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情》 第1章 1 八月份酷暑。 洪英街37-4的烧烤摊前—— “烤鱿鱼来了，哪个小馋猫要吃呦？” 老婆婆说着把鱿鱼塞到罗讽手中。 罗讽懒洋洋抬起头，瞥了眼烤的流油的鱿鱼，“谢谢王婆。” 烤串的老婆婆笑成了大佛：“小讽吃了要好好学习哦。” 罗讽点点头 自从他中考成绩下来，大家得知他考上了全市第一中学南庆一中后，亲戚邻居一见他也都会笑着说：“好好学习啊” 听得他耳朵都要出茧。 老婆婆还在念叨：“中考并不代表结束，小讽要继续努力考个好大学，给我们洪英街争个脸……” 罗讽都能猜到下面是哪一套，低着头乖乖啃着鱿鱼。 老婆婆啰嗦一阵累了，转身又去照看烧烤摊。罗讽从地上拎起最终目的——一箱阳光下锃亮的脑白金，轻放在桌上，“王婆，记得拿回去。” 老婆婆神色复杂，“小讽，这是你给婆婆送的第八盒脑白金了……” 罗讽身形一顿，尴尬地拍拍裤腿，咳了一声，脸上摆出并不自然的笑。 …… 与老婆婆告别后，罗讽去了家音乐厅。 音乐厅就立在洪英街道的一个拐角处，匾牌上赫然立着六个大字——“红樱桃音乐厅” 整一个都是**十年代的节奏。 墙壁是紫色的，挂着古代欧洲的典雅壁灯，墙角黑色卡座，卡座前一只玻璃桌，桌上摆着水果和薄荷糖。舞厅最中间是个舞池，一根钢管矗立着，环绕着围了不少乐器，有点杂。正对大门一个吧台，吧台中站了一个人模狗样身着西装屁股还带了个兔尾巴球的男人。 罗讽刚迈进门，神色便不怎么好看，环顾四周后找了个靠近角落的卡座坐下。 他今天是被苟帅邀请出门，第一次进这个音乐厅。 然而客人先到了，主人却很久不见影。 等人功夫，罗讽拿出手机。 小企鹅头顶上显示99 ，罗讽啧了一声，慢条斯理点开消息列表。 一共两个小红点。 一个是“王帅”，另一个是“好客家连锁超市大家庭” 王帅：在？ 啧，瞧这冷淡的一个问号。 life：？ 那边几乎是秒回。 王帅：周六有空？ life：嗯。 王帅：我妈拉你去动物园 life：干什么。 王帅：陪我妹 life：哦。 王帅：去吗？ life：去。 对方头像一秒变灰。 罗讽：“……” “shack,die,down, kill you, I''ll kill you.” 曲子结束。人群沸腾。 苟帅有病？约别人来自己反倒迟到了那么久。 罗讽皱着眉头，没好气地点到苟帅对话框里。 看着苟帅三千年不变的狗屎自拍头像，“情殇〆”的非主流网名，他又一次被好兄弟的审美震惊。 刚准备码字，罗讽感觉自己下巴被人勾起，他不耐烦拍掉人的手，抬起头。 是个黄毛，画着浓浓烟熏妆，头发五百年不洗了一样。 偏偏还哑着嗓：“小子，长挺俊的。” 罗讽一阵恶寒，关掉手机，活动活动手腕：“承认，你想做什么？” 黄毛舔舔嘴唇：“哥哥想做你行吗？” 罗讽脸黑了：“你也配。” 黄毛不死心，狠狠捏了把罗讽的屁股：“小子，你去打听打听，这条街谁不怕我李老三，识相点……” 罗讽不废话，拳头便飞上去。 黄毛挨了一拳，惊了一秒，变本加厉要把手伸进罗讽裤子：“小子我警告你，从了我你……” 罗讽一脚踹在他小腹上，将人逼在地上，脚踩上对方脸，眼里满是戾色：“爸爸的身体你他/妈也配碰。” 一堆人蜂拥而上，大概率都是黄毛的小弟。 罗讽并不害怕，还觉得好笑。 大多都是些虚张声势之徒，真的打架进监狱也不敢。 他一把揪起黄毛，“在座的都是识相的，大概也不想发生个人命，你们大哥现在就在这，还有什么临终遗言？” 黄毛丢了面子，一边不服气一边在嘴里嘟嘟囔囔。 罗讽不客气，随手抄起个麦克风架，朝黄毛劈头盖脸砸下去。 黄毛惨叫，一抹头顶看到满手血才害怕了，虽然嘴里还是不干不净但好歹是向罗讽求了饶，罗讽拍拍手放走了他，一群人灰头土脸走出音乐厅，黄毛还不忘转过头威胁：“小子，下次见面你就惨了。” 罗讽无心等人，给苟帅发了个微信就回家了。 洪英街别墅区。 苏芹正站在家门口等他。 “妈，您怎么不回家等我。” 苏芹见他回来，松了一口气，“儿子啊，你又上哪玩了。衣服上这是什么？血！？” 罗讽矢口否认“不是，红油漆。” 苏芹瞪大眼：“你怎么搞的能弄一身红油漆？” 罗讽眨眨眼：“路过一家工地不小心被淋了。” 苏芹不置可否，把他推进门，“不管这些了先吃饭。你老妈我今天特意亲自下厨做的红烧鱼，你闻闻香不香？” 罗讽汗颜:他妈真是心大…… 刚进家门，他皱眉，原来刚才在门口就闻到的糊味是这个啊。 苏芹下厨…… 啥都得糊。 “嗯，闻着挺香的。” 苏芹脸上笑开了花，“是吗？那你尝尝” 罗讽脸诡异的抽了抽，“那……行吧。您上厨房做点水果沙拉吧，有点馋。” “好。那你现在那吃，一会你爸爸回来，给他留点哈。” “嗯。” 趁着苏芹去往厨房的功夫，罗讽拿过兔子垃圾桶放在桌子下，拿起那盘惨不忍睹的鱼往里倒—— “小讽啊……” 苏芹却又折回来。 罗讽一惊，火速抓起旁边的筷子，然后做个张口的姿势。 “小讽啊，鱼好吃吗？” 罗讽压低身子点点头，“好吃。” 苏芹喜笑颜开，“那就好，多吃点多吃点。对了，我给你买了你之前老念叨的鞋，在客厅里，你一会儿去看看合不合脚。” 罗讽疑惑，自己念叨过什么鞋吗？ 但为了尽快把苏芹打发走，他还是答应—— “好。” 苏芹于是满意地点点头，快步走向厨房。 罗讽叹口气，他妈就是这样，一惊一乍。 不过也好，这才是他认识的苏芹，他的母亲。 不一会儿苏芹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小讽啊！别把鱼都吃完了！给爸爸留点！” “知道了！” 然后罗讽哗的把鱼全倒了。 在苏芹发现之前，他把垃圾打包好交给管家。 管家点点头，心知肚明。 苏夫人每次做饭都是这个流程，一来二去的谁不习惯了啊。 罗讽主动去厨房看看苏芹。 苏芹正在削苹果。 罗讽太阳穴抽抽，又被他按下去。 “妈，你削的苹果……怎么是菱形的” 苏芹抬眼，“什么菱形，明明是椭圆形。” “……呵呵，还是我来削吧。” 不等苏芹反驳，罗讽便抓过她手里的刀。 一道削下来，没有任何断处。 苏芹目瞪口呆，“儿子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削苹果了。” 罗讽把苹果递给苏芹，“你儿子就是这么优秀。” 苏芹削开苹果，一半放在盘子里，另一半没有核的则是放在罗讽的嘴里。 罗讽咬下一小块，“妈我先去看看鞋。” 苏芹招呼招呼手，“去吧。” 客厅沙发上安安静静躺着两双鞋。 黑白色帆布。 想起来了，自己之前提过一嘴要买是因为隔壁王帅快过生日了，寻思送他一双。 可是生日已经过去，而且自己已经给他买了别的礼物。 没想到苏芹这么细心，还记得这一茬。 罗讽心里暖暖的，将白色帆布鞋收进柜子里，拿着黑色向门走去。 “妈，我出门一趟。” 苏芹在厨房里应着：“出门干嘛啊？” “没事，买个东西。” 啪。 门关上了。 罗讽在门外换好鞋。 挺合脚。 苏芹快过生日了，给她买个礼物。 屋外小花园里响满了蛐蛐唱的歌，罗讽忆起二年级时曾给蛐蛐写过一篇作文，里面有一句：“蛐蛐儿的叫声很微弱，然而静耳倾听则像一支小乐曲，沁人心脾。” 然而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却是：“什么挤吧乐曲，噪音扰民。” “现在是北京时间八点整” 手表准点报时。 罗讽加快脚步。 远远看到门口的红绿色牌子。 “电玩吧” 罗讽鬼使神差走进去，习惯性找了个靠外的位子。 旁边的人正吐出烟圈。 罗讽带好口罩，点开游戏—— “植物大战僵尸” “噔咯噔，哈哈哈哈” 冒险模式。 夜晚。 起雾。 然后系统给他分配了个向日葵。 罗讽：“……” 他按随便勾选几个，阳光菇，小喷菇，路灯，豌豆射手，冰冻射手，玉米投手，地刺，还有树根。 游戏开始。 他有条不紊地摆好植物。 “I''ming.” 看着小喷菇吐籽的频率，罗讽有些不耐烦。 旁边的人取下烟头骂了一句。 罗讽没听清他骂的啥，于是转过头 旁边这人戴着副墨镜，耳机松垮垮别在脖子上，衣服也往下耷拉，一看就不是个热爱生活的好少年。 罗讽暗暗吐槽，这人跟昨天的那些地痞流氓就差一脸胡子茬，和一对骚的不行的耳环。 吐槽完毕，他把头转过去。 然后看着电脑上的“YOU DEAD”发愣。 这破游戏，要不是前段时间王帅妹妹王小美缠着让他帮她玩植物大战僵尸，他才不会接触这种游戏。 准确来说什么游戏他都不会接触。 说起来确实挺不可思议。 他小时候被逼着学惯了，没像其他人那样厌倦，反而真的养成了好的习惯。 父母在外面跟亲戚闲聊时，都会自豪的加上几句：“犬子学习好就是全凭运气和个好脑子，平时一点不知道学。” 惹来亲戚或羡慕或嫉妒恨的目光。 …… 身边的抽烟小哥突然站起，走出电玩吧。 罗讽在他站起的一瞬看清了他的长相。 凤眼，高鼻梁，薄唇。 整体挺顺眼，不像什么坏角。 他有点诧异。 第2章 2 抽烟的人走出门。 罗讽也收回眼，专心致志玩僵尸。 …… 手表报时：“现在是北京时间十一点整” 罗讽打完手头一局便退出游戏。 向门外走去。 外面在飘雨点子。 罗讽走进礼品店，掏出蓄谋已久的钱，买了蓄谋已久的礼物。 然后回家—— 罗讽爸爸罗洪亮正躺在沙发上。 “儿子回来啦？” 罗讽换下鞋，“嗯。妈呢？” “她回屋睡觉了，睡前还叮嘱我——你回来时向她报告。” 罗洪亮勾勾手指，“过来。” 罗讽穿着黑色拖鞋走过去。 罗洪亮伏在他耳边说： “感谢你救了爸爸一命，你妈的黑暗料理真是能毒死人啊。” 罗讽摇摇头：“应该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无声击拳。 罗讽转身回了卧室。 点开手机里的不知什么时候加入的好客家连锁超市大家庭群，看着不断刷新的聊天记录一阵烦躁。 