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的翻身之路》 第1章 交易 临江市的天气很好,尉蓝的天空,阳光洒满大地,沈枳正在乘公交,她刚看完一本古早文,对里面这个与自己同名的恶女沈枳深感无奈,没忍住点评了一句:“这沈枳没事吧?先虐后爱,有这身份当女帝不香?” 刚发完评论,公交车侧方突然冲出一辆大卡车,两车相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随后便是一阵躁乱。沈枳视线模糊,恍然间,只见一道齐长的身影向她跑来,随后便昏死过去。 …… 汴京。沈府 “小姐,小姐,小姐。”丫鬟翠枝不停呼唤着,而沈枳也在此时醒了。 刚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环境,而后便是翠技的脸。 “啊!!!” 沈枳惊叫一声,猛然起身,看着周围的环境,彻底懵了。 “小姐...你怎么了?”翠枝缩着脖子,眼中闪着恐惧。 “你是?”沈枳一脸茫然。 “小姐,我是翠枝啊。” 沈枳彻底懵了,突然想到了自己刚看完的那本小说,一把抓住翠枝的胳膊。 “这里是哪儿?” “小姐,这是沈府,你的家啊。” 我穿越了!?沈枳恍然大悟,开始理清思绪,我不仅穿越了,还穿成了那个恶女沈枳?!!! 沈枳突然脱力向后倒去,一脸的生无可恋。 “小姐...今天还去地室吗?”翠枝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一生气就殴打她。 沈枳突然想起了,在原著中,男主现在忍辱负重,还是个小侍卫,触怒了沈枳被关在了地室。 沈枳预感不好,连忙收拾了出门。 “翠枝,带路,快!” 沈府。地室 这里阴暗潮湿,不见天光,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让沈枳感到不适,皱眉,抬手放在鼻子前,虽然看过原著,但亲身经历才知道前期的男主到底有多惨,就这种环境,她要是在这里,幽闭恐惧症都能关出来。 “你们退下吧。”沈枳屏退了旁人,刚走进去就被人呃住咽喉,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沈枳挣扎着,左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朝着那只手扎了下去。 林诀吃痛,松开了沈枳。 沈枳一手护着脖子剧烈地咳嗽着,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第一次感觉能够呼吸到空气竟是如此美妙。 陌生的气息靠近,沈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林诀在她面前蹲下,漂亮修长的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 地室里几乎没什么光,沈枳看不清眼前的人,但却能闻到很浓郁的血腥味。 “沈枳!”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两指缓缓用力,仿佛要将她的骨头碾碎 。 沈枳颤了颤,她有点不太理解,原著中并没有这一段,但是为了活下去,她大胆的抓住林诀的手。 少女纤细白嫩的手刚碰上,林诀的手就松开了,像是在躲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你不能杀我!” 林诀轻笑一声,他刚睁眼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他后退几步,带着点玩味:“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我的侍从就在外面,如果他们没有见到我出来就会立马放信号,我想三殿下不会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看似柔弱无能实则狼子野心吧。”沈枳压下心头恐惧,尽量稳住声线。 