我,我保你上元初山,成神尊。” 你自己第三轮就要殒命,还敢说保我成神尊? 卫在思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依旧客气:“多谢楚少美意,可我还是想靠自己的本事。无论站哪一队,我都不踏实。” “你放心,我虽与梅师兄、晏师弟交好,但绝不会帮孟川,你大可以看着。” 楚雍盯着她看了半晌,竟没再为难,只是缓缓走近。 卫在思咽了下口水,心里暗骂。 这楚王八到底有完没完?打了这么久嘴炮,有这功夫她早到下一轮了! 就在她紧绷神经时,楚雍突然话锋一转:“卫姑娘说不站队,可为何偏偏对燕凤另眼相看?能给本少解释解释吗?” 卫在思瞬间语塞—— 我是真没招了!你俩不是宿敌吗?你俩再去打一架,反正谁也弄不死谁,又安全又环保,为什么拿我一个小人物开涮? 她咬牙切齿,索性破罐破摔:“因为我暗恋他,行了吗?” 这话一出,楚雍明显愣了愣,随即挑眉笑了:“原来如此。” 他转头对上官凤道:“我们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卫在思才松了口气,抬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纱笠。 可刚转身,就见燕凤正靠在对面的断墙上,墨绿文武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卫在思脚步虚浮地走过去,尴尬地笑了笑:“哈哈……你什么时候来的?” 燕凤直起身,一步步走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 “不早,应该是姑娘说暗恋我的时候。” 卫在思装作没听见,一本正经地伸手在怀里摸出绿色棋子:“你找到棋子了吗?我们赶紧去传送点,别耽误时间!” 燕凤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也没再逗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同样泛着绿光的棋子:“找到了,走。” 指尖捏碎绿色棋子的刹那,白光闪过,卫在思与燕凤已站在第二轮试炼的集合地。场中已有不少人等候,她抬眼望向沙漏—— 仅剩不到半柱香,孟川、晏烬与梅元知还未出现。 正心焦时,三人终于踩着最后一刻出现,总算是有惊无险。 高台之上,青玉考官的身影再度出现,语气带着几分轻蔑:“恭喜各位通过第一轮,没想到还能剩下这么多‘小天才’。” 话音刚落,便有受伤的考生忍不住控诉:“这试炼根本是谋杀!妖王哪是我们能对抗的?让我们白白送死,这就是你们元初山的试炼吗?”附和声此起彼伏,皆是不满。 青玉却依旧笑着,语气“温和”。 “别生气啊,我们的目标是培养强者,自然有补偿。” 她抬手示意,身后弟子捧着托盘上前,一个个巴掌大的小方盒凭空飘到众人手中。 “神尊能破开“王胄”,核心在‘煞’。这盒子里便是煞星,可助你们提前感知煞的力量——” “若能通过第二轮,元初山便会教你们修炼之法。” 卫在思打开盒子,一颗通体发绿、泛着冷光的煞星躺在里面,她皱了皱眉,悄悄撇了撇嘴—— 据说练煞需忍受非人的痛苦,还要靠挨打淬炼,她可没兴趣遭这份罪。 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阎赤桐,那小子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随手就将煞星丢在地上,金属花球在指尖转得飞快,满脸不屑。 另一边,被“穿小鞋”的孟川几人也默契地将盒子合上然后往身后一扔。孟川走炼体路,本就掌握了煞;晏烬则早有自己的修行法门,也瞧不上这所谓的“补偿”。 “怎么感觉这样装装的?” 卫在思嘀咕,但也学着他们的模样,指尖一弹,煞星便落在了身旁的草丛里,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对这“神尊真谛”毫不在意。 “你不练煞?”身旁的燕凤突然开口,目光落在她空了的掌心。 卫在思仰头看他,语气坦然:“不练。练煞要挨打,我怕疼。” 燕凤:“……” ——他见过无数人为求力量趋之若鹜,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因“怕疼”拒绝煞星。 场中有人欣喜若狂地将煞星收好,也有人如他们般弃之不顾。卫在思望着高台之上的青玉,心里却清明。 书中提过,这煞星看似是机缘,实则藏着隐患,日后修炼稍有不慎,便会被煞力反噬。 她本就没打算走炼体神尊路,这颗煞星,丢了也不可惜。 第35章 合欢花 第一轮试炼落幕,集合点旁的空地上暂得片刻安宁。 卫在思刚要跟燕凤去寻个安静处调息,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嘈杂动静,人群层层围拢,隐约还有金属碰撞声。 “等等!” 她拽住燕凤的袖子,眼里闪着看热闹的光,“你看那边,准有好戏。” 没等燕凤回应,她已拉着人挤进前排—— 但圈中的情景让她瞬间收了笑意。 场中站着两人:一边是阎赤桐,脚边的金属镂空花球泛着红光;另一边是个面生的参赛者,衣衫已被火星烧得破烂,嘴角挂着血。 阎赤桐指尖一转,花球裹着烈焰直飞出去,那参赛者根本来不及躲,硬生生用胸膛扛下,花球飞回阎赤桐手中,他却像没事人般,又将球踢了过去。 “这哪是踢球?分明是单方面殴打!” 卫在思攥紧拳头,语气愤愤。 燕凤目光冷淡地扫过场中:“想巴结阎家,就得承担后果。” 话音刚落,那参赛者“噗通”跪倒在地,咳着血求饶:“等等阎少!要不……咱们歇会儿?” 阎赤桐眉头一皱,像是被人扫了兴致一般,花球在他指尖停住,声音也冷了下来: “不会踢就滚蛋。” 说着便夹着球转身就要走。 “我踢!我踢!”参赛者急忙爬起来叫住他,哪怕浑身发抖,也不敢松口。 周围议论声四起: “还来啊?” “再接一球不死也得废了!” “为了攀附阎家,真是命都不要了?” 卫在思实在看不下去,刚要上前,就被燕凤按住肩膀,他轻轻摇头,示意她别管。 阎赤桐笑了,转过身来,指尖还转着花球,颇有些玩味地说道:“行,只要你接下这一球,我们就是好朋友。” 下一秒,阎赤桐的花球裹着熊熊烈焰再次射出,仿佛带着千钧力道—— 对面那人吓得闭眼捂头,可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一道残影闪过,花球竟被原路踢回! 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什么,只当是参赛者爆发了潜力,唯有卫在思看得真切:是孟川! 他速度快得惊人,踢回花球后便从容地与晏烬和梅元知并肩离开,身影转瞬消失在人群中。 阎赤桐接住反弹的花球,有些惊愕,指尖摩挲着球面,目光扫过人群,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卫在思松了口气,快步走到那参赛者身边,捏了个简单的疗伤术法,淡绿色光晕覆上他的伤口: “赶紧找医师好好治,别耽搁了。” 参赛者连声道谢,踉跄着离开了。 “人美心善啊姐姐?” 阎赤桐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坐在花球上,支着胳膊看她,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你下手也太重了!要是把人打死了怎么办?”卫在思没好气地瞪他。 之前看他长相还以为是哪吒,没成想是个魔丸。连带着那天他在榜单前提醒自己的好感也瞬间消散。 “跟我有关系?” 阎赤桐摊摊手,一脸无辜,还翻了个白眼:“你也看到了,是他非要跟我踢。” 卫在思语塞—— 确实是那人上赶着巴结,人家两个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显得她多管闲事,她无奈地拉过燕凤:“走吧。” “这种趋炎附势之人,不值得同情,你别圣母心泛滥了。” 阎赤桐吊儿郎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嘲讽。 卫在思脚步没停,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知道阎赤桐说的是实话,可看着那人被打得半死,她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燕凤察觉到她的低落,轻声道:“不必在意,你没错。” 卫在思望着古城洞天外的天色,忽然想起阎家的势力—— 一王双侯的含金量,阎火王坐镇中枢,西海侯、南云侯分掌兵权,堪称大周第一神尊世家。 她暗自蹙眉:孟川在天外天赌场揍飞的阎赤梧,正是南云侯之子,这笔账,阎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卫在思叹了口气,看向面板,提示支线任务尚未完成,她转头看向身后的燕凤,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喂!你还不走?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你别管。” 燕凤淡淡回应,脚步却没挪开,依旧跟在她身后。 卫在思翻了个白眼,索性不再理他,径直往玉兰街的花店走去。 刚推开院门,燕凤便熟门熟路地找了棵老槐树下的石凳坐下,一副“我就等你”的模样。 “宁老板!我来拿今天的花啦!”卫在思朝着店内喊了一声。 宁一卜闻声迎出来,手里已攥着一束修剪好的花,笑着招呼她:“卫姑娘来啦,花早给你备好——” 话没说完,他瞥见院里的燕凤,眼神多了几分好奇:“那位就是你之前说的,你来这里要找的朋友?” 卫在思透过窗户看了眼树下的身影,轻轻点头,一时有几分惆怅:“是啊,就是他。” 宁一卜顿时笑了,想起这姑娘连续三个月来买金盏菊,心里便有了猜测—— 能让她这般记挂的朋友,定然意义非凡。 他转身从花架上取下另一束花,递到卫在思面前:“既然是重逢的好朋友,今天就别买金盏菊了,试试这个?” 卫在思低头一看,只见粉白相间的合欢花缀满枝头,花瓣轻颤,透着几分缠绵的意趣。 卫在思:“……” 不是,宁老板,咱能别吗?她拿这个出去怎么说啊? “不、不用了吧……我拿这个出去,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合欢花寓意好,象征情谊和睦,送朋友正合适!”宁一卜热情地把花塞进她手里,不由分说地帮她包好。 卫在思拗不过他,只能硬着头皮付了钱。 临走前,她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绣着兰草的香囊,递给宁一卜: “宁老板,这是我自己做的香囊,里面装了安神的草药,你天天戴着,能助眠。” 宁一卜笑着接过,当场就挂在了腰间:“多谢卫姑娘,这份心意我收下了。” 卫在思看着他把香囊戴好,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提着合欢花走出花店。 燕凤早从石凳上站起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花束上——不是金盏菊,是合欢花。 他喉结动了动,语气带着几分迟疑:“你这是……” “别问,跟你没关系!” 卫在思被他看得不自在,脸颊的热度透过纱笠都能隐约感觉到,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燕凤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却还是忍住笑,追上去问:“那你怎么不买金盏菊了?” 这话像是戳中了卫在思的“痛处”,她猛地转身,快步逼近他,伸出食指戳在他胸口,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嚣张的气势: “说了跟你没关系!” “不管是金盏菊,还是合欢花,都跟你——” “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完,她转身就往客栈方向走,脚步快得几乎要小跑起来。 燕凤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他摇摇头,眼底漫开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快步跟上,还不忘顺手替她挡开路边探头的枝桠。 第36章 给我滚 卫在思回到客栈房间,隔壁晏烬的屋子已空无一人—— 孟川到了之后,晏烬便搬去与他同住,按书中所写,他们该是落脚在玉兰街尽头的小野家,想着等有空再去探望。 她倒了杯温水,将那束合欢花插进窗边的花瓶,粉白花瓣映着月光,倒添了几分暖意。 面板突然亮起。 【元初山试炼第一关通关奖励:特殊药物自选】 卫在思点开列表,凝魂丹、吐真药、蒙汗药、软骨散、假死药……各类药物看得她眼花缭乱。 “选哪个?”她转头问身旁的小猪熊。 “要是拿不准,先放空间里,需要时再取呗!”小猪熊趴在桌角打了个哈欠。 卫在思点点头,随手将奖励存入系统空间。 敲门声骤然响起,门外传来梅元知的声音:“师妹,你在吗?” 卫在思开门,就见梅元知快步上前,拉着她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个不停,直到确认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从第一关出来就没找到你,担心你遇到危险。” “我没事的师兄,别担心。” 卫在思心里一暖,转身回屋抱出一堆伤药,塞进梅元知怀里,“这些是我炼的药,比普通药效果好,还有接骨的——” “我听说孟师兄被阎家人带走了,你们多留意,要是他受伤,这些药能派上用场。” 她记得书中剧情:孟川此去阎家,会被阎母打到突破炼体六重,也算因祸得福,还被打出了煞袈裟。 但也会被阎宽打得筋骨寸断,若不是十三姨的黑玉断续膏,连第二关试炼都难参加。 梅元知接过药,也替孟川他们道谢,又反复叮嘱:“你出门一定要小心,有事就让小猪熊找我,我立马过来。” “知道啦知道啦,你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 卫在思笑着推他出门,关上门回头的瞬间,猛地僵住—— 燕凤坐在桌前,指尖捏着一片合欢花瓣,目光正直直地盯着她。 她这才惊觉,自己回房时摘了纱笠,此刻面容毫无遮挡。卫在思慌忙转身,背对着他,心跳得飞快。 “还遮啊?” 燕凤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 卫在思懊恼地用头轻撞门板—— 她就知道,燕凤早认出她了,一直不戳破,就是想看她演戏。 她索性放弃挣扎,转过身,走到桌子前在他身边坐下,干巴巴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燕凤一只手拄着脸,眼神沉静:“你替那群小孩儿出头的时候。” “那么早?” “一开始只是怀疑,你的声音太熟悉。后来你每次见我都慌张躲闪,就更确定了。” 卫在思并不想承认自己演技拙劣,她追问。 “吴州会馆切磋那次,你是不是就彻底认出来了?”难怪他赢了之后,突然说不看她的脸,原来是目的已经达到了。 燕凤点头。 卫在思缩了缩脖子,总觉得他心情不太好,那么早就给她认出来了,还一直装,怕不是憋了一肚子问题要问。 “什么时候来的?”燕凤率先开口。 “四个多月前。” “为什么来?”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卫在思心上,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 总不能说“因为你”吧?可除了这个,她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燕凤难道会不知道吗?还一直逼问。 在燕凤的注视下,她终于忍不住,语气带着几分控诉:“因为你当初走得那么急,好像一天都等不了一样,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好地方让你这么放不下忘不掉。” “那你现在看到了?” 卫在思点头:“看到了。” “什么样?” 她声音低了下去:“不好,很不好。” 妖吃人,人吃人,神尊杀妖又杀人,这就是个吃人的世界。 燕凤没反驳,伸手轻轻摸了下她的脸:“看过了就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不走!” 卫在思一把拍开他的手,“我一开始来确实是为了你,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没完成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 燕凤皱眉,语气严肃:“第一关就有妖王,后面的试炼只会更危险,你是真的会死,就算我也未必能保你。” “谁要你保护?我有自保能力,你以为我就是个草包?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天才榜第十一!”卫在思不服气地反驳。 燕凤额角青筋直跳,他是不知道卫在思这身本事从哪里学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走到这里的。 但他知道再劝下去没用,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他眼神一暗,骤然起身,从红缨枪上解下一条红绸带,快步朝卫在思走去。 “你干嘛?” 卫在思察觉不对,转身要跑,却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燕凤身高接近两米,体型远超于她,她根本挣脱不开。挣扎间,燕凤被闹得没了耐心,将她往床上一推,整个人压了上去。 卫在思被压得喘不过气,心底涌起一丝害怕。燕凤抓过她的手腕,用红绸带绑住按在头顶,语气冷硬。 “你今天必须回去。” “我偏不!你放开我!” “燕凤,你没资格这么做的!” 她还在挣扎,用脚踢他,可实力悬殊,所有反抗都像挠痒痒。卫在思感到一阵绝望—— 燕凤根本不尊重她的想法,不考虑她的感受,只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她,这模样和她父母如出一撤… 燕凤伸手去摸她脖子上的挂坠,只要滴上她的血,就能送她回去。 可指尖刚触到挂坠,他动作突然顿住了。 卫在思的眼泪正一颗一颗往下掉,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滚烫。 燕凤伸手想擦,却被她倔强地别过脸,小声啜泣着。 他有些迷茫了。 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其实他们可以好好说,没必要用这种方式。 燕凤沉默着起身,拉着卫在思坐起来,用宽大的手掌替她擦去眼泪,语气别扭地哄:“别哭了。” 别哭了,怎么一有事就要哭。 他解开红绸带,刚松开她的手腕,“啪”的一声,卫在思的巴掌就落在了他脸上。 “你给我滚!”她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 那一巴掌落在脸上,燕凤整个人都懵了。 长这么大,他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他强行要送她回去,明明是怕她在这吃人的世界丢了性命,是替她着想,可到了她眼里,倒成了他强人所难。 怒火瞬间涌上心头,燕凤黑着脸,将手里的红绸带狠狠甩在地上,绸带落地发出“啪”的轻响,像他无处宣泄的怒意。 他一把抄起靠在墙角的长枪,转身就往门外走,关门时力道之大,震得门板都嗡嗡作响,屋内的合欢花花瓣也被震得簌簌落下几片。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卫在思压抑的哭泣声。 小猪熊躺在桌子上,爪子里还捏着颗瓜子,一边嗑一边看热闹,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这就是你千里迢迢来找的人?我看还没梅师兄一半好,至少梅师兄不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你也给我滚!” 卫在思本就满肚子委屈,被小猪熊这么一说,怒火瞬间转移,抓起床上的枕头就朝它扔过去。 小猪熊灵巧地一闪,枕头砸到了地上。 它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嘴,一溜烟钻进了系统空间,只留下卫在思一个人坐在床边,眼泪掉得更凶了。 第37章 没诚意 燕凤摔门出客栈时,豆大的雨点正砸下来,冰凉的雨丝混着心头的怒火,将他的心情浇得更糟。 他没找避雨的地方,就这么顶着雨往外走,本想去酒馆喝几杯解闷,路过玉兰街时,一阵尖锐的求救声却让他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巷口处,几个手持兵器的壮汉正步步紧逼,被围在中间的女子跌坐在泥水里,浑身发抖,哭着求饶: “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 为首的壮汉狞笑一声,脚边还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他指着尸体道: “放了你?得罪楚少的人,哪有活命的道理!”说着,一把长刀就朝着女子劈了下去。 女子闭紧双眼等待死亡,预想中的疼痛却没降临。 她睁开眼,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 燕凤手持长枪,枪尖精准挑飞了那把刀,金属碰撞的脆响在雨夜里格外刺耳。 他给女子递了个眼色,沉声道:“走。” 女子不敢耽搁,连声道谢都顾不上,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巷口。 “哪来的狗东西?楚少的事也敢管?找死!” 剩下的壮汉见状怒了,一群人举着刀就朝燕凤冲过来。 燕凤手腕一翻,裹在长枪上的绿布散开,冷冽的枪刃在雨幕中泛着寒光。 对付这几个喽啰,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一边进攻,一边冷笑着开口:“都是楚雍新收的狗腿子吧?连我都不认识?” 话音未落,最后一个扑上来的壮汉已被长枪贯穿胸膛,那人被穿在枪上,嘴里还断断续续地骂:“你……坏了楚少大事……楚少绝饶不了你……” “我燕凤生平最爱坏他大事。他不开心,我就高兴。” 雨滴顺着燕凤英挺的下颌滑落,那双血色眉毛,被雨水浸得颜色更深,像燃在雨夜里的两簇火焰,衬得眉下眼眸愈发沉邃。 他抽回长枪,随手扯过绿布,仔细擦拭着枪刃上的血迹—— 这枪陪他多年,他向来爱护。 “不愧是与楚雍并称大周王都双杰的‘不死将’——“ “燕凤。” 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燕凤回头,就见一个撑着红伞的红衣女子缓步走来,伞沿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下颌。 他挑眉:“你认识我?” “当然。” 女子走到他面前,抬眼露出伞下的面容——是柳七月。 她看着燕凤,缓缓道来,“你非神尊世家子弟,出身寒门,却自幼显露卓绝的枪道天赋,被破格收入道院,与楚雍并称‘王都双杰’,一时风头无两。” “可十三岁那年,你入山潜修,却遭楚雍安排的盗匪围杀,跌落悬崖。” “王都众人都以为你死了,却没想到一月之后,你竟毫发无损地归来,只是一双眉毛,不知为何化作血色。” “而你回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楚雍——决一死战。” “你们二人激战一天一夜,最终,你被楚雍一箭穿心,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结果…你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死而复生。” “原来你跌入悬崖后,竟因祸得福,遇上天地奇珍不死草。” “你凭借不死之身,与楚雍酣战数日,数次被杀,数次复活,最终,还是陛下降旨,才强令你们二人停手,这才不了了之。 “但你们二人的仇怨也就此结下,此生,不死不休,我说的对吗?” 燕凤红眉一挑,似笑非笑:“姑娘暗恋我?” 柳七月没接他的玩笑,神色认真起来:“现在有个能坏楚雍大事的机会,你干不干?” “什么事?”燕凤收起笑意,语气沉了几分。 柳七月便将孟川被阎家所伤的经过,以及他们要阻止楚雍在试炼中暗害孟川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燕凤听完,沉默片刻,随即点头:“我答应。” 他本就看不惯楚雍的阴狠作风,更何况,当初孟川徒手掰开石门、从深渊中浴血而出时,他便觉得这人不一般,心里早已对孟川多了几分认可。 如今既能坏楚雍的事,又能帮孟川一把,对他来说,本就是一举两得。 雨还在下,柳七月收起红伞,看着燕凤道:“那我们一言为定,明日试炼开始后,按计划行事。” 燕凤点头,提着长枪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深处。 翌日傍晚,元初山第二关试炼的集合地已聚满考生。 卫在思目光扫过人群,始终没看到孟川、晏烬和梅元知的身影,心里不由有些发紧。 “孟川今天怕是来不了了吧,楚少。” 楚雍身旁的手下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上官凤也跟着附和:“亏我们这么多人等着收拾他呢,不出现真是可惜了。” 周围不知情的考生也在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东宁府的孟川被人打残了!” “谁干的呀?” “阎家啊!除了阎家,谁还敢在元初城内如此猖狂?” 不远处的石头上,阎赤桐支着脑袋,指尖转着金属花球,听着这些议论,脸上始终似笑非笑,眼神却没什么温度。 卫在思正走神,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门口出现。 燕凤扫视一圈,目光精准落在她身上,径直走过来,不动声色地站到她旁边。 卫在思不想搭理他,往旁边挪了挪。 燕凤眉头一皱,长臂一伸,直接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回自己身边,两人胳膊瞬间相贴。 “你放开!”卫在思挣扎着想躲。 “不想被人围观,就消停点。”燕凤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卫在思不动了。 好小子,就知道用这招拿捏她,算你狠。 不过她确实不想被众人当热闹看,只能瞪了燕凤一眼,乖乖在他身边站好。 燕凤看她老实下来,心情不错,握着她的手腕没松开,似是不经意般开口:“昨天柳七月来找我了,想让我帮个忙。” 卫在思心里了然—— 多半是拉拢他帮孟川拖延时间,她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语气敷衍。 “我没答应,只说考虑考虑。”燕凤又补了一句。 卫在思:“……” “你想我答应吗?”燕凤转头看她,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什么叫我想你答应吗?你答不答应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爱答应不答应。” 卫在思清楚原著剧情,没她的时候燕凤本就站在孟川这边,可见他内心早已做出选择了,现在问她,不过是故意逗她。 可燕凤却懒洋洋地接话:“好,那我就不答应了。” 卫在思:“……” 不是,咱能别吗? 她有点慌了,因为她想到自己是个变量,谁能保证燕凤不会因为她改变主意?万一他觉得自己和孟川是一伙的,还记恨昨天那一巴掌,真的不帮忙,那孟川那边可就危险了! 虽然她相信燕凤不是那种人,但是……她承担不了他不答应的后果啊! 她立刻换上一副“真诚”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刚才说错了!我重说——” “我想你去!特别想你去!你可一定要去啊燕凤!” 燕凤看到她笑的时候眼尾弯出浅浅的弧度,还带着点狡黠的软,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即又冷下脸: “诚意不够。” “那你要怎样才算有诚意?”卫在思咬牙,早知道这家伙要提条件。 燕凤没说话,握着她手腕的手却缓缓下滑,修长有力的手指慢慢撬开她紧绷的拳头,然后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指尖穿过她的指缝。 下一秒,他们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卫在思浑身一僵:“你……” 燕凤看她没挣扎,嘴角扬起一抹笑:“现在够了。” 周围的议论声仿佛瞬间消失,卫在思只觉得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烫得惊人,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想抽回手,却被燕凤握得更紧——妈的,被他耍了!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第38章 抢椅子 眼看第二关试炼的时间临近,卫在思心里愈发焦急。 青玉考官已坐在高台主位上,目光冷淡地扫过人群。 不远处,楚雍的手下又在大声合计,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你的意思是……找人假扮孟川替考?”余昶压低声音,满脸震惊。 上官凤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狠厉:“只要混过这轮,就能进入煞气修炼的间歇期,有足够的时间让真孟川恢复伤势。” “他们真敢?在元初山神尊眼皮子底下替考,就不怕暴露?”董方还是觉得不敢相信。 上官凤:“穷途末路,哪还顾得上这些~” 这番对话,高台之上的青玉听得一清二楚,她眼皮都没抬一下,显然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动静—— 晏烬和梅元知并肩走来,楚雍没看到孟川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可下一秒,孟川的身影便出现在入口,脊背挺得笔直,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受伤的痕迹。 楚雍等人瞬间愣住,连坐在青石上的阎赤桐都停下转花球的手,朝这边瞥了一眼。 青玉看了眼沙漏,离试炼开始还有片刻,突然拍了拍手,声音传遍全场:“既然人还没到齐,本尊今日心情好,不如陪你们玩个游戏。” “游戏?什么游戏?” 有人疑惑出声,“上轮连规则都没讲就逼我们进试炼,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样?神尊就能胡来吗?” 话音刚落,那人周身突然浮现出数十把暗器,剑尖直指他的咽喉。 青玉的声音冷了下来:“玩,还是不玩?” 那人瞬间怂了,忙不迭点头:“玩!我玩!” “这才对嘛,我大周的天才,连个游戏都不敢玩?”青玉笑了笑,抬手示意—— 广场中央突然升起二十把雕花木椅。“来,我们玩抢椅子,规则你们都懂。” 她指了指面前的古筝。 “丑话说在前头,不许动用真气和根基。” 卫在思趁机甩开燕凤的手,快步走向广场,她倒要看看,青玉又想搞什么鬼。 她特意往人群里站了站,和燕凤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古筝声响起,众人围着椅子缓缓转圈。 卫在思刚走两步,裙摆就被人踩了一下,她回头,竟看到阎赤桐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啊姐姐,踩到你裙子了。” “你!” 卫在思刚要发作,阎赤桐却先一步笑着退开,她只能气鼓鼓地往前挪了挪,身后却传来他咯咯的笑声。 古筝声骤然停止,卫在思面前正好有一把空椅,她刚要坐下,阎赤桐突然一个闪身,抢先坐了上去,还故意前后左右晃着,一脸嘚瑟地盯着她。 卫在思气得跺脚,却只能不甘心地离场,站在一旁看剩下的人争夺。 又一轮结束,燕凤也下了场,走到她身边,眉头始终皱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要问什么就说。”卫在思瞥了他一眼。 燕凤直截了当:“阎家那小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卫在思看了一眼阎赤桐的好感度,心下了然,存心想逗弄燕凤,摸着下巴佯装思考:“嗯,你别说,真有可能。” “那小屁孩儿三番五次找我搭话,刚才还踩我裙子,这行为就像幼儿园里想吸引心仪女生注意的小男孩。” “你知道还不离他远点儿?”燕凤的语气瞬间冲了起来,眉头皱得更紧。 “在我眼里他就一小孩儿,跟你一样,我干嘛要刻意保持距离?” 卫在思翻了个白眼,对比了下俩人的面板—— 阎赤桐的好感度显示15,燕凤的显示85,你俩我到底该离谁远点儿啊? “我们俩怎么就一样了?”燕凤急了。 “你俩怎么不一样?他十三,你十五,两岁差很多吗?” 卫在思摆摆手,“别打扰我看戏,场上就剩楚雍和孟川了。” 燕凤:“……” 广场中央,最后一把椅子前,楚雍和孟川对峙着。古筝声一停,两人谁也没坐,反而同时出手—— 椅子瞬间被两人的力道生生扯碎,木屑飞溅。 “呵,谁也不服谁啊。”卫在思看得乐了。 青玉见状,摇摇头:“看来抢椅子是玩不下去了,那咱们到试炼里再接着玩。” 她说着,抬手一挥,广场两侧的七扇石门缓缓开启,“进去吧,第二关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众人依次走进石门,卫在思跟在燕凤身后,心里却暗忖:第二关是“夺椅子”,楚雍和姬元通肯定不会安分,这一关,怕是比第一关还要凶险。 还未踏入古城洞天的石门,卫在思便拉住燕凤,将第二关“夺”的规则细细道来: “这一关要在妖王分身的追杀下,让所有人同时坐上五十把椅子才算通过,既考实力,更考协作。” “可三百多个考生抢五十把椅子,又是竞争关系,大概率会自相残杀。” 燕凤点点头,眉头微蹙,很快有了安排:“进去后我去找孟川,你先找地方躲起来,别乱跑,我解决完这边的事就去找你。” “好的。” 卫在思答应得干脆利落,反而让燕凤顿了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立刻露出乖巧的笑容:“放心,我肯定听话。” 燕凤仍有些存疑,却也没多问,转身朝着孟川的方向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石门后的光影里。 待他彻底走远,卫在思嘴角的笑意瞬间变了味,小声嘀咕:“听个屁!” 她早把原著剧情摸得透彻—— 楚雍手下的那只狼狗还有那个会使毒的余昶,应该会在玉衡被晏烬和章烈拦住,多了个梅师兄打起来应该更容易些,不用她管; 燕凤要去拦上官凤和董方,一挑二虽然不好打,但是他死不掉应该也不用担心,位置大概在开阳。 进入古城洞天后。 她迅速跳上旁边的屋顶,点开面板地图,上面清晰标注着两只妖王分身的位置,她特意绕开危险区域,脚步轻快地朝着目标方向奔去,她也有自己的考量。 ——目的地,瑶光。 阎赤桐那小子一个人拖楚雍和姬元通两个人虽然也游刃有余,但她需要接触一下姬元通。 第39章 蛊玲珑 卫在思顺着面板地图一路疾行,终于抵达瑶光区域。 她跃上屋顶,刚想搜寻楚雍与姬元通的踪迹,右前方一簇熟悉的火光便闯入视线—— 是阎赤桐的火焰! 她快步赶去,远远便见阎赤桐脚踩花球,一人拦在楚雍与姬元通身前,掩护着真孟川离开。 “阎赤桐,你什么意思?你要背叛世家吗?”楚雍脸色铁青,拔剑指向他。 阎赤桐把玩着花球,语气满是不屑:“凭你?也配代表世家?你个蠢货。” “好得很!我看这个第一世家阎家是不想做了,那就换我楚家做做!” 楚雍怒喝着就要追孟川,却被阎赤桐一脚花球踢得连连后滑。 “吼什么?来,一人让我踹下屁屁。”阎赤桐笑得张扬。 楚雍与姬元通对视一眼,同时发难。 姬元通一脚踢飞伞盖,伞骨瞬间化作短矛;楚雍长剑直刺,两道攻击夹击而来。 阎赤桐却不慌不忙,双手幻化出两条火蛇,精准缠住剑与矛,“你们到底打什么主意?”楚雍咬牙问道。 “让我踹一脚你屁股,我就告诉你。”阎赤桐笑得更欢。 楚雍不想纠缠,对姬元通使了个眼色:“你拦住他,我去追孟川!” “你跑我也跑。”姬元通不为所动。 “你到底哪边的?”楚雍气急。 “关你,屁事啊。”姬元通冷冷回怼。 “你特么……” 阎赤桐笑得直拍手:“姬元通,还不错嘛!没丢咱们第一天才的脸!” “陪我踢球,是你们的荣幸。” 他一脚将花球踢向姬元通,逼得对方用矛格挡;转头又一脚球砸向楚雍,迫使他回身应对。 “楚王八,我可没让你走。” 几个回合下来,楚雍次次想跑,都被阎赤桐的花球逼回,只能硬着头皮与姬元通联手围攻。 “啧啧,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孩儿,算什么本事啊?” 屋顶上传来轻佻的声音,三人抬头,只见身着一袭绿裙的卫在思,优哉游哉地坐在房檐上,手里还晃着条柳枝。 “卫姑娘,你可答应过本少不会站在孟川那边,这是反悔了?”楚雍皱眉质问。 “楚少别冤枉我,我可不是来拦你的。” 卫在思连忙摆手,一脸无辜,随后指了指姬元通,“我是来找他的。” 姬元通眼神一沉:“我们并不认识。” “我认识你就够了啊,通宝?”卫在思笑着开口。 姬元通瞳孔骤缩,拳头瞬间握紧了。 阎赤桐见状,一脚花球将姬元通逼退,冲屋顶喊道:“行啊姐姐,那姬元通就交给你了!” 说罢,他专心对付楚雍,花球裹着火焰,攻势愈发猛烈。 卫在思一跃而下,围着姬元通转了一圈,眼神像是在打量什么稀奇玩意儿,下一秒她眼睛里闪过一抹蓝色幽光,似是终于确定了什么。 姬元通:“这位,姑娘?你到底有什么事,你为什么会知道……” 他说到一半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来,跟我打一架。” “你打不过我。”姬元通皱眉,语气带着几分警惕。 “不试试怎么知道?对了,别用你那把锤子,打人太疼。”卫在思补充道。 话音未落,卫在思已取出伏羲琴,琴弦拨动,音波直逼姬元通。 姬元通挥矛格挡,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卫在思深知自己根本不是姬元通的对手,几个回合后,她渐渐力不从心,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她眼神一凛,骤然开启根基姿态——周身泛起淡蓝色光晕,“根基姿态·蛊玲珑!” 然后她径直冲向姬元通,面对刺来的短矛竟不躲闪。 姬元通一愣,下一秒却见卫在思的身影化作流水,从他身体穿了过去。 姬元通瞬间僵在原地,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像是中了什么麻痹类毒素。 卫在思知道自己这招持续不了多长时间,还是得速战速决。 她绕到姬元通身后,伸手按在他肩膀上那个绣虎小玩具上,低声说着:“进来吧。” 一道金色光芒从姬元通身上飘出,缓缓融入她体内。 片刻后,姬元通看见卫在思走到他面前,凑近看了看他的脸,伸手捏了捏,嘟囔道:“看着挺可爱,怎么脾气这么差?” 然后又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一样自言自语:“知道了,知道了,马上给他解开。” 她指尖泛起绿光,解开了姬元通的麻痹。 “你到底在耍什么鬼把戏?” “我什么都没干啊?你看我也给你解毒了吧。”卫在思解除根基姿态,摊了摊手。 “你为什么会知道‘通宝’这个名字?” 姬元通刚重获自由,就怒视着她,目眦欲裂,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说!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先松开!很疼啊!”卫在思挣扎着,心里腹诽——怎么一个个都喜欢捏她胳膊! 就在这时,一杆长枪突然刺来,直指姬元通手腕。 姬元通被迫松手后退,抬头便见燕凤黑着脸站在卫在思身旁,周身怒气几乎要溢出来。 那楚雍也早已不见踪影,姬元通看了卫在思一眼,眼神复杂,最终转身离去。 “呼……还好你来了。” 卫在思揉着酸痛的胳膊,刚想道谢,就对上燕凤冰冷的目光。 “这就是你说的‘听话’?” 燕凤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闲活得太久了?找谁不好,找姬元通?你知不知道他是……” “哎呀我错了!” 卫在思连忙上前,伸手搂住他的胳膊,用着哄人的语气,“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知道,燕凤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燕凤顿了顿,察觉到卫在思在撒娇,心头的怒火瞬间灭了一半,可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很好说话,轻咳一声,怒道。 “你最好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知道!” 卫在思连连点头,挽着他往孟川那个方向走,又关切地问,“你胸口有血迹,是不是受伤了啊?” 燕凤:“那个上官凤能复制我的‘坠鸣雨’,我没见过,一时不察被他得手了。” 卫在思:“啊?那你刚才是不是死过一次了?” 燕凤:“……” 卫在思:“现在还疼不疼啊,我给你治疗一下?” 燕凤:“……疼” 第40章 阎罗王 往孟川所在方向赶的路上,众人看到漆黑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道明亮轨迹,像流星坠地,带着呼啸的破风声。 “这是?”燕凤脚步一顿,眼神凝重。 “是晏烬的根基术‘摘星’!” 卫在思眼睛一亮,拽着他就往轨迹坠落的方向跑,“我们快走,去看看热闹,楚王八要下线了!” 她记得孟川折腾这么久,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单挑妖王,再拿妖王内丹结合庄生破解的坐忘法,恢复根基之力。 两人刚跑没多远,漆黑的天幕突然被七色闪电劈开,紫、蓝、金、红的电光交织成网,照亮了整个古城洞天,是孟川结合了七色煞后的雷电根基。 “成了,孟川的根基之力恢复了。”卫在思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这异象—— 周围的考生也都驻足观望,晏烬、梅元知等人站在不远处,主角团不语,只是一味的微笑。 等卫在思和燕凤赶到战场外围,正好找到一处视野绝佳的高台,章烈已先一步站在那里,他那口含章宝刀上还沾着些蛊蛛的毒液。 “章兄!” 卫在思热情打招呼,“那蛊蛛余昶是不是很难对付?你没受伤吧?” 章烈转过身,语气温和:“多谢姑娘关心,我这日耀之力天生克制阴邪,对付他不算费力,未曾受伤。” 话音刚落,晏烬和梅元知也快步走来,一枝梅跟在二人身后。 “师妹!你没事吧!” 梅元知看到她就上前一步拉着她转了一圈,检查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师兄,我没事,你们……” 卫在思笑笑,刚想问你们有没有受伤,燕凤就突然站到二人中间,神色平常。 就好像他只是换了个位置站,打断他们说话的不是自己一样。 梅元知、卫在思:“……” “怎么样了?”晏烬问向燕凤。 “两只妖王已死,都跑过来看戏来了。” 燕凤朝场中抬了抬下巴—— 孟川与楚雍正打得难解难分,剑光与刀光交织,地面被震得裂纹遍布。 晏烬瞥见不远处赶来的的李少英和宗沙:“他们……” 刚想上前,就被燕凤按住肩膀:“不用,咱们这位公主殿下,也没那么喜欢她的驸马爷。” 晏烬了然,转向燕凤与章烈拱手:“燕兄、章兄,我代孟川,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就算不帮你们这个忙,我早晚也要找机会干死他,举手之劳而已。”燕凤语气平淡,眼底藏着很深的情绪。 章烈皱眉:“可据我所知,这楚雍并不好对付吧,燕兄。” 燕凤看向场中缠斗的两人,沉声道:“相当不好对付。” 卫在思看着三人沉浸式聊天,又瞧了瞧自打孟川来了元初城后,就没理过自己的晏烬,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辫子。 “晏师弟!你怎么不谢我啊?我可是帮你们家孟川拖了姬元通足足十三分钟!” “疼疼疼!” 晏烬连忙告饶,“我请你吃饭,你先松开!” 卫在思这才松手,得意地哼了一声。 这时,章烈突然指着场中:“毫发无伤,怎会如此?” 众人望去—— 楚雍已受了两次致命伤,胸口和脖子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依旧站在原地,气息甚至比之前更盛。 “楚雍真正的的神尊根基,名为‘六道轮回之力’。” 燕凤解释道,“能通过根基之力,束缚六个有罪之人的魂魄,每道罪魂,都能代其承受一次致命伤。” “那岂不是相当于多了六条命?!”章烈震惊。 “不止如此。” 燕凤的脸色更沉,“每道罪业之魂破碎,都能令其根基姿态更为强大。” “当初我废了他五条命,最终展现出来的根基姿态,足以碾压我。” “现在‘不死’都烂大街了吗?” 卫在思在旁边小声嘟囔,又抬头看向燕凤,语气软了些,“不过还好你死不掉,要不然每次打架我都得提心吊胆。” 燕凤听着她的碎碎念,侧头看她一眼,眼底的冷意淡了几分。 “真不帮忙?”章烈又问。 晏烬摇头:“不用,阿川可以。” 话音刚落,场中突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 楚雍身上的第六条罪魂破碎,黑色的雾气从他体内涌出,凝聚成一尊高达数丈的阎罗虚影,硕大的骷髅头凝聚在场地上方,楚雍展现出了他的根基姿态·阎罗王。 “阎罗王吗?看起来确实挺唬人的。”晏烬挑眉。 燕凤却皱紧眉头:“连我都没见过的六命姿态,孟川,真能抗衡吗?” 就在这时,孟川周身也亮起耀眼的雷光,白色的电光缠绕在他周身,化作一道雷霆虚影,手中长刀泛起刺眼的光芒—— 根基姿态·雷霆道化! “阿川,也终于拿出全力了。” 晏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看他样子应该是恢复的不错。 章烈:“底牌尽出,就看谁…” 燕凤:“就看谁,能站到最后了。” 场中,两人又以根基姿态交手数回合。 楚雍率先发难,根基术“囚天”化作黑色牢笼,将孟川死死困住,避无可避。 就在众人以为孟川要遇险时,他手中的刀突然画了个圆,刀光流转间,一股诡异的气息弥漫开来。 是神魂秘术·摇落月。 卫在思咬着手指,瞳孔一颤,楚雍身上有守魂剑印,这招刚好中了他的下怀,也正是如此,庄生—— 才会出手,以至于留下黑沙洞天的秘术痕迹。 随后孟川与楚雍同时僵在了原地,楚雍被拉入了幻境。 众人看不到幻境里的景象,只看到楚雍的脸色从狰狞变成惊恐,再到绝望。 片刻后,他的身体软软倒下,彻底没了气息。 这场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二关试炼,终于落下帷幕。 “下去了。” 燕凤转身,从旁边拿起两把椅子。 “嗯!”卫在思跟上,却在他路过晏烬时,听到燕凤跟他说:“出去了,找我喝酒。” 她一把拽住燕凤的马尾:“你个未成年喝什么酒?” 晏烬忍不住笑了,点头回道:“一定。” “一定个屁!酒是穿肠药,你也少喝!” 卫在思叉着腰瞪他,然后乖乖坐到燕凤旁边的椅子上。 风带着玫瑰花瓣飘过,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坐到燕凤另一边—— 竟是上官凤!他身上的伤口已愈合,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你竟然没死?”燕凤有些惊讶。 “别激动,楚雍已死,我们就不再是对手了。” “你藏得够深啊!” 上官凤耸耸肩,“看看我这张脸,我最爱演了。” 等到五十把椅子全部坐满,一道白光笼罩全场,众人眼前一花,瞬间被传送出了古城洞天。 外面的天已蒙蒙亮,试炼地的广场上,青玉考官正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归来的考生,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意。 第41章 向朝阳 第二关试炼结束,卫在思回到客栈,面板准时弹出通关奖励。 【沧源遗产地形图(破解版)】 她盯着这行字,瞬间想起这场试炼背后的巨大阴谋——沧元棋局。 顾名思义,沧元棋局以元初城为盘,考生为棋,分布局、中盘、收官三轮。 一局定胜负,胜者便能得到棋局中隐藏的沧元遗产。 本次棋局的执棋者分别是代表魔尊之路的城主葛玄,以及代表炼体之路的将军萧瑾瑜,如今两轮试炼结束,该有两件沧元遗产出现了。 但令卫在思疑惑的是,沧元遗产哪会凭一张地图就能找到? 定然有结界或重兵把守,便没将这奖励放在心上,随手丢进了系统空间。 随后面板很快刷新主线任务—— 【改变宁一卜死亡结局】 卫在思心中了然,连日的支线任务,原是为今日铺垫。 看着【去玉兰街买花】的支线提示,她轻声感叹:这大抵是最后一次了。 据她所知,明日傍晚起,孟川与宁一卜便会因“黑沙洞天奸细”的罪名被元初城追杀,届时再想找宁一卜,怕是难了。 她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去见他,哪怕只能悄悄透露些讯息也好。 刚出客栈没走几步,便看见人群围着新更新的天才榜议论。 卫在思挤到前排,目光扫过榜单:第十左虓,第九梅元知,第八李少英,第七宗沙,第六章烈,第五燕凤,第四晏烬,第三阎赤桐,第二孟川,第一姬元通。 她往下找了找,自己仍稳坐第十一,旁边第十二是被燕凤杀死后复活的上官风。 她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往玉兰街走去,还特意绕到小吃摊,买了些宁一卜爱吃的桂花糕与糖炒栗子。 抵达花店时已近傍晚,夕阳将木质门框染成暖橙色,宁一卜正收拾花剪,准备打烊。 “宁老板!我来买花了!”卫在思的声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宁一卜从花房探出头,脸上仍是温和的笑:“卫姑娘今日来晚了些。” 卫在思摇摇头,将小吃放在石桌上,语气轻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买花了。” “姑娘是要离开元初城了吗?” 宁一卜停下手中的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不是我要走,是你。 卫在思没直接回答,反而岔开话题:“宁老板,帮我包一束向日葵吧。” 宁一卜见她不愿多说,便没追问,转身进了花房。 不多时,他捧着一束向日葵出来,金黄色的花瓣沾着些许水珠,像盛满了夕阳的光。 卫在思接过花,却没立刻离开,反而拉着他在石凳上坐下:“宁老板,一起吃点东西吧,我特意买了你爱吃的。” 宁一卜点点头,“那就多谢姑娘了。” 随即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清甜。 卫在思看着他,突然开口:“宁老板来元初城这么多年,有没有想念过家乡?” “自然是想的。” 宁一卜眼神柔和下来,“家乡虽不如元初城繁华,却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院角的老树,门口的石板路,都记着呢。” “那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卫在思追问。 宁一卜手中的动作顿了顿,轻声道:“我来这里有要完成的事,等心愿了了,自然就回去了。” 卫在思知晓他说的任务是什么,身为黑沙洞天的“花种”,任务自然是带着沧元遗产回去。 卫在思望着院门口那方木框里的景色,声音轻得像羽毛:“那我希望你心愿达成的那天,能带着鲜花回去。” 宁一卜眼神微动,总觉得今日的卫姑娘格外不一样,他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被卫在思打断。 “宁一卜,我们是朋友吗?” 他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当然是。姑娘是我来元初城这么多年,交过的唯一一个朋友。” 卫在思站起身,夕阳渐渐沉落,月光悄然爬上她的发梢,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转过身,嘴角挂着一抹浅淡却坚定的笑: “那身为我的朋友,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姑娘请说,只要我能做到,定不推辞。”宁一卜毫不犹豫地答应。 卫在思将手中的向日葵递到他面前,指尖轻轻拂过花瓣: “最后这束花,是送给你的。” “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努力活着,就像这向日葵一样——” “永远向着朝阳,别被黑暗困住。” 宁一卜伸手接过向日葵,花瓣的触感柔软温暖,他低头看着那簇金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又抬起头,望着卫在思的眼睛,她此刻在月光下的身影,似乎和记忆里的某位重合。 他认真地点头:“我答应你,会好好活着,也一定会带着花,回故乡去。”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花枝的轻响。 卫在思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便是告别了。 但她也不觉得仅凭自己的三言两语,就能改变宁一卜必死的结局。 卫在思转身,朝宁一卜挥了挥手。 “宁老板,我走了,你多保重。” “卫姑娘,你也保重。” 宁一卜站在原地,捧着向日葵,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转身回了花房。 他将向日葵插进窗边的花瓶,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花瓣上,像镀了一层银霜—— 他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但他记住了这束向着朝阳的花,记住了这个他在异乡唯一的朋友。 卫在思回到客栈,坐在桌前对着烛火出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角。 明日入夜后的一系列变故,像一张环环相扣的网,让她越想越头疼。 按剧情走向,城主葛玄会派人刺杀孟川: 先用忘忧散麻痹他的情绪,让他无法催动煞气;再用夺魂勾强行剥离灵魂,本是必死之局。 可孟川体内还有元神庄生,危急时刻必然出手,而庄生的太阴秘术痕迹,会直接坐实孟川“黑沙洞天奸细”的身份。 紧接着,楚家神尊会以为楚雍报仇之名进城,宁一卜定然坐不住—— 他绝不可能看着他心爱的殿下送死,必会动用根基术强行救人。 可元初城的人早就知晓了宁一卜的奸细身份,一直按兵不动,等的就是这一天,好将他与孟川一同套牢。 “根本就是死局。” 卫在思揉了揉眉心,尝试拆解破局之法: 第一、阻止宁一卜救人?不可能。以宁一卜的性子,哪怕知道是陷阱,也会拼尽全力护孟川,拦不住的。 第二、不让庄生出手?行不通。届时孟川身陷结界,将军、晏烬等人在外都束手无策,她去了也是白费力气,根本干预不了庄生的元神动作。 第三、阻止葛玄刺杀?不现实。她根本不是葛玄那糟老头子的对手,就算拦得住一次,也拦不住后续的无数次追杀,只会打草惊蛇。 思来想去,似乎只剩下最残忍的一条路—— 让宁一卜“死”。 第42章 偷遗产 卫在思盯着烛火,脑海里反复回放原剧情中宁一卜的结局—— 他是被将军放出来的消息骗去城外山洞,以为藏着沧元遗产,结果确实不假,真的有遗产。但那是一把玄阶神兵——“血影刃”。 那刀“兵中蕴灵”,邪性至极,一旦拔出便锁定主人,其灵魂会被刀中隐藏的力量吸引,用灵性侵蚀拔刀者的心智,直到将人彻底吞噬。最后宁一卜失控,为了不拖累孟川,主动死在了他刀下。 “必须阻止他拔刀。” 卫在思攥紧拳头,可转念又愁,宁一卜在元初城潜伏多年,为的就是沧元遗产,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但是拔了刀就会死,不能让宁一卜去拔,怎么办?谁拔?难道我去拔? 可她也扛不住刀的侵蚀啊。 百思不得其解时,她拍了拍桌子:“小猪熊,你有没有办法?” “小猪熊?” “小猪熊?” 连叫几声都没回应,卫在思以为它在系统空间睡懒觉,刚想意识潜入叫醒它,却在进入空间的瞬间僵在原地—— 哪里还看得见之前布满全息影像的简洁空间? 这分明是间粉粉嫩嫩的公主房,房顶飘着五颜六色的气球,四周堆都堆满了比人还高的毛绒玩偶,甚至连迷你摩天轮和小火车轨道都有,粉色的纱幔从天花板垂落,晃得人眼晕。 不是?她进错地方了?这他妈谁家啊? “这是谁搞的?” 卫在思惊得直呼牛逼,拨开挡路的巨型兔子玩偶往里走,终于在地毯上看到两个“罪魁祸首”—— 小猪熊的毛被染成了彩虹色,正翘着二郎腿啃零食;旁边一个小女孩儿,白净的小脸上画满了蜡笔涂鸦,正是之前被她从姬元通身上“引”出来的元神,姬元宝。 两人趴在地上,正对着一张图纸写写画画,完全没注意到她。卫在思攥紧拳头,压着怒火。 “姬、元、宝!” “你都干了什么?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哪来的?”她指着四周的气球玩偶还有过山车发问。 听到动静,姬元宝转身,看到她眼睛一亮,丢下蜡笔就扑过来,抱住她的腿使劲蹭,把脸上的彩色印子全蹭到了卫在思的绿裙上。 “卫姐姐!你来看我啦!” 卫在思嘴角抽了抽,拎着她的后衣领把人拉开,带到小猪熊面前:“说!这都怎么回事?” 小猪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是元宝从你记忆空间里扒出来的背景!没想到啊,你小时候这么少女心。” 卫在思一愣—— 可不是嘛,这布置和她小时候父母给她装的公主房一模一样,连摩天轮都是她当年最想要的款式,想必是姬元宝读取了她的记忆碎片。 她松开手,捏了捏姬元宝沾着蜡笔灰的小脸:“就知道瞎折腾。”随后她一把扯过小猪熊染成紫色的耳朵,质问道。 “我在外头忙的焦头烂额,你俩在这给我享受生活?” “疼疼疼!你先放开我,谁说我俩光顾着玩了!”小猪熊跳起来,指了指地毯上的图纸。 “我们在帮你想办法呢!” 姬元宝连忙把图纸递过来,卫在思接过来一看,竟是那张沧元遗产(破解版)地形图,只是上面被画了好多彩色圈圈。 “这有什么用?遗产有结界和重重机关守着,拿不到。” “你拿不到,不代表别人拿不到。”小猪熊眨眨眼。 姬元宝在一旁使劲点头:“就是就是!” 卫在思突然福至心灵,看向姬元宝:“你是说,元宝能拿到?” 两人同时点头。 卫在思想到原著中孟川的沧元遗产就是庄生偷来的,刚要点头,又猛地摇头:“不行!庄生是成年元神,元宝还是个小孩子,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元神和人类不一样!”小猪熊解释道,“针对人类的结界和防卫,对元神根本没用,我们能直接穿过去,还不会被察觉。而且拿到的遗产也不是本体,算是复刻版,安全得很。” 姬元宝拉了拉她的衣角,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卫姐姐,让我试试吧,我肯定能拿到!而且……” 她指了指图纸上一个红圈,“小猪熊说,这里面有个叫‘静心咒’的遗产,能破除‘血影刃’的诅咒。” 卫在思心动了—— 确实,如果能拿到静心咒的话,算是有了破局之法,她就有办法救宁一卜了,一个方案在心中悄然成型。 她盯着姬元宝认真的小脸,沉吟片刻:“好,但我们约法三章。” “第一,一旦感觉到危险,立刻回来,不许逞强;第二,不许耗用元神之力解决任何问题,遇到事就躲;第三,让小猪熊跟着你,随时给我报备。” 姬元宝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兴奋:“我都答应!