life：这是个什么群 隔壁李大妈：小讽？这个群可是很有用的呀，买菜都能打折的呢 王婆：小讽你进来啦？跟大叔大婶们分享一下你学习是怎么这么好的吧 刘老爹：是啊小讽，分享分享学习方法呗，看看我家那个学了之后成绩能不能及格 life：早睡早起，保持充足的睡眠。 王婆：这就可以啦？ life：嗯。 刘老爹：哦~我回头让我家那个也早睡早起。 甜心公主：呵。 “……” 这个甜心公主是谁？ 怎么昵称这么弱智？ 这粉红色萝莉的头像也是很智障。 life：这是谁？ 刘老爹：不清楚，可能也是这附近的住户吧？ 甜心公主：不是。 刘老爹：啊？ “甜心公主撤回一条消息” 甜心公主：是。 life：…… 罗讽觉得接下来的聊天内容应该不会很有趣，于是点了右上角的“X” 然后翻出一套题，随手抽出一根笔—— 一点，苏芹给他送水果。 罗讽转过头，诧异：“妈？你怎么来了？” “回来了也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半夜惊醒了怎么知道你回来了。” 罗讽让苏芹放下盘子去睡觉。 苏芹叮嘱了几句什么都中考完了好好放松放松不要把自己逼这么狠就走了。 临走前轻轻关上门。 —— 时间快两点，罗讽轻轻关上台灯，坐在椅子上发了会愣，转身去了浴室。 放好水，罗讽赤身躺进浴缸。 舒坦。 可脑海中回荡的却是傍晚黄毛恶心动他的场景。 他这人有个毛病，不喜欢别人碰他，碰了之后必然会生气发火。 他望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桃花眼，眼角却有些高，眉毛不是挺拔的剑眉，是小姑娘似的柳眉，鼻子挺高，嘴唇挺饱满，天生嘟嘟唇也没办法。 一头自来卷微微沾湿了点水。 好看吗？ 罗讽素来自认天仙下凡，可现在—— 罗讽咬牙：“这么好看的脸全喂了狗，竟然被个恶心黄毛给碰了。” 他鼓起腮帮子，用澡巾使劲搓洗被触碰的地方。 越洗火越大，越洗火越大。 他暗骂一声，有点想换个身子。 淅淅沥沥从浴缸出来，毛巾包裹住自己。 疲惫与愤怒袭上心头，他也没心思擦干头发换衣服了，就这样扑上床。 一夜无梦。 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起床气太大，罗讽挂了几次。 最后一遍迷迷糊糊接通。 王帅没好气：“大哥，几点了？” 罗讽：“嗯……？！九点了？” 王帅无语：“是啊大哥，我妹在楼下叫你了100遍。” 罗讽因为头发没擦干睡觉，头有点疼，但还是坚强地在十分钟之内穿好衣服刷完牙下去了。 刚出大门， 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的小姑娘扑过来一把抱住罗讽小腿。 “小讽哥哥你终于来了。” 王帅站在远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王母也来了，站在王帅一旁。 “小讽哥哥，走啦！” 王母慈祥笑着：“小美！别拽哥哥的衣角！” 罗讽扭头一笑，“没事的阿姨。” 王母用胳膊肘捅捅王帅，“你看人家小讽，长得那么帅不说，性格还好，学习成绩更是好的扎眼。你看看你，除了颜值，一无是处。” 王帅翻个白眼，离王母远了点。 几人步行去公园，王小美撒了丫子一般跑，一边跑一边笑，被王母提醒了多遍要保持淑女。 很多小女生都不敢直视两个大小伙。 拍照的拍照，脸红的脸红，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 王帅不知从哪掏出一顶棒球帽，顺手扣在头上。罗讽则是啧一声，走的更快了些。 王母一边走一边享受着人们的视线，时不时还转过头跟她们打个招呼，最后被王帅扯着往前走。 眼前骄阳似火，身后繁阴无限，少女的呼声和小姑娘的叫声杂在耳边，勾荡起罗讽嘴角的笑，温柔无限，真的很好啊。 第3章 3 第二天罗讽起床。 准确地说是被门口声音弄醒的。 他趴在卧室门上看。 警官：“女士您好，您家有没有大致十五六岁的男孩子。” 苏芹：“有……有一个。你们来干什么？” 警官：“是这样的，有人举报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生打架斗殴，我们跟着监控到了这个小区。” 苏芹：“？打架斗殴” 罗讽从屋中走出来，“是我。” 罗讽换上鞋，“是我打的，我配合调查。妈，您在家等我回来。” 警官也是头一次见这么积极主动的人，“这……” 罗讽走出大门，“红樱桃音乐厅，白衬衫，黑色破洞裤。我说了，是我打的。” 警官见条条信息都对上，便扣住罗讽带上警车。 罗讽扭头朝苏芹笑了笑。 警官从来没见过这么心大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 警察局内。 警察：“监控显示傍晚七点左右你在红樱桃音乐厅打人了？” 罗讽：“嗯。” 警察：“你把对方打伤，头部出血，身上多处骨折。” 罗讽笑了 “我不认。” 警察皱皱眉：“哪一条” “人是我打的，头也是我打出血的——”罗讽改用两手交叉撑住头，冷笑“骨折是他被谁揍的我倒是不清楚” 他往后一仰，双手垫在头后“或许是第二个对他忍无可忍的热心人士呢？” 警察批评了他的坐姿，记录了些，然后继续询问：“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罗讽：“他们先动手的。” 警察：“能说详细点吗？” 罗讽看看墙上挂的钟：“他们头子见色起意。” 警察严肃：“还有女生在场？他们先动手动脚了吗？” 罗讽脸青了：“对我。” 警察一脸疑惑 罗讽补充：“对我动手动脚” 警察愣了一秒，仔细打量罗讽其人，点了点头“唔。” 罗讽脸黑了，默默攥拳。 敢情我长得像会被人动手动脚的呗 警察清清嗓，又开口：“这样，对方要求你赔偿二十万人民币。但结合你刚才发言，我们还需调查一下事件起因。” 罗讽闻言冷笑，“二十万这样……”又站起身拉开凳子：“警察叔叔，您有举报人的联系方式吗？” 警察板起脸教训道：“你还想打架啊？回家等着去，我们警察会给你公道。”又派两个警察把他送了出去 那两个警察一路给他灌输些法治国家的知识 罗讽态度良好，不时点点头，其实这些话他在初中政治课本见多了，一句话也没往脑子里去 走出大院他就看见了苏芹 苏芹远远看见他就板起脸向他走来 “交代交代？” 罗讽应激性腿软，虽然他感觉这事自己也有理 实话说他还挺怕这个妈，除了她正常发疯的时候 苏芹冷笑：“长本事了啊？会进派出所溜达了？” 转而看见了旁边的警察同志，于是又紧张兮兮凑过去询问 罗讽猫在一边，正打算偷溜—— “罗讽！过来向人家警察叔叔道歉！” 罗讽转头， 道“我为我把他打出血道歉。” 苏芹愣了两秒，走过来“小讽，态度好一点！你都动手了还有什么理” 罗讽认认真真盯着苏芹眼睛，道：“他想动我。” 苏芹脸色大变：“什么？” 她对罗讽耳语：“儿子，他碰着你了吗？” 罗讽耸耸肩 苏芹点点头，挺身向前，“警察同志，我儿子说这件事是对方有不良意图，希望您能继续调查，我相信我儿子，也想要个公道。” 两个警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语气大变，也点点头回复道一定会继续调查 苏芹示意对方之后拉着罗讽离开 她走在罗讽旁边，一路冷着脸 到家门之前苏芹停下来认真看着罗讽“小讽，如果真有这种事妈妈会想让你用和平方式解决，但要是对方变本加厉——” 苏芹眼神一亮，“妈妈支持你揍他。如果你不会打架妈妈会教你，我不会让我的儿子吃亏” 罗讽心中一暗，苏芹可是跆拳道黑带，让她教他可不得了 不过他有些感动，重重点了个头 苏芹又脸色大变，“完了！家里走之前锅没关火！” 罗讽看着自己快四十的妈妈飞也似的逃回家，扶额叹气 这时候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他拿出一看，是高中的分班结果出了 他看着班主任名字，太阳穴使劲抽了抽 第4章 4 短信上赫然大字： 分班通知：高一十三班班主任：苏茗 我...靠 苏茗，他亲小姨。 还没等他适应自己即将在这个灭霸手下度过至少半年青春生活的消息，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罗讽皱着眉摁了接听， “小讽。” 然后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听说分到我班啦？” 罗讽轻轻应了声 “怎么样？接受接下来三年在我手底下的生活了吗？...” “小姨，”罗讽打断她， “选科之后还要重新分班的。” 苏茗顿了一秒，复道，“你当我们班主任没有点权利的？拉一个学生还是简简单单。” ...呵呵 三年生活一眼望到头了。 苏茗又扯了几句，最后才说出自己这通电话的目的， “小讽，说到最后了，既然分到我手底下，那我也是对你有点要求的。” “首先，开学前把数理化生必修课程加数学导数先自学一遍，可以的吧？” “语文至少必修一二古诗文背完。” “英语你单词量可以，可以刷几张高中卷子熟悉熟悉题型。” “高一上的文科也不能应付，至少赋完分上九十必须没问题吧。” “...” 罗讽直接挂了， 然后拉黑，微信屏蔽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收回手机，他回家走。 甫一进门，便闻到一股糊粥味。 “...” 然后苏芹手忙脚乱的经过，中间还不忘招呼他，“把门带上，沙发上坐，饭快好了。” 罗讽依话坐好，又不忍看他妈一个人忙活，便起身到厨房。 