林诀有些诧异,难道她也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殿下怕是忘了,我幼时入宫玩耍曾不小心划伤了你的手背,方才碰到才知您是三皇子。”沈枳解释道。 若不是她记忆力好,知道原著中有这段,否则形势只怕对她更不利。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林诀轻挑眉毛,来了点兴趣:“说来听听。” “你留我一命,我助你登上这帝王之位,俯瞰众生。”沈枳很清楚他的野心,她在赌,赌他会答应。 林诀眉头微挑,轻嗤:“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需要你的帮忙。” 沈枳勾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知道,她赌对了。 “若殿下不需要,又何必来我相府,你需要左相的助力,而我可以帮你。” 沈枳转身,摸索着向大门走去,轻拉开门,白光闯入黑暗之中,给深渊留下一道伤口,随后伤口扩大,最终占据整个黑暗。沈枳的衣裙上沾着血,在她桃粉的裙摆中如朵朵艳花绽放,那道丽影置身光中,犹如炙热的太阳。 她回头,笑得明媚张扬:“殿下,合作愉快!” 转身,吩咐侍卫将他从地室里带了出来。 “殿下还是先养伤吧,把锁链撬开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如果今日我不来,明日我也许已经是具尸体了吧。”沈枳笑着打趣。 林诀眼神冰冷,周遭气压都低了几分,他上前一步,逼近沈枳。 沈枳见状,下意识后退几步,眼中满是警惕。 “沈小姐,你好像……” 有些不一样了。 林诀并没有放松警惕,前世的沈枳愚蠢好骗,却也诡计多端,给他使了不少绊子,既然心中有了猜疑,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好些,以免突生变故。 “我怎么了吗?”沈枳用手指了指自己,长袖随着她的动作随惯性浅浅滑下,露出一小节雪白嫩小的骨腕。 他难道看出什么了?沈枳心想。她的呼吸有些沉重,心里有些紧张,却依旧面不改色。 好在林诀并未多说,轻摇着头,随侍从走了。 林诀身上有许多伤口,白色的绷带顺着他宽厚的肩膀一路向下,在胸腔前缠了几圈最后扯断,打成死结。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林诀将内衫转了一周套在了身上,手心躺着两条衫绳,修长的手指迅速将其打成了结。 “进。” 林诀知道是谁来了,所以当沈枳推门而入时他神情淡然。 “做什么?” “为了彰显我的诚意,自然是来给殿下送伤药的,扎得有点深,抱歉。”沈枳不感到愧疚,本就是他想杀了她,那一簪子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可如今她已和林诀合作,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做的。 “这点恐怕不够啊。”林诀一双凤眸微眯,杀气迸发。只一瞬,他迅速闪到沈枳面前,趁其不备将一枚小巧的丹药弹到沈枳口中。 沈枳咽了下去,反应过来转身就想去吐出来,还未走一步胳膊就被人拽住,沈枳往后踉跄几步,碰到了林诀坚硬的胸膛。 “不许吐!”林诀警告道。 沈枳转身,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幽怨的瞪着他。 春日的暖阳穿透纸窗,洋洋洒洒在沈枳桃红的裙摆处,称的上面的血花娇艳欲滴。 卑鄙,下流,沈枳在心里咒骂几句,最终认命般叹息一声。 “你给我吃的什么毒药。” “没什么,就七日断肠散而已。”林诀的语气中有些幸灾乐祸 ,低磁的声音听得人莫名胆寒。 “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给我解药?” “很简单,后日是宫宴,我需要你潜入姜氏的永宁宫,把这个放在她枕头下。”林诀将手摊开,掌心躺着一个淑妃样貌的小人,小人身上的衣服被剪的破烂,细小的银针扎在小人的肚子上。 