不过卫姐姐,你也要帮我完成一个心愿。” 卫在思挑眉,洗耳恭听。 姬元宝:“就是……”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小手指抠着摩天轮的栏杆,眼神里满是期盼。卫在思看着她脸上的蜡笔印,又想起姬元通平时冷硬的模样,心里忽然一软。 ——那个脾气差的天才,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妹妹。 “好。”卫在思摸了摸她的头,“交给我吧!我帮你想办法。” 姬元宝眼睛瞬间亮了,抱住她的腰又蹭了蹭:“谢谢卫姐姐!我现在就去拿遗产!” 小猪熊也蹦起来:“走!我陪你去,保证安全!” 看着一人一熊的身影消失在空间入口,卫在思拿起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地形图,嘴角忍不住扬起—— 或许,这个看似无解的死局,真的能因为这个小小的元神,出现转机。 第43章 附加赛 翌日一早,青玉便召集通过第二轮试炼的五十名考生,前往游神府—— 按承诺,今日要传授众人熔炼煞星、修行煞气的方法。 负责教导的,是游神卫统领知画,她一身红衣如燃火,眉梢眼角带着股不怒自威的凌厉,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众人,瞬间压下了场中的窃窃私语。 “诸位,接下来十日,由我教导你们煞星熔炼与煞气修行之法。”知画的声音清晰有力,“熔炼煞星,需心似明镜,切不可妄动燥念,否则煞气反噬,轻则重伤,重则爆体而亡。” 她顿了顿,继续道:“煞,乃天地浊毒,霸道阴邪;而人食天地灵气,生七情六欲,实为天地间最浊秽之物,是以人与煞天然契合。” “人可凭七情引煞、炼化、修炼,一情对应一煞,能引越多**之煞,力量便越强。千年来,煞气天赋最高者,为五色煞。” 台下立刻有人提问,“大人!您说煞对应七情六欲,算下来该是十三色,为何最高只到五色?” 知画眼神微沉:“煞本是神尊专属之力,其中缘由,或许只有元初山知晓。” 说完,她不再多言,挥手示意考生们按队列站好,准备逐个引煞星入体。 卫在思站在人群边缘,看得清楚。 晏烬和梅元知没来,想来是早就扔了引煞的盒子,不愿走煞气这条路。她自己也不打算修炼煞,今日来游神府,是另有要事。 待场中多数人开始引煞,卫在思瞅准间隙,悄悄拽了拽燕凤的衣袖,示意他到角落说话。 “不错啊!我刚看到你引出来两色煞了,你旁边人都一色煞。” 燕凤刚引完煞星,指尖还萦绕着淡淡的两色煞气,见是她,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练煞吗?” “我不练,但我来找你啊。” 卫在思刚说完,就见燕凤挑眉,眼神里带着点“果然如此”的戏谑。 卫在思:“……” 她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是正经事!” 她拉着燕凤的胳膊,让他弯腰凑近,踮起脚趴在他耳边,把她来这儿找他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燕凤听完,眉头皱起:“这事我可以答应,但是你别掺和了。” “好!我肯定听话!”卫在思答应得干脆,眼神却有些飘忽。燕凤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在骗他。 卫在思交代完要走,转身时却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燕凤!” 燕凤回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往嘴里塞了个圆滚滚的药丸。他下意识咽下去,才皱眉问:“什么东西?” “你都咽了还问?”卫在思笑了,又补充道,“是调节体内真气的药,煞性阴邪,修炼时容易扰乱气息,这个能帮你稳住,别走火入魔了。” 说完,她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快步离开,没看到燕凤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悄悄扬了起来。 回到客栈,卫在思刚推开门,就听到系统空间里传来动静。她意识潜入,就见姬元宝和小猪熊正坐在地毯上,面前摆着三个巴掌大的机关盒。 “卫姐姐,我们回来啦!” 姬元宝举起机关盒,小脸上满是邀功的得意。小猪熊也凑过来:“你看,我们拿到三个遗产。” 卫在思拿起机关盒,轻轻扭动第一个,盒盖打开的瞬间,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飘了出来,绕着她转了一圈——是“圣心决”,带着股温润的能量。 第二个是“坐忘法”,符文泛着青色,正是孟川恢复根基之力需要的功法;第三个打开,淡白色的符文萦绕,正是能破除诅咒的“静心咒”。 “厉害啊元宝!”卫在思摸了摸她的头,眼底满是欢喜。 姬元宝却有点小失落:“还有一个最大的遗产没拿回来,在最里面的密室里,我和小猪熊合力都搬不动。” “没关系,元宝已经很厉害了,有这个就够了。” 卫在思笑着安慰她,心里却了然—— 那个最大的遗产,应该是神尊遗骸。按原著,将军萧瑾瑜会用它补全残缺的炼体神尊之路,如今的炼体之路最高只能到“大日镜神尊”,想必这就是他与城主葛玄下沧元棋局的真正目的: 为普通人谋一条完整的修行出路。 她把“静心咒”的机关盒收好,又摸了摸姬元宝的头:“辛苦你和小猪熊了,等明天,我们就去办正事。” 夜深人静,客栈的门被敲响,门外的游神卫手持令牌,语气严肃:“卫姑娘,奉青玉考官之命,召集所有与孟川有过接触的考生,即刻前往游神府集合,参与追捕黑沙洞天奸细孟川、宁一卜。” 卫在思早有预料,面上却装作为难,皱着眉道: “多谢告知,只是……孟川的实力你也清楚,我一个区区天才榜第十一,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去了也是拖后腿,怕是帮不上忙。” 她语气诚恳,又故意露了露手腕——白天试毒的痕迹还没消,倒多了几分真实感。 游神卫见状,也没多劝,只留下一句“若改变主意,可随时前往游神府”,便转身离开。 卫在思关上门,松了口气——果然和原著一样,姬元通、阎赤桐、左虓他们肯定也不会去,可她刚坐下,面板就弹出新的提示,是游神府传来的最新命令。 【新增附加赛,最先捕获孟川、宁一卜者,可各获一个直通元初山的名额】 “呵,青玉这是下血本了。” 卫在思冷笑一声。元初山是所有考生的终极目标,一个直通名额,足以让原本观望的天才们疯狂。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客栈外就传来动静,不少考生背着兵器匆匆出门,脸上满是急切。有人低声议论:“孟川和宁一卜再强,也架不住这么多人追,只要能先找到他们,就能直接上山!” “是啊,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要等多久!” 卫在思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眼神沉了沉。 附加赛的消息,必然是葛玄授意青玉放出的,目的就是让众天才成为追捕孟川的“刀”,逼他站队。 宁一卜是黑沙洞天奸细已经证据确凿,但孟川不是,只要孟川能杀掉宁一卜,元初山就既往不咎。 她摸出怀里的“静心咒”机关盒,指尖轻轻摩挲着盒面:“宁一卜,你可千万要撑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附加赛 第44章 假死药 翌日天刚蒙蒙亮,卫在思盯着面板上不断移动的红点—— 那是千里追踪符的定位,属于宁一卜。 这千里追踪符是她爬万蛊塔时的奖励,早料到会有今日,便悄悄放进香囊里送给了宁一卜,好在他一直贴身戴着。 “他们行动了。” 卫在思握紧拳头,虽然昨天已叮嘱过燕凤“追杀时做做样子,别下死手”,可一想到满城追杀的天才和楚家神尊,还是忍不住心慌。 她立刻催动真气,朝着红点移动的方向疾驰而去,路过玉兰街时,她瞥见了那家暂停营业的花店。 玉兰街外。 正是原剧情中那处藏着“血影刃”的山洞。 赶到洞口时,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味,地面上布满裂痕,碎石散落,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激战。 “是楚家神尊的手笔。” 卫在思心头一紧,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躺着一个人,衣袍染血,仔细一看,竟是章烈。 她快步冲过去,指尖搭上他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渗血。 “可恶,下手太重了!” 卫在思咬牙,没时间彻底治愈,只能先凝聚真气,施展根基术暂时替他封住伤口,抑制伤势恶化,又喂他服下一颗疗伤丹。 章烈缓缓睁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快…去救……孟川……”说完,便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卫在思将他扶到石头后靠稳,不再耽搁,提起裙摆就往山洞里冲。 她并不担心孟川,楚家那大日镜神尊虽强,可孟川毕竟是个炼体的,抗揍的很,未必会输。 她怕的是宁一卜,怕他踏入那个早已布好的死局。 越往山洞深处走,空气越阴冷,隐约能听到金属碰撞的脆响。 转过一道弯,眼前的景象让卫在思呼吸骤停。 洞穴中央的石台上,插着一把泛着血色的长刀,刀身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正是“血影刃”。 而宁一卜正张开双手,一步步朝着石台走去,眼神空洞,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 “宁一卜!不要!别拔那把刀!” 卫在思嘶吼着冲过去,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可宁一卜像是没听见,脚步不停,嘴里还喃喃自语:“我没骗殿下……我找到沧元遗产了……我们可以带着遗产,一起回家了……” “糟了,他被刀灵蛊惑了!” 卫在思眼神一凛,立刻凝聚真气,指尖弹出几道青色丝线,像绳索般缠住宁一卜的四肢,猛地将他拽倒在地。 “砰”的一声,宁一卜摔在碎石上,额头磕出了血。 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茫然地抬头,看到卫在思,声音颤抖: “卫、卫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我刚才……” “你刚才被刀灵迷惑了!” 卫在思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语气急促。 “这刀你现在还不能拔,这是把玄阶神兵,名为‘血影刃’,兵中蕴灵,邪性至极,一旦拔出,就会被它锁定,侵蚀心智,必死无疑!” 卫在思又和他说了元初山的阴谋和目的,告诉他这把神兵是萧瑾瑜故意放在这里的,就是为了让孟川杀了他,因为元初山说只有孟川杀了他,才能洗清嫌疑。 宁一卜愣住了,眼神从茫然变成震惊,再到失落,他垂下头,双手攥紧地上的碎石,指节泛白。 “是我、是我害了殿下……我太笨了,竟然相信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自作主张……”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 卫在思打断他,语气坚定,“我有办法破局,能让你活下去,也能让孟川没事。” “宁一卜,你愿意相信我吗?” 宁一卜抬起头,看着卫在思眼中毫不掩饰的焦急与坚定,然后对着这个他在元初城唯一的朋友点了点头。 “我信你。” …… 宁一卜虽不懂她的计划,却还是点头:“我听你的。” 没过多久,山洞外传来脚步声,夹杂着楚家神尊的怒喝:“孟川,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卫在思立刻躲到石柱后,对宁一卜使了个眼色。 宁一卜深吸一口气,朝着石台走去,再次握住了“血影刃”的刀柄。 “嗡——” 刀身震颤,黑红色的气浪瞬间包裹住宁一卜,他的眼神再次变得空洞,猛地拔出长刀。 下一刻宁一卜浑身被刻着符文的红色绸带紧紧缠绕,随后他拿着刀朝着楚家神尊劈去。 刀光带着诡异的吸力,无情地吞噬着对方的力量,楚家神尊猝不及防,竟被一刀砍头。 “不好!他被刀控制了!” 孟川惊呼,想要上前阻止,可宁一卜的攻势越来越猛,刀上的黑气也越来越浓,显然已彻底被刀灵侵蚀。 解决了楚家神尊,宁一卜的刀对准了孟川。 孟川将那把刀击飞,下一秒它又直直冲向宁一卜,被他猛地拉住。 “殿下,杀了我!” 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只有杀了我,您才能洗清嫌疑……” 孟川瞳孔骤缩,拼命往后拉那把刺向宁一卜的刀:“不!一把破刀而已,你相信我,我能搞定它,你赶紧躲开!” “若不是我自作主张救走您,您不会被追杀。”宁一卜慢慢向孟川走过来。 “要不是你,我也见不到我娘年轻时的样子。”孟川反驳。 “所以,我,要救你!” “殿下…您不愧是她的儿子,都是温柔的人呢…”宁一卜带着赴死的决心,一步一步走向那把“血影刃”。 “对不起殿下,什么遗产,什么圣孙……” 孟川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愕:“宁一卜!你要干什么?” “我就是个坏人,我就应该……死在你的刀下”宁一卜的胸口触上刀刃,随后一点点被长刀贯穿胸膛。 “殿下,您会记得几次鲜花盛开?” 就在这时,卫在思从石柱后双手结印,将“静心咒”的机关盒掷向空中:“静心咒,破!” 淡白色的符文瞬间笼罩住宁一卜,黑色的刀气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快速消散。 在孟川看来,是这把刀吞噬掉宁一卜后恢复了正常。 与此同时,卫在思的药也开始起效—— 宁一卜的身体软了下去,呼吸、心跳瞬间降到微不可查的状态,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与真死无异。 孟川张了张嘴,想喊出那个名字,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宁一卜!” 他僵在原地,双手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刀刃穿透宁一卜胸膛的触感,清晰得像是刻在骨血里。 很快,青玉派来的人赶到,检查了宁一卜的“尸体”,没发现任何异样,只当他是被刀灵控制,最终死在了孟川刀下。 孟川抱着宁一卜的“尸体”,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山洞,亲手将他下葬,他在宁一卜墓前待了许久,后来看到他去了玉兰街的花店。 在他离开后,卫在思悄悄回到墓地,等假死药药效结束,将苏醒的宁一卜接走,藏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 几个时辰前—— “宁一卜,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信你。” 卫在思松了口气,开始动手—— 她先是施展根基术·金关锁源,用金色真气在宁一卜胸口处凝聚成一道保护层,护住他的心脏要害; 接着从系统空间取出“特殊药物自选”面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假死药,捏开他的嘴,将药丸送了进去。 “这是假死药,5分钟内起效,会让你的体温、心跳、呼吸都降到接近死亡的状态,同时封闭神尊根基的能量波动,从生理与气息层面完全模拟死亡。” “基础药效为8小时,期间连神尊都查不出来。” 卫在思快速解释,“等下孟川和楚家神尊来了,你就去拔刀——” “别怕,我会帮你。” “待你被孟川刺穿心脏之时,我会替你解开“血影刃”的诅咒,届时你就会在假死药的作用下正常死亡。” …… 山洞外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孟川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卫在思才缓缓从石柱后走出来。 她伸手抚过石台上“血影刃”留下的痕迹,指尖冰凉,心里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满是化不开的惆怅。 宁一卜,他为人宽厚,待人和善,在元初城潜伏多年,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可就因为他是黑沙洞天的人,就要被贴上“奸细”的标签,被全城追杀,被设计死在最信任的人刀下。 这真的对吗? 卫在思轻声问自己,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却没有答案。 这所谓的“正邪对错”,不过是掌权者划定的界限,是棋盘上为了赢而牺牲的棋子。 宁一卜不是棋子,他是活生生的人,有家乡要回,有心愿要了,有朋友要牵挂。 可在这场以“正义”为名的追杀里,他的善良、他的无辜,都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第45章 夺魔种 从山洞回客栈的路,卫在思走得格外慢。 路过玉兰街时,那间熟悉的花店又映入眼帘。 木门紧闭,门前的向日葵蔫了几片花瓣,再也不会有人,笑着从里面走出来,问她“今日想买什么花”。 她站在巷口,看了许久,心里像被灌满了铅,沉重得迈不开步。 那些和宁一卜相处的片段,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闪过:他包花时认真的模样,他提到家乡时眼底的光,他接过向日葵时动容的笑容… 明明只是几个月的相处,却像刻在了心里。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卫在思轻声呢喃,眼眶发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回客栈的,直到推开房门,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才猛地回神。 “你又去哪里了?” 燕凤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神情凝重,“我找了你好久,不是让你别掺和……” 他话还没说完,卫在思就踮脚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颈,鼻尖蹭到他带着淡淡花香的衣领,委屈和难过一股脑涌了上来。 “燕凤,我好难过啊,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比燕凤矮了大半个头,踮着脚抱他有些吃力,肩膀微微发抖。 燕凤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连忙低下头,让她抱得更轻松些,同时伸出手,轻轻环住她的腰,一手拍着她的后背,一手顺着她的头发,动作笨拙生涩。 “……没事的。” 他以为她是为宁一卜的“死”伤心。 毕竟之前她特意找过他,让他帮忙掩护孟川他们逃走,如今却传来宁一卜被孟川杀死的消息,换谁都会崩溃。 “明明宁一卜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人那么好,为什么非要杀他?” 卫在思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啜泣,“你知道吗?他在元初城这么多年,只有我这一个朋友……” 燕凤心莫名一紧,他能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能听到她声音里的悲伤。 他抬手擦了擦她落在脖颈间的泪水,轻声安慰:“这是元初山和黑沙洞天的恩怨,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你已经尽力了,别再怪自己。” 卫在思没说话,只是将脸埋得更深,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燕凤抱着她,某个时刻发现她比想象中还要瘦小,好像只要自己用力点抱她,就会让她喘不过气了。 整个人窝在他怀里,轻得像一片羽毛,让他忍不住放柔了动作。 待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哭声也停了,燕凤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推门走进房间。 卫在思坐在床上,燕凤依旧在他身边,紧紧抱着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心里的沉重慢慢淡了些。 她知道,宁一卜还活着,这是她唯一的慰藉,也是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而此刻,在这个愿意包容她所有脆弱的怀抱里,她终于可以暂时卸下所有防备,好好喘口气。 燕凤低头看着怀里安静的人,手指轻轻拂过她泛红的眼角。 花了半天时间,收拾好心头的怅惘,卫在思刚坐定,游神卫的召集令便再次送到—— 第三轮试炼“魔种乱战”,即将开启。 抵达试炼场地时,青玉已站在高台上,手中托着一堆拳头大小的虫卵,红得像凝固的血。 “诸位,这是魔种。” 她声音带着几分诡异的笑意,“谁能最先孵化魔种,谁就能直通元初山。” “怎么孵化?”立刻有考生追问。 青玉挑眉,语气轻描淡写:“吃掉其他人的魔种,不就好了?” 人群瞬间哗然,卫在思接过递来的红色虫卵,指尖触到那冰凉滑腻的外壳,胃里一阵翻腾。 她捏紧虫卵,太清楚这场试炼的目的。 神尊血池几近枯竭,用不了几年,元初山便再也培养不出新的神尊,这场“魔种乱战”,根本是在把魔尊当成备选,逼考生们走向那条失控的路。 试炼开始,场中瞬间乱作一团。 有人迫不及待吞下自己的魔种,周身泛起黑色气息,眼神变得疯狂,挥刀就向身边人砍去; 有人结成同盟,互相守护魔种,对抗那些已被魔念侵蚀的考生; 还有人趁机报私仇,借着“夺魔种”的名义,对昔日对手下死手。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场面彻底失控。 卫在思按兵不动。 她既不想吞魔种走魔尊路,也不愿参与这场自相残杀。 她知道孟川的打算,他会选择清剿魔种、保护未入魔的人。 她悄悄退出场地,转身回了客栈,打算在那里等孟川来找她。 刚回到房间,面板便弹出提示: 【主线任务:不参与第三轮试炼】 紧接着,之前完成“改变宁一卜死亡结局”的奖励也到账了—— 【秘技:灵蝶镜影】 卫在思收起面板,意识潜入系统空间。 姬元宝正坐在摩天轮下方的小座位上,手里攥着把彩色气球,没了往日的活泼,小脸上满是不安。 小猪熊蹲在她旁边,也难得安静。 “怎么了,元宝?”卫在思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姬元宝抬头,眼睛红红的:“卫姐姐,第三轮试炼的棋子……是我哥哥。” 卫在思心里一沉,她早就知道。 姬元通被城主葛玄蒙骗,活在元宝还活着的假象里,却不知这是引他入魔的陷阱。 那些日子,一直是元宝在暗中用元神之力帮他抵抗魔气侵蚀。 可她找到元宝时,这孩子的元神已经不稳定了,只能让她暂时待在系统空间,离姬元通远些,免得被魔气波及。 “当初我不肯跟你走,我想陪着我哥。” 姬元宝低下头,声音软软的,“是你说会救他,我才答应跟你走的……你一定会救我哥的,对不对?” “对。” 卫在思蹲下身,与她平视,眼神坚定,“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你哥哥只是被蒙骗了,等找到机会,我会帮他的,不会让他入魔。” 姬元宝这才露出点笑容,伸手抱住她的胳膊。卫在思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在暗自盘算。 窗外传来远处试炼场地的厮杀声,卫在思却没再在意。 她坐在桌边,一边摩挲着伏羲琴,一边等孟川的消息。 这场“魔种乱战”,既是危机,也是转机,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打破葛玄布下的棋局。 感谢大家还在,我以为没什么人的,更新时间还是每天零点,但是审核速度好慢,可能有时候会延时发布,太晚的话大家就别等了第二天再看[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夺魔种 第46章 扎辫子 客栈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远处试炼场地的厮杀声。 卫在思靠在桌边,耐心等待孟川的到来。 她看着系统空间里抱着气球晃悠的姬元宝,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元宝,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姬元宝转过头,眨着大眼睛:“嗯?想问什么?” “你是、怎么死的?” 话一出口,卫在思就有点后悔了,她怎么能对着一个小孩子问这种事? 连忙补充:“不想说也没关系,是我问得太唐突了。” 姬元宝却摇摇头,脸上没什么难过的神色,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两年前,我是被妖怪杀死的。” “你……” 卫在思心里一揪,看着她稚嫩的脸,实在想象不出她经历过那样的恐惧。 “我死后,我哥就变了。” 姬元宝的声音低了些,小手攥紧了气球绳,“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会笑着给我做糖人,会陪我在院子里捉蝴蝶,可现在……” “他总是皱着眉,对谁都冷冰冰的。” 卫在思心里一动:“姬元通是为了替你报仇,想变强,才答应了城主葛玄的条件?” “那个城主就是个坏人!” 姬元宝突然提高声音,眼睛红红的,“他派人做了个纸扎的我,天天放在我哥身边,迷惑他,让他以为我还活着,还让我哥替他做了很多坏事!” 卫在思心里了然,原来葛玄早在两年前就将姬元通作为试验品,成功将其带入魔尊一脉,利用他来实现自己“造魔”的大计。 葛玄通过控制姬元通死去妹妹的假象,欺骗、刺激、控制他,让他沉浸在妹妹还活着的幻觉中,从而达到操控他的目的。 为了达成目的,全力喂养魔种,想让姬元通实力暴增突破魔尊,正因如此姬元通逐渐深陷泥潭,心智扭曲,在这种情况下,他难以摆脱葛玄的控制,只能成为他的棋子。 “你们兄妹俩……”卫在思叹了口气。 一个死得早,一个被蒙骗,这遭遇也太惨了。 姬元宝似乎不想让气氛这么沉重,站起身手掐着腰。 “不过还好本姑娘天赋异禀!” “死后也还留有魂魄,能一直陪在我哥身边,虽然他看不到我。” 卫在思笑笑,“不是魂魄,是元神。” 她看着小女孩披散在肩上的头发,看着软软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元宝,你头发这么长,一直披着不方便,我给你扎个辫子吧?” “好耶!” 姬元宝眼睛一亮,立刻跑到地毯上坐下,乖乖地背对着她,“以前都是我哥给我编的,后来我也给我哥编!” 卫在思拿起一旁的红色发带,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指尖触到柔软的发丝,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讲着和姬元通的往事。 “我哥以前的头发才没留小辫子呢,就是随便用根绳子扎起来,方便他干活——” “他以前会在集市上摆摊卖小玩偶,赚的钱都给我买糖吃。” 姬元宝的声音带着笑意,“有一次他带我去集市,我看到卖发饰的摊子,那些带小花的、带珠子的,都好漂亮,我就多看了几眼,没敢跟他说我想要。” “然后呢?” 卫在思轻声问,手上的动作没停,开始给她编简单的麻花辫。 “然后我哥就低头问我,是不是喜欢。” 姬元宝的声音软了下来,“他说我头发都长了,以前扎起来都费劲,现在都能编辫子了。” “他拉着我挑了个带小蝴蝶的发饰,付钱的时候我扯着他的衣角说‘哥,这个好贵,别买了’,他就摸我的头说‘你喜欢,哥就给你买,不用心疼钱’。” “卖发饰的大娘给我编了辫子,把蝴蝶发饰别上去,我对着镜子看了好久,拉着我哥的手问他好不好看,他说‘元宝怎么样都好看’。” 说到这里,姬元宝笑了,“从那天起,我哥就开始学编辫子,刚开始手笨,总是扯得我头皮疼,后来他就去问隔壁的大娘,学了好几天才学会。” 卫在思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她实在没法把记忆里那个冷漠、麻木,一见面就掐她胳膊的姬元通,和那个为了给妹妹学编辫子,跑去请教邻居大娘的温柔哥哥联系在一起,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有哦!” 姬元宝接着说,“我哥的辫子也是那时候开始留的,因为我每天早上都要给他编!” “他总让我多睡会,我说我在家能睡一天,不差这一会儿。” “有时候我起晚了,他就不扎头发,给我留了饭就去摆摊,买玩偶的人就会打趣他‘今天妹妹没给你扎小辫呀’,他就笑着点头说‘元宝还没起呢,让她多睡会’。” “等他晚上回来,我就会拉着他,用红色的发带给他编个小辫,拿镜子给他看。” “问他好不好看,他每次都说‘元宝扎的最好看’。” 卫在思把最后一缕头发编好,系上发带,轻轻拽了拽,递给她一面镜子:“好了,看看好不好看?” 姬元宝刚想转头,突然眼睛一亮,惊讶地喊了一声:“啊!” “卫姐姐,我看到我哥了!” 卫在思一愣,系统空间里怎么会有姬元通? 刚想问,就见面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屏幕,屏幕上清晰地映着姬元通的脸。 他皱着眉,背景好像是古城洞天,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怒气,掐着她胳膊问她话。 “这是……”卫在思皱眉,这是之前试炼第二关,她和姬元通交手的画面。 姬元宝捂着嘴笑:“是不是姐姐刚才在想我哥呀?我能看到你的记忆,就把他映出来了!” “怎么样,我哥是不是很帅?” “姬元宝!” 卫在思又气又笑,抬手一挥将屏幕击碎,“乱看别人的记忆是不对的,下次不许这样了!” “知道啦!” 姬元宝吐了吐舌头,转头对着镜子照了照,伸手摸了摸辫子上的发带,“不过卫姐姐扎的辫子,和我哥扎的一样好看~” 卫在思看着她满足的样子,也跟着笑了。 心里想着,希望她能早点兑现承诺,让这对兄妹真正团聚,让那个被蒙骗的哥哥,找回曾经的自己。 第47章 敲木鱼 客栈的门被推开时,卫在思意识刚从系统空间出来。 抬头一看,孟川站在门口,一身黑衣沾着些尘土,手中紧握着那把泛着冷光的“血影刃”。 这把能清除魔种的神兵,此刻刀身还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显然刚斩过不少魔种。 “卫姑娘,”孟川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把你的魔种给我。” 卫在思早料到他会来,也没打算和他交手。 与其费力气周旋,不如直接配合。她从怀里摸出那颗红色的魔种,随手丢了过去。 “喏,拿去吧,我本来也没打算吃。” 孟川抬手,“血影刃”寒光一闪,魔种瞬间被斩成两半,黑色的魔气四散开,很快便消散无踪。 他收起刀,转身就要走,可刚迈出两步,又突然顿住,猛地回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卫在思,像是要将她看穿。 “卫姑娘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孟川的声音低沉,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卫在思心里一紧,面上却打着哈哈,装傻道:“是吗?我哪里奇怪了?” 她太清楚问题出在哪了。 不是孟川觉得她奇怪,是他体内的元神庄生觉得她奇怪。 因为在她念头刚出现的下一秒,就看见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孟川体内飘了出来。 他身形清瘦,穿着件纯白的长衫,蓝色眼眸深邃的像藏着千年的秘密。 卫在思瞬间绷紧了神经,手心冒出细汗。 她必须装作看不见庄生,否则一旦暴露,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但是装瞎也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看到庄生径直走到她面前,先是绕着她转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一件稀奇的物件。 随后,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在卫在思的额头上。 一股微凉的气息瞬间侵入,卫在思强忍着没有躲闪,只觉得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被探查。 片刻后,庄生皱起眉头,收回手,转身对孟川说:“阿川,她没有先天元神,但体内确实藏着一个空间,却又不是寻常的元神空间。” “她在排斥我,我的力量进不去。” 孟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向卫在思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我能感觉到,你在试炼中做了很多动作,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孟师兄这就想多了!” 卫在思连忙摆手,脸上堆起无辜的笑,“我就是个陪跑的,天赋平平,能有什么大动作?能苟到现在,全靠运气。” “姑娘的天才榜排名,倒是一直很稳定。”孟川淡淡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哈哈,师兄过奖了!” 卫在思干笑两声,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可不嘛,苟得好苟得好,苟到最后啥都有!”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用余光瞥向庄生。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身形一晃,重新回到了孟川体内。 孟川又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没找到破绽,最终也没再多问,转身再次朝门口走去。 “既然你无意参与试炼,就待在客栈别乱跑,外面不安全。” “好嘞,谢谢师兄提醒!” 卫在思连忙应下,看着孟川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才长长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不敢耽搁,立刻发动刚得到的秘技【灵蝶镜影】 掌心凝聚出一缕真气,很快化作一只紫白色的小蝴蝶,翅膀上泛着淡淡的流光,小巧玲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去,跟着孟川,有情况随时告诉我。”卫在思对着小蝴蝶轻声吩咐。 小蝴蝶扇动翅膀,悄无声息地从窗户飞了出去,紧紧跟在孟川身后,卫在思这才放心。 这【灵蝶镜影】属于功能性秘技,卫在思凝聚的蝴蝶分身可以和她共享视觉和听觉,必要时还可主动和蝴蝶所在位置发生交换,不管是支援还是保命都相当有效。 随后面板突然弹出提示: 【主线任务“不参与第三轮试炼”完成,奖励已发放】 卫在思点开一看,竟是个巴掌大的木鱼,介绍写着“敲击999下可修复任意一件物品”。 “这玩意儿有啥用?” 她掂了掂木鱼,本想直接丢进系统空间,可转念又想,系统不会给没用的东西,干脆先敲998下,留最后一下应急,省得要用时手忙脚乱。 还没开始敲,面板又刷新了新任务: 【避免姬元通沉睡结局】 这任务来得蹊跷,她原本以为下一个任务应该是救援姬元宝,没想到目标竟然是姬元通么? 原来的故事线里,元宝是被孟川找到,一直待在他的元神空间里,后来他们二人交手,姬元通选择和孟川同归于尽之时。 被元宝拉进了元神空间,又因为承受不住元宝的消失而不愿醒来,甘愿活在梦中。 这么一看,是不是只要她不让元宝和姬元通见面,元宝就不会消失,姬元通也不会沉睡…… 很快她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如果元宝那个时候不在场的话,姬元通估计真就和孟川同归于尽了,孟川有没有应对之法尚且不知,那这第三轮就算平局了。 将军拿不到第三件沧元遗产,就没法补全炼体之路,而葛玄指不定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引发的一系列蝴蝶效应她不敢想,一时间真没有什么好方法,还是先跟着孟川去看看吧。 她转身对系统空间里的姬元宝说:“走了元宝,去救你哥。” “好耶!” 姬元宝立刻蹦起来,抓起迷你摩天轮的扶手晃了晃,“我们现在就去吗?” “得等个时机。” 卫在思摸了摸她的头,“最好踩着孟川打败你哥的时间点到,这样既能救你哥,又不用和孟川正面冲突。” 说着,她把木鱼塞给姬元宝。 “这个你帮姐姐敲着,在空间里别闲着。” 姬元宝气鼓鼓地接过,刚举起小拳头要敲,面板突然弹出提示: 【自己的木鱼自己敲,自己的功德自己攒】 “……” 艹!卫在思破防,只能认命地拿回木鱼,一边敲一边赶路。 她一路敲着木鱼,顺着灵蝶1号传回来的画面追着孟川的踪迹。 刚拐过一个巷口,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晏烬。 以往都是她凑上去搭话,这次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晏烬却没放过她,伸手拦住去路:“敲着木鱼逛大街?你这是、终于意识到自己亏心事做太多了?” “老娘攒功德关你屁事!” 卫在思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别挡道,我赶时间。” 绕过晏烬,走了没多久,灵蝶1号的画面突然切换。 孟川正站在一处空地上,对面的燕凤扶着长枪,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刚打完一架,身上的根基姿态还没解除。 **的上身布满曼陀罗花纹,肩膀上开着两朵艳红色的曼陀罗花,手臂缠着红绿色的藤蔓,看着又危险又张扬。 卫在思连忙收起木鱼,快步跑过去。 “你疯了?非要和孟川打?他要魔种你给他就是了,你又不打算吃。” 燕凤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挑眉道:“不试试他的实力,怎么信得过他?” 卫在思无奈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根基姿态上,围着他转了一圈。 “上次看你浑身是花,怎么没发现这么性感……” “什么?” 燕凤没听清,挑眉追问。 “没什么!” 卫在思连忙转移话题,伸手就要碰他的肩膀,“我帮你疗伤吧,看你这虚弱样。” 不等燕凤反应,她的手就直接按在了他的胸肌上,指尖传来紧实又柔软的触感,忍不住多捏了两下: “……好软。” 燕凤:“……” 他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却没戳穿,只是放任她借着疗伤的名义“占便宜”。 卫在思摸够了,才正经调动真气,帮他修复受损的根基,看着他肩膀上的曼陀罗花渐渐恢复生机,才收手。 灵蝶1号又传来了画面,孟川已经抵达城主府,正朝着府内走去。 卫在思立刻起身:“我得走了,一会儿有要事。” 燕凤伸手想拉住她,眼里盛满担忧,她这模样,肯定又要去做危险的事。 卫在思也看得出燕凤的担心,有些动容。 随即指尖凝出一只紫白色的蝴蝶,轻轻落在他肩膀的曼陀罗花上,蝴蝶翅膀扇动带着微量毒素,有一丝微麻的触感。 “这是灵蝶2号。” 她解释道,“你有话跟它说,我能听到。我要是遇到危险,和它交换位置就能立刻出现在你身边,别担心。” 她安抚地晃了晃他的手,转身就要跑。 燕凤沉默许久,却突然拉住她,沉声道:“1号,你给谁了?” “哈哈啊这——” 第48章 别打我 卫在思带着姬元宝赶到城主府时,府门早已被劈开,地上的裂痕里还残留着黑气,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她隐藏气息,躲到正厅的石柱后,透过缝隙往外看。 姬元通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和伤,原本束得整齐的辫子散了,墨色长发沾满尘土,狼狈地披在肩头。 他的根基姿态早已解除,胸口在剧烈起伏着,孟川握着“血影刃”站在他对面,刀身寒光凛冽,显然是胜者。 “耶!孟川哥赢了!我哥有救了!”姬元宝兴奋地在卫在思空间里拍手,小脸上满是欢喜。 卫在思却皱紧眉头,低声道:“还没结束,别高兴太早。” 话音刚落,一道纸人的身影从侧门飘了出来。 正是葛玄用来迷惑姬元通的假元宝,穿着浅黄色衣裙,模样和真元宝有七分像,看着着实骇人。 姬元通看到纸人,眼睛瞬间睁大,挣扎着爬起来,对着纸人虚弱地摆手:“元宝……这里危险,你赶紧走……” “哥,你不是答应我,一定会赢的吗?”纸人用机械的声音说道,却足以让姬元通失去理智。 “是那个冒牌货!”姬元宝气得攥紧拳头,眼底泛起水光。 “毁掉魔种前,我先把这纸糊的宰了!”孟川说着,提刀就朝纸人砍去。 “别动我妹妹!” 姬元通嘶吼着扑过去,竟徒手抓住了“血影刃”的刀刃! 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染红了刀身,他却像感觉不到疼,死死盯着孟川重复道:“别动我妹妹!” “姬元通,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他妈是个假的!”孟川又气又急,试图掰开他的手。 “这是我妹妹!”姬元通红着眼大喊,声音嘶哑。 卫在思的心揪成一团,看着他掌心的血越流越多,却还在护着那个冰冷的纸人。 孟川无奈,猛地旋转刀柄,姬元通吃痛松手,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姬元通,你才是那个蠢货!”孟川骂道,提刀就朝姬元通胸口捅去。 他要毁掉姬元通体内的魔种。 可就在这时,纸人突然飘过来,挡在了姬元通身前!“噗嗤”一声,纸人被“血影刃”劈成碎片,散落一地。 孟川也没想到纸人会突然冲过来,露出一瞬间的惊愕。 姬元通看着碎片,瞳孔骤缩,整个人僵住了。过了几秒,他才发出一声破碎的嘶吼:“不要——” 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翻涌:元宝拉着他的手要发饰,元宝早上给他编辫子,元宝笑着说“哥做的玩偶最好看”……这些画面,和眼前的碎片重叠在一起,压得他喘不过气。 “现在清醒了没?” 孟川收回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忍。 姬元通跪在地上,声音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你的朋友能活下来,而我……却连一个纸糊的元宝都不能拥有?” 孟川一愣:“你早就知道它是假的?” 姬元通缓缓抬头,眼底满是绝望,他抓起孟川手上的“血影刃”,猛地往自己胸口捅去:“你以为我不知道?只要元宝还陪着我,假的又如何?”他突然崩溃地扑向孟川,嘶吼道: “你为什么要戳破它?!” “元宝让我赢,我就一定要赢!” 话音刚落,姬元通的双眼突然泛起血红光芒,周身黑气暴涨,彻底入魔了。 就在他要扑到孟川身上同归于尽时,卫在思突然感觉体内一空,姬元宝不见了! 下一秒,元宝的身影出现在厅中央,她张开双臂,周身泛起淡白色的元神之力,哭着大声喊道:“哥!不要!” 元神之力如潮水般扩散,将孟川、姬元通和庄生都包裹其中。卫在思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身处一个熟悉的小院。 这是元宝记忆里的家,院子里有个小玩偶推车,墙上还贴着她和姬元通的涂鸦。 “这里是……元神空间?”庄生略显惊讶地看着四周。 姬元宝一头扑进姬元通怀里,仰头看着他:“哥,是我啊!” 姬元通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小人,伸手想摸她的脸,指尖却在半空停下握成拳头,转而看向卫在思,眼神冰冷:“这是你搞的鬼?” 孟川也皱起眉,逼问道:“卫姑娘,你不解释一下吗?” 庄生走到卫在思面前,眉头紧锁:“我起初在你身上感受到的,是她的元神气息,不是你的?那你的空间是怎么回事?里面什么都没有?”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卫在思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卫在思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去,索性破罐子破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因为这仨她哪个都打不过。 “我挨个说,你们别打我……呸,不是,你们别打断。” 她看向姬元通,语气放缓:“这是你妹妹的先天元神。试炼第二关时,我在你肩膀的绣虎玩偶里发现了她,当时她的元神已经很不稳定,再跟着你,只会被魔气侵蚀得彻底消散。” “我只能把她带回我的空间里,让她暂时休养。”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些日子,你能勉强保持理智,没彻底入魔,都是元宝用自己的元神之力在帮你抵抗魔气。” “她一直陪着你,只是你没察觉。” 姬元通看着元宝,摇着头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痛苦和难以置信:“不……你不是……” “呵,现在倒是分起真假了。”孟川嗤笑一声。 姬元宝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叫姬元宝,就是这个大大的元宝;我哥哥是通宝,就是这个小小的通宝,他叫姬元通,我们是‘宝宝兄妹’!”这是他们摆摊时的营业口号。 是只有他们兄妹俩知道的这个介绍,彻底击溃了姬元通的防线。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元宝搂进怀里,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声音哽咽:“元宝……哥对不起你……” 元宝也在他怀里啜泣起来:“我们…是…宝宝兄妹…” 卫在思看着这一幕,掏出帕子擦眼泪,肩膀不停抽动。孟川也偷偷抹了把眼睛,别过脸,低声骂了句:“靠,谁哭了……” 没过多久,元宝和姬元通进到了幻境里他们的家,她对着几人喊道:“卫姐姐!孟川哥!快进来坐!” 姬元通瞪了她一眼:“别乱叫。” 元宝吐了吐舌头:“略!”说完,就跑进里间,拉上帘子:“你们三个不许进来!”说完还拿摆了几个盯着他们的手势。 看着姬元通示意他们坐,她心里犯怵—— 卫在思觉得自己不能坐,坐下就是三庭会审。 她绝对会被巨灵神捶死。 她往后退了退,讪笑道:“那个……我进去看看元宝,你们聊你们聊。” “坐下!”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卫在思认命了。 “得嘞……” 第49章 家家酒 几人在屋内坐下,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姬元通率先开口,目光落在元宝身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元宝,到底是怎么回事?她……?” 卫在思立刻往后缩了缩,指着旁边的庄生:“你问他,他是元神大佬,比我懂多了。” 姬元通转头看向身着白袍的庄生,眼神里满是疑惑:“你是?” “我是孟川的元神,我叫作庄生。”庄生语气平静,“你的妹妹元宝,如今和我一样,也只是一道元神。” “元神?” 姬元通皱紧眉头,这个词他从未听过。 “那是即使在神尊中,也只是一小撮人才能掌握的力量,但人类中却有些天才,可通过旁门技艺入道,诞生先天元神。”庄生耐心解释。 “阿川是画道天才,以画凝聚元神。而元宝,在某一条道路上,也是天才。但她在那么小的年纪就凝聚出元神,未必是好事——” “元宝是不是从小身体就不好?”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让姬元通瞬间睁大了眼睛。 过往的记忆翻涌而来:元宝十岁后就频繁头痛,疼起来蜷缩在床上,找遍了大夫也查不出病根,只能靠止痛药勉强缓解。 他红着眼点头:“是,每次疼得厉害……” “是元神对肉身的压迫。”孟川突然插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没有人教她如何修炼,肉身承载不住元神的力量。” 姬元通的手攥紧了衣角,声音发颤:“那元宝神魂未灭,也是因为元神?” 庄生点头,却话锋一转:“但她…时间不多了。” “为什么?!”姬元通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向后滑了半米。 “因为你!” 卫在思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你以为你吞了那么多魔种还能保持清醒,是靠你自己?是元宝一直在用她的元神之力帮你抵抗魔气,她的元神早就被耗得快散了!” “轰”的一声,姬元通抬手扫掉桌上的茶杯,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屋里回荡。他抱着头趴在桌子上,肩膀剧烈颤抖,泪水砸在桌面: “是我害了她……都是我的错……” “她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被纸人迷惑,看着你和孟川打架,却什么都做不了。”卫在思轻声说,眼底也泛起了水光。 庄生站起身:“珍惜和她最后的时光吧。” 孟川跟着起身,回头对卫在思说:“你也出来。” 卫在思讪讪地跟上,心里嘀咕,这氛围,还是给兄妹俩留点独处空间好。 三人走到院里,庄生率先开口:“你的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在思早想好了说辞,摊手道:“我就是个半吊子天才,天生残缺,只有空间,没有元神。” “没有元神哪来的空间?”孟川立刻反驳。 “没有空间哪来的元神?”卫在思不甘示弱地怼回去。 庄生:“……” 他扶了扶额,打断两人的争执,不想让“先有元神,还是先有空间”的话题继续下去: “姑娘能让我再探查一次吗?” 卫在思心里咯噔一下,却又觉得系统空间在元宝眼里就是个普通空间,庄生应该也看不出异常,便点头答应。 庄生指尖点在她的额头,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很快掩饰过去。 “怎么样?什么情况?”孟川问。 庄生摇摇头:“里面和正常元神空间无异,只是气息弱了些。” 卫在思松了口气,连忙补充:“我来这里,纯粹是因为元宝求我救他哥,真没别的意图,你们别乱揣摩我!” 孟川皱着眉,显然还有疑虑,卫在思却懒得管——她对自己要求不多,能把谎圆过去就行。 没过多久,屋里传来脚步声。姬元宝跑了出来,穿着红白相间的戏服,扎着两个精致的小辫子,手里拿着铃鼓; 身后跟着的姬元通,头上戴了顶虎头帽,眼神里满是宠溺,手里还拎着个小锣。 元宝给三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举起“宝宝兄妹”的招牌,大声吆喝: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嘞!” 姬元通配合地敲了下锣,“哐”的一声,瞬间把人拉回了他们以前摆摊的日子。 卫在思立刻get到她的意思,装作不经意般路过,蹲到小摊前,装作好奇地问: “你们是?” “我叫姬元宝,就是这个大大的元宝!”元宝两手比了颗爱心。 两人都看向姬元通,他愣了愣,随即举起手,有些笨拙地说:“我叫姬元通,就是这个小小的通宝。”他在眼前比了个OK的手势。 “噗嗤”一声,卫在思忍不住笑了出来。姬元通被她笑得耳根发红,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随后,兄妹俩一个敲锣一个打鼓,齐声喊:“我们是——宝宝兄妹小摊!” 卫在思拿起一个布老虎玩偶,故意凑到姬元通脸旁边比了比:“哇,这个布老虎好可爱!” 姬元宝一边收铜板一边回应:“这是我哥做的!” 卫在思又笑着说:“和你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喂!” 姬元通瞪了她一眼,卫在思好想捏捏他的脸,又怕被巨灵神锤,只能硬生生忍住。 孟川和庄生也凑过来,元宝热情地给庄生推荐玩偶,庄生高冷地摇了摇头,元宝难掩失落。 随即他大手一挥:“这些都要了,阿川付钱。” 看着手里越堆越多的铜板,元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几人陪着她过了一场认认真真的“家家酒”,直到夜幕降临。 傍晚,姬元通背着元宝在草地上散步,月光洒在他们身上,蝉鸣声此起彼伏,安静又温柔。 卫在思、孟川和庄生远远地看着,卫在思忍不住问:“庄生,真的没有办法救元宝吗?” “若元神尚在,或许能寻到天材地宝重塑肉身。”庄生叹了口气,“但元宝的元神耗损太严重,时间不多了。” “那如果、如果元神也散了呢?还有机会复活吗?”卫在思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庄生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传说中有天地奇珍‘流星泪’,无实体无来处,能引魂聚神,只是从古至今,从未有人找到过它。” 卫在思瘪了瘪嘴——这跟没说一样。 就在这时,周围的幻境突然开始瓦解消散。 远处的草地、大树、天空,还有那个充满回忆的小院,都像金色流沙一样散开。 元宝的时间到了,元神空间开始崩塌。 几人赶紧往外退,等站稳时,已经回到了城主府的正厅。孟川看向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姬元通,握紧了刀。 他一言不发,提着“血影刃”往城主府深处走去,打算彻底终结这一切。 卫在思也出来了,她看着面板上开始标红的主线任务【改变姬元通沉睡结局】,心里慌得不行:完不成任务会怎么样?不会比被巨灵神砸一下还疼吧? “你打算放弃了?” 小猪熊的声音突然在空间里响起。 “我是真没招了啊!”卫在思崩溃地想,“魔种清了,真相说了,元宝也见了,姬元通就是不愿醒,我还能怎么办?” 下一秒,一个木鱼突然从系统空间里飘出来,落在她手里。 “你拿这个给我干什么?”卫在思皱眉。 “试试呗,你还有499下没敲完呢。”小猪熊说。 “这破木鱼我敲漏了,能把姬元通敲醒吗?”卫在思吐槽着,突然愣住。 等等,不对! 她瞬间安静下来,盘腿坐在姬元通身边,闭上眼睛,双手握住木鱼,开始疯狂敲击。 “咚、咚、咚”的木鱼声在夜色里响起,每一下都带着她的期盼,敲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第50章 心愿了 姬元通迷迷糊糊间,听见“嗒嗒嗒”的声响,像是雨滴落在青瓦上,又像是有人在敲着什么。 他费力地睁开,强光刺得他下意识眯起眼睛,抬手挡在额前。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动一下都牵扯着筋骨。 他虚弱地坐起身,抬头就看见卫在思盘腿坐在旁边,闭着眼睛,双手握着木鱼和棒槌,一下下敲得专注,手腕都在微微发颤。 “你这是、在做什么?” 姬元通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卫在思猛地睁开眼,看到他醒了,眼睛瞬间亮了,差点直接扑过去,硬生生忍住后,一把将木鱼和棒槌往身后一扔。 “你可算醒了!我手都敲麻了!” 姬元通捂着头,头痛欲裂,记忆还停留在元神空间崩塌的瞬间:“元宝明明已经……”他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说不出“魂飞魄散”这四个字。 就在这时,一道淡白色的光影在她面前慢慢凝聚,姬元宝的身影渐渐清晰。 卫在思语气轻快:“呦!元宝,好久不见!” 姬元宝先是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四周,最后扑到卫在思怀里,声音带着哭腔:“卫姐姐?哥?我不是已经消散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你在和谁说话?是元宝?” 卫在思笑着没回答,想到一旁的姬元通看不到元宝,便伸手将他们都拉进了系统空间。 刚进入空间,姬元通就看到了那个穿着浅黄色裙子的小小身影,他快步冲过去蹲下,颤抖着伸手摸她的脸,指尖触到温热的元神气息,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元宝……真的是你?刚才在我意识里,是你把我叫醒的吗?” “嗯!” 姬元宝重重点头,眼睛闪着泪光,“我本来以为自己要消散了,结果突然有股力量把我拉了回来,一睁眼就看到哥了!” 卫在思站在旁边,看着兄妹俩相拥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元宝的元神暂时保住了,但想让她彻底复活,还得找其他办法。”她记得秦五之后会来给姬元通指引方向,倒不用自己多嘴。 姬元通回头看向卫在思,眼神里满是探究:“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如何将元宝救回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哥!你怎么这么说话!” 姬元宝立刻松开他,跑到卫在思身边抱住她的腿,抬头冲着姬元通吐了吐舌头,“卫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许跟她这么说话!” 卫在思摸了摸元宝的头发,对着姬元通挑眉:“看见没?你妹妹都比你懂事有礼貌。快过来,让我撸撸。” 姬元通:“……” 他无言以对,目光落在周围粉粉嫩嫩的空间里,摆着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 “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元神空间,元宝之前跟我走后,就住在这里。”卫在思解释。 姬元宝还没从又能见到哥哥的喜悦中缓过来,拉着姬元通和卫在思的手就往摩天轮跑。 “哥!我带你玩这个!我之前就想和你一起坐了!” 卫在思记得,这是之前元宝和她说过的小心愿。 两人被她拉着坐上粉色的摩天轮,座舱缓缓升起。 姬元宝趴在玻璃窗上,兴奋地指着下面的游乐设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姬元通抱着双臂,安静地听着,眼神里满是温柔。 不过他和卫在思倒是全程无交流,就是安静坐着,看都不看对方一眼。 