打开锅，一股扑鼻的糊味，“妈，这是...饭？” 苏芹笑他，“这怎么可能是饭。” 罗讽刚要感叹他妈终于靠谱点了，便看到他妈从兜里掏出手机，操作几下展示屏幕给他看—— 某外卖平台，两份小龙虾拌饭。 ... 好。 等待外卖来的时间总是异常漫长。 罗讽在手机下单了几本必刷题后甚至还有闲心看了眼□□。 然后发现自己被拉进了南庆一中的新生大群里。 群里已经有很多人在聊天， 物理一百分：听说我们这届教导主任特别可怕。 奋斗一百天我要上北大（青鸟）：诶我也听说了，他外号叫什么来着？伏地崔。 你肽键了：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听说过他。 你肽键了：听说他在高一数学卷压轴题出高数，被在校园墙骂了半个学期来着。 物理一百分：...为将来的我们哀悼半分钟 物理一百分：不过兄弟你这名，高超。 你肽键了：嘿嘿，承让。 ... 诸如此类对话，罗讽大体摸清了一些信息 比如他们新高一级部主任叫崔鑫磊，教数学的，管学生很严出题还变态，但教的很好。 比如他们这一届有一个很出名的人物，初中就是学生会会长，这次也是高一新生代表，会在开学仪式上发言，叫什么...温韬 比如苏茗，学校里出了名的物理灭霸。 ... 正看着，一个好友申请突然弹出来。 “WUTL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第5章 5 犹豫了一瞬，罗讽还是没有添加。 因为曾经有过不少人，不明不白添加他，打个招呼然后就尴尬离场，最后再没联系过。 久而久之，罗讽就养成了不认识的人不随便添加好友的习惯。 …… 南庆一中的大群被设了免打扰，晚饭也吃完，彼时才傍晚六点，罗讽决心会会苟帅。 好样的，聚会放鸽子害他惹了一身麻烦。 罗讽点开苟帅对话框，发现开了免打扰的聊天框已经整齐躺了99 的消息， 清一色的:我知道我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们讽哥会赏脸让我磕两个头的。 ” 呵。 罗讽冷笑，今晚七点，楼下公园，不来是狗。 对方狗腿子般立马回复:好嘞！么么哒 七点，罗讽出门。 出门前瞥见门边有一个称手的羽毛球拍，顺手拿了出去。 刚走到公园口，便见一个红毛倚着远处电线杆，手一笔一划练习着什么，身子还一曲一曲的。 罗讽甩了甩腕部，顺手拿上了羽毛球拍。 走近，才发现红毛嘴里还在念念叨叨什么"讽哥高大威猛，讽哥伟岸英明"之类的。 罗讽不禁失笑，苟帅吓了一跳地转过身，看到他手中的羽毛球拍更是身子僵硬。 "讽……讽哥……"他结结巴巴，"那天是我妈……我妈来找我。" 罗讽心下瞬间明白。 苟帅五岁前过着和他一样的生活，爸爸，妈妈。 苟帅五岁那年，妈妈突然和别的男人走了，自此他和爸爸生活。 而他爸爸从妈妈走后便伤心欲绝，而这个和自己妻子有着深厚血缘关系的儿子让他睹物思人，一看心里便难受，于是天天在公司加班，很少回家陪伴这个儿子。 于是苟帅从小便是放养般教育，养成公子哥般生活习惯，天天呼朋唤友，他爸爸对此深感头痛却对这个儿子无能为力。 “讽哥……讽哥？”苟帅打断罗讽，“怎么在发呆？” “在想……算了，没什么。对了，你妈妈那边……” 苟帅垂下睫毛，嘴角一咧，“害……！没什么啊，没什么事的。对了，楼下烧烤店，来不来？老王也在。” 王帅竟然也在？ 罗讽诧异地挑起眉头，毕竟在他的记忆里，王帅可从来懒得来这样吵杂的地方，大少爷一般。 他想了想，“……来，反正今晚也没什么事。” “这就对了嘛！让我好好向您，啊您，赔礼道歉，”苟帅小心翼翼凑过来，“对了，听说你那天打人了，后来……” “那人骚扰我，被我教训了一顿。”罗讽道，“后来……就没什么了。” “听说你还去警局了？” 罗讽失笑，“哪来这么多信息渠道啊，苟哥？真没什么事，就被教育了一顿。” 苟帅拍拍胸口，一副松口气的感觉，“那就好那就好。哎，到了。” 罗讽抬头，楼下烧烤店不知什么时候就在眼前了，门口烟雾缭绕，王帅正苦着脸坐在里面。 “哟，大少爷，今儿怎么有兴致赏脸和鄙人一起吃烧烤？” 王帅翻了个白眼，扔了双筷子在苟帅身上。 苟帅招呼着，“哎，大家该坐的都坐啊！老板！来二十串五花肉，二十串瘦肉，八串烤鱿鱼，八串烤鸡翅，十串烤金针菇，八串烤饼……哎直接把第一页菜单都来一遍吧，老规矩。” 老板熟练地回到，“好嘞！” 众人坐下等烧烤，王帅开口:“老苟，关于你妈的事……” 苟帅表情愣住了一瞬，然后打着哈哈，“害，什么叫老苟嘛……没什么。” 架不住两人的强烈视线，苟帅垂了垂眼，“……她想来给我钱。” 他在笑，“好笑吧？缺席了亲儿子人生十几年，竟然想用钱换取我的谅解。” 二人对了对眼，默契地换了个话题。 “那个，你不是报了洪英二中的少年科学班吗，结果怎么样？” 苟帅抬起头，喝了点啤酒，咂了咂嘴才回答:“那个啊，一个月前就录上了。” “针对八年级的提前一年上高中的那个班？”王帅惊讶了一下，“深藏不露啊。” 苟帅比罗讽王帅他们小一岁，数理化几乎每次都是满分，但是语文堪忧。八年级试着报了洪英二中的少年科学班，主要考数学物理的，结果就通过了，和他们一年上了高中。 苟帅看了他一眼，“哎啥呀啥呀，我一共也没告诉几个人。” “嗯，我是听他妈给我妈打电话才知道的。”罗讽道。 原来传播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他妈…… 苟帅想一鸣惊人的计划又失败了。 “洪英二中又比不过南庆一中啦，只是报着玩玩没想到能录上。”苟帅打着哈哈。 “……” 罗讽吃着烤串，一边有答有应地和他们聊着天，一边打开手机。 一条眼熟的信息又一次弹出来。 “WUTL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第6章 6 罗讽奇了怪了，这人难不成认识自己。 他点了同意，聊天框很快展开。 罗讽耐着性子等待对方发消息，可五分钟过后，对话框仍然风平浪静。 罗讽和空白的对话框大眼瞪小眼，觉得自己有病。 于是把手机息屏放进兜里。 烤串都吃了差不多，罗讽站起身，“走了。” 走到小区里，大伙散了场。 罗讽回家，发现已经九点多了，罗洪亮还没回来，苏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桌子上摆了晚饭，一看就是保姆李妈做好的。 罗讽轻轻走回屋，打开灯 白炽灯的白光瞬间把屋子照的透亮，刚才习惯黑暗的眼睛只好眯起，摸到了浴室。 夏天的蝉声，和空气中的燥热，罗讽感觉身上一层薄汗，冲了个凉，赤着脚上了床。 苟帅的事……罗讽知道他不想提，别人小时候温暖的拥抱，是切割他的一把尖刀，在幼小的记忆里都是他妈妈的摔门声，和孩子们的嘲笑声。 这没什么好笑， 所以罗讽就帮他把那群小孩揍了。 那会罗讽才七岁，孩子的打架，无非就是揪头发，用嘴咬。 罗讽从小学散打，所以比别的孩子多了点拳脚，几乎在同龄孩子中所向披靡。 这是他和苟帅结交的开始。 这个二货一开始叫他大哥，后来罗讽嫌弃才改成了叫讽哥。 这样也挺好，罗讽想。 只要他那个妈妈别再回来找麻烦。 不过苟帅死活不想提，这件事在罗讽这就成了个问号，不会主动提起。 …… 慢慢他睡着了，手机的振动也被隐匿在夜色中。 第二天醒来，罗讽发现手机上多了2条信息。 23:59的。 WUTL:小讽 WUTL:你好 这是之前那个加他的人吧，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 罗讽不客气地回复:不认识，请问你是？ 对话框又陷入了沉默。 这位认识他的仁兄好像和他的作息不太重合，罗讽决定先等等他的回复再说。 南庆一中的大群比之前更加火热了， 小猫我亲亲:高一一班的同学齐了吗？为什么我建的群里只有21个人。 物理一百分:别看我我是九班的。 小猫我亲亲:无人看你，而且你们九班的群不是只有十几个人吗？ 物理一百分:群里的各位仁兄不要再潜水了，快快加入各个班级的大家庭。比心 你肽键了:呕 奋斗一百天我要上北大（青鸟）:呕 茶茶我的茶茶:呕 …… 罗讽发了一班的入群申请，一秒通过。 江悦:终于又来了一名革命同志，欢迎！欢迎！ 蒋介:欢迎！ 马天晓:欢迎！ life:……谢谢 江悦:新同学麻烦改一下群昵称为自己的名字，谢谢！ 江悦:什么……你就是市状元罗讽吗？！ 江悦:久仰大名，我是你初中隔壁班的来着。 江悦:你记得我吗？ 罗讽:呃…… 江悦:没关系，我懂…… 江悦:不必勉强。 蒋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姐第一次聊天爆冷了 江悦:你叫我江姐的时候你自己没感觉被叫吗 马天晓:江姐，我是叫蒋介 江悦:你搁这说绕口令呢？ 蒋介:你搁这说绕口令呢？ 李不燃:你搁这说绕口令呢？ …… 罗讽关掉了手机，手机嗡嗡两声。 他以为是群里又来了新信息，刚想开免打扰，结果发现那个WUTL回他了。 WUTL:我是温韬，你还记得我吗？ 罗讽在脑子里搜寻这个人名，想起来在新生大群里见过，是他们初中的学生会会长好像，还挺出名。 ……但那又怎么样，他还是不认识。 life:？不记得了 WUTL:好吧……我就知道 life:？ 第7章 7 罗讽想问问他知道啥了，这个大哥虽然他不认识，但听起来语气奇奇怪怪的 WUTL:没事，打扰了。 life:？ 对方头像一秒变灰，罗讽感受到什么叫无语。 罗讽起床，想起来还有六天就开学了，而他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中考假期，也马上就要过去了。 他烦躁的抓了抓脸，想着高中还是走读，和别人住宿他怕不习惯。 