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炮灰的马甲勤勤恳恳》 第1章 觉醒 远方燎原烈火被灼烈滚烫的风带出凌厉的意味,硝烟的味道弥散,沈今由被失控的破旧改装车狠狠甩下。 他苦痛地捂住嗡嗡作响的耳朵,炽烈的火舌由他脚底开始蔓延而上。身体能感受到的是痛彻心扉,但大脑却出奇清醒,只觉得大脑中一直束缚他的迷雾在此刻终于消散。 “哇!恭喜宿主觉醒自我意识,重新认识你作为《校园F4都爱我》书中炮灰的一生。”球状的系统用欢快的语调跟它的新任宿主说道:“沈今由!炮灰中的炮灰,作为贵族学院小说里千千万万恶人npc之一,虽然一生根本没啥亮点,但是因为死状极其惨烈而被系统记住哦。荣幸吧!天上掉下的馅饼。” 它伸出手一挥,沈今由便感觉到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在剥离,而疼痛也仿佛从未存在。 沈今由看着那个在撞自己脸的球,脸淹没在火光的阴影下,意味不明地细细咀嚼系统的话:“天上掉馅饼?”他神色讶异,脸上的表情怪异起来:“我要付出什么代价?”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谨慎环顾四周,自己身上的伤口正在诡异地飞速愈合。 他对系统所说持保留态度,但他想弄明白这个看似是“苹果”实际更像“毒蛇”的系统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世界的作者意外失忆穿到了这本书里,我现在的能力还无法排查出祂到底变成了谁。剧情发生意外,而你变成了蝴蝶效应的一环。本来不该产生的车祸让你觉醒自我意识。” “我需要你找到作者,完成这个世界的走向。在任务期间你可以创建独立行动的人物,我们称之为马甲辅佐你的行动。至于你的奖励嘛……就是能规避惨死结局。” 沈今由皱皱眉,眼神微不可查地暗了几分,他在分析系统说的:“世界走向?” “卡斯特学院的卡牌游戏是平民学生唯一在这个阶级为上的世界制造影响,推翻现实,创造一个人人生而自由平等未来的机会。” 沈今由在听到系统答案的瞬间怔住了,瞳孔微缩间,他没有出言嘲讽系统所说的不切实际,而是神色晦暗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要……做不到。” 他注视着手臂上狭长的疤痕,神情倦怠的双手交叉撑在脑后躺到身后草地上。“你还不如让我死了。” “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一生活在别人压迫下的人会马上慷慨激昂呢。”系统翻找沈今由的资料,嬉笑一声:“躁郁症的爸,精神病的妈。送进孤儿院在欺凌中长大。后来被丢出孤儿院面对社会上无处不在的阶级压迫。哦,还差点被卖。”系统瞥了眼沈今由冷冽神情都遮挡不了的跌丽面容调侃开口。 “闭嘴。”沈今由咬牙切齿地看着系统,不甘示弱嘲讽道:“你以为那么简单?卡牌游戏?如果真能让下层人涉足被垄断的政权,那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推翻这一切。” 上层为了驱使素质更高的下层人,会给下层区小孩提供几年免费教育,沈今由幼年生活的孤儿院唯独在教育方面还算大方,他学习能力意外的不错所以一直在学习。他当然曾因为联邦成立时“人人生而自由平等”的宗旨而心怀零星希望。 他也曾发疯了一样去汲取那些上几个时代人物的故事,学习黑格尔、萨特、尼采、哈耶克、苏格拉底,那些下层人一生都用不到的哲学思想。幼时也为那些开创联邦、最早提出“自由平等”、推翻皇权统治的英雄人物故事澎湃激昂。 他看了无数故事,他走出孤儿院,他渐渐开始长大。摘下文字给现实镀上的光辉,看穿虚构的情感与大多数人隐藏在表面下的恶意。最后终于明白那些动人的英雄故事是怎么样为读者编织谎言。 读到沈今由心中所想,系统没有再嘲讽,而是正色道:“单单你一个人或许不行,但依靠开马甲的能力,创造出几个你可以自定义性格、经历样貌的人,让他们代替你在校园内外掀起波澜。你可以和他们互相帮助分头行动,相当于你多出了好几个不会背叛你的同伴。” “刚好主角入学的今年,卡牌规则第一次改变。原先学院地位最上层的F4自动拿到国王卡招揽学生,分立阵营。除了必要的数理、科学、语言类基础学习外,今年学院会发布简单的基础社会实践命题。”系统幽幽得说道。 “本来这样会对社会产生影响的事应该由国王和第一批招揽者直接参与。但这个学期会加入特殊身份类卡牌。虽然本应该由主角拿到特殊身份,但因为作者和故事主线的问题,我可以让你成为新的主角。” 系统飘到沈今由耳边,蛊惑似的压低声音“成为,主角哦。拥有你靠自己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光明的,未来。” 沈今由神色未变,他挂上敷衍的笑容,顿了顿,眼神中透出漠然。他无力地、倦怠地、仿佛重复过无数次那样笑着说:“哈?像我这种人……光是活着。就仿佛已经用完满身力气了。” 他嘴角骤然拉平,很快连敷衍的笑意都露不出来了。他也没勉强自己,耸了耸肩恢复平常的冷静。但眼神中的死忌却让人胆战心惊。 “所以你说的光明的未来……”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一丝笑意的眼中透露出的麻木与所有阴沟里求生的下层人一样。“我不是很懂啊。” “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系统转着脑子,不明白沈今由说的话。因为在它的认知里,宿主们应该都是在有了自我意识后自以为是到把自己当作人生赢家的。但沈今由却说他不懂光明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人类会没有对未来的想象吗?它不知道。 但它还是不愿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bug:“卡斯特学院招平民学生的办法是可笑的抽签制,根据剧情你会因此入学。我会给你特殊身份牌,无论如何你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啊……是甘于凄惨死去,还是燃烧生命去创造那个你一直想要的世界,都在于你自己。” 沈今由躺在微湿的草地上。他深吸一口气,静静地仰头看天,他嘴上说着放弃,但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他显然正在思考着什么:“你嘴上拿成为主角、预知情节、走上光明的未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当筹码,但实际上你是因为绑定不了主角和其他人,只能从我这个觉醒意识的‘炮灰npc’身上找出路吧。 “还有啊,你那个马甲只能通过有意识的人操控才能行动。没有我的话,你根本无法独自行动吧。所以你恩威并施,尽管不知道我能力怎么样,但你也只能把赌注押在我身上。你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完成故事走向。” “但是……自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他喃喃自语道。 沈今由一瘸一拐地从湿润的草地上爬起,废弃的改装车终于已经彻底报废了。本来就是不知道经过几手的零件,收废品的也不会收,于是他挑拣了几个可能还能换点干黑面包的部件,毫无知觉地走在去科尔特区中心的路上,他的自言自语也不需要系统的回应。他准备走两个小时夜路去科尔特区中心接恒温水。 冬天快到了,他的出租屋没有热水和一切能加热的科技。在联邦,一切能够便利他人的科技都被上层区垄断,科尔特区边境甚至没有公共交通工具。改装车一坏,他就只能步行到稍微不那么落后的区中心接早上六点供应的免费恒温水。 恒温水是联邦几百年前的旧发明了,水质奇差无比。贵族们当然看不上。所以他们一般派人每周到相距30公里的旅游胜地罗曼区运雪山水回斯兰特,再用联邦前沿科技储存、消毒、加热、冷却,以保持雪山水永久清澈。 即使能永久储存,他们每周也还是会把雪山水替换成新的。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就算科技让我们能永远储存干净水源,但我们可不会做将水放一周以上这种下等贱民才会做的事。” 下层贱民……沈今由不由地笑了一下。他咧着嘴一只手捂着手臂上的疤,一只手捂着脸,佝偻着他一辈子都直不起来的脊梁。 在下层区,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就会有各种各样数不清的人一遍又一遍告诉你,那些无用的思考有罪,希望有罪,妄想有罪。 他们所生活的时代才刚刚开始,他们所存在的时代就已经截止。它所存在的唯一价值或许只是使那些幸存者们,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求仁不仁。 连自己活着都费劲的人企图改日换天、劫渡众生,真是可笑至极。 他踉跄地走出崎岖不平的泥地,晃荡地、摇摆不定地向着前方光黎明初生将至地走去,身后扯出的是一片厚重浑浊的影子。那也许是他的影子,也许又是求生者挣扎的影子,更可能是所有下层人在污浊泥泞中挣扎着溺死的影子。 半晌,他捂着脸终于低低地笑了起来:“系统,”他笑到身体止不住得微微颤抖,于是就连声音都那么支离破碎:“我接受。” 回应他的是系统一成不变的冷漠机械音。“那么就接受特殊身份,利用它不归属任何阵营的特点,参与那大大小小一件件能一步步改变社会走向的事情。” “利用那些看似毫无联系的马甲制造的蝴蝶效应来掀起飓风、逃过贵族怀疑的眼神,找到作者。在学院内外汇聚力量,然后。” “搅乱整个联邦吧。” 第2章 攻2 早上大概五点出头,科尔特区中心自动取水机前已经挤满了人。不仅边境小镇的他们需要水,那些科尔区外围的人也需要恒温水过冬。 因为是最落后的城区之一,科尔特区白天没有多少人,但一到晚上,这座充斥着犯罪、**、毒品的城市,就随着那些或痛苦挣扎或囿于世俗的人们一同苏醒。 它是全联邦最混乱的州区。上流社会的人们在觥筹交错间戏称他为蛮夷荒地,中产阶级则轻蔑的把它视作底层黑市。 而像沈今由这类人却也荒诞地、极富戏剧性地奉他为一线曙光。 “所以你说的书中剧情是什么样的。”沈今由排着队,下定决定之后他就在脑中发问。他需要搞清楚这本书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层平民出身的主角阮离凭借特殊身份‘起义者’卡牌公然与国王卡持有者——靳川临对抗,在大少爷的作弄之下意外结识另一位与靳川临不对付的、和他拥有同样显赫家世的国王卡持有者——塞尔特·格温。” “之后凭借自己的坚韧和毅力在经历一系列磨难后又吸引了剩下两位天之骄子。最后F4火葬场,受直接参与起对社会的改革,终于改革了联邦,创建了自由平等的社会。然后他和四位攻走到了一起,最后……” 沈今由微微蹙眉,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开始忍俊不禁。“我说啊。”他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声打断道:“也不用这样逗我笑吧。” 他漫不经心地环臂,脸上还留有淡淡的嘲讽,他手撑着下巴:“直接参与改革?真是让人好笑啊。单说联邦目前的形势和主角年龄来看。你说的国王卡持有者F4,应该是老牌贵族靳、于、江家以及格温家族的人吧。” “F4为爱排除万难?改革新联邦?哈哈哈哈,你怕是不知道上层贵族之间是有多么环环相扣吧。这几家确实是全联邦最有权势的家族,他们的继承者也许只手遮天。但是系统,我告诉你。” “没有一个家族培养自己的继承者,是为了摧毁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的。”他用手指慢慢摩挲着下巴,神情傲慢到仿佛看透一切。 “还有那个起义者卡牌?更是让人发笑,一个贵族学院安排这张身份?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而你竟然还能说最后主角建立了人人平等的社会吗?哈哈哈哈。” 队伍终于轮到他了,于是他脸上变幻莫测,仿佛看透一切的表情马上褪却。他顾不得再嘲笑系统,而是立马奋力向前够水龙头,像菜市场的大妈一样哇哇乱叫。“喂喂,滚啊。别挤别挤了,我先到的哥们!别抢了啊,瞪我也没用我告诉你啊,等我先接完!” 系统惊异地审视着沈今由,出乎意料地想:一个炮灰……竟然能看出那么多东西吗?它不自然地转移话题道:“那你决定好要制作什么马甲了吗?” “我可先说好,马甲身份不能超过下层人这个壁垒,而且每个马甲都需要由你先扮演一阵子才能自主行动。” 沈今由心满意足地提起抢到的水,显然一心都在那桶水上。他眼睛亮起来,笑得张扬,露出了沉稳表象下少年该有的意气风发。 “头发要是银色,眼睛要是蓝色的,身份是无业游民吧。名字是西塞尔·卡特。” “卡特?运输工人的姓氏。你还真是记着这是个下层人啊。该不会真有那么个人吧?”系统随口调侃道,不甚在意地在无人巷子里拟好了一个与沈今由有七分像的躯壳,穿着打满补丁的发黄的衬衣和破旧长裤。 沈今由讶异得看着自己的身体举着木桶悠哉悠哉地自己走路回家,而他正在西塞尔这个马甲里。他有些好奇地摆弄着这幅僵硬的躯壳,觉得用这个马甲再接一桶水回家才是现在该做的。但正当他慢慢走到队伍最末开始排队时,街角却传来一阵机械通行器的嘈杂声。 四周一切都忽然寂静,熙攘人群像是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在诡异的寂静后,人们纷纷跑到路边角落,空开一条路并低垂着头颅。西塞尔则马上将木桶放到接水装置下。 “检测的目标人物出现,攻2塞尔特·格温。一个表面翩翩公子,内心神精病娇的白切黑。”系统幸灾乐祸的同时又期待着沈今由接下来的举动。 西塞尔缓缓抬头,只见领头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矜贵清冷的青年,五官深邃,有种介于少年与男人间青涩又危险的感觉。他一头金色短发。碧蓝的眼中透出清澈的光,明明是温柔的浅色,却丝毫让人生不出亲近之心。 他的身边是一群穿着正式的护卫,个个神情严肃地望着他们所有人。他们无论是衣着配饰,还是面容神色,都与下层区的人们格格不入。又或者说应该是, 下层区与他们格格不入。 塞尔特·格温显然一眼就望到了沈今由,毕竟周围人的惶恐和逃避都如有实质,唯有他能毫无波动地盯着自己。 他满脸稀奇地看着面前身形清瘦的少年,对方身量不算高,一看就是因为下层区环境恶劣导致的。脸上的表情专注冷静,即使是深秋时节也穿的单薄,裸露在外的脖颈白的晃眼,让人忍不住有种紧握之后再狠狠捏碎的**。 他的手上满是茧子,虽然脸还算有吸引力,但塞尔特挑挑眉,显然不觉得这是让他能看对方那么久的原因。 是什么呢?塞尔特冷静地眯起眼观察。他先是扫视一眼对方瘦弱的身躯,然后视线缓缓上移,终于定格在沈今由的眼睛。瞳孔微张,终于兴味盎然地笑了起来。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呢? 冷静、漠然、荒芜。