过了一会儿,姬元通突然开口,语气严肃:“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但救回元宝肯定不容易。” “不管你目的是什么,我们就事论事,你救了我妹妹,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卫在思看着蹦蹦跳跳的元宝,眼神柔和:“我喜欢元宝,她帮过我很多,这些都是我答应过她的,就算没有你,我也会救她。” “不过——” 她话锋一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既然前元初城第一天才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矫情。” “以后,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什么时候,我需要你无条件任我差遣一次,能做到吗?” “成交。”姬元通答应得干脆。 接下来的时间,元宝拉着他们去坐过山车、海盗船,说要把空间里的游乐设施都玩个遍。 不过令卫在思没想到的是,姬元通竟然会晕车,坐完过山车后,他就扶着栏杆干呕不止,脸色苍白。 卫在思嘲讽:“第一天才可别吐我家里。” 元宝则担心的上前,拍着他的后背:“哥…你没事吧?” 姬元通摆摆手,还笑着哄元宝。 “哥没事……还想玩什么,哥都陪你。” 卫在思在一旁看着,心里嘀咕:妹控真是可怕。 她上前抱起元宝,对姬元通说:“你歇会儿吧,我陪元宝玩。” …… 等元宝玩够了,三人坐在地毯上休息。姬元通怀里抱着一个毛绒兔子玩偶,头上戴着粉色的兔耳发箍。 他看了看天色,实际上是空间里模拟的黄昏。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元宝有些失落,却还是点点头,“我跟哥回去。” 卫在思提醒他,“出去后,元宝还是得附在你肩膀的绣虎玩偶里,你跟她说话她能听见,但你看不见也听不到她。” “还有,千万别再入魔了,不然元宝的元神会受影响,她也会担心你的。” 姬元通点点头。 “我不会再让元宝……”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元宝的惊呼声打断。 “啊!卫姐姐,我又看到我哥了!” 元宝指着卫在思身后的方向,眼睛瞪得圆圆的。 卫在思顿感不妙,僵硬地转过头—— 只见眼前硕大的虚拟屏幕上,赫然是姬元通**的上半身…… 原本,她想的是出去之后给姬元通治疗一下,看他身上全是被孟川打的伤,怪惨的。 但没想到记忆直接对着他的胸膛怼了个特写。 要解释吗?感觉不管说什么都很苍白啊。 卫在思表面上风轻云淡,其实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但她能装。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一挥手击碎屏幕,若无其事地回过头,脸上挂着假笑。 “二位,一路走好,我就不送了!” 姬元通:“……” 从空间出来后,姬元通睁开眼,还想问她为什么刚才醒过来时看到她在敲木鱼。 结果卫在思一出来就指尖泛起微光,她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只紫白色的小蝴蝶,扑棱着翅膀。 姬元通看着眼前的蝴蝶,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肩膀上的绣虎玩偶。 “我们也回家吧,元宝。” 玩偶里,姬元宝的声音带着笑意,“哥,卫姐姐跑的真快!” 第51章 新癖好 卫在思始终觉得,如果上天愿意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一次,她就是死,也不会在姬元通面前用【灵蝶镜影】。 至少那个时候只是被姬元通一个人盯着尴尬,现在倒好,一睁眼就是四个。 第三轮试炼终于落幕,孟川一刀斩碎沧元棋局后,青玉承诺前十里的所有人都可以上山。 同时请山主令:将前城主葛玄斩首示众,而元初城新城主之位,则由萧瑾瑜接管。 受伤的章烈在知画的治疗下渐渐恢复,只是还得扶着担架,一瘸一拐地走。 晏烬和梅元知记着之前的约定,非要拉着燕凤、章烈去酒馆喝酒,早不喝晚不喝,偏选在刚打完架之后喝。 酒馆外的木桌旁,四人围坐,桌上摆着几碟下酒菜和几坛烈酒。 晏烬举起酒碗,对着燕凤和章烈敬酒,“燕兄、章兄,我替孟川谢过二位,这次真是帮大忙了!” 章烈握着碗沿,有些不好意思地叹气。 “晏烬兄弟客气了,可惜我自那天被楚家神尊打伤后,一直在休养,第三轮试炼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都是朋友,说这些干嘛?” 燕凤拿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衣襟。 梅元知像是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传言,开口问道:“听说章兄是将军的人?” 章烈点点头,“将军早年对我有恩,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他,这才在附加赛的时候,奉将军之命去暗中保护孟川兄弟,可惜…” “我实力不够,被楚家神尊一招……”还没说完,章烈便又叹了口气。 燕凤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那楚恒是大日境神尊,你我能接下他一招已是不易,章兄不必自责。” 晏烬跟着点头,“燕兄说得不错”,随后举起碗。 “大恩不言谢,都在酒里了!”四人碰杯,清脆的声响在巷口回荡。 酒过三巡,几人都有些醉意,脸颊泛红。 不知是谁先注意到燕凤肩头一直盘旋的紫白色蝴蝶,笑着打趣。 “燕兄身上莫不是沾了花香?” 燕凤一愣,“何出此言?” “不然这蝴蝶怎么只围着你转,我们几个它连看都不看?” 燕凤反应过来,低头看向飞到自己面前的灵蝶2号,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可能是它喜欢我。” 话音刚落,灵蝶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 下一秒,白光散去,一个身影腾空出现,“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进了燕凤怀里。 还在夹菜的晏烬手一抖,筷子“啪嗒”掉在地上;章烈刚端起酒碗,酒液洒了大半,顺着指缝流到衣襟上;梅元知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坐在燕凤腿上的,不是卫在思是谁? 卫在思一睁眼,闻到熟悉的清冽香味,伸手搭住燕凤的脖子,庆幸自己没直接摔在地上。 可鼻尖萦绕的酒气让她皱起眉,燕凤喝酒了?她刚想开口教训两句,就感觉几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 燕凤没说话,只是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卫在思僵硬地转过头,对上晏烬震惊的眼神、看到梅元知目瞪口呆的表情,还有章烈欲言又止、非礼勿视的模样。 瞬间石化,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彻底完了! 如果上天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在姬元通面前承认自己是个老涩批,也不愿当着三个熟人的面,对着燕凤“投怀送抱”。 她愿称之为二十年来的人生至暗时刻。 短短几秒钟,她从宇宙大爆炸想到三体人入侵地球,怎么都想不出能保住自己“一世英名”的办法。 直到梅元知小心翼翼地叫了两声“师妹”,她才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还坐在燕凤腿上,连忙挪动屁股想起来。 可刚动了一下,她就感觉到身下传来一阵异样的热量,隔着衣料都能清晰感知到。 耳边传来燕凤陡然粗重的呼吸,卫在思瞬间福至心灵,脸“唰”地红透,像被烫到一样,仓皇地爬起来,站在一旁,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燕凤调整了一下呼吸,声音带着几分酒后的沙哑。 “你怎么突然来了?” 卫在思欲哭无泪,她哪是想来! 之前在姬元通面前急着跑路,连灵蝶2号的视觉共享都没看,直接就触发了交换,她能想到灵蝶2号停在燕凤身边,但没想到不止他一个人。 晏烬最先缓过来,把掉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你这是、又觉醒了什么新癖好吗?” “喜欢从天上掉下来,还专往人怀里摔?” 章烈轻咳一声,别过脸,显然还觉得“非礼勿视”,却又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瞥了两眼。 卫在思强装镇定,想让晏烬闭嘴,扯出一个假笑,“我就是单纯过来和大家喝一杯的!” 说着,她随手抓起面前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呛得她咳嗽了两声。 她重重地把碗往桌上一拍,语速飞快,“这杯算我敬各位的!没什么事的话,本姑娘就先告退了。” “哈哈…你们继续喝,不用管我!” 话音未落,她转身就跑,几乎是落荒而逃,转眼就消失在巷口。 桌上的四人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她刚放下的酒碗,陷入了沉默。 过了几秒,章烈迟疑地开口,“燕兄…那好像是你的酒碗。” 燕凤:“……” 燕凤半天没说出话来。 卫在思一路逃回客栈,手还按在发烫的脸颊上,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下次用【灵蝶镜影】前,就算多等一秒,也要先看清楚灵蝶那边的情况。 再这么“精准投怀送抱”,她这张老脸迟早要在朋友面前丢光。 路过布告栏时,一阵喧闹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前面围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全是讨论试炼结果的考生还有百姓。 卫在思也好奇地凑过去,踮着脚往里看。 红色的榜单上,用金色的字写着“元初山上榜名单”,格外醒目。 “第一孟川,第二晏烬,第三阎赤桐……”她顺着往下念,越念越惊讶,“第五燕凤,第七梅元知,第十一卫在思,第十二章烈?” 明明之前说好了只有十个名额,怎么突然多了两个? 卫在思皱起眉,心里犯嘀咕,难道是萧瑾瑜当了新城主,特意跟元初山多要了两个名额? 章烈是将军的人,又为了保护孟川被楚家神尊打伤,没参加成第三轮,给个名额说得过去。 可她呢?她全程“苟”着,没怎么参与战斗,怎么也能上榜? 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卫在思索性不再纠结,目光移到旁边的白色布告上。 这一看,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明日午时,元初城内将对前城主葛玄执行斩立决,以告慰本届试炼阵亡者。处决之日为避免发生事端,现正告诫城内所有居民,即刻出城一日以作回避,若不听从者,一切后果本城概不负责。” “葛玄要被斩首了……” 那离魔尊降世不远了。 卫在思的指尖冰凉,一股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下一秒,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鲜红的字体刺得她眼睛生疼,主线任务刷新了。 【避免萧瑾瑜死亡结局】 “萧瑾瑜会死…” 卫在思倒吸一口凉气,瞬间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来。 她对葛玄的忌惮,不亚于当初面对“笑笑李屠城”时的恐惧。 葛玄能布下沧元棋局,能操控姬元通入魔,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斩首!这斩首日,就是他设下的一个陷阱,而萧瑾瑜…… 她该怎么救? 萧瑾瑜是新城主,不可能放着魔尊降世不去管,而她一个连凝丹境都没到的人,怎么从魔尊手里救人? 卫在思靠在旁边的墙上,脑子飞速运转。 好像不管做什么,面对葛玄,她手里的底牌都太少了。 街上的人还在热闹地讨论着榜单和斩首日,没人注意到角落里脸色惨白的卫在思。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不管任务多难,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萧瑾瑜死。 卫在思定了定神,转身往客栈走。 她必须在今晚之前,找到能救萧瑾瑜的办法,不然等到明天午时,一切就都晚了。 第52章 破魔符 卫在思跌跌撞撞跑回客栈,关上门的瞬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可心里的焦虑却丝毫没减。 距离明天午时只剩不到一天,要在这么短时间内阻止葛玄成魔显然不可能,所以要救萧瑾瑜的话就只有在打起来的时候才有机会。 她瘫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想看看面板里或许藏着能用的东西。 翻来翻去,除了已完成的任务记录,还有之前【改变姬元通沉睡结局】的奖励外,就只剩一个灰黑色的“万蛊塔”图标,孤零零地挂在角落。 说起这万蛊塔,卫在思至今还心有余悸。 之前她硬着头皮又爬了几次,好不容易才冲到第40层。那一层的妖怪是妖将级别,浑身覆着坚硬的鳞甲,一口就能喷出让人麻痹的毒雾。 她当时拼尽全力,把伏羲琴的音波术用到极致,身上被划得满是伤口,差点把命丢在里面,才勉强将其拿下。 自那以后,她就没敢再踏进去。 后面的层数,妖怪实力只会更强,她之前的修为,根本扛不住。 “难道真要再去爬一次?” 卫在思皱紧眉头,手指点在“万蛊塔”图标上,又迟迟不敢点开。 第四十层就已经那么难,后面的层数说不定藏着妖王级别的妖怪,她要是进去,别说拿奖励,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 可除此之外,她手里再没别的底牌了。 灵蝶只能传讯和交换位置,姬元通的人情也不能贸然用在这种没把握的事上。 卫在思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海里反复权衡。 是冒险再闯万蛊塔,赌一把能拿到克制葛玄的东西?还是去找大家,一起商量对策? 前者风险太大,万一她在塔内受伤,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成为拖累。 后者虽然稳妥,可她说的大家未必相信,还不能透露太多,还要花时间解释更麻烦了,一夜之间也想不出万全之策。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做了决定。 明天午时一到,葛玄的斩首仪式就会开始。她咬咬牙,最终还是将目光落回面板上的“万蛊塔”图标。 不管怎么样,她都得试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放弃。 “大不了就是再打个半死。” 卫在思深吸一口气,指尖终于按下了图标,“只要能拿到有用的东西就行。” 她深吸一口气,点击“进入”,眼前光影一闪,瞬间置身于阴暗潮湿的塔内。 前九层的妖怪对如今的她来说已不算棘手,她握着伏羲琴,指尖真气流转,琴音所到之处,中高阶妖兽纷纷倒地,一路畅通无阻地冲到了第五十层。 刚踏入第五十层,一股浓烈的腥风扑面而来。 昏暗的空间里,两只巨大的灯笼在暗处亮起。那是妖族大统领的眼睛,幽绿的光芒里满是嗜血的杀意。 它身形庞大,像一座小山,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鳞片缝隙中渗出墨绿色的毒液,滴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它的前爪锋利如刀,指甲泛着寒光,身后还拖着一条布满骨刺的尾巴,甩动时带起阵阵劲风。 面板提示:【妖族大统领·蛊鳞(实力相当于人类半步神尊)】 “人类,你倒是敢闯到这里。”妖族大统领的声音粗哑,像两块石头在摩擦。 卫在思惊呼,“现在妖族大统领都会说话了?” 卫在思握紧伏羲琴,不敢大意。 上次她能闯过四十层,全靠偷袭和运气,这次对方显然和上一个不是同一量级。 她指尖拨动琴弦,一道金色的音波朝着妖族大统领射去,“噔”的一声脆响,音波撞在它的鳞片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没用的!” 蛊鳞狞笑一声,猛地扑了过来,前爪带着破空声抓向卫在思。 她迅速侧身躲开,爪子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带起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不等她站稳,对方的尾巴又横扫过来,她只能纵身跃起,落在旁边的石柱上。 石柱被尾巴砸得粉碎,碎石飞溅。 卫在思趁机拨动琴弦,弹出一串急促的琴音,紫色的音刃如雨般落下,密集地打在它的鳞片缝隙处。 它吃痛地嘶吼一声,墨绿色的毒液从口中喷出,形成一张毒网,朝着卫在思罩来。 “秘技·灵蝶镜影!” 卫在思急忙凝聚出一只紫白色的蝴蝶,与自己交换位置,险之又险地避开毒网。 毒网落在地上,瞬间将地面融化成一个大坑。 她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肩膀不小心溅到了毒液,腐蚀了衣衫渗进皮肉。 蛊鳞见招式没中,怒火更盛,身体猛地一震,鳞片竖起,无数根尖刺从鳞片中射出,像箭雨一样朝着卫在思射去。 卫在思眼神一凝,发动根基术·蚀元瘴,一道紫色的雾盾在身前展开。 “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尖刺撞在音盾上,大多被弹开,却仍有几根穿透音盾,擦着她的手臂飞过,留下几道血痕。 “这样下去也太被动了!” 卫在思趁着妖族大统领喘息的间隙,纵身跃起,将真气全部灌注到伏羲琴上。 琴身发出耀眼的光,一道巨大的紫色音刃凝聚而成,朝着妖族大统领的头颅斩去。 那妖怪没想到她会主动进攻,急忙抬起前爪抵挡。 “咔嚓”一声,音刃斩在它的爪子上,鳞片碎裂,绿色血液喷涌而出。 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眼神里满是怨毒,猛地张开嘴,一道墨绿色的能量球凝聚而成,朝着卫在思轰去。 卫在思来不及躲闪,只能再次展开音盾。 能量球撞在音盾上,音盾瞬间布满裂纹,她被巨大的冲击力震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一口鲜血喷出。 身上的伤口更疼了,她挣扎着爬起来,看着妖族大统领一步步逼近,她强忍着疼痛,指尖凝聚出最后一丝真气,拨动琴弦弹出一道特殊的琴音。 这是她从万蛊塔前几层领悟的“困音”,虽不能伤人,却能短暂束缚敌人。 琴音落在妖族大统领身上,它的动作果然迟滞了一瞬。 就是现在! 卫在思掏出之前在第四十关中得到的爆破符,猛地朝着妖族大统领的伤口掷去。 爆破符贴在它的伤口上,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红光,惨叫声中,蛊鳞的身体开始消融。 随着它的消散,第五十层的通关提示亮起。 卫在思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不管怎么说,她终于拿到了第五十层的奖励,尽管浑身是伤。 她拿起散发着微光的破魔符,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紧接着眼前一黑,退出了万蛊塔。 回到客栈房间,她重重摔在地上。 肩膀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她使用根基术·金关锁源暂时抑制了毒素蔓延。 看着空间背包里的破魔符,明天的斩首日,至少多了一分底气。 第53章 反矫情 夜色渐深,燕凤和晏烬几人散了酒局,晚风也吹不散心头的燥热。 酒意上头时,白天卫在思摔进他怀里的模样总在脑海里打转,她慌乱的眼神、发烫的脸颊,鲜活又明媚。 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竟又走到了“炫范客栈”楼下。 望着二楼那扇亮着烛火的窗户,也没多想,翻身跃上窗台。 反正不是第一次翻她窗户了,没必要给自己做什么心理建设。 可刚推开窗,他就愣住了。 卫在思跪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肩膀,额头满是冷汗,正痛苦地低吟,脸色惨白得像张纸。 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燕凤冲过去,声音里满是慌乱,“你受伤了?” 卫在思抬头看见是他,扯出个苦笑,“你怎么又翻我窗户……” “少废话!” 燕凤没心思跟她拌嘴,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这是怎么搞的?!你怎么总是做这么危险的事?” 卫在思捂着肩膀,意识都有些涣散,“先别骂我了行不行……我还受着伤呢……” 燕凤看着她这副模样,有气没处发,只能哑着嗓子问,“药箱在哪儿?” 卫在思指了指对面的柜子,燕凤拿过药箱给她处理伤口,卫在思很配合他脱掉自己的外套,脱到里衣时,他手顿了片刻。 察觉到他的犹豫,卫在思虚弱地笑了一下,“没事,脱吧。”燕凤这才继续动作。 里衣脱到一半,一根浅蓝色细绳轻轻挂在她的脖颈上,衬得她肌肤愈发白皙。 燕凤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别扭地转过头。 “以前我穿吊带短裙,比这露得多,你害什么羞?”卫在思有气无力地取笑他,“别磨叽,快点上药。” 他硬着头皮继续,只掀开受伤肩头那一侧的衣襟,可看到那道狰狞的爪痕时,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鲜血淋漓,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你还中毒了?!这要怎么解?”他手忙脚乱地在药箱里翻找解毒药。 “不用找,我自己能解,你先处理伤口就好。”卫在思按住他的手。 燕凤动作放得极轻,可卫在思还是疼得发抖,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看着她咬着唇强忍的模样,心像被揪了一下,只能加快速度,用温水清理伤口、撒上止血药,再用纱布仔细裹好。 待一切收拾妥当,将她衣服拉上,他才松了口气,拿过毛巾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卫在思闭眼凝神,指尖凝出绿色荧光覆在肩膀上,开始自行解毒。 燕凤坐在桌边看着她,眼里愠色渐浓,直到她脸色渐渐好转,才开口质问,“到底是什么东西伤的你?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又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只小妖,试试自己的实力而已。”卫在思回答。 燕凤明显不相信,被糊弄的次数多了,脾气再好也该爆发了。 “行,我好糊弄是吧?!” 燕凤彻底被惹恼了,一脚踢翻旁边的凳子,又觉得不解气,一手扫落桌上的茶具,“哗啦”一声脆响,碎片溅了一地。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 “把我说的话全当耳旁风?问你就什么都不说,要不就是随便糊弄过去,你自己说这是第几次了?” “我不值得你一丝信任吗?为什么?” 这人从来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也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自己对她的关心,她毫不在意。 他燕凤是什么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用得着了就哄哄他,用不着了就连解释都是敷衍。 他在屋里来回踱步,酒意混着怒气,让他胸腔发闷。 可能是他体型太大了,一站起来卫在思觉得房间瞬间变得闭塞。 看着他难得失控的模样,知道这次好像是真生气了,她有些心虚,“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害怕?” 燕凤转头瞪她,声音拔高,“你怕个屁!你命都不想要你怕什么?!” “我最后问你一次,要是你再骗我,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燕凤不再过问一句!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眸色黑的纯粹,带着戾气。 卫在思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怕他被气个好歹,也怕他真的再也不理自己,连忙妥协,“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她招招手,示意燕凤坐过来。 燕凤依言坐在她身边,血色眉毛依旧拧着,可眼神里的怒火已经淡了些。 面板突然弹出提示:【燕凤当前好感度:100】 “……” 卫在思眉毛一挑,有了应对之策。 她看着燕凤左脸上的小痣,突然凑过去,右手托住他的脸,嘴唇飞快地在他那颗小痣上亲了一下。 燕凤僵硬了片刻,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眼睛亮晶晶的,讨好地问他,“还生气吗?” 心跳骤然加速,但还是强装镇定,他也不想每次都让卫在思这么混过去,将她推远了些。 “我不吃这一套。” 你最吃这一套,卫在思腹诽。 被推开她也不恼,又贴上去,往他怀里钻了钻,两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问,“要不要再亲一下?” 燕凤被她贴着,莫名觉得很热,他归结为自己喝多了的缘故,作势又要推她,可听到她小声嘟囔“肩膀好痛”,动作立刻顿住,只能任由她抱着。 卫在思脑袋搭在他肩膀上,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他咳了一声,没忘记问正经事。 卫在思贴着他的耳朵,把自己的打算简单说了一遍,略去了系统、任务之类的字眼。 燕凤全程皱着眉听完,“你要救萧瑾瑜?” 卫在思点点头。 “他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暗恋他?他都那么老了……” “你别乱说话!”卫在思急忙捂住他的嘴,心里暗忖怎么找借口。 燕凤拿开她的手,态度坚决,“不行,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你去。” 且不论卫在思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又有几成把握能在入魔的葛玄手底下救人?搞不好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卫在思就知道说服不了他,也不打算继续跟他磨嘴皮子,索性开始撵人,“你想知道的我都跟你说完了,救不救他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时候不早了,你走吧。” “你答应我不去,我就走。” 卫在思懒得跟他争,“那你别走了,在这儿睡吧。” 她说着就直接开始脱衣服,“跟我挤一挤,”还往床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给他留出来的空位,“快来,我困了。” 然后燕凤就如她预料的一样,一甩袖子,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卫在思看着晃动的窗户,忍俊不禁。 第54章 打不死 天刚蒙蒙亮,卫在思就直奔游神卫驻地,她知道,现在只有知画或许能帮上忙。 知画对这位稳定的“天才榜第十一”虽有印象,却没多少交集,开门见山便问,“卫姑娘找我何事?” 卫在思犹豫片刻,先试探着问,“将军现在在哪?” 知画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语气也冷了几分,“姑娘找将军做什么?有话可先同我说,我会如实汇报。” 卫在思了然,看来萧瑾瑜此刻正在神尊遗骸中换骨。 第三件沧元遗产,神尊遗骸,一尊一骸。 入棺七个时辰,外力绝不可扰,更不能开棺,否则轻则残废,重则化为血肉。 这换骨的成功率不到三成,看来萧瑾瑜为了补全炼体之路,竟真的敢赌命。 她没再追问萧瑾瑜的下落,直接切入正题,“午时葛玄斩首,你们一定要小心!葛玄不会善罢甘休的。” 知画皱眉,显然不解,“这是元初山山主的命令,葛玄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元初山作对,反抗元初山的后果也还是死路一条。” “可他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多拉几个垫背的?” 卫在思急得提高了声音,“他给元初山当狗当了十几年,说处死就处死,他难道不会反扑?” 她没说,而且背后还有两界岛的千木在动手脚,青玉就是她杀的,葛玄背不起谋杀元初山神尊的罪名,别无选择只能投靠两界岛。 况且那千木最擅长幻术,肯定挑唆他死前谋反! 知画被她说得愣了愣,眼神有了些动摇想,“我知道了,行刑时我会多派些人手。” 不是,你加再多人也没用啊! 卫在思突然想到萧瑾瑜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换骨,可能就是知道葛玄会谋反,那知画呢?她难倒认为只要将军换骨成功就可以解决葛玄。 根本不可能。 她急得跺脚,也顾不上其他,直言,“炼体根本打不过魔尊!” 知画默了一瞬,语气却依旧坚定。 “将军会赢的,我相信他。” “萧瑾瑜会死的!” 知画的脸色瞬间白了,却很快掩饰过去,冷声说,“姑娘不要再胡说了,我有事务在身,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走,卫在思只能快步跟上。 她算是想明白了,就算知画信了,也拦不住萧瑾瑜,甚至就算是萧瑾瑜本人信了,也还是会去赴死。 像他们这样的人,认准的路,就算是死也不会回头。 两人刚到城门口,卫在思就看到了燕凤、晏烬等人都站在城墙边等着看行刑,她缓慢地挪过去,脸上没什么血色。 燕凤看到她,一把将她拉了过来,问,“伤口还疼吗?” 卫在思摇摇头,沉默。 燕凤想到她昨天说的话,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 离午时只剩不到一个时辰,城门口却挤满了人,明明早就下了“居民出城回避”的告示,可还是有不少人往这边挤。 “不是让所有人都出城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凑热闹?”李少英皱着眉。 一旁的将士低声解释:“他们、想蘸血,蘸、城主的血。” “恶心。”李少英嫌恶地别过脸。 晏烬扫了一圈,疑惑道,“阿川那家伙去哪了?怎么还不来?” 卫在思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大抵…是在梦里吧。” 孟川此刻恐怕还沉浸在沧元祖师捏造的幻境里,醒不过来。 就在这时,一阵铁链拖地的声响传来,葛玄来了。 他身上绑着铁链,背后却用铁链拴着一口漆黑的棺材,一步步往断头台上走。 众人都在疑惑他为何给自己带个棺材,只有卫在思浑身发冷,那里面装的,是青玉的尸体。 葛玄站上断头台,一把掀开棺盖,将青玉的尸体提了出来,声音嘶哑地喊道,“蘸我的血有什么意思?” “要蘸,就蘸神尊的血!” 底下的人群瞬间炸开,疯了一般争先恐后地往前挤,伸手去够青玉尸体上的血。 一旁的元初山弟子见状,立刻亮出神尊相提刀冲向葛玄,却被葛玄幻化出的魔物缠住,不过片刻就没了气息。 葛玄纵身跃到身后的高塔楼顶上,仰头大笑。 “我奉元初山命令,参悟沧元棋局四十余年,今日,便让山上的主子们瞧瞧,祖师爷到底藏了什么!” “他到底要做什么?”李少英脸色发白。 “不管他要做什么?阻止他!”知画咬牙,还真让卫在思猜对了,她率先冲了上去。 众天才纷纷跟上,卫在思也想跟着去。 燕凤突然攥住她的手,指尖凝出红绿色藤蔓,瞬间缠住她的下半身,将她定在原地,随后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往塔楼冲去。 “燕凤!你干什么?!你给我解开!” “你!我真服了!” 卫在思又急又气,她是没想到燕凤突然给她来这一招,就算知道他是怕自己受伤,但还是忍不住骂他,不帮我完成任务就算了,还净给我使绊子! 可藤蔓缠得死死的,她只能使用秘技,“灵蝶3号,跟着他!” 众天才纷纷冲向塔楼,可刚靠近,葛玄头顶就凝聚出一个黑红色的巨大球体,葛玄一拳打在地面上,仅仅是炸开产生的气浪,就将众人击落。 燕凤最先落地,刚站稳持枪冲向葛玄,一边开启了根基姿态,可只交手了三个回合,就被葛玄两拳打在脸上,鲜血瞬间从嘴角溢出。 卫在思看着灵蝶传来的视觉共享,立马急红了眼。 妈的!葛玄你个老不死的,别打他脸! 她看得心都要跳出来,手上飞快地解着藤蔓。 燕凤的根基术怎么这么难解! 不等她解开,就又看到葛玄一拳打在燕凤腹部,将他击飞出去。葛玄还想继续补刀,晏烬和梅元知立刻冲上去拦住他,二人挡在燕凤身侧。 卫在思这才松了口气,加快手上的动作。 那位公主殿下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一袭冰蓝长裙,周身早已凝聚起层层冰雾,她的根基姿态·霜夜姬。 冰晶在她指尖凝结成锋利的冰刃,她纵身跃起,冰刃带着刺骨的寒气,直逼葛玄的后背,试图从侧面牵制住他。 可葛玄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察觉到身后的攻击,他猛地回身,根本不避不闪。 在冰刃即将触碰到他衣襟的瞬间,他抬手一把抓住了公主的脑袋,掌心的魔气如同黑色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脖颈,让她连呼救都发不出声音。 葛玄眼神冰冷,手腕用力,竟直接将她的脑袋按在塔楼的石阶上,拖着她往前狠狠擦出数米远! 李少英嘴角溢出血迹,气息也变得微弱,显然受了重伤,根基姿态也被动解除。 “公主!” 宗沙在另一侧与魔物缠斗,瞥见这一幕,瞳孔骤缩。 他顾不得身前的魔物撕咬,猛地开启根基姿态,周身泛起金色的光芒,肌肉瞬间膨胀数倍,手臂上的纹路逐渐浮现。 他纵身一跃,重重一箭射向葛玄的后背! “砰!” 这一箭力道十足,葛玄被打得一个趔趄,抓着公主的手也松了几分。 宗沙趁机冲上前,一把将公主接住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凝聚出光盾,挡住了葛玄袭来的魔气攻击。 众天才纷纷开启根基姿态,围着葛玄打,可根本占不到便宜。 葛玄像是打不死的怪物,被砍掉的胳膊转眼就能长出来。 而他身后的黑红色球体,渐渐显露出花苞的形状,两条巨大的魔物正往花苞里钻。 左虓、李晶灵、金焕三人组合力发动攻击,左虓的棍势·齐天狠狠砸在花苞上,就在众人都以为能破坏掉时。 下一秒,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颗硕大的黑红色球体从云层中坠落。 是山海妖星! 卫在思看着那颗越来越近的妖星,浑身冰凉。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葛玄马上就要整容成功了。 第55章 救将军 天空中,那巨大的黑红色妖星轰然破裂,像末日降临般,鲜红的液体倾盆而下,浇淋在葛玄身上。 刹那间,葛玄原本苍老丑陋的身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时光倒流,返老还童,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位红发黑甲的魔尊。 “什么炼体,什么神尊,统统狗屁不如!” 魔尊仰天长笑,张狂的笑声震得众人耳鼓生疼,“这都是我的养料,你们所谓的神尊根基!” 说罢,数十条红色魔气从他体内迅猛探出,如毒蛇般瞬间缠绕住众天才,开始疯狂吸收他们的力量。 就在魔尊得意忘形之际,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从天而降,带着万钧之力,猛地将葛玄狠狠拍在地上,吸收过程也随之戛然而止。 其余人被这股冲击力击飞出去。 是将军来了! 萧瑾瑜的炼体神尊像通体散发着古朴而强大的气息,轻轻接住知画,将她安稳地放到了屋顶上,随后毫不犹豫地与葛玄展开了激战。 虽说萧瑾瑜补齐了炼体之路,可炼体神尊也不过是拥有了近似神尊的力量,勉强算得上大日境神尊,要对抗魔尊,根本没有胜算。 战斗伊始,凭借着神尊相的力量与凌厉攻势,萧瑾瑜还能暂时压着葛玄打,可没过多久,魔尊就逐渐适应了煞气,并且将萧瑾瑜的五色煞吸收殆尽。 刹那间,萧瑾瑜的攻击对葛玄再无作用,局势瞬间逆转,他开始被葛玄压着打。 好在萧瑾瑜换骨成功后觉醒了七色煞,强大的力量再度爆发,他重振旗鼓,又与葛玄激战在一起。 七色煞的攻击力,已然相当于第四境的封侯神尊,一开始确实能压制葛玄。 但魔尊宛如怪物,会在战斗中不断成长、适应,没有丝毫衰弱的迹象,更不会死亡。 随着战斗的持续,魔尊又将萧瑾瑜的七色煞吸收掉,变得愈发强大,越战越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瑾瑜必败无疑的时候,他竟再度进化,突破极限,达到了九色煞·天地戮的恐怖境界,周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两人再度激战在一起,战斗场面惊天动地。 然而,即便如此。 萧瑾瑜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炼体终究赢不了魔尊。 “不堪一击。” 葛玄嘴角挂着嘲讽的冷笑,手中魔剑寒光一闪,狠狠捅在面前萧瑾瑜的身上。 他身后一条魔物骤然伸出,这魔物有着蛇一样蜿蜒的身体,脑袋却如花般诡异,猛地将萧瑾瑜咬起,高高抛向天空,欲将他一口吞掉。 “将军!” 知画见状,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想要救下萧瑾瑜 ,可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凭空出现,挡在了萧瑾瑜面前。 是卫在思! 她凭借着秘技·灵蝶镜影成功换位,而后一脚狠狠将萧瑾瑜踢了出去。 下一秒,魔物血盆大口闭合,将她吞入腹中。 知画难以置信地跪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根本来不及消化刚刚看到了什么。 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和宗沙一起,扶起重伤的萧瑾瑜,快速撤离现场。 “这、这是什么东西?” 葛玄满脸震惊,看着吞掉卫在思的魔物,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他试图吸收卫在思的力量,可没过多久,身后那条魔物毫无征兆地爆体而亡,血肉飞溅,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卫在思毫发无损地从里面跳了出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粘液和绿色妖血,心存侥幸。 “还好刚才被吞之前先开了金关锁源,进去就用了破魔符,不然可就真交代在里面了。” “你是什么人?竟然能对魔尊造成实质性伤害!” 葛玄死死盯着卫在思,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愤怒。 卫在思根本懒得搭理他,一心想着完成任务后赶紧撤退,葛玄可不是她能抗衡的。 “坏了我的好事还想跑?没那么容易!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特殊的‘养料’!” 葛玄恼羞成怒,周身魔气翻涌,如汹涌的黑色浪潮,朝着卫在思冲了过来。 卫在思自知不是对手,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灵活地躲避着葛玄的攻击。 好在她灵觉敏锐,反应极快,几个回合下来,竟也没受伤。 葛玄被她弄的没了耐心,两手一挥,身后数十条魔物张牙舞爪地出动,从不同方向对卫在思发动攻击。 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涌来让她避无可避。 卫在思一开始还心生惧意,可真正身处战场时,反而冷静下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放弃了抵抗。 葛玄见状,心中疑惑,刚想开口嘲讽,突然,一声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 “锤势·巨灵神!” 一把黑红的通天巨锤从天而降,带着开天辟地的威势砸了下来,将那些魔物尽数摧毁。 卫在思勾起嘴角,回头看了一眼来人,拿反话调侃他,“前第一天才,来的也太快了吧!” 姬元通面无表情,语气冷漠,“是太快了,我就该等你被咬碎了再来。” 葛玄被这一锤子砸得头晕目眩,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看清是谁后,咬牙切齿道,“姬、元、通?” “你个蠢货不是活在梦里了吗?啊?!” 卫在思走过去,看到姬元通戴着流苏耳坠,一时玩性大发,想起之前元宝跟她说过的话。 “我哥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戴流苏耳坠,心情不好是不会戴的。” 她伸手拨了拨,“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姬元通嫌弃地拍开她的手,“关你屁事。” 卫在思对着他肩膀上的小老虎告状,“元宝,你看看你哥怎么说话的?” 姬元通懒得搭理她,径直将目光投向葛玄,周身气势攀升,准备战斗。 葛玄看着面前这两个旁若无人聊天的家伙,怒火中烧,自己堂堂魔尊,竟然被如此无视! “很好,很好!” “既然来了,你俩就都别走了!” 说着,他汇聚魔力,下一波攻击蓄势待发。可还没等他出手,又被打断了。 一个带着熊熊烈火的金属花球如流星般朝他飞了过来,速度极快,葛玄只能被动闪身躲避。 “小天才,阎赤桐?” “你应该乖乖躲在家里的。” 葛玄看着天上来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满是不屑。 阎赤桐二话不说,直接亮出根基姿态·火神,周身火焰熊熊燃烧,气势汹汹。 葛玄冷哼一声,一条魔龙从他手中呼啸而出,张牙舞爪地扑向阎赤桐。 魔龙速度极快,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就在魔龙即将击中阎赤桐的瞬间,李少英突然出手,一股寒气瞬间弥漫开来,眨眼间就将魔龙冻成了冰雕。 紧接着,阎赤桐顺势一球砸出,冰雕魔龙瞬间被击碎,化作无数冰碴四散飞溅。 两人配合默契,水火相融间,产生大量雾气,迅速弥漫开来,遮挡住了葛玄的视线。 死而复生的燕凤手提长枪,如一道红色闪电,趁着雾气弥漫,再次朝着葛玄刺了过去,与他展开第二轮交手。 葛玄见状,不屑地冷笑,“还敢和我动手?真是不知死活!” 燕凤眼神坚定,毫不畏惧,长枪如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卫在思看着燕凤又冲了上去,忍不住跟旁边的姬元通吐槽,“我们家燕凤真的是,一直在前线挨揍。” 姬元通嘴角抽了抽,“你们家?” 卫在思厚着脸皮,理所当然地说,“对啊,我们家。” 姬元通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问,“我们不去帮忙吗?” 她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理论上不用了,咱俩拖一会儿就行,孟川快来了。” 她的目的只是救人,并不想插手太多,有些事还是必须要孟川去做,她不能再改变更多了。 于是,两人就退到一旁,看着天才们与葛玄展开第二波激烈团战。 “你们这群小屁孩儿,不如给你们个机会,随我一起走魔尊之路,那神尊不当也罢,元初山也救不了沧元界!” 葛玄一边战斗,一边蛊惑道。 卫在思在旁边撇了撇嘴,不屑地说,“看见没,反派死于话多。” 姬元通:“……” “沧元界,不劳你操心!” 晏烬闻言,眼神一冷,周身气势瞬间攀升。 他伸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冷峻的脸,紧接着,猛地往自己胸口捅了一剑。 刹那间,他的身体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两条手臂变成了两把红色长剑,周身气息也变得狂暴起来,但这次倒是没有变成红毛怪。 葛玄看清晏烬的变化后,脸色骤变。 “剑种?安海竟然把你练成了剑种?你父王是个狠人,惹不起,回去吧!” 似乎是忌惮晏烬变身之后的力量,葛玄竟强行打断了他的变身。 “打架就打架,怎么还骂人呢!”卫在思接着吐槽。 姬元通:“……” 众天才合起伙来,与葛玄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团战,战斗场面观赏性极强。 为了救李晶灵,金焕和左虓不幸被葛玄吞掉,姬元通见状,眉头一皱,问道,“这也不帮忙吗?” 卫在思一脸淡定,“不用管,会吐出来的。” 就在天才团逐渐落入下风,抵挡不住葛玄的攻击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孟川,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救将军 第56章 葛玄死 就在天才团陷入绝境之时,一道磅礴的气息骤然降临。 孟川以炼体神尊的根基姿态现身,周身散发着炽热的光芒,肌肉隆起,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他如同一颗流星般划过天际,直冲向葛玄。 他赤手空拳抓住两条魔物,稍加用力,强行令它们将左虓和金焕吐了出来,然后被人安置到安全的地方。 “来得太慢了!”晏烬对着身旁的人说。 孟川没有回应,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葛玄身上,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脚下轻点地面,再次朝着葛玄冲了过去。两人瞬间战作一团,拳拳到肉的碰撞声、强大能量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孟川的炼体神尊在攻击力上确实强于神尊,一开始,他凭借着迅猛的攻势和强大的力量,压着葛玄打。 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让葛玄毫无招架之力。 众天才们纷纷退到一旁,看着激战的二人,没有人再上前帮忙。 他们都清楚,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插手的战斗了,如今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孟川一个人身上。 然而,随着战斗的持续,葛玄逐渐适应了孟川的攻击节奏。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发力,一拳重重地击中孟川的胸口。孟川闷哼一声,整个人瞬间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塔楼上。 卫在思见状,心急如焚,忍不住惊呼出声。 心中暗道:“炼体神尊终究还是打不过魔尊。” “你以为我没发现你吗?” 突然,一阵神秘的声音在卫在思的耳边响起。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姬元通,问,“你刚才说什么?” 姬元通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话了?” 卫在思皱起眉头,疑惑道,“那是谁说的?”说着,她又四处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别找了,我在这儿。” 那声音再次响起,卫在思这才惊觉,这声音竟然来自她的识海,但又不在她的空间里。 她连忙用意念问道,“你是谁?之前我快死的时候,也是你在说话吗?” 那声音回答,“没错,我名为沧元。” 此时,战场上的局势愈发紧张。 孟川深知炼体神尊无法战胜葛玄,于是果断切换了神尊形态,六字神尊相——雷声普化天尊。 他周身环绕着雷霆之力,气势磅礴。 “孟川,你最后还是听话的上山了哈哈哈哈哈。” 葛玄见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得意。 孟川没有理会葛玄的嘲笑,他双手举起刀,口中低喝,“雷霆神煞,无我一刀!” 刹那间,一道蕴含着无尽雷霆之力的刀光斩向葛玄。 这一刀威力巨大,直接将葛玄腰斩。 然而,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呼,就看到葛玄的身体迅速愈合,仿佛刚才的攻击对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神尊也杀不了魔尊,只有魔尊才能杀死魔尊。” 沧元的声音在卫在思的识海中响起。 “孟川是个变量,他之前为了救人强行逆转了时空,导致很多人都窥见了未来。” “以至于产生连锁反应,很多事情都被改变了,就比如在之前的时间线里,这颗山海妖星不会降下来。” “额…所以呢?”卫在思不解地问道。 “所以?” “所以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就不会改变未来吗?”沧元轻笑一声,反问道。 卫在思心里咯噔一下,仍旧强装镇定,“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做什么了?” “接着装傻吧,我是来杀你的。” 沧元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 卫在思瞬间吓得脸色苍白,连忙求饶,“不是,咱能别吗?行行行我承认行了吧,只要你不杀我什么都好说。” “你以为你的行为没有孟川逆转时空造成的影响大?” “你窥见过未来,为了救人,篡改他们的命运,你以为你做的这一切天衣无缝没有人察觉?大错特错。”沧元继续说道。 “可我是有苦衷的,我也不想掺和这个世界的事啊?我一不干就要罚我欸!”卫在思委屈地辩解道。 “我知道你体内有股神秘的力量在驱使你做这一切,但好在你的行为没有孟川的情节严重,可以从轻发落。”沧元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卫在思松了口气,问道,“那您来是为了什么?” 沧元笑了笑,“看见天上那颗妖星了吗?我降的。” 卫在思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本来已经被葛玄吸收的妖星,竟然又重新出现在天空中。 她忍不住恭维,“了不起!小女子佩服,为了让孟川入魔,您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你不是能看到未来吗?说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沧元问道。 卫在思觉得这是个陷阱,但又觉得瞒不过去,只好如实回答,“晏烬你知道吧,就是孟川他好哥们,燃烧了自己的根基之力,把你降的这颗妖星给碎掉了。” 沧元点点头,说,“看来变数就是变数,就算我强行降下妖星,也会有人替他挡灾,他这朋友不错,陪他玩儿命的。” 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样一来葛玄就赢了,你们都得死了。” 卫在思哼笑了一声,“你接着看吧,我们要是会死的话我早跑了。” 沧元:“……” 就在这时,战场上的形势再次发生变化。 孟川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心一横,主动捏碎了体内的魔种,选择成为了魔尊。 但他的魔尊形态又和葛玄的不一样,这便是三尊同修的奥妙。 孟川凭借着这独特的力量,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刀刀见血,将葛玄打得节节败退。 然而,融合三种力量谈何容易。 孟川的攻击开始越打越弱,他的□□也开始濒临崩溃。 他的形态在炼体、神尊和魔尊之间来回切换,每一次切换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孟川将要败了的时候,他选择让那把“血影刃”吞噬他,只为融合这三股力量。 在斩妖刀的吞噬下,孟川的身体不断扭曲变形,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终于,孟川成功了。 他融合了炼体、神尊和魔尊的力量,使出了一种全新的力量。 他手持血影刃,高高跃起,然后猛地朝着葛玄斩下。这一刀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直接将葛玄彻底消灭。 然,孟川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的肉身已经坚持不住,开始逐渐消失。 就在他即将灰飞烟灭的时候,七月及时赶到。她施展凤凰秘术,将孟川的灵魂保护起来,保住了他的性命。 一切都结束了,看着逐渐放晴的天空,卫在思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下。 她问沧元,“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看来有些变数,自有定数啊。”沧元颇为感慨。 卫在思又问:“那你说的从轻发落是指…?” 沧元一笑,说道,“对,差点忘了,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用你的力量,走到连我都未曾踏足过的地方。” “什么地方?说清楚点啊?你怎么每次话都说一半,让人猜来猜去的。”卫在思疑惑地问道。 沧元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你先上山吧,上了山你就知道了。” 卫在思无了个大语,她本来以为完成这最后一个救萧瑾瑜的任务就算结束了,结果又给她来了个新任务。 第57章 是终曲 葛玄被孟川消灭的那一刻,元初城上空的阴霾终于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满是疮痍的街道上。 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终于落下帷幕,所有人都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劫后余生的庆幸与疲惫交织在脸上。 柳七月抱着那枚红色的凤凰蛋,为了救孟川,她不惜以燃烧自己的寿命为代价,将他的神魂封存在蛋中,这才保住了性命。 卫在思目睹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孟川当初为了救柳七月才逆转的时空,而如今七月又反过来消耗寿命救了孟川,这大概就是因果轮回。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姬元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肩上的绣虎玩偶轻轻动了动,应该是元宝在说什么。 卫在思回过神来,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眼神里满是算计。 “哎!我们先说好啊,这一次是你主动来救的我,跟我们之前的那个约定没有关系,以后我需要的时候,你还是得听我差遣。” 姬元通指着她,气得龇牙,“你!” 你这无赖。 话到嘴边,他又无奈妥协,“罢了,这是我和葛玄的私人恩怨,没有你我也会来的。” 算你懂事。 卫在思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拍了拍他的胳膊,欣慰地说,“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燕凤不知何时走到他们面前,目光直直地落在她拉着姬元通胳膊的手上。 卫在思莫名感到心虚,连忙松开了手。 姬元通察觉到这微妙的氛围,又想起卫在思之前那句“我们家”,心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默默把伞收回身后,转身离开了。 卫在思刚才救将军的时候,燕凤还没醒过来,没看到她都做了什么。 但刚才在一旁观战的时候,他听到宗沙和给将军疗伤的知画在交流。 “她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时候突然出现?” “被葛玄吞了还毫发无伤?难道她也隐藏了实力?” 燕凤听后,眉头紧皱,他知道卫在思还是去救萧瑾瑜了,有些懊恼自己刚才不在她身边,不过好在她并没受什么伤。 但当他看到卫在思身旁的姬元通时,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暗自思忖,既懊恼自己没能在她身边保护她,又疑惑姬元通为什么会出手相救?他之前不还是葛玄的棋子吗?想到这里,燕凤默默攥紧了拳头。 卫在思看着燕凤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还以为他又在生气自己不听话总是冒险。 第一反应就是要哄他,习惯性地想去挽燕凤的手臂,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她愣了愣,心里顿时涌起一阵失落,有些委屈地问,“你为什么要躲?还在生我气吗?我都没怪你用根基术捆我……” “没有,你没事就好。”燕凤笑得勉强。 卫在思觉得反常,按以往来说,他早该冲上来对自己劈头盖脸训一顿,告诫自己不能再干这么危险的事,可现在他的反应却很平淡。 不过卫在思此时也没时间细想,大战刚结束,还有一堆灾后事宜等着处理,她只能先把疑惑压在心底。 大战过后,元初城到处都是伤员。 卫在思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陀螺,每天一睁眼就是治疗这个治疗那个。 在众多伤者中,受伤最严重的当属萧瑾瑜和晏烬。 卫在思来到将军府看望萧瑾瑜。 只见将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由于九色煞气入体侵蚀严重,又被葛玄重伤,他至今还昏迷不醒。 知画守在旁边,面容恬静,情绪波动不大。 对她而言,将军能活着,就已是天大的幸运,没人知道当她看到将军要被吞掉时心脏骤停的绝望。 卫在思留了些祛除煞气副作用的药给知画。 “多谢你,卫姑娘。” 知画抬头看向她,语气真诚,“不管是救将军,还是这些药,都多亏了你。” 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那天你……是怎么做到突然出现,还从葛玄手下脱身的?” “就好像一切都在你预料当中一样…” 卫在思笑了笑,打了个马虎眼,“哈哈、我灵觉可是第一,反应快很正常。” “至于为什么突然出现,那是我的秘技,不方便多说。” 