五岁之前的记忆模糊了，只不过从一次高烧之后，他就受不了和别人住一间屋子，睡觉时能听到别人的呼吸声就睡不着。 医生说这是神经焦虑，但是全家人硬是想不出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有什么可以焦虑的，于是这件事也按下不提。 罗讽只有在半夜的时候，不会再听见房外的拖鞋声，才能安心睡去。 这是他顶级夜猫子，夜晚孤灯卷王的真实原因。 有的时候不想做题，罗讽会对着个魔方发愣，会把它打乱，然后在脑子里想象把它复原。 久而久之，十二点以前基本上罗讽永远在线，苏芹知道这点，经常在十一点多倒杯水来看看他，看他怎么样了，是否困的厉害。 半夜喝一杯水也成了罗讽的习惯。 虽然学校离家比较远，开车得十多分钟，但是他的这些习惯实在不能接受宿舍生活，所以只能走读。 罗洪亮只有半夜回来，所以商量好的是苏芹天天接送他。 …… 一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首先在操场上按班级站好。 罗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队伍前面的苏茗，他亲小姨。 苏茗也看见他了，大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罗讽心虚的移开视线，前不久还拉黑了她来着。 走到他们班队伍末尾，前面一个人突然转过头看他好几眼。 罗讽:“有事？” 那人:“害，没事没事，哪能有事呢。就是鄙人蒋介想认识一下这位超级大帅哥，不知道大帅哥姓甚名谁？” 罗讽报出姓名后只见他虎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了他好几眼，“我的妈，超级大帅哥竟是全市第一！” 他的大嗓门吸引了周围很多同学的注意，都开始光明正大地偷看罗讽。 罗讽脸皮薄，被这么多人看的时候耳尖微微泛红，但好在头发够长，挡着别人看不见。 他轻咳一声，视线和那些偷看他的人的目光对起来，其他人于是纷纷把目光撤回去，只私下偷偷讨论。 罗讽是卡着点来的，所以站在队尾，看着这么多人的后脑勺发呆。 结果没想到在开学典礼都快开始了，主持人已经站上主席台的时候，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人突然溜到他后面。 鸭舌帽应该是跑过来的，他都能听见身后那人的喘气声。 “诶！那边那个来晚了的同学！几班的！” 纪律老师的脚步从远处过来。 身后那人啧了一声，把鸭舌帽摘下。 罗讽不设防地和对方视线对上，看到对方墨色眉眼中的不耐烦才恍然回过神，转回头。 丹凤眼，高鼻梁，这人的脸和他之前在电玩吧一眼惊艳的那个人的脸缓慢重合在一起。 不过这人带了黑色口罩，一副倦倦的样子，也不好搭话。 主席台上主持人兴致高昂地讲了些什么，随后一个中年男子走了上去，自我介绍叫崔鑫磊，是高一级部主任，讲的激动不禁手也舞动起来。 罗讽自此对这位新数学老师的印象就是容易手舞足蹈。 接下来的时间站在操场上，罗讽后知后觉出一丝困倦。 可能是后面这个大哥的磁场影响，也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他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等到开学典礼终于结束，大家开始回班时，罗讽的哈欠才结束，苏茗开始给大家排座，排座方式也是非常随意，和她这个人性格一样。 按队列顺序入座。 于是罗讽和后面这个大哥以最后两名的身份成为了班级最后一排的同桌。 坐到座位上收拾好书包，是常规的班会课，苏茗坐在讲台上一个一个认名，罗讽无聊的又开始打哈欠。 “罗讽。” 苏茗冷不丁的念到他的名字，他站起来。 “这位是入学考试全市第一名同学，接下来暂时由你担任学委的职位，没有异议吧？” 看似亲切询问，实际没给他留一点余地。 “好。” 接下来苏茗又根据入学考试情况和初中档案，认命了几个班干部。 “这些只是拟定，如果这些班委表现不良或者有的同学觉得自己做的更好，随时找我来调整。” “接下来大家开始自我介绍，从靠窗一边进行。” 又来了，这个令i人胆战心惊的环节。 第一个上去的同学恰巧是罗讽耳熟的，“大家好，我叫江悦，以后就是我们班班长了。大家可以叫我悦姐，千万别叫江姐，不然某位同学就要尴尬了。”说到这一部分人都哄笑着看蒋介，就是罗讽前面站的那个男生，现在在他左面。 蒋介本人也是拱拱手，一脸大度的模样。 “接下来希望和大家好好相处，谢谢大家。” ……一个一个人都上台做了自我介绍，罗讽无聊地又发起了呆，等到他回过神，已经轮到他了。 第8章 8 他走上台，之前在脑子里储存的开学自我介绍派上了用场。 “我叫罗讽，语字旁的讽，接下来的日子里大家可以慢慢认识我。” 他走下去，临走时想起来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于是鞠了一躬，大家才反应过来他讲完了，于是陆陆续续开始鼓起掌。 他回到座位上发现应该下一个介绍的自己同桌，他还在睡觉。 “下一位同学呢？” 苏茗也感觉不对劲。 “罗讽，把你同桌叫起来。” 罗讽皱了皱眉，对方趴在桌上睡的很沉，他只好动作不大地拍拍对方的肩。 结果这个兔崽子还没反应，动了动之后继续睡了过去。 罗讽忍不住使劲拍了拍他，结果下一秒手就被捉住了。 对方就这样一语不发，手部还保持着捉着他手的动作，把眼睛在臂弯中缓缓睁开，黑色眉眼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罗讽几乎是被碰的后一秒就反应过来，把手迅速抽了回来 对方坐起来，拉了拉口罩，在众人目光中起身，“虞沥，抱歉今天太困了，刚才没留意睡着了，以后争取不会这么困。” 虞沥于是走下台，众人在他回位之后才想起来鼓掌这事，但下一位同学已经上台了，所以也忍住没鼓。 这下好了，又一个奇葩。 罗讽心想。 新同桌回位之后没再趴下睡觉，只是散散坐在凳子上转笔，技术还相当高超，一次没掉。 罗讽撑着脑袋，看着讲台上的同学一个接着一个。 他对没有特别大特点的脸盲，对人脸的记忆比较不擅长，所以一通介绍下来他也没记得住几个，他同桌算一个。 但这位硬是保持一天没摘口罩，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所以很多人貌似都不知道他的长相到底如何。 一天下来，罗讽接受的最多的是众人的目光，毕竟谁不喜欢看帅哥。 从第二天开始军训，这些天都是下午五点放学，天还亮着。罗讽喜欢最后几个走，谁知道刚出班门就被一个人拦下了。 拦下他的这个男生罗讽看着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到过了。 整体看着还算顺眼，是那种平淡的长相，但罗讽看着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罗讽？” 罗讽皱了皱眉，“认识我？” “我是温韬，之前那么唐突地加了你，不好意思啊。” 罗讽正好想找对方问个清楚，这下正好不用他费劲了。 “解释下？” “其实我们是初中同学，那会你可能没关注过我，但是你很出名，我想加你很久了。” 温韬说这些显然不太合适，毕竟他作为当时的学生会会长，各个方面都足够出色到让别人关注到他。 只不过他遇到的是罗讽， “嗯，”罗讽点点头，“我接受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对方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罗讽对他的话一点不关心，自己惯用的计俩对对方毫无作用。 “等等，你……” 罗讽不耐烦地看着他，“你是一班学委吧？我也是二班学委。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一起……” 他说这话期间，教室里最后一个人戴着鸭舌帽走到他旁边，无言的目光透出无形压迫感，硬生生把他话打断。 “让让？” 温韬重新看向罗讽，“打扰了。” 罗讽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他直到走到校门口，坐上车，才转身看到虞沥，在他身后走着，此时正有点呆滞地站在校门口，低下头把手机开机。 罗讽没再留神，摇上了车窗。 第9章 9 车很快就到了家，苏芹停好车之后回头看罗讽，发现他在打瞌睡。 “……我跟你说的你是一点没听啊！” 罗讽太困了，睁开模模糊糊的眼下意识嗯了一声。 把苏芹气得要命。 “亏我还对你好一番思想引导和素质教育，我算是白说了一顿！” 罗讽心虚地下车了，然后从包里翻出手机，发现南庆一中的大群已经炸了。 群里散布着一堆照片，还有一堆人在高呼男神女神什么的。 定睛一看，罗讽发现还有他自己。 “……” 他的照片，也不知道被哪个兔崽子偷拍的，被一堆人在群里盖楼，大有和其他照片里的人比谁楼盖的高的架势。 再一看，罗讽发现还有他同桌，虽然都是带着口罩的，一堆人追着喊哥哥杀我。 甚至还有温韬，晚上找他那个油腻大哥。 这群人中邪了？ 后来证明群里还是有正常人的，不一会就有一堆正常人出现了。 猫猫我亲亲:这……你们是中毒了吗？ 猫猫我亲亲:中了种叫颜控的毒？ 我爱数学天崩地裂:赞同江姐 你肽键了:@奋斗百天我要上北大（青鸟） 奋斗百天我要上北大（青鸟）:？@我干啥？ 