那双灰蓝色瞳孔中倒映出塞尔特的影子。 明明不是什么高级的颜色,但出现在这个仿佛什么事都不能激起他半点起伏的人身上,却显得出奇闪耀。 耀眼到塞尔特有种想把它挖出来的冲动。他想到自己收藏的那些东西,意味不明地一笑。 他带上温柔的笑意朝他一步步走近,眼神露骨地盯着他的眼睛,想要看到对方因为他而产生点动静。 但是他很快就失望了,无论是向来无往不利的温柔笑意,还是让人不安的眼神,对方都视若无物,瞥了一眼后就继续低头淡然地盯着木桶。好像在这个下等人眼中,打水这件事比他还重要。 “名字?”他停在西塞尔面前,居高临下地发问,并没有低下头。 塞尔特并不觉得一个下层区的人有资格和他说话,他本来也不想和这种下层区平民扯上半点关系,但就因为对方实在太不同了,他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下层人独有的落魄、低贱、寒酸。但他的眼中却折算出一种塞尔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见过的光色。 明明只是个下层区的垃圾,明明深处肮脏的漩涡中,却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冷眼看待别人,无论是那些小丑般的下层垃圾,还是他这样能为对方带来无穷利益的人,放在他那双眼中这一切就好像组成的是一场闹剧一样。 他突然好奇,为什么这个人身上有这两种矛盾的气质? 西塞尔还是没什么表情,一本正经地说出自己本体的名字:“沈今由。” 塞尔特被他那副冷淡的神情刺激到了,看着对方视若无睹的样子,他继续走近,终于愿意低下头颅。 近看沈今由的脸,那种脆弱破碎又冷漠荒芜的感觉又加剧了,让他心情又稍稍变好。忍不住想:要是破坏这种冷淡让这张苍白冰冷的脸染上**会是多么有趣? 他破天荒的第一次俯身凑近那个下层人的鼻尖,仿佛要贴上对方般开口细细碾磨这个名字。“沈今由?今天的,自由?”他边嘲讽边越发得寸进尺,呼吸和西塞尔纠缠在一起。目光中透露出暗藏危险的温柔,仿佛让人要将人溺死过去。 西塞尔没有后退,他早就习惯别人在看到他脸时觊觎的表情。况且他需要有个机会接触到塞尔特,让自己的本体首先能造成一定的影响力。因为一旦进入学院,仅仅凭借特殊身份卡可是没多少用的。 在这个阶级束缚的社会,卡斯特学院里的人绝不会因为一等贵族拿到平民卡就对他落井下石,当然也不会因为普通生拿到一等贵族卡就对他有多少礼遇。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F4,那些最上层的贵族最喜欢的就是满口的仁义道德,礼数尊卑。那么他就接近他们,借用着那些或真或假的绯闻来为自己牟利。 “所以说你要凭借’国王’对你的兴趣狐假虎威?可是你现在用的是西塞尔的躯壳,扮演他的性格啊。”系统为沈今由的想法感到惊讶,毕竟要是F4是那种不喜欢骗子的类型,沈今由这招就会马上被戳穿。 西塞尔垂下眼帘,在脑中笑着回应系统:“那群上层人好奇心褪却的有多快你不是不知道吧。那么……如果塞尔特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有点兴趣的’沈今由’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一个,你说这份浅薄的兴趣会不会延续呢?” 系统沉默半晌,突然想问沈今由是不是算好了几点塞尔特会经过这里。这位宿主真是……出乎它意料啊,竟然对贵族这么了解。 小说前期的塞尔特还没有接管家族势力,并没有能随意弄死一个人的力量。 沈今由这招看似豪赌,实际上得到的结果只会是他期望的那一个——制造影响,无论塞尔特究竟是否会恼羞成怒,进入学院后他都能在塞尔特和学院里那群见风使舵的贵族那挂上号。 西塞尔用余光瞥见木桶已装满水。 该走了,他想。 然而下一秒随着沸水溅上眼角,西塞尔盯着被塞尔特一脚踢翻的木桶眼神中终于带上了几分厌恶。 眼角被沸水烫出一个小小的水泡刺痛,让他终于忍不住皱眉。 塞尔特见到他变了神色,有些兴奋的舔了舔唇清澈的碧蓝眼瞳里闪烁着危险的光,看着西塞尔眼角的伤,他忍不住想要是眼前这个人能在他的玩弄下,染上**该会有多么有趣。 他也第一次想知道那些他鄙夷的贵族少爷们喜欢的放纵是什么感觉 【塞尔特这个人自负骄傲虚伪,从小到大都喜欢脆弱精美的东西,好像对待所有美丽的事物或人都十分滥情,但实际上他对什么都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好奇心让他接近阮离,让他这样三分钟热度的人对阮离上了心。】 “以上是《校园f4都爱我》的第100章,塞尔特对阮离上心的描写。” 第3章 马甲 广场的开始聚起雾气,远放矗立在层层发出黑烟的工厂中间的是座钟楼,钟楼洁白无暇,是旧时代少数没有被拆除的建筑。 沈今由静静地看着那个钟楼,指针早在联邦建立时就已经损坏,一下一下颤动着。他知道敲钟人不会出现,悠扬的钟声也不会再响起。他开始幻想自己是西塞尔,眼帘下垂,明白这会是他的机会。 西塞尔又重新盯着塞尔特,开始凭借自己多年敲钟的经验,手指不自觉地虚虚敲打,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明明他并不是真正的西塞尔·卡特,身边也没有西塞尔用来测算时间的仪器,但他就是在那一刻找到了转机。 系统本来还在看好戏,但听到沈今由脑子的想法后,难以置信地朝他看去,它转动自己虚拟的球状躯体飞到沈今由面前讶异地打量了他好久。 他竟然学会了马甲真正的用法? 塞尔特用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修长左手扣住西塞尔的下颚,像看见一件新奇好看的玩具一样,用露骨地眼神扫视他全身,幽幽开口:“怎么样啊小今由?在下层区是不是很辛苦啊?”他用的是一种全然恶意和看好戏的笑容,目光与西塞尔的眼睛交汇。 “跟我去斯兰特怎么样?”他吐出充满诱惑的话语。 西塞尔没有半点反应,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在毫无波动地想着: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到水,弄坏老板的推车钱还要还,欠房东的房租钱也要快点。如果去给科尔特区那帮亡命徒卖命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赚到钱,自己身手还算不错,而且没有一个亲人,哪天在冲突中被打死了,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那么假设一次能有五科尔特币,只要干…... “喂,我说啊。”塞尔特笑的弧度更深,但眼神却慢慢冷了下来,他用冷静的声音掩饰自己处于被无视的愤怒之中。“你有在听吗?”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时间到了。”西塞尔突然抬起头,视线向着远方。清冷的声音贯入耳朵,塞尔特不由地怔愣一下,还没理解对方的意思,就听到科尔特区中心的广播发出尖锐声音。 “恭喜各位科尔特区适龄学生们,卡斯特学院一年一度的普通生招生开始了。现在有请我们的新生代表,提招生塞尔特·格温先生进行抽签。” 科尔特区广场中央大屏上“咔嚓”一声,展现出几十万个不断滚动的名字,最终在旋转一圈后,由电子转换器变成一张张薄薄的银卡片,掉进一个特殊金属制成的黑箱子里。 塞尔特面无表情地盯着西塞尔,他嘴角的笑容终于无法再维持,他收敛了虚伪的笑意。此刻冷冷地盯着对方,终于意识到了西塞尔为什么一直都没什么反应了。 他一直在计算时间,知道自己作为格温家继承人一定不会驳卡斯特学园的面子,而上层人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作出迟到这样不合礼仪的行为,时间到后他必须去抽签,而西塞尔则会趁乱逃走。 哈?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他的眼神阴冷极致,心跳如雷在他的胸腔跳动着,愤怒参杂着说不清的兴奋一同涌上心头。 本来只是对他的眼睛感兴趣的……但现在就这么放他走的话,岂不是太便宜他了?他剧烈呼吸着,怒极反笑。 他缓缓将手从西塞尔脸上缓缓下移,温柔而暧昧地轻抚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从下巴到脖颈,像情人间的**。然后在下一秒 骤然捏紧。 西塞尔呼吸不畅得闷哼了一下,白皙的脖颈被勒出红痕,像只快要濒死的鱼一样下意识挣扎。 塞尔特本来还想兴味盎然地欣赏西塞尔被他捏在手上,任由摆布的样子。但他很快发现即使对方落在他手上都这幅姿态了,还是神情未变,眼中并没有一点波澜。 西塞尔呼吸越来越浅薄,但他只是漠然地、不带丝毫情绪地用审视的目光看塞尔特。 虽然知道塞尔特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闹出人命的丑闻,但系统还是皱皱眉,有点复杂地看向沈今由。这个’西塞尔’的人设也太古怪了。看沈今由之前的表现,这个西塞尔应该是曾经真正存在过的人。但是什么样的经历会组成这样一个情绪淡漠到近乎异常的人呢? 它又一次感到惊讶,不仅为沈今由远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很多,也为它一直以为的炮灰npc沈今由,原来也是拥有书外自己的人生的。 下一秒,塞尔特如他们所料地放下了手。他轻瞥一眼自己沾上灰的手,意味不明的眼神定格在西塞尔的脖颈,然后像见到一件终于能好好玩的有趣物品一样捂着嘴闷笑一声。西塞尔莫名地看着他,眉头皱了一下,终于显出一点厌恶。 塞尔特眼的神游走在西塞尔皱起的眉头上,然后用轻蔑的神情从头到脚扫视完西塞尔。他从整理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制服胸袋处抽出一条真丝手帕。一边仔仔细细擦了一遍自己碰过西塞尔的手,一边盯着对方,像在擦去什么脏东西一样。 从上到下、里里外外。擦除染上的,名为“下等人”的污垢。 他遗憾地没有看到对方露出羞愤的神情。只看到对方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一个稍纵即逝的弧度。 塞尔特擦手的动作滞了滞,?是嘲笑吧。他攥了攥手中的手帕,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明明一个下层人不可能那么嚣张,但他莫名地觉得对方好像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他随手丢掉手帕,轻咳一下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然后重新站起身,双手交叉居高临下地看着沈今由,继续摆上那副漫不经心的傲慢姿态。 “我还是喜欢会挣扎的猎物。” 他散漫笑着,想检查下西塞尔的脖颈。但很快被对方躲开了,他也没恼。只是向着广场中央走去,同西塞尔擦肩而过的时候,西塞尔听见对方笑得轻慢,声音阴沉危险:“所以,我们走着瞧。” 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塞尔特想到对方的眼神,忍俊不禁地笑出声,然后声音越来越大,甚至笑到咳嗽了几下。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已经被自己的侍卫制住而只能在原地看着他的西塞尔。 该说是太过天真呢……还是说是愚蠢至极啊。 他整理好仪态,嘴角挂上最完美无瑕的温柔笑容,大步走到镜头下的抽签处,随意地伸手随意按了下按钮,他根本不关心到底是哪个“幸运儿”中奖,就连沈今由都比这位‘幸运儿’更值得他逗弄。因为他是上层贵族,一直以来都没有必要去对那些卑劣、无耻、顽固不化的下层人投以一个眼神,更不用说施以援手。 因为人人生而自由平等。本就是这个世界上, 最大的笑话。 只有不公平的现实,在平等的残害着所有人的公平。趋利避害、唯利是图、趋炎附势,人类生来的劣根性划分阶级、造就社会,成就人的同时也在平等地毁灭人类。就算独裁者被受压迫者推翻,结局也是阶级颠倒,独裁者变成受压迫者,受压迫者成为独裁者。 这个世界的秩序就是这样,没有一种现行制度可以改变那个不会平等的现实。 下层平民愚昧麻木、奴颜婢膝,特权阶层自诩神明,不知联邦大厦将倾。 而贵族们以其群体共同意志构建的“永久规则”凌驾于下层人之上,但同样束缚自我,封闭阻塞,不知那达摩克利斯之剑已悬停于他们颅顶。 一群蠢货。 塞尔特冷冷地抽出那张滚出的银色卡片,脸上虚伪的笑容此刻才真正消失。 看吧,用这种东西妄图消灭矛盾,延续统治,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百无聊赖地翻过卡片,打算念出上面的名字,却在看清卡片上那从未想过的三个字时缩了缩瞳孔。他面色僵硬地握紧手上的卡片。 那张卡片上“幸运儿”的名字赫然是——沈今由。 ……… 诡异的沉默之后,广场中央爆发出的是疯子一样尖锐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塞尔特忍俊不禁地注视着那张银卡片,仿佛那上面的名字有多么的可笑。他放肆地大笑着,眼神中也终于带上点真正的兴味。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戴着皮质黑色露指手套的左手轻捏卡片角,隔着密密麻麻低垂着头的无数下层人与西塞尔对视,他撞进对方那双漠然平静的灰蓝瞳孔。 清晨的下层区开始笼罩起因长期污染而久久不散的迷雾,在烟雾缭绕的高台之上,他发现对方的身形都不再清晰,只有那双与下层区格格不入的眼睛还在闪烁着光芒。他看了眼西塞尔,又低头注目着手中的卡片,像要透过卡片看穿对方一样。 他细细摩挲着卡片上那凸起的烫金字体,想到他在定义下层人这个群体时漏了一个人——沈今由。 他当然属于下层阶级,但他站在那些人当中却像鹤立鸡群一般瞩目。他的眼中没有下层人普遍的怯懦、阴冷、卑微。那种好像没有什么东西会让他上心的冷静与装模作样的情绪波动甚至和他那样的贵族有点类似。 但他营养不良的脸庞、满手的茧子和单薄衣物都盖不住的伤疤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别人他就是个彻底的下等人。 一个下等人顶着这样一副神情,那些恶劣的贵族们,每个人见到都会想要狠狠摧毁吧。 那么,把他那样奇怪的人放在卡斯特学院……他究竟会继续保留着那不合时宜的自我,还是沦为权利的奴隶,囿于世俗,成为同流合污的帮凶呢? 真是……难得的乐子啊。 “那么,恭喜来自科尔特区边境的沈今由先生。”塞尔特抬头紧盯着镜头后方沈今由的眼睛,终于真心实意地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赢得了入学卡斯特学园的资格” 他们隔着镜头和低垂头颅的人海对视,好像一场无声的交锋。沈今由率先转过头,西塞尔看着回避他视线的沈今由,心中好笑。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场比赛的胜者 只会是沈今由。 