知画见她不愿透露,也不再追问,只郑重承诺,“卫姑娘对我和将军有恩,以后若有需要,我代表游神卫,定当鼎力相助。” 离开将军府,卫在思又去了晏烬的住处,一进门就被气笑了。 她绕着晏烬打量一圈儿,拿着一根小木棍,在他身上点点戳戳。 “这你让我怎么治啊?什么根基什么真气,一点儿都不剩了,你现在连筑基期的菜鸟都不如。” 晏烬皱眉,拨开她的教鞭,嘴硬道,“修为没了,我再练回来就是,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说着就要穿衣服,卫在思拦住他的手。 “别急啊!让我好好研究研究,你现在可是典型的“废人素材”,烧的也太干净了。”卫在思啧啧称奇。 晏烬不说话了。 卫在思知道他就是嘴硬,毕竟之前那么想变强,现在怕不是要从头开始修炼了。 何况他那几个哥哥都争着抢着要杀安海,现在哪儿还轮得到他啊?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颗蓝色药丸,递到他面前。 “把这个吃了。” 晏烬闻到一股奇苦无比的味道,皱紧眉头别过脸。 “这什么?我不吃。” “你敢不吃?” 卫在思最烦讳疾忌医的人,一手掰过他的下巴,硬是把药丸塞了进去,“这‘苦灵根’,我挖了几千棵仙草才炼出一颗,不吃就是暴殄天物。” 晏烬被迫咽下药丸,苦涩瞬间席卷口腔,他赶紧倒了杯茶水猛灌,“完了,连茶水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副作用而已,这段时间你吃什么都没味道。” 卫在思笑得狡黠,“不过它能帮你养根,以后修炼能轻松点。” 晏烬愣了愣,低声说了句“多谢”,卫在思摆摆手,“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梅师兄。”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在安心休养,元初城也渐渐恢复了生机。 过了几天,元初山的人终于来了。 卫在思站在门口,看着那些从天而降的身影,忍不住吐槽,“每次都是打完了才来,是何居心啊?” 不过这次,元初山带来了一道令:元初城从此不再设立城主之位,由知画接管游神卫,主持城市重建。 同时,通知各位天才尽快上山。 卫在思看着知画接过令牌时,那沉稳坚定的眼神,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下。 阳光洒在元初城的街道上,废墟旁已有百姓开始重建房屋,孩子们的笑声偶尔传来。 一切,似乎都告一段落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是终曲 第58章 狐狸精 元初山脚下的别院依山傍水,青瓦白墙映着远处的黛色山影,成了众天才战后休整的暂居地。 孟川尚在凤凰蛋中孕育,需等他破壳长大苏醒,众人才能一同上山,这段时光倒成了难得的清闲。 卫在思乐得自在,白日里在别院旁的山林中寻奇珍异草,夜里便窝在房里研究炼药图谱,只是近来总遇瓶颈。 明明原料、用量、顺序分毫不差,炼出的丹药却始终差了点火候,看得她眼皮发沉。 窗外月色正好,晚风裹着清甜的花香飘进屋内,她抬眼望去,院角的桃树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柔润的光。 她心头一动,抱起图谱往桃树下走。 这般好景致,说不定能让思路清明些,效率也能事半功倍。 树下铺着柔软的青草,卫在思爬到树上,寻了处结实的树干趴下,可月色太温柔,花香太醉人,晚风一吹,困意便如潮水般涌来。 她索性将图谱盖在腰间,侧身趴在粗壮的枝干上,墨色长发顺着枝干垂落,浅绿色纱裙被风掀起一角,没多久便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一只手臂枕着脑袋,另一只垂在半空中,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另一边,燕凤正捧着酒坛坐在门口石阶上,眉头紧锁。 这几日他心情烦闷,本想喊章烈来陪自己喝酒,却寻不到人影;晏烬又忙着照料刚孵出的孟川,连换尿布都手忙脚乱,根本抽不开身。 他只能独自饮酒,酒过三巡,脸颊泛起薄红,只觉屋内闷热,便起身往院外走,想吹吹晚风醒醒酒。 行至桃树旁,脚步一顿。 月光下,桃枝上趴着个熟睡的姑娘,墨发垂落,绿裙轻扬,腰间还盖着本翻开的书,看见这一幕,他呼吸一窒,下意识转身回避。 忽觉方才那身影熟悉,又回过头瞧了瞧,待看清那是卫在思时,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脚步放轻,缓缓走近。 他长得高大,站在树下便能清晰看见她的睡颜,睫毛纤长,唇瓣泛着淡淡的粉,连呼吸都带着软乎乎的气息。 垂在半空的手纤细温热,燕凤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目光不自觉往下移,落在她的唇上,竟有些迷迷糊糊地想俯身靠近。 一阵晚风骤起,吹落几片桃花瓣,也吹醒了燕凤的神智。 他回过神,后知后觉想起夜里温度低,卫在思趴在树上睡,怕是要着凉。 他松开她的手,转身快步往房里走,想取件披风来给她盖上。 前脚刚走,后脚卫在思就翻了个身,瞬间被翻身的失重感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才想起自己竟在树上睡着了,身体正往下坠,下意识闭上眼睛,等着摔在地上的疼痛。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淡淡的清香。 “师兄?怎么是你啊?” 卫在思下意识搂住对方的脖子,睁眼看清来人是梅元知,眼中满是惊讶。 梅元知笑了笑,声音轻柔,“一枝梅想找小猪熊,我去你房里没见着,便出来寻,刚巧看到你要从树上摔下来。” 卫在思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睡懒觉被人撞见,不自在地挣扎着要下来,“谢谢师兄,还好被你接住了,要不然我屁股就遭殃了。” 梅元知将她轻轻放下,顺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夜里凉,还是早点回房吧。”说完便转身往回走。 卫在思想起他说“一枝梅找小猪熊”的事,连忙追上去,“师兄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两人并肩而行,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里,留下满树桃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燕凤拿着披风快步赶回桃树下,就看到卫在思在梅元知怀里的一幕。 视线一转,是俩人离开的画面。 她正笑着跟梅元知说话,两人走得很近,脸上的羞涩清晰可见。 那画面像一根细刺,狠狠扎进燕凤的心里,攥着披风的手猛地收紧,胸口一阵发闷。 他将披风狠狠扔在路边的花坛里,转身大步离去。 回房后,胸口的火气仍烧得他平复不下来。 他索性抱起酒坛,仰头猛灌,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往下滑,却压不住心里的烦躁。 一闭眼,就是卫在思在梅元知怀里笑的模样,扎得他连呼吸都觉得疼。 “凭什么……” 他喃喃自语,酒意上涌,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明明该跟我近……” 他越想越觉得不能憋着,得去找卫在思问清楚,告诉她既然跟自己“在一起”了,就该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拎着空了大半的酒坛,燕凤脚步虚浮地往卫在思的住处走。 刚到门口,就和出来的梅元知撞了个正着。 看见梅元知的瞬间,他眼里火气更盛,连招呼都懒得打,直接无视他,径直就要往里闯,手腕却被梅元知死死扣住。 “时间不早了,燕兄有什么事,明天再跟师妹说吧。” 梅元知皱着眉,看着满身酒气、眼神迷离的燕凤,怎么可能放心让他进去找卫在思。 “这么晚了,你不也在这儿?” 燕凤甩开他的手,声音冷得像冰,语气里满是嘲讽。 “我是……” 梅元知刚想解释自己是来送一枝梅的,就被匆匆跑出来的卫在思打断。 “哎!师兄你先回去吧!” 卫在思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心里一紧,连忙推着梅元知的肩膀,“是我叫他来的,没事的,你快走吧~” 梅元知还是不放心,回头叮嘱,“有什么事就喊我,我在隔壁院。”说完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卫在思送走梅元知,一转身就对上燕凤沉沉的目光。 他站在原地,眼神里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和平时的别扭不同,多了几分酒意熏染的偏执。 卫在思只当他又在闹占有欲,笑着拉他进屋,“喝这么多酒,小心明天头疼。” 燕凤像个听话的孩子,任由她拉着进门,眼神却始终黏在她身上。 卫在思转身想去倒杯茶水给他醒酒,手腕刚碰到茶壶,身后就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燕凤从后面抱住了她,双臂紧紧箍着她的腰,脑袋埋在她的颈窝,呼吸粗重又灼热。 “你干嘛呀?” 卫在思手一抖,茶水撒了些在桌上,她强装镇定,“水都撒了。” 燕凤没说话,反而抱得更紧,脑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声音含糊不清,“你能不能、离那个狐狸精…远点儿……” 反应了一会儿,卫在思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有些失笑,那人和“狐狸精”这三个字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 “你怎么这么说梅师兄?” 她皱起眉,拍了拍他环在腰间的手,“他是我师兄,人很好的。” “好什么好?” 燕凤听见她护着梅元知,瞬间炸了毛,声音也大了几分,“大狐狸精带着小狐狸精,天天、天天勾你……”后面的话没说完,却满是委屈和怒意。 卫在思知道他醉了,没心思跟他掰扯,顺着他的话哄,“好好好,我离他远点儿,行了吧?” 燕凤这才安静下来,满意地蹭了蹭她的脖颈,嘟囔道,“这才对……跟我在一起了……就不能跟别人亲近……”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钻进卫在思耳朵里。 她突然愣住,手里的茶壶差点摔在地上。 在一起?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她心里的疑惑像潮水般涌来,嘴上没注意,竟直接问了出来。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这话一出口,燕凤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酒意散了大半,双手扣着卫在思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 “你刚才说什么?” 第59章 玩脱了 卫在思被燕凤眼中的急切与受伤吓到,本能想敷衍过去。 她能猜到燕凤的心思,却没准备好直面这份突如其来的“认定”。 “没、没什么!你听错了,我给你煮解酒汤去。” 她挣扎着想逃开,却被燕凤一把攥紧肩膀,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你又想糊弄我!” 燕凤的声音发颤,带着不敢置信的委屈,“你刚才明明说、说…”他顿住了,像是怕再听见那个答案,又像是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 卫在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尖泛起酸涩,早晚都要说明白,不如现在就讲清楚。 她停止挣扎,任由燕凤抓着胳膊,叹了口气,一字一句重复,声音清晰而冷静。 “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不、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卫在思依旧平静。 燕凤的表情瞬间崩裂,他猛地摇头,眼眶都泛红了,“你那天都……亲我了!我们怎么不算在一起了?” 他抓着卫在思的手更紧了,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天你明明、亲了我左脸上的痣…” “燕凤,你听我说。” 卫在思抬起手摸摸他的脸,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尽量温柔,“亲一下不代表什么,那天我是不想你继续生气,想哄你高兴才那么做的,并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意思。” “不是那种意思……”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醒了燕凤。 他突然想起两年前,卫在思跟他相处的那些细节,想起她曾毫不在意地说“逛窑子只是看个新鲜”,想起她对男女界限的“随意”。 “在我们那个世界,很少会有人因为一个吻就在一起。” 这些画面和眼前的卫在思重叠,他瞬间红了眼,怒意混着酒气翻涌上来,抓着卫在思的手猛地用力,将她拽到床上,双手按在她头顶,整个人压了上去。 “那你说、你的吻不代表爱,代表什么?” 燕凤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浓烈的酒气,眼神却凶得吓人。 “代表友情、亲情都可以,甚至可以是某种打招呼的方式。”卫在思嘴硬,她知道自己理亏,却不想在醉鬼面前服软。 “友情?亲情?” 燕凤被气笑了,嘴唇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你是说、你也会像亲我那样……亲梅元知、姬元通,甚至阎赤桐?” 每念一个名字,卫在思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她当然不会,光是想想画面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可话赶话到这份上,要是说“不会”倒显得她心虚,她偏要撑着,讪讪地笑了下。 “应该会吧。”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燕凤的怒火。 他看着卫在思带笑的脸,还有她那双“无所谓”的眼睛,都让他觉得分外刺眼。 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就低头覆上了她的唇。 卫在思眼睛猛地瞪大,身体僵了僵,却没有推开。 她能感觉到燕凤的吻很生涩,只是笨拙地咬着她的唇,像个急红了眼的孩子。 卫在思被他拙劣的吻技逗得心头一软,反倒主动起来。 她微微张开嘴,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他的下唇,带着安抚的意味。 燕凤浑身一震,动作停住,眼神里满是茫然。 卫在思趁机撬开他的唇齿,舌尖探进去,尝到了满口辛辣的酒气,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却还是耐心地勾着他的舌头,与他交缠。 细微的水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卫在思挣开被他扣着的手,环住了他的脖子,身体也微微向上迎合。 燕凤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手臂紧紧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抱得更紧,吻得愈发投入,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愤怒与在意,都融进这个吻里。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她才微微偏头,想拉开距离。 可燕凤却不依,又追上来,反复啃咬着她的唇,从轻柔到急切,像是怎么都亲不够。 最后分开时,两人的唇角还牵着一丝晶莹的水渍,卫在思的嘴唇被吻得红肿,透着诱人的粉色。 燕凤的眼神彻底迷离了,酒意混着**在他眼底翻涌,呼吸粗重得厉害。 卫在思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身体起了反应,隔着薄薄的衣料,紧紧贴着她的小腹,让她有些慌乱。 她清醒过来,推了推燕凤,“好了,亲也亲过了,就别生气了,你快回去吧。” 燕凤却像没听见,眼神依旧迷离地盯着她红肿的唇,带着偏执的占有欲,声音哑得厉害想,“你说朋友可以亲……那这样呢?” 话音刚落,卫在思就感觉一只温热的大手,顺着她的腰线滑下去,指尖勾住她裙摆的系带,缓缓解开。 “喂!你不讲武德!怎么又用根基术!” 她下意识挣扎,却发现双手被红绿色的藤蔓缠住,牢牢固定在床榻,动弹不得,他竟然又用那招困着她。 燕凤并不理会她的抗议,手指继续动作,裙摆被层层掀开,露出白皙的小腿。 布料滑落的触感让卫在思慌了神,可她挣不开,只能安慰自己“燕凤不会做过分的事”。 直到裙摆被掀到腰上,冰凉的空气裹住肌肤,两条腿被他轻轻掰开,燕凤微微垂首,带着薄汗的额发蹭过她的大腿根时,她才猛地意识到,事情好像超出了她的掌控。 “我去,不是,你等一下!” “喂喂喂!你别、我反悔了,咱俩还是继续亲吧!” 燕凤充耳不闻,她看着对方眼底翻涌的**,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次玩脱了。 卫在思全程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怎么也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是不该让燕凤进门?还是不该顺着他的话哄?又或是从他拎着酒坛找上门的那一刻,就已经偏了方向? 他为什么突然来?为什么带着怒气?为什么偏偏喝了酒……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打转,却连一个答案都抓不住。 燕凤抬头时,恰好瞥见她紧绷的侧脸和蹙起的眉,不知道她在胡乱琢磨什么。 他目光一沉,俯身下去直接咬了一口,他觉得力道不重,对卫在思而言却带着清晰的刺痛。 “你他妈……” 她猛地睁开眼睛,神情满是羞恼,狠狠瞪着他。 燕凤抬眼与她对视,下巴上还沾着淋漓的水光,衬得他原本凌厉的眉眼多了几分靡丽。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卫在思被他这副模样看得心尖发颤,脸颊烧得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羞耻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咬着下嘴唇,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可燕凤偏不让她如意,舌尖轻轻扫过刚才咬过的地方,随后愈发卖力地舔舐,温热的触感带着灼人的温度,顺着皮肤蔓延到四肢百骸。 没多久,卫在思就控制不住地浑身痉挛,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抬腰,却被燕凤伸手按住腰腹,狠狠压回床榻。 他的掌心滚烫,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那惊人的温度,让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 燕凤直起身,随手扯过旁边散落的裙摆,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然后俯身趴在她耳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敏感的耳廓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慵懒,却又满是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朋友也会这么亲你的吧!” 第60章 喜欢你 卫在思浑身还在轻轻发抖,手脚疲软地瘫在床榻上,连指尖都没了力气。 她望着帐顶的流苏,脑子昏沉间,下意识地轻声问,“燕凤……你是喜欢我吗?” 他的动作骤然停住,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注视着卫在思,眼神里褪去了方才的灼热,多了几分认真,仿佛在思考一个多么复杂的问题。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酒后未散的沙哑,却格外清晰。 “喜欢。” 话音落下没多久,燕凤就撑不住酒意,脑袋一沉,直接压在卫在思身上睡了过去。 卫在思被他压得喘不过气,身上还残留着黏腻的触感,可她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抱着,迷迷糊糊地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她就先醒了。 轻轻推开还在熟睡的燕凤,起身清理了身上的痕迹,又去厨房煮了醒酒汤。 燕凤宿醉后肯定会头疼,总得提前准备着。 忙活完这一切,她出门透气,走到院角的桃树下,一眼就看到花坛里躺着件披风,上面的鹤羽云纹格外眼熟,正是燕凤常穿的那件。 卫在思心里瞬间有了数。 想来昨晚他来找自己前,是看到了梅元知接住她,然后并肩离开的画面,才会带着怒气和酒意找上门,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还…… 她捡起披风,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送回他房里挂好,又在别院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地回了自己屋。 刚进门,就看到燕凤坐在床边,一手捂着额头,脸色难看,显然是宿醉的头疼犯了。 “醒了就把这个喝了。”卫在思走过去,将温热的醒酒汤递到他面前。 燕凤抬头看见她,昨晚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他记得自己质问她的话,记得那个失控的吻,记得自己压着她时的悸动,更记得自己清清楚楚说了“喜欢”。 他的脸颊瞬间发烫,有些局促地接过汤碗,一口喝光,然后将碗递还给她,眼神有些躲闪。 卫在思把碗放回桌上,转身拿了椅子坐在他面前,双手抱在胸前,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盯着他说,“我们谈谈。” 燕凤心里一紧,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换作任何姑娘被他昨晚那样对待,此刻恐怕早就巴掌相向了。 他攥紧了衣角暗自下定决心,不管她怎么骂、怎么打,自己都不会放手。 他点了点头,等着她开口。 卫在思深吸一口气,决定将心里的顾虑一股脑儿全说出来,“我当初来这里,确实是为了你,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特别的存在。” “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包括我做的很多事情的缘由我都没法三言两语说清,你也别多问,我也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保证自己会小心的。” “最后,我要跟你说……我能看到所有人对我的好感度。” “好感度…是什么?” 燕凤听到前面都还能理解,听到这个词儿皱起眉,满脸疑惑。 “就是每个人对我的喜爱程度,能具体到数字。”卫在思解释道。 燕凤接着问,“那我对你的好感度是多少?” 她默了一瞬,轻声回答,“115。” 她其实也没想到这数值能破百,还是问了小猪熊才知道,好感度本就没有上下限,就比如最低甚至可以是负数。 “115算高吗?”燕凤追问,眼神里带着一丝莫名。 “……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是最高的。”卫在思的声音轻了些。 “看来这个东西可信度很高。”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皱起眉,“这东西为什么会是你的顾虑?如你所见,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昨晚就多余问我。” “因为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自在,“我能清楚地看到你的态度,知道你对于我做的每一件事背后的真实反应和心理感受,你骗不了我。” “可你看不到我的,换句话说,我要是想欺骗你、玩弄你,你根本察觉不到。” “这在感情里太不对等了,你明白吗?” 燕凤愣了愣,仔细消化着她的话,随后却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又不需要靠这种东西找安全感,你喜不喜欢我,我是能感受到的。” “至于骗我或是玩弄我……据我所了解的卫在思是不会这么做的,当然如果你那么做了,我会希望等到你的解释。” 卫在思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了一瞬的心动。 燕凤顿了顿,又忍不住问,“那梅元知的好感度是多少?” “60。”卫在思老实回答。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语气有点阴阳怪气,“还真是不低啊……” “他是我师兄,高点是很正常的……”卫在思解释道。 “我不管他是谁,你只要保证不给我招一堆情敌,我就没意见。”燕凤打断她,语气里的占有欲不容置疑。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还有一件事——” “我们毕竟来自不同的世界,你才15岁还这么年轻,以后会遇到很多比我更好的人。” “我不希望你因为一时冲动就做出选择,你当初因为穿越受过我的帮助,对我心生感激,说不定只是把感激当成了喜欢,这很正常。” “我也不会道德绑架你,要是以后你有了更喜欢的人,跟我说一声就好,我……” 话没说完,就被燕凤打断,“你等一下——” 他捏了捏眉心,语气里带着几分苦恼,“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对吗?即使你能看到数据,昨晚也还是问了。” “不是我不相信,我只是在说可能发生的事……”卫在思的声音低了下去。 “没有可能。”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注视着卫在思,一字一句地说,“你说的那些情况,都不会发生。” “你好好看着,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是真的喜欢你。” 看着他眼底的执拗与认真,卫在思的心突然颤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窗外的风顺着支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动了两人的发丝,也吹软了卫在思的心防。 她突然很想抱抱他,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已经行动了。 她猛地扑进燕凤怀里,眼角泛着莹莹水光,声音带着笑意,回答了他昨晚没听到的答案。 “那我,也喜欢你。” OK目前为止第二卷也结束了,明天开始更新番外,是薛骨,不磕的慎点,慎点,慎点!薛骨大概12章结束后,就更第三卷元初山篇,最后祝大家国庆节快乐[摆手][摆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喜欢你 第61章 番外1[番外] 薛苦是被窒息感惊醒的。 梦里,母亲是小时候记忆里的模样,穿着素紫色的襦裙,抱着他掉眼泪,指尖冰凉,一遍遍重复。 “我苦命的孩子……在这个家里,谁都只是他权力与野心的牺牲品。” 他那时还小,个子刚到母亲腰际,踮着脚伸手,想替母亲擦去眼泪,袖子蹭过母亲的脸颊,他软糯地说。 “娘亲别哭…别哭。” “我每天都在练剑,父王昨天还夸我了,我会让他看到我的……” 可不知哪句话戳中了母亲,她突然面目狰狞,双手猛地掐住他的脖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薛苦挣扎着,脚在地上乱蹬,想把脖子上的手拽开,可母亲的力气大得惊人。 眼前的人影渐渐模糊,耳边只剩母亲喃喃的疯语:“反正你早晚都要死的,不如娘替你结束这一切……” “呼——” 薛苦猛地坐起身,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天刚蒙蒙亮,安海关的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响。 他揉了揉发紧的脖颈,心里发沉。 他已经许久没想起那个疯女人了,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起身推开房门,细碎的雪沫子扑面而来,安海关常年覆雪,这点小雪算不得什么。 薛苦穿得单薄,只披了件短褐,却没觉得冷。 他需要练剑,需要让身体热起来,把梦里的寒意驱散。院里空间小施展不开,他索性转身往演武场走。 天还早,演武场上空无一人,只有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轻响。 薛苦抬手,三柄长剑从剑鞘中跃出,分握在双手与口中。 左手剑直刺,右手剑横劈,口中剑旋出一道寒光,三柄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剑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化作细碎的雪雾。 他从小便展现出卓越的剑术才华,在同龄人连“势”都没悟出的年纪,他却已经早早掌握了剑势。 父王也说过他剑术在他众多子嗣中最为突出,只是这才华也仅限剑术,自然是没法和那位比。 他的动作快而狠,每一招都带着凌厉,剑刃划破空气的锐响,在空旷的演武场上格外清晰。 雪渐渐停了,灰蒙蒙的天透出一丝微光,薛苦才收了剑。 一个时辰的练剑,让他额角沁出薄汗,短褐的衣摆沾着雪水,冻得发硬。 他拿起布巾,仔细擦拭着剑身上化开的水迹,动作轻柔,擦拭完毕将剑入鞘,身后突然传来掌声。 “哥哥好剑法。” 薛苦回头,只见廊下站着个少年,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绣着银线的锦袍,边缘绣着墨染的花纹,脖颈间围着白狐貂裘,眉眼俊秀,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是他同父异母的四弟,薛秀。 “哥哥。” 薛秀快步走过来,语气热络,“这么早就在练剑,弟弟着实佩服。” “我要是有哥哥一半用功,前些天也不会被爹爹训了,改天有机会哥哥一定要指点指点我的剑术。” 薛苦只淡淡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却被薛秀叫住。 “哥哥等一下!你刚练完剑肯定累了,不如到我院里喝杯茶再走?” “我们兄弟二人从没好好说过话,正好趁这个机会增进一下情谊。” 薛苦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盯了薛秀片刻。 这张总是挂着笑的脸,背后藏着什么心思,他比谁都清楚。但他还是开口,只一个字:“好。” 薛秀像是高兴坏了,立刻上前引路,一路上絮絮叨叨没停过: “二哥被元初山特招上山后,家里就只剩哥哥你一个兄长了。哥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要不然弟弟该伤心了——” “二哥走的时候,我难过了好久,哥哥你应该也一样吧?亲人离别,总归是不好受的。” 他说着,还叹了口气,眼底却没什么悲伤。 薛苦全程没接话,只偶尔“嗯”一声。 很快到了薛秀的院子,与他那简陋的住处不同,这里雕梁画栋,连石桌都刻着繁复的花纹。 薛秀的母亲是大周世家族女,身份尊贵,他自然也活得体面。 两人在石桌旁坐下,薛秀立刻吩咐下人:“把我珍藏的云雾茶拿出来,给哥哥泡上。” 转头又对薛苦笑,“哥哥许久不来一次,我得拿最好的茶招待。” 薛苦没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等下人退下,薛秀像是无意间提起,“对了哥哥,三娘最近怎么样了?” “我听说她前段时间又犯病了,疯疯癫癫跑出去说要杀人,几个家仆才把她按住。” “要送回去的时候,她突然挣开跑了,又失足不小心掉进莲池里——这么冷的天,池水定是冰凉刺骨,不知道三娘有没有事。” 薛苦握着茶杯的手没动,心里毫无波澜。 他母亲的疯病,在这个家里早就是人尽皆知的,薛秀故意提起,不过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看他反应平淡,甚至像是在听别人家的事一样,薛秀觉得扫兴,不再说话了。 茶很快泡好了,清香沁人。 薛秀给薛苦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哥哥尝尝。” 薛苦抬手去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薛秀嘴角那抹一闪而过的笑意。 他突然顿住,抬眼问,“你是不是很想我喝?” “当然了。” 薛秀笑得真诚,“哥哥要是喜欢,我改天给你送些过去。” 薛苦看着他眼底那抹殷勤,指尖在微凉的杯壁上轻轻摩挲,随即放下茶杯,话题骤然一转。 “前些天,我倒听说了些事。” 薛秀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无辜模样,歪头问道。 “哦?什么事能让哥哥特意提起?” “我听说……七弟前些日子误饮了杯酒,刚下肚就浑身抽搐,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薛苦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的茶渍上,声音没有起伏,却字字清晰。 “幸好父王那天恰好在府中,急忙传了医师来,才勉强保住他一条小命。” “后来查了才知道,那酒里掺了剧毒。” 他抬眼看向薛秀,眼神锐利如刀。 “七弟自小就孤僻,府里没什么朋友,又因七娘是婢女出身,身份低微,二哥走后,几个兄弟更是没人愿意跟他来往——” “除了你,四弟。” 薛秀闻言,立刻放下茶盏,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连耷拉下的紫色眉花都透着几分委屈。 “哥哥也知道,我瞧着七弟孤零零的可怜,才常去看他。” “那天见他从没喝过酒,便拿了些温和的果酒给他尝尝鲜,谁知竟有人借着这事害我,在酒里下毒想栽赃给我,故意挑拨我们兄弟间产生嫌隙。” 他说着,那双紫色的眼睛里泛起水光,满是受伤与心疼,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冤屈。 “我得知消息时,心里急得不行,可又怕爹爹误会,连解释都不敢多说,只能暗地里派人去探望七弟。” 薛苦看着他这副声情并茂的模样,心里暗暗感叹。 这演技,若不是他那日无意间撞见薛秀趁晏烬转身时,将一包白色粉末倒进酒壶里,恐怕真要被这副假象骗了过去。 他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是吗?” 薛秀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立刻用力点头,眼底的“委屈”更甚,几乎要落下泪来。 “哥哥若是不信,尽可以去问府里的下人,那天我送酒过去时,还有人瞧见了!” “我怎么可能害七弟呢?” 薛苦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将茶杯倒扣在地上。 茶水刚接触地面,就冒出刺鼻的白烟,原本平整的青石板,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打脸来得倒是快。 看见自己毒杀未遂,薛秀索性不装了。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狠,他语气随意。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哥哥。”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锦袍的褶皱,语气里没了之前的热络。 “哥哥慢走,弟弟就不送了,下次有机会再请哥哥喝茶。” 说罢,转身回了屋,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薛苦。 薛苦站在原地,手心里还残留着茶杯的凉意。他看着薛秀消失的背影,指节渐渐攥紧。 第62章 番外2[番外] 薛苦很早就发现,自己心里像是缺了一块—。 没有常人该有的喜怒哀乐,连悲伤与愤怒都淡得像薄雪。 他有时会想,或许以前是有的,只是被母亲那双掐着他脖子的手,连同幼时的温度一起掐灭了。 如今的他,冷漠得像极了那个人——他的父王,安海王薛廷。 小时候,他和其他兄弟一样,把父王当成天。 那个男人那么强大,是万人敬仰的英雄,站在世界顶端。 在所有神尊镇守的关卡里,只有安海关,只有他们薛家,无需一兵一卒,仅凭父王一人,便能一夫当关。 那时的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剑,汗水浸透了衣衫也不停歇,只盼着父王能多看他一眼,哪怕只是一句淡淡的夸奖。 可安海的子嗣太多,又常年驻守在战场上,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薛苦甚至记不清自己到底见过几次亲生父亲。 后来他渐渐长大,才看清父王的真面目。 那个在百姓眼里强大可靠、受万人爱戴的安海王,在他们这些亲人心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他独断、专横、无情、寡义、冷酷、残暴。 眼里只有“强大”二字。 薛苦亲眼见过父王为了让孩子专心修炼,亲手杀掉自己的妻妾。在他看来,亲情、爱情都是变强路上的绊脚石,根本不该存在。 薛苦的母亲生下他后,亲眼目睹了其他妻妾的惨死,精神瞬间崩溃,整日胆战心惊,生怕等薛苦再大些,就会被安海“去母留子”。 于是在他父王动手之前,她先疯了。 薛廷不屑于取一个疯子的性命,更何况薛苦幼时差点被母亲掐死,他笃定这对母子间不会有什么感情,更不会影响薛苦的修炼,便留了他一命。 薛苦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十四岁那年,他悟出剑势,在同辈中已是佼佼者,可在他父王眼里,这点成就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目光,永远只落在二哥薛峰身上,那个被元初山特招、天赋异禀的嫡子。 薛苦才明白,天赋这东西,从来都要看命。 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越发冷漠。 看着母亲疯疯癫癫地寻死觅活,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吵闹,只想让她闭嘴。 他常常对着镜子发呆,不知道除了“安海之子”这个身份,自己还剩下什么;除了“变强”这个父王定下的目标,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母亲并非时刻疯癫,偶尔也会恢复正常。 小时候他去看她,曾撞见她清醒的模样。 那时的母亲温柔恬静,会轻声唤他“苦儿”,用温热的手摸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地给他练剑时留下的伤口上药。 还会叮嘱他,“要坚强,不能哭。” “你是哥哥,还要保护弟弟们呢。” 他那时不懂,仰头问,“又不是一个母亲生的,我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母亲只是笑笑,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都是无辜的,错的只有他一个人。” “你们不能手足相残。” 他似懂非懂地记住了这句话。 后来每次去,只要母亲清醒,总会拉着他说这些话。 可再后来,母亲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尤其每次看到他的脸,就会突然疯魔,扑上来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嘶吼着“我要杀了你”。 薛苦一把将她推开,摔门而去。 那天他才意识到,是因为自己长得越来越像安海,所以才会一次次勾起母亲的恐惧与恨意。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踏足过母亲的院子。 前些天路过七弟晏烬的院子,他忽然好奇。 那个被下人们私下议论、被父王练成“剑种”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 他悄悄走进去,看见小小的晏烬正仰着头和薛秀说话,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很高兴哥哥来看他。 然后他亲眼看着薛秀从袖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末,趁晏烬不注意,倒进了面前的酒壶里;看着晏烬毫无防备地端起酒杯,一口饮下;看着薛秀嘴角勾起得逞的笑;看着晏烬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疼得蜷缩成一团。 全程,他没有动作,没有出声,只是站在暗处,像个冷漠的旁观者。 直到晏烬的哭声越来越弱,他才转身离开,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他想,自己和薛秀其实没什么区别。 薛秀用毒害人,他冷眼旁观,他们同样卑劣。 他对薛秀的印象,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那年父王去边关斩妖,府里举办一年一度的打猎会,意在历练后代,满五岁的孩子都要参加,由薛峰带着进雪雾森林。 孩子太多,薛峰一时没看住,他和薛秀都走丢了。那时他还不认识薛秀,只觉得这个弟弟长得可爱,便和他一起找回去的路。 后来薛峰派人找到他们时,他正浑身是伤地躺在雪地里。 遇到饿狼时,薛秀为了活命,一把将他推了出去,自己却跑得没影。他那时才六七岁,根本打不过饿狼,硬生生被咬伤了好几处,最后拼尽全力才把狼耗死。 他看着薛峰身后的薛秀,看见对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冷冰冰地与他擦肩而过。 这么多年过去,薛秀大概早就忘了自己当年害的是谁。 对他而言,别人的性命从来都不重要。 所以当看到薛秀给晏烬下毒,给自己下毒时,薛苦毫不惊讶。 你看,他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薛苦比谁都清楚薛秀的底细。 那身华丽锦袍裹着的,是一颗比蛇蝎更毒的心。 他靠着母亲的家世背景,在府里活得光鲜亮丽,连父王都要给几分薄面,从不对他那位世家族女出身的母亲轻易动怒。 可薛苦看得明白,薛秀和他母亲是一路人,一样的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从来不惜用最卑劣的手段。 他曾无意间撞见过薛秀的母亲,偷偷给其他妾室的汤药里掺东西,脸上挂着温婉的笑,眼底却藏着淬毒的寒意。 而薛秀,更是把这阴险学了个十成十。 对自己的兄弟下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给晏烬下毒,不过是他众多算计里的冰山一角。 薛苦太清楚薛秀的嫉妒了。 他嫉妒晏烬,明明出身低微,却因天赋卓绝被父王炼成“剑种”,成了父王眼中特殊的存在,他也嫉妒薛峰,生来就是嫡子,天赋异禀,还能被元初山特招,是整个薛家最耀眼的存在,甚至连自己,都成了他嫉妒的对象。 只因为他十四岁悟出剑势,比他这个“矜贵的四公子”更早摸到强者的门槛。 想到这些,薛苦忍不住在心里冷笑。 薛秀就像一只困在镀金笼子里的鸟,看着别人的翅膀越来越硬,自己却只能靠着母亲的庇护原地打转,便用嫉妒和狠毒来掩饰自己的平庸。 他费尽心机地给兄弟使绊子,以为这样就能拉平彼此的差距,却不知道,这份歇斯底里的算计,只会让他显得更可笑。 一个连自己的平庸都无法接受,只能靠伤害别人寻找存在感的可怜虫罢了。 薛苦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握刀的薄茧。 他或许也冷漠,也疏离,却从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去残害手足。 在他眼里,薛秀的所有算计,都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闹剧,可笑又可悲。 第63章 番外3[番外] 薛家一年一度的捕猎大会如期而至,今年却与往年不同,安海也在家中。 前段时间他刚在前线斩杀了几十只妖王,边关暂得太平,便留了分身驻守,自己回府休整,恰好赶上这场大会。 往年大会皆由二哥薛峰带队,如今薛峰已入元初山,府中年纪最长的便是薛苦,带队的担子自然落到了他肩上。 队伍里,除了与他年岁相仿的薛秀,还有几个弟弟,其中晏烬年纪最小,缩在队伍末尾,眼神里带着几分怯意。 薛苦骑着马走在最前,靛蓝色劲装衬得他身形挺拔。 身后的弟弟们一路叽叽喳喳,语气里满是期待,“这次父王在家,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让父王看看我的本事!” “我昨天特意练了箭术,肯定能猎到最大的猎物!” 薛秀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嗤道,“一群杂种,也配让爹爹多看一眼?” 薛苦闻声回头,冷冷瞥了他一眼。 薛秀立刻堆起笑容,驾着马凑近了些,语气讨好,“哥哥自然同他们不一样,爹爹心里肯定有哥哥的位置。” 薛苦没接话,只抬手示意队伍加快速度,黑色的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抵达雪雾森林猎场,薛苦吩咐侍卫,“看好年纪小的弟弟们,只许在外围捕猎,不许靠近森林深处。” 随后便带着薛秀等几个年长的弟弟,往深处走去。 那里的猎物更凶猛,却也更能体现本事。 森林深处积雪更厚,枯枝上挂着冰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走到一处空旷雪地时,众人突然停住脚步。 雪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动物尸体,鹿、狼、野兔,密密麻麻,伤口狰狞,却没有被啃食的痕迹。 薛苦翻身下马,蹲下身查看。 鹿颈处的伤口平整,像是被巨爪一击致命。雪地上的脚印硕大,边缘带着利爪的痕迹,分明是熊的脚印。 他眉头紧锁——熊向来独来独往,从不会如此大规模猎杀,更不会杀而不食。 这绝非普通的熊能做到。 “不对劲,我们走。” 他刚起身,四周的草丛突然传来“簌簌”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逃窜,速度快得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黑影猛地从树林里窜出。 那是一只身形比普通熊大上三倍的黑熊妖,浑身黑毛覆着冰霜,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 “妖、妖怪!” “啊啊啊!猎场怎么会有妖怪?” 几个弟弟瞬间慌了神,他们以为捕猎不过是对付普通野兽,哪里见过妖怪,吓得瘫坐在雪地里,有的甚至转身就跑,哭喊着“救命”。 薛苦心里一惊。 他参加过多次捕猎大会,却从未在雪雾森林里见过妖族。 这些妖怪是从哪里来的?来不及细想,他拔出身侧的利剑,挡在一个摔倒的弟弟身前,沉声道,“往外围跑,去找侍卫。” 黑熊妖见众人要逃,嘶吼着扑了过来。 薛苦提剑迎上,剑刃与熊爪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他本以为这只是只妖将级别的妖怪,可下一秒,黑熊妖竟开口说话了,声音粗哑如磨石。 “安海的儿子,就这点出息?” 大统领级别,相当于人类的半步神尊。 薛苦心里一沉,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他根本不是对手。 可身后还有弟弟们,只能咬牙坚持,剑锋舞得更快,试图拖延时间,盼着他们能尽快找到侍卫求援。 不远处,薛秀本也想跟着逃跑,可临行前母亲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不除掉薛苦,你父王永远不会注意到你。” 他眼神一暗,悄悄取下背上的弓箭,箭头对准了正与黑熊妖缠斗的薛苦。 只要薛苦死在这里,父王就会看到他。 “咻”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射中了薛苦的右肩。 薛秀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他本想射向心脏,却偏了几分。可问题不大,中了一箭的薛苦,再面对黑熊妖,必死无疑。 薛苦正与黑熊妖拼得难解难分,右肩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箭矢穿透皮肉,鲜血瞬间染红了蓝色劲装。 猛地回头,正好看见薛秀脸上那抹得逞的笑容。 他目光沉沉,忍着痛一把拔出肩上的箭矢,手腕用力,将箭朝薛秀方向掷去。 薛秀没料到他会反击,瞳孔骤缩。可那箭矢却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噗”的一声射进他身后的什么东西里。 他回头看,是一只通体漆黑的豹子,准确来说应该是只鬼豹妖。谁也没料到,这大统领级别的妖怪,竟然有两只。 鬼豹妖被箭矢擦伤,恼羞成怒地朝薛秀扑去。 他吓得魂飞魄散,翻身下马躲避,可他哪里跑得过鬼豹妖,很快就被逼到了雪地边缘。 薛秀咬牙暗骂,若是知道还有一只妖怪自己早跑了,哪里还会偷袭薛苦,他连薛苦都打不过,他应付它们尚且吃力,何况是自己。 他慌乱地拉弓射箭,一箭都没射中,箭囊很快就空了。 脚下一滑,他摔在雪地里,看着步步逼近的鬼豹妖,吓得不停后退。 就在这时,一把利剑突然插到他面前的雪地上。 薛苦捂着流血的右肩,脸上还沾着雪沫,正与黑熊妖缠斗,模样狼狈却眼神凌厉,冲他怒骂。 “废物!一箭都射不中?!” 薛秀被骂得一怔,连忙抓起面前的剑,笨拙地挡在身前,和豹妖交手了几个回合,但也只是勉强拖延时间,他也不是很会用剑。 下一秒,手上的剑就被鬼豹妖一巴掌拍飞。 薛秀又没有武器了… 他再次陷入绝境,看着扑来的鬼豹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心里绝望:这次真要和薛苦一起栽在这儿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他睁开眼,看见薛苦挡在他身前。 他的左眼被鬼豹妖的利爪抓伤,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糊住了视线,可他手里的剑依旧稳稳地挡在身前。 而不远处,那只黑熊妖已经倒在雪地里,没了气息。 薛秀难以置信,他竟然、杀掉了。 鬼豹妖见同伴已死,自己要对付两个敌人,犹豫了片刻,最终怒吼一声,转身跃入树林,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两人都松了口气。 薛秀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薛苦,他右肩的伤口还在流血,左眼也被鲜血浸染得睁不开,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他一时心里五味杂陈,颤着声音喊了句,“……哥哥” 伸手想扶薛苦,却被薛苦避开。 薛苦从衣襟上扯下一块干净的布条,草草系在左眼上,捂着右肩的伤,转身就往森林外围走。 雪地里,他的脚印深浅不一,却每一步都走得坚定。 薛秀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有寒风卷着雪沫,落在他滚烫的脸颊上。 第64章 番外4[番外] 雪雾森林的妖怪闹剧,让薛家的捕猎大会彻底中断。 薛苦带着弟弟们原路返回,刚到府门,就有家仆匆匆迎上来,语气带着几分忐忑。 “三公子,王爷让您带着几位年长的公子去他院里一趟……” 随后他又像有些犹豫地补了一句。 “另外,王爷已经知道猎场出现妖族的事了,他心情、不太好。” 薛苦抬手擦了擦左眼干涸的血迹,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布料早已黏在皮肉上,一动就牵扯着疼。 他淡淡应了声“知道了”,没来得及处理伤口,便领着薛秀等人往安海的院落走。 还没进院,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那是独属于封王神尊的威慑力。 薛苦脚步顿了顿,心底泛起一丝生理性的恐惧,这是每次面对父王时,都无法抑制的本能。 院中的石桌旁,安海正捏着茶杯,指尖泛着冷白,周身的空气仿佛都结了冰。 “父王。” 薛苦率先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其他弟弟也连忙跟着行礼,头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安海的脸。 安海连眼皮都没抬,声音不怒自威,像淬了冰,“我听人说,雪雾森林里出现了妖族?” “是,父王,还是两只大统领级别……”薛苦咽了口唾沫,如实回答,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区区两只统领级妖物,就能把你伤成这样?”安海猛地抬眼,眼神锐利如刀,语气里的怒气瞬间爆发。 薛苦心头一紧,连忙跪伏在地,“父王,我……” “不必解释!” 安海打断他,随手将茶杯掷了过去。 茶杯“哐当”一声砸在薛苦额头上,瞬间碎裂,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滴在雪地里,晕开一小片暗红。 “除了峰儿,你们就没有一个成器的!若是他在,岂会轮得到你?” “……父王教训的是” 薛苦伏在地上,额头的剧痛传来,他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身后的弟弟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伏在地,浑身发抖。 安海扫了他们一眼,眼神里满是轻蔑,语气更是冰冷,“我怎么会生出你们这帮废物?看见妖物就跑,当逃兵? “在我薛家,逃兵是什么下场,你们不知道吗?” “父王饶命!我们从来没见过妖物,一时慌了神才跑的!” “父王,我们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孩子们哭着辩解,声音里满是恐惧。 他们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遇到从未见过的妖族,逃跑是本能,可在薛家,“软弱”就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安海根本不想听他们的辩解,眉头紧锁,抬手一挥,一股强大的真气瞬间席卷而出,直直打在那些孩子身上。 只听“砰砰”几声,孩子们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击飞,重重摔在院墙上,口吐鲜血,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几个体质弱的,当场就没了气息,剩下的也重伤垂危,进气少出气多。 薛苦伏在地上,闭紧了眼睛。 那股真气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刮得他皮肤生疼。 院中的老树枝桠晃动,积雪簌簌落下,砸在地上,却盖不住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他又一次清晰地感受到,父王的可怕以及他们之间天差地别的实力差距。 安海叫来家仆清理院子,冷眼看了看一旁瑟瑟发抖的薛秀,语气带着警告,“把你那些心思收一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薛秀身子一颤,连忙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是…父王,孩儿明白。” 安海一甩袖子,转身回房,只留下一句,“都滚,看着碍眼。” 薛苦扶着石桌,艰难地站起身,额头上的血还在流,右肩的伤口更是疼得钻心。 他踉跄着往外走,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血脚印。 薛秀跟在他身后,看着那抹踉跄的背影,眼神复杂。 突然,薛苦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薛秀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 薛苦站稳后,轻轻推开他的手,没说一句话,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薛秀站在院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手指蜷缩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苦一进房间,就再也撑不住,直直倒在床上。 头晕、剧痛、寒冷交织在一起,他眼前一黑,很快就晕了过去。 梦里一片混乱—— 母亲掐着他脖子的手,父王怒不可遏的脸,还有薛秀将他推下冰池时,那抹得意的笑容…… 各种画面交织,让他睡得格外痛苦,眼角竟渗出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进枕巾里。 不知睡了多久,薛苦迷迷糊糊间觉得浑身滚烫,像是在发汗。 他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床顶熟悉的流苏。 抬手想揉一揉发胀的脑袋,却触到了额头上缠着的纱布。不仅额头,左眼也被纱布包着,连右肩的伤口,也被层层纱布妥善包扎好了,上身的脏衣服也被换成了干净的里衣。 “哥哥,你醒了!” 一旁传来薛秀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 薛苦转头看去,只见薛秀快步从门口走进来,将手上的热毛巾扔进铜盆里,然后坐到床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下去,别坐我的床。” 