奋斗百天我要上北大（青鸟）:赞同江姐 你肽键了:【大拇指】 你肽键了:赞同江姐 …… 弄明白了，原来这个猫猫我亲亲是江悦，奋斗百天我要上北大（青鸟）是蒋介。 很合理。 消息框又多了一条 看到发消息的人，罗讽皱了皱眉 WUTL:确实好看 回复的是之前发的罗讽的照片。 这人想干什么？ 跟个鬼一样一直阴魂不散的，罗讽感觉没来由一阵恶心。 他立马把关于温韬的联系方式都删了。 然后关上手机，躺在床上。 饭很快好了，李妈在下面叫他。 他踩着拖鞋下楼，出乎意料地看见了罗洪亮。 “今天单位提前下班，我也能赶上和你们一起吃个饭，呵呵呵。” 一家人的眼睛里免不了一丝喜色，苏芹乐的招呼着李妈也上桌和他们一起吃饭。 鱼香肉丝，清蒸虾，萝卜鸡丁 很色香味俱全的饭了。 罗讽食欲大动，正好今天全家人都在，他心情也好，刚才某人引起的一阵不快很快消散。 “小讽的高中第一天怎么样啊？” 罗洪亮笑眯眯地看着他。 罗讽如实回答，“唔，还行吧，小姨还给我安排了学委。” “学委挺好，你爸我想当年高中时就是学委……” 苏芹塞了只虾进罗洪亮嘴里。 “好不容易一块吃顿饭，又要开始讲你的光辉岁月。” 罗洪亮面色微微一怔。接着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情态，把虾剥好递给了苏芹，苏芹瞅了他一眼之后也是很高兴地吃下。 罗讽饱了。 他端了杯豆浆慢腾腾地回屋，晚上也没什么事，他拿出手机开始刷。 好客家连锁超市大家庭群里 甜心公主:行，那我一会过去，谢谢您。 刘老爹:没事儿，都是街坊邻居的，正好也是空了一间屋子，给人住了也省心。 甜心公主:谢谢 罗讽看这个甜心公主的头像越看越眼熟，打开南庆一中新生大群一看，一模一样的头像，昵称，社交号。 再打开高一一班的群，这人竟也混在里面。 ……这人看来是他们班的啊 他们班有这种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吗？ 不知为何，罗讽突然和放学时虞沥孤单的身影联系在一起。 罗讽耸耸肩，关闭了手机，看着已经领了的军训服发愣。 他又打开了手机，发现接下来的天气预报全是大太阳。 罗讽缓缓捂住了脸。 他试穿了一下军训服，发现很合身，就是腰那一块松松垮垮，正好前几天苟帅送了他一条腰带，不如试试。 黑色腰带扣紧在腰上，勒紧了全身线条，这下他的裤子不会再有掉下来的风险了。 罗讽很满意。 第二天军训，一大早的就把高一各个班给叫了出来，在太阳下暴晒。 三十多度的天，每个人都不好受。 罗讽眯着眼，心里全是烦躁。 尤其是阳光，照的眼睛睁也睁不开，罗讽毫不怀疑他会晒黑好几度。 教官们好像对训练新生意志力这方面有什么执念，一天休息次数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挨到放学，罗讽回家一头扎进浴室，看着自己晒红的皮肤暗骂一声。 这训练强度……还不如让他去班里上课，一天上12小时都行。 他冲完澡，打开手机，发现大群里又更新了几张照片，罗讽定睛一看，他穿着军训服扎着黑皮带的照片也在其中。 想给所有帅哥一个家:妈妈…… 现在我是罗讽的狗:妈妈…… 讽芒毕露:妈妈…… 第10章 10 罗讽被这群人吓的差点退群，手一抖点成了拍一拍其中一个人。 life拍了拍现在我是罗讽的狗的头并吧唧亲了一口 …… 群里顿时冷了下来，然后转瞬炸开 罗讽觉得自己该退群了，眼一闭手一抬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上学，他刚来到座位上，蒋介就贱兮兮地把头探过来，“诶，兄弟，对于你的社死行为有何评价？” 哪壶不开提哪壶，罗讽假笑了一下，“我谢谢你了。” 这时他听到虞沥很轻地笑了一下，等他转过头，对方嘴角却不残存一丝笑意，反而看了他一眼，像在说:怎么了。 罗讽嘴角抽搐了一下。” 今天的军训内容是踢正步，教官拿着一根小棍，站在旁边敲打腿没站稳的人。 他班一个看起来比较腼腆的小胖子被敲打了好几次，罗讽在他的脸上清楚地看到了生无可恋四个字。 中午下课铃一打，所有操场上的人都虎躯一震蠢蠢欲动，有的胆大的甚至跟教官磨，只为了早点解散能快点去食堂。 其他班的人还在站军姿，罗讽他们班的教官却大手一挥，“解散！” 他们班那群活猴子欢呼一声，当着操场上所有人的面，又蹦又跳跑向食堂，惹得其他班的人看的心痒痒，手也痒痒。 今天食堂的菜色不错，有蒜蓉油菜，咖喱鸡。 他们班这群男的坐了一个大桌。 蒋介边吃边挑到:“这咖喱鸡，不说我以为是我奶熬的中药，盘古小时候都吵着要吃这个鸡肉。” 他们班被称作小眼镜的一位男生，嘴一抿，竟从油菜中吃出半条虫子，恶心的他差点吐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你也吃上加餐了眼镜。” 眼镜一听更是连连犯恶心。 罗讽彻底没有了食欲，买了一袋酸奶和两袋面包便回了教室，准备中午把面包给吃了。 罗讽是第一个回班的。 一进门，罗讽便看见最后排那趴了个人。 走进一看，发现是虞沥，他摘了帽子，两只手垫在桌上睡觉，额发翘着，衣领开了两个纽扣，竟有一种出色的美感。 刚才也没看见他吃饭，想来应该是中午饿着肚子。 盯着对方头顶上呆毛看了半分钟，罗讽突然回过神，趴在桌子上。 中午教室人流进进出出的，他是睡不着的，所以干脆起来刷起了题。 他的预习进度还可以，之前苏茗对他做的要求他在七月份就基本完成，现在在巩固必修内容。 做着题，耳边突然响起一句“嚯” 罗讽抬起头，只见蒋介回到位子上，正好奇地观望罗讽桌上的东西。 “这么早就开始预习了啊，不对，这是什么？！” 他在看见目录是物理必修三时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打扰了，大佬。” 罗讽失笑。 虞沥好像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动了动手指，然后缓缓坐了起来。 他还没清醒，目光呆滞地投在桌子上，墨色的眼眸比平时温和了一点，却透出了一分孤独。 也是这个时候罗讽才注意到，虞沥的脸上有一道像划上不久的骇人的伤疤，就在左脸上。 怪不得他要戴着口罩，原来是要遮这道疤。 罗讽看着对方眸子里透出的孤单，忍不住往他桌子上放了个面包。 对方抬起眼皮，不解地看着他。 “买多了，红豆味的。” 虞沥盯着这个面包看了一会，忽的勾了勾唇角把面包收下了， “谢了。” 第11章 11 罗讽低下头，看着几道电学题，不知怎么做不进去了，于是把书合上。 转过头看虞沥，还在发呆，手里一轻一重地捏着面包包装袋。 不吃啊……搞什么啊？ 这人中午都不吃饭的？ 一整天的军训不会饿？ 思考了一会，罗讽还是决定问一问自己这个同桌。 他用指尖点了点对方的桌面，开口问道:“喂，你……不吃这个？” 虞沥的视线沿着他的指尖挪到他这个人:“……晚上吃。” 罗讽愣了一下，虞沥的身影又和昨晚上那个孤单的身影重合起来。 他摇了摇头，试图把心里一丝异样赶出，但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句:“哦。” …… 下午的军训过得很快。 他们班又荣幸地练了一下午的正步，罗讽的腿疼的不行。 下训铃一打响，周围的人箭也似地向校门冲去，好像丝毫没有腿疼。 罗讽很佩服。 他揉着腿，慢慢地向校门挪去。 在快走到校门时，他心灵感应一般回过头看了一眼。 却发现他的新同桌正坐在操场上，啃面包。 心里堵着一万个问号，他见虞沥吃完了起身，向校门也走来。 于是他就站在原地，站着没动。 虞沥戴着鸭舌帽，帽檐挡住前面的视线似的，路过他身边才注意到罗讽，很轻的嗯了一声。 罗讽盯着他的黑色眸子，没说话。 虞沥挑了挑眉，“让让？” 罗讽开口了:“你是甜心公主吗？” …… 短短一句话，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罗讽沉默是因为甜心公主这个名字太幼稚了说不出口，而且如果认错了对方肯定会把他当神经病看待。 虞沥沉默地看了罗讽一会儿，“什么甜心公主。” 罗讽拉了拉书包肩带，感觉有点尴尬，“啊，可能我认错了吧。” 这时对方却开口，“……是我。” 罗讽愣了愣，刚想问那个群里的房子信息你为什么发，却意识到两个人根本没熟到这个程度，于是顿了顿，说到:“今晚社区活动，请吃烧烤，来不来。” 虞沥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半晌点了点头。 罗讽把书包换了一个肩膀背，抬步向校外走去，“跟上。” 他走出校门，看到手机上苏芹给他发的信息:儿子，妈妈最近有点事，都不在家，你自己看看怎么回去，饿了让李妈给你做点，吃楼下也可以。 他回了句:好。 就把手机屏幕摁灭在包里。 回过头，看到虞沥在他斜后方，也操作着手机。 他开口问了对方一句:“坐公交行吗？” 虞沥点点头，从包里摸到公交卡。 二人很快上了车，到了小区的站点时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下车。 小区门口往里一点就是烧烤店，罗讽让虞沥在门口坐着，自己进去点了一些串，顺便付了钱。 老板送出来的时候，面色笑着问了罗讽一句:“怎么今天来吃啊？军训完啦。” 罗讽笑着，“对啊刘叔，今天不是有活动吗？老顾客免单。” 说着对刘叔频频眨眼，老板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没否认，哈哈说了几句就回了屋子。 这期间他同桌一直低头吃着，动作凶猛到像饿了好几天。 