第4章 自由意志 “或许是因为,在早已被人们遗忘的过去,自由的光辉,也曾平等地照在每个人身上吧。” “那么现在的你,到底是西塞尔·卡特还是沈今由呢?”系统好奇地看着那具马甲,眼中闪烁着探究。 “西塞尔也好,沈今由也罢,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西塞尔冷淡地回应。 如果这话是沈今由说出口,那么或多或少会带上点玩笑和讥讽,因为他总是在用这些东西包裹起自己。但和冷静的西塞尔不同,这句话也只是他不带情绪色彩的陈述而已。 系统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npc,确实没有什么不同。它不再深究,而是翻开原作,一边对原作里古早得让人胃疼的文字批判一边为沈今由找出点有用的内容。 在翻找过程中,它突然笑着盯着一段文字,机械的“哈哈哈”让人觉得诡异又不怀好意。 【沈今由颤抖着乞求面前的人,那张总是用姣好面容掩饰恶毒,捆绑贵族们的虚伪面孔上此时布满绝望,不过没有人会再被他欺骗了,因为那只不过是他一贯的手段。他带头普通生孤立阮离,暗示霸凌,强装与靳川临关系匪浅近而去窃取贵族机密,制造混乱。 终于,在F4嘲讽的目光下,沈今由被塞尔特踩在地上,塞尔特轻慢地笑着开口对阮离说:“离离,让川临把他交给我吧,我还是很喜欢他的眼睛的。” 这下即使是讨厌沈今由的人也不免唏嘘,落在塞尔特手上的人,可是会真正生不如死的啊。 那么先挖了眼睛,用药吊着命。然后剪掉他那张乱咬人的嘴,再用药水的针划烂他的脸。抹去它存在的痕迹,放在火架上烤烂,烂肉喂给野狗。】 系统笑着问他:“那么,有请我们的正主来点感想?你觉得这个结局好不好呢?”他明显不怀好意地盯着眼前的西塞尔,也有试探他听到沈今由死亡结局反应的成分在。 可没想到下一秒他就突然出现在了阴暗的树林里,西塞尔那具马甲失去了沈今由灵魂的附着也恢复了自主的行动。系统自动换连到沈今由的本体上。系统见此遗憾地叹口气:“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能被下线。” 沈今由笑着开口,眼里满是狡黠和嘲弄:“你既然心里打着其他的主意,就不要怪我也留一手。” 接着他皱起眉在心中暗自思忖着:马甲的事系统显然隐藏了很多。他在西塞尔身体里的时候竟然有种变成西塞尔的感觉。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能把自己的意识变成这个世界真正的人? 仪式要进行很久,抽签只是最不重要的一步。塞尔特作为新生代表与科尔特区区长、地方代表、群众协会要为卡斯特学院致辞,向全联邦展现学院美德。而沈今由放着的西塞尔马甲则被系统强制转移到了沈今由的住所。 “我给你介绍一下卡斯特学院。”系统看着悠哉悠哉拎着木桶穿行在泥泞道路的沈今由,忍不住开口:“干得还不错嘛。现在剧情已经发生变化了,你的结局有转机哦。” 沈今由脸上挂起无所谓的笑,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脚下的石头:“其实说实话。”他很平静地看了一眼系统。 “我其实根本不在乎哦。” 他活了十八年,畏手畏缩、苟延残喘,抛弃掉无用的希冀、褪尽的妄念。在群体的谬论、下层的麻木、上层迫害下低头。“我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怎么死掉。” 他本来就靠着麻木的躯体庸俗苟活了。 但他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一般,嘴角慢慢上扬,忍不住弯起眼睛微笑,他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一个纯粹的干净笑脸,眼中闪烁着系统从没见过的光彩。 “但是为了他们……为了很多人的未来,我才愿意去尝试一下。” 所以荒谬的言论涌入耳畔,他可以斩断双耳。愚人扼住他脖颈,他也可以头颅滚地。 系统从未见过沈今由这么神采飞扬的样子,它一时呆愣,恍惚间觉得自己所有出于原书的偏见都在此刻烟消云散。它只有机械的心脏,但不妨碍它用非人的心脏感受到沈今由灵魂的力量。 于是它也笑起来,用机械的“哈哈哈”对沈今由说:“那么,希望接下来我说的可以再给你点力量?” 它用不同往日的沉肃说道:“或许很多很多人都忘记了,在联邦刚成立的时候,自由也曾经降临。” 【阮离穿过尖顶哥特式建筑走向卡斯特学院最大的,也是联邦最古老的图书馆。他的心还在为江淮屿怦怦直跳。 他拖来一架长梯爬上梯子,去拿高处的工程理科丛书,阳光从彩色琉璃窗上射进昏暗室内,斜斜的打在他的侧脸,晕出一片温暖的颜色。 他想着江淮屿带他参加晚宴聚会,当众警告那些欺凌他的人,小鹿似的圆眼折射出欣喜光色。也对江淮屿有所改观,本以为对方是个恶劣虚伪的大少爷,没想到他也有那么帅气的一面。 正想着,他不小心从梯子上摔下,还没来得及恐惧,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眼前的人是F4中的最后一位,于澈。 阮离不好意思地低头,有些尴尬得不敢去看对方那张充满活力的英俊面孔,只好盯着地上一本被他带出书架的破旧图书……”】 沈今由眯了眯眼,沉默思考了很久,才茫然地发问:“所以到底是哪里体现了卡斯特学院刚成立时的自由啊?” 系统看着沈今由茫然的表情,恶作剧得逞般欢快地说:“就是就是那本图书啊!那本破旧书就是《联邦旧史》。” 被迫听了5分钟古早狗血小说的沈今由:…… 他头上的青筋已经冒出,他边握紧拳边假笑着对着球球:“你,说,什,么?” 系统玩够了终于正色:“好啦好啦,刚刚开个玩笑嘛。” “联邦元年,靳楼将军推翻帝国政权,以它为首的革命派开始主张建立新秩序。’人人生而自由平等’理念第一次登上历史舞台,成为他们那个时代开启的标志。 那时候联邦还只有斯兰特一个区,所有幸存者从旧日的废墟上爬出,瞥见的是——远方湮灭于世的太阳,再度升起。 所有曾见过那篇天光的人们,终于从桎梏的旧日里,共同矗目着不见许久的自由旧影。” “卡斯特学院成立之初,是为了选拔精英建设还未牢靠的联邦政权。那时的学院还没有那么大,科技也很落后,但人人都平等,人人都自由,人人都心怀希望。那时的学院外挤满了欢庆的民众,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第一代从卡斯特学院走出的人们,成为那个时代的先锋,开创了斯兰特辉煌。而革命派的几人还是二三十岁的年华,他们走在政坛、科研、医疗、军方。为所有人的自由,人类的解放去奔走一生。” “联邦也从内忧外患、落魄小国,走向世界之巅。” “联邦十一年,江瑶开发出新型监测机N927,至此,纠缠人类几千年的疾病能在第一时间被发现,开创了医学新纪元。而更多的医学者前仆后继,相继攻破癌症、艾滋、先天性遗传病症。” “联邦二十七年,于正则依靠物理模拟和数学算法编出工程理科丛书、《新理学测算》等书。落后他国一百年的联邦自此走上科学新时代。” “同年,德拉维斯·格温走入政坛,耗时十六年,以自由意志唤醒世人尘封于心的平等渴望,十一国起义归顺联邦,成为联邦其余十一州区。” “联邦四十五年,幸存者建设联邦,联邦实行12区共治,自由意志的时代此刻终于真正到来。” …… “联邦六十九年,幸存者后代走上权力巅峰,幸存平民走入斯兰特政治权利中心,追名逐利成为潮流,压迫重新走上社会舞台,科尔特区、麦沃区、林斯顿区、自由区四区叛乱被镇压。” 州区自治时代结束,随着自治权被联邦收回。地方至此涣散,社会倒退几百年。 仅百年间,民主之声从聚合到分崩离析,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那些于时代之初大声宣扬着自由、平等,为人类命运走上征途,倾尽一生的人们,终于忘却了“人人生而自由平等。” 当民主成了空谈,自由成为谬论,怀揣信仰的幸存平民们组成了环环相扣的上流阶层,革命派的后代走上政治垄断,联邦成立之初那些宣言终于消散殆尽。 “人人生而自由平等”终究成了只存在于教科书上的笑言,成了粉饰太平的工具、掩盖丑陋现实的空壳。 生命的罅隙就此阻塞,下等人皆惶恐不安,鱼贯而出、四散逃去,又在顷刻间被时代。 活活压死。 这就是沈今由所生活的时代,而或许这才是最终剧情里,他的真正死因。 沈今由终于明白为什么原剧情中他会讨厌阮离了。写书的人生活在和平的盛世,所以从未想到,一个受尽压迫、处于金字塔底端的下层人一生会受到多少折磨。 让阮离这样的人抛却自己的阶级,为上层人施舍的爱意舍弃灵魂。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第5章 特殊身份卡 沈今由心情阴郁地烦躁思考者接下来要如何布局,现在西塞尔·卡特这个名号已经在塞尔特那里挂上名,但是显然还不够,他必须要了解更多的贵族信息。 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原作中能有剧情的贵族们除了F4,都是要被打脸的角色,关于他们最多也只会有一点家世描写。 “你猜的确实没错。”系统赞许地看着沈今由 “虽然确实是这样,不过我可以给你一点额外情报哦。” 沈今由奇怪系统的转变却也没多说什么,他摆出愿闻其详的神情看着系统:“F4之一的于溯,于家对外宣称的小少爷,实际上是个生母不详的私生子。” 沈今由挑挑眉,笑容在脸上慢慢浮现:“这不是巧了吗?”他歪头轻笑着:“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下层人了。” 可怖现实、苦厄压迫下麻木不仁的下层行尸走肉见到希望时想要紧紧抓住的样子,他比任何人还要清楚。 【远方的太阳悠然升起,曙光渐渐亮起,卡斯特学院坐落在山上,山雾四处弥散,笼罩着这座充斥着污浊与光明的联邦第一学院——卡斯特学院】 “恭喜你成功活着进?卡斯特学院。”系统由衷地祝福着沈今由 “我等着好戏的开场。” 沈今由的脸上挂着一贯敷衍的笑意站在恢弘的学院门前,只提着个破旧掉皮的黑色手提?箱。这是他全部家当,其他的都被他拿去给西塞尔抵债了。既然马甲会对这个世界产生影响,那么他们的个人设定也会成为现实。 他在门口的登记处核实?份,迈着随意的步子进入了这所代表者他终结的??的贵族学校。穿过大到令人嗔目结舌的草坪、庭院,路过无数耸立着的高大哥特式建筑,终于停在新生礼堂。他站在礼堂古典的正门前,抬眼注目着门上被镶嵌在十字架上的葡萄枝叶中的四大家族家徽。 “不对劲哦。”系统在一旁出声,沈今由不置可否。 没错,太安静了。 眼前的欧式礼堂明明是新?入学的地?,却半天没见有?进出。“绝对有古怪。”系统代替沈今由下了结论。“你猜他们会不会在里面等你呢?”它发出笑声,知道一切都像沈今由计划的那样。 沈今由嘴角的弧度也微微翘起,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 “不过为了这场剧目更加精彩,还需要加点东西。”然后他和系统不约而同露出了恶人般的狡猾笑容。 沈今由拿出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挡了自己与西塞尔区别最大的烟灰色眼睛,然后戴上棕色八角帽。他一边用右手抓着古铜门把手,一边拿左手压低帽檐,露出玩味的表情。 “呲啦”礼堂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声音。 沉重的开门声像是打破了什么咒语,礼堂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整齐划一地盯着门口的人。正在发言的塞尔特·格温眼都不抬,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他毫不意外沈今由会来迟,一切都按照他所计划的那样,他等着沈今由自投罗网。 “小今由,”他在众人难以置信地表情中笑着开口:“来晚了吗?” 话音刚落下的瞬间,就像磐石落入静水之中,引起全场一片哗然。 隐秘的打量全部锁定沈今由。“那个人谁啊?”“格温家的继承人怎么会?”“不是?看他那穿着打扮,下层人吧。”“啊?那群低贱的普通生?”“他凭什么啊!” 周遭的议论声顷刻之间涌入礼堂各个角落,喧哗的声音里充斥着或好奇或恶意扑面而来。 塞尔特·格温带着恰到好处地温和笑意,贴合着自己营造出来的人设,心脏却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 那天沈今由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跑走后,他就一直想要看到那个一直毫无波动的人露出不一样的神情。终于等到这一天的他自信满满,兴奋不已地缓缓扭头,想要欣赏沈今由的精彩表情。 而沈今由的眼底闪过暗芒,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一个得逞的笑。他笑着抬起头确保自己的脸能够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 于是空气在这一刻完全凝固。 哈,真是……好得很。塞尔特在看见沈今由那双明显和西塞尔有区别的眼睛时,脸上想看好戏的笑意顿时僵住,虚假的笑容就这么凝固在脸上静止不动。倒是显出几分滑稽。 沈今由烟灰色的眼珠微微转了转,显出几分无辜,然而弯起的眼角都带上了呼之欲出的笑意。 塞尔特一动不动地盯着沈今由看了半晌都要气笑了。 好啊……就连性格都完全不同啊。 他忍耐了许久才没让脸上的笑容扭曲,他机械地一顿一顿转过头,忍着怒气在脑中快速思考对策,然后深吸一口气,终于恢复了自己游刃有余的态度 “昨天不是告诉过你今天入学仪式提前了吗?”他眯起眼,温柔又无奈的嗓音暗含恶意:“怎么老是忘记啊。” 正时刻注意着他们的人群又立刻沸腾起来,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出剧目的主角——沈今由。而此刻的沈今由虽然脸上笑意消失,开始冷冷地盯着台上的罪魁祸首,但心里的笑意却在不断加深。 “竟然和你想的一模一样啊。”系统赞赏道:“你还真是会揣摩人心。” 沈今由漫不经心得在脑内回答系统:“这没什么难的……人心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有所了解就不难推测他们会出于什么目的行事。” 塞尔特傲慢自负,自我为中心,既然他把别人当作傻子戏弄,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傲慢如他,绝对想不到就连他对你做出的回击都在你的意料之中。”系统啧啧称奇,恐怕这个学院所有人都想不到沈今由的目的吧。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下层人愿意面临着被敌视霸凌,在学院步步谨慎小心的危险只是为了’出名’呢? 它竟然开始期待沈今由会怎么把整个学院玩弄在他股掌之间了。 塞尔特身边的江淮屿见他笑成这样,也朝沈今由投去几个了然的眼神。 看来这个新生就是塞尔特为学院树起的’靶子’。 