薛苦皱起眉,语气冰冷。 薛秀也不恼,乖乖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紫色的眼睛依旧盯着他,“哥哥这么冷漠,弟弟可要寒心了。” 薛苦沉默了一瞬,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 薛秀得意地点点头,“我自己不会处理伤口,特意去请了医师过来。” “怎么样哥哥,你现在还疼吗?” 废话,怎么可能不疼,用的神药吗?立马就能好? 薛苦没回答他,他觉得薛秀根本就共情不了,还在跟他演兄弟情深。这种明知故问的关心,在他看来不过是虚伪的表演。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哪会因为包扎了就不疼? “别做多余的事,从我的房间出去。” 薛苦闭上眼睛,不想再看薛秀那张假惺惺的脸。 薛秀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眉毛耷拉下来,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哥哥,你这么说,我真的很伤心。” 可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常态,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小瓶子放在桌上,起身说道。 “那哥哥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待他走到门口时,薛苦突然开口,“脸,怎么弄的?” 薛秀脚步顿了顿,回头笑了起来,语气不甚在意,“哥哥就剩一只眼睛了,还看得这么清楚啊?” 说完,便推门走了出去,留下薛苦一个人,视线落在那个金色小瓶子上。 第65章 番外5[番外] 薛秀刚回到院里,就看见母亲站在廊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连忙上前行礼,一声“母亲”还没喊出口,脸颊就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那衣着华丽的妇人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声音尖锐如刺,“没用的东西!连偷袭都能失手?” 想来方才已有下人把猎场的事汇报给她,她本以为这是除掉薛苦的绝佳机会。 有妖族搅局,就算薛苦死在猎场,也只会被算在妖族头上,绝不会有人怀疑到薛秀身上。 可没想到,薛秀不仅没成功,还让薛苦活着回来了。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看着眼前的儿子,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薛秀捂着火辣的脸颊,脸上却依旧是恭敬的模样,“母亲消气,孩儿知错了。” “知错有什么用?”他母亲没给他好脸色,语气里满是不耐。 薛秀却像是没听见她的怒气,抬头说道,“孩儿想向母亲讨一瓶伤药。” “伤药?” 他母亲的眉头皱起,漠不关心地打量着,“你受伤了?” “不是孩儿,是……三哥。”薛秀轻声说道,想着怎么也瞒不过去不如老实交代。 “你说什么?!” 那妇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气极反笑,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声音歇斯底里,“薛秀,你是不是疯了?打个猎把脑子打坏了?” 她边说边往后推他,眼神里满是嫌恶,“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是那个贱人的儿子,死了都活该,你居然还想给他要伤药?” “母亲,三哥他、他替我挡了妖怪。” 薛秀“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替你挡了又怎么样?” 他母亲冷笑一声,语气刻薄,“替你挡一下你就感动得忘了自己是谁?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还要报恩?” “别说挡一下,就算他死了,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损失?你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和那群杂种相提并论了?” 薛秀低着头,不敢反驳,却固执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母亲被他气得胸口发闷,捂着心口喘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罢了,药我会让人给你送去。但你记住薛秀,你是我的儿子,和那些贱种不一样,别再做这种糊涂事!” “孩儿…明白。”薛秀捏紧了藏在袖中的手,低声应道。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兄弟不一样。 母亲是大周世家族女,身份尊贵,当年安海为了让儿子们专心修炼,处死了其他妾室,唯独留下了他母亲。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有母亲这个靠山兜底,无论做什么都有退路。 母亲给他取名“秀”,是取“吾门标秀”之意,盼着他能像古籍里写的那样,成为“佐时之良器”,让父王另眼相看。 小时候,母亲对他疼爱有加,总在他耳边说,“你和那些贱民的孩子不一样,你是我的儿子,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你父王看重你。” 他也曾享受着府里上下的特殊对待,以为自己真的能如母亲所愿,成为薛家最耀眼的存在。 可随着年岁渐长,他渐渐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天赋,所谓的“秀”,不过是“不郎不秀”,是不上不下的平庸。 元时称人以“郎、官、秀”分等第,“不郎不秀”便是最尴尬的境地。 母亲也渐渐变了,不再有往日的温柔,常常看着他就发火,骂他。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货?你怎么能没有天赋?” 父王的冷眼、母亲的责骂,像两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开始变得扭曲,疯狂嫉妒那些比他优秀的人。 嫉妒二哥薛峰,因为薛峰是父王最看重的嫡子,天赋异禀,还被元初山特招,嫉妒七弟晏烬,那个婢女所生的孩子,竟也能凭天赋被父王炼成“剑种”。 母亲常说,“你怎么连一个婢女的儿子都比不上?”这句话像魔咒一样,日夜在他耳边回荡。 所以那天,当他看到晏烬毫无防备地喝下毒酒,倒在地上痛苦挣扎时,心里竟涌起一丝痛快——比他优秀的人,就该这样。 可惜晏烬命大,被父王及时救下,他也只被母亲训了一顿,没受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只是又挨了一巴掌,听着母亲阴狠地骂。 “你个蠢货,能不能长点脑子?这种事还要自己动手?” 他其实不在乎,他只是想亲眼看着晏烬一点点死去。 后来,他把目标对准了薛苦。 那天早上,他路过演武场,看到薛苦练剑的模样,凌厉又专注,那是他永远达不到的高度。 嫉妒心瞬间翻涌,条件反射一样,下意识就想除掉薛苦。 于是他假意邀请薛苦喝茶,在茶里下了毒,可被薛苦发现了。 他懒得再装,转身就走,心里暗骂薛苦是傻逼——明知他没安好心,还敢跟着他来,浪费他时间。 他以为薛苦会去父王那里告状,自己免不了又要挨一巴掌,可等了许久,什么都没发生。 再后来就是猎场。 薛苦带队,他吩咐侍卫看好年纪小的弟弟们。他无意间瞥见薛苦的目光落在雪地上——晏烬正在那里追一只兔子,小小的身子扑得满身是雪,还傻呵呵地笑。 他在心里暗骂:两个蠢货。 跟着薛苦进了森林深处,他本盘算着等薛苦猎杀大型猛兽时,从背后偷袭。没成想,竟遇到了妖族。 他第一反应是跑,可转念一想,这是除掉薛苦的好机会。于是他拉弓射箭,射中了薛苦的肩膀。 可他没料到,薛苦还有力气反击。 那支箭带着破空的力道朝他射来,却精准地射中了他身后的鬼豹妖。 那一刻,他傻眼了。薛苦救了他? 来不及细想,他就被鬼豹妖追得四处逃窜,弓箭射完了,摔在雪地里,只能等死。 就在这时,一把长剑突然插在他面前,是薛苦的剑。 他拔起剑,只觉得手心被冰凉的剑柄冻得生疼。 薛苦连剑缑都不缠,大冬天也不嫌冻手?他握着剑勉强应付了几下,就撑不住了,剑被击飞,闭上眼又准备等死。 可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却是薛苦挡在他身前—— 他的左眼被鬼豹妖抓伤,鲜血一滴滴落在雪地上,另一只手握着剑,直直对着妖怪。 薛秀瞪大眼睛看着他,彻底懵了。 他想不通。 自己明明想杀薛苦,还杀了两次,薛苦为什么要救他? 要说心里有没有愧疚,他不知道。他只觉得,眼前的薛苦,好像真的不正常。 第66章 番外6[番外] 薛苦的伤渐渐痊愈,薛秀送来的药果然管用,除了左眼彻底失明,留下两道狰狞的抓痕外,其他伤口已无大碍。 他索性蒙了块靛蓝色眼纱,照常练剑,想着若是哪天真的双目失明,提前适应一下也好。 这天清晨,他刚在院中练完一套剑法,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不用猜也知道是薛秀,这几日对方总以“学剑”为名守在院里,却从不碰剑,只坐在石桌边静静看着,像尊精致却诡异的雕像。 薛苦收剑入鞘,转身就往屋里走,薛秀果然跟了上来,脚步轻得像片羽毛,全程没说一句话。 进了院门,薛苦停下,头也不回地问,“四弟,有事?” “哥哥怎么知道是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快步凑到他面前,手在他蒙眼的布条前晃了晃,“能看见吗,哥哥?” 薛苦避开他的手,语气冷淡,“你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薛秀突然伸手去抽他腰侧的两把佩剑。 薛苦没有阻拦,任由他将背后的那把也一并抽走,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触碰时的微凉。 他看不见薛秀在做什么,只听见布料摩擦的细碎声响,还有对方小声的嘟囔。 “……这样就好……大功告成!” 很快,三把剑被重新插回鞘中。 薛秀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哥哥就算看不见,剑术也比我厉害多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薛苦站在原地。 他下意识摸向剑柄,触感与往日不同。 原本冰凉的金属上,缠了层柔软的剑缑,入手温热,再无刺骨的寒意。 薛苦摘下眼纱,看着剑身上缠绕的紫色,眉头紧锁。薛秀又在打什么主意? 往后几日,两人碰面的次数越来越多。 在回廊上擦肩而过,在饭厅里同桌用餐,甚至薛苦去书房找剑谱,都能撞见薛秀“恰好”也在找书。 薛苦觉得可笑。 从前在府里,他们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如今却像被绑在了一起。 他不信薛秀是因为被救而心生愧疚或者感动,那个连亲兄弟都能下毒的人,他根本就没有这种品质。 疑惑像藤蔓一样在心底蔓延,他越来越想知道,薛秀到底想干什么。 这天路过后花园,薛苦偶遇一少年在练剑。 那孩子年纪不大,动作生涩却很认真,见他走来,立刻停下动作,恭敬地喊了声,“三哥。” 薛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弟弟。 府里兄弟太多的好处,他连对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 不知为何,他竟走了过去,抬手纠正少年握剑的姿势,“手腕再沉些,发力要稳。” 少年听话地调整动作,果然顺畅了不少,脸上立刻露出崇拜的笑容,“谢谢三哥!三哥好厉害!” 薛苦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离开。 心里没有半分与弟弟相处的暖意,甚至连停下脚步的理由,都只是因为人家叫了他一声“三哥”。 又过了些日子,恰逢春节,府里张灯结彩,格外热闹。 安海依旧不在家,宴席由薛秀的母亲主持,邀请了不少名门望族。 作为府中长子,薛苦免不了被宾客围着敬酒,喝得头晕脑胀。室内闷热,他便起身去后花园透气。 后花园安静得很,他寻了处假山躺下,冬日的晚风一吹,醉意消散了大半。 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下人的脚步声传来,还夹杂着细碎的议论。 “你听说了吗?前几天薛铭小公子,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四公子,被人打了个半死,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真的假的?薛铭公子性格多好啊,怎么会惹到四公子?” “嗨,四公子在府里是什么地位,想治谁的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脚步声渐远,薛苦皱了皱眉。 薛铭?他没听过这个名字,想来又是哪个不起眼的弟弟。这事与他无关,便懒得理会,翻了个身继续休息。 可从那以后,薛苦像是触发了“八卦开关”,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下人们议论薛秀。 “四公子今天又给哪个公子罚了跪” “听说四公子给哪位公子的茶里加了料” “昨儿个四公子把……骂哭了……” 次数多了,薛苦也觉得烦,甚至怀疑府里的下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规矩,竟敢公然议论主子。 他好几次想上前教训,可转念一想,议论的是薛秀,又不是自己,便又压下了火气。 一个月后。 薛苦在演武场再次碰到了那个练剑的少年。只是这次,少年拄着拐杖,站在兵器架旁,眼神黯淡,久久没有动一下。 他走过去,声音依旧平淡,“腿,怎么弄的?” 少年抬头看见他,脸上没了上次的热络,眼圈泛红,声音哽咽,“三哥……我可能再也练不了剑了……” 薛苦想问他腿伤的缘由,一位老妇突然快步跑过来,搀扶着少年,看见薛苦后连忙行礼,“三公子。” 她没多停留,扶着少年就往回走,嘴里还念叨着,“哎呦薛铭小公子,您就别乱跑了,夫人还在到处找您呢!” 薛铭? 薛苦脑中的一根线突然搭上。 那个被薛秀打伤的“薛铭”?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最近总能听到下人的议论,原来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薛秀,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了弄清薛秀的目的,当天夜里,他径直去了薛秀的院落。 夜色深沉,院中的灯笼泛着暖黄的光,薛秀看到站在门外、脸色冰冷的薛苦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涌上喜悦,快步上前将他拉进屋里。 “哥哥怎么来了?外面天寒,快进来暖和暖和。” 薛苦被他拉着坐在桌旁,看见他忙前忙后,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还亲手倒了杯热茶递过来。 薛苦瞥了眼茶杯,没有伸手去接。 他对薛秀的“好意”,始终带着防备。 薛秀见状,也不勉强,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哥哥放心,这次没下毒,我暂时……还舍不得你死。” 薛苦皱紧眉头,只觉得他的话怪异得很,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没心思绕圈子,开门见山道,“薛铭的腿伤,是你弄的?” 薛秀脸上的笑容瞬间变了味。 眼神里多了几分狡黠,“哥哥说的是谁?府里弟弟那么多,我向来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你别装傻。” 薛苦的语气冷了几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哥哥这话,我可听不懂。” 薛秀摊开手,依旧是那副无辜的模样,仿佛真的不明白薛苦在说什么。 见他始终不肯说实话,薛苦压不住心头的火气,声音陡然提高。 “你不就是想让我来找你吗?这两个月,你让下人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的事,现在我来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薛秀佯装惊讶,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雀跃。 “哥哥……你竟然说了这么多话,我好高兴。” 他没接薛苦的话,反而将那杯没动过的热茶往薛苦面前推了推,“哥哥喝了这杯茶,我就告诉你。” 薛苦看着茶杯,又看了眼薛秀。 刚才薛秀已经喝过,想来不会有问题。他压下心底的疑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重重摔在石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现在可以说了。” 薛秀抬眼看向他,眼神里的狡黠渐渐褪去,多了几分薛苦从未见过的认真,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和哥哥……” “你在胡说什么?” 薛苦瞳孔骤缩,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满是震惊。他实在没想到,薛秀费尽心机让他来,就是为了说这种疯话。 薛秀没有解释,“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两只手搭在他双膝上,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薛苦低头看去,只能看到他垂落的雪白发丝,额发遮住了他紫色的眼眸,完全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下一秒,他便看到薛秀伸出手,缓缓解开了自己衣服的腰封,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错辩的坚定…… 第67章 番外7[番外] 薛秀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他翻来覆去也想不明白,薛苦为什么要救他。 明明他一杯毒茶、一次暗箭,次次都想置薛苦于死地,就算没成功,但都被他发现了,早该被薛苦恨之入骨了才对。 可薛苦偏偏救了他,还是两次。 他试着找过理由,是顾念兄弟情分?可他们并非一母所生,在薛家也根本没有那种东西,所谓“兄弟情”不过是笑话。 还是可怜他?但薛苦那双冷的像一潭死水的眼睛里,从来没有“可怜”这种情绪。 推翻了所有的合理猜想后,一个最荒谬、最不可能的念头,反而在他心里扎了根。 那就是薛苦爱他,不是家人间的温情,是见不得光的情爱。 刚冒出这个想法时,薛秀自己都笑了半天,觉得真像母亲骂的那句,打猎给自己打傻了。 可笑着笑着,他竟开始认真起来,甚至想验证这个猜想。 他先是摸清了薛苦的行踪。 简单得可笑,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提线木偶,除了吃饭睡觉,不是在演武场练剑,就是在藏书阁翻剑谱。 想制造“偶遇”再容易不过。 于是他每天都去演武场,打着“学剑”的名义坐在石桌边。 他从不碰剑,只盯着薛苦看。 看薛苦用靛蓝色发带束起雪白的长发,看那布条下藏着的、为救他而瞎掉的左眼,看薛苦单薄却结实的身体裹在薄薄的劲装里,连寒风都像要钻进衣料里。 他忍不住打量薛苦握剑的手,能想象出掌心厚厚的茧子和冻疮。 那寒铁多冰他是知道的,亏他还能握得那么稳。 以往看薛苦练剑,他满是嫉妒。可现在,心思全歪了。 薛苦的“三刀流”总要用第三把剑,有时夹在腿窝,有时叼在口中。 看着薛苦唇齿碰着剑柄的模样,薛秀觉得莫名涩情,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那天薛苦练完剑,他尾随到院门口被抓包。 他主动去拿薛苦的剑,他也没阻拦。薛秀立刻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紫色剑缑,仔仔细细缠在了三把剑上。 那是他的颜色,是他的标记。 他甚至忍不住想,以后薛苦练剑时,握的、夹的、咬的,都是带着他痕迹的东西,一股隐秘的兴奋瞬间窜遍全身。 而薛苦没有拒绝,在他看来,这就是“爱”的证明。 直到那天去藏书阁,他路过后花园,看见薛苦在给一个少年指导剑术。那少年笑着喊“三哥”,薛苦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薛秀的脸瞬间就黑了。 哪里来的杂种,也配叫薛苦“哥”?薛苦那副“好兄长”的模样,在他眼里只觉得讽刺。怎么,见到个弟弟就想装温情?当哥哥上瘾是吧? 他没去藏书阁,回房就摔了一地东西,一个更周密的计划也随之成型。 他倒要看看,薛苦的“温情”到底有几分真心。 他找了个由头栽赃薛铭,还特意让人打断了薛铭的腿,又安排下人在薛苦能听到的地方议论。 可薛苦没半点反应,甚至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后来他又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了几个弟弟,次次都让薛苦知道,他却始终冷眼旁观,仿佛那些人的死活都与他无关。 薛秀满意了。 他没猜错,薛苦的“冷漠”才是真的,和他父王如出一辙,连那张脸,都和父王越来越像。 可薛苦对他不一样,不然怎么会救他?一定是爱他。 确定了这个“答案”,他开始准备最后一步。 他想办法搞了些特殊的药,混在茶里。 没等几天,薛苦果然找上门来,那只仅剩的靛蓝色眼眸沉沉地盯着他,他很想从此眼睛里只有他。 可他一进门,就问薛铭那个贱种是不是他伤的。 薛秀心里暗骂。还真当自己是好哥哥了?可脸上却笑着,哄着薛苦喝下了那杯加了料的茶。 他等着,等着薛苦彻底属于他的那一刻。 薛秀的指尖还在颤抖,却固执地解开了薛苦的外袍,腰封被逐一扯开,露出内里紧实的腹肌。 当他的手触到薛苦的裤沿时,腕子突然被狠狠攥住。 薛苦力道极大,指节泛白,那只右眼目光如炬,带着几分震怒与难以置信。 “你是不是有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薛秀却笑了,烛火在他过分漂亮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那抹笑容令人呼吸一窒。 他凑近了些,声音轻得像呢喃,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偏执,“哥哥,我们才是同类。” “我也爱你。” “你、你在胡说什么?” 薛苦皱紧眉头,只觉得他的话荒谬至极,可心底却莫名窜起一丝异样的慌乱。 他想推开薛秀,手腕却没了力气。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杯茶有问题。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四肢发软。 可深处却泛起一阵阵灼热的痒意,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察觉到他的松动,薛秀轻易挣开了他的手,动作利落得近乎急切。 “你疯了!” 他声音发颤,用仅存的力气揪住薛秀的头发,强迫他抬头 。 薛秀嘴里还含着,口水顺着嘴角滑落,滴在他的衣料上,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薛苦的脸颊也烧得发烫,视线被一层薄雾笼罩,模糊了薛秀的模样,却清晰地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 听着薛秀一声声唤“哥哥”,他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动,攥着头发的手渐渐失了力气,最终还是松开了。 没了束缚,薛秀的动作愈发急切,甚至带着几分笨拙的讨好。 薛苦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胸口剧烈起伏,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闷哼一声,猛地攥紧薛秀的头发。 薛秀立刻退开,弯腰剧烈地咳嗽起来。看着他眼角泛红,脸上满是泪痕,嘴唇被磨得通红的模样。 薛苦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拂过他的脸颊,擦去他嘴角的痕迹。 薛秀像是受了鼓舞,主动将脸贴在他的掌心,呼吸都变得轻缓。 掌心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他紧绷的情绪莫名松弛下来。 眼前全然依赖自己的薛秀,让他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与纵容。 他忽然想到,薛秀说的“同类”,也并非全无道理。 第68章 番外8[番外] 薛秀看着面前衣襟大开、发丝凌乱的薛苦,喉结滚动了一下,吐出嘴里的残留,又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他膝行着往前挪了几步,猛地扑进薛苦怀里,双臂死死缠着他的腰,那头雪白的发丝在烛火下晃得刺眼,蹭过薛苦腰间的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密的痒意。 他像只找到归宿的小狗,在薛苦怀里蹭着脑袋,眼神里却藏着近乎疯狂的偏执,嘴里反复嘟囔。 “你真的好爱我……哥。” 薛苦皱紧眉头,药效褪去几分,神智清醒了些。 方才迷迷糊糊没细想,此刻听着这话,只觉得荒谬。我爱他?我怎么不知道? 他向来厌恶亲密接触,伸手揪住那人的头发,将人拉远了些。 薛秀吃痛地蹙眉,脸色掠过一丝委屈。薛苦放轻了力道,盯着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沉声问,“你怎么看出来我爱你的?” 薛秀脸上瞬间漫上红晕,一只手不安分地摸着薛苦的大腿,另一只手探进他的衣襟,指尖划过腹肌时,眼里翻涌着贪婪的光。 “哥哥被我杀了两次,按理说该恨我。可我遇到危险时,你还是救了我…” “我就知道,比起恨,你更爱我。” “不是两次。” 薛苦打断他,苍白的眉毛皱起,药效残留让他的思绪有些偏,完全抓错了话里的重点,“你杀了我三次。” 薛秀愣住了,脸上满是惊愕,“什么时候?” 薛苦的另一只手突然覆上他的脖颈,指腹缓缓收紧,声音冷得像冰,“六岁,冬猎,你一定不记得那个和你一起走丢,被你推给饿狼的那个小孩儿了吧?” 窒息感袭来,薛秀的瞳孔骤然收缩。 听完这番话,他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快要冲破胸膛,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想起来了,那年确实有个一起走丢的兄弟,被他推出去挡狼,可他早就忘记那人是谁了,竟没想到,是薛苦? 也就是说,他杀了薛苦三次,可薛苦还是选择救他? 这个连剑缑都懒得缠、冷得像块木头的人,对他做到了这份上? 薛秀只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失常,脸上涨得通红,呼吸困难,下意识去扒薛苦的手。 见他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薛苦终究没再继续,缓缓松开。 薛秀如释重负地跪倒在地,大口喘着气,咳嗽声断断续续。 缓过劲后,他猛地起身,不等薛苦反应,就跨坐在薛苦腿上。两人身体紧密贴合,他的双臂用力箍着薛苦的脖子,低头就吻了上去。 薛苦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薛秀闭眼享受的模样,下意识想推拒,却突然感觉到对方的舌尖探了进来。 湿滑、粘腻,带着股陌生的热度,反复描摹着他的唇瓣,甚至用牙齿轻轻啃咬。 一股恶寒瞬间涌上心头,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他用力推薛秀,奈何对方抱得太紧,一时竟没推动。 察觉到他的挣扎,薛秀笑了笑,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嘶——”薛苦吃痛,突然发力,将身上那人狠狠摔在地上。 薛秀跌坐在地,一时有些发懵,抬头就看见薛苦胸口剧烈起伏,正草草整理着凌乱的衣襟。 他冷冷地看着薛秀,眼神里满是嫌恶,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 “真是恶心,四弟。” 说完,便转身夺门而去,留下满室烛火摇曳。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薛秀缓缓抬手,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心里暗骂,论恶心的话,薛苦也不遑多让。 薛苦回去后,心绪乱得像团缠在一起的线。 他明明厌恶薛秀,厌恶到骨子里,可昨夜面对那张泛红的脸、听到那句“哥哥”时,他竟迟迟推不开手。 思来想去,他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薛秀下的那该死的药。 那个满脑子肮脏念头的坏东西,就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夜里更是难熬,以往反复出现的“母亲掐颈”的噩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画面。 这一次身份对调,是他扣着薛秀的脖颈,看着对方翻白的眼、嘴角滑落的口水、汗湿贴在脸颊的白发,还有那漫上脖颈的潮红……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过分,在他脑海里反复打转。 这一夜,他醒了好几次,一闭眼就是薛秀的模样,最后索性睁着眼睛躺到天亮,眼底下泛着一圈乌青。 天还没亮,外面就飘起了大雪,寒风卷着雪沫拍打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 薛苦起身,像往常一样拿起剑和伞,推门走进风雪里。 演武场上积了薄薄一层雪,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刮过一样疼,可他毫不在意。 练剑对他而言,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若是不练,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满空白的人生。 除了“安海之子”的身份,除了“变强”的目标,他的世界里再无其他。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很快就积了一层白,融化的雪水打湿了衣襟,贴着皮肤发冷。 他挥动长剑,招式凌厉依旧,可心里的平静却迟迟没来。 以往只要握住剑,所有的烦躁都会被驱散,可今天越是练,心里的火气就越旺,连带着动作都比往常激烈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裹着寒风飘了过来,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停下动作,循着声音望去。 薛秀正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看着他。 从前他总猜不透薛秀看他时在想什么,可经过昨夜,他再清楚不过。那看似平静的眼神里,藏着怎样龌龊的念头。 他握着剑柄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连带着想起剑身上缠绕的紫色剑缑,都觉得烫手。 低声骂了句,他强迫自己转过身,继续练剑,可那咳嗽声却像根刺,不停扎着他的神经。 “咳咳……咳……” 咳嗽声越来越频繁,他再也忍不下去,收剑入鞘,大步走到薛秀面前。 靠近才发现,薛秀穿得异常单薄,身上覆了一层薄雪,连头发和眼睫毛上都挂着雪花,像个小雪人。 不对,他用词不当。他不应该用这种可爱的词汇形容薛秀,念头刚冒出来的瞬间,就在脑子里被他狠狠掐死。 “回去,别在这打扰人。”薛苦冷声道。 看见他过来,薛秀连忙甩了甩头发上的雪,用冻得发红的指尖拨掉眼睫毛上的雪粒,一双紫色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我想……咳咳……陪着哥哥。”竟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你是不是……” 薛苦刚想骂出“贱”那个字眼,目光却落在薛秀冻得通红的鼻尖和指尖上。 对方还在不停咳嗽,每一声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听得他心烦意乱。他扫了一眼四周,没看见随从,也没看见伞。 也是,向来被伺候惯了的少爷,哪里用得着考虑这些,冻死活该。 他转身就走。 薛秀感觉到头顶落下一片阴影,飘到脸上的雪花也消失了。 抬头便看到薛苦拿着把红伞,站在他身边,将伞稳稳地罩在他头顶。薛苦的表情依旧冷硬,扭头盯着远处,并不与他对视。 薛秀计划得逞,忍不住笑了。 他就知道,他哥还是心疼他,也不枉这大半个时辰的功夫,自己都快要被冻成狗了。 薛狗得寸进尺,借着坐着的姿势,伸手搂住薛苦的腰,把脑袋埋进对方的披风里,深吸了一口气。 满是薛苦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和汗水的味道,让人安心。 “你又发什么疯?” 感受到腰间的触感,薛苦浑身一僵,像被烫到一样,连忙伸手去推薛秀的肩膀,想把人拉开。 “哥哥、咳咳……我冷……”薛秀搂得更紧了,脸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嗡嗡的,“你身上好暖和……” 薛苦不动了。 听着耳边越来越轻的咳嗽声,感受着腰上那双冰凉的手,他终究没再推开。抵在薛秀肩膀的手也缓缓放下,垂在身侧握成了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8章 番外8 第69章 番外9[番外] 薛秀的纠缠成了日常,从清晨演武场的等候,到深夜书房的相伴,时时刻刻,无孔不入。 薛苦起初还会皱着眉避开,次数多了,竟也渐渐纵容了这个疯子的行为。 他懒得去拆穿薛秀觉得自己爱他的荒唐误会,更懒得解释。 毕竟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用那样炽热又偏执的眼神看着他,会直白地说“爱他”。 这份荒唐里藏着的奇妙,让他不愿纠正。 甚至薛秀那些可笑的示爱,比如放下身段跪在他面前替他舔,他也从最初的嫌恶,慢慢变成了默许。 他偶尔会想,如果有一天薛秀知道自己不是爱他,那张漂亮的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光是想象,就让他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期待。 更重要的是,薛秀不再找其他弟弟的麻烦。 那些天赋一般的兄弟,本就入不了薛秀的眼,若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会在他们身上多费心思。 可他清楚,若自己一直拒绝薛秀,以那家伙的疯劲,免不了更丧心病狂的行为。 如今这般妥协,既换府里安宁,又省去许多麻烦,何乐不为。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在于每次对上薛秀那双泛着光的紫色眼眸,每次听到他叫“哥哥”,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是一种生理性的吸引,明明知道不该,却偏偏无法抗拒。 唯有一件事,他觉得麻烦。 薛秀总爱讨吻,仿佛那是“爱意相通”的证明。 薛苦清醒地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爱,可每次躲都躲不过,只能任由薛秀凑上来,唇瓣相触时,呼吸会变得滚烫。 府里流言渐渐多了起来。 下人们见他们同出同进,从演武场到藏书阁,连吃饭都要坐在一起,便私下议论,“三公子和四公子真是兄弟情深,自从冬猎后,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可不是嘛,三公子对谁都冷,唯独对四公子不一样,一看就很疼爱这个弟弟。” 薛秀趴在薛苦怀里,把这些流言当笑话讲给他听,笑得肩膀都发颤。 薛苦没接话,手指却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腰肢,低头去扯他的衣带。 薛秀顺势坐在他身上,慢慢蹭着,双手撑在他覆着薄汗的腹肌上,脸色潮红,“哥哥怎么不说话?你疼我吗?” 薛苦皱着眉,扶着他的腰缓缓往下压,身上浮起一层薄汗,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嗯。疼你。” “那哥哥爱我吗?”薛秀凑过去,想吻他的唇。 薛苦偏头躲开,语气冷淡,“不爱。” 薛秀却不依,强行掰过他的脑袋,一口咬在他唇上,尝到血腥味才松口,眼底满是执拗,“我不信。” 那个冬天,他们如此相互依偎着,在暧昧与清醒的边缘徘徊。 拥抱、亲吻,做着最亲密的事,却谁也说不清,支撑这份纠缠的,到底是执念,是习惯,还是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动。 开春时,安海关迎来了久违的暖意。 府里的绿植抽出新芽,后花园的花也开得热烈,生机盎然。 薛秀没了“天寒体弱”的借口,只能老老实实跟着薛苦修炼。看他使不惯刀剑,薛苦便挑了一把轻便的破云戟。适合远战,也衬他灵活。 薛秀笑着应下,非要薛苦手把手教,指尖相触时,总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他去藏书阁,薛秀依旧跟着,却总拿着书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差点磕到烛台上。 薛苦敲了敲桌子,语气无奈,“跟我在这,不无聊吗?” 薛秀惊醒,换上招牌笑容,凑到他身边,“无聊啊,可就是想和哥哥一起无聊。” 听多了这样直白的话薛苦直接免疫,低头继续翻剑谱,却被薛秀一把拉起,“走,哥哥,带你去个地方。” 他本不想去,脚步却还是跟着薛秀走了。 穿过回廊,来到后花园深处,一棵柳树上挂着架秋千,绳上系着五颜六色的小花,风一吹,花瓣轻轻飘落。 “哥哥坐。”薛秀推着他坐下,不等他拒绝,就轻轻晃起了秋千。 薛苦坐在秋千上,风拂过脸颊,带着花香与暖意,身后传来那人清脆的笑声。 他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觉得这样的美好,与自己格格不入。 没一会儿,薛秀就累了,停下动作,从身后轻轻掰过他的脑袋,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那双紫色的眼睛里盛满认真,鼻尖蹭着他的侧脸,声音温柔得像春日的风。 “我爱你,哥哥。” 薛苦心一沉,从未有过的慌乱涌上心头。他推开薛秀,站起身,逃一般地离开了后花园。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是他们分别前,最后一次这样靠近。 春风里的花香与笑声,终究成了往后岁月里,最模糊也最清晰的回忆。 薛秀找不到他哥了。 他把薛府翻了个底朝天,从演武场到藏书阁,从薛苦的院落到后花园的秋千旁,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问遍了府里的下人,得到的只有“没看见三公子”的答复。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薛苦真是能耐了,走之前连句话都不留下,就这么玩起了失踪? 不就是昨天在秋千旁说了句“我爱你”,他就受不了了?这么脆弱? 找不到人,他就守在薛苦院里等。 从清晨的霜露等到傍晚的余晖,石桌上的茶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始终没等来那个熟悉的身影。 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他冲进薛苦的房间,将书架上的剑谱扫落在地,把桌上的茶具砸得粉碎,连院里的花花草草都没放过。 看着满地狼藉,他心里的恐慌却越来越重,最后瘫坐在废墟里,眼底满是崩溃。 薛苦真的走了,把他一个人留下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去,刚踏进门,脚步就顿住了。母亲正坐在廊下,手里捏着帕子,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强压着慌乱,上前恭敬地喊了声“母亲。” 那妇人没看他,只淡淡瞥了一眼,“跪下。” “母亲,您这是……” 薛秀想问问缘由,话还没说完,就被母亲尖锐的声音打断。“我让你跪下!” 他只能老老实实屈膝,膝盖砸在青石板上,一阵钝痛。 母亲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啜了两口,缓缓开口,“不用找了,没个四五年,他回不来。” “是您干的?!”薛秀猛地抬头,神色慌乱,质问道,“您把我哥怎么了?”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得他偏过头去,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母亲的声音带着怒意,“瞧瞧我这好儿子,现在连我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了?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了?” 薛秀咬紧牙齿,忍着脸颊的疼,转过头,“母亲,您到底要做什么?” “不是我做的。” 妇人的语气恢复了淡漠,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父王前些天回来,说边关混入了天妖门的奸细,清理起来棘手。我刚好在旁边,就举荐了薛苦去。” “为什么?”薛秀的声音发颤,“府里那么多人,为什么非得是他?” 又是一个巴掌甩过来,那妇人站起身,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将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他身上,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衣襟上,留下一片片水渍。 “你还敢问为什么?” 她指着薛秀,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你做的那些龌龊事,真以为能瞒得住你父王?他要是知道了,岂止你们,连我这个当母亲的都得陪葬,你懂不懂啊薛秀!”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精心培养的儿子,竟然会和兄弟做出那样的事。 当初得知消息时,她差点气晕过去。 “薛秀你真是太能耐了…我没想到…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这种下贱东西?!” 巴掌不断落在身上,薛秀却像没了知觉,任由母亲发泄。 他反倒松了口气。至少哥哥还活着,只是去了边关,不是被父王发现后处置了。 这比他预想的,已经好太多了。 等母亲骂累了,瘫坐在椅子上哭泣时,薛秀才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伸手将母亲推开。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从今往后,我的事,母亲就别管了。” “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他叫来下人,吩咐他们把母亲送回房休息。 任凭母亲在身后崩溃地咒骂,也没有回头。 他站在空荡荡的院落,晚风卷起地上的碎茶渣,掠过他还带着掌印的脸颊。 方才母亲的哭喊与咒骂还在耳边回响,可他心里一片清明。 那些所谓的家族荣辱、母亲的期许,在“薛苦”这个名字面前,都轻得像尘埃。 从今往后,他不用再费尽心机制造偶遇,不用再装乖讨吻,不用再嫉妒那些靠近薛苦的人。 他只要等,等薛苦回来。哪怕要等五年,十年。 毕竟这世上,只有薛苦能让他疯,让他甘愿放下所有身段,让他知道自己不管烂成什么样子都是有人爱的,即便所有人都不爱他也没关系。 除了哥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第70章 番外10[番外] 边关的城池在风沙的常年侵蚀下,透着一股沧桑的厚重感。 城中茶馆,人声鼎沸,茶客们的谈笑声、伙计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薛苦坐在角落,一袭蓝袍,白发束在脑后,蒙着靛蓝色眼纱,藏在阴影中。 他看似在悠闲喝茶,实则视线不时飘过斜对面那个衣着朴素的男人。 这个男人,正是天妖门中位列“三十六天妖”的百足真君——霍布都。 为了确定他的身份,薛苦可是费了近三年的时间,动用了诸多眼线,才从茫茫人海中将这个伪装巧妙的家伙揪了出来。 霍布都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平常,若不是掌握了确切消息,任谁也想不到他竟是隐藏在人族腹地的妖族卧底。 霍布都喝完了茶,放下几枚铜钱,起身离开了茶馆。 薛苦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悄然跟上,他脚步很轻,融入人群中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路上,他紧盯着霍布都的背影,心中思索着:最好是能找到他们的据点,或者是能揪出他的其余同党。 霍布都穿过热闹的街市,七拐八拐,走进了一条狭窄昏暗的巷口。薛苦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刚踏入巷口,就见霍布都的身影陡然停住。 “别跟了,出来玩玩儿?” 霍布都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戏谑,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 薛苦握着双剑的手骤然收紧,靛蓝色眼纱下的右眼寒光凛冽。 他从巷口阴影中走出,两把缠着紫色剑缑的长剑在掌心一转,剑刃划破空气,带起细碎的风鸣。 “百足真君,久仰。” 霍布都回头,看清来人模样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呦呵,是安海王的儿子?就你一个?不怕死?” 话音未落,他身形突然一晃,衣袍下竟窜出数十条漆黑的节肢,如蜈蚣足般泛着金属光泽,这是他的妖术“千足之舞”。 薛苦不语,脚尖点地飞身向前,双剑同时出鞘。 第一重剑意如浪潮般涌来,剑刃劈向霍布都的节肢,“当”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 霍布都的节肢坚硬如铁,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随即数十条节肢同时向薛苦缠来,如毒蛇吐信般迅猛。 “剑意·三叠浪!” 薛苦低喝一声,第二重剑意紧随而至,剑势陡然凌厉,剑刃划出两道残影,斩断了两条靠近的节肢。黑色的汁液从断口涌出,带着刺鼻的腥气。 第三重剑意更是汹涌,双剑交织成网,将霍布都的节肢尽数挡在体外,逼得他连连后退。 “有点意思!” 霍布都眼中闪过狠厉,周身突然泛起血色光芒,“既然你找死,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开始膨胀,节肢数量暴增,皮肤裂开一道道血缝,紫色雾气从缝中溢出,瞬间笼罩了整条巷弄。 他的天妖姿态·百足真君,实力相当于四重天妖,就算是大日境神尊来了都不一定打得过,何况薛苦区区一个凝丹境。 风云变色,巷外的阳光被紫色雾气吞噬,一股碾压性的威压扑面而来。薛苦瞳孔骤缩,自己在四重天妖面前,竟如蝼蚁撼树。 他咬紧牙关,双剑再次挥出,却被霍布都一条粗壮的节肢狠狠抽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更可怕的是,节肢上的毒液顺着伤口渗入体内,他只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灼烧,握剑的手也开始发抖。 霍布都缓步走到他面前,节肢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他本想一脚踏碎薛苦的头颅,却突然顿住。 想起传闻中安海给每个儿子留了剑印,若薛苦身死,无间境封王神尊的剑道法印落下,他绝无可能承受。 “薛公子,我不杀你。” 霍布都收回节肢,语气转为拉拢,“你年纪轻轻就掌握三叠浪剑意,天赋难得。” “我以前还不如你,可以说是天资平平,人族修炼路难如登天,元初山的名额更是轮不到我们。” “可走了天妖之路后,短短几年我就到了四重天妖,堪比人族大日境水准!你若投靠我们天妖门,变强易如反掌,何必守着人族那套拉胯的功法?” 薛苦单膝跪地,拄着剑勉强支撑身体,又一口鲜血吐出。 他向来鄙夷投靠妖族的叛徒,可就在他想开口嘲讽时,一段诡异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画面里,他的父王安海被一道黑影刺穿胸膛,倒在血泊之中,而那黑影,不是他。 “喂!死了吗?”霍布都见他失神,伸手想去碰他。 薛苦猛地抬头,双眼布满血色,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说,“我考虑考虑。” 霍布都一愣,随即嗤笑,“竟然没直接拒绝?我还以为你们薛家人都甘愿给元初山当狗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黑色解药和一只通体暗红的蛊虫,扔给薛苦,“考虑好了就捏碎蛊虫,我会来找你。这解药只有一周药效,敢骗我,你中毒的部位就别想要了。” 霍布都转身离去,紫色雾气渐渐消散。 薛苦握着解药和蛊虫,踉跄着站起身,脑海里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 他死死攥紧拳头。 他的父王只能由他来杀,绝不能死在别人手里。 这个念头,让他压下了所有排斥,也让他对“投靠天妖门”,动了心思。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脑海里那段陌生的记忆仍在翻涌,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反复割裂着他的认知。 那是未来吗? 画面里,他那如同神祇般强大的父王,倒在了一个名叫“孟川”的陌生少年剑下,而原因,是父王投靠了妖族? 荒谬至极。 他的父王,安海—— 那个站在人族修为顶端、孤傲到目空一切的无间境封王神尊,眼里从来只有“强大”二字,真的会为了力量背叛人族? 人族修士都清楚,投靠妖族的下场是众叛亲离,是诸位神尊人人得而诛之。 可记忆里的画面太过清晰:父王周身缠绕着妖族特有的血色妖气,面对孟川的剑时,眼底没有了往日的凌厉,只剩一丝诡异的疯狂。 那不是他熟悉的父王,却又确确实实长着父王的脸。 薛苦只觉得心神俱裂,多年来的信仰轰然崩塌。 他一直以为,父王是力量的极致,是薛家乃至整个人族的标杆,哪怕父王对他们冷漠、严苛,甚至动辄打骂,但在他心里,父王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存在。 可现在,这段记忆告诉他,父王会变成人人得而诛之的妖族叛徒。 难道、真像霍布都说的那样? 妖族的功法真的强大到能让父王舍弃尊严与立场? 那个把“人族荣耀”挂在嘴边、动辄斥责他们“软弱”的父王,会为了修炼速度,甘愿变成不人不妖的怪物? 更让他混乱的是,这段记忆究竟从何而来?是霍布都的妖术作祟,还是某种未知的预示?为什么偏偏只有他能看见?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他该怎么办? 寒风从巷口灌进来,吹得他单薄的衣袍猎猎作响,伤口的疼痛与体内的毒□□织,却远不及心口的震撼与茫然。 他攥紧了手中的解药与蛊虫,指节泛白。 若父王真的会背叛,那他一直以来的坚持,又算什么? 第71章 番外11[番外] 四年后,薛府。 一场鹅毛大雪将四周裹得严严实实,雪花密集如絮,模糊了庭院的轮廓,唯有门口立着一道单薄的身影,是薛秀。 他望着风雪尽头,视线穿透漫天飞雪,精准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轮廓。 薛苦回来了,靛蓝色眼纱依旧覆在眼上,长发及肩束在身后,身形比四年前更加挺拔高大,冷硬的脸部轮廓在雪光里愈发清晰,让他生出几分“幻视父王”的恍惚。 薛苦撑着那把熟悉的红伞,一步步朝他走来,伞沿稳稳罩在他头顶,隔绝了落雪。 他没有摘眼纱,现在即便蒙着眼,也能清晰视物。 薛秀也变了。 少年时的可爱褪去,长成了雌雄莫辨的模样,眉眼精致得过分,身形依旧清瘦,大冬天只穿了件单薄的锦袍,指尖冻得泛红。 两人相对无言,他握着伞柄,目光落在薛秀冻红的鼻尖上,一言不发。 倒是薛秀先笑了,声音里带着几分雪后的清冽,“哥哥,好久不见,欢迎回家。” 那笑容和四年前不同,多了些薛苦读不懂的沉郁。 他没应声,只默默撑着伞,陪薛秀往回走。到了薛秀的院门口,薛苦刚想转身离开,手腕就被人拽住。 “哥哥不进来坐坐吗?”薛秀的指尖冰凉,攥得很紧,“你就没有话想对我说?” 被他他拽着的薛苦本也不打算走,便顺从地进了屋。 门刚关上,就被一股大力抵在门板上,他还没反应过来,薛秀已经压了上来,双手撑在他脸侧,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 身前人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诡异的冷,“刚才我不叫你,你是不是真打算走?还以为我跟四年前一样,你站着不动,我就会贴上来?” “你不是吗?”薛苦挑眉,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尾,“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薛秀点点头,耷拉下眉毛,语气带着刻意的委屈,声情并茂地表演。 “是啊,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你说我怎么这么爱你?哪怕你把我当猴耍,我都放不下。” “你知道了?”薛苦的语气平静,“怎么发现的?” “你走之后,我想你想的发疯,连三娘的院子都去了好几趟。” 薛秀的声音冷了下来,“你猜她一见到我就说什么?哥哥应该很清楚吧——毕竟,‘保护弟弟’这话,她常跟你说。” 薛苦猛地推开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指尖微微发颤,“所以呢?接受不了,要报复我?” “我一直以为,你生性凉薄,只对我不一样。” 薛秀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没想到你那点‘人性’,不过是因为三娘的一句话?‘哥哥’这个身份,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如果那天在猎场的不是我,是七弟,你是不是也会替他挡狼妖?” 薛苦抬眼,没有半分犹豫,“是。”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辩解。” 薛秀脸上的笑意淡去,眼底的怒意归于沉寂,“没关系,我不要了。” “你爱不爱我,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平安回来就行。” 薛苦的心突然一紧。 他原本想说些更狠的话,彻底斩断这份纠缠,可薛秀的“不在乎”,却让他生出莫名的恐慌,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指缝间溜走。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织不出来,“你……” “哥哥回去吧。” 薛秀打断他,抬手擦了擦脸,再看向他时,脸上又堆起客套的笑,“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等他反应,薛秀就推着他的肩膀往门外走,连带着那把红伞一起塞到他手里。 “砰”的一声,房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隔绝了屋内的一切。 薛苦站在雪地里,雪花落在他的发梢和肩颈,很快积了薄薄一层。他握着伞柄,望着紧闭的房门,思考刚才那瞬间的恐慌,是因为什么? 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薛苦回来的这几天,总觉得空气里少了点什么。 薛秀变了。 不再天不亮就守在演武场等他练剑,不再抱着书跟去藏书阁、看两页就犯困地蹭他胳膊,甚至连迎面路过,都不会再用那双紫色眼睛黏着他。 更多时候,薛秀在躲。 躲着他的视线,躲着可能碰面的回廊,像要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淡出。 他偶然撞见一次薛秀练破天戟。 戟风凌厉,比四年前精进太多,可薛秀一察觉到他的目光,就立刻收了势,转身回了院,后来再没让他撞见第二次。 这种疏离,像极了他们最初的样子。 感情淡薄、一年见不上几次的兄弟。 他心里清楚,这是薛秀在“拨乱反正”,毕竟他说过“不要了”。 他本该庆幸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要的是自我实现,是超越父王的力量,从不是什么归属与爱。 薛秀配合他回归“正轨”,就是他最初的本意。 可为什么每次看到薛秀刻意避开的背影,会觉得胸口发闷,连呼吸都重了几分?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着,钝痛一阵阵迟来。 是习惯了薛秀的纠缠,突然失去才不适应?还是落差感作祟? ——薛苦甩甩头,暗骂自己定是跟薛秀待久了,连脑子都不正常了。 那天他向父王汇报天妖门的铲除情况,“父王,天妖门余孽已尽数剿灭,安海关剿灭四个据点,拆了三千二百七十五个传送阵。” “只是霍布都……孩儿与他交手,他显化四重天妖姿态,孩儿不敌,让他跑了。” 