沈枳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宫斗文里常见的扎小人,只是她没想到原文中本该由男主亲自潜入宫中将其放在皇后枕头下的小人,换成了由她去放。 沈枳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她勾唇,接过小人,用鲜红的胭脂在小人的肚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你就不怕他们看出来这胭脂并非宫中之物?”林诀提醒道,他心中有了几分猜想,静静等待着沈枳的下文。 “可我要的,就是让他们看出来……” 果然,和他猜的一样,沈枳依旧阴险狡诈,只不过这一次,沈枳要针对的人不是他,而是太子。 金乌西沉,皓月当空。 翠枝轻敲沈枳的房门,“小姐,奴婢来请您沐浴了。” “进来吧。” 沈枳已经褪去了那件染血的衣裙,一身素白的轻纱睡衣勾勒出她的身形。 虽然看过许多古装剧,头脑也聪明,但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的以古人的方式生活,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沈枳将柔弱的发丝搭在浴桶边,乌黑光滑的发丝因惯性在桶壁活跃了几下,最后归于平静。 简单洗漱一番后,沈枳从浴室里出来,若有若无的白雾因她的动作幅度而扭曲变化,最终和清风一起消散于虚无。 沈枳刚出来就看见了正在沏茶的翠枝,翠枝到了盏茶,双手端着茶盏送到沈枳面前,沈枳正欲接过,却看见她的手上有一条颜色较深的红痕,像是留下不久的伤口。 沈枳将茶放到一边,对翠枝说道:“过来。” 翠枝轻轻颤抖着走到沈枳面前,额上布满细汗,脸色有些苍白。 “小…小姐,您饶了我吧,婢子知错了。” 翠枝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声线都在颤抖,染上了一丝哭腔。 沈枳连忙伸手扶住她的手臂,制止了她的动作。 “起来。”少女声音清脆空灵,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翠枝听话站起,清纯的小脸上苍白如纸,还挂着些许泪珠。 沈枳拿着药膏,带着翠枝坐到了软榻上,她将药膏挖出一小勺,圆滑的药膏被均匀的涂抹在翠枝的手上,神情专注又认真。 沈枳嘟着小嘴轻轻吹了两下,抬眸时,眼中光芒尽现,让翠枝愣了愣。 “小姐…您还是我家小姐吗?”翠枝大大的眼睛里装着疑惑,脖颈微微前倾,她觉得她家小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打骂她反而给她上药。 沈枳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却也不是。” 翠枝更加疑惑了:“婢子愚钝,不知小姐何意?” 沈枳解释道:“我是沈枳,但我不是左相府的大小姐沈枳,你能明白吗?” 翠枝有些发愣,显然还没从沈枳的话中反应过来。 “你的卖身契我明日就还你,我会给你一些银两,以后你想去哪都行,不用待在这里受苦了。”沈枳看原著时就很同情翠枝,她虽然是丫鬟,而且经常被打骂,可她在危急关头却还是为了沈枳挡了一剑,她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她应该好好的,快乐的活着。 “小姐好意,婢子心领了,但是婢子是个孤儿,如果不是沈小姐将婢子带回来,恐怕婢子早已横死街头了,婢子早就没有家了,翠枝愿意留下来,永远跟随小姐。” 沈枳瞳孔微张,最后轻叹一声,成全了她。 “既然你想留下,那就留下吧,以后沈府就是你的家,从今天起,你随我姓,名无忧。” 愿你这一世无忧无虑,自在幸福。 沈无忧喜极而泣:“无忧,谢过小姐!” “时候不早了快回去睡吧,还有,我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哦。”沈枳纤细的手指轻放在嫣红的嘴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无忧明白,小姐早些休息,无忧告退了。”沈无忧合上房门,离开了院子。 