江淮屿是联邦第一外交部长的独子,作为塞尔特·格温的发小和江家继承人,他马上就懂了塞尔特在开学致词前闹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DOTG游戏 他看着远处台阶下仰起头与他们对望的沈今由,难得用同情和看好戏的目光审视着对方。 长得倒是挺合他胃口的嘛……不过真是可惜了。 江淮屿撑着手又看了沈今由两眼,然后移开目光宣布道:“那么各位,DOTG游戏正式开始。” 【DOTG游戏,全称“Depend On The God”,一切取决于上帝。是无聊的贵族们在卡斯特学院第三十二届时发起的游戏,延续至今成为传统。 游戏规则很简单,学院内部除四年级生外必须全员参与,学院内最具影响力的几个家族默认得到国王卡,今天恰好由四大家族的少爷担任。 除国王卡外被分为四个阶级,分别是特权阶级的“皇后、王储、祭司、神官”、上层阶级“公侯子男爵”以及他们的继承人卡牌。平民阶级的各类职业卡,以及下层阶级的“奴隶”。身份一经抽取就烙印在名札上,所有人都无法隐藏身份。】 听完系统的讲解,沈今由心中暗自发笑。塞尔特幻想用这种让自己成为学院“名人”,成为DOTG游戏的乐子。 Depend On The God,听上去真是美妙啊,一切取决于上帝。倒不如说是——一切取决于阶级。 真正的贵族根本不需要操心,就算他们拿到了奴隶卡,那些要看他们脸色行事的人会因此去欺凌对方?输了游戏也顶多就是他们可能忍受不了的“丢面子”。 但沈今由这类普通生可不一样,拿到高等级一点的卡还好,如果抽到的是平民、奴隶之类的卡就意味着用可笑抽签制选出的他们,不仅要面对那些面向贵族们的高难度精英教育,还要无时无刻都在恐惧着那些要命的游戏规则。 所谓的“Depend On The God”也不过是, “ Depend On The Dog” 他讥讽一笑,眼中露出一闪而过的阴沉,他和系统开了个玩笑:“我迟早有一天……要把塞尔特的卡换成奴隶卡。” 他提着皮箱步履平缓地朝座位席走去,无数的议论声嘈杂不堪,沿途所有人都在用探究的眼神细细打量沈今由,像是要把他盯穿。 沈今由无视众人的目光,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假笑,毫无被影响的样子,他始终目空一切地平视所有事物,好像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想把他的生活打乱,迫使自己低头认错。以他人的破碎与痛苦为乐…… 他平静地走过亘长的地毯,躲过无数仿佛马上要向他伸出的手,无视魑魅魍魉投来的恶意。 真是一群烂人。 他终于在最后一排找到自己的名札和座位。而那个名札上正清楚地标注着他被分配到的身份。 「GOD」 第6章 影响 还真是……今天第一次出乎意料啊。沈今由捏起那个刻着“God”的名札,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他随意给自己别上,眼神中却还是微不可查地露出了一闪而过的阴郁。 不过最让他出乎意料的还是系统错愕的反应。 如果就连“全知全能”的系统都没料到自己名札上的特殊身份是“上帝”的话,那么整件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啊。 沈今由难得面色沉静地缄默不语。他没事时就习惯了微笑,当细碎黑发下那张见人三分笑的面庞不再有一丝笑意时,便显得冷漠而又拒人千里之外。 他挺拔的身姿立在光线昏暗的礼堂内,卡斯特学院制服外套敞开的左襟处统一悬挂着的细细金链在他的动作下一下下得摇曳着,光线反射下生出了波动的光晕,让人觉得晃眼…… 就像沈今由那张棱角分明的清冷面容一样深深晃着所有人的眼睛。 座位席只有他一个人站着,礼堂外的光芒穿透过彩色琉璃窗,在他居高临下的面庞上打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感受到灼热的视线,他的脸上又挂上一成不变的浅笑,好像察觉不到众人的恶意打量般。他黑色眼睛下烟灰色的眼眸中空无一物,就好像他俯视着所有人,但所有人都从未照进他的眼底。 在那一刻,沈今由身边的人首先产生了怪异的感觉——明明一个低劣的下层人拿到“上帝”应该是件颇具喜剧色彩的事。 但在那一刻,沈今由仿佛就像一个真正的“上帝”那般。他不卑不亢,平静而又漠然地接受着所有人的仰视。 明明……只是个下等人而已。 那些喜欢捕风捉影的贵族不约而同察觉到了沈今由的不同,于是那些恶意的目光里还参杂着探究与忌惮。 打破这场长久无声交锋的人是江淮屿:“相信大家都注意到了,为了让今年的游戏更有趣。除了传统的四个阶层外,还加入了几个特殊身份。而这些特殊身份的规则嘛……就由你们自行探索了。” 他用清冽的嗓音说道。 “那么……期待大家的表现。”他适时的发言终于打破了寂静无声到仿佛由沈今由主导一般的场面。 所有人都自发地聆听起江淮屿的发言,不再向沈今由投去审视的眼神。因为即便是上层区的他们,也明白那四家在联邦的势力和地位,无数人想要为他们效力卖命、俯首称臣却苦于没有途径。 而现在,一个区区下等人,竟然逃过他们的眼睛,就这样措不及防地出现。 大多数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有些人的脸色更是骤然冰冷下来。出于礼仪和对江家的尊重,他们都并未再公然议论,而是不约而同地拿出通讯器,点开卡斯特学院论坛,发出一条条或直白恶意或隐晦暗示的帖子。 而沈今由默默注视着一切嘴角上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的眼底没有半分笑意,知道一切都和他预想的一样。 他知道,他十八年来想要竭力维持的平静生活。已经,不复存在。 开学典礼就在那样一场暗流涌动下结束,伴随着塞尔特的结束致词和远方塔楼的疏疏钟声,众人开始用各色复杂的目光打量沈今由。 而论坛里热度第一的帖子毅然是「有谁知道那个普通生什么来头?」,故事的主角是谁,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 [开楼了吗?楼主手速真快啊。 这可是和那四家有关的事情啊,能不快吗? 所以有谁能查一下那新生的来头啊?四年级信息部的人呢? 找到了找到了,沈今由,一个家住科尔特区边境的下层人,格温少爷在科尔特区抽签时和他产生暧昧纠纷???!!! …… …… 不是,格温的口味……竟然是那群自以为是的普通生吗??? 有没有二三年级的去试探一下这个普通生的来头啊?总不能让一个普通生嚣张到我们头上来吧。 楼上怎么不自己去,鬼知道他那个特殊身份有没有什么特权。别忘了上一届学期末时让一个普通生拿了“免死金牌”,可让他得意了好久。要不是最后把他逼的精神崩溃自己退学了,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端呢。 诶诶,我劝你们先别轻举妄动啊,你们别忘了格温家族与江家走得近,好像有意为塞尔特少爷和江家旁系联姻呢,他们才会是最先整治沈今由的人吧。 那么就祝我们的“上帝”能在学院待的下去喽? 嘿嘿……只求别死的太惨才好呢。 笑死我了先祝他走好吧。 走好。 走好。] 沈今由跟随人潮走出礼堂,步入光亮的室外的他却在门口被一个身着白金西服的侍者拦下。他看着对方恭敬地递过来一张金纹黑卡,侍者正低垂着头颅:“大人,鉴于您的身份,我们已为您安排好住所,请您随我来。” 沈今由眼尖地瞥见因这一意外而产生的不断注视着这里的目光,知道接过这张卡无疑会带来更大的麻烦,这是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喜闻乐见的。 他后退一步,脸上挂着敷衍的礼貌假笑。脑子里却在飞速想着该如何让这场戏幕迎来**,从而让自己的影响力能够最大化。 “那当然是甩开对方递来的卡,让学院内传播你目中无人的言论了。”系统看着眼前沈今由挑起的混乱场景,幽幽地笑着说出沈今由心中所想。 没错。对于这些贵族们来说,嚣张叛逆的自命不凡形象比乖顺平庸的下层人更能让那群豺狼兴奋起来。 侍者见他没有要接卡的意思,佝偻着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他竭力将腰弯折得更加厉害,用两手大拇指与食指举着卡。此刻他的手上布满了汗珠,剩下几根指头的指甲正止不住地用力扎进手心,他垂着头又咬着牙说了一次,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颤抖。 “请……请您收、收下吧。”沈今由垂着眼帘默不作声,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 没有戴手套……这种低级错误可不是专业的侍者会犯的。他扶了扶眼镜,黑色镜框下他的眼底平静到毫无波澜。 ……麻烦的普通生。 他此刻终于笑不出来了,原本就敷衍的嘴角弧度骤然拉平,他漫不经心地想:这种程度的试探……真是可笑。他冷漠得俯视着对方弯曲的脊梁,心中倍感无趣。 真是……谁会心软啊。 下一秒他猛得伸出手一把抽走卡牌,神情恹恹得仿佛黑云马上要从他头上冒出。他在侍者感激的眼神中随着他走向学院安排好的住所,神色冷峻地无视了众人无趣的表情。 阴郁地走了不知道多久,他站在宏阔的巨大浮雕尖顶建筑前。他走上层层洁白的阶梯走进建筑内部。 殿堂内大厅处铺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金色地毯,旋式楼梯分别从两侧直通二楼连廊,头顶的金璃灯里盛满的是不知名的贵晶石,流光溢彩细碎地点缀着本就金碧辉煌的殿堂。 与其说这是特殊身份者和“国王”们的住所,不如说这里是就是一座小型宫殿。 沈今由粗略判断楼上大概有十间房间,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次的特殊身份卡牌大概率有五六张。 他观察完这一切就走向了二楼连廊处用来俯瞰整个卡斯特学院的落地窗前,不甚在意地翻过自己的黑色金纹卡牌。 通体墨黑的卡牌边缘,突起的枝蔓缠绕着金色十字架。卡面上用烫金勾勒出一位头戴尖顶兜帽的神袍人剪影。 那人身后则是一个庞大天秤,一端放置着几个四肢粗粗的玩偶体小人,另一端则是一颗溅出星星点点泪滴的碎裂心脏。 卡牌上方正中间处是端正的大写字母「GOD 」,而碎裂心脏旁则有一行细小的花体字 |god’s heart| 黑与金的交织本该呈现出的是一种低调奢华,但卡面中下方上帝手中捧着的水晶球被处理成了发光涂料设计。银色的扭曲线条像两股闪电般从水晶球里迸发,有力地缠绕着斜连起卡牌的一个斜对角。 就像是生生撕裂了中间的上帝。 沈今由将头抵在落地窗前紧紧捏着卡面,为里面的隐喻而暗自发笑。知道这只是来自塞尔特·格温的一个小手段,也是他在这个学院不平静生活的象征。 不过就像他一点也不在意这张卡到底出自谁的手笔,他更不会在意接下来要面对的来自这个学院里所有人的恶意风波和无休止陷害。他阴测测地凝视着窗外恢弘的学院,就像要看透它藏于宏伟表面之下的阴暗。 系统看着沈今由明显不同以往游刃有余的情绪化表现,忍不住疑惑开口:“从刚刚开始你的情绪就不对吧……你不喜欢事情脱离你的掌控吧?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接过这张卡?你竟然是会为了不相干的人愿意打乱自己计划的人吗?”它有点难以置信。 “不是。”他冷冷打断系统的话,然后在一阵沉默中又压低声音,系统竟然从那比蚊子声还小的声音里诡异得听出了委屈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为难别人。” 对于下层人来说,从这个时代为他们打下名为猎物的烙印那刻起,他们就注定无法再掌控自我。 那个卑微的侍者一样,好像得到一切的原书主角一样,甚至于一生都在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的沈今由自己而言,也是一样。 他们是这个社会的暗角、是污浊和杂秽、是光辉时代背面所不需要的暗影和不被这个世界想起的……希望 第7章 拉扯 正当沈今由烦躁地思考接下来要如何谋划的时候,大门处突然传来“咔嚓”的声音。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迫不及待地走进来,目的明确得直奔沙发上的沈今由。 沈今由微微抬头,面上平静地看向已经跑到他面前的人。少年有一头自来卷的红棕色头发,精瘦但不缺肌肉的手臂上缠了几层绷带。青涩阳光的笑容和那双无辜的狗狗眼让人一眼就觉得他单纯无害。 系统“咦”了一声,在沈今由耳旁说:“于家不是在罗曼区度假吗?怎么我们会撞上他!”于是沈今由抬头审视着眼前来人,于家对外宣称的小少爷——于溯。 于溯站在沙发背后低头看着沈今由,他习惯用这样居高临下的态度面对众人,因为这是长期形成的让他感觉最安全的姿态。 明媚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哇,塞尔特带回来的人!” 在沈今由微微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看他的那刻,于溯半蹲下将半边脸靠在自己撑在沙发靠背上的手,然后露出充满活力的灿烂笑容和标志的尖尖虎牙,像只热情的大型犬类一样凑近沈今由。 他们隔着落地窗外透过的灯火层层交叠的光对视,于溯无辜的狗狗眼里带笑,闪着细碎的光芒。他的影子倒映在沈今由的眼中,仿佛让沈今由不带情绪的眼眸里也染上光亮。 “你可真好看啊。”他像是个完全的自来熟,小狗一样将鼻子附在沈今由脖颈处轻嗅,然后将脸贴在沈今由肩膀上,带着笑意开口:“……好乖哦,今由哥。” 于溯身上仿佛有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即使是再愤世嫉俗的人也很难在那样洁白无垢的人面前狠下心来。但沈今由只是沉默着躲开于澈的触碰,耷拉着眼角,显出几分近乎冷漠的态度。甚至比面对塞尔特时更甚。 于溯面上摆出对着镜子过上百遍才有的笑容,纯然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恼意,继续开口:“今由哥,能不能理理我呀。”他没有任何负担地撒娇道“好不好嘛?嗯?” 他期待地看着对方,等待沈今由像他人一样沦陷于他无往不利的笑容中。 真是……沈今由嘴角上扬,歪着头兴味地露出一个笑。 恶心、虚伪、自私、冷漠,用谎言的碎片拼装起自己,好像只能从戏耍弱者中去组装自己残破的灵魂。他心情又跌到谷底了…… 于溯……真是让人反胃。 如果你真的把它当作温驯的狗,他就会在你上当的那个瞬间脱掉伪装,狠狠咬碎你的头颅。 “你果然聪明……”虽然早就知道沈今由有种敏锐到怪异的洞察力,但是沈今由一眼看出于澈本质时,系统还是忍不住惊叹。 【于澈趁阮离不注意,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马上向远处跑去,爽朗笑声飘散四周:“离离!来追我啊。”他满眼都是幸福到要溢散出来的情绪,极富感染力的笑容让人不由的想与他一起欢笑。 他是天使吗?阮离不禁笑出了声,他就说小澈是贵族里最好的人。他总是毫不犹豫地为他出头,让自己感受到像阳光一样的温暖。大家都不了解小澈的内心,因为他是F4而远离他。 但阮离可不同,才不在乎什么阶级呢!