安海罕见地没发脾气,只摆摆手,“量你也打不过,下去吧。” 薛苦从父王院里出来,本该回自己的住处,脚步却不受控制地拐向了薛秀的院子。 看清院门的那一刻,他握紧拳头,暗骂自己疯了,转身就走。门却突然开了。 他下意识回头,以为是薛秀,映入眼帘的却是个陌生男人。 男人衣着精致,不像下人,长相周正,还透着几分眼熟。 对方看见他,恭敬行礼,“三公子。” 擦身而过时,薛苦将他凌乱的发丝、没整理好的衣襟,还有脖子上若隐若现的吻痕看得分明。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他大步闯进院子,一把推开薛秀的房门,直奔内室。薛秀果然坐在床边整理衣袍,嘴唇红肿异常。 “哥哥怎么来了?还不敲门?”薛秀淡淡瞥他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方才出去那人是谁?”薛苦咬着后槽牙,声音发紧。 “教我练戟的老师。”薛秀垂着眼,系着衣扣。 “教练戟,需要在房里教?”薛苦上前一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在床上教,也不关哥哥的事。” 薛秀皱眉,语气冷了下来,“哥哥出去时,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薛苦。 他冲上前,将薛秀按倒在床上,攥住他挣扎的手腕,扯下眼上的靛蓝色眼纱,三两下就将薛秀的手捆在头顶。 四年过去,薛秀依旧挣不开他的桎梏。 薛秀本在挣扎,与他对视的瞬间却突然愣住,瞳孔微缩,“你的眼睛……怎么……” 薛苦没回答,俯身盯着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狠戾,“不要我了,就立马找别人?” “不然呢?”薛秀笑了,语气满是嘲讽,“哥哥管得是不是太宽了些?我母亲都早就不管……” 话没说完,他的眼睛骤然瞪大。薛苦吻了他。 不是之前他凑上去的试探,是带着侵略性的掠夺,舌头撬开他的唇齿,在口腔里肆意扫刮。 薛秀的挣扎瞬间停了,身体比理智先一步妥协,下意识地回应着这个迟来的吻。 直到薛秀喘不过气,薛苦才掐着他的下巴拉开距离。 分开时,两人嘴角还牵着一丝银丝,薛秀满脸潮红,口水顺着嘴角滑落,舌头下意识地伸出来舔了舔。 薛苦的深蓝色瞳孔里翻涌着疯狂。 他控制不住地想象薛秀和别人接吻的画面,嫉妒像毒藤一样缠紧心脏。他掰过薛秀的头,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狠狠咬了上去,尖牙刺破皮肤,尝到了血腥味。 “啊!你要咬死我吗?!痛死了!”薛秀被疼得回神,拿胳膊肘推他,腿脚也不停踢着。 薛苦松口,慢慢舔掉他脖子上的血迹,把脑袋埋在他颈侧,声音低沉,“你是我的,弟弟。” 第72章 番外12[番外] 薛秀躺在床榻上,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薛苦。 那个永远冷冰冰、等着他主动凑上去的人,此刻像一头失控的兽,眼底翻涌的占有欲几乎要将他吞噬。 手腕上的靛蓝色眼纱被解开,留下一圈淡淡的红痕。 不等薛秀反应,他已俯身下来,指尖利落褪去两人的衣物。 他撑在薛秀上方,垂着眼,额前的白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神情,唯有落在薛秀肌肤上的手,带着滚烫的温度。 他的手轻轻拍了拍薛秀的脸颊,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慢。 随即滑到他红肿的唇瓣上,指腹反复摩挲着。 薛秀呼吸一滞,抬头撞进薛苦眼底。 那双深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了往日的冷淡,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占有与炽热,像要将他彻底卷入其中。 他本该抗拒,本该嘲讽薛苦此刻的“失控”,可身体却比理智先一步做出反应。 他微微仰头,舌尖轻轻舔过他的指尖,带着几分无意识的顺从。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薛苦呼吸更重。 他俯身靠近,鼻尖蹭过薛秀的颈侧,在那道刚咬出的伤口上轻轻一吻。 随后指尖陷入滞涩的阻碍,他眉峰微蹙,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困惑,“不应该这么…” 话音未落,他曲起手指,动作缓慢却坚定地向前探入。 他受不住这般磨人,声音发颤地催促,手也不受控地往下探去—— 可指尖的触感,让他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像是不敢相信,又反复确认般摸了几遍。 瞳孔微微放大,震惊问道。 “这、这是什么?” 薛苦闻言,喉间似乎溢出一声极轻的笑,“算是一点副作用。” 不等薛秀消化这话,薛苦已伸手将他的两条腿,轻轻掰开,一条稳稳扛在肩侧。 …… 指甲下意识掐进他的后背,喉咙里溢出混杂着疼痛与战栗的声音。 他攥紧拳头,用力拍打薛苦的肩膀,脚也不停蹬着,想将人推开。感觉快要窒息,呼吸都带着破碎的疼。 眼泪不受控地涌出来,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鬓发,原本精致的脸哭的皱成一团。 “哥哥……” 他的声音发颤,混着哭腔。 薛苦没停,俯身下来,吻掉他眼角的泪。 唇瓣轻轻蹭过他泛红的眼尾,带着滚烫的温度,手也温柔地抚过他的后背,顺着脊椎轻轻摩挲。 “你可以,放松。” 那股掌控一切的笃定,让薛秀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 他看着薛苦近在咫尺的脸。 额前白发垂落,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可落在他身上的吻与手,却带着矛盾的温柔与强势。 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不是刻意的引诱,是掌控全局时的笃定,是即便他哭闹抗拒,也依旧稳稳将他圈在怀里的强势。 反抗的力气一点点消散,他只能攥着薛苦的衣襟,任由自己彻底沉沦在这疼痛与悸动的纠缠里。 帐内还残留着暧昧的热气,薛秀嫌闷,推着身后人的肩膀,语气里是不耐的嫌弃。 “……你是斷在里面了吗?还不拿出去?” 薛苦靠在床头,指尖还停在他腰侧,闻言瞥他一眼,抬手拍了下他的辟谷,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别乱动。” 薛秀赌气,扯过被子蒙住脑袋,再不搭理他。 薛苦望着帐顶的绣纹,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你的眼睛、牙齿,还有那什么……是怎么回事?” “你真想知道?”薛苦的指尖划过他露在外面的后颈。 薛秀猛地掀开被子点头,眼里满是好奇。 薛苦没打算瞒他,语气平静,“我投靠了天妖门,有这点变化算是正常。” “什么?!” 薛秀的瞳孔骤缩,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动作幅度太大,惹得薛苦吃痛,又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等薛苦把巷战霍布都、以及那段诡异记忆的来龙去脉说清,薛秀脸上的震惊渐渐褪去,只剩沉思。 半晌,他摇摇头,“父王为什么会背叛人族?我想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所以才想查清楚。”薛苦的声音沉了沉。 他以为薛秀会犹豫、会质问,可薛秀却完全没提“背叛”的后果,反而抬手摸着他的脸,笑着凑过来问。 “那哥哥在天妖门,现在是什么位置了?” “堂主。” 薛秀的吻落在他嘴角,轻得像羽毛,“堂主收不收留我?” 薛苦深深看着他。 薛秀不可能不知道,投靠天妖门意味着什么,被父王发现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可他眼里没有半分犹豫,仿佛只要跟着自己,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愿意闯。 薛苦喉结滚动,问他,“就这么相信我?” 薛秀重重点头。 “不过,你的天妖姿态是什么啊?”他突然好奇追问,“会不会很丑?” “奎木狼君。” 薛秀瞬间僵住,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牙印,语气里满是惊恐,“……,那你刚才还咬我,我不会得病吧?” 什么病?狂犬病吗? 薛苦盯着他,半天没说话,最后只憋出两个字,“……不会。” 几日后,安海关最高的山峰上,风雪漫天。 薛苦撑着一把红伞,伞沿稳稳罩住身侧的薛秀,两人并肩而立,目光同时望向山脚下那座熟悉的府邸。 “该走了,哥哥。”薛秀的声音裹在风雪里,带着几分模糊。 “嗯。”薛苦应了一声,撑伞转身。 风雪卷着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 他们不知道前路有多少凶险,不知道那段未来是否会成真,却知道从此刻起,他们将并肩走在背叛人族的道路上,再无回头的可能。 好比昆仑山巅的雪,一旦落下,便永不会融化。 第73章 渺沧海 元初山脚下的别院,众人足足待了一个多月。 期间山上曾派人来过一次,名义上是探望孟川的恢复情况,实则更像催问启程的时日。 那时孟川还裹在襁褓里,不仅没苏醒,反倒对着使者呲了一身尿。 卫在思在旁看得直不起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子一软就往燕凤怀里栽,惹得燕凤无奈又好笑地扶住她,替她挡着众人的目光。 终于,孟川醒了。 不过一个月的光景,他已从嗷嗷待哺的婴儿,长到了六岁孩童的模样。 眉眼间已是小正太的雏形,粉雕玉琢的,就是那眼神里藏着的锐利,还带着几分成年孟川的影子。 卫在思看得手痒,想捏捏他的脸蛋,又怕这大师兄炸毛,只能按捺住心思,在一旁偷偷瞧着。 傍晚时分,得知孟川苏醒的消息,众人都聚到了院子里,还架起篝火烤了几条鱼。 火光映着每个人的脸,暖融融的。 大家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把孟川沉睡期间元初城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至于我们,一直在等你醒。”燕凤手里拿着酒坛,语气平静。 阎赤桐坐在他旁边,手上还转着那个金属镂空花球,突然插了句嘴,“期间元初山派人来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你还没醒,你还呲了人家一身。” “呲挺高的,比我小时候强。”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笑作一团,孟川自己也跟着笑。 没一会儿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后,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的脸瞬间涨红,恼羞成怒地瞪着众人。 他虽体态是六岁,心智却还是成年的,一想到自己的“糗事”被所有人知道,连**都被看过,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都给我等着!”小孟川气得直跺脚。 燕凤不语,只是一味地喝酒,刚递到嘴边,被卫在思一记眼刀扫过来,只能悻悻地放下酒坛。 等笑声渐歇,燕凤看向孟川,语气里带着几分歉意,“抱歉,孟川,我们还是打算,上元初山。” 他知道孟川一直看不惯元初山的做派,也从未想过要上山,如今他们这群朋友选择上山,于情于理,都该跟他说声抱歉。 孟川却摇了摇头,眼底没有丝毫意外,“有什么好抱歉的,应该的。” 他心里清楚,普通人想成为神尊,元初山几乎就是唯一的出路,朋友们的选择,他能理解。 没过多久,远处的湖面上突然飘来一艘木船,船身泛着淡淡的微光。 七月抬头望去,轻声说,“终于来了。”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只见木船缓缓靠岸,从船上走下来几个瓷偶侍女,面容精致,声音却带着几分机械的僵硬。 “诸位,该上山了。” 大家站起身,走到船边。 孟川催着他们赶紧上船,众人点点头,依次踏上船板。晏烬正要上船,孟川突然叫住他。 “晏白毛,你的神尊根基……” “别担心,元初山说有办法帮我恢复。”晏烬回头,笑着安抚他。 “你…没骗我?” 孟川还是有些迟疑,看向一旁的梅元知,眼神里带着询问。 梅元知轻轻点头,证实了晏烬的话。 “阿川,我骗你干嘛啊?” 晏烬伸手摸了摸小孟川的头发,被他一把扒拉开,还附赠一句“滚蛋!”将他撵上了船。 待人都齐了,船底突然浮现出金色的纹路,随后缓缓驶离岸边,离别院越来越远。 卫在思走到晏烬身边,挑眉问,“元初山说能帮你恢复根基?” 晏烬侧过头,语气坦诚:“没有。” “我就知道。”卫在思轻嗤一声,元初山会干这种好事? 七月也走了过来,轻声问,“不打算告诉他吗?” 晏烬看向不远处小小的孟川,摇了摇头。 “没必要让他多担心。” 卫在思叹了口气,原本想提醒晏烬小心他那两个哥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突然提起这事,难免会引起晏烬的怀疑,而且安海家的家事,终究得他们自己解决,她就算说了,也未必能阻止什么。 想通这一点,卫在思伸了个懒腰,在船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目光落在眼前的面板上,不禁犯起了愁。 主线任务应该不会再刷新了,没了指引,她反倒有些不习惯。 “人真是贱骨头,”她在心里嘀咕,“有任务的时候嫌烦,没任务的时候又想。” 可更让她担心的是,上了元初山,她就彻底没了“剧本”。 因为原著里的孟川从未上过元初山,围绕他展开的故事,自然不会过多描写元初山的情况。 这座山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未知之地,谁也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面板的邮箱处有个一直忽略掉的小红点。 点开一看,发现是【避免萧瑾瑜死亡结局】任务的完成奖励,之前一直没来得及签收。 她随手点开,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地图。 待看清地图上的内容时,卫在思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终于窥到了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也开始明白沧元让她上山的真正目的。 卫在思点开地图的瞬间,便知这绝非普通的地形图。 屏幕上铺开的,是一张浩瀚绚烂的宇宙图谱,指尖轻触,细节便能无限放大,仿佛能将整片星空纳入眼底。 最直观的,是贯穿图谱的时空长河,五颜六色的光带交织流淌,像是将无数个时空揉碎后重新编织,璀璨得令人窒息。 而在这长河之中,错落分布着数不清的“河域”,她一眼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神女河域”。 旁边还标注着“巫古河域”、“兰化河域”等名称,每一条河域都如同一棵参天大树,延伸出无数分支,分支上点缀着密密麻麻的星辰与生命世界。 这些生命世界被清晰地划分为高、中、低三个等级,而一条河域又包含许多条“河系”——比如“虞方河系”和“三湾河系”。 卫在思顺着标注往下找,终于在“三湾河系”的分支里,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称:沧元界、妖界。 地图的注释缓缓浮现: 【两界因宇宙运行轨迹,距离正不断缩短,当近到临界值时,产生了时间层面的叠加,在两界之间撕裂出一片“宇宙间隙”】 【妖界的妖族觊觎沧元界的生存空间,企图入侵,却受限于“界膜”——每个生命世界都有专属界膜,阻挡外来宇宙势力直接介入】 【因此妖族只能通过空间叠加形成的“世界入口”,根据入口大小派出实力匹配的族人,或潜入宇宙间隙,试图打破沧元界的界膜。】 【正因如此,人族与妖族的战争,已持续了数百年】 卫在思指尖轻划,点开沧元界的详细地图。 画面中,沧元界被一片无垠大海环绕,内陆则分为三大王朝:西北方向的“黑沙王朝”、东北方向的“大周王朝”以及东南方向的“大越王朝”。 每个王朝都有顶尖势力坐镇——黑沙王朝的“黑沙洞天”、大周王朝的“元初山”、大越王朝的“两界岛”。 大周王朝之下,又细分为二十三州,此外还有背叛人族、投靠妖族的“天妖门”,如毒瘤般盘踞在疆域边缘。 而两界岛的位置,正处在沧元界最靠近“宇宙间隙”的区域。 卫在思瞬间明白,难怪秦五当初会对孟川说“两界岛快守不住了”,让他驰援两界岛。 这般直面妖族入侵源头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是最艰难的防线。 地图缓缓收起,卫在思却久久无法平复。 方才那浩瀚的宇宙图景仍在脑海中回荡,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人类之于宇宙,竟渺小得如沧海一粟。 沧元界的百年抗妖战,放在河域的尺度里,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涟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3章 渺沧海 第74章 元初山 众天才抵达元初山脚下,一座巍峨的巨大石门矗立眼前,石门上刻着繁复的云纹,透着一股沉默的威严。 卫在思望着四周云雾缭绕的山峦,心底涌起一阵兴奋。 这就是大周王朝最顶尖的修行之地了吗?她很好奇前路会有怎样的机遇,门口戴着银色面具的弟子上前一步,声音清冷。 “各位,元初山到了。” 卫在思想转头和身旁的晏烬说话,却发现方才还站在身侧的人突然凭空消失,原地只留下一枚泛着微光的法印。 众人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有见识广的弟子盯着法印沉吟,“看着像安海王家的传送阵,莫不是被他父王叫走了?” 卫在思心里一紧。 她清楚,晏烬不是被父王召唤,而是被两个哥哥假传安海旨意带走,要拿他当载体召唤千蛐妖圣。 可她没法说出口,只能压下担忧,安慰自己:孟川肯定会去救他的好兄弟的,再不济还有他二哥薛峰,总不会出什么事的。 一旁的梅元知却皱紧眉头,语气担忧,“晏师弟现在修为尽废,一个人在外,保不准会出什么事,我想……” “放心吧,” 卫在思连忙打圆场,嘴上笑着说,“他爹说不定是去帮他恢复修为了,这是好事啊!” 安海老王,你给我打点钱吧?我这么帮你说好话。 梅元知还是有所顾虑。 “再说了晏烬体内有安海王的剑印,肯定不会有危险的。” 听到剑印,梅元知这才稍稍放下心,跟着众人一同走进石门内。 石门后,一道红衣身影快步走来,女子背后背着一把精致的弓箭,眉眼明媚。 卫在思眼睛一亮,连忙上前,“七月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柳七月看见她也十分欣喜,拉着她的手笑道,“师尊怕你们迷路,派我来带你们熟悉环境。” 说着,她掏出一张泛黄的地图,地图一脱手便飘在空中,渐渐展开,众人头顶竟浮现出虚拟的群山影像。 “中间那座最高的山是崇黄峰,” 柳七月指着影像中心的山峰介绍,“元初山的洞天阁、藏宝楼这些核心机构都在那儿。” “它周围的山峰是弟子住所,看你们喜欢自己选择住处;最外围的一圈山峰,是用来闭关修炼的。” “那师姐你住在哪里呀?”卫在思有些好奇。 柳七月笑着指向影像里一座栽满花木的山峰,“我住这儿,景明峰。” “那我也要住景明峰!” 卫在思立刻说道——都是女生,和师姐住一起还能有个伴,多方便。 她话音刚落,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我也住景明峰。” 卫在思回头,只见燕凤和梅元知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俩人互不对视。 紧接着,阎赤桐又从中间挤了进来,转着花球笑着说,“巧了,我也想住这儿。” 三个身影两高一矮,站在卫在思身后,彼此间仿佛有莫名的电光在流转。 卫在思、柳七月:“……”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柳七月见状,连忙打哈哈,“哎呀,大家都想和师姐我住在一起呀!其实还有其他山峰环境更好——” “朝阳峰日光最好,适合晒太阳;风回峰风大,最适合放风筝,像小朋友喜欢的;还有龙首峰……” 她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见三人依旧没动静。 “好了,当我没说。” 小插曲过后,众弟子陆续选好洞府。 柳七月给每人分发了弟子服和代表身份的玉牌,叮嘱道,“你们今天先回去熟悉环境,明天早上记得去赤血崖前集合,参加入门大典。” 众人应声散去。 卫在思推开自己洞府的门,一眼便被宽敞的格局惊到。 不仅有独立院落,室内更是明亮通透,完全配得上元初山的顶尖气派,不禁感叹元初山真是大手笔。 她刚站稳,小猪熊就从她肩膀跳下去,然后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在院子的草地上撒欢打滚,嘴里还不停念叨。 “这地方比东宁府和元初城强太多了!灵气足得很,我都不困了!” 卫在思搬来一把藤椅坐下,看着小猪熊四脚朝天的模样,笑着问,“你之前总犯困,是因为灵气不够?” “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浣熊精吗?” 小猪熊一听,立马翻身躺下,翘着二郎腿,嘴里叼了根草茎,伸出一根爪子摇了摇,“不不不,我可不是妖精,我是妖灵,和一枝梅那种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 卫在思趴在椅背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我看你好像还没一枝梅厉害。” 这话瞬间戳中了小猪熊的痛处,它猛地站起身,把草茎一吐,气鼓鼓地说,“你敢瞧不起我?” “一枝梅那种妖得靠自己慢慢修炼,没个几百年都化不了人形!我就不一样了,我只需要吸收天地灵气,灵气够了就能短暂变身,直接拥有人的形态!” 卫在思顺着它的话往下接,“我懂了……但是如果灵气不够,你连保持清醒都难,是吧?” 小猪熊蔫蔫地点点头,被戳中了痛处。 卫在思忍不住吐槽,“你个挂逼,我还以为你多厉害。” “你!” 小猪熊彻底破防,气冲冲地转过身,“我要跟你冷战十分钟!” 卫在思没搭理它,径直往室内走。 刚进门就觉得眼前一亮——两扇落地木窗敞开着,阳光洒在地板上,一边放着柔软的床榻,另一边还隔着一道屏风。 她好奇地拨开屏风,里面的景象让她愣了愣。 竟是一处硕大的温泉,池边的龙头装饰正源源不断地往池里注水,烟雾缭绕,暖意扑面而来。 “元初山的弟子洞府里还带温泉?” 卫在思摸了摸下巴,满脸疑惑,“这是用来泡澡放松的?设计得还真别致。” 跟进来的小猪熊动了动鼻子,眼神亮了亮,“这温泉可不是用来泡澡的,这里的灵气浓度是整个洞府最高的,应该是帮你们修炼用的。” 然后它若有所思,旋即想到了什么。 “你们以后要过神尊血池,得提前用这温泉适应高灵气环境,不然到时候进去坚持没一会儿,就化成血水了。” 卫在思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75章 新任务 景明峰,卫在思的洞府。 她蹲在灵泉边,手里拿着几根刚折的柳枝,正灵巧地编织着什么。 不多时,一个简陋却还算规整的柳枝圈便成了形,她拎着柳枝圈晃了晃,对着旁边蜷在石头上打盹的小猪熊喊。 “醒醒,给你做了个好东西!” 小猪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卫在思一把抄起,肥嘟嘟的肚子上瞬间套上了柳枝圈。 “这是、什么东西?” 它晃了晃圆滚滚的身子,柳枝圈卡在肚子上,愣是没掉下来。 不等它抗议,卫在思就捧着它往灵泉里一放,溅起一圈水花。 “哗啦——” 小猪熊一沾到水就慌了,短胳膊短腿在水里扑腾着,想往岸边划,嘴里还嗷嗷叫,“哎哎哎!我怕水!快拉我上去!” 卫在思伸手按住它的脑袋,把它往泉中心推了推,笑着说,“怕什么,有救生圈呢~你之前不是说,灵气越浓你越容易变身吗?” “这灵泉可是洞府里灵气最足的地方,你赶紧变个人形给我看看,别整天除了睡就是吃,跟个猪似的。” 小猪熊被推到泉中央,只能放弃挣扎,任由柳枝圈带着自己在水面上飘着,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圆滚滚的身子浮在水里,四肢耷拉着,像一具浮尸。 卫在思蹲在岸边,拿手撩起泉水往它身上泼,又问。 “对了,我一直好奇,我们上了元初山,是不是成了神尊就能下山啊?只要淌过神尊血池就行?” “没那么容易。” 小猪熊终于缓过劲,慢悠悠开口,“越过神尊血池,也才只是丹云境神尊而已。” “神尊境分六个境界,从低到高依次是丹云、不灭、大日、暗星、无间,每个境界之间的差距,比你从脱胎境到凝丹境还大。” “还分这么多等级?” 卫在思瞪大了眼睛,“那照你这么说,最厉害的无间境,怎么才能达到啊?是不是得修炼个几百年?” 小猪熊瞥了她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且不说无间境不是最牛逼的,但是想达到这个境界也可以说是难如登天。” “整个元初山,也就七个封王神尊,你想想有多难。” “七个?” 卫在思来了兴趣,凑得更近了些。 “除了安海那个老渣男,还有谁啊?你给我说说,万一以后见到了,也好知道该躲着走还是凑上去打招呼。” 小猪熊伸着短爪子,慢悠悠地数。 “第一个是真武王,七王之首,也是元初山当代第一封王神尊,实力深不可测,按照原来的时间线,当年妖族大举入侵,他一人挡在两界岛前,硬生生逼退了妖族大军,是人族的定海神针。” “然后就是你说的安海王,位列第二封王,威震四海,战力通天,不过性格孤僻得很,眼里只有修炼和变强。” “风雪王,常年镇守风雪关,擅使风系和冰系神通,造诣登峰造极,据说她一出手,能让千里之地瞬间冰封,连空气都能冻住。” “还有阎火王,就是阎赤桐他祖爷爷。守着阎火关,掌控的火系神通能焚天灭地,烈焰所到之处,妖邪连灰都剩不下,脾气也跟烈火似的,一点就炸。” “剑九王是近五十年新晋的封王,剑术通神,有‘一剑光寒十九洲’的说法,据说他的剑能破开空间,锋芒无匹,就是性子冷,不爱说话。” “白象王更厉害,是元初山最强的三位封王之一,和真武王、安海王平起平坐,对力量的领悟已经臻至化境,力拔山河对他来说跟玩似的,不过他人很温和,不像安海王那么霸道。” “最后是燕山王,镇守燕山关,土系神通出神入化,防御之强堪称一绝,他布下的防御阵,宛若大地壁垒,就算是四重天妖全力攻击,也破不开分毫。” 卫在思听得连连点头,又抱着点侥幸心理说,“那以后有机会,你再跟我仔细说说这几个大佬的性格和行事作风呗?” “万一哪天运气不好撞见了,要是冒犯了人家,人家秒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小猪熊白了她一眼,“你想多了,这几个封王常年在边关驻守,就算偶尔回元初山,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连崇黄峰的门都进不去,哪有机会见到他们?” “那可不一定!” 卫在思不服气地梗着脖子,“我毕竟有系统,说不定以后练得天下第一无敌厉害,和他们平起平坐,到时候大家就是同事了!” 小猪熊懒得跟她争,又补充道,“你别想那么远了,先搞清楚神尊境界的难度——” “数十位大日境神尊,才能出一位暗星境神尊,暗星境就是你们常说的封侯神尊;而封侯神尊里,一百个也未必能有一个突破到无间境封王神尊。” “你以为封王神尊是菜市场的白菜,随随便便就能当?” 卫在思被泼了冷水,也没气馁,反倒是狐疑地看了它一眼。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你不是成天就知道睡觉吗?这些道门秘辛,连宗门里的长老都未必说得这么详细吧?” 小猪熊一听,从水里撑起身子,面色有些不自在。 随后它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也看过剧本……” “不过我看的是全知视角的剧本,和你那个系统给的剧本不一样,你那个只是孟川的视角。” “——你看,孟川一不在你身边,你就不知道后续的故事发展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它还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在水面上笑得直晃,柳枝圈都差点歪掉。 卫在思被它笑得恼了,随手抄起旁边果盘里的一个桃子,朝它砸了过去。 “笑屁啊!” 桃子“咚”的一声砸在小猪熊的脑袋上,又掉进水里。 小猪熊揉了揉脑袋,收敛了笑意,又抛出一个重磅密辛,“我跟你说,无间境还不是最牛逼的,在它之上还有造化境、帝君境、劫境和永恒境。” “据我所知,元初山也只有三个造化境尊者,至于帝君境及以上,整个沧元界都没几个。” 卫在思听得有些犯困,毕竟这些境界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她摆摆手说,“好了好了,这些以后有机会再说,我先看看我的面板怎么回事。” 刚才好像提示有新任务了。 她心念一动,虚拟的系统面板便出现在眼前。 果然,面板上多了一个新任务,和之前的主线任务不同,这次的任务类型标注着“修炼任务”。 小猪熊也凑了过来,探头看着面板,解释道,“这个修炼任务和主线任务不一样,修炼任务没有时间限制,就算完不成也没有惩罚——” “毕竟每个人的天赋上限摆在那里,系统不会强制你非得达到造化境大能那种程度。” “不过,每完成一个修炼任务,就会有丰厚的奖励,什么功法秘籍、丹药法器、灵气结晶之类的,五花八门,对修炼和生存都很有帮助。” 卫在思看着面板上的【修炼任务:修炼境界达到丹云境】心里安定下来。 之前她总觉得没有任务就没有了方向,现在就像吞了一根定心针,当听到“完不成没有惩罚”时,更是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之前有多怕完不成任务就会…… 会怎么样? 说实话,到现在她还没有任务失败的经历,也不知道小猪熊之前说的很可怕的惩罚是什么。 但是保不准以后和孟川他们汇合了,任务难度变大,万一完不成了怎么办,还是得先打听打听。 “我之前的主线任务,你只说完不成了会有惩罚,但是如果真的完不成的话,会怎么样啊?面板上也没说,我一直挺好奇的。” 小猪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盯着卫在思的眼睛,坦诚相告。 “如果主线任务完不成,你会随机失去一部分记忆——” “比如你在元初山的经历,或者你和燕凤、孟川他们的交集。完不成的任务越多,你忘掉的东西就越多。” “那、如果所有的都忘掉了呢?”卫在思的心跳莫名加快。 “如果忘掉所有在沧元界的记忆,系统会判定你不服从命令,也失去了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 小猪熊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到时候,你会被直接踢回你原本的世界,再也没有回到这里的机会,也不记得这段过往经历,相应的你在这里的痕迹也会被抹去,没有人会记得你。” 卫在思心里猛地一沉,刚才的轻松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一直以为系统只是辅助她修炼的工具,却没想到任务失败的代价,会是失去记忆、被驱逐出沧元界。 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她陷入了沉思。 “你们这系统容错率这么低?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小猪熊安慰道。 第76章 变身了 夜色如墨,景明峰的洞府群落浸在静谧里,唯有风穿过竹林的沙沙声,伴着偶尔的虫鸣。 燕凤在自己洞府待了半天,终究是按捺不住,他起身推门,循着记忆里的石板路往卫在思的洞府走。 石板路覆着掉落的枝叶,踩上去咯吱作响。 不多时,他便看到了那座挂着“卫在思”木牌的洞府,院门口的灯笼还亮着,晕出暖黄的光。 他站在院门口喊了两声,没听见回应,直接推门进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他走到正屋门口,敲了敲门。 “卫在思?”依旧没动静。 燕凤皱起眉,难道是睡着了?可屋里烛火还亮着,不像是已经歇了的样子。 “人呢?” 他轻轻推开门,屋内陈设简单,内室的床榻平整,显然没人躺过;往另一侧走,绕过雕花屏风,便是冒着热气的灵泉—— 而那水汽氤氲中,隐约能看到里面泡着个人。 他心里一紧,脚步顿在屏风后。 该不会是在泡温泉吧?那他可不能贸然进去,非礼勿视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转身离开想去外室等她,没走几步又突然想到,万一她泡温泉睡着了,淹着自己了怎么办? 担忧压过了顾虑,燕凤决定还是看一眼,就一眼—— 确认她安全就走,或者把她叫醒。 他颤抖的手指搭上屏风,缓缓将屏风往旁边移了一寸,视野逐渐清晰。 朦胧水雾中,卫在思裸着上半身趴在青石边沿,背对着他,下半身浸在水里。 入目是一片细腻的洁白,腰肢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再往上是线条柔和的肩膀,发尾湿漉漉地垂着…… 心脏狂跳起来,又仔细看了看。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棕黄色短发,还有这肩线弧度,哪里是卫在思?这分明是个男人的身体! 燕凤握着屏风的手骤然攥紧,指节泛白,那双血眉毛都竖了起来。 夜深人静,一个衣不蔽体的男人,在卫在思的洞府里泡温泉,而她本人,不知所踪? 不敢细想,这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舌尖顶了顶腮帮,眼神里的温度一点点降下来。 “哗啦——” 他猛地将屏风推开,动静不小。 泉里的粽发男人被吓了一跳,慢悠悠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无所谓地转过去,继续趴在青石上,像是压根没看见他一般。 燕凤只觉得一股火气往上冲。这人在挑衅他?他刚要开口质问。 “你他妈……” “谁啊”还没说出口,门口传来脚步声。 “燕凤?” “你怎么来啦?”卫在思一进门,就看到了站在屏风旁的人,连忙笑着跑过去。 燕凤冷眼看着她,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气,“不来怎么捉奸啊?” 又指着泉里那人,“他是你的情夫?” “啊?” 卫在思一脸茫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待看清泉里的人后,福至心灵。 “哈哈哈…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她连忙摆手,脸上挂着笑,想把事情说清楚。 燕凤抱臂站在原地,脸色难看,等着她的解释。 “他是我——”却被一道慵懒黏糊的声音打断。 “解释什么啊卫在思,你是不是有点太没出息了?” “整天陷入自证陷阱,他问你就要解释,他是不是有绿帽癖啊?看见个男的就觉得是情敌,还是觉得你魅力大到是个人就要喜欢你啊?” 话音刚落,泉里的粽发男人突然僵住。 他本来是想像往常一样,跟卫在思用意识吐槽的,可化成人形后,一个不注意直接把心里的话喊了出来! 转头看向屏风旁的两人,卫在思在一旁讪讪地笑,拿眼神“刀”他;燕凤本来就黑的脸,此刻更是黑得能滴出墨。 可小猪熊向来脸皮厚滚刀肉,破罐子破摔。 他从泉里站起来,径直走过去,浑身湿漉漉的,当着两人的面毫无羞耻心地上岸。 一把扯过她怀里抱着的衣衫,到屏风后拿浴巾擦干身体,慢悠悠换上衣服。 衣服是梅元知的,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嚣张,一套小连招丝滑连贯。 换好衣服,小猪熊错过他俩走到外室的茶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瓜子嗑了起来,还冲他们挥挥手。 “你俩愣着干嘛?过来坐啊,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卫在思傻眼了。 这该死的,脸皮比她还厚? 她真想当场把这只“熊”拎起来丢回灵泉里。可当着燕凤的面,只能陪着笑,用小拇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 燕凤没躲开,表情却更难看了,“你俩都到坦诚相见的程度了,还说不是?” “绝对不是!你听我解释!” 卫在思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到茶桌旁的软榻上坐下。 刚一坐稳,小猪熊就凑了过来,贴到她身边,把桌上的瓜子和花生推到她面前,还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语气理所当然。 “你帮我剥几个,我不会,牙不太好用。” 卫在思瞪了他一眼,妄想用眼神警告它收敛点:你没看见现在什么形势吗? 小猪熊看不见,并且完全没有变成人类的自觉。 它从坐垫上滑下来,将脑袋枕在卫在思的腿上,眯着眼睛翘二郎腿,晃悠着脚丫子。 “快一点,炫我嘴里,我要吃。” “是你吵着闹着让我泡灵泉变身的,现在变出来了,你还不管饭了?” 对面的燕凤,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帮着剥瓜子就算了,还直接枕在卫在思腿上? 他“啪”的一声,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砸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眼神死盯着那个棕发男人。 小猪熊感受到杀气,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不仅没收敛,反而抖得更欢了,一副“就气你”的模样。 燕凤手攥成了拳头。 卫在思看着它这贱兮兮的样子,忍无可忍,赶在燕凤动手掀桌子之前,先给了它后脑勺一拳。 “你给我适可而止!” 感受到疼痛,小猪熊立马坐起来,捂着后脑勺,眼里闪着泪花,声音也委屈巴巴。 “卫在思你竟然打我?为了这个绿帽男你打我?果然啊,我就知道,你们女人都是一样的!” “之前还口口声声说想看我变人,现在得到了就不珍惜!我要离家出走!” 说着,他光着脚丫就往外跑,跑到门口时还不忘回头瞪了燕凤一眼,那模样,活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你个渣女,我要去找一枝梅!我再也不回来了!” 卫在思尴尬得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她把桌上刚剥好的瓜子往燕凤那边推了推,心虚地笑,“…吃点儿?” 燕凤双手抱胸,身体往前倾了倾,眼神里带着审视,“你是吗?渣女?” “哎呦!” 卫在思被他这话吓了一跳,连忙坐到他旁边,整个人都贴了上去,脑袋在他肩膀蹭,晃悠着撒娇。 “你别听他瞎说,怎么会呢?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谁都比不上你!” 燕凤脸色缓和了些,但没松口,“你少来这套,那家伙到底是谁?” 卫在思凑过去,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又轻轻啄他的唇角,“他是小猪熊啊,就是我养的那个灵宠。” “泉里灵气足,泡了他能变身,我就让它泡了。” “刚才我是去梅师兄那里给它拿衣服的,怕它变身后光着,没成想你刚好来了。” 说完,她还委屈地瘪了瘪嘴,眼眶微微泛红,“你都不知道,刚才你误会我的时候,我有多难过……你怎么一点都不相信我。”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脸,精致的眉眼,还带着水汽的睫毛,他心里的火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 燕凤点点头,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对着那嫩红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这个吻绵长而温柔,带着他独有的炽热,直到卫在思喘不过气,他才缓缓松开,用指腹擦了擦她唇上的水光。 “知道了。” “……抱歉。”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复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去梅元知那里拿衣服?不去找我要?” 卫在思冷汗都冒出来了,知道他对梅师兄态度敏感,但又不能说实话。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和穿越后的相处时间长短有关,她是下意识就想找梅元知帮忙,觉得师兄更温柔亲切些。 她无奈叹了口气,戳戳他的胸肌,找了个借口,“你体型这么大,你的衣服它穿肯定不合适啊!” “你也看到了,梅师兄的衣服他穿着都大,我一早就知道那家伙肯定是个细狗。” 对不住了小猪熊,其实在主人心里你一直都是高大威猛的形象。你能理解我的吧,我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毕竟咱主仆俩都只有被人压的份儿。 燕凤:“……”合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6章 变身了 第77章 点魂灯 次日,清晨。 梳妆镜前,卫在思换上了元初山的弟子服。 月白短打劲装外罩淡青纱衣,下身是同色百褶短裙,裙裾绣着细密银线暗纹,走动时仿若流萤闪跃。腰间还系着朱红鸾鸟纹束带,足蹬白色软靴,尽显利落飒爽。 她照了照镜子,这弟子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和她的预想有些出入,原以为会是那种仙气飘飘的长裙,没想到连大腿都还露着。 不过想来也是,这玄幻背景本就没那么多规矩,讲究的是修炼方便,短裙确实比长裙利落,跑跳打斗都不拖沓。 她麻利地整理一番,将代表弟子身份的玉牌系在腰间,玉牌碰撞着腰封,发出清脆的响声。 往赤血崖走时,路上还看见了穿着同款衣服的师兄师姐。 赤血崖在元初山南侧,崖壁是罕见的血红色,它也因此得名。崖下是云雾缭绕的深渊,周围的建筑都是青黑色石质,飞檐翘角,透着庄严肃穆的气息。 赤血崖的青石阶上已经站了不少弟子。 离很远时就看到了燕凤,他身材高大,站在人群里尤其突出。 玄色劲装紧束身躯,衣摆裁至膝上,腰间系同色宽幅织锦带,缀一枚青铜兽纹佩。袖口、裤脚皆以暗银线绣缠枝纹,既添精致,又不妨碍腾挪。足蹬黑色软皮靴,靴底嵌细钉,踏地无声。 卫在思小跑到他身边,笑着拍他肩膀,“来好早啊!”说完,还特意在他身前转了一圈,裙摆随着动作舒展开。 “怎么样?我穿这个好不好看?” 目光落在她腰间,好细。又不自觉顺着那裙摆往下看,好白。 燕凤将手握成拳凑到嘴边,轻咳了两声,扭头看向崖壁掩饰那股不自在。 半晌才回答,“……好看。” “好看就好看,你躲什么?”卫在思凑过去,歪着脑袋跟他对视,“害羞了?” “……没有。” “你就有。” “没有!” “你耳朵都红了!” 两人声音不大,却带着旁人能听出来的亲昵,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往这边看。 公主殿下也往这边瞥了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嫌弃,“都不知道低调点,生怕别人听不见他们**?” 站在她身边的宗沙,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在下倒觉得,公主殿下穿这身最好看。” 闻言公主皱眉,别过脸嘴硬道,“那是自然!本宫、本宫穿什么都好看!” 没过多久,梅元知也到了,换了衣服但气质依旧温润。 卫在思热情挥手,“梅师兄,这里!”梅元知看见她便快步走了过来。 她嘴甜地夸,“师兄穿弟子服真好看,比平时的长袍精神多了。”变成了商业互捧环节… “哈哈~师妹谬赞,你穿这身也好看。” 梅元知笑着回应,目光落在她的短裙上,又补充了句,“活动起来确实方便多了。” 卫在思想起昨天小猪熊离家出走那一茬,注意到他身后没跟着一枝梅,好奇问了嘴,“一枝梅呢?怎么没见他跟你一起来?” 梅元知颇有些无奈,“它跟小猪熊在一块儿,说什么都不跟我出来。” 卫在思了然,想来肯定是小猪熊变身后的样子让一枝梅觉得新奇,那俩小玩意儿估计粘糊着呢。 “昨日多亏你提前跟我打了招呼,说是给小猪熊拿衣服,要不然我真不敢信,它竟然还能变成人。” 梅元知又说,“昨天它光着脚跑到我院里,一开始我还没认出来,只当是哪个新弟子走错了地方,看清他身上穿的是我的衣服才反应过来是它。” 他想起昨天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笑,“一枝梅闻到熟悉的味道,就围着它转圈,寸步不离,连我这个主人都不管了。” “那家伙没给师兄惹麻烦吧?我改天就接它回去。”她有些忐忑,生怕那滚刀肉又说出什么离谱的话。 梅元知摇摇头,“还好,早上我起来看,它又变回去了,我出门的时候它正窝在一枝梅怀里睡觉呢,倒是乖得很。” 卫在思还想再问几句,袖子突然被扯了一下。 燕凤:“怎么平时不见你跟我说那么多话?” 她回头看,那人脸色又变臭了,只能朝他笑笑,“我哪有?你不要乱说。” 小声安抚完人,她回过头继续和梅元知说话,燕凤嘴角抽了抽。 没过多久,梅元知下巴朝前方点了点,示意她,“要开始了师妹。”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人群前方的高空中,降下一道金色光柱,光柱里缓缓出现三个人影。 都是神尊的打扮,穿着绣着云纹的白金色长袍,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气。 位处中间的是名光头老者,白胡子垂到胸口,脸上满是皱纹,看上去年纪很大,目光却炯炯有神。 右边的则是个中年男子,浓眉大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格外严肃;左边的也是位白发老者,手里拿着个拂尘,气质温和。 三人落地后,中间的老者先开口,声音洪亮,传遍整个赤血崖,“今天是个好日子,每年看到新弟子入门,我心里都颇为高兴。” “元初山的弟子,只要能闯过九玄洞,就能下山征战沙场,守护人族的疆土。” 他指了指身后的赤血崖,继续道,“你们眼前的这座赤血崖,就是历代弟子出征前留下影像的地方。” “之所以在这里举办入门大典,就是想让你们记住,从踏入元初山的那一刻起,你们的肩上就多了一份责任。” 话音刚落,左边的白发老者轻轻挥了挥手,一道淡蓝色的灵气飘向崖壁。血红色的崖壁突然亮起光芒,无数道虚影在岩壁上显现出来。 仔细看会发现,那些虚影都是神尊的模样,有的穿着铠甲,有的握着兵器,姿态各不相同。 “这些影像,共是一万五千两百七十一位神尊。” 白发老者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他们当年都和你们一样,是元初山的弟子,后来都下山去了边关,和妖族厮杀。” “这里面的大多数人,都战死在了沙场上。” “将来,你们若是能成为神尊,也会像他们一样,将自己的影像留在这赤血崖上。” 看着岩壁上的众多虚影,卫在思心里突然沉甸甸的。 那些虚影,有的看起来很年轻,和她现在差不多大,而有的已经满脸沧桑,却依旧握着武器,眼神坚定。 她有些控制不住地想,是不是只要走上神尊这条路,就都逃不过战死沙场的结局?她会死,燕凤也会……啊不,他不会。 她会死,朋友们也会死。只要人妖之间的战争不结束,牺牲和伤亡就不会停止。 她打开系统面板,用“场景快照”功能拍下了这一幕,崖壁上的万千虚影,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像无数个不曾远去的灵魂。 周围的弟子们安静下来,没人再说话,对着那些影像肃然起敬。 等崖壁上的光芒渐渐暗下去,右边的中年男子往前站了一步,他的声音比另外两位老者更加严肃威严,催促道,“接下来,我们去魂灯殿。” 他抬手一挥,周围的景象就变了。 原本的赤血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暗。 抬头向上看,黑暗中飘着无数盏像孔明灯一样的橙红灯笼,每一盏都散发暖黄的光,密密麻麻,从眼前一直延伸到天边。 银色的天梯从天边蜿蜒而至,十几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弟子捧着灯,顺着天梯走了下来,灯身是淡青色的,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 “这里是元初山的魂灯殿,” 中年男子开口,“殿里安放着所有神尊的魂灯,神尊们常年在边关征战,有时候出去之后就没了消息,生死不明。” “只有等他们的魂灯灭了,我们才能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 他顿了顿,看向面前的新弟子,“现在,你们每个人都来领一盏魂灯,滴上自己的血,点燃它。” “从今天起,这盏魂灯就代表着你们的性命,只要魂灯不灭,就证明你们还活着。” 跟着其他人一起,卫在思走到戴面具的弟子面前,领了一盏魂灯,咬破自己的指尖,把血滴在灯芯上。 血滴刚碰到灯芯,魂灯就“噗”地一下亮了起来,淡金色的火苗跳动着。随后那灯自动飘了起来,慢悠悠地飞到头顶的黑暗中,和其他魂灯汇聚在一起,成了万千光亮中的一点。 等所有弟子都点燃魂灯,中年男子又补充,“我元初山有门规九条,不在此一一赘述,你们只需记得一条,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不得背叛人族。” “你们都要记清楚,若是有人胆敢背叛人族,投靠妖族,不管修为多高,所有神尊共杀之!”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从这一刻起,你们就是元初山的正式弟子!记住今天看到的一切,记住你们的魂灯,更要记住你们的责任!” 腰间玉牌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到心里。她看着头顶的魂灯,又看了看身边的人,燕凤的眼神和她一样,有着沉重,更多的是坚定。 她突然明白,从今天起,她不再只是个跟着系统任务走的过客,她是元初山的弟子,要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和身边的大家一样,去面对将来的挑战和危险。 风从魂灯殿的深处吹过来,带着淡淡的灵气,头顶的魂灯轻轻晃动犹如无数双眼睛,看着这群即将踏上神尊修行的新弟子。 第78章 选法门 卫在思踩着晨露爬上景明峰最高处的悬崖,崖边的风带着山间的灵气,吹得她的弟子服裙摆轻轻晃动。往下望去,群山被云雾裹着,错落有致地铺展开,似一幅水墨画卷。 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指尖渐渐凝聚起淡紫色的真气,那真气在掌心流转,缓缓将手分开,中间便慢慢浮现出一团紫色光晕。 光晕越来越大,随后化作一只只小巧的的紫白色灵蝶,翅膀上闪着细碎的银光。 她睁开眼,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伸手点了点灵蝶的数量。 “一、二、三……”共三百八十一只灵蝶。 她一口气使用秘技召唤这么多,是想让它们帮自己探查元初山的动作。 “你们去把元初山上下都摸索一遍,不管是山峰、洞府还是隐蔽的角落,只要有奇怪的地方,就立马回来汇报。” 灵蝶听懂了命令,扇动着翅膀,瞬间飞散开来,有的往崇黄峰的方向去,有的则飞向了外围的无名山峰,很快就消失在云雾里。 这些灵蝶就是她的眼睛,帮她留意山上的一举一动。之前沧元说过,只要上了山就能知道答案,可现在看来,除了那张地图所给的提示外,其他的还得自己找,有够麻烦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往山下走。七月师姐说今天带新弟子去崇黄峰的藏书阁有要事,千万不能迟到。 到了藏书阁门口,她才发现,这所谓的藏书阁,就是一处嵌在山壁里的洞窟。 入口黑漆漆的,还透着点阴森,李少英刚靠近就皱起了眉,捏着鼻子,“这地方怎么跟山洞似的?又潮又暗,还有股怪味,环境也太差了。” “受不了就走啊,回头左转好走不送。”柳七月呛她。 “你!” 卫在思一边腹诽公主就是娇气,一边推着柳七月继续往前走,宗沙也很有眼力见地揽住公主殿下的肩膀,避免俩人再吵起来。 众人跟着柳七月继续前进,越往里面走越亮,待到达目的地时,才发现其中竟别有洞天。 密密麻麻的书架从地面一直延伸到洞顶,高得看不见尽头,书架之间留着窄窄的通道,一旁竖着几架木梯,方便弟子拿书。 位于视野中间的则是一排排书桌,铺着素色锦布,乍一看和她们那里的图书馆差不多。 她还闻到了一股潮湿的书香,混合着纸张和墨的气味,忍不住深吸了一口。 阎赤桐吊儿郎当地转着手里的火焰花球,火焰一不小心蹭到书架边缘,吓得柳七月赶紧出声。 “你小子注意点,这里面全是书,你别给我点着了!” 少年撇撇嘴,把花球别在腰间,双手往脑后一放,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柳七月边走边介绍,“入门大典后,所有新弟子都得在这里选自己修炼的神体和法门。” “选法门是最重要的事,关系到你们以后的修行路。” 她指着左边几排书架,“这边是上品神尊法门,一共有二十七种,修炼起来相对容易,适合大多数人。” 又指着右边的书架,“那边是超品神尊法门,只有十二种,威力比上品大,但修炼难度也高很多,要求足够的天赋和毅力。” 她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们,耐心解释,“神尊法门各不相同,有的生命力强,受伤了恢复得快;有的力量大,适合近身搏杀;还有的适合弓箭手,能提升箭术的精准度和威力。” “选了哪种法门,就相当于选了以后要走的路,一旦选了,三年之内不能更换。” 李晶灵好奇地问,“柳师姐选的是哪种法门?” 柳七月摇摇头,“我不走神尊这条路了,所以没选。” 卫在思记得原著里柳七月选择走了血脉之路,估计用不了多久孟川就要接她下山了,想来也是,毕竟她觉醒了血脉之力,不走这条路也是可惜。 她简单介绍完,嘱咐道,“你们慢慢看,不用着急,一定要慎重选择。在这里没什么时间限制,什么时候选好什么时候出去。” “我得去天星侯那里修炼,就先走了。”说罢,她转身离开了藏书洞。 余下弟子各自散开,卫在思找了个靠墙的书桌坐下,翻开一本讲解上品神尊法门的书。 刚翻开第一页。 “……” 她人傻了,书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繁体字,还他妈文言文。 之前她也想过,作为一个接受过正规教育的大学生,她还能看不懂书?现在看来不过是文盲临死前的幻想罢了。 “这要怎么看啊?” 她揉了揉眼睛,只觉两眼发花,像是要晕过去的症状。 叫了两声小猪熊想问它有没有什么翻译挂,空间里一直没回应,她才想起来小猪熊还在离家出走中,没跟她一起来。 没招了她开始给自己洗脑,你看它好歹不是甲骨文对吧,还是有几个字能看懂的,不是完全都看不懂…… 她趴在桌子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认。 燕凤拿着书路过,看见她这副模样,就凑过来坐到她身边,调笑道,“哪个字不认识?叫声燕凤哥哥,我教你。” 她听到声音转过头,就看到少年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反应过来他刚说了什么,脸上的热气腾地升高,“叫什么?你就是单纯想占我便宜吧?”让她管小她那么多的燕凤叫哥哥,怎么可能? 少年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我就是想听,叫我。” 卫在思本来不想叫,这太羞耻了,但是燕凤用那种很期待的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看,无声催促着……没招了,叫就叫吧又不会少块肉。 她做了几番心理建设,“g……”一个音阶还没发出来。 “不行,我、我叫不出口。”她用手捂着两边脸颊疯狂摇头。 燕凤不高兴地凑过来,“为什么叫不出口?你忘了之前让我管你叫姐姐那茬了?我可是叫了俩月,现在让你叫一声都不行?再说了,梅元知也没你大吧?你一口一个师兄不照样叫的顺口。” “那能一样吗?我比你大你叫我姐姐是应该的,我拜师晚叫他师兄也是应该的,但、叫你哥哥算怎么回事儿啊?!”让别人听见,她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少年闻言勾唇一笑,“哥哥叫不出口是吧?那换一个?” “嗯嗯嗯!换一个吧换一个。”她点头如捣蒜,只要不叫哥哥都好说。 看她同意,少年凑到她耳朵边,用气声说了句,“叫我……” “……” 卫在思两眼一闭。 不是、让你换一个难道是为了换一个更羞耻的吗? 她猛地勾过燕凤脖颈,拿着书指给他看。 “燕凤哥哥,这个‘龘’字,念什么啊?”目的达到,燕凤也没再为难她,耐心地告诉她读音,还解释了字的意思。 “谢谢燕凤哥哥~哥哥还有这个……“ 他露出得逞的笑,想起来两年前穿越过去的时候,卫在思也是这样教他认那边的字的,现在倒是反过来了,虽然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别扭,但对他来说依然受用。 叫多了一开始的别扭也就不复存在了,她边叫边听。 许是书中内容太无聊,没多久卫在思就走神了,转而打量起身边人来。 这人长得是真好看,无死角的好看。视线下移,唇形也好看,虽然偏薄,看着有点冷,但上次接吻的时候,很柔软,还带着点温热…… 讲了半天的燕凤没得到回应,抬头一看,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嘴唇发呆。 “……” 沉默了一瞬,他压低声音,“你克制一点,这是在外面。” 卫在思尬笑,“哈哈人之常情!哥哥刚才讲到哪儿了?继续继续。” 燕凤把书推给她,“你自己看会儿,我去那边找本书。” 她点点头,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书上,没看两行,又遇到个不认识的字——“?” 想问问别人,可李少英正对着一本书皱眉头,梅师兄也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得很认真,她不好意思打扰。 环顾一圈,就只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玩球的阎赤桐,显然对书上的内容不感兴趣。 卫在思给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 阎赤桐挑了挑眉,过来坐她旁边,“呦!你叫我能有什么事儿?” 她立马换上有求于人的表情,凑过去,声音跟着夹起来,“桐桐呐~姐姐想问你个问题,你可千万不要嘲笑我。” 少年立马往后撤了撤身子,表情复杂,手里的花球都不转了。 “你这称呼也太恶心了吧?” 