沈枳卧在榻上,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好戏,就要开演了。 第2章 宫宴 晨光照耀,旭日东升。微风掀起阵阵凉意,院中枯叶被风托起,然后换了个地儿继续躺平。 “小姐,到辰时了,该起床了。”无忧在房门口叫唤着,右手轻轻敲着门。 “小姐?” 无忧正欲抬手再敲,面前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沈枳穿着素白的轻纱睡衣,清晨的暖阳斜照,光芒突兀的闯入了暗沉的房间,打在沈枳脸上。 沈枳一时不适,揉了揉眼睛,缓了一会儿,随后睁开,道:“何事?” “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厅一趟。” “知道了,帮我收拾收拾吧。” 无忧为沈枳梳汝打扮后就往前厅赶去。今日的沈枳穿着一袭淡紫云缎轻纱裙,头上简单戴着一支镶珠宝钗,白皙水嫩的皮肤上带着点红晕,显得气色极好。 沈枳踏入前厅时有些紧张,她从小就是孤儿,无父无母,是福利院院长将她和那些孤儿带大。 沈枳很是感激院长,将她当成自己的母亲对待,可还没等她回报院长,院长就因病亡故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父亲”,也是原著中的“女儿奴”左相,沈世延。 此时“女儿奴”正笑盈盈地朝沈枳走来。 “无絮,昨日你娘传信过来,希望你能赶去吾曦参加凤树礼。爹已经为你备好了盘缠和吃食,你快些收拾了出发吧。” “爹……”沈枳有些别扭地喊了一声,“女儿现下恐怕无法前往,明日是宫宴,皇后娘娘特邀我前去。” 沈世延拍了下脑袋,打着哈哈:“瞧我这记性,一时高兴竟忘了这茬,无絮放心,爹这就去帮你推掉。”沈世延说着便要往开走。 “等等!”沈枳拉住沈世延,解释道:“爹爹,女儿想去宫宴上看看,开开眼界,而且您知道的,女儿中意太子,娘那边不急,离凤树礼还有些时日,能赶上的。” 沈世延并未答应,拧眉沉思了会儿,最终点头答应了。 “明儿让翠枝那丫头陪你一起去,宫中危险,一定要小心。”沈世延叮嘱道。 “翠枝那丫头挺忠心的,你也稍微对人家好点儿。”沈世延有些紧张,怕女儿不高兴,又补充道:“你若不愿也无妨,爹只是希望你身边能有个诚心待你的人。” “爹,翠枝现在姓沈,名无忧,我知您的顾虑,我会好好待她,她的卖身契就废了吧。”沈枳将无忧拉了过来,不自然地对着沈世延笑了笑,有些僵硬。 “哈哈哈,我们家无絮成大姑娘了,也明白爹的苦心了。”沈世延很欣慰,待沈枳一走就立马写信传给凤翎。 翎儿,我们家无絮长大了。 沈枳刚回到自己的院中,头顶就传来了一声低笑。 “沈小姐钟情我大哥啊。”林诀卧坐在房梁上,一双狭长的凤眼微眯,打量的目光毫不忌讳的落在沈枳身上。 “借口罢了,比起太子,还是三殿下您更俊俏。”沈枳毫不示弱。 但她也没说笑,而是林诀本就生的极其俊俏。一双狭长的凤眸,下额锋利,鼻梁高挺 ,眉眼之间透着些许温柔,笑起来时极具蛊惑。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估计沈枳也会被他这副温和的样子所蒙骗。 “牙尖嘴利。”林诀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快。 “殿下不下来吗?”沈枳抬头望着他,嘴角带笑,笑意不达眼底。 林诀当然看得出她虚情假意的微笑,依旧卧坐在那里,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 沈枳:装货 沈枳妥协似的叹了声气,没再抬头去看他:“明日宫宴,殿下来吗?” “来与不来,又有何干系?”林诀终于动了,他轻松跳下房檐,落到了沈枳面前,“我并不想去,但必须去。” 沈枳:???原著中你不是没去吗? 哦对了,他没去是为了放小人 ,现在大冤种沈枳去放了,他自然就有了不在场证明,可以摆脱嫌疑,顺带给芳妃下个药使其小产,然后嫁祸给皇后。 用后宫妃子们惯用的手段来对付姜皇后,好一个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我要害你的太子哥哥,你居然还帮我?