普通生也是卡斯特学院的一员,为什么大家都畏惧着贵族们?这么一想,被普通生害怕的F4也很可怜呢! 大家本来就是平等的!有人误解阿溯,沈今由还说他不是好人,上次怂恿别人把我关在厕所的就是阿溯……怎么可能嘛!阮离看着于澈没有一丝瑕疵的笑容,满脸通红地快步向他跑去。】 “宿主你看啊!还有你的戏份诶!”系统用很贱的欢快语调说道:“快快快,我截出来保存了!” 好不容易才快清空大脑里狗血病毒的沈今由:…… 他都快要被气笑了,再次咬牙切齿地在脑内对球球说:“快给我闭嘴啊!” 于溯抬起窝在沈今由肩处的头,细碎的发丝蹭过沈今由锁骨处,带来几分痒意。他一寸寸审视沈今由的脸。 苍白的皮肤,烟灰瞳孔毫无波澜,长长的睫毛轻垂逮住了空洞的眼神,虽然五官确实不错。 但是怎么看就是个没用的花瓶啊。 于溯在心里默默点评着,有些无趣地把玩着提线木偶一样的沈今由额前碎发。 还以为塞尔特那个怪胎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啊。 他烦躁地一下下抓拢又放下沈今由的头发,注意到沈今由眼角有个被新烫出来的水泡,猜测是塞尔特干的,但和他表现出的友好不同,他心中没有一点怜悯,心中想的是: 妈的,浪费老子那么多时间。那就给你个小教训好了。于溯心中满是不屑与鄙夷……等你到了学院,看我怎么弄死你。 他内心轻蔑地想着沈今由,如果说塞尔特把下层人当作躁动不安的奴隶,于溯则是完全把他们当作任自己玩弄的蝼蚁。 他最喜欢的戏码,就是装作他们最单纯无害的守护者,让那群蝼蚁自以为见识到了太阳。然后在他们毫无防备、沾沾自喜时让他们发现。 他们所以为的同类、挚友、守护者,才是那个一直以来、无时无刻威胁着他们性命的庞然巨物。 但他对“温暖”沈今由倒是没什么兴趣,他最讨厌的就是像沈今由这样平静沉默,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他的前半生最懂的就是下层人了。 那些本来就没有希望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摧毁的东西。 他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得戳着沈今由眼角,终于戳破了那个水泡。胀开的水泡流出粘稠的液体,他指尖被沾染上一点,心中感到恶心,但脸上就连微笑的弧度都没变。抱歉的向沈今由露出一个适时的恹恹表情:“今由哥,对不起啊都怪我不小心,你痛不痛啊?” 他心中当然毫无抱歉,只想立马离开。那种浪费他时间的垃圾,他看都不想再看一眼。他等着沈今由说“没关系”,想完成这无聊戏剧的最后一幕。 他在厌烦中听到了一声烦躁的“啧”,正当他怀疑自己听错的时候,恍惚抬头瞥见的,是那“花瓶”面带恶心的讽刺笑容。随着头皮处传来撕扯感,他一直靠在沈今由头身上的头正被那个“乖顺无趣的花瓶”扯开。 他听到“花瓶”狰狞地笑着,一字一顿地说:“你他妈能、别、装、了、吗?” 第8章 修罗场 沈今由真觉得自己最近水逆了。 先是突然冒出的系统搅乱他平静的生活,然后欠了老板推车钱,去打水就正好遇见了一个神经病,一言不合把他丢到这里。结果竟然又遇到一个究极神经病。 “于溯是《校园F4都爱我》中最会隐藏的攻,直到结局受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不对。但到那时他已经被四攻带到名利场,见识了上流社会的繁华。一切都晚了,他已经离不开这一切了。”系统又笑道:“这人可是龟毛又虚伪。自己明明就是个抛下下层人妈妈的烂人。你还真是挫了挫他的锐气啊。” 沈今由亲眼看着于澈脸上的完美笑容一寸寸碎裂,突然有点好笑。不过他惹怒于澈的行为也不只是想教训一下对方,而是他明白他不管做什么都已经被于澈盯上了。 于澈的思维只要用下层中最恶劣人的想法去揣测就好。这种神经病,只要你做了一点不让他顺心的事,他就会对你紧咬不放,直到你力竭而亡。 原书中的受一开始和他没有任何接触他就能因为随便一件小事怂恿霸凌,更不用说让他觉得没脸的自己了。 再说……既然谨小慎微、畏手畏缩地活着也注定是那个结局那他又为什么要再重蹈覆辙呢? 于是沈今由笑了,那张苍白易碎的脸上绽放出一种绚丽的红晕,就像昏暗夜色突然闪烁出光芒。“真是,” 他冷淡的脸上挂笑带着点讥讽的意味,一边继续攥紧于澈精心整理出的发型,一边开口嘲讽 “拙劣的伪装。” 他嘴角弧度在看着于溯愤怒到扭曲的脸庞时变得更大,他欣赏着对方咬牙切齿的炸毛模样 “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会被你耍的团团转啊。” 他的额头抵着于澈的额头,想让对方看清自己眼中切实的嘲讽。 于溯看着沈今由近近在咫尺的面庞,望进沈今由闪烁着讥讽的烟灰色瞳孔中,怒气直冲脑门,气血上涌让他的眼眶变红。 靠,这个“乖顺的花瓶”。还真被他看走眼了啊……他面色扭曲地想,带着恼羞成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他?把抓住沈今由攥住他头发的手。想靠蛮力扯开。但沈今由抓住他头发的手纹丝不动。 哈?我怎么忘了,下层区的人就没有一个身体娇弱的。于溯眼里冒火,看到沈今由这幅营养不良却力气很大的身躯,他能想起他最恨的下层人生活和自己最狼狈不堪的过往。 “你他妈”。他恶狠狠地瞪着沈今由“给老子放?!” 沈今由笑得越发灿烂:”怎么不装了?阿溯弟弟~”他故意用那种黏糊糊的恶心语调嘲笑着于澈。于溯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伪装笑容此刻正挂在沈今由脸上,心中又是被恶心到想吐,又诡异得参杂着几分他不想承认的微妙兴奋。 沈今由手上丝毫没有卸力,看着好像要弄死他的于溯,单纯?害地说:“不放。” 于溯只能暗骂一声,盯着沈今由因为因为刚刚的举动而开了一颗扣子和正半开不开的?领,他舔舔干涩的唇角:“好啊。”他青涩又天真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那你可别后悔哦,今由哥。” 他将手从沈今由青筋暴起的手腕上死死按下,全然不顾自己被快要被撕裂的头皮,埋头向下狠狠咬住沈今由那块皮肉,就像一只不听话的恶犬见到了让它垂涎的猎物,然后他眼睛向上瞥,带着挑衅仰头注视着沈今由,明明是用着自己最不习惯的视角,却让他久违的感觉到兴奋。 他用虎牙狠狠地摩挲着沈今由颈部那块皮肉,然后欣赏着对方无法再维持和自己一样的神态时边笑边加深了力道。 他显然咬得极深,沈今由皱皱眉,脸上游刃有余的黏腻笑容都维持不住,他死死扯着于溯的头皮,想要把他的头拽开。 但他一把于溯往后扯就能感觉到自己那块皮肉也传来向后到撕扯感,而于溯每一次将牙齿更深陷入沈今由的皮肉都会感到自己头皮的疼痛加剧。 但显然没人愿意率先收手,即使自己也会因此遍体鳞伤,但谁都不愿意让对方好过。 他们像野兽一样撕扯着,却又因为于溯恶意地伸出舌头□□着沈今由锁骨下那片肌肤而带上了几分不同的意味。 于溯见到沈今由因厌恶和疼痛而泛红的眼角,他有些难以抑制地感受到心中泛起诡异的期待,久违地气血上涌和心跳加速让他露出了些许真实情绪。他欣赏着沈今由苍白的面庞被染上血色,对方的呼吸声不断加重,伴随着脸上敷衍的笑容消失后露出本来的锋利。 想要……把他玩哭呢。 想到这,于溯的呼吸一滞,有些莫名自己会对沈今由产生这种想法。但他很快就不在意起来,一下下、一圈圈用极度色情的方式狠狠□□着沈今由的皮肉,变本加厉地将手扣在沈今由腰上。 沈今由被眼前这条狗的行为气笑了,终于在他忍不住想撬开对方狗嘴,拉起对方打一架的时候,门口处传来一下一下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哇,修罗场哦。”系统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于溯还在不管不顾地研究沈今由的那块皮肉,沈今由只好黑着脸放开于溯被扯乱的红棕色卷发:“神经病,给我放开。” 他狠狠撬开于溯的牙关却被对方措不及防地舔了一下手心。 沈今由冷笑一声瞥了一眼被对方舔过的手心:“你他妈是狗吗?” 于溯意犹未尽地舔舔唇,餍足得像条饱餐一顿的野狗般,他不经意地扫视一眼门口,笑意逐渐加深,又习惯性摆上他一贯的乔装故意道:“塞尔特,今由哥好好玩哦~,怪不得你一个从不接触下层人的人都会想要带回来。”他故意在塞尔特眼皮子底下伸手,想去摸沈今由被他咬出血的地方,但很快就被沈今由一把拍开。于是他露出委屈的神情,幼犬般湿润的眼瞳里却闪着恶劣:“我也好喜欢今由哥啊,虽然他吃饱了就不认人~”他故作伤心着展现出完美演技,但在场的两人都是深知他恶劣本性的人,完全没有觉得他可怜。 塞尔特看着于溯挑衅的样子,咬牙切齿地盯着沈今由和他,沈今由狼狈不堪,衣衫凌乱,锁骨下方的皮肤显出一种被蹂躏的嫣红,牙印处还带着血丝眼角泛出红,此刻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他想到广场上见到的“沈今由”,这不由地让他更窝火,有种自己还没玩过的玩具落入他人之手的恼怒 “于、溯,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他死死盯着于溯被扯断的发丝,对方精心保养的一头卷发被弄得简直比鸡窝还乱,但于溯显然没有半分不快,而是神情荡漾,像被主人喂饱的狗一样春光满面。 而该死的于溯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塞尔特,今由哥的腰好软哦~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被我掐红。”他一脸春风得意,哦不,是小人得志。 而沈今由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即使是顶着那样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他也是挺直脊梁,漫不经心得好像旁观者,仿佛是在看两个小丑。 啧,真是让人不爽。塞尔特看着表面带笑却和西塞尔一样好像根本没有东西能引起他注意到沈今由,心中郁闷烦躁着。 竟然会因为于溯变化吗……真是可笑。 “把他送给我呗。”于溯瞥了眼塞尔特阴沉的脸色,毫不奇怪地发现对方对沈今由的重视程度,于是故意又笑嘻嘻地开口:“玩哭了会还给你哦。” 塞尔特的脸色更黑了,明知道于溯是故意这么说的,而两个人也确实没发生什么但脑子里就是有一股萦绕不散的烦躁。 他忽略碍眼的于溯,一步步走向沈今由。“我的东西。”他看着沈今由终于肯分给他一个眼神,神色变得阴沉。他用匆忙赶来还未摘下手套的手狠狠掐住沈今由的下巴,另一只手则从制服口袋掏出一把匕首。“就算毁了也不会让给别人。” 沈今由歪着头勾了勾唇,猜测到塞尔特到底要做什么了。 他刚刚得到普通生名额,卡斯特学院学期末有向社会宣传这些普通生的传统,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普通生在卡斯特学院待满一年就退学的原因。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倒是不用担心自己的性命。 剧情中的塞尔特·格温也是在三年级时才真正接管了格温家主的位置,现在的他既然对自己和西塞尔感兴趣,并且没能力杀他,那么对方的心思也就很好猜了 挑剔又自我的塞尔特一定是因为自己被于溯碰了而感到不爽,所以想给自己一个教训。 但是……这不是正合我意吗?他心中不由地想笑。 他一把扯过塞尔特手中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往于溯咬过的地方划了一刀鲜血骤然涌出的瞬间他又利落地反手收刀转了个漂亮的刀花又往被于溯戳破的水泡处捅去,划了两道浅浅的口子。 “行了吗?”他笑道。 塞尔特看着沈今由眼角像是一道十字的伤口怔愣一下,然后眉眼含笑:“行。” 真是像十字架上受刑的上帝啊。他不由地产生了联想,第一次觉得学院给沈今由分配的身份合理。他心中的郁结之气散去。 像沈今由这样的人……可不会因为谁而去改变啊。 看着性格积极无害见人就三分笑,实际上就和西塞尔一样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啊…… 第9章 作者? “喂喂喂,不要无视我啊!”于溯像是搞不清楚呼之欲出的紧张氛围一样,他撇撇嘴,用着沈今由最讨厌的做作表情笑着说:”反正明天就开始划分阵营啦,你不给我的话我也有手段把他拉入我这边哦~”他露出尖尖的虎牙,笑得纯良无害。他轻佻地舔舔唇上沈今由干涸的血渍,笑着拉开大门。 “回见哦,今由哥哥。下次要陪我好好玩玩呢~”他勾起左嘴角,露出一个讽笑。 他走出门轻快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头靠在交叉放在脑后的双手处,悠然地向前走去。想到今天出乎他意料的沈今由,他终于畅快地大笑起来。 他可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种想要彻底摧毁一个人的感觉了……他边想着该用什么手段让对方下跪求饶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和衣襟,他仔细回味着沈今由的一切,却不自觉想到了沈今由的眼睛。他的笑意开始逐渐消失,继续往前走他的步幅开始变小,恢复标准到机械的走路姿势。 野心勃勃,自私自利,永远在挣扎。是和以前的他一模一样的, 下等人的眼睛啊…… 真是让人恶心。 无数守在宫殿外的护卫上前,他终于走出了金碧辉煌的殿堂,衣冠楚楚地像个天生的上等人一般站在护卫面前。 “少爷,家主通知您明早大少爷有重要会议,需要您一同前往没有异议吧?” 他脸上残存的笑意全然消失,收起之前那副虚伪面孔的他此刻更像一具傀儡,嘴角乖顺地拉出一个标准的服从的弧度:“我明白了。”他不记得多少次说出这句话。 会议?他心中冷笑。 不过是给老不死和废物收拾烂摊子罢了。他强压下心中的恶心,面上依旧是乖顺的姿态。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就是那个完美替罪羊。 呵……不就是忍吗?他蛰伏十几年,绝不会就此收手。于溯垂下眼帘,盖住眼神里的冷漠。 就算隐忍是要打碎你的脊梁、燃尽你的过去、粉碎你的自由,还要你乖觉而笑,和善无私地将一切视作命运的馈赠含笑接过,奉为神谕……因为这是唯一从命运枷锁下得到喘息苟活的机会。 沈今由……为什么你这么不听话呢?他遗憾地想:明明只要闭上染血的双目、捂住轰鸣的耳朵、堵上思索的罅隙,麻木忍受好了…… “为什么……这么不听话。”他在心中喃喃自语,像在对沈今由发问,又更像是……他母亲在永无止尽的深渊无数次对着他发问一样…… 懦弱者囿于践踏、游离者死于权柄、纯净者死于糜烂,像他那样的人如果不去侵蚀别人的生存空间就只配对着神坛望眼欲穿…… 塞尔特看着沈今由微微一笑,没了于溯他倒也没对沈今由过多牵扯。毕竟明天才是好戏开场……要是过早暴露全部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他朝沈今由笑笑,径自走向楼上最里面的房间。 “终于走了,这个于溯还真是……你伤不疼吧?”