罗讽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一起慢慢地吃着串。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虞沥吃完最后一口肉，停下来看着罗讽，开口:“谢谢。” 罗讽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 对自己这个新同桌出于怜悯？还是单纯闲得慌，想有个人陪着自己吃饭？ 他耸了耸肩，起身说到:“走了。” 虞沥点头，也起身，向罗讽相反的方向走了。 …… 第12章 12 罗讽回到家，惊讶地发现罗洪亮，这个神龙摆首不见尾的大忙人，竟然坐在沙发上，表情还不是很好看。 罗讽敲了敲门框，罗洪亮才刚发现他似的，抬起头，先前阴郁的表情消失得不见踪影。 “小讽，回来啦……” 罗讽开口问道:“怎么了？” 罗洪亮挠了挠头:“我和你妈……闹了点矛盾。” 罗讽听后停止了收拾鞋，靠在门边，等他继续解释。 罗洪亮面色困难地咽了咽口水:“……也没什么大事，都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不用操心，爸爸妈妈会解决好。” 罗讽皱了皱眉，他爸想瞒着他这件事。 他刚想开口，就看到罗洪亮重新低下头，手指狠狠地在头上抓了一把，看起来很焦虑似的。 罗讽嘴角绷紧，不做声地回了卧室。 他打开手机，给苏芹发消息:妈，你和爸发生什么事了。 苏芹没回他，他按了按太阳穴，把手机放下了。 把苏芹气到离开家，这还是罗洪亮第一次。况且前几天他们还好好的来着。 罗讽没想明白什么事能让两人僵成这样。他没打算为难自己的脑细胞，瘫在椅子上。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桌子旁的魔方上，他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顺手捉起魔方，他扭了几下便将其打乱，而又弄了几下便将其复原。仿佛他的脑海中便存在如何玩魔方的知识似的，而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学过魔方的课程。 又一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在他的生活经验中，如果有忧愁不决的事情，打会羽毛球就能解决。 于是他打开手机，准备联系苟帅。 结果就在他打开手机的后一秒，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小讽，你现在好好看。我好喜欢。你看，我还有你的照片。 对方又发了一张他现在玩手机的照片过来，他就坐在现在的椅子上，指节曲起，在屏幕上按。 罗讽一瞬间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条件反射地冲过去，一把把窗帘全部拉死，然后靠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偷拍到他，为什么对他这么……恶心。 他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颤抖着重新点开照片，发现照片是从窗口上偏上的视角拍的，像是隔壁楼上的住户拍的。 他们小区……什么时候有这种恶心的人了。 罗讽惊魂未定地坐着，期间听到手机里收到信息的叮叮声，他受不了一般把耳朵捂住。 过了半晌，他颤抖着指尖打开手机，发现是vx的消息提示，才松了口气。 甜心公主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罗讽点了同意，对方一秒通过。 甜心公主:你的书我不小心装到包里了。 甜心公主:【图片】 罗讽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他那本物理必修三的五三，可能对方不小心装错了。 他可以说明天去学校再给他也行，但是现在的状态实在太不好，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状态了，他实在太想抓个人陪自己。 life:你在哪？ 甜心公主:？ life:我去找你拿，今晚要做。 甜心公主:……好。 虞沥给他发了个位置，罗讽穿好衣服，特意带了个给口罩和鸭舌帽，才出门。 顺着对方的位置走过去，才发现是个24h便利店。 虞沥已经脱下了白天穿的军训服，换上简单的白衬衫和便利店工作服，戴着白口罩，墨色的眸子看着罗讽。 原来他晚上在这里工作啊，怪不得白天那么困。 罗讽走过去，跟他打了个招呼:“我能坐这吗。” 第13章 13 虞沥挑了挑眉，像对他的行为有什么不解。但可能罗讽的语气太不容置疑，他也仅仅是嗯了一声。 罗讽坐在收银柜前面，紧张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一点。 他忍不住看了几眼虞沥。 男生此时收回了白天恹恹的状态，衬衫袖子撸到小臂，若隐若现的肌肉。 虞沥好像察觉自己被偷看了，眼睛淡淡地看了罗讽一眼。 罗讽把眼神收回，觉得自己坐在这确实很奇怪。 他站起身，撑着货架问:“你晚上一般几点回去？” 虞沥戴着口罩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一般十二点左右，会有人来替我班。” 罗讽点点头，“那你睡在哪？” 虞沥的眉眼扫下，眼神中看不出情绪:“群里问了刘叔，就住在他家那个空屋子。” 罗讽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他不是很会安慰人，但他觉得虞沥确实过得不好。 于是他转换了一下话题:“对了……物理五三？” 虞沥回过神，把书从一边的书包翻出来给他。 罗讽朝对方点了点头，离开了。 他不是很敢回家，于是打了个电话给苟帅。 一直没有接通声音，就在他以为电话已经不会打通时，那边才传来苟帅的声音。 “喂？讽哥。” 背景音里有马路上的车声和车辆鸣笛声。 “你在哪？” 对方的声音像愣了一下:“哦，我在梧桐南路，好客家连锁超市门口。” “在那等我一下。” “啊？你要来找我干啥？” “……别管。” 罗讽把电话挂了，那家超市离这并不远，大概步行5分钟的路程。 街上车水马龙，街边人声喧闹，热闹到……他可以短暂忘掉那些不愉快。 走近了，他发现苟帅穿着睡衣坐在超市门前，还抽着烟。 罗讽:？ 苟帅看见他了，大大咧咧过来靠他肩膀。 罗讽一闪身，一脸嫌弃地躲开:“别碰我。” 苟帅笑着把烟灭了，罗讽想起来问他:“你怎么穿睡衣就出门了？” 苟帅突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怎么样？是不是特帅，特独特？像不像型男？” 说着还挤了挤胳膊上的肌肉。 罗讽呵呵了一声，不想回答他。 “对了啊，讽哥。为什么今晚突然找我？” 罗讽顿了顿，还是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 他调出短信，只给苟帅看了那张照片，短信内容倒是没给他看。 “有人偷拍我，不知道是谁。” 苟帅呆住了，搓了搓手臂。 “你的小迷弟？小迷妹？” 罗讽叹了口气:“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他很恶心，给我发恶心的东西。” 苟帅搓了搓脸:“啊？” 罗讽道:“看角度像隔壁楼的住户，我从来不知道附近有这种人。我已经把他的手机号拉黑了，避免以后再有这种信息。” 苟帅点了点头。 “那去电玩吧吗？老苟。” 苟帅听后做出了一个敬礼的姿势:“是！” 罗讽笑着踹了对方一脚。 两人打了半天游戏，回过神已经是2点了。罗讽叹了口气，还是准备和对方分别，回家。 两人在电玩吧门口分别，罗讽往小区里走去。 凌晨的路黑的可怖，只有街边几盏灯，但也没有太亮。 罗讽戴着耳机，调到最高音量，路灯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大概走了一段路吧，他发现身后有一个脚步响在他身后。 他加快脚步，后面那人却依旧没被他甩开。而且跟的越来越紧，似乎要追上他。 联想起白天那个短信，罗讽几乎确定那个人就是发短信的人。 他额上青筋突出，猛然回过身，小跑了几步把那人猛的踹到地上，拳脚便招呼了上去，飞到那人脸上。 那人也不甘示弱，一转眼把他压在了身下，拳风凌厉，手想锁住罗讽的双臂。 罗讽不会任他反压，膝盖勾起猛然一踹，趁对方吃痛，他想把双手抽出来，但对方的力气很大，他抽不出，只好不断用腿和脚来攻击对方。 对方的帽子在翻滚中掉落，罗讽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眉眼。 “……虞沥？” 第14章 14 虞沥看到他也愣了一下。 罗讽从他身上狼狈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裤腿，又蹲下身子把虞沥拉了起来。 两个人打的都没留余力，罗讽感觉浑身都疼，嘴角抽动着揉自己的身体，从上到下都疼。 反观虞沥也不乐观，虚虚倚着路灯杆，面色不快地看着他。 “那个……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 虞沥哼了一声，随后捂着胸口咳了几下。 