“林诀有意加重了“哥哥”两字的读音,眼神中透着一丝杀意。 “我既与殿下合作,便不会背叛您,更何况我的命还在您手上,何必为了一个男人而舍掉自己的命。”沈枳微微颔首,以示谦卑。 “沈小姐如此聪慧,那本殿可就等着看好戏了。”林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用轻功飞上屋顶走了。 “小姐,您真的要帮三殿下吗?”沈无忧微微皱眉,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我有分寸。”沈枳安抚道。 帮肯定是要帮的,但不过,她只帮她自己。 —— “殿下,您回来了。”身穿墨衣侍卫服的男子说道。 林诀轻轻“嗯”了一声,在殿堂里坐下。 林诀抬眼对着侍卫道:“青风,派人盯着沈府,任何风吹草动,本殿都要知道。” 青风朝林诀行礼道:“属下领命。”随后就朝殿外走,到门口时,青风有些顾虑:“殿下,那沈小姐如此待您,咱们真的要和左相府合作吗?” 林诀没有回答,只是拿起茶盏饮了一口,青风立即会意,行礼告退。 因身子羸弱多病,皇帝一直没给林诀封王,而是让他继续住在宫中,但太子一党终究多疑,于是乎,林诀就住在了皇宫中最是清冷的听泉阁。 这里虽有天然泉水,但地势低平寒凉,鲜少有人来往,堪比冷宫,但唯一的好处便是离城中近,翻过几层宫墙就能出去了,很方便他行事。 林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倒扣在桌上…… 翌日 沈枳早早起床,将针扎小人藏入袖口,带着无忧一起乘坐马车朝皇宫而去。 大昭的皇宫和她去过的故宫差不多样式,只是要气派的多。 今日是芳妃的生辰宴,恰好芳妃又怀上了龙胎,林帝大喜,将这次生辰宴办的十分盛大。 金銮殿上锦帷铺设,绣屏分开,筵席间金杯银盏,琳琅满目。席位分布在大殿两边,桌上摆着水果和一些肉菜,光是看着就很鲜美。 殿中已经来了不少宾客,沈枳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人,偶尔问一下沈无忧。 沈枳在最靠近殿门的席间坐下,虽然她已经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她娇好的面容和别具一格的气质还是引人频频回头。 沈枳静静跪坐在席位上,她并不喜欢跪坐,压得腿不舒服,但在宫宴上她还是忍了,将就坐着。 “姑娘。”一道响亮的男声响起。 沈枳抬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蓝色锦绸长袍的青年男子,看着约莫十七岁,眉形与林诀有些像,与其说是林诀,倒不如说是和皇帝很像。 沈枳大概猜出了他的身份,但她并不知眼前这人究竟是几皇子。她只愣了两秒就起身行礼道:“沈枳,见过殿下。”既然不知是几皇子,那便直接称呼殿下,既不失礼数又不会落人口舌。 “本王与沈姑娘第一次相见,没想到姑娘竟有如此慧眼。”林忆州微笑道。 沈枳正欲问其姓名,门口的太监就高声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芳妃娘娘到!” 众人听闻,纷纷从座位上起身行礼:“臣等参见皇上,皇后,芳妃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帝一身金黄丝绸龙袍,龙纹发冠将头发束起,脸上有些皱纹,但依旧英俊。他的手臂被芳妃挽着,脸上的皱纹因笑而形成了一道道沟壑。 林帝带着芳妃坐到了宽大的龙椅上,而姜皇后则坐在了右侧的皇宫椅上,她虽不悦,但依然保持着笑。 几位皇子跟着一起进来的,都各自尘下。 “平身,赐坐。”林帝道。 “谢皇上。”众人道。 “开宴!”随着太监喊道,门外的宫女们分成两排将酒食端入殿内,依次放在桌上。 沈枳行礼后坐下了,沈无忧站在沈枳侧后方,小声问道:“小姐,可有计划,需要奴婢怎么做?” “别急,人还没到齐。”沈枳小声回答,丝毫没注意姜皇后正在看她。 姜皇后勾唇,眼中闪过一丝算计,随后笑着对林帝道:“今日是芳妹妹的生辰宴,臣妾让沈家的嫡女来了,听闻她十分有才,不如让其助兴。” 