系统难得没有调侃沈今由,而是终于感受到了这些人不同于书的危险程度。 沈今由挑挑眉:“或许他是个突破口……要是利益够大,与虎谋皮我倒是可以试试。” 他冷冷地想,于溯身上的可是有着他一辈子都洗不去的、下层人独有的偏执和不择手段……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如果要进一步必须要借他之手。毕竟…… 下等人最了解下等人了啊。 他声音冰冷地朝角落开口:“可以出来了吧?” “沈……沈今由你……你好。”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女颤颤巍巍地从角落里钻出,瑟缩着抬起头,但眼神不敢与沈今由对视上。 她不知所措地摆弄着手指懦弱又胆怯地不住后退着。 “哇,是原书的恶毒女配诶?全书最……嚣张的跋扈大小姐……?”系统的声音逐渐弱下去 【阮离站在一级台阶向上望去,只见高台之上那个女生瘦削刻薄的下颚,抿直的嘴角忽地扯出一个讥讽弧度:”你就是那个哗众取宠的下等人?”她像是见到什么可笑的东西一样上下扫视一眼阮离。 阮离知道那是谁了。现在的他已经和于溯、江淮屿、塞尔特关系好转,学院里已经没什么人可以欺负他了……那么眼前这个和江淮屿眉眼有点相似的人…… 就是和塞尔特快要订婚的江家旁系吧!】 沈今由自动过滤掉原书让他头皮发麻的部分,一针见血的抓住了矛盾的地方。 刻薄……嚣张?他皱着眉审视着眼前正因为自己久久没有说话而颤抖瑟缩的女生。 ……难道他终于还是疯了吗? 所以这本与现实相似又背离的“原文”究竟隐藏着什么谜团…… 江揽镜忐忑不安地下意识抓紧制服裙角,又小心地抬头瞥了沈今由一眼,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知道我来找你搭话很可疑……我也没有什么理由说服你,但我希望你以后行动可以带上我……这样你可以避开很多麻烦。 ……”为什么帮我”他莫名其妙地开口,在心里猜测着另一种可能。 “不可能!”系统突然激动。“她不是作者!我可以保证。” 沈今由又皱眉,为这一切突如其来的事情感到烦躁。 江揽镜又把头垂得很低很低,几乎是在用一个乞求的姿态面对着沈今由:“……我没有理由……”她咬着牙继续说道。 沈今由露出一贯敷衍的笑容,没说一句话就打算转身离开。 一个情绪过于激烈的人,他下了定论。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和怯弱自卑的胆小鬼……麻烦的家庭才会养出这样颇具悲剧性的不确定因素。 而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不确定。 “等等!等等好吗?”江揽镜伸出手想去够沈今由却抓了个空,袖口落下垂在臂弯处:“对不起,对不起沈今由……”她无力地看着沈今由的背影,茫然痛苦地垂下头。 沈今由疑惑地回头,又在看见江揽镜满是伤疤的手臂时微微怔愣了一下。 “为什么道歉?”他破天荒得开口询问。 “……”回应他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不想说就算了。”沈今由冷冷地又转身背对着江揽镜。 ……“你真的不说?”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开口。再一次没听到回答时,他终于迈着未变的步调向前走去,本来挂着散漫笑意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 他绝对、绝对不会心软。 人人看着命运的处刑架步步逼近,人人臣服于命运。比起自己见证过的屈辱来说,江揽镜这样的人,不过是乏善可陈的芸芸众生之一而已。 “你是神明吗你?”年少的沈今由带着嘲笑嬉皮笑脸开口:“要是这个世界上有神,你就不至于在这种鬼地方宣讲你的信仰,挥洒你多余的好心了。” 青年蹲下身,保持着一个平视的姿态面对眼前的小孩:“我至少希望他们可以为自己的信仰活下去,” “因为我们都知道的,他们已经无法再为自己活下去了。” 沈今由不屑地开口:“所以你为他们织罗美梦,编造假象却没有问过他们是不是想要清醒着死去?”他脸上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纯真。“戏耍众生的你未免也太傲慢了。” 西塞尔面无波澜地摸摸沈今由的头,良久他才又开口:“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的……”他注视着沈今由,用一种沈今由看不懂的眼神 “不是所有人都能面对真实并为此付出一切去活着的。当人面对第一次挫折时他可以鼓励自己那没什么大不了,当面对第二次时他可以安慰自己不要去计较,但要是第四次第五次第无数次呢?” “他们又该对那些’明明可以’的事怎么办呢?” “可你这是吃力不讨好!你知道你干的是什么事吗?你别忘了联邦建立后就禁止大家有信仰。” “可是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啊。阿由”西塞尔罕见银发下那双银色的瞳孔此刻没有往日的冷漠,而是眼里含着笑意对沈今由说:“我希望如果有一天,你在遇到需要你的人时,你也可以朝他们伸出你的手。” 即使代价是被砍断手脚挖去眼珠,全身器官被高价贩卖吗? 走到走廊拐角处时,沈今由终于面无表情得小声说了句:“再不跟上来就走了……” 江揽镜怔愣了一下,马上快步追上沈今由。对不起……她在心里想。 沈今由等江揽镜追上自己后就恢复了原先行走速度。他余光可以瞥见江揽镜在小心地扭头偷看沈今由,几次欲言又止的态度。 沈今由边打开学院的通讯器查找下午的新生课程边好似不经意地开口:“可以说话。”他没去管江揽镜感激的神情,而是默默给她回答的时间。 江揽镜,一个……灰色的人。活得慎小慎微、如履薄冰,游离在灰色地带藏匿自我的胆小鬼。 ……不太像斯兰特区的上层人。 江揽镜露出一个怯怯的讨好笑容:“沈今由……能不能告诉我你接下来四年的计划,是要暂避锋芒还是……去打破这里的规则。” 沈今由唇角勾起笑容却未置一词。他给自己的定论补充一点, 江揽镜真是个……很奇怪的人啊。 他双手插兜面带笑意恶意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我眼中,’这里的规则’呢?” “什么!我……”她焦急开口声音却一下下低下去,神情骤然低落。“对不起……”她又开始道歉,她忍不住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自顾自说了那么多,说到底又是在……干涉别人的人生啊。她又一次在心里不断懊悔着。 第10章 攻3 江揽镜不受控制得退后了几步,身影正好落入角落光影交织的地方。雕花吊灯的光线将她和沈今由之间划分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她不受控制的退回黑暗里,独自一个人停留在暗处。她看着光中熟悉又陌生的沈今由,想到了一件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以为自己都忘记了的事…… “我们阿镜,长大后要做什么啊?”有人亲昵地揉揉阿镜的头,温柔地把她放进臂弯。她们窝在书房高高的窗台上,初春的第一缕阳光揉碎了屋内暗色,地上盛起一地碎光与暖意。 “我想要成为能让每个人都幸福的人!”她咧着嘴眼睛弯起,童言无忌地大声喊着,像是一场可笑的宣誓。 对方顿了顿,几经犹豫后还是面色变化地开口:“怎么才能让每个上层人都幸福啊?”她斟酌言辞。 “安妮你说错啦!是让所有人都幸福哦。”她兴奋不已得从侍女怀中挣脱,用小小的身躯使劲举起角落里面破旧不堪的书。 “自由!平等!”她激动得读起书上的大字标题,兴奋地用短短的手臂环抱住它。 “我要让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能过上有理想、有尊严的生活!”她圆圆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纯真的笑,踏着贵族礼仪课学的舞步转着圈蹦蹦跳跳,口中不断念叨着“自由!平等!” 几本书骤然间从高处落下,巨大的阴影在那一刹那将阿镜头上那片稀薄天空的光笼罩住。她幼小的身躯下意识紧缩,瞳孔骤缩间,她只听到了一句话。 “你疯了!!!” ……就是一直在发疯啊。江揽镜想,一直、一直都是这样,所以最后只能写一本烂俗虚幻的三流小说来慰藉自己……却没想到…… 明明她一直想成为的是让所有人都能发自内心,因为幸福而忍不住笑出来的人啊…… 为什么到最后,却还是反过来害死别人…… 她看着眼前那个烂俗小说中的炮灰,忍不住想––你悲剧的一生,从一开始就, 由我造就啊。 额头上突然传来一点疼痛,江揽镜下意识捂住头。“你又在想什么啊?”沈今由无奈地说,又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对不……” “没让你道歉。” “好的,对不……” “你还是闭嘴吧……” “我……” “不许说话了!” “………” “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不是你让我闭嘴的吗?” 沈今由:…… 江揽镜见沈今由语塞,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刚才莫名的情绪烟消云散,她发自内心地开口道。 “沈今由……我一定会帮你走上光明的未来的。” 我发誓。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的系统疑惑地盯着江揽镜。 剧情的偏离,沈今由意料之外的聪明,现在就连不该出现的’作者’都出来了? 它还是去回主脑继续睡觉吧。 江揽镜在复古雕花的大门前站定,她整理好自己的衣摆挺直背脊,语义不明地说:“那么你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精彩’学院生活了吗?” “上帝先生。”她念出沈今由胸前名札的身份。 沈今由不再纠结江揽镜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他挑挑眉视线对上江揽镜的名札蓦然笑了。“彼此彼此,神官小姐。” 大门被侍者缓缓拉开,就像一场好戏正拉开帷幕。嘈杂的声音涌入室内,几米外的划定线处,闪烁着无数双眼。眼睛的主人们正簇拥着一个笑得玩世不恭的青年,对方笑着对他比了个口型。 “欢迎。” 是江淮屿。 沈今由能明显感觉到身旁的江揽镜抖了抖,但对方很快就恢复了体态礼仪,就像是设定好的游戏NPC一样,一下一下迈出丈量好的千金步子。 沈今由蹙了蹙眉,没有说话。他听到江揽镜小声的话语,于是瞥了眼对方未张开的嘴。 是腹语……他突然不合时宜得想,要是哪天江揽镜活不下去了他可以和对方一起去街头卖艺,剧名他都想好了。就叫《落魄小姐卖贱民》,真是个地狱笑话。 “抬头四十五度,一点钟方向,目标人物’他丫的脑子瓦特的傻x’江淮屿。”江揽镜用一本正经的语调吐出这串话,见沈今由满脸震惊地看向她,她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以示肯定。 沈今由:…… “他们这是在干嘛?”他问。 “今晚有开学晚宴,会对身份卡的特权和义务作出详细规定。或许他们是来邀请(恐吓)你的?”江揽镜皱皱眉。 他们走出宫殿划定线的那一刻,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得没再继续讨论。 江淮屿看着背着光朝他走来的沈今由。当他的视线又一次扫过对方脸庞时微微勾了勾唇。他瞥了一眼走在沈今由前面的江揽镜,又对沈今由这个人提起了更多兴趣。 他自认还算了解江揽镜,他那个懦弱怕事,上不得台面的远方表妹竟然会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站在沈今由面前,为他遮挡自己最怕的别人不怀好意的目光? 哈?这一个两个的,沈今由到底有什么魅力啊? 他看着将沈今由大半个身子死死挡住的江揽镜,习惯性的斥责下意识脱口而出,但质问的话语却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在对沈今由说。 “你的礼仪呢?”他直勾勾地越过江揽镜去看沈今由。 气氛因这句话开始变冷,聚焦在江淮屿身边的那些拥趸们仿佛被掐灭了声音的提线木偶,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站定,压迫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们面前的沈今由二人。 江揽镜率先一步低头,同时右手放在左肩处弯腰行了一礼。然后示意沈今由照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脊背发出凉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下一秒,她听见江淮屿冷酷的声音。“去,把他给我弄过来。”江淮屿眯着眼打量着因江揽镜低头而浮现的沈今由胸前的名札。 离江淮屿最近的两个贵族子弟马上走向沈今由。虽然江淮屿没有明指这个“他”是谁,但对于他们这些从小混迹名利场的贵族来说,用脚都能想到此刻江淮屿在这里蹲守的绝对是“论坛红人”沈今由。 江淮屿看着被人推搡而踉跄的沈今由,微不可查的皱皱眉,扫了两人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因为他很快就发现了眼前更有意思的东西。他边低头用手抓住沈今由胸前的名札边轻抚起名札表面的金石浮文。他凑近去看名札,却意外看清沈今由左眼下那道十字疤痕。他用多情而又遣倦的语调念出那个词,然后玩味笑笑。 上帝吗?他想,还真是符合这个人的外表啊……他咬牙想,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啊。 可惜了……这样有意思的东西竟然抢先被塞尔特体验过了。 他放下名札,傲慢地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沈今由是如何攀附上塞尔特,然后又用带茧的食指划过沈今由的伤疤,佯装平静地开口。 “怎么弄的?” 沈今由轻佻地扫视一眼一言不合就开始对他动手动脚的人,意有所指地笑起来:“你要不去问问你的好朋友?” 江淮屿显然是在明知故问,但听到沈今由亲口承认和看见他脖颈处蜿蜒向下的红痕时还是产生了点遗憾。 就好像一件名贵的古董被烙上了他人的印记。他轻佻得继续低头凑近沈今由的耳朵。 “你还挺有本事的嘛。”他不屑地开口,声音中透露出大多数贵族的傲慢:“宝贝,想攀上高枝的话……怎么不试试,” “和我一起呢?” 放弃塞尔特成为我的战利品……想想真是荣耀呢。 “江家和格温家出于利益世代交好,江淮屿又是被严格按照精英教育长大的,从小就被拿来和塞尔特比较。而江淮屿此人事事要求完美不允许自己在任何地方输于他人,是个极度傲慢自负的完美主义者。”系统开始播报江淮屿的性格特征。 不允许自己的失败吗?沈今由兴味地笑笑。