罗讽更感觉愧疚了，但他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半夜跟着我啊？” 虞沥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快点回家，在你动手之前我都没看见面前还有个人。” 罗讽回忆了一下，刚才回头时后面的人好像确实一直在低头玩手机。 他挠了挠头:“你不是十二点下班吗？为什么这么晚回家。” 虞沥没回答，不快地盯着他。 罗讽没有办法，确实他不占理，询问道:“今晚你先去我家住？我家有绷带和药。” 虞沥挑了挑眉，面色虚弱地点了点头。 刚才两人打的确实过火，并排走的同时两人都在暗暗吸气，疼的。 裤兜里传来手机的嗡嗡声，罗讽点开一看。 妈:小讽，如果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了，你要跟着爸爸还是妈妈？ 罗讽停下脚步，身边的虞沥不知所以，也跟着停了下来。 罗讽皱着眉，想发什么东西，但不知道要发什么，最后只虚虚打出来个为什么，点了发送。 秋天的蝉鸣在半夜也不停歇，罗讽呆站在原地。虞沥叫了他一声，罗讽茫然地抬起头。 虞沥皱着眉问:“怎么了？” 罗讽像刚刚反应过来似的，摇了摇头，道:“哦，没什么。”但眼底的茫然却更甚。 虞沥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罗讽便已经抬脚向前走去，他只好跟在他身后。 很快到了家，罗讽推开家门，见家里灯都黑了，他回头朝虞沥使了个眼色，两人放轻脚步进了罗讽的房间。 墙纸是淡蓝色，整个床包括被子都是蓝色，包括书桌。 虞沥挑了挑眉，他的视线没有随意乱瞟，但也感觉很惊讶。罗讽得喜欢蓝色喜欢到什么程度。 罗讽现在已经收起手机，神色与平时无异，在柜子里找着药箱。他让虞沥坐在床边，自己拿了个棉球，给了虞沥一个。 他拿棉球蘸着碘伏便往手掌，腿部这些刚才蹭出血的部位按。虞沥看的心惊胆战，喂了一声打断罗讽。 “你这样不疼吗？” 罗讽摇了摇头，茫然地看着他。 虞沥啧了一声，单膝跪地，蹲在罗讽面前，用棉球一轻一重地往罗讽的伤口上按。罗讽本人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麻麻的，感觉很痒。 他抿了抿唇，“我自己来。”重新拿了个新棉球给虞沥。两人就这样给伤口消着毒。 “今晚……对不起啊。我真的认错人了。” 虞沥挑了挑眉，墨色的眼眸认真地盯着罗讽:“你身边……有人会半夜跟踪你？” 罗讽道:“……不知道。” 虞沥的眉毛挑的更高了，见罗讽没有下文，他也就收回视线。 “不然……接下来几天你在我家住？家里阿姨可以给你做些东西补一补。” 虞沥皱眉，刚想说不用，罗讽便拍了拍他肩膀，刚好是他受伤的部位，他疼的龇牙咧嘴，罗讽道:“好的，你同意了。” 虞沥:…… 两人又贴了些膏药，今晚的架让两人身上都多多少少负了些伤，都没怎么活动，一直坐在床边。 很快，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就出现了。 他们该怎么睡。 第15章 15 都睡在他房间肯定不可能，毕竟他房间只有一只床。 旁边还有一间客房，不过已经好久没用过了。罗讽推开客房的门，简单打扫了一下，示意虞沥睡在这里。 虞沥点了点头，问他浴室在哪。 ……好问题。 这间屋子没有浴室，浴室只有罗讽屋子和他爸妈屋子有，现在肯定也不可能把罗洪亮叫起来重新睡，只好让虞沥在自己房间洗了。 罗讽倒是没有什么，他怕虞沥觉得不自在，于是主动到客房呆了会，直到对方洗完澡。 房间隔音并没有那么好，在客房实际上是能听到隔壁的水声的。随着水声逐渐变小，罗讽由瘫着坐了起来。 虞沥推开客房的门，顿了一下。 罗讽抬头看了一眼，可能是对方身上带着湿腾腾的雾气，他感觉有点热。 对方身上穿的还是白天的衣服，衬衫口的纽扣都解开了，脖子上还沾了些水珠，往领口里滑。身材可以看出来很好，宽肩窄腰。漆黑头发湿漉漉地黏在额角。 罗讽垂下目光，往门外走，脚步错开对方道:“走了。” 虞沥一直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 罗讽躺在房间，横竖睡不着。 窗帘被风吹的动来动去，像地狱里来讨命的阎罗。房间里夜灯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仿佛随时会跳出什么猛兽。 不知是不是他的幻觉，他总感觉有人在看着他，往被子里一直缩也得不到缓解。 一晚上没有睡好。 …… 第二天虞沥准时被闹钟叫醒，打了几个哈欠便起了床，准备算计着时间出门，最好别碰到什么人。 六点半，虞沥推开门，发现罗讽家里万籁俱寂，一点声音都没有，连隔壁的门都一直紧闭着。 可能他早就走了吧，这么想着，虞沥打开罗讽家大门走了出去，熟练找到公交站点，到了学校。 他到了学校却发现身边的位子仍然空无一人。 虞沥:？ 对方没起得来？ 他试探性地给对方发了几个微信。 甜心公主:？ 甜心公主:你没来上学？ 身边有检查老师的身影闪过，他赶忙把手机收了起来。 军训还是照常进行，只不过虞沥想着罗讽这事，时不时走神，被教官罚做了三十个俯卧撑。 今天苏茗一反常态地没出现在教室。 中午虞沥直接从学校坐车到了罗讽家，打算问问看他到底怎么了。 推门的是一个阿姨，虞沥以为是罗讽妈妈，开口问道:“阿姨，罗讽今天没来上学吗？” 面前阿姨震惊了一下，用衣服擦了擦手，询问道:“你是少爷的同学吗？他今天没去上学？” 虞沥道:“对，你们……都不知道吗？” 阿姨给虞沥拿出来双拖鞋，让他进门再说:“哎呦，家里平时只有太太管少爷了。现在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出门了，家里老爷也不会关心人，我们都以为少爷去上学了哦。” 虞沥皱了皱眉，刚想说话，便在楼梯口看见了罗讽。 他头发睡得很乱，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皱着眉头，扶着扶手，正在下楼。 罗讽看到他有点惊讶，问他为什么现在还在这。 虞沥张了张嘴，说什么呢？担心你，听起来太矫情了。害怕你出事，太假意了。来看看你死没死，太恶毒了。 他没说话，罗讽也没动，就这么看着他。 最后还是李妈出来打了圆场，过来对罗讽说:“哎呦，小讽啊。你同学这是关心你没来学校，特意中午过来看看你的。这个同学多好啊，以后一定要好好相处。别对人家同学冷脸了，下来一起吃午饭。” 罗讽看了虞沥一眼，虞沥没看他。他下楼向餐桌走去，李妈又去拉虞沥:“饭都做好啦，好同学一起来吃吧，哎可别走啊，饭做多了两个人可吃不了，这就对了嘛。” 虞沥被按在餐桌前，一脸无奈。 两人没有眼神交流地吃完了饭，不得不说，李妈的手艺真是很不错，两人都食欲大开，吃了不少。 李妈笑盈盈地看着两人，问道:“小讽吃完饭就去上学吧？一上午都没去了，军训可千万别落在什么课。老爷不在家，小讽你打个车走吧。” 罗讽程序性地点着头，打的车到了，他抬头看了眼虞沥，道:“走了。” 第16章 16 虞沥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两人找到车牌号，上了车。除了司机询问手机尾号以外，鸦雀无声。 罗讽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开口说道:“谢谢你回来看我。” 虞沥挑了挑眉，看向罗讽，他没有看他，一直注视着窗外。 虞沥的拳攥紧了些，嗯了一声。 罗讽回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有些令人难受的破碎和无助，低声道:“我可以问问你，能不能以后帮帮我，和我住一间屋子吗。” 说完他的头又垂了下去:“算了，反正……” 虞沥一直皱着眉看着他，他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打断了他:“为什么？” 罗讽的手有点抖，喃喃道:“我……我……” 虞沥察觉罗讽的状态非常不对，开口引导道:“罗讽，你抬起头。” 罗讽闻言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令人害怕:“我……” 虞沥没有说话，一直看着对方。 一些关于黑色的痛苦回忆碎片化涌向罗讽的脑海，罗讽痛苦的抱住脑袋，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虞沥衣角。 虞沥没动，犹豫了一下，抬起手在对方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罗讽缓缓平复了下来，慢慢直起腰。 虞沥的手僵硬了一下，拿了下来。 罗讽看着他，张开口刚想说话，虞沥便道:“我答应你。” 罗讽攥着对方衣角的手没松，只是抖了一下。 虞沥把态度变得柔和了一些，问:“那你想要这样多久呢？我要和刘叔去说。” 罗讽皱了皱眉，没说话，虞沥也就这样一直看着他。 两人保持这种状态僵硬了一会儿，司机才提醒他们到地方了，罗讽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对方的衣角，觉得非常不像话，迅速抽回并且轻咳了一声。 虞沥在后面没说话，也跟着下车。 两人往教室走的一路都非常尴尬，如果旁边经过一个路人是会以为他们根本不认识的程度。 到了教室，罗讽才想起来给苏茗打个电话。 