林帝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那便让她上来助兴吧。” 沈枳正欲起身,林诀就从殿外进来了,他不着痕迹地看了沈枳一眼,随后向林帝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长渊,身体可还好?”林帝担忧道。 “儿臣无事,多谢父皇关心。”林诀脸色苍白,气息虚弱,在青风的搀扶下入座。 “三弟,身体不适就不要来了,免得为我母妃生辰添晦气,哈哈哈。”二皇子林益扬说道,语气之中尽显轻蔑。 “二哥说笑了,今日是芳妃娘娘生辰,三弟岂有不来之理?”林诀微笑着说道。 “好了,今日是妾身的生辰宴,既然沈家小姐有意助兴,那本宫就看着。”芳妃说道,她倒了杯酒,亲自喂皇帝喝下,然后与皇帝欢闹。 姜皇后没有去看,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扭头等待着沈枳表演。 沈枳起身,朝着林帝等人行礼:“献丑了。”随着乐声响起,舞姬们围绕着沈枳翩翩起舞,沈枳已经换上了舞服,嫩红的衣裙包裹全身,蓝色的飘带在她的挥动下乘风而已,形成圈圈波纹。她纤细的腰身伴随着乐曲扭动,一曲惊鸿舞将她衬托得风情万种。 众人看得有些出神,太子林拓眼中的**流露,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枳,明媚张扬,在舞台上尽情展示自己。此刻的沈枳将自己完全融入舞中,烛光倒映着少女的舞姿,美艳绝伦的面容与温柔的眼眸相衬,一种矛盾美油然而生。 林拓看得呆住了,直到沈枳跳完才堪堪回神。 沈枳右手抚着丝带,放在左胸处微微颔首,优雅得行了礼。她从小就喜欢跳舞,福利院有个姐姐经常穿着汉服跳舞,沈枳的舞是她教的,后来院长得知了这件事,便送沈枳去学了舞蹈。 “好,好,好啊。这一曲惊鸿舞当真是惊艳四方,不愧是左相之女,赏!”林帝笑得大声,心情相当不错。 沈枳又行了拜礼,她看的古装剧少,但能记得一些其中的礼节,简单思索了一番,便说道:“臣女,谢主隆恩!” 皇后趁机说道:“陛下,絮儿如今都十九了,又心悦拓儿,陛下要赏,不如就如了她的意吧。” 林帝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明日朕便下旨,为沈枳和太子赐婚。” 林拓听完,当即拜谢了林帝,沈枳也答应了,抬头时,正对上林诀深邃的眼眸,不知为什么,沈枳从中读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宫宴继续,林帝搂着芳妃饮酒作乐,而沈枳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金鸾殿。 沈枳出了殿门,对无忧说道:“无忧,林诀给的宫中布局图可带了?” “带了。”沈无忧回道,她将图递给了沈枳。 “按计划行事,切勿打草惊蛇。”沈枳嘱咐道。 “小姐放心,无忧一定不负小姐所托。” 沈枳“嗯”了一声,借着地图转身朝永宁宫而去。 此时在殿内,太子林拓起身行礼道:“今日是芳妃娘娘的生辰,本宫特意备了桃胶一碗赠予娘娘,愿娘娘容颜依旧,芳华永存。” “太子有心了,本宫听说这桃胶可是千金难买,昨日被太子拿下,估计皇后姐姐都没有尝过吧。”芳妃面色温和,笑盈盈地说着,眼神若有若无地落在姜皇后身上,宛如胜利者般嘲讽着失败者。 皇后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笑着回应:“今日是妹妹生辰,这桃胶,自是妹妹吃着才好。” 说话间,一名宫女将桃胶呈上,放在芳妃面前,随后告退。 林诀面无表情的看着芳妃将那一碗桃胶吃净,心中暗讽,前世你害我母妃难产丧命,今生这七皇子也不需要再出生了。 第3章 堕胎 沈枳这边刚找到永宁宫,却发现宫门口有侍卫把守。她躲在一侧的宫墙旁边,探出半个脑袋观察。 沈枳手中拿着小石子,想声东击西将侍卫引开,然后偷溜进去。正欲丢出石子,手臂却忽地被人拉住了。 沈枳猛然回头,一个陌生男子捂住了她的嘴,沈枳下意识挣扎起来。 青风:“沈小姐,我是青风,三殿下让属下助您进去。” 沈枳点了点头,青风将手拿开,对她说道:“请随我来。” 