那么他马上就会体会到一次次的失败了…… 沈今由伸出纤细的手附上江淮屿的耳垂,反客为主地轻笑着凑近对方的耳朵。“要不我们打个赌吧?”他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然后轻轻对着江淮屿因自己滚烫的呼吸而变红的耳朵呼了口气。 “就赌下一次,只要是有我加入的阵营。”他在江淮屿的审视下目光没有丝毫躲闪,眼里熠熠生辉从容不迫地说 “必然能轻易战胜你。”沈今由歪着头神采奕奕地低低笑了起来。他不顾江淮屿惊讶的眼神,轻佻得用手轻拍两下江淮屿的脸。 “你输了的话……就当我的狗吧。”他不怕死得笑了起来,眼神中带着**裸的挑衅。然后就在对方想要抓住他时,他轻轻后退一步,就像一只怎么也抓不住的蝴蝶,煽动起江淮屿的胜负欲。 江淮屿为沈今由不怕死的举动惊讶片刻,笑意就在那张风流多情的脸上慢慢出现,用疑问的语气重复对方的话。“当你的狗?”他好笑开口,心里却泛起刺激的涟漪。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沈今由:“想加入我阵营的人,你知道他们和你有什么区别吗?”他向前探出身子,嬉笑开口。 “也许没有人教你这样的下等人,什么叫做云泥之别?”他的眉毛轻轻扬起,带着不屑与讥讽。 他本来应该因为沈今由的大放厥词而恼怒,但他很快又想到了更好的主意。沈今由必然是要加入塞尔特的阵营的。第一场学院考核四位国王只能有一名追随者参与处理事件。就算塞尔特能力出众,但他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对方。 而沈今由这个从小就没有权利涉政的下等贱民只会拖塞尔特的后腿。 自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打败塞尔特还能得到沈今由这样新鲜不怕死的玩物……想想真是让人雀跃啊。 这种必胜的游戏,他可是最喜欢参加了呢……他心情大好得转身,全然忘记了要找沈今由麻烦这件事,而是盎然地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 由于他们听不清江淮屿和沈今由的对话,江淮屿后面还站着一大帮惊异着搞不懂目前状况的人。他们愕然地看着安然无恙地沈今由和江淮屿的背影,如梦初醒地跟上江淮屿的步伐。 下一秒,一条帖子映入无数把沈今由视作焦点的人眼中,他们本想看到的是沈今由被教训的精彩场面,却在茫然无措间点开了, 「爆!继格温以后江少也因sjy沦陷???!!!」 在那一刻,他们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他们以为尽在掌握的事,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迹。 周五六日多更点,没人告诉我大学还要天天早七啊[裂开]最近真的太累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攻3 第11章 江揽镜 帖子的热度不断飙升而讨论声也是络绎不绝。 「不是?这标题想干嘛啊!想博人眼球也别太荒谬哈。 ……我是错过了什么吗?感觉才不过几个小时天都要塌了。 楼主传播F4不实谣言,已经举报了哈。 不是,你们先听我解释啊!我爸是外交部的,算是和江家能扯上一点关系。所以听说今天江少会出现在坐标S001时我就赶紧跑去抱大腿了,结果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楼主别卖关子,过会还要上课呢。 上什么课啊,先听我说完。我有预感卡斯特学院以后的生活肯定不会平静了。江淮屿不是带人堵沈今由吗?应该是想把他当“开学祭”的祭品了,但是他让人把沈今由带过去以后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就因为沈今由那个该死的“上帝卡”啊,竟然让江少对他产生兴趣了! 就这啊,我还以为什么呢。真无聊楼主,这只会让江淮屿更加针对沈今由吧。 但他还摸了沈今由的脸啊!而且是那种细细回味的那种你们懂不懂啊?反正我描述不出来啦,但是有人偷偷拍了,有图有真相那个暧昧拉扯感懂不懂啊各位【照片】」 阿拉里克·莱维嬉笑的看着屏幕上楼主打出的文字,带着贵族们装模作样的腔调和身旁的同行者发出一声声讽笑,他们没去现场但早就猜到结局,自然不会相信这种妄图博人眼球的帖子,于是自信满满地点开加载中的图片。 在看到那张图片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却凝固了。画面中间的两人宛若最亲密的恋人般耳鬓厮磨着,江淮屿低垂着头颅眼睛望进沈今由沉静的眸子嘴角带着笑意。休斯·莱维曾见过江淮屿,作为一个上层贵族,他们从小会被教导各种社交技巧,当然知道对方礼貌性的笑容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是出于光线还是因偷拍而朦胧暧昧的画面,江淮屿挂着的笑容张扬,甚至说……有种该死的荡漾。 而那大名鼎鼎的沈今由却也不像阿拉里克·莱维以为的那样矫揉造作和恶心柔弱。 对方没有处于一个弱者的姿态,而是眉眼带着不屑与嘲讽,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似笑非笑地保持着平视。因为没有抬眼仰望江淮屿,那双烟灰色眸子里的淡然和冷漠尽显无疑。 “阿拉里克……这还真是。”身旁的好友皱着眉评价道。 还真是出乎意料呢。 而楼主仍在继续「而且而且关键他们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结果江淮屿就那么啥也没做转身走了啊?!我想象中的好戏现场根本没有啊!结果就是白走一趟啊我去」 白走一趟?阿拉里克轻笑一声,他可不那么觉得…… 单从江淮屿对沈今由态度的转变就能看出沈今由这个人的不同之处,更何况…… 他指着照片角落处那个模糊到失真的影子——江揽镜。 江家和格温家族有意结亲的事在贵族间已然不是什么秘密。而江家这一脉男孩居多,唯一年龄合适的也就只有江淮屿的旁系表妹。而江揽镜在这场演出中的立场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沈今由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这位明显立场相反的江小姐对他言听计从……真是让人不得不惊叹他的手段啊。 论坛上自然不只这点言论,毕竟在家族中出于规训长时间缺少乐子的他们可不会放过送上门来的猎物。 江揽镜迅速点了几下屏幕,看着一些关于沈今由的恶评被她不厌其烦地删除后才叹了口气。“我权力有限,只能帮你这个……真是对不起。”她低落地看了眼沈今由,暗自唾骂起江淮屿一家。 “第一次见到有人骂人会把自己骂进去。”江揽镜微微愣了一下,抬头看见沈今由似笑非笑地嘴角。 “……”她思绪断了片刻。 “那么心情有没有变好一点?”沈今由笑着问。 江揽镜这才反应过来沈今由竟然是在用一种别扭的方式让她别担心。 她沉着头,心中的不安却被另一种叹息取代。她深深注视着沈今由带着笑容的脸庞,仿佛是在看另一个人。 半晌,她才露出一个苦笑。看来她不得不承认,眼前挺直矗立着,游刃有余周旋在那些人之间,仿佛什么都无法击溃对方的人,和她笔下的“沈今由”是不一样的…… 沈今由只出现在《校园F4都爱我》中出现了寥寥几章,她于随手间写下这个人的名字,又随便给他打下“下等、无能、偏激“的标签。她讨厌精明算计的人,所以沈今由本就是给阳光温暖,内心单纯的主角作为对照组工具人。 自己却在现实中一次次低头后发现她与她笔下那个“下等、无能、偏激”的沈今由,越来越相像…… 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斜织在菱菱玻璃上,雨势变大凝起一串蜿蜒曲折的水路缓缓而下,洗刷着那场隐患后埋下的表面,把那让人心知肚明的真相连同阿镜一直在暗处做的事**裸显露出来。 “江揽镜!!!你究竟要干什么啊。” “你为什么会和那群低贱的下层猪猡、婊子、贱种们在一起!”嘶吼的可怖声音此起彼伏。 “先给我关上三天,什么都别给她!顺便把那群贱民都做干净。” “给她做个身体检查,一天到晚和那群流寇妓女混在一起,都不知道染上什么脏病,我们家没有那么不知检点的下贱女人。” “晦气!养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给我们带来。” “正好格温家需要个假未婚妻。” “之后?之后就说她去下层区鬼混被退婚了呗,然后把她逐出家族就不会丢脸了!谁叫她总做错事!” “父亲……母亲。我……求”她被灌了药的嗓子嘶哑着用微弱的声音叫着。 “求什么?”阿镜耳边鬼魅般地讥笑涌入全身,把她紧紧的裹挟住不放。 “我告诉你,违背家族利益就该付出代价!你这个肮脏的贱种!我们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啊。”她被佣人狠狠地扔进阁楼,全身上下皮开肉绽。 阿镜的父母心满意足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听着阿镜的哀求,过一会却觉得腻味地走开了。 他们轻蔑地翻了一个白眼,为今天江揽镜被其他家族的人发现于下等人厮混而感到丢面子,同样也鄙夷于江揽镜的抗争和求饶。 他们自私势利,于是永远也听不到,即使奄奄一息到说不出一句话,阿镜嘴里神志模糊的话语并不是他们以为的“我错了,求您饶过我。” 而是 求你们不要伤害他们。 那天之后,她住进了家里的阁楼。“给我看!看看他们的惨样!你不会觉得兴奋吗?”她被拽着头发按在地上,一遍遍看着视频里血肉模糊的人。 不……不要。她发不出一声呜咽,额角的血液流进眼睛里,在刺痛的眼角处缓缓流下刺激的全身。 “求您,求您放过我们!求求您。”求饶声在她耳边回荡,伴随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和模糊的血液污染着镜头。 “啊啊……啊啊啊!!!”她失声尖叫着伴随着横流着血一样的泪水溅开,近乎癫狂的奔溃嘶叫。 “如果是阿镜的话,一定能获得幸福的吧。” ——求求您了放过我妹妹吧!我怎么陪你们都行各位大人!啊啊啊啊! “我们不懂诶?你说的平等是什么?啊!如果平等是能吃的上饭的话,那么我希望阿镜能拥有哦。” ——杀了我啊啊啊!求您杀了我吧!!! “可是阿镜就是我的家人哦!我们都会保护你的啦。” ——为什么啊啊啊!!! ………… 所有人都踩着他们的血肉上位,啃噬他们骨血为生。 社会不会同情他们。因为社会不是为他们构筑的,它只会得寸进尺,打断他们的筋骨,践踏他们的人格,再将他们溃烂的躯干吞吃入腹,任由他们破碎的灵魂灰飞烟灭 阿镜曾经以为自己能去抓住他们。 【我想埋葬一具尸体 嘘~那是我偷来的 我于揣揣不安中将它的头高悬桂枝 妄图窥得眸中穹天身形旧影 我想埋葬一具尸体 嘘~那是我偷来的 我于有持无恐中将它的耳挂向驰骋长风 妄图聆听耳畔生灵只言片语 我想埋葬一具尸体 嘘~那是我的尸体 眼说,世间并无穹天之景 耳说,黎明凯歌从未降临此地 而我也,从未四散随风离去】 那天以后,她一改往日疯癫的喃喃自语,如梦初醒般踉跄起身。所有或可歌可泣或面目可憎人的身影从她脑中变得模糊不清,她突发奇想地想到的却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她像只没有思绪的人偶一样被随意包装,开始学会伪装。她开始精于算计,不得不变成讨厌的样子。 “你其实根本……瞧不起我们!”一帮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孩摇着头看着江揽镜。江揽镜皱了皱眉,为他们质问的语气而恼怒:“我……我没有!” 那些下层区小孩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向后退了几步:“你就是有!阿镜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江揽镜愤怒于他们的不理解,明明自己为了他们做了不知道多少努力不露出破绽,如果不是自己,他们怎么能有好的食物!想到这,她冷着脸,下意识露出了刻薄的神情。 那些小孩看到江揽镜骤然阴沉的脸色,声音瞬间低了下去。他们张皇失措地跪倒在地。“对不起,江小姐。”他们一个个迅速跪趴在地上,就像做过无数次一样卑微得一下下磕着头。 “对不起!求您不要打我。” “放过我们吧。” “求您了江小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用力将头狠狠甩在地面,仿佛早已习惯了那些“和他们做朋友”的上等人会如何戏耍他们一样。 “你……你们。”江揽镜愣在原地,像被狠狠打了一耳光一样说不出话来。那些道歉的话语逐渐清晰起来,混杂在模糊的过去里刺人耳目。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荒诞可笑的一幕,她觉得自己应该为那么搞笑的一幕好好笑一下的,于是她近乎僵直、木偶般将头一顿一顿地扭向脏污小卖部的橱窗玻璃上。 她看着【江小姐】 她在哭 脸上带着和她此生最痛恨的父母如出一辙的傲慢刻薄!却在哭啊啊啊啊啊啊!!! 那……那是多么的 多么的滑稽、可笑啊啊啊! 一个嘴上满口仁义道德、口蜜腹剑叫嚣着“自由、平等”的小人,竟然挂着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表情在虚伪做作地哭泣啊啊啊!江揽镜!” 第12章 第一场风波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落下的,阴湿冷腻的雨滴裹着初秋微冷的风扑面而来,风雨欲来的气氛里参杂着下层区独有的酸臭味道。 风和雨给斯兰特带来的是一年中难得一见的篱豆秋声、荻风绵凉。 风和雨却只给下层区带来随处可见的腥臭垃圾、肮脏炼狱,哭泣的“猪猡”与塌圮的家。 她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样东倒西晃地跪倒在地。颤抖着哭笑不得。 原来这个世界上,就连风和雨都是十分有眼色的啊……竟然也能给人分出, 三六九等了啊啊啊啊!!! 恍惚之间,极致的痛苦倾泻进她的全身。她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只有那本很破很破的、早已被销毁了的、从她记忆中褪去光彩的《自由平等》,和那个天真无知、早就被遗忘在过去里的、哭泣的阿镜。 她想起自己臆想中的万家灯火、人人相拥,和那个“下等、无能、偏激”的, 自己 想到这,她如梦初醒般踉跄起身,跌跌撞撞地、宛如伤痕遍体地孩子般,哭泣着、痛苦着,燃尽所有力气不停歇地奔跑,向着摇晃着的高高书梯上。 那晚,她几乎是惊惧的、痛苦的,却又面带笑容地摔倒倒在阁楼狭窄地板上,捧着一堆散落的粗糙废弃羊皮纸安然入眠的。 阁楼的窗没关,风挤进狭小房间内,卷起层层叠叠的手稿,上面晕开一片曲折的墨印,羽毛笔也顺着风从纸上悄然滑落,就像是演员的谢幕。 那扭曲的线条间勾勒着的,正是上百种沈今由的死法。 又或者说,那是“下等、无能、偏激”的自己的死法。 