电话迅速被接通了，然后是苏茗的国骂，大致内容是骂他上午为什么没来，没来为什么不请假，连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不间断骂了他五分钟，罗讽把手机拿远，不时嗯一声，看起来很无奈也很绝望。 虞沥轻咳一声，罗讽朝他看了一眼，但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耸了耸肩。 下午的军训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阴天。 集合时，他班一半男生都围成一圈，罗讽还觉得好奇，抓了个人问了一下。 那个人故作神秘地说道:“嘘，我们在求雨呢，打断了这个仪式可是对雨神不敬。” 罗讽:…… 怎么他班的人都这么迷信。 集合令响了，他班那些男生都不管什么仪式完美完成了，蹿起身便往集合队伍里冲。 远处的教官气势汹汹地走来:“谁还没站好？谁还没站好？30个俯卧撑！” 那个被成为眼镜的男生倒霉地站了出来，开始颤颤巍巍地做俯卧撑。 男生群里有人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教官怒气冲冲走到那个人面前:“笑什么？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出列，30个俯卧撑。” 被罚的男生还想再耍赖，道:“孙哥，我就是笑了一下，以后我保证，再也不笑了！能不能……” 教官一瞪眼:“50个。” 那个男生当场败下阵来:“30个30个！我现在就做！” 教官哼了一声，他班有人想窃窃私语，都被教官威严的目光硬生生逼了回去。 罗讽对他们的表现没什么兴趣，困恹恹地站着。 等到休息铃响，他们班的人都欢呼一声解散了，罗讽慢悠悠地挪到一边坐着，直到眼前突然伸开一颗糖。 他沿着糖往上看，发现是那个油腻大哥，温韬。 罗讽没好气道:“干什么？” 温韬却在他旁边顺势坐了下来:“刚才看你精神有点不太好，来关心一下你。” 罗讽想说你是谁啊你有资格来关心我，表面哦了一声，但没接糖。 温韬维持着伸出手的手势，也没动。 谁知突然跑过来一个185大汉，一把拿走了温韬手里的糖。罗讽一看，是蒋介。 蒋介一遍吃着，一遍评价:“唔，看着挺好看的包装，吃起来有点酸，报吃。兄弟在哪买的，下次别买这个了。” 温韬额角狠狠抽了抽，但表面依旧装的很好:“请问你是……” 蒋介嘿嘿一笑:“我是罗讽好哥们，你给他的糖就是他的，我吃了不过分吧？” 温韬僵硬地笑了笑，仿佛还想再找什么话题，结果罗讽被蒋介抓着袖子带走，还回头对温韬笑道:“兄弟，谢谢你的糖，送的很好，下次别再送了。” 第17章 17 罗讽勾起唇角，忍不住锤了蒋介的背一下:“够意思啊。” 蒋介揉着后背:“那必须的，看那位哥们不顺眼很久了。我靠讽哥你怎么打人这么疼。” 罗讽笑了一声，直到看见眼前的虞沥，他笑不出来了。他发现虞沥的目光没在看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温韬的位置。 集合铃响了，他们跑过去集合，依旧是老花样，踢正步，练跑步。 罗讽的姿势被教官夸了很多次标准，他被和虞沥一起安排到队伍最左面，靠近主席台的位置，前后站。 罗讽比虞沥要略矮一些，所以站在虞沥身后。 他目视着前方走神，一会儿想天真蓝，一会儿想太热了，一会儿又想到面前虞沥的身材真好。 呸，他想到哪去了。 他好不容易把前一晚对方的身形从脑子里驱逐出去，教官便对前一列下了向后转的口令。 于是，虞沥转过来后，一下子对上了罗讽的双眼。 罗讽脑子里面尴尬得不行，表面却只是把目光移开，吸了吸鼻子。 教官又发话:“都笑什么笑，看看最左边的两位同学，人家表情多严肃，再看看你们。” 罗讽默默握紧了拳头，他的尴尬症再度升级了。 他不经意地瞟了一眼虞沥，发现对方也在握拳。他心里平衡了一些，看来尴尬的人不止他一个啊。 直到休息铃再次敲响，教官讲评了之后所有人放学，罗讽才感觉尴尬的感觉消失了一些。 他拍了拍虞沥的肩膀:“走吗？” 虞沥点点头:“好。” 19路公交车依旧拥挤，他们两个一开始站的位置就近，后来上来的人一直往里挤，罗讽的手臂都和虞沥的挨到一块，罗讽僵了一下又分开。直到上来一个很彪悍的大哥，往里猛的一塞，全车人都被挤得动了一下。 罗讽也被撞了，他暗骂了一句起身，直到对上了虞沥的眼睛，他才发现自己撞在虞沥身上，他道歉想起身，结果被挤得根本动不了。 罗讽尽量放松呼吸，想着眼一闭就过去了，结果睁开眼发现还是很尴尬。 他近乎以被虞沥抱在怀里的姿势，坚持了全程。 下车的过程罗讽几乎是跑下去的，顺便发誓以后再也不高峰期坐公交车了。 回到家，罗讽掏出钥匙开门，想起来给虞沥一把:“对了，这段时间住在我家，可以给你一把钥匙，回来的时候开门用。” 虞沥接过，端详了一下，随后点头感谢了他。 李妈做的饭还是很好吃，虞沥吃完了之后洗了个澡便出门了，去便利店。尽管罗讽强调没必要去了，但他还是坚持每天去，只不过跟老板商量了十一点下班。 罗讽则是很无聊，躺在床上玩手机。 他点开vx，发现群里又攒了一堆消息，他清空了聊天记录，消息仍然在蹦。 茶茶我的茶茶:什么？你是说我们一班的两位帅哥又被挂墙上了？ 现在我是罗讽的狗:千真万确，澄清一下罗讽的那条不是我挂的啊。 奋斗百天我要上北大（青鸟）:正常啊正常，他们二位是真帅 想给所有帅哥一个家:赞同 讽芒毕露:赞同【舔屏】 看来这群人是治不好了，罗讽摇摇头，叉掉对话框前忍不住又删了一波聊天记录。 他注意到短信栏来了一条新短信，是苏芹发来的。 妈:你爸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乖，跟妈妈一起生活吧，让你爸滚出这个家。 罗讽看完这条，脑子嗡的一声。 第18章 18 扣下手机，罗讽重重叹了口气，这一切都太像儿戏，他还不是很能接受。 手机维持着被扣下的姿势躺在床上，罗讽拖拉着拖鞋走到窗前，窗帘还是紧紧拉着的，但是他突然有一种很浓很重的疲惫感，动手把窗帘拉开一条缝。 外面是很浓重的黑色，十点多了。 他叹了口气，又把窗帘拉上了。 其实被偷拍这件事本身没那么吓人，顶多是隔壁楼住了个变态，拉上窗帘，平时尽量白天出门就好。 只是触碰到他的某些地方，让他有些应激，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会这么恐慌。 还在打的车上和虞沥说那么肉麻的话…… 罗讽现在真的很后悔，只是对方的入住，真的带给他一些安全感就是了。 也不知道他晚上会不会起夜，蹬被子。 会很吵吗 …… 没有什么可以做的，所以罗讽拿出买的必刷题，照着页码做了起来。 做得入了神，用红笔忍不住在旁边做了一堆笔记，整页由一个大勾收尾。 忍不住打了个响指，罗讽才听到敲门声，他卧室门的。 罗讽移开椅子，起来开门，看见虞沥站在门口，低着头在手机上不知道在打什么字。 他没动，虞沥也没动，只是淡淡抬起眼皮，随后他的手机叮的一声。 罗讽拿起来，发现是虞沥给他发的:敲门你没反应，推门了？ 罗讽咳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敲门了啊？” 虞沥挑了挑眉，看向他的书桌:“大概是……你还在算洛伦兹力是多少的时候。” 罗讽哈哈了一下，半会没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同桌预习进度也有点恐怖，他侧身把对方让进来。 “额……我是有点冲动了之前，但现在……怎么睡？” 虞沥站在床边没说话，罗讽也就没动。 虞沥扭过头看着他:“你想怎么睡？” 罗讽挠了挠头:“不然你还是去隔壁？” 虞沥挑了挑眉，眼里写着无语。联想到自己出租车上的表现，罗讽咳了两声，解释道:“我现在没事了……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虞沥呵呵了一声，拿起枕头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啊？这人。 “总之，谢谢你。” 罗讽震惊地抬起头，虞沥继续说:“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提。” 罗讽哦了一声:“行。” 虞沥点点头，去了隔壁。 …… 不知是做题做的太困，还是隔壁的声音太小，罗讽很少见的在十二点之前睡着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非常神清气爽。 他翻身下床，吃了早饭想起来去叫虞沥。 但打开隔壁门看，却发现屋子是空的，床上被子都叠好了。 罗讽皱了皱眉，把门关上了。 接下来的一天军训他再没和虞沥说一句话。 虞沥倒是也没察觉到，中午就在桌子上写写写不知道在写什么。 下午的军训教官宣布后天是验收大会，也就是说，他们学校的军训有整整一个周，连着就要开始上课。 然而还有一天半就要解放的消息是那么振奋，同学们都打起了精神。 “最后一排的这个小伙子，打起精神嘛！畏畏缩缩的。” 教官说着还对全班表演了一下，模仿被点名的那位同学的姿势。 全班同学都笑着往后看。 被点名的最后一排的蒋介同学挠了挠头，笑了一下。 这点小插曲让整个下午的军训变得不那么枯燥，很愉快的过去了。除了依旧很酸的胳膊和腿。 “发什么呆？走了。” 罗讽回过神，发现自己在收拾书包，走神了很久。 他点点头，把书包披到背上，跟上虞沥。 打开手机，他想了想，给苏芹打了个电话，意外的是竟然很快接通了。 “喂？小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