沈枳跟着青风绕过侍卫来到了后门,这里无人把守,她正好可以进去。 青风恭敬的行礼致歉:“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沈小姐谅解,望小姐速去速回,殿下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有劳了。” 沈枳从后门进入永宁宫,这里面的布局尽显华贵气派,院落中有一颗桃树,石砌的桌子,凳子摆在树下,池缸中盛开着娇艳的莲花,夏蝉躲藏在树荫里鸣叫,四周寂静,只余蝉鸣的回响。 沈枳推门进入了寝殿,将针扎小人放在了一个檀木盒中,然后放在床榻上面,用枕头虚虚遮掩了一下,随后跑出寝殿从后门离开。 沈枳没有回金鸾殿,她照着地图跑到了长廊里,随后跳进了长廊两侧的莲花池。正值盛夏,莲花池中云雾环绕,富有飘渺朦胧之美,沈枳会水,所以就当给自己找了个泳池游泳。 另一边的沈无忧在殿外等了一炷香时间,随后将洋葱往眼周挥了挥,将眼睛刺激出泪水,随后跑入殿内。 “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小姐落水了,求太子殿下快去救救我家小姐!”沈无忧奥斯卡影后般的演技成功煽动了殿内的情绪。 林拓听见后更是立马就往殿外冲,芳妃刚刚起身,小腹处便传来一阵剧痛。 她惨叫一声,随后瘫倒在地上,身下涌出大量鲜血,林帝当机立断,立马命令道:“快传太医!封锁金銮殿!” 此时正在饮酒的大臣们也从醉意中清醒几分,一个个都面露惊恐。 二皇子齐武王林益扬跑到芳妃身边,将她扶起脸上全是担心和着急。 “母妃,母妃!太医呢,怎么还没有来!”林益扬无能狂怒。 芳妃捂着肚子,嘴里不停喊着“孩子,我的孩子。” 不一会儿,太医院的陈太医来了,他是太医院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同时也是医术最精湛的,一同进来的,还有禁军和沈枳等人。 沈枳浑身湿透,乌黑的发丝上挂着水珠,衣裙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将她的身材隐隐勾勒,水珠顺着裙摆滴落,浸湿了地毯。 她一张小脸苍白如纸,身体也在轻轻颤抖,而一旁的太子也同样湿透,方才瞧见沈枳在水中挣扎,他想也不想就跳下去将人救了上来。皇后见他浑身湿透,立马吩咐人将太子带下去更衣。 而沈枳却只能站在那儿,皇后多少对沈枳是有些不满的,她的拓儿金尊玉贵,如果因为沈枳感染了风寒,那宫中盯着太子之位的几位皇子可就要生事了。 芳妃已经被转移到了后殿,太医正在救治中。林帝和几位皇子也一起去了后殿,皇后也一起跟着去看情况了。 林诀通过青风的消息,提前备了一件外衫,他将外衫扔给沈枳,吩咐无忧将沈枳带去更衣。 “多谢。”沈枳有些冷,声音有些虚弱,听起来有些软。 林诀皱了皱眉,颇为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冷声嘲讽道:“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法都想的出来,还以为沈小姐变聪明了。” 沈枳:不会说话就闭嘴! 沈枳白了他一眼,没有去理会他的嘲讽,只是提醒他:“殿下与其在这嘲讽我,不如关心关心待会儿怎么办吧。” —— 后殿 芳妃陷入了昏迷,陈太医施了针,叹息两声摇了摇头,然后跪下对林帝道:“请皇上恕罪,芳妃娘娘的孩子……没了。” 林帝后退了几步,被五皇子林忆州扶住了,他心中悲愤,怒目圆瞪:“查,给朕去查!” 说话间,芳妃从昏迷中醒来,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急忙起身询问陈太医:“陈太医,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陈太医没有回答,众人沉默不语。 芳妃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孩子已经没了,她又悲伤又愤怒,莫然想起今日吃的那一碗桃胶。 她扯住了林帝的龙袍,眼中的泪顺着脸滑落:“皇上,那碗桃胶,对!桃胶有问题,本宫今晚就只吃了那碗桃胶!” 