是她对自己愚不可及的诅咒,又或是残存的真切祝福。 她想,如果那高悬于天、遥不可及的自由平等从未莅临人间的话。她至少希望,她能死于那长夜未至、或天将明未明时。 想到这,她低着头独自矗立在阴影处。抬眼望去,却见到沈今由回头等她走来。她上前跟随着沈今由的步伐,面色灰白地走向光闪烁的地方。 ————————————————————— 沈今由轻触教室门上的花纹,轻轻晃动之间,他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玩味地说:“无聊的小把戏来了。” 他倦怠地盯着被打开的门缝处,对江揽镜使了个颜色,笑容满面地瞥了眼教室里面正哄笑着的“下等人”们。 江揽镜拿出怀表,忐忑不安地拉住沈今由”我们快要迟到了。……我去开门吧。”她慌慌张张地向前走去,却被沈今由反拉住。 他叹了口气,无奈又好笑得像是在看什么人一样凝视着江揽镜:“上赶着让人欺负吗?江小姐。” 真是逆来顺受,懦弱无能,就好像没有自己的灵魂一样。他心中冷漠地下了定论。 他承认,就像那些上层人视他们为污垢一样,他对那些“天生高贵”的上层人也天然带有偏见。 站在旁观者的视角,本能游离人群之外,在心中审判着一切的他也有自己的傲慢。 在他眼中,无论是那些恶意中伤的贵族也好,莫名其妙帮助他的江揽镜也罢,都被他打上了麻烦的标签。 他不喜欢没有自己信念的人。 “请……请不要叫我江小姐!” 他讶异地看向江揽镜,对方正抿着唇,身形颤抖却坚定地注视着沈今由。 她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胆怯却又坚定地重复道:“我不要……不要江小姐!” 沈今由平静地站在走廊吊灯下,望进江揽镜的眼底,审视着她背后的意思,好似在剖析她灰色黯然的身躯背后的灵魂。 他始终对所有人报以悲观消极的感想,对于江揽镜的看似友善也不过是出于自己想调查原书的目的。本来也不应该产生所谓名为“友谊”的多余感情。 更何况朋友这种东西。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不断舍弃、背离、分割的东西。 但是……算了。 「各位各位,坐标A017,我是休斯·阿斯兰。给我们的“上帝”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哦。 哈哈哈哈,我就说新生里还是有聪明人的嘛。开学典礼后格温少爷就自己走了没搭理沈今由。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不就是上轮F4里卡特莉丝小姐管用的“标记”吗? 上届F4?楼上是四年级的吧?OAE特科考试准备好了吗?(邪笑)四年级不是一贯不参与卡牌游戏的吗? 这一届的F4身世太显赫了,我们这些学长学姐也想找找乐子嘛。 哈哈哈哈,沈今由不就是现成的乐子?相当学院的大红人,我这个侯爵卡持有者可是要好好教训他,看他下跪求饶呢!」 …… 猩红的水流顺着铂金容器的晃动而蠢蠢欲动得似溢非溢,又在向内的冲击力下于瞬间倾泻而下,戳破室内聒噪笑闹的气氛。 在那一瞬间 他们像是被掐住脖颈般,教室内瞬间鸦雀无声。为首的休斯·阿斯兰本来还在享受着众星捧月,马上错愕地扭头看向因为撞击带来的惯性而不断摇晃的门。 “砰砰砰”一下又一下,狠狠撞击着他们的心情。猩红的油料水顺着门的摇曳从缝隙中扭曲着蜿蜒出来,流进门表面的凹陷花纹里。 而他怔愣着,在水桶落地之前,他只能目眦欲裂地从涌向自己的红色水幕中,瞥见对方冷淡的神情。 他被对方那副“无聊”的目中无人所激怒而静止一瞬,却又因扑面而来的粘稠液体张皇后退,然后伴随着“砰”的一声。 因为自己给沈今由准备的“惊喜”绊倒而狼狈滑落。那张用来炫耀的卡牌也从制服口袋掉落,在地上盘旋几圈后,和它的主人一同跌落在地,沾染上那鲜血般的刺鼻涂料。 “哒哒哒。”沈今由踩着老旧皮靴走在地板上,下层区笨重的劣质皮靴染上如血的颜色。他一步步踏在干净的昂贵地板上,冷静淡漠得不像一个闯入者。 所有人都怔愣着看着沈今由泰然自若地走向休斯·阿斯兰,他在对方身前站定,眼帘向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对方。 说来有些新奇,他永远都是被俯视的那一个。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看着别人。 “你不觉得爽吗?”系统笑道。“把讨厌的上层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爽吗?他漫不经心地扫过对方胸前有些生锈的家徽和眼神中的惊惧讨好。 没有什么爽的。他回答系统:迫害弱者并不会让弱者变得高大。 同理。把别人踩在脚底并不会让自己变得高贵。 我要的是在自由之下生长的所有人,无论是上层人还是下层人。都能有理想、有尊严、有公理的活着。 系统安下心退下去,本想试探下沈今由的决心。现在看来对方倒是不用自己操心了。 沈今由倦怠而又毫无波澜的脸上沾上了不小心溅到的血红液体,他就那样缓缓蹲下,忽而歪了下脑袋,眯起眼轻笑一声。 那张带着笑意的清冷面孔不带一丝讥讽于嘲弄,就好像在单纯审视着眼前的人,配上那像血液般溅散在他眼角十字疤痕下的几滴腥红,让他仿佛像是一个嗜血的神明。 “神明”不带任何预兆地朝休斯·阿斯兰伸出手,包括阿斯兰在内的所有人脸色都从红白交错到惊疑不定,参杂了几分怪异的感觉。 休斯怔怔地盯着沈今由伸出来的手,他本该愤怒地拍开对方让学院的一等贵族把自己纳入羽翼,但在看向对方毫无波澜,目无一物的眼睛时鬼使神差地举起自己的手,离沈今由越来越近。 正当他想搭过沈今由手时,他却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向他身后伸去。转头之间,他看见对方越过自己捡起了那张被“血液”浸染的身份卡。 瞬间羞耻恼怒涌上心头,掩盖下诡异的遗憾。名为“自作多情”的情绪让她忍不住暴怒起来,他想狠狠教训一下对方让对方付出代价。 正当他想将手不自然换成要打对方的姿势时,他却看见沈今由拿起那张卡微微扫了一眼。 于是他的手停滞在半空,滑稽又可笑。他想到自己先前炫耀卡牌的样子,脸颊火辣辣得像是别人打了一耳光。一股巨大的羞耻感淹没了他,让他几乎动弹不得。 他僵硬地看着沈今由的动作,想给对方一个教训的自己却怎么也无法下手,他像是被对方看穿了般裸露在视线下。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凑近他,而自己根本无法动作,瞬间止住了呼吸。 围观的人看眼前的一幕,明明与他们期待中的画面背道而驰,却呼吸一滞。仿佛他们也像休斯一样接受着上帝的愚弄。 沈今由将那张染上他温度的卡牌随手放进休斯胸前的口袋里。他单膝蹲着,微微挑眉:“卡不错,这位先生。”他戏谑地扫视了一眼人群和休斯狼狈的神情,面带微笑。 “下次记得收好了?” 他起身示意江揽镜和他一起,就像一场默剧的演员一样悄然退幕,找到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不再为这间教室里任何人或事投以一个眼神。 ………… “今天我们的课程以’非意识性撤离’效应开篇。这个社会学效应也有一个独特的称谓——god’s effect,以无意识地对人产生莫名臣服性、退缩性为主要特征。那么我们接下来……” 「话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一年级A017教室是梅桑尼·默卡德老师的课吧?拖课了? 阿斯兰呢?或者说A017的其他人,快点跟我们分享一下啊! 怎么不说沈今由那个**被怎么样整了?(该评论已被删除) 楼上,说不定还在整沈今由呢。话说这个帖子不是有好多A017教室的人?抽空回答一下呗。 …… (改帖已被楼主删除)」 没有god''s effect这种效应。 梅桑尼·默卡德其实是高三时为了帮我记历史的[捂脸笑哭] 美洲自由的标志 桑地诺 尼加拉瓜。 墨西哥 卡德纳斯 每个取第一个字[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一场风波 第13章 国王游戏 卡斯特学院的第一堂课就在暗流涌动下结束了。忽略教室一直停滞着的气氛,沈今由目不斜视地整理好课本走出教室。 江揽镜皱着眉看着沈今由因为桌子上的“玩笑”而变得鲜血淋漓的右手,一边递过自己的手帕一边气愤地说:“下周就要入学评定考核了……他是故意的。需要我帮你警告他吗?” “不用了。” “为什么?你不要怕,我这个身份姑且还是有点用处的……”江揽镜突然激动道:“你相信我好吗!” 沈今由接过手帕低头默默绑起一个结,听到这话突然失笑地抬头望向江揽镜。 “有人告诉我过一件事情……”他转过头边走边说道。 “从前有一只长在阴沟里的老鼠,他和他的同类们一样。生于黑暗,死于黑暗,他在暗无天日里苟且偷生,就像所有同伴。” “但他和其他老鼠或许又有些不同,他曾听他人说起他们无法触及的、太阳的温度。他厌恶阴沟里冷湿的腐朽和饥饿,向往起太阳下的温暖。但是通往地面的窄路狭小逼仄,于是他和同伴们撕咬争抢,终于好不容易爬到太阳下。” “当他被阳光照到的一瞬间,他被那些看见他的人踩死了。” 同样是杀死人的利器,阴沟与阳光谁黑谁白、谁对谁错,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用强权去压迫强权,从来都只是一边憎恶权利,一边滥用权力。”沈今由倚靠在玻璃彩窗前的台子上,单手撑着头眉眼弯起。眼神中闪烁着七彩的光辉。 “莱特也好,我也好,甚至整个学院都只是那几个人看的戏剧中的老鼠。”他一针见血地指出。 “默许事件的发展,助推戏剧进入他们喜欢的**阶段。他们想看到我去应对莱特和他背后的棋子,但对于我自己来说。”他的指尖轻敲窗台,嘴角的弧度降下去,语调散漫地吐出一句话。 “要杀,我只杀’王’。” 江揽镜被他的话震惊得呆愣在原地。“你……你说…什么?”半晌都没说出其他的话语。 沈今由悠然地看了她一眼,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笑了起来:“开个玩笑,走吧。” “你这样……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啊。”江揽镜小声嘀咕着,马上跟上沈今由的步伐。她知道沈今由是在问她,是要做“强权”还是做“老鼠”。 ……谁会愿意去做人人喊打的老鼠呢? “吱。”她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面上挂着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 “你还真是好手段。”系统幽幽地盯着沈今由。“如果江揽镜没有恶意的话,她一定以为你和她交心了吧。反之,她的背后如果有别人的话,你就像是在挑衅呢……能招来更多的关注吧。” “答对喽。”沈今由笑了起来。他可不会傻傻地接受一个看不清底细的人。他想起西塞尔 到了傍晚,最后一缕光芒被侵蚀的时候,沈今由和江揽镜走出住所,他听着江揽镜开始讲解起今晚晚宴的规则。 “学院的第一场晚宴由经典的国王游戏、卡片任务和首轮招募组成。” 按照座位席序号分组进行游戏,每个人抽取扑克牌。国王在不看牌的情况下指定任意两个数字的人做游戏。一轮结束后被指定人离开牌桌,加入新人,国王牌打乱开始下一轮。 如果被指定的人无法完成任务,个人积分就会扣分。如果国王布置的任务过于困难,学院和特权阶级也会对国王进行扣分。 “那么,请接取你的卡牌吧。”沈今由挑挑眉,趣味盎然地盯着眼前的几人。 真是……全凑一桌了呢。他带着笑意忽略那些“熟人”的脸,视线扫视过靳川临冷峻漠然的脸上,终于定格在了那个永远带着乐观笑意的主角脸上。 阮离。 “你好你好!我是阮离。和你一样的普通生。”见沈今由看向他,阮离露出一个纯真的笑。他的身上有一种天然的不谙世事,让他总是显出不合时宜。 沈今由低头随意用拇指挑起一张扑克牌,笑着回答道:“沈今由。”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卡牌,反手一翻。 牌面朝上。king “按理来说……怎么也不会是由你拿到这张牌吧。”系统疑惑地发问,猜测沈今由用了什么方式出千。 “只是运气而已。”沈今由露出笑意。“原书中F4这里的国王游戏肯定是重要的剧情点,因为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于是我替换掉原书中的一个路人坐在牌桌前。中央牌桌上升时最上面一张是2,每人分别洗牌后按照从上到下顺序抽取。 “按照发牌顺序,既然要他们和阮离产生联系,那他们五人就一定不会是首轮拿到鬼牌的人。而既然能被随意替换,我这个位置上也绝不会有鬼牌。在剩下的两个人当中,只要打破顺时针抽牌,就能赌到那二分之一的成功概率。” 他不经意地看向因为拿到幸运的数字而弯起眼笑的阮离,然后盯着塞尔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眼前的牌桌上,有人已经被他摸的清清楚楚了。 他记住2号的洗牌走向,然后在塞尔特拿到扑克牌的同时,马上就想好了对策。和江淮屿的赌约,他早有计划。他绝不能让塞尔特和自己一个阵营。 “2号和8号,结成阵营。”他狡黠地笑了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出千的事实。 塞尔特的神情骤然冷了下来。他当然听说了江淮屿和沈今由的赌约,还是从江淮屿的打趣中知道的。 虽然不满他被江淮屿也关注到了,但从江淮屿斩钉截铁沈今由一定会去求助于自己时,他也感到沈今由还是被牢牢抓在手心的掌控感,所以也并不介意和沈今由结成同盟。 但是……真是没想到呢。 他都不知道沈今由有这么大本事,不仅出千拿到国王卡还能成功脱离他掌心呢…… “检测到2号塞尔特·格温,您作为特权阶层拥有一次拒绝的权力,请问是否使用?” 不同于普通的国王游戏,卡斯特学院卡牌中的特权阶级都拥有一次拒绝的权力。可以选择为自己拒绝国王的要求,也可以选择为他人用。 塞尔特神情扭曲,阴测测地说了声不。 我倒要看看你离开了我,该怎么去打败江淮屿。 “走着 瞧。”他对沈今由做出口型,然后转身离开牌桌。 和他神情截然相反的阮离惊呼一声:“我是8号啊!”他圆圆的鹿眼微微睁大,眼神中闪烁着雀跃。 沈今由对着塞尔特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然后在看向阮离时顿了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样?平平无奇却总能得到好处的主角。”系统恶毒地看着沈今由,期盼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我不讨厌。沈今由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本来我以为他是一个天真到愚蠢的人……他看着眼前因为塞尔特直接甩手走人而被周围人议论的阮离,透过他天真眼神中的狼狈和尴尬。看到了这个学院中所有处处讨好,奴颜婢膝,勉强微笑人们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