卫在思感觉受到了伤害,她把书举到阎赤桐面前,“这个字念什么啊?” “……” 他盯着那个字看了会儿,又看了眼卫在思,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想拿火烫你。” “桐桐怪有礼貌的,还提前知会我一声。” 阎赤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她,“念‘bì’,是雷声的意思,你连字都不认识?平时不看书的吗?” 卫在思点点头,“认识了认识了,谢谢桐桐!” 又听到这两个字,他打了个寒颤,起身就走,“别这么叫我,再叫把你书烧了。” 然后手上就窜起一团火焰,看得卫在思心里发毛,个子不大,脾气不小。 第79章 神尊体 藏书洞里的烛火燃了三天三夜,烛油顺着烛台往下滴,积了厚厚的一层。 天才们废寝忘食地翻着书,桌上堆着的书摞得比人还高,没人敢懈怠。选对神尊法门,就相当于选对了未来的修行路,所有人都唯恐选不到合适自己的。 卫在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眼前的字都快看成重影了。 她已经看了十几本书,那些神尊法门的名字五花八门,什么“大力神体”、“青莲神体”,记了又忘,忘完再记,脑子里都快成一团浆糊了。 不知是第多少次后悔,早知道就该把小猪熊带来,那家伙看过全剧本,要是有它在,自己根本不用一本本翻,光听它讲就行了,能省去好多麻烦。 偷闲之余,扫视了周围一圈,李少英正对着一本《超品神尊体详解》皱眉头,宗沙在旁边看着另一本《十三剑煞神体入门》,章烈也捧着一本厚厚的古籍,看得格外认真。 除了那个魔丸,依旧靠在书架上玩他那个球,时不时瞥两眼书,兴趣缺缺。 卫在思实在撑不住了,缓缓挪到燕凤身边,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他。许是看得认真,一时没注意到某人的视线,直到鼻尖落了只紫色小蝴蝶才回过头看她。 “亲我做什么?”他指着那小蝴蝶说。 卫在思收回指尖,反驳道,“为什么问我?是它亲的你,又不是我。” “哦,那想同我说话的也是它,不是你咯!”燕凤怼她。 “是我是我。“ 她连忙贴过去抱着他的手臂,故意叫好听的,“燕凤哥哥看完了吗?给我讲讲吧,我不想努力了,看书好累啊……” 他抽回手臂,拍了拍大腿,给了对方一个眼神让她体会。 面前人先是愣了一秒,接着瞬间红了脸,又四处张望看了看,最后仿佛下定决心般起身。他觉得奇怪,为什么枕个大腿要做这么多心理建设? 直到那人紧贴着跨坐到他身上时,他才明白。 “你快讲吧,我认真听。” 卫在思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颈侧,不敢看他,她坐的并不舒服还有点硌,可燕凤非要这样才肯讲她也没办法,只能祈祷他速战速决了。 温香软玉在怀,谁还有心思去想书里说的什么?更别提讲给她听了,满脑子都是好香好香好香,好软好软好软,感觉还缺点什么,手不受控地放到她臀侧缓缓摩挲,现在不缺了。 “你这样……我没法讲。” 她穿的是短裙,这个姿势很容易走光,而且坐的位置也不太对,到底是怎么想到他会用这个姿势给她讲的? 淫商低点儿都想不出来吧! “怎么了?这不是你要求的吗?又想干嘛?”她退开些质问他。 但燕凤压根不敢低头看,只能用侧脸对着她,梗着发红的脖子低声说,“谁叫你坐上来了?我是让你枕大腿!” 枕、大、腿。 这三个字飘进卫在思耳朵里,反反复复进来又出去。原来是枕大腿啊,不是坐大腿…… 空气一瞬间变得好安静。 怀里的人僵硬的像块石头,那石头伸出手抵着他的肩膀慢慢站起来,坐到一边背对着他面朝石壁,一言不发。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 “那个,这事儿赖我没说明白,确实很容易想错,但也没区别,你别……”他伸手戳了戳石头的肩膀安慰她,代入一下她的视角是很尴尬,但他又不是别人。 “你别说了。”石头打断他,“我们重新来,你再拍一次。” “重新来、什么?”石头没再回答他,示意他回去坐好,自己也坐到他旁边盯着他的手看。 燕凤只能配合她,机械地伸出手在腿上又拍了两下,念台词,“我大概看了一遍,给你讲讲超品神尊体吧。” 石头立马来了精神,翻了个身,枕在他腿上,闭着眼说话。 “好啊好啊,你讲吧,我认真听。” “……” 可以的。 他清了清嗓子,慢慢讲道,“十二种超品神尊法门,为首的是龙神体和凤凰神体,这两种需要觉醒血脉才能修炼,就像柳七月,那种觉醒了凤凰血脉的。” “后面还有五个难度较高的,分别是大力、十三剑煞、雷霆灭世和元初,还有一个轮回神体。” “雷霆灭世神体?” 卫在思顶号了,睁开眼睛,“是不是孟川修炼的那个?我记得他好像能操控雷霆之力。” 燕凤点点头,将外袍脱下盖在她腿上,“对,孟川和葛玄大战时,显现的就是六字神尊相‘雷声普化天尊’,就是雷霆灭世神体的力量。” 他继续往下讲,“大力神体为大力尊者所创,练这种神体,肉身力量远超常人,一拳能击碎山石,适合近身搏杀。” “十三剑煞神体是万剑岛主所创,擅长剑道,能操控剑煞之力,一剑引动万千剑影。雷霆灭世神体你也知道了,能操控雷霆,威力最大,速度最快。元初神体是元初祖师创的,练这种神体,修元初山的功法会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灵气吸收速度会比常人快数倍。” “最后一个是沧元祖师所创的轮回神体,独特之处在于能操控轮回之力,攻击能对敌人造成双重伤害,一次伤肉身,二次伤神魂,很难防。” “沧元祖师?!”迅速捕捉到关键词。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说这个是沧元祖师创造的?” 燕凤有些莫名,“古籍上写得很清楚,怎么了?” 她没回话,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沧元之前说,让她上了元初山就知道答案,难道答案就是这个轮回神体?她和沧元之间的联系,会不会就藏在这神体里面? 见她脸色凝重,燕凤猜测说,“如何?你对这个感兴趣?” “……也不算。” 她摇摇头,不想让他起疑,重新躺回去,“你继续讲,后面还有哪些神体?” 他继续说,“后面五个难度稍低,是青莲、不灭、沧海、黑沙和两界神体。当然‘难度低’只是相对前面几个来说,毕竟也是超品神尊体,定是比上品难度高很多。” “这些都有什么特点?” “青莲神体有净化之力,能清毒素、驱负面状态。不灭神体恢复力惊人,就算断胳膊断腿,只要没死,都能慢慢长回来。沧海神体是沧海祖师所创,能操控沧海之力,引动海啸,范围攻击很强。黑沙神体是黑沙祖师所创,操控黑沙,既能腐蚀敌人的肉身和兵器,还能靠黑沙隐匿身形,适合偷袭。两界神体是阴阳老人创的,能穿梭两界,还能操控一点空间和时间之力,虽然不多但实用。” 燕凤细致地一一讲解,她连连点头,可自从听到沧元祖师后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还是很在意。 怎么办?她要选择那个什么轮回神体吗?可超品神尊体哪是她说炼就能炼会的。估计光是入门,就得耗费好几年的功夫。 她坐起身,“你想好选什么了吗?” 身旁人摇摇头,“还在犹豫,但应该会在不灭和沧海中选,目前超品里只有这两个契合我的根基。” 她笑着勾他的下巴,“就这么自信?两个都是超品,上品一点儿都没打算考虑?不是说超品修炼起来极难吗?”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看着燕凤眼里闪烁的光,她心里也打定了主意,“你说得对。” 又过了三天三夜。 卫在思实在看不进去了,也想起来灵蝶的事,心念一动。 面前浮现出几百个小屏幕,跟监控画面一样,每个屏幕都是一只灵蝶传回来的影像。 快速扫了几眼,大多是山上弟子修炼的画面。在演武场练剑,在灵泉里打坐;还有几个是神尊切磋的场景,真气碰撞,光芒四射。剩下的就是些没人的阁楼、空荡的洞窟,看不出什么异常。 刚想退出去,突然发现不对劲。屏幕数量少了,原本召唤了三百八十一只灵蝶,现在只有三百七十五个屏幕,少了六只。 她用意念传信给剩下的灵蝶,问那六只去了哪里。灵蝶传回消息,说那六只飞到了沧元洞天,之后就断了联系。 “沧元洞天?”她在原著里听说过这个地方,是元初山的禁地,除了封王神尊没人能进去。 里面藏着什么?她正琢磨着,眼前一个屏幕突然放大。 是监控崇黄峰·洞天阁的灵蝶,画面里是一道看不清脸的身影,只能看清穿着一袭黑色长袍,身姿挺拔。 那人对着这边轻笑一声,声音透过灵蝶传过来,“还真是哪里都有?” 话音刚落,他指尖轻轻一点,屏幕瞬间黑了下去。 “……” 灵蝶被发现了?有人能察觉到灵蝶的存在,是和沧元洞天的灵蝶一样,死于同一人之手? 看着漆黑的屏幕,她心里满是疑惑。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毁掉灵蝶?沧元洞天的秘密和这个人有关?还有轮回神体、沧元祖师……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藏书洞里的烛火还在燃着,周围的弟子们还在低头翻书,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她攥紧手里的古籍,指节泛白。 看来元初山的秘密,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第80章 传承法 藏书阁的烛火换了一轮又一轮,从入门大典后算起,已经过去七日。 新弟子陆陆续续确定了自己要修炼的神尊法门,原本堆满书桌的古籍,也渐渐被分门别类地放回书架。 这天一早,易长老来了,就是入门大典上出现过的那位白发白胡子、手持拂尘的温和老者。 老者径直走进藏书洞最深处的一间密室,柳七月负责站在门口守着,面前是站在一起的众弟子。 “大家按上山时的排名,逐个进去汇报选定的神体,长老会给大家发放传承功法。待所有人汇报结束,结果会公示出来。” 第一个进去的是阎赤桐。 卫在思站在后面,看着少年吊儿郎当地走进去,脚腕上的铃铛哗哗作响。这家伙没怎么看书,估计是一早就想好要选什么了。 果然,没一会儿工夫,他就捧着几本书出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脚步倒是走的飞快。 她凑上去,有些好奇,“桐桐,你选的什么神体啊?这么快就出来了。” 阎赤桐瞥了她一眼,“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还约了人踢球,让让。”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藏书洞,关了他七天可给他憋坏了,搞不懂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这么长时间。 卫在思碰了一鼻子灰备受打击,她算是看出来了,这魔丸对她的态度是越来越恶劣了。之前还能叫几声姐姐听听,现在……唉~ 柳七月在旁边笑着提醒,“没事的,选择结果会公示,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点点头,乖乖地站回燕凤身边。 接下来是李少英,她进去了约莫半刻钟才出来,手里抱着厚厚的一摞书。然后是燕凤,他进去的时间更长些,出来时手里拿着几本封面绣着银色纹路的册子。宗沙、章烈……一个个弟子陆续进去又出来,手里都捧着属于自己的传承功法。 最后轮到她了。 深吸一口气,推开密室的门走进去。密室里和外面的景象截然不同,墙壁上镶嵌着不知名晶石,泛着幽幽的蓝光,抬头能看到洞顶的漫天繁星,地上散落着形状各异的水晶和玛瑙。 易长老坐在一块青绿色的玉石上,手中拂尘搭在腿上,闭着眼睛像是在打坐。 “弟子卫在思,”她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 “选定轮回神体。” 老者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点了点头。 “好。”话音刚落,他抬手一抛,一本深蓝色封面的书就飞到了她怀里。封面上用金色的字写着“轮回神体”四个大字,书页很薄,摸起来材质像是某种兽皮。 她拿着书随手翻了几页,嫌弃地甩了甩,“长老,我就只有这一本吗?我刚才看他们出去,都抱了好多!”哪有只拿一本出去的。 易长老笑了,捋了捋胡子,回答,“这轮回神体乃沧元祖师所创,当年祖师写传承的时候,就只写了两本,分上下两册,内容凝炼,没有多余赘述。” 沧元这家伙该不会是偷工减料了吧?就一本书,能学到啥啊?就算能学,也不敢想里面的内容有多晦涩难懂,怕不是恨不得十句话缩成一句。 她不死心,追问,“那另一本下册呢?不一起给我吗?” “下册里记载的是暗星境之后的修炼内容,”易长老摸了摸胡子,语气平淡,“就算现在把下册给你,你也学不会。” “你必须先凝炼出元神,才能接受下册的传承。” “又是元神?” 她忍不住吐槽,之前听小猪熊说过,元神是封侯神尊才有的东西,她现在连神尊都不是,哪来的元神? 那老者点点头,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锐利起来,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弟子,“莫不是我眼花了?方才你进来时,我好像在你身上看到了类似元神的波动。” 卫在思摆摆手,“不可能的长老,我有没有元神我最清楚了,我就一刚入门的弟子,连凝丹境都没达到,怎么可能有元神?” 估计是易长老看错了,把她空间的波动当成元神了吧? 易长老复又盯着她看了半晌,再没察觉到那股波动,便收回了目光,语气恢复平静,“也是,大抵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 他接着说,“元初山的弟子,只有晋升到大日境,才能学到凝炼元神的法子,就算现在把元神修炼之法给你,你也无法修炼。魂魄是天生的,有强有弱。” “历史上倒是有天生就有元神的人,但那都是绝世奇才,可惜近三千年,我都没听过这样的天才了。” 卫在思腹诽:那还是长老你见识少,我才来沧元界半年,就见过俩先天元神了——孟川和姬元宝。 “你刚进元初山没多久,不用着急,” 易长老继续说道,“修炼是个慢功夫,一步一步来,总能摸到门槛的。” 她还是有些不满足,问,“真就只有这一本传承吗?里面的内容一定很难啃,长老您还有没有……就是那种通俗易懂的‘人教版’?”她故意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眨着眼睛求他开小灶。 老者随即笑了,“巧了,长老我还真有。” 他抬手一挥拂尘,十本装订整齐的书出现在卫在思手里。 “轮回神体比不得其他,修炼起来极难。这些是历年修炼轮回神体的弟子留下的心得,里面有他们遇到的难题,还有破解的法子,你带回去看看,能帮你少走不少弯路。” 她接过书,只觉手上沉甸甸的,这十本比那本《轮回神体》厚了好几倍。 在心里又把沧元骂了一遍,解析加起来比教材厚十倍,沧元你看看你写的是人学的东西吗? “多谢易长老!”卫在思连忙行礼,“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最后一个弟子走出密室,易长老收敛了笑意,抬手在空中一点,一道金色的光幕浮现出来,上面列着所有弟子的名字和选定的神体。他一笔一划地写完,抬手将光幕传到了崇黄峰洞天阁,眼底有几分深意。 她刚走出密室,就和周围的弟子们一起抬头看。众人前方的半空中,逐渐浮现出金色的字体,清晰地写着: 阎赤桐——两界神体; 李少英——元初神体; 燕凤——不灭神体; 宗沙——十三剑煞神体; 左虓——黑沙神体; …… 卫在思——轮回神体。 和她想的差不多,所有人选的都是超品神尊体。看来大家想法一致,就算超品难练,也要先试试,三年之后若是没苗头了再转上品也不迟。 燕凤突然开口同她说,“那天看你的反应我就有预感你会选轮回神体,但青莲和万毒神体更适合你。” 他继续补充说,“青莲神体的净化之力、万毒神体的控蛊之力和你的药毒根基很契合,这两个练起来应该会轻松些。” 卫在思点点头,“我确实考虑过这两个,它和我的根基……”可她不能选,沧元给她的任务,说不定和轮回神体脱不了干系,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上啊。 “虽然和我的根基契合,但你不是说过吗?不试试超品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大不了三年后练不会了我再转去这两个上品法门好了。” 燕凤回她,“也是,只要是你自己选的,我都支持。” 灵蝶传来了视听共享。 画面里是一处山峰的悬崖,崖边站着两个人,面朝藏书阁的方向望过来。 一穿着随意的男子坐着,衣服上沾了些尘土,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 “看来这群小家伙都选好法门了,咱们今年的‘筛选’工作,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站在他身边的是个紫发女子,穿着白色的长裙,气质清冷,她轻轻点头,“不过以我们过去的经验,绝大多数选超品神尊体的弟子,最后都会失败。” “三年后,他们大多会转去练上品神尊体,因为超品神尊体有个共同的门槛,就是必须达到意之境。” “意之境?奥对,我差点忘了,”男子摸了摸下巴,“想要在短短几年内达到这个境界,确实很难。” “单单这一点,就能阻拦九成以上的新弟子了。” “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紫发女子回答说,“若是连意之境都摸不到,就算强行修炼超品神体,也走不长远。” 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灵蝶的气息也消失了,显然是又被人发现毁掉了。 她眉峰微皱,这俩人又是谁?听他们的语气,看穿着打扮又不像是弟子,应该是元初山的老人,一直在关注着新弟子的选择? 还有他们说的“意之境”,倒是听小猪熊说过一嘴,是势之境的上一层,超品神尊体真就这么难练?心里一沉,原本以为选了神体就能开始修炼,没成想还有这么个门槛等着。 手里的《轮回神体》和那十本心得瞬间变得沉重起来,接下来的修炼之路,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走。 可她没有退路了,不管是为了沧元的任务,还是为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0章 传承法 第81章 下下签 腊月二十五,清晨。 天刚蒙蒙亮,景明峰崖边的积雪还没化,风一吹,带着刺骨的凉意。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昨晚卫在思熬夜看轮回神体的修炼心得,一时不察起晚了些。睁开眼就看到枕边的毛茸茸,小猪熊圆滚滚的身子缩成一团,鼻子里还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伸手戳了戳它的肚子,这家伙昨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不过若是没它在身边,还事事都不方便,她没管小猪熊还在睡觉,直接拎起来往肩膀上一放。 那家伙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两声,爪子紧紧抓住她的衣领,又睡了过去。 草草梳洗一番,她随便抓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快步往外跑。 推开院门,燕凤站在门口的老槐树下,发丝凌乱,额角还沾着点薄汗,身后负手拿枪。 “你等多久了?”她小跑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我都练了一个时辰枪了,还以为你俩要睡到大中午。”燕凤伸手去扯小猪熊的耳朵,这家伙还是老鼠形态看着舒服。 “哎呀,昨晚看书看太晚了。”她给自己找借口,目光落到面前人微微起伏的胸口上,运动过后他的胸肌轮廓格外明显,他本人知不知道…… 她移开视线,看到他身后的红缨枪,开口问,“你这枪多高啊?” 目测了一下,燕凤身高一米九几,他那枪比他还要高一米左右,大概要接近三米。 “问这个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报一下呗!” 燕凤愣了一下,“你确定?”卫在思点点头,听到他说,“行。” 然后那杆枪就被放到了她怀里,她有些懵逼。随着他松开手,枪的重量一下子全压到她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伸手想推开奈何动不了它分毫。 “你这是做什么?!这枪压得我好痛!你赶紧拿开啊!”她大声控诉,某一瞬间在想燕凤是不是想拿枪砸死她,这种程度的话,胸口绝对淤青了。 闻言少年立马伸手取回长枪,皱眉说,“不是你说要抱一下的吗?”说完有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我是让你报一下有多高!”如释重负,她伸手揉着胸口,“谁要抱你这冷冰冰的铁家伙了!”憋屈之余不禁想,他们两个是不是真的不同频,她理解不了燕凤的眼神,燕凤理解不了她的话。 少年默了一瞬,回答,“我这枪八尺二寸…” 不算重,一百一十斤。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她有些火大,一甩袖子就走。 少年这才有了点犯错的紧张,意识到“不重”是对他来说,不是卫在思。连忙追上去拉她的胳膊,嘴里哄着,“抱歉,是我理解错了,你…胸口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揉个屁,别碰我!” “那你打我几下吧,打到你消气为止。”说完抓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放,“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嫌弃地抽回手,就她这点力气打他身上不跟抓痒似的。 一路上软磨硬泡可算是给人哄好了。他去牵卫在思的手,“快走吧,今天是拜师日,可别去晚了,给师尊留下坏印象。” 崇黄峰·洞天阁 足足有五六层高的楼宇,通体由白色玉石砌成,屋顶上雕刻着龙凤样式的玉饰,在晨光下泛着金光,气派得很。 四周种着黄绿相间的树木,即便到了腊月,也依旧透着生机,和周围的雪景形成鲜明对比。 一进大殿,就有穿着青色服饰的管事迎上来安排座位,“各位新弟子,按照上山时的排名和综合评价入座,评价越高,座位越靠前。” 原本排名共十二人,孟川和晏烬不上山后,她排第十,燕凤排第三,看来俩人得分开坐了。 果然,管事很快就走到燕凤面前,“燕凤大人,请跟我来,您的位置在前面。” 少年皱了皱眉,不太满意这个安排,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先过去,有事等会儿说。”说完就跟着管事往前面走了。 新弟子共十名,分别跪坐在大殿两侧的蒲团上。 殿内已经来了不少人,有在山上待了多年的老弟子,还有穿着神尊服饰的弟子,众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彼此的修炼进度,偶尔传来爽朗的笑声。 她的蒲团旁边,坐着一个穿着同样服饰的女子,长相灵动,很有智慧感,手里握着个黑色的签桶,头发上还插着几根蓝色的发簪。 一眼认出来,这人是和自己一起上山的李晶灵,和葛玄大战的时候,她见过这神婆能用特殊的能力改变运势,她的根基应该是“卦爻之力”,很有意思。 “你好,我是卫在思。” 她主动打招呼,“之前试炼的时候,我见过你用运势的能力,好厉害,你还记得我吗?” 神婆看清那姑娘的长相后,有一瞬的惊讶,“你好你好,我是李晶灵。” “我当然记得你,那个时候萧瑾瑜就是你救……” 还没说完,卫在思就飞扑过去把她的嘴给捂上了,她怎么忘了那个时候神婆也是醒着的,这事可不兴说啊! “哈哈……记得就好,记得就好。”她赶紧打了个马虎眼岔开话题。 两人聊了没几句就混熟了,她看着神婆手里的求签桶,心里一动,凑过去说,“你能不能给我算一卦?听说你算的很准。” 李晶灵摸着手里的签筒,点点头,“可以啊!你想算什么,跟我说就行。” 凑到她耳边说……,李晶灵会意,闭上眼睛开始作法,手里摇着签桶,嘴里念起了听不懂的咒语,声音嗡嗡的,很洗脑。 她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强撑着意识,满脑子都是福贵福旺福满多。 “啪嗒”一声轻响,占卜完成了。 甩求签桶的时候没控制住力气,一根竹签直接从桶里飞了出去,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大殿中央的空地上。 “哎呀!甩出去了。”李晶灵惊呼一声。 卫在思被她吓醒,睁开眼就看见签子掉在了自己前面不远处,她连忙起身,过去蹲下想把竹签捡回来。 刚碰到竹签边缘,竹签突然飘起来,像被什么东西牵引,朝着大殿门口的方向飞去了。 她傻眼了,这神婆的竹签都会飞?眼睁睁地看着竹签飞到门口。 走进来一个人,一身黑袍,银白色长发披散在肩上,面部轮廓清晰,眉目深邃,整体气质温润如玉却自带威严。 而刚刚飞走的竹签稳稳落在那人手上。 一股特殊的能量波动漫开,轻轻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波动很微弱,没有丝毫压迫感,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适感蔓延全身。 她正疑惑这人是谁,就看到大殿里近两百位神尊和上百名弟子,齐刷刷地站起身,对着门口的人恭敬行礼。 齐声喊,“拜见师尊!” “师尊?” 卫在思大惊,这他妈秦五? 大殿中央就她一个人直愣愣站着,场面十分尴尬。她连忙跑回李晶灵身边,跟着大家一起低头行礼。 刚才她盯着秦五看了半天,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晶灵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方才我叫了你好几遍,让你赶紧回来,你跟睡着了一样充耳不闻,非要上去捡签子,这下好了吧?” 卫在思咬牙切齿,低声怒喝,“这师尊走路连个动静都没有,跟个鬼一样突然出现,你让我怎么反应?啊?你说话!还有你怎么力气那么大……” 俩人窃窃私语,秦五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将那根竹签递给她,语气温和,问道,“算的什么?是下下签。” 她讪讪接过竹签,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变成鸵鸟,“……多谢师尊,弟子随便算算。” 秦五也不多问,径直走到大殿上方的主位坐下,回头轻声道,“都坐下吧。” 她这才敢坐下,一坐下就把竹签往李晶灵的签桶里狠狠一扔,“你这破签桶,怎么算什么都是下下签!” 神婆捂着嘴笑,老神在在地安慰,“姻缘天注定,谁也说不准。” 她还想反驳,看到柳七月跟在秦五后面走了进来。 穿着那套熟悉的红色衣服,看到卫在思旁边还有空位,坐到了她身边。 “师姐,你怎么不坐在前面啊?”柳七月是凤凰血脉,按道理应该坐在靠前的位置。 柳七月笑笑,“没事,我坐哪儿都一样,前面太拘谨了。” 她点点头,想起拜师的事,“对了师姐,你拜的是哪位师父啊?是天星侯吗?” 柳七月愣了一下,“师妹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师尊他老人家,是元初山近三百年来,所有招收弟子的共同师尊。”柳七月跟她解释,“不管是哪一年上山的弟子,拜的都是他。” “真假?” 旁边的李晶灵惊呼出声,“三百年?那得有六千多名弟子了吧?这么多人,都是同一位师尊?” 柳七月点点头,“是啊!” 卫在思瞪大了眼睛,问了个最关心的问题,“那他得多大年纪了?好几百岁了吧?我靠,保养得也太好了,完全看不出来啊!” 小说里只描述他是位“温文尔雅的老者”,今日一见,突然变成“白发公子”了?也不怪她刚才认不出来,是这小说一点儿都不严谨。 柳七月敲了下她的脑袋,“师尊是长辈,不能这么没大没小。” 卫在思乖乖闭上嘴。 柳七月继续说,“神尊的寿命长短,和所在境界有关。” “丹云境、不灭境、大日境的神尊,寿命极限都是两百岁。暗星境神尊,也就是封侯神尊,寿命能到三百岁。” “从大日境到暗星境,不只是修为的突破,更是寿命的飞跃。” 她顿了顿,又说,“封王神尊的寿命极限是五百岁,而师尊他老人家,地位比封王神尊还高,连易长老见到他,都得恭敬地称呼一声‘尊者’。” 卫在思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大殿上方的秦五,“师姐,你的意思是,师尊他……是超越封王神尊的存在?” 柳七月语气带着几分尊敬,“师尊的修为早就深不可测了,元初山能在人妖大战中站稳脚跟,他老人家功不可没。” 超越封王神尊……那秦五是造化境尊者?甚至可能是帝君境?她之前只知道秦五厉害,没想到厉害到这种程度。 她偷偷抬头,看向大殿上方的秦五。 他正和旁边的几位神尊低声交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周身的气息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而这潭水下,藏着足以震慑整个元初山的力量。 第82章 安监控 秦五高坐大殿之上,玄色长袍垂落至地,雪白长发松松散散,周身萦绕的温和气息,让氛围都显得格外轻松。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位弟子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今年元初山添了十名新弟子,实乃大喜事。你们修行上有什么难题或者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开口。” 话音刚落,就有弟子起身,快步走到大殿中央,恭敬行礼。 “禀师尊,弟子修炼青莲神体已有三年,至今才摸到‘水火相生’的门槛,进度缓慢,弟子不知是否还要继续坚持?” 秦五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平和,“你三年心血全耗在青莲神体上,连基础剑术都耽搁了,可惜收效甚微。为师建议你,舍弃青莲神体,换一门上品神尊法门修炼。” 弟子身形一僵,随即躬身,“弟子遵命!”说完就退了下去,背影落寞。 秦五声音陡然严肃了些,“元初山有规矩,十年内未能成为神尊者,会被逐出内门。” “与其在超品神体上死磕,不如退而求其次,先成上品神尊,保住内门弟子的身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年轻弟子,一字一句道,“凡人肉身二十岁达到巅峰,过了三十岁,肉身机能逐渐衰退,修行难度会剧增。” “你们切记,万万不可拖到三十岁后再冲击神尊境。那样的神尊,根基不稳,前路注定走不远。”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 殿内弟子齐声应答,声音洪亮,震得殿外的积雪都簌簌落下。 接连有弟子上前提问,秦五都一一耐心解答,从神体修炼的瓶颈,到技艺提升的法门,无一不详尽。 卫在思悄悄凑到柳七月身边,开起了小差,“师姐,师尊说要尽快在三十岁前成神尊,你知道咱们元初山,最快是多少岁成的神尊?” 柳七月正在认真听秦五**,闻言侧过头,轻声道,“据我所知,最快的是十五岁。” “十五岁?” 她眼睛瞪大了些,有些震惊,“这么小?不会是道听途说的吧?”在她遇到的人里,刨去阎赤桐不算,就只有十三悟势十四凝丹的姬元通最有天赋,那也没听说他十五成神尊啊? “是真的。” 柳七月笑了下继续说,“说起来,这个人也不算陌生,和晏烬还有点关系。” “是他二哥,名薛峰。” “薛峰?” 心中警铃大作,她想起来了,这个安海的第二子也算个关键人物。孟川逆转时空后,秦五、千木几人得以窥见未来,除了看到安海王投靠妖族这段未来外还有一段,就是薛峰战死娑风城。 她强压心头波澜,装作随意地问,“那薛峰师兄现在在哪里啊?还在山上吗?” 柳七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神情不太对,“在我上山前,他就闯过九玄洞下山了,除了师尊外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你问他干嘛?” “没、没什么,”她连忙摆手,掩饰慌乱,“就是觉得他很厉害,好奇而已。” 柳七月没再多问,继续说,“薛峰的修炼速度,在整个沧元界都少见。” “他十三岁就悟出了‘势’,十五岁便突破至超品神尊境,主修黑沙神体,还得到了万剑宗的传承,通明剑心。要知道,通明剑心可是万剑宗的至高剑心,千年难遇。” 这她知道,薛峰后来为了救晏烬,也为了解决晏烬和他们父王的矛盾,将通明剑心给了出去,帮他解开了安海种下的剑种封印,在他所有哥哥里面,是对他最重情重义的。 可一想到原来时间线里薛峰最后的结局,她就忍不住打寒颤。 一个“十三悟势惊天下,七旬封王震妖邪”的奇才,最后却死得惨烈,只剩碑文上“娑风一去魂归处,犹照人族万里途”的字句,至今想来都让人心酸。 但小说里写了,薛峰必死的结局已被秦五和白瑶月提前窥见,肯定会竭力保他。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就是不要因为她的出现引发什么蝴蝶效应就行。 解答完老弟子的问题,秦五的目光落到了新弟子身上,语气温和了些,“你们十名新弟子,都选了超品神尊法门,这份勇气可嘉。” “为师给你们三年时间。这三年内,尽管放手去尝试修炼,若是能看到希望,就坚持下去;若是实在渺茫,就趁早换法门,别耽误了自己。” 他顿了顿,补充,“记住,三年内,每日修炼神尊体的时间不得超过两个时辰。” “把更多精力放在技艺上——剑术、术法、阵法,哪怕是炼丹、炼器,只要技艺境界够高,一样能越阶杀敌,有时比神体更实用。” “元初山藏有人族最高绝学《黑铁天书》,共六十二部,不过你们须晋升大日境神尊、凝炼元神后,才有资格接受传承。” 这场解惑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日头偏西,秦五才缓缓起身,“今日**就到这里,都散了吧。” “恭送师尊!” 弟子们齐声行礼,看着秦五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才陆续散去。 卫在思落在最后,看着秦五离开的方向,趁没人注意,指尖凝聚一缕真气,化作一只灵蝶。 这灵蝶比之前的更小巧,气息也更隐蔽。她轻轻一扬手,灵蝶振翅飞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秦五的肩膀上。 他扭头看了一眼,好在没有动手毁掉它。 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她猜得不错,这位师尊,也有话要跟她说。 “看什么呢?” 燕凤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手里还拿着个油纸包,“七月师姐刚在山下买的糖糕,你不是说饿了吗?” 她回过神,接过糖糕,“没看什么,就是觉得师尊很厉害。” 少年眉峰微蹙,环臂打量她,“你方才在殿中央杵着不动,不会是对着师尊的脸犯花痴了吧?” “……你瞎说什么?我是那种好色之徒吗?” “难说。”为了防止他借题发挥,卫在思推着他往回走。“走了走了,我饿死了。” 夜色渐深,景明峰的洞府,只有灵泉的水流声潺潺作响。 卫在思坐在蒲团上打坐,刚进入修炼状态,耳边传来一道遥远却清晰的声音,带着笑意,“卫在思,来找我。”是秦五的声音。 她睁开眼,面前的屏幕里,那只跟着秦五的灵蝶,正停在一处僻静的亭子。 亭子建在半山腰,周围种着一片竹林,秦五坐在石桌旁,手里逗弄着灵蝶,脸上带着了然的笑。 她看周围没什么人,直接使用秘技与那灵蝶交换了位置。 下一秒,她就感觉身体一轻,随即猛地下坠,“我去!又来!” 她吓得闭上眼,以为要摔个狗啃泥,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最后缓缓落在了地上。 秦五看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她,也是一愣,失笑道,“你这秘技,倒是好用。就是出场方式有点特别。” 她站稳身子,顺了顺胸口,仍然心有余悸。 还好秦五反应快,这群家伙每次都让她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迟早要被摔出心理阴影!得找个机会好好训练一番。 她尴尬笑笑,“师尊过奖了,就是还不太熟练。” 秦五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你知道我叫你前来,所为何事?” 卫在思演傻子很有一套。 眨着眼睛,“回禀师尊,弟子不知。您是要指点我修炼轮回神体吗?” 秦五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他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 “这里是元初山,是谁在安‘监控’?” 第83章 有没有 看他说的这么明确,卫在思深知再装傻也没用,索性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垮着肩膀老实承认。 “是,是我干的。师尊要是觉得我犯了错,就把我抓起来吧,我认了。”话是这么说,但她很确定秦五不会把她怎么样,毕竟她只是到处看看又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也治不了她的罪。 秦五没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饶有兴致地打量她身边环绕的小蝴蝶。 “你这灵蝶藏得确实隐蔽,乍一看和普通蝴蝶没两样,却能窥探景象、载人换位,灵觉差些的神尊,根本发现不了。” “倒是个实用的好本事。” 她抱拳拱手,“师尊谬赞,就是每次换位都要摔一下这点不好。” 谁知秦五眉峰微蹙,伸手指她,语气说不出的古怪。 他说,“你叫错人了。” “啊?您不就是师尊吗?元初山的所有弟子不是都管您叫师尊吗?” 秦五摇摇头,放下手里的茶杯,神情严肃,慢悠悠道,“你应该叫我爹爹。” “来,叫两声听听,让为师……哦不,让爹爹听听。” 轰—— 脑子里炸了个响雷,她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看着秦五那张温和的脸,眼前发黑。完了完了,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之前在东宁府,为了应付那些追问她如何死而复生的人,她随口编了个“爹是元初山秦五”的瞎话,那时想着她一个小人物肯定不会和秦五这种人有接触,自然是放心的很。 上山后她也没在意,早把这瞎话抛到脑后了。怎么也没想到,这谣言竟然真的传到他耳朵里了。 造山主的谣,还被本人抓了个正着。 不敢想后果,但是肯定不能坐着说话了吧,先跪下再说。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伏在石砖上,颤声道,“师尊饶命!弟子、弟子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那些人当真了!” 秦五故作沉吟,“哦?随口一说。” “我听说这谣言传得神乎其神,连我本人都要信了,还琢磨着,是不是早年间在山下真的干过这么一桩风流韵事,忘了认女儿。” 越听越心惊,后背都冒出了冷汗。 她抖着胆子,抬头偷偷瞄了秦五一眼,小声问,“师、师尊,您……打哪儿听来的啊?” 她在山下的时候可以说是和秦五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秦五本人也不像是会四处打听自己八卦的人,肯定是有人告发的! “元初山试炼初考核的考官,是我的人,” 他慢悠悠地说,“战后派去东宁府和元初城的弟子,也是我的人。” “哦对,甚至还有阎火王,前些天回山上议事,还跟我打趣说我藏了个女儿在外面,不肯认。” “不好意思,师尊我打断一下!” 她急忙叫停,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怎么这么多人?前面那些弟子知道这瞎话倒还可以理解,阎火王那老头她连人都没见过,神尊也这么八卦吗? 莫不是阎赤桐那小子。简直细思极恐,这个世界还是坏人多啊。。 她趴在地上不肯起来,“师尊……弟子知错了。不该拿您的名声开玩笑,更不该造您老人家的谣。”虽然她本人心里并没有悔过,但做戏得做全套。说着脑袋就要磕下去,显得认错有诚意些。 秦五伸手,扶住她的额头,“认错可以,磕头就不必了。地上凉,起来吧。” 她动作迟疑了一下。这秦五还是个暖男?她连忙顺着对面的力道站起身,揉了揉跪得发疼的膝盖,脸上堆起笑。 “谢师尊!师尊真是虚怀若谷、宽宏大量、人美心善、以德报怨!” 他没理睬卫在思的车轱辘话,说,“坐吧。” 老实坐下,她看秦五这态度不像生气,继续解释说,“弟子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当时的情况解释起来复杂,说什么他们都不信。只有搬出来您老人家最管用了,而且我发誓,弟子没有借您的身份干过一件坏事,不会毁了您的名声的!” 秦五喝着茶,睨了她一眼,“这么紧张做什么?白捡个女儿我很高兴。” 她干笑两声,别了吧您嘞!想无痛当爹?哪有这么好的事?我可不想被您讹上,您讹孟川的本事我是见过的。 嘴上却不敢说,只能敷衍,“师尊说笑了……不敢当不敢当,您的女儿不敢当。” 秦五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再逗她,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 “你可知先天元神?” 她点点头,“弟子知道。先天元神极为罕见,修炼起来比普通人快得多。师尊为什么突然提这个,弟子并没有先天元神。” “天生元神确实罕见,历史上记载的,也只有三例,” 秦五缓缓说道,“而且那三例,都是父母中有一人达到了造化境,刻意将自身力量凝炼后传给子嗣,才能让婴儿天生带有元神。” “你显然不可能是这种情况。” 他顿了顿,又说,“但易长老跟我说,前几天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类似元神的波动。你可知为何?” 卫在思僵硬回话,“弟子不知,弟子觉得易长老年纪大了看错了。”又是元神?易长老看错了,难道秦五也看错了? “不靠父母传承,也不靠外力凝炼,能自己凝炼出元神的,也不是没有。” 秦五继续说,“就像孟川,他是画道天才,一出生就带着画道感悟,我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他有先天元神。” “但你……” 秦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语气坦诚,“我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觉得秦五在侮辱她,话说怎么一个两个都觉得那个空间是元神啊?只有她自己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空壳。这个东西也不叫元神,这叫挂!哥乌阿挂! 她心里憋着火,很想这么喊出来,可惜她不能。 只能讪讪地笑,“师尊说得对,弟子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先天元神……” 秦五像是没听见,“就算没有先天元神,只要技艺达到极致,也能入道问心。” “每一次叩问本心,魂魄就会蜕变一次,时间久了,也能凝出元神。只不过,外道技艺想达到入道问心的境界,实属困难。” “我们也培养过像孟川那类的弟子,但是真正的绝世画师是培养不出来的,而且天才的刀剑术到达道之境后,同样能叩问本心,不必大费周章……” 他突然停下,看她许久,顿了顿又问,“我听说,你的本命武器是琴?” 她有些无语地点头。 那人突然往前凑了凑,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来!给我看看你琴艺如何。” 她觉得秦五有些疯魔了。她都说了好几遍自己没有元神,这老家伙怎么就听不进去?你们元初山想天才想疯了吧! 可谁叫人家是师尊?何况自己还有两个把柄在他手上,她只能硬着头皮,指尖凝聚真气,唤出了伏羲琴。 琴身泛着淡淡的流光,银白色琴弦,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抱着琴坐在石凳上,随便挑了首简单的曲子,指尖在琴弦上拨动。说是弹琴,其实更像是在应付差事,调子断断续续的,连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一曲终了,她放下琴,看向秦五,等他评价。 “嗯,不错。” 她挑了挑眉,“不错?” 竟然是不错?被夸了卫在思尾巴都要翘起来了,没想到这老头还挺有眼光,虽然她弹得一般,但伏羲琴本身的音色还是不错的,算他识货。 “和我想的不错。很烂。” “……”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但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有完没完?我就问你有完没完,先入为主觉得我有元神,现在又拿琴艺埋汰我,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她猛地站起身,把伏羲琴往石桌上一摔,琴身撞到石桌,发出“咚”的一声响。 她盯着秦五,语气带着怒火,“师尊!我说了我没有元神!您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信?” 秦五抬眼看她,语气平静,“我不信。” “你!” 她有些气疯了,不信是吧? 快步走过去,一把捧住秦五的脑袋,把自己的额头紧紧贴了上去,声音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不信你就自己进来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元神!” 秦五对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意外,想说其实探查元神根本不用头贴头,只要用手搭在对方的额头上,就能感知到。 但他看着卫在思气鼓鼓的样子,还是没说破,闭上眼,将自己的神识探入她的体内。 一时之间,亭子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还有远处灵泉的水流声。 她屏住呼吸,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没过多久,秦五缓缓睁开眼睛,伸出手,轻轻推她的肩膀,“可以了,退开吧。” 她后退两步,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您现在还觉得我有元神吗?” 秦五认真点了点头,语气笃定,“有的。” “……” “!” 卫在思沉默,卫在思震惊,卫在思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空间里,真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元神? 第84章 老狐狸 俩人四目相对。卫在思眼神放空,思考人生。 秦五的话,以及他这个人,都太颠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抱任何幻想地问,“师尊,您方才探入我体内,看见什么了?” 秦五端起茶杯,语气平淡,“一个空间,一朵花。” “元神呢?”她嗤笑一声,还想挣扎,“您不是口口声声说我有元神吗?” “那朵蓝色的花,就是你的元神。”秦五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她脸上,无比笃定。 她不笑了,平静地看着秦五,开始思考自己的元神是朵花的可能性。 脑子里像是有根弦突然搭上了。 秦五口中蓝色的花?难道是当初第一次爬万蛊塔,她中毒受伤濒死之际,沧元扔给她的那朵“幽影彼岸”? 抓到源头后,她顺藤摸瓜地回想起一些细节。 就是从那之后,她去参加元初山初试考核,灵觉测试拿了第一,能看清下落的冰雹在空中的轨迹,连速度都变慢了。 也是从那之后,她能看到姬元宝的先天元神,还能感知到庄生的存在…… “我靠,我真有元神?!”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音量也陡然拔高。她一直以为那朵花只是个帮她快速掌握根基之力的道具,没想到竟然是元神? 可她随后想到,小猪熊为什么从来没跟她说过?它也不知道她体内这个元神的存在吗? 秦五看她一脸震惊,有了猜测,“看来你也是刚知道。” “元神的形态本就各异,不一定是人形,有的是动物,也有的是器物,你这朵花形元神,虽少见,却也合理。” “只是你这元神来得蹊跷,像是凭空出现,没有半分修炼的痕迹,所以我才猜测是不是先天元神。” 听到秦五的怀疑,她心里一紧,下意识觉得应该隐瞒沧元的存在。他身份特殊,肯定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连忙找了个借口,“说不定、说不定我真有什么被埋藏的天赋,只是你和我都还没发现而已。” 秦五若有所思地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元神代表了你的潜力。但你要记住,有元神的事情必须保密。” 他严肃起来,“先天元神的天才,是妖族的眼中钉。一旦他们知道你凝炼出了元神,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刺杀你,不会给你成长的机会。” “刺杀?” 她大惊又大悟,合理怀疑之前姬元宝和她说过自己被妖族杀害,难道也是因为…… 越想越害怕,她忍不住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妖族会不会已经知道了,我会不会有危险,我会不会死啊?” “也不用太紧张。” 秦五安慰道,“元初山有结界守护,妖族的探子进不来,距离太远他们也发现不了,只要你不主动暴露,他们察觉不到你的元神波动。” “而且以你的天赋,十五年内必能晋升大日境神尊。到时候还有元神庇护,寻常妖王也伤不了你。” 她听到这里,松了口气。 秦五话锋一转,“不过神尊修行,肉身、元神、技艺缺一不可,你现在连最重要的‘音意’都没领悟,琴艺也着实糟糕,这条路对你来说还远得很。” 她感觉胸口被狠狠插了一刀。 “不止如此,神尊必须掌握的‘煞’,你也没有。” “我记得元初山选拔试炼第一轮结束,明明让青玉给你们发放了煞星,还派人教了你们修炼方法,不可能一点儿没有才对,你这是为何?” 看她眼神飘忽闪躲,秦五合理猜测,“……该不会是怕疼、不想挨打,直接把煞星扔了吧?” 她感觉胸口又被插了一刀。 自己现在像那种被老师抽中检查作业结果没写,还把作业本撕了的那种学生。这秦五还一猜就中,莫非他也在我身上安了监控? 秦五没停,“这都是你们的刻板印象,谁说练煞就一定要挨打?” “只要不走炼体神尊这条路,就不用把自己折腾得半死,掌握煞后能在和妖王战斗时破开王胄即可,没你想的那么痛苦。” 她点点头,刚想喘口气,就听秦五继续说,“你的根基是药毒之力?方才那灵蝶身上,也带着微量毒素。” “这种根基入门容易,却算不上高级,偏辅助类型,想靠它斩杀妖王,基本上不可能。” “而且你的根基姿态修炼得过于草率,作用甚至不如你的灵蝶秘技。没有杀招,光靠药毒,迟早要在战场上吃亏。” 一口鲜血喷出。她胸口被秦五插了三把刀。 她承认自己没有天赋全靠药补和挂,但她受不了秦五这样贬低她,她想为自己开脱,我才来半年啊师尊! 她打断秦五,“师尊!弟子知道自己距离神尊这条路还差得远,您就放过我吧!我心灵比较脆弱,难听话听多了可能会想死……” “……” 秦五愣了一下,看着卫在思控诉的样子,反思起来。 他其实平常提倡的是鼓励式教育,但好不容易又看到个有先天元神的苗子,却这么菜。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倒是把人说急了。 他干咳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她,“这本《万毒秘典》是我元初山炼毒第一人所写,修的是万毒神体,曾练成过八千毒虫,手段厉害。” “你拿回去看看,或许能补你的药毒根基。” 她连忙接过来,双手捧着书,刚才的憋屈一扫而空,“多谢师尊!弟子一定好好看!”挨骂归挨骂,只要送东西就好说。 秦五看她终于笑了,叹了口气,“行了,别光顾着高兴,跟你说件正事。” “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对葛玄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神尊血池快要干涸了,再过几年,元初山就不会再有新的神尊出现了。” “妖族那边,有几百万妖王,十几位妖圣。而我们人族,神尊数量还不到一万,能和妖圣抗衡的,更是寥寥无几。” “离时空裂缝最近的两界岛,已经快要守不住了,人族的处境越来越糟。” 他突然站起来,看着卫在思,“所以我希望你能尽快成为神尊,闯过九玄洞,下山驰援两界岛。” “你愿意吗?”说着就把他的手伸了出来。 “……” 不是师尊、咱能别搞得像求婚现场吗?还问她愿意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知道秦五说的都是实话,人族的处境确实不容乐观。抛开他这姿势不谈,他的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果然,下一秒她听到对方说,“同样的话,我也跟孟川说过了,他已经答应我愿意做我元初山的‘天下巡走’,替我四处奔走,驰援两界岛。” “你呢?你答应吗?” 卫在思皱眉。你个老东西还怪不要脸的,孟川什么时候答应你了?那不是你赖上人家了。 心里骂完,嘴上却不敢说。 她点点头,语气诚恳,“师尊放心,弟子会努力修炼,尽快成为神尊,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修炼毕竟是她自己的事,何况知道自己有元神后,她也不敢懈怠了。至于拯救沧元界的事,还是交给孟川这种天选之子吧。 她努力不过是为了自保,完成系统那些随时可能送命的任务,搞清楚沧元到底想干什么,顺便应付一下秦五的嘱托。 追求不多。 秦五也不再多言,“行了,没别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她抱着书转身没走两步,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有些谨慎地问,“师尊…弟子还有个问题想问您,七月师姐说只有您知道。” “何事?”秦五示意她继续说。 她酝酿了一下,尽量显得没那么刻意,“弟子想知道……薛峰师兄,现在大概在哪里?” 她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如果秦五的回答和她想的一样,那就不需要她担心了。 闻言,秦五颇为意外,“你和薛峰是旧识?” 她下意识摇头,想到如果否认了,秦五肯定不会告诉她,又赶紧点头,含糊道,“算是、认识吧。”我单方面认识他也算认识。 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更让人起疑,秦五没戳破,只是说,“薛峰……现在应该在黑沙洞天。至于为何在那里,我不能告诉你。” “黑沙洞天……” 果然和她想的没错,秦五和白瑶月窥探到他的结局,提前开始了元初山和黑沙洞天的交易,好让薛峰迅速成长起来。 得到答案,她跟秦五行礼,“弟子知道了,多谢师尊告知!弟子先行告退,您早点休息!” 刚走两步,秦五叫住她。 “师尊,咱俩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啊?” 秦五指了指她的指尖,“你那灵蝶,再给我一只。” 她不明所以,指尖捏出一只小巧的灵蝶,朝着他飞过去,灵蝶在他身边打着转。 她问,“师尊要这个干嘛?就不怕我继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吗?” 秦五直言不讳,回答了前半句,“方便使唤你。” “……” 心眼儿真多啊师尊。合着刚才给她送书,也不是白送的,还要收利息。 第85章 穷光蛋 卫在思抱着书兴冲冲地回到洞府,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点开面板。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正好借留在秦五身边的灵蝶窥探一下沧元洞天的秘密。 可屏幕里一片漆黑,别说画面了,连声音都听不到。 “搞什么?” 她皱着眉,试着用意念沟通灵蝶,发现完全控制不了灵蝶的行为,也没法查看任何动静。奥,不对还是可以听到的,秦五能给她发号施令。 “别研究了,我动了些手脚,必要时才会归还你的控制权。”秦五的声音通过灵蝶传递过来,好家伙她这灵蝶就这么容易被策反了? “这老东西,防得还真严。” 她无奈撇嘴,把面板收起来,折腾了一晚,她早就困得不行,准备倒头就睡。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叫声。 那声音从廊下传来,格外清晰。 景明峰灵气充沛,四季如春,哪怕是腊月,夜晚也不冷。她洞府的落地窗一直开着,刚好能看清外面的景象。 她走到窗边,探头往外一看。这是什么狐狸浣熊片儿? 廊下,小猪熊和一枝梅缠在一起,一个毛绒绒和另一个毛绒绒,你来我往地给对方舔毛,亲昵得不行。被舔舒服了,一枝梅发出咕噜噜的叫声还可以理解,但是小猪熊这个家伙□□什么。 “……” 这又不是春天,怎么还能发情呢?冬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去睡觉啊喂!她本来不想管这俩“跨物种恋爱”的,可又不忍直视,总觉得有伤风化。 她突然想到,它俩不会在梅元知洞府的时候也这样吧?师兄会不会觉得自家狐狸被带坏了……不敢想,好尴尬。 她敲了敲窗户,“咚咚”两声。 俩毛绒绒同时抬头,齐刷刷地看向她。 她对小猪熊比了个手势,压低声音,“你俩能不能收敛点?让人看见了多伤风败俗!换个地方,也不许去梅师兄的洞府!” 小猪熊晃了晃圆脑袋,毫无羞耻心。转头对着一枝梅“吱吱”叫,同声传译。 一枝梅听懂了,迅速起身,叼着它跳进旁边的草丛,眨眼间没了踪影。 次日清晨,她还没睡够,就被一阵细微的震动吵醒。 “速去崇黄峰藏宝楼,领取一瓶六欲煞,今日起开始练煞。”秦五通过灵蝶向她发号施令。 “这就开始催了?”她打了个哈欠,秦五怕她偷懒么,这么急着让她炼煞。不敢耽误,她按照地图指引,往崇黄峰的藏宝楼赶。 这藏宝楼是一栋金碧辉煌的三层楼宇,外墙用鎏金装饰,阳光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 推门进去,前台坐着一位戴着单边眼镜的中年男子,穿着青色服饰,正低头翻着账本。 “管事,我来领取一瓶六欲煞。”她走上前,开门见山道。 那管事抬起头,推了推眼上的玉镜,“一瓶六欲煞,需三千功劳。” “功劳?什么功劳?”她傻眼了,“功劳是什么东西?没人和我说啊!”她还以为是秦五特批的,直接领了就能走,没想到还要交钱。 不对,是交功劳。 管事打量她一眼,以为她在装傻,“山上的规矩概不赊账,如果不够,就请弟子攒够了功劳再来。”无情说完,他低下头继续拨弄算盘。 碰了一鼻子灰,卫在思坐在藏宝楼门前的石梯上托着下巴犯愁,小声嘀咕,“什么破规矩?难怪都说人族资源竞争激烈,连元初山上的东西都要靠功劳换取。也怪不得人家安海投奔妖族,要是指着元初山他这辈子都突破不到造化境……” 越想越生气,她怎么到了哪里都是穷光蛋。 无聊地踢着面前的小石子,等小猪熊睡醒了,就问它,“这功劳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才能拿到?”她这练煞之路难道要卡在“没钱”开始上吗? 小猪熊打了个哈欠,慢悠悠解释说,“功劳就是元初山给弟子发的‘工资’,你替元初山做事就有功劳,记在宗门的册子上。” 面板上出现了【功劳获取方式】的提示。 1. 执行元初山任务:比如镇国巡查、第一巡查,每年能拿固定的年俸功劳,最高的一年能有两千万。 2. 斩杀妖族:按等级换取功劳,妖王以下的妖族,看杀妖等级和数量自动结算;妖王以上的妖族,由元初山长老自定。 3. 贡献珍稀物品:给元初山上交天材地宝,或者镇宗级的秘宝,能换功劳。 4. 参与核心事务:加入灭妖会、游神卫这些组织,执行高危任务,功劳涨得更快。 小猪熊顿了顿,又补了一刀,“不过你才来沧元界半年,杀的妖屈指可数,功劳估计不到一万,一瓶六欲煞就要三千,买三瓶你就倾家荡产了。” 她沉默了。 它又说,“功劳的用处可大了,能换修炼资源,像千星丹五十功劳一枚,神尊玉髓液一滴就要十万二,星灵草更是五十万一株。” “还能租修炼场所,黑暗祭坛一百功劳一次,地磁煞气池一百功劳一天。功劳高了,还能优先挑秘宝、担任核心职位,连突破境界后,都要靠功劳维持地位。” 难怪元初山的弟子都拼了命地赚功劳,这简直就是硬通货啊。她现在这点功劳,别说买资源了,连租个好点的修炼地方都不够。 “别担心,我还没说完呢,你毕竟有挂。”小猪熊奸笑,爪子在半空一划,调出经济面板想在她面前装一波大的,但看清上面的数值时莫名顿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卫在思问它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它指着面板上的两个数值说,“这个是你的代币数值,六千八百四十三万九千五百二十三,这个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这个。” 它指着另一边的功劳数值说,“我还没有给你转换,本应该是零的,为什么会显示已经有了五百多万的功劳?” 她仔细一看,还真是,“你是不是搞错了?代币会自动转化功劳吗?” 小猪熊支着下巴摇头,“转换代币是我的工作,系统是不可能帮我干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继承和转让,继承不太可能,那就是谁把这五百万功劳转到你名下了。”小猪熊翘着二郎腿嗤笑,“很难猜吗?谁给你转的?” 闻言她顿了一下,用手给脸颊降温,“不会吧……”心里隐约有了猜测,她立马起身回去找管事核实,得到确有此事的消息后,更是心跳的厉害。 又听见小猪熊说,“这五百万功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抛开霸道、强势、绿帽癖、大男子主义不谈,他这人还挺不错的。” “但是我要告诉你一点,如果你还打算回你原本的世界的话,就别入戏太深,最后搞得不好脱身就糟了。之前你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妥,但又觉得不该干涉你太多,你毕竟有任务在身……” 它巴拉巴拉说一大堆,卫在思完全没听进去,最开始的心跳渐渐平复,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燕凤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跟自己商量一下就擅作主张,功劳给了她那他自己用什么? 小猪熊没再多说了,只能点到为止。它在面板上点了几下,随后几千万的代币,一瞬间就转化成了相同面值的功劳。 看着面板上那串长长的数字,一下从穷光蛋变成有钱人,她却没想象的高兴。小猪熊看她这么平淡,忍不住说,“给点反应啊!你现在可是有七千万功劳了。” 卫在思也觉得得给点情绪价值,一把攥住它,吧唧亲了一口,“好了好了,我从小就看你行。” 小猪熊嫌弃地擦了擦脸,“少来这套,别想乱七八糟的了,赶紧买东西走人。” 她点点头,决定练完煞要找燕凤谈谈。然后就一口气买了五瓶六欲煞,又问清了练煞的地方,元初山外围的万枯峰,三阴火煞洞。 按照地图的指引,她来到了万枯峰。 三阴火煞洞是专门给弟子们练煞的地方,洞口站着一位引路人。 “弟子卫在思,要去丙字号密室。”她报上名号。 引路人点点头,领着她往里走。到了地方,密室很简陋,光秃秃的石墙,地上只铺了一块破旧的蒲团,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这就是丙字号?”待引路人离开,卫在思吐槽,“也太穷酸了吧,就给个破垫子?” 小猪熊翻了个白眼,“真他妈抠啊你是!” “十功劳一天,你还想要啥自行车?有钱你就花啊,开间甲字号的,里面有灵泉有蒲团,环境比这好十倍。” 她使劲摇头,“我不。” 丙字号虽然简陋,但练煞足够了,没必要浪费。 她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开一瓶六欲煞。瓶子里的液体呈暗红色,散发着淡淡的煞气,闻着有点刺鼻。她深吸一口气,按照古籍上的练煞法门,将六欲煞缓缓引入体内。 一股温热顺着经脉蔓延开来,带着丝丝缕缕的煞气,在她的丹田处盘旋。她闭上眼,专心引导煞气运转。 目标明确,先掌握九煞炼体的第一重。 第86章 老婆本 煞气本是天地间凝结的浊毒,入体便如附骨之疽,搅得人心神不宁。 她将六欲煞引入经脉没多久,一股狂躁便顺着气血窜上心头,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五脏六腑。 早就听过九煞炼体的凶险,越往后,煞气对心神的侵蚀越烈,控制不住便会疯魔,重则经脉尽断、沦为残废,更有甚者,会被体内乱窜的煞气撑得爆体而亡。 她不禁感叹,萧瑾瑜到底是怎么扛过来的? 不愧是炼体第一人,硬生生扛过了九煞炼体,她这才刚开始练第一煞,就快要撑不住了。 卫在思咬着牙,额角渗出冷汗,身体上的灼痛尚可忍耐。 可六欲煞对应着七情六欲,极致的悲、彻骨的痛、癫狂的喜,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憎,一股脑地在她脑海里翻涌,几乎要将她的神智吞没。 好在她的根基起了调和作用,药力在经脉里流转,轻轻抚平着煞气的暴戾,调和着体内的浊毒,让她能勉强稳住心神。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凝出真气,唤出伏羲琴。 琴身落在膝上,泛着淡淡的流光,她试着将体内的煞气运到指尖,再顺着琴弦缓缓弹出。 “嗡——” 音波弹出的瞬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煞气,在她指尖回荡。 她也算有自知之明,就凭自己这点力气光靠拳头没用,要想劈开妖王的王胄,就必须将煞气融入技艺,对她来说,琴音就是载体。 漆黑的密室,墙壁上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着她专注的侧脸。 在三阴火煞洞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最初的一个时辰,到后来的三个时辰,几瓶六欲煞转眼就见了底。 直到第六天傍晚,她体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变动。 三种颜色的煞气从她头顶窜出,红黑二色,还有一丝淡淡的蓝,缠绕其中,在她周身形成一圈气浪。掠过皮肤时,带着温热的触感,她猛地睁开眼。 煞气成功融入血髓,而且还是三色煞。虽然离大佬的九色还差得远,但对她已经够用了。 看着指尖萦绕的煞气,嘴角上扬。练煞这一关,总算闯过来了。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除夕夜。 论道峰的聚会原本是每月三次,这次偏赶上除夕,自然比往常更加热闹些。山上张灯结彩,红灯笼挂了满树,各色花灯在夜空中亮起,映得雪地都泛着暖光。 众弟子们聚在一起,手捧酒碗,交流修炼心得,或是说着山下的趣闻,还有弟子在演武场舞剑,剑气划破夜空,引得阵阵喝彩。 卫在思和其他弟子们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手里拿着粗瓷酒碗,碗里的果酒泛着琥珀色的光。 “共饮!” “干杯!” 她举起碗,和众人碰在一起,酒液溅出几滴,落在地面上。 阎赤桐跟着凑热闹,端起酒碗抿了一口,下一秒就喷了出来,皱着眉骂,“什么鬼东西?真难喝!”说完就将剩下的酒连同酒碗往身后一扔。 卫在思笑着把他拉过来,从一旁拿过酒壶,倒了杯果酒递给他,“这酒是甜的,你喝这个吧。”这是她们女弟子喝的酒,没那么烈。她没多嘴,怕他炸毛。 他接过一口闷了,中肯地评价,“这个不错。”又凑到她身边讨酒喝。 李晶灵笑得腼腆,“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你看着也没多大吧?”她拿起酒碗和卫在思碰了碰。 “哪有,顺手的事。”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大抵是穿越后,她一直担任救人疗伤的角色,所以格外在意些。 当然也不止如此,还因为燕凤。十五岁的少年,在她原本的世界,怎么看都还是个未成年,可在这边,却已经能喝酒论道、上阵杀妖。 每次看见燕凤拎着酒坛,都忍不住念叨,“小小年纪酒瘾这么大,不许喝了!” 那家伙一开始还算收敛,后来就学会顶嘴了,“小什么小?在我们这儿,十五都能讨老婆了,我喝碗酒怎么了?” “……”这话倒是点醒了她。 乱世里人本就早熟,她总拿自己世界的规矩来约束别人,倒显得矫情。她妥协了,只是看见年纪更小的阎赤桐,还是忍不住。 十三岁,总不能真让他喝酒吧? 酒过三巡,演武场逐渐热闹起来。 有弟子提议切磋比试,一个穿青衣的弟子拔出剑,另一个练刀的弟子也不含糊,两人刀剑相交,真气碰撞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围过去看。 果酒度数不高,但喝多了还是会醉,她看阎赤桐喝趴了,就想套他话,顺手把他腰上系的金属花球拿过来玩。 “说说吧,你怎么跟阎火王说我的?”对于这事她还耿耿于怀,势必要问个明白。 闻言少年没回话,目光对焦在她手上,喃喃道,“还我,球……” 说着便扑了过来想要抢回去,她岂能让一个醉鬼得手,一个闪避就躲开了。但她高估了那小子的清醒程度,没抢到球后竟是直接倒她肩膀上不动了。 还听到那小鬼埋怨她,“你给我喝的什么……我好热。” “……“ 你们火极一脉还会嫌热?你别讹我啊。 阎赤桐迷糊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闻到了药香,以及滚烫脸颊接触到的一片冰凉,他不自觉蹭了蹭,察觉那人想推开自己,手臂环上了她的腰。 卫在思使劲推搡他,“滚啊!你小子别蹭了!”她语气慌乱,妈的脑袋都快埋她胸了。按理说阎赤桐这个体型她能很轻易推开,但他抱得死紧。 无奈之际,身上一轻。阎赤桐被人拽开了,她对上燕凤的目光,但也只是一眼。 他把人拉起来后就塞给旁边的侍从,嘱咐他们把人送回去。回过头想找卫在思,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也不是故意躲他,她想找个地方透气,便起身往不远处的桃树走去,树下一方青石。粉嫩的花开得旺盛,花瓣簌簌地往下掉。 刚坐下,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往旁边挪了挪,想给燕凤让个位置,可青石太小,根本坐不下两个人。 正好他也没想坐着说话,一把扯过那人抵在了树上,静静看着她。 他说,“一会儿没看住,你就……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啊!都可以搂搂抱抱了?” 对于燕凤时不时醋精上身的行为,她已见怪不怪。 “你怎么还亮根基了,不是说只是普通切磋吗?”她伸出手,在他腰间花纹上缓缓摩挲着。燕凤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说这个,是师姐们要看的,我就亮了。”他如实回答,记得她也喜欢看就没收回去。 又想起方才在意的那茬,“你别转移话题,你说实话,是不是后悔答应我了,觉得别人更好?” 闻言,卫在思脸上热度骤降,语气也冷下来。 她推开燕凤的肩膀,“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和你在一起后我从未这样想过。”这小子刚才还拿根基姿态把妹,裸着个上半身招摇过市,现在还有脸质问她。 燕凤原本也只是随口一说,想让她哄哄自己就过去了。但看她态度冷淡敷衍还想走人的模样,心里一沉,怕不是真让他说中了吧? “是吗?但我今天特别不相信你的话。” 他把人拽回来,扣着她的双手就去索吻,奈何卫在思一直低头缩着脖子,骂道,“你滚啊,我不要和你亲!就知道欺负我,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说着还抬脚去踢他。 下一秒她就腾空了,被人托着屁股抱了起来,腿下意识圈在他腰上。 “……你放我下来。”我恐高。 屁股被捏了一下,“不想摔下来就老实点。”燕凤将人抵在树上,抬头去舔她的唇,卫在思避无可避只能被他压着亲,不多时俩人都气喘吁吁,脸颊泛起薄红。 一路舔吻向下,视线落到胸前。 脑子里全是方才阎赤桐埋她胸的画面,想伸手将她衣襟扯开些,遭到了阻止,那人一脸震惊地推他,“你做什么!耍流氓也要分场合吧,这是在外面!”还指了指树后面的其他人。 莫名烦躁,他故意往上顶了一下,怀里人瞬间不动了,只是领口还紧紧攥着。 他低笑,将下巴搁到她胸上静静看着她,手掀起她的裙摆摸了进去,“自己选一个,上面还是下面?” 她脸憋的通红说不出话来,哪个都不想选,她想回去睡觉。 但那该死的手还在往上摸,方才喝的酒,这个时候也上头了,浑身没劲。她深知躲不过去了,死死按住他的手,视死如归般松开了衣领。 一阵凉意袭来,冻的她瑟缩了一下。梗着脖子抬头不敢往下看,触感更敏锐,有时她真觉得燕凤和狗没什么区别,不管是行为还是性格,都太狗了。 他对她胸口的肌肤爱不释手,白嫩软滑,还带着股特别的香,没忍住他咬了一口,盘在腰间的腿立刻收紧了些,但她本人始终不出声也不睁眼,让他起了逗弄的心思,把咬改成嗦。 终于,黑红发丝被揪起,他吃痛地抬头,看到她咬着唇控诉,“你个变态!别嗦那么狠……”整晚的阴翳在看到她这模样后一扫而空,兴奋地在她左胸上方用犬齿咬出血痕。 一朵红色曼珠沙华浮现。 他替卫在思整理好衣服,揽着人坐到青石上。远处的烟花接二连三地炸开,红的、金的、紫的,把漆黑的夜空染得五彩斑斓,花灯的光映在雪地上,连带着空气都暖了几分。 “转眼就除夕了。”她轻声说,“这是我来沧元界过的第一个除夕夜。” 燕凤搂紧她的腰,脑袋埋在她脖颈,声音嗡嗡的,“嗯……你刚才为什么故意惹我生气?吃醋了就说,逃跑算怎么回事?你真应该跟我学学,我们有话直说能很快解决问题。” “……呵呵。”跟你学,看谁先咬死谁。 她抬手,接住一片落下的桃花,花瓣在掌心瞬间被吹走,“我问你,我账上多出的五百万功劳是你转的?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擅作主张。” 身后人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刚来这边没多久功劳能有多少?这都我应该做的,不必在意。”他有些不自在地摸摸后脖子。 卫在思转过身,严肃道,“你不用这样的,我不需要,我给你转回去……” 她是真的不需要,光是系统代币就有六千多万了,她有挂,但燕凤没有,这些都是他一点点辛苦杀妖攒的,还是希望他能用在自己身上。 燕凤不同意,皱眉摇头,“给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也没多少你就拿着呗。” 她伸手摸他的脸,少年的脸颊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已经有了坚毅的轮廓。 “你听我说完,你自己辛苦攒的功劳就自己留着用,不要随随便便就给了别人,我虽然没你厉害但也不至于功劳都挣不到,你没必要……” “老婆本给老婆,我又有什么错?”燕凤打断她。 “……” 短暂沉默了一下,突然听到这话确实很让人心动,但心动之余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试探地问了一句,“燕凤……你怕我跑了吗?”所以才拿老婆本拴着她? 少年否认,“没有的事,怎么会,你想太多了。” 看到他的手不自觉又摸到后脖颈,果然在撒谎,她叹了口气继续说,“一开始,我确实是因为有必须完成的任务,才不能走。但目前看来,没有什么能束缚我了。” “如果我不想留下,我早就走了。” 她顿了顿,语气柔和,“我不是对原来的世界没有感情,只是相比之下,我更舍不得这里,舍不得景明峰上的雪,舍不得论道峰上的酒,更舍不得你。” “我不否认你是留住我的一部分原因,但那不是全部…” 她捧着燕凤的脸,说着誓言,“我想和你一起,保护人族,保护这个世界。我想看到你的结局,想陪你走到最后。” 心脏猛地跳了起来,酒意翻涌,让他有些晕眩。那人的眼睛里面,除了烟花的光外,全是他的身影。这怔愣的模样,让她忍不住笑了,伸手戳他的脸颊。 “克制点,好感度都150了,再涨下去,我会有压力的。” 少年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哽咽,“嗯…我们一起走到最后。” 晚风吹过,带着桃花的清香,身后的烟花还在炸开,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喂!你们小两口在那儿躲什么呢?”远处传来左虓的声音,“快过来喝酒!” “燕凤,你得罚酒三杯!”有人跟着起哄。 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朝着热闹的人群走去。 第87章 修炼中 掌握了三色煞气,卫在思腾出精力,开始研究轮回神体的修炼之法。 秦五曾叮嘱他们,每日修炼神尊体不得超过两个时辰,可光是啃完那十本往届弟子的修炼心得,就耗去了她好几日光阴。 那些密密麻麻的批注、断断续续的感悟,字里行间全是修行者的挣扎与遗憾,看得她心里沉甸甸的。 《轮回神体》正本,开篇第一句便是,“轮回神体,近战之冠,需以五行立基,以轮回为核,以本心为舟,方得窥门径。” 她逐字逐句地读,越往后看越心凉。 要想练成这门神尊体,需满足两个硬性要求:其一、需依次领悟金、木、水、火、土五种基础意境,并在融合时触发本源轮回规则;其二、对悟性要求极高,若无足够悟性,连意境的领悟都难如登天,更别提融合与试炼了。 “远古时期,沧元祖师创轮回神体,亦创枪法绝学《轮回》……”读到这里,她顿住,修炼神体还要换本命武器?那玩意儿她可使不来,想到燕凤那杆两米七三的枪,光是拿起来都费劲。 她急忙问肩膀上的团子,“这轮回神体和枪法是绑定的?我非得练枪不可?” 小猪熊解释,“不是必要的,就是两者契合度高。毕竟都是沧元祖师一个人创的,枪式能最大程度发挥轮回神体的力量。” “不会使枪也没关系,等以后学黑铁天书里的《轮回》就行,六十二部里专门有适配伏羲琴的音攻招式,不用你操心。” 听到不用换武器,她松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轮回神体的修炼过程,被清晰地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领悟五行意境”。 需逐一参透金之锐、木之生、水之柔、火之烈、土之稳,同时每一种意境都要融入神魂,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这是修炼的根基,根基不牢,后续一切都是空谈。 第二阶段是“融合轮回之意”。 将五种截然不同的意境揉碎、重组,凝练成独一无二的“轮回”之意。 参悟五行相生相克本源规则,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才算摸到轮回神体的门。 最后一个阶段是“通过轮回试炼”。 需踏入九世轮回,在不同的人生里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期间要始终保持本心不灭,一旦在轮回中迷失,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 只有闯过试炼,才能真正获得轮回神体的传承。 除此之外,还有配套的修炼体系。 《黑铁天书》是轮回神体的“教材”,需结合天书里的五行循环之法,让神体修炼稳步推进。而通过轮回试炼后,还能得到时空秘法,对未来元神的突破大有裨益。 其中让她最心动的,是轮回神体的“全能”。 它在十二种超品神尊体中,护身能力排第一,力量排第二,速度排第三,还自带领域手段,几乎没有短板。不像其他神体,要么走极端,要么有局限。 雷霆灭世神体只追求速度,其他方面平平;十三剑煞神体是远攻之最,近战却薄弱;大力神体力量无双,灵活性却差;凤凰神体虽能涅槃重生,却以燃烧寿命为代价。 可轮回神体不同,它样样精通,还能在九世轮回中积累心境修为,让修行者在提升实力的同时,心境也同步成长。 一旦练成,前途不可限量。 当她翻完最后一本修炼心得时,惊觉这就是个骗局。 十本心得,数十位修炼者,最后没有一个人练成了轮回神体。 他们中有人卡在五行意境融合的瓶颈,十年都没能迈出一步;有人闯轮回试炼时,在第三世就迷失了本心,醒来后修为倒退三成;甚至还有人没撑到试炼,就被五行意境反噬,经脉尽断,成了废人…… “全他妈中道崩殂?团灭了哇!” 书页上那些潦草的批注,让她头皮发麻。不禁抱怨,易长老坑人吧,看着这些失败者的记录,心理压力瞬间拉满,她看自己也没比那些人强多少,甚至还不如他们。 就这?就她?能成为第一个练成轮回神体的人? “不对劲,我怎么记得前些天你给我恶补的时候,提到有个人练成了啊!” 她不死心,接着问,“为什么没看到他的心得?在原来的世界线里,是谁练成了轮回神体?” 小猪熊嘿嘿一笑,眼神促狭,“告诉你也没用,是孟川他儿子。后来只有孟安一个人练的是轮回神体,还靠这神体闯过了九玄洞,成了人族的后起之秀。” “孟川的儿子?!” 卫在思一头砸进书堆里,绝望道,“可拉倒吧,孟川现在还是个孩子呢,等他儿子出生、再修炼成神体,少说也得几十年,等不起啊!”看来无论如何,她还是得靠自己。 小猪熊收起笑脸,认真说,“你现在别光顾着琢磨轮回神体,先把‘意之境’搞定再说。” 它爪子在半空一划,调出之前拜师日的影像,“秦五不是说了吗?超品神尊体都有个共同门槛,就是达到意之境。你连这个都没摸到,就算把五行意境领悟了,也融合不了轮回之意。” “这门槛可不是短短几年能迈过的,好多弟子就是卡在这一步,最后只能放弃超品神尊体。” 她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之前光顾着焦虑轮回神体的难度,反倒忘了最基础的门槛。当下立断,她起身往外走,“那我先去练琴,把音意参悟出来再说。” 按照地图指引,她找到了一处适合练琴的山峰,巫荒山。 这座山峰藏在元初山外围的群山里,四周被浓得化不开的毒瘴环绕,毒瘴里还夹杂着微弱的煞气,寻常弟子路过都避之不及,更别说来这里修炼了。 “这地方不错,没人打扰。” 岂止,简直为她量身定做。毒瘴帮她精进炼毒,煞气辅助她技艺,简直是修行的绝佳之地。 她走到山巅的一块平整巨石上,坐下抱着伏羲琴,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琴音穿过毒瘴,在山谷里回荡。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不知多长时间里,她大概率都要在这里度过了。意之境也好,五行意境也罢,都得一步一步来。 她深吸气,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投入琴音之中。 第88章 泰山帝 《黑铁天书》中记载的音攻招式,共三招,且一招两式。比起刀剑、枪类等动辄数十招的技艺,可以说少得可怜。 三招分别对应着独特的音意,但因修炼门槛高、杀伤力受限等短板,大多数神尊都会慎重选择。 毕竟音修只能远攻不能近战,和弓箭手一个地位。论爆发力远不及刀剑,且多为女子修行,在以近战为主的神尊战场里,显得有些“小众”。 她记得前十里唯一的弓箭手,宗沙。 他的本命武器是古琴,但最后却选了十三剑煞神体,该神体技艺必须是剑……难道说他其实剑术也登峰造极?所以果断放弃了音攻,全心全意只悟剑意? 没听说过啊,她对这位公主的侍卫还是了解太少,甚至俩人一句话都没说过。 她叹了口气,心里清楚。若不是自己的根基能将毒素融入琴音,弥补音攻杀伤力不足的短板,恐怕也早就改练其他技艺了。 除夕夜那晚见到宗沙时,看见他还背着那把琴,不像是要舍弃的样子,难道说他还有别的法子?不管有没有,她决定去请教一下。 更何况,《黑铁天书》作为人族绝学,难度远超想象。 元初山的弟子中,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一招都学不会,而少数人能掌握其中一招就已经很厉害了,例如萧家那位师姐。但即使是天赋异禀者,像薛峰,也顶多练成了两招,能学三招的基本没有。 思及此,她也有必要和宗沙交流一下读后感。 风回峰,训练场,桦树下。 卫在思和李少英俩人悠闲地边喝茶,边吃瓜。场中央一名男弟子正被另外两名女弟子按在地上狠揍。看服饰应该是师兄师姐。 李少英鄙夷地开口,“你说他是怎么做到同时喜欢两个人的?玩弄别人感情还真是恶心。” 卫在思拄着脸,喝了一口茶,“在我们那里这叫脚踏两只船……” “不过没想到公主殿下也会看不惯这种事?真意外啊,我还以为你们皇室成员都司空见惯,毕竟你们不都是一夫多妻制吗?” 少女切了一声,“那是别人,又不是我,本宫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驸马也是,有一个就够了。”话音刚落,她就苦笑了一下。 她现在这个处境,有多少驸马?人选是谁?从来不是她说了算,她倒也没资格说这种话。 卫在思静静看着她,公主殿下有些不自在,话锋一转,“谁说只有皇室是这样,你也可以这样啊。” “我怎么就可以了?我们这些平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公主一本正经地举例,“你可以在东宁府的时候喜欢梅元知,在元初城的时候喜欢燕凤,上了山只要不像那家伙似的被发现,一样可以左拥右抱啊。” “你你你、公主殿下可别害我啊!您这造谣能力可见一斑,没有的事让你一说都跟有了一样,让别人误会可怎么办?”她音量陡然拔高,心虚地四处看看,就怕隔墙有耳。 她看了眼那男弟子的惨状,又想起某人阴沉的脸,一阵恶寒。有气无力发声,“坐享齐人之福?简直是在找死,我这辈子估计都没那个胆子。” 李少英看不惯她这没骨气的模样,骂道,“你就这点出息?”她凑近了些,认真地提议,“讲真的你试试,本宫帮你打掩护,我想看看他们知道后的表情有多精彩。” “我才不要!你刚才还说这样很恶心,现在就要拿我开涮。”她把杯子重重一摔,“别说这个了,我来这里是有要紧事的。” 她把自己修炼遇到的问题和她大概说了一下。 公主变脸了,质问她,“所以你不是来风回峰找本宫的,是来找宗沙的?” 她点头又摇头,开口道,“更确切地说,我是来找你借人的,你把宗沙借我几天呗!”她深知想找宗沙帮忙就得先过了李少英这关,若是她不肯放人,就算宗沙答应了也没办法。 “我做不了主,你得问他本人的意见。”卫在思挑眉,公主殿下倒是比她想的好说话,还以为张口就要被拒绝,又听见她说,“还有你用词也不对,什么叫借?宗沙又不是我的所有物何来借这一说。” “他不是你的侍卫吗?” 李少英垂眼,“我从来没把他当成侍卫……”他是朋友是家人。 宗沙陪她从小长大,默默守护着她,早已不是一个侍卫那么简单了。要是换作以前,她确实会把宗沙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可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忽然就不想那么做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便成了,在下谢过公主殿下!”朝公主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后,转身就要走。 却被李少英叫住,“慢着,你说成了……宗沙已经答应你了?”她神情复杂,宗沙向来孤僻冷傲,怎么会如此轻易答应她的要求?两人何时有过交集,宗沙并未向她提过。 “当然,答应的可痛快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她挑衅完就跑没影了,留公主一个人风中凌乱。 李少英:“……” 卫在思成功从宗沙那里得知了他的技艺修行之法,宗沙将琴音转化成无数把金色小剑,数量很多,威力极大。原来他并非放弃音修,而是琴剑合一。 思路瞬间清晰不少,但修炼讲究循序渐进,她决定从最简单的第一招开始练。一招两式。 第一式·声波震击,需通过乐器演奏,激发高频声波,直接冲击敌人的听觉与神魂,造成物理与精神的双重伤害。此招适用于近距离缠斗,能迅速击晕或削弱敌人,为后续攻击创造机会。 第二式·音波切割,以真气催动琴弦,凝练出无形的音刃,穿透力极强,可撕裂敌人的防御,哪怕是妖王的王胄,也能划出痕迹。 起初,她的音刃只能勉强劈开眼前的毒瘴,落在崖壁上连个白印都留不下;后来,随着日复一日的练习,琴音渐强,崖壁上开始出现浅浅的划痕。 最后,她试着将煞气与毒雾融入琴音,指尖拨动琴弦时,银白的音刃裹着黑紫色的毒瘴,狠狠劈在崖壁上,瞬间便能留下深寸许的沟壑。 毒瘴弥漫的山巅,只有她和伏羲琴为伴。 时间久了,指尖磨出茧,手腕也酸得抬不起来,她就靠根基调理。琴音失控反噬时,哪怕喉咙腥甜,也只是歇口气,又继续弹奏。 巫荒山的崖壁上,渐渐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像是被无形的刀刃反复切割。 时光飞逝,半年过去。 这天清晨,她指尖凝气,伏羲琴凭空出现在膝上。她已无需从系统空间调取,仅凭意念便能凝聚琴身。 指尖划过琴弦,“铮”的一声,银白的音刃呼啸而出,瞬间将前方的崖壁劈出一道深痕,毒瘴被音波震散,露出后面青灰色的岩石。 “成了!” 她猛地睁开眼,第一招的两式,她终于完全掌握,连带着音意也初步领悟,为其取名“旋律”。 六月的景明峰,酷暑难耐,崖边的凤凰花开得正艳,火红一片。 她给自己放了几天假,窝在洞府里研究轮回神体的修炼心得,打算等凉快些再回巫荒山练第二招。 “砰”的一声,毛茸茸团子一头撞在她肚子上,力道之大,让她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你干什么?!” 她揉着被撞疼的肚子,恼火地把小猪熊拎起来。这家伙最近吃得多,身子越来越沉,撞上来跟被石头炮砸了似的。 可看清它那模样后,怒火变成了疑惑。 圆溜溜的眼睛通红,爪子不停地抹着眼泪,抽抽搭搭的,看起来委屈极了。 “怎么了?”她连忙把那家伙搂进怀里,顺它的毛,“一枝梅咬你了?哭成这样真丑。” 小猪熊声音断断续续,“不、不是……一枝梅……要走了,呜呜呜…” “走了?”她一愣,“梅师兄还在山上呢,一枝梅能去哪儿?”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梅元知推门进来,面色沉重,身后跟着的正是一枝梅。 “师兄?”她心里咯噔一下,“小猪熊说一枝梅要走了,是怎么回事?你要走吗?” 梅元知坐下,缓缓开口,“师妹,我今天来,是跟你告别的。我要离开元初山了。” “离开?你要去哪儿?” 他叹了口气,说起了前几日的事,“前几天师尊找我,说冥土天尊需要一位传人,而那天尊,在山上所有弟子里选中了我。” “冥土天尊?”她没听过,“这人是谁?很厉害吗?” “师尊说是位厉害的人物,让我称呼他为‘府君’。”梅元知老实说,“一开始我是拒绝的,毕竟在元初山待了这么久,也有些舍不得大家。” “但师尊跟我分析利害,山上没有一套修炼体系完全适合我,就算我将来成了神尊,也没法发挥全部的潜能。” “而府君的传承,能让我走得更远。” “府君?!”她瞪大眼睛,脑子里“嗡”的一声。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位府君?书里说他是阎王爷一样的存在。 在原来的世界线里,梅元知本是被笑笑李杀死,死后被府君复活,没有选择成为神尊,而是走了太阴之路。至于其他的,书中没有详细说明,但也有说法说梅元知就是府君的传人。 可她明明已经改变了梅元知的必死结局,原以为府君不会再出现,没想到……过程全错,结果却分毫不差? “师妹,你怎么了?”梅元知见她反应这么大,有些疑惑,“莫非你认识府君?” 她定了定神,一本正经地说,“师兄,这位府君可不是一般的厉害!据说他是三山五岳之首的泰山大帝,道教里地位尊崇的神祇,掌管着三界的生死轮回。还能操控死去的神尊为己所用,就连咱们师尊那样活了几百年的尊者,在他面前也就是个‘小家伙’……” “你能得他看中,真是天大的机缘!你就放心去吧!” 她拍拍梅元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同他说成为府君弟子的好处。 “师尊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况且我上山已经快一年了,孟师弟和晏烬还在山下,前几天得到消息说是孟川去了两界岛,晏烬则在黑沙洞天。” “见不到他们我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若是按照元初山的修炼速度,没个十年都下不了山。” “我又实在想尽快变强和他们汇合,目前看来跟府君走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没想到师妹你也知道得这么详细?” “我、我就道听途说罢了。” 梅元知没再多问,目光落一枝梅身上,又看了看她怀里还在抽搭的小猪熊,温声说,“我想把一枝梅留在山上——小猪熊跟他相处这么久,分开了怕是会难过。” “别别别!”她连忙摆手,“不用惯着它,该走的总得走。一枝梅跟着你,才能发挥作用,留在我这儿,顶多就是陪小猪熊玩闹。” 梅元知点点头,看着她认真道,“师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终会再见的。” 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她,转身离去。 卫在思送他到元初山脚下,看着梅元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心里空落落的。前段时间也是这样送走了七月师姐,现在又是梅师兄。 山上的日子,好像总是充满了离别。 小猪熊蹭了蹭她的脖子,“一枝梅……还会回来吗?” 她摸摸它的头,望着远处的云海,轻声说,“会的,等师兄变得更强,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风掠过树,叶子作响,回应她的话。 梅元知的路很长。她的修行,也刚刚开始。 第89章 悟五行 巫荒山的毒瘴似乎都为那人的修行让步,往日浓得化不开的黑紫色雾气,此刻绕着山巅巨石缓缓流转,仿佛在守护石上打坐的身影。 五种颜色的光团悬浮在卫在思周身。 金之白,木之绿,水之蓝,火之红,土之黄,每一团光都散发淡淡的光晕,是她耗费百餘日心血逐一审悟的五行本源。 她缓缓睁眼,指尖轻动,金白光团率先飘至身前。 领悟金意耗时五十四个日夜。她抱着元初山的玄铁剑,在寒风中静坐十日,感受金属在掌心传来的冷硬与坚韧。还去拆解妖王的鳞甲,看剑刃划过鳞甲时,金意如何与锐气相合。 此刻光团中的金意,内敛却锋芒暗蕴。 “金生水。”她轻声呢喃,指尖引着金白光团撞上淡蓝光团。 两团光融合的瞬间,金意中的冷冽渗入水意,如金属融于溪流,化作丝丝缕缕的银蓝色水流,在光团中盘旋。 她屏息凝神,回忆水的领悟。景明峰的瀑布里,水流绕过岩石时的柔韧,雨滴落入深潭时的包容。此刻水意与金意相融,生出“刚柔并济”的微妙感。 紧接着,她引动银蓝色光团撞上木意光团。 水生木,本是自然之理,可当那柔韧撞上木意中的生机,光团却猛地一颤,隐有溃散之势。 她心头一紧,赶紧回想领悟木意时的经过。 在元初山的密林里,看藤蔓绕着古木生长,看新芽顶开岩石的韧劲,木意当是“生生不息”,而非柔弱。她收敛水意中的柔,只留“润”的本质,将水意化作细雨,轻轻浸润木意光团。 不过片刻,翠绿色的光团便重新凝聚,水意与木意终于相融,化作青碧色的光团,透着蓬勃生机。 “木生火。”这一次,她有了经验,引着青碧光团靠近赤红的火团。 火意是她缠了阎赤桐三个月才悟透的,少年掌心的火焰总是带着跳脱的烈,却在她问及火之本质时,认真说,“火不是只有烈,是暖,是明,能燎原也能护家。” 木意撞上火意,如枯枝遇火种,瞬间燃起青红色的火焰,不燥热反而带着草木燃烧时的暖,两者相融,化作橙红色的光团,暖意融融。 最后一步,是火生土。她引着橙红光团,缓缓沉入土黄色的光团中,土意中的厚重与火意中的炽热相撞,出奇地平和。 领悟土意时,她在万枯峰的山脚下,看风沙掠过土坡时的沉稳,看岩石承载万物时的包容,土意本就是“承载”。 火意融入,土意没有溃散,反而生出“孕育”之感,橙红光团渐渐被土黄色包裹,化作棕黄色的光团,透着股厚重。 五种意境已相生流转,可她知道,这还不够。融合五行,不仅要懂相生,更要悟相克。 她指尖一动,土意光团撞上金白光团,土的厚重撞上金的锐,让金白光团中的锋芒收敛了几分;紧接着,金白光团撞上木意光团,金的锐划过木的柔,未伤其生机,让木意生出“坚韧”;木意光团撞上土意光团,木的生机顶开土的厚重,与土意缠成一体…… 相克之力在五种光团间流转,没有争斗,倒生出一种“制衡”的默契。 她看到了自然界的循环。金属溶于水,水流滋润草木,草木燃起火焰,火焰归于尘土,尘土又孕育金属,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不多时,五色光团同时一颤,开始缓缓旋转,五种颜色渐渐交织,化作一抹混沌的灰色。这便是轮回之意的雏形。 但下一秒,灰色光团突然开始溃散,五种颜色的光晕又要分离。过去的日夜,她在这步失败了十多次,不想这一次再前功尽弃。 有些急了,她想起秦五说过的“本源轮回规则”,想起《轮回神体》中“以本心为舟”的叮嘱。 连忙收敛心神,将元神作舟,驶入混沌之中。她要在这混沌里,找到轮回的核心。 蓝色花朵在灰色光团中飘荡,四周是五种意境的碎片,它们在混沌中沉浮,却始终找不到归处。 她不断回想领悟五行时的点点滴滴,逐渐顿悟,“五行的本质,是‘守护’与‘新生’。”金是守护,木是新生,水是守护,火是新生,土也是守护。 五种意境的核心,是“轮回”的两面。消亡与新生,守护与传承。 指尖凝聚全部意念,她对着混沌光团轻声道,“归流。” 灰色光团停止溃散,五种颜色的光晕重新交织,这一次,不再是混沌的灰,而是一道流转的彩光。 相生与相克在彩光中循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只有生生不息的流转。 嗡—— 彩光炸开,化作点点流光,融入卫在思的体内。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五种意境在经脉中流转,最后汇入丹田,化作一轮小小的、流转着五行色彩的轮盘。它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一丝本源轮回之力融入她的神魂。 缓缓起身,周身的毒瘴被驱散,露出了晴空。 她抬手,掌心浮现一道小小的五行轮盘。成功了,五行意境已融合为轮回之意,本源轮回规则,被她触发了。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虽然这只是轮回神体的第一步,距离真正练成还差很多,可此刻站在巫荒山巅,感受着体内流转的力量,三年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第90章 满十八 三年时光,悄然流逝。她在山上的生活简单却充实。 清晨迎着毒瘴练琴,将音攻招式与根基融得愈发娴熟。午后打坐悟五行,轮回意境在她指尖流转,渐渐化作轮回之意的雏形。 傍晚则钻研《万毒秘典》,将吕越王的炼毒之术与系统给的《万毒真经》融会贯通,根基日益雄厚,连指尖凝聚的灵蝶,都带着比之前强上数倍的剧毒。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进步,不仅是修为的提升,更是神魂的蜕变。 体内那朵“幽影彼岸”静静绽放,散发出的气息越来越浓郁,正是这朵沧元给的花,让她的修炼速度远超常人。 如今,轮回神体的前两步已圆满完成,五行意境融合为轮回之意,只差最后一步——九世轮回试炼。待神体修炼圆满,用不了多久,她就能闯过九玄洞下山。 这三年里,她和燕凤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少年和她一样醉心修炼,听说他为了练煞,在血池里泡了三个月,秦五都说“不炼体可惜了”,但不死之躯练不灭神体有先天优势,燕凤本人也并不看好炼体神尊气血化焰的路子。 她端着两个盘子进屋,里面是她刚做的桃花酥,酥皮裹着蜜渍的桃花馅,甜而不腻。 “听说他前些日子悟出枪意了,我做点好吃的奖励他,一会儿给燕凤送过去。”她哼着歌,仔细将糕点码好,把其中一个盘子放进食盒里。 说完没听到回应,她往窗边看去。小猪熊蹲在那里,身子缩成一团,支着肉脸,眼神放空,一副孤寡老人的模样。 “你有完没完?”她翻了个白眼,“都三年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伤春悲秋一次,不嫌累吗?” 那家伙摇头,语气沧桑,“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我们异地的苦。” “好好好,我不懂。”她敷衍着,把另一盘桃花酥推了推,“过来吃点吧,刚出炉的还热……”没等她说完,一阵风吹起她的额发。 小猪熊窜到桌边,抓起一块桃花酥塞进嘴里,吃得满嘴掉渣。 她无语地伸手掐它的脸,“合着相思病也不耽误你干饭?”她把食盒揣好,叮嘱道,“我去燕凤那边,晚点回来,你别乱跑。” 燕凤的洞府也在景明峰,离她住处不远,一路都是枫树。 走到院门口,透过大开的窗户,能够清晰看到里面的景象。血红色灵泉里,燕凤泡在其中,闭着眼睛,周身缠绕着黑红煞气。 他没开启根基姿态,身上没有曼陀罗花纹了。可裸着的上半身,却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撕裂痕迹,有的地方还在渗着血。 “!”他这是在突破五煞炼体,肉身马上濒临崩溃。 她隐匿气息,轻声快步过去,蹲在灵泉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少年的额角渗出冷汗,红眉紧锁,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煞气侵蚀他的□□,又被血池中的灵气一点点修复。她不敢贸然出手,怕他被打断而遭到反噬,只能静静在一旁看着。 不多时,少年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绿光。五种颜色的煞气从他体内窜出,五条细细的丝线在他周身盘旋,缓缓融入他的经脉。 “成了。”他握紧双手,语气带着几分喜悦。 “好厉害,都五色煞了。” 少年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了蹲在泉边的卫在思,她正双手捧着脸颊,盈盈笑意。 他挑了挑眉,问她,“何时来的?我怎么没察觉。” “我隐藏了气息,怕打断你修炼。万一走火入魔了可怎么办?”她往燕凤身上泼血水,调笑道,“我给你做了桃花酥,本来是奖励你悟出枪意的,现在看来是我准备的少了,你进步好快!” 他活动了下肩膀,“要什么奖励?我又不是小孩子。”好几天没见,光是看见她就够高兴的了,他想讨要个拥抱,奈何身上还湿着。 “你先去外间坐着,我穿件衣服就过来。”他走到岸边,肩膀被她轻轻按住。 抬头看过去,她暧昧一笑,眼神肆意地在他身上打量,“别啊,我今天还没泡过呢,一起啊?” 话音落下,她便伸手解自己的腰封,层层裙摆落在地上,露出纤细的腰肢。 少年怔愣一瞬,皱眉拒绝,“不行,我这血池跟你的药池不一样,煞气很重,万一伤到你或是有什么副作用……”话还没说完,卫在思就脱得只剩里衣了,雪白肌肤在血雾中泛着盈光。 他眉目沉沉,喉结滚动。只听“哗啦”一声,她下水了。 “没关系的。”她声音透过薄雾传过来,“刚才我用手试过了,这点煞毒,跟我泡的毒池差不多,我能忍受的。”她越走越近,血池雾气更浓,模糊了两人的轮廓。 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触碰他的胸膛,缓缓滑动,掠过锁骨、肩膀,最后环住他的脖子。另一只则摸到他的耳朵,指尖轻轻摩挲着他发烫的耳廓。 “好红啊燕凤。”她软着声音,带着笑意,“都十八岁了,还这么害羞?” 他心跳飞快,喉咙发紧,少女的身体贴了上来,柔软的触感让他浑身紧绷。他伸手握住她的肩头拉开些距离,低头盯着她,沉声说,“你勾引我啊?” 卫在思眼神飘忽不说话,得不到回答他就不主动,好整以暇。下一秒,那人掰过他的脸吻上去。 她唇很软,带着点甜。迟疑了一秒,他便反客为主,伸手按在她脑后,加深吻的同时将她抱得更紧。唇齿交缠,有暧昧的水声,血雾缭绕,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她趴在少年怀里,咯咯笑,“早知道就该给你带点酒来,你每次喝了酒胆子就会大很多……”燕凤没理会她的调侃,单手抱起她,起身走出血池。 顺手拿过屏风上的浴袍裹住两人,用真气烘干身体后,将她往床上一扔。 卫在思直起身子,指着外室的桌子,“我给你带了桃花酥,还在食盒里,你先吃点吧……”说着就要下床去给他拿,被人一把按了回去。 “我现在想吃别的。” 额发垂落,遮住眼睛,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一双大手在她身上四处游移,她抿紧双唇,不想这么快妥协,少年欺身下来,掰她挡在身前的手。 她来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三年太短,只争朝夕。 若是去参加九世轮回试炼更是凶多吉少,要是不小心回不来了,燕凤年纪轻轻就成寡夫了。想着在死之前怎么说也要和他做一次吧?正好他十八岁了,过了她心里那关,也不算睡未成年。她算盘打得叮当响,但看到燕凤那东西时她还是怂了。 哈哈哈,不跑是傻逼。 “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煤气没关,你先放开我!”她反悔了,剧烈挣扎,就好像刚才在泉里勾引别人的不是她一样。 送到嘴边的哪有不吃的道理,何况还是自己喜欢的,“别扭了,好浪。”他粗声道,抬手在她臀上重重甩了一巴掌,“还煤气,这边有那东西吗?” “啊!”她尖叫一声,捂着通红的屁股,像个鹌鹑一样不敢动了,怕再给这个变态激发出来什么**属性,毕竟他很有这方面的潜质。 她安详地躺着,任人鱼肉。这狗又在啃她,还说脏话,她打算一直闭眼装死到结束,起码目前这些她都还能接受。 “娘亲!” “……”老婆变老妈。她接受不了。 猛扯胸前人的头发,羞红着脸怒骂,“你还有完没完?奶吃多了真把我当你妈了?” “……不是我叫的。”燕凤抬头迟疑地说。 “操!不是你是谁,”她很生气,他叫了居然还不承认,“这床上就我们俩……”说到这,她突然顿住了,仔细回想一下,刚才那声娘亲的声线确实不像燕凤,要更稚嫩些,就好像、真的是个孩子的声音。 四目相对,两人沉默。 16号停更一天,抱歉抱歉[求你了][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0章 满十八 第91章 你赢了 那声娘亲不止她一个人听到,燕凤也听得分明。自己的住处为何会出现孩童的声音,人又藏在何处。 他迅速起身,扯过薄被裹住卫在思,随意往自己身上披了件衣服,就开始在屋里四处找寻,各个角落甚至床底都没发现任何踪迹,眉头皱的更紧。 他同床上人说,“我出去看看,你别乱跑。” 卫在思攥紧被子,胆颤着问,“……不会是鬼吧?这山上哪来的孩子啊?” 况且刚才那声音像是近在耳边,此刻却哪里都找不到,普通孩子的身手怎么可能这么敏捷,连燕凤都抓不住他?想想就很诡异。 燕凤紧了紧腰带。 “哪儿来的鬼?有我在你怕什么,坏我好事让他屁股开花。” 说罢便出去,留她一个人在屋里,周围安静地只能听到水滴落下的滴答声,风吹窗户的吱呀声,以及自己渐快的心跳。 她下意识抱紧手臂,总觉得阴风阵阵。 “娘亲……” “啊啊啊——” 约莫过了半刻钟,燕凤两手空空原路返回,洞府周围找了几圈也没发现任何踪迹。 难倒那家伙根本就没逃出来?想到这他心里一紧,卫在思还在屋里…… 就在这时,室内传来一阵尖叫。他连忙加快脚步回去,破门而入。 只见内室床边,一个身形矮小的小男孩儿正抬着短腿,手脚并用地往床上爬,嘴里不停叫着“娘亲、娘亲”。 而床上,卫在思裹着被子连滚带爬地往后撤,嘴里大喊,“你补药过来啊!你认错人了!啊啊啊——燕凤快救我!” 天知道上一秒屋里还安静的要死,下一秒床边突然冒出来个人头的恐怖程度啊? 燕凤快步上前,一把将那孩子拎起来,但他扑腾地厉害,无奈他只能用根基术把他绑在桌腿上。 “你放开我,我要找我娘亲!” 燕凤嗤笑,蹲到他面前捏他脸颊上的肉,他扭头挣开就去咬燕凤的手指,还好他反应快躲开了。 “还娘亲?你们长得哪里像了?” 红毛绿眼,一身邪气,怕不是个化成人形的妖吧?他猜测。 但奇怪之余,他又觉得这孩子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右耳上那条红菱也似曾相识。他眯了眯眼,没等他细看,卫在思起身走到他旁边,双手掐着腰。 “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突然吓唬我?” 那孩子看到卫在思,瞬间不动了,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很乖巧,他回答。 “我是娘亲的孩子,没有想吓唬你,我叫了好几声你都没有发现我,我就自己来找你了。” 看来他一直在屋里不假,但究竟藏在何处? “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娘亲?我难道和你母亲长的很像,让你认错了?我还没成亲呢哪来的孩子。” “才不是,我没有别的娘亲,我就是娘亲的孩子,小时候你还抱过我呢。” 听完这话,她更疑惑,自己并不记得来到这里后抱过什么小孩子,视线落到他的红发上,这么明显的特征也不可能忘掉。 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那就是抱他的时候,他还不是这个模样。 燕凤突然插话,问他,“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没有立即回答,眼神飘忽不定,像是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隐隐有了些猜测。 他拉着身边人起身,她挑眉问,“嗯?怎么了?不问了吗?还没问出来呢。” “既然他不说,还跟他废话什么,他愿意被绑着就随他去,明天一早给他扔山下去。”懒洋洋说完,他将人打横抱起往床上走。 “**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被个孩子扫了兴。” 她觉得不妥,但保持沉默,看看他要做什么。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声音。 “我、我叫……焚天。” 果然。燕凤露出了然的笑,随后将焚天身上的根基术解除。得到自由的小家伙立刻冲过来,对着他的腿就是一阵乱锤乱打。 “你就是全世界最坏的弟弟!呜呜……”他抽噎着,拖着他不让他走。 “他是你哥哥?!”你有个三岁的哥哥? 卫在思瞪大眼睛,捂着嘴惊呼,她记得燕凤明明说过已经没有家人了,怎么突然凭空多了个比他小那么多的哥哥。 简直了,抽象如斯。 燕凤拎起焚天,不悦道,“管她叫娘亲,到我这儿就成弟弟了?叫爹,你名字都是我起的。”他甩了甩手上的小人。 “我不要,你个臭弟弟。”焚天自知理亏,扭过头去,抱臂不理他。 燕凤搂着人坐到床上,又把焚天扔到床脚一个小角落,跟她解释。 “别听他瞎叫,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他弟弟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顿了顿,“他应该是我的枪灵,名字也出自我前些天悟出的枪势,焚天烬。” “我靠,我悟出音意的时候怎么没有?”难道他那杆枪也是玄阶神兵,才能兵中蕴灵? “这我就不清楚了,大抵是我的枪跟我时间太久才生出了灵智。” 俩人抓着小娃娃,又捋顺了些盘枝末节,就比如叫卫在思娘亲是因为之前燕凤将枪塞到她怀里,她被迫和他那枪来了个亲密拥抱。 她觉得离谱,同焚天抱怨说,自己就抱过那么一次就认她做妈了?得到了燕凤本人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让别的女性摸过他的枪,她是唯一一个的答案。 燕凤不自在地转移话题,问他自己总能听到什么声音冥冥之中指引他方向,那个声音是不是他,焚天也大方承认,并称若不是有自己在他这个臭弟弟不知死了多少回。 许多疑惑被逐一解开。 夜深,焚天回到窗边立的那杆枪中睡觉。卫在思打了个哈欠,往里挪了挪,示意燕凤也早点睡觉,他将床幔拉下,回头和她对视,突然勾唇一笑。 她顿感不妙,“……” 那人猛扑过来压她身上,用被子将两人蒙住,黑暗之中,一只手顺着腰线滑下去。 她慌乱推拒,低声道,“折腾一晚上了你就放过我吧,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那东西不可能放进来的!” “知道,别怕。我用手。” 这话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抚作用。她听到一声低笑,紧接着感觉他用手在她小腹到肚脐之间丈量什么,紧张的不行。 事实证明,手指也够呛。 “你把中指拿出去,换一根。” “我没放中指……” “……” 晨光透过窗棂,在被褥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在温热的怀抱里转醒,身后的人手臂收得很紧,将她牢牢圈在怀中,胸膛的温度毫无阻隔地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灼热。 身体动弹不得,她艰难转回身,对上燕凤漆黑的眼眸。 少年不知这样盯着她看了多久,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在琢磨什么。 她讪笑,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紧实的手臂。 划到那只手时,无法直视。 不受控地回忆起昨晚的部分细节,满脑子都是对方说的骚话,问她怎么这么浅?舒服吗?爽吗?别咬了,好多水。 “早……”草!话一出口,她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断。 燕凤支着脑袋掀起眼皮,没回应。 他说,“你昨天很反常,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敢跟我说。”又是勾引又是投怀送抱,不怀疑才怪吧? 卫在思强装镇定:“有吗?可能是太久没见你,有点激动罢了。” “是吗?” “是的。” “你有事瞒着我。”他语气笃定,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轮回神体练到哪一步了?五行意境融完了,轮回之意也悟出来了?” 她缩着脖子,抿唇不说话了。 燕凤绕着她的发丝,语气落寞:“你要去轮回试炼了,怕死在里面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想跟我……” 卫在思急忙打断他。 “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过段时间再去看看,不是马上就去!也不全是因为这个才想跟你上床。”怕他担心,又说,“我知道试炼危险,我会好好准备的。” 少年点头,指尖划过她的脸颊,“我确实不放心,但也拦不住。” 他顿了顿,眼神认真。 “跟我过两招吧,赢了,你就去。输了……” “输了你就不让我去?我就知道,你又这样!”她语气带点急。 燕凤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声音发闷。 “你想走,我从来不会拦。” “但你若是输了还要去,我会生气,不想我生气,就赢我。” 听到他这么说,卫在思心瞬间软了,她知道按照燕凤以往的脾性,能做到这般妥协已经是不小的让步。伸手摸他的头发,像顺毛般轻轻摩挲。 “……我会赢的。” 巫荒山外围。 毒雾依旧浓得化不开,在山腰间翻滚,阳光都透不进去。 燕凤眉梢微挑:“你平时就在这练?” “嗯,毒瘴契合我的根基。”她点点头,又觉得不妥。 “这里的毒对你不利,我给你施个根基术,免得到时候说我胜之不武。” “用不着。” 少年摆手制止她,掌心凝出武器。 枪身黝黑,枪尖泛着冷光。抬手一挥,枪尖直指毒瘴。 “枪意·焚天烬。” 话音落下,枪尖爆发出炽热的红光,一道枪芒如血龙般窜出,带着破云裂雾的气势,将前方的毒瘴硬生生劈出一道通路。 黑紫色雾气被驱散,消失无踪,露出山巅上一方青石台。 她眼神发直,这枪法,比三年前霸道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逼装得,她无话可说。 两人踏上青石台,燕凤持枪而立,枪尖斜指地面,周身血气缓缓凝聚。 他笑道,“这一次,我可不会再让了。” 这个“再”字,让她想起了上一次切磋,还是在元初城他们尚未相认之时,燕凤存心捉弄她,他说让她三招。 “我也没指望你让。” 她唤出伏羲琴,银白的琴身泛着流光,指尖轻拨,“音意·旋律。” 琴音响起瞬间,银白音波如同刀刃般砍向燕凤。 他脚步一错,长枪横扫,枪身与音波相撞,阵阵脆响,音波被震散,却有几缕余波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带起一丝劲风。 “进步不小。” 他眼底闪过笑意,持枪纵身跃起,枪尖直指对方,“心意枪第一式·裂疆。” 这一枪,带着开疆拓土的霸气,枪芒如同惊雷般落下,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噼啪声响。 她不敢大意,指尖连弹,琴音陡然急促:“音爆。” 高频音波凝聚成球状,狠狠撞上枪芒。 一声巨响,气浪四散,青石台上碎石掀飞,毒瘴再次被震退。 她被气浪推着后退两步,指尖发麻,而燕凤则稳稳落地,枪尖依旧泛着冷光。 “还没完呢。” 少年低喝一声,长枪在他手中旋转,枪尖划出三道残影,“心意枪第二式·啸岳鸣”枪芒又如山岳崩塌般袭来,震耳欲聋的呼啸,连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将根基之力尽数融入琴音。 银白音波裹着黑紫色的毒雾,化作一道音刃,迎着枪芒飞去。 铮—— 音刃与枪芒相撞,琴音与枪啸交织,震得人耳膜生疼。 她咬牙坚持,指尖更快地拨动琴弦,音刃的威力越来越强。燕凤也不甘示弱,枪尖的红光愈发炽热,枪芒如同潮水般一**袭来。 突然,她抓住燕凤换气的间隙,指尖一挑。 一道纤细的音波悄然绕过枪芒,朝着他的脸颊飞去。他反应极快,侧身躲闪,却还是慢了一步。 音波擦过他的颧骨,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输了。”她收琴而立,指尖微微颤抖。 和燕凤交手时她就意识到如果正面交手,无论是威力还是耐力,她都赢不过对方,只能拼速度了,能赢也是心存侥幸。 燕凤擦掉脸颊的血痕,轻笑,“是你赢了。” 他收起长枪,走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碎石,叮嘱她轮回试炼不可掉以轻心,就算是没闯过去练不成神体也没什么,必须要活着回来。 她点点头,心尖灼热。 少年脸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她伸手划过,伤口愈合。 “疼吗?” 风掠过山巅,两人并肩站在青石台上。 燕凤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不疼。你能赢,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