林帝:“来人,把桃胶呈上来!” 那碗桃胶,芳妃吃了大半,只留了一些汁水在里面,陈太医用银针试了试,只见银针的尖端发黑,他又闻了闻,脸上闪过震惊。 转身鞠躬对林帝道:“陛下,是鹤顶红,虽然用量极少,却也足以使芳妃娘娘堕胎,而且此毒极伤身体,芳妃娘娘以后恐怕再难有孕了。” 芳妃听闻,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林帝怒不可遏,对着众人喊道:“去!把太子给朕叫来!” 皇后当即跪下,向林帝喊冤:“陛下,此事蹊跷,拓儿心善怎么会给芳妹妹下毒,臣妾恳请皇上明查此事,不要错怪拓儿啊!” “你还有脸说,身为皇后连自己的孩子都管教不了!” 林帝气的挥了挥袖袍,林诀从前殿进来,向林帝行礼后就帮着太子求情:“父皇,大哥不是这种人,一定是有人陷害大哥,不如将那端桃胶的宫女押来,审出幕后之人。” 林帝清醒了一点,刚刚被愤怒冲昏了头,当即就命令道:“将那宫女带上来。” 那宫女神色慌张,刚进门就看了皇后好几眼,然后拼命磕头求饶:“皇上,皇上饶命,婢子再也不敢了。” “说!是谁派你来谋杀皇子的!” “是皇后娘娘,都是皇后娘娘让我怎么做的,如果我不听话,她就会杀了我的爹娘,皇上饶命啊。” 皇后瞪了那宫女一眼,立马上前一步,扇了那宫女一巴掌。 “胡说!本宫怎会害芳妹妹,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姜皇后有些慌,她没想到今日这个局竟是为她布下的,她恼怒却又惶恐,眼睛看向林诀,希望他能帮帮她。 林诀会意,在林帝旁边提醒:“父皇切不可听这婢女一面之词,还是搜查一番最为妥当。” 林益扬也在一旁附和道:“父皇,儿臣请求父皇搜宫,给儿臣的母妃和七弟一个交代 。” “让金御卫去搜!” —— 沈枳在金銮殿的偏殿里,这里可以听到后殿的交谈声,她换了衣裳,鹅黄色的衣裙显得她多了几分清秀,少了些许艳丽。 “无忧,后殿这么热闹,就是可惜了,不能亲眼去看看。”沈枳的语气有些失落,她一手托着下巴,坐在桌子旁边对沈无忧说道。 林诀常年练武,耳力超脱旁人,他听见了沈枳,本想让她进来一起看看,但又想起她在小人上留下的胭脂,现在进来恐生变故,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沈枳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她又去了前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饱口腹之欲。 其他大臣此时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后殿的情况,知道与自己没干系的也有少数在饮酒,有些醉的厉害的,半躺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过了不久,金御卫从永宁宫搜出了一个檀木盒子。 “皇上,这是从皇后娘娘枕头下搜到的。”禁军统领萧钰将木盒双手奉上。 林帝示意林忆州接过,打开盒子后,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针扎小人,那小人的模样正是芳妃,肚子上是一个大大的“死”字,上面还插着几根银针。 林帝当即扇了皇后一巴掌,皇后毫无防备,被扇倒在地。 林帝怒斥道:“你还敢狡辩!人证物证俱在,你身为皇后不母仪天下,居然谋害皇子,拿着你的赃物给朕回永宁宫反省!” “来人!传朕旨意,太子与皇后谋害皇子,将太子禁足东宫,皇后从今日起不准踏出永宁宫半步!” “皇上,臣妾冤枉啊,皇上!”皇后哭喊着被带走了。 此时刚换完衣服的林拓被喊了过来,还没明白事情经过就看见皇后从他面前被带走了,林拓赶忙进殿询问:“父皇,您这是做什么?” “哼!你这个逆子和你母后一个德行,居然谋害皇子,来人把他带去东宫禁足!没朕命令不准出来!” 随后众人就见到“逆子”林拓风风火火的进殿,然后又被押着出来了。 沈枳坐在长桌前,看着皇后和林拓被先后押出殿。沈枳又扭头,看见林诀站在屏风旁盯着她,她拿着手中的酒杯,勾起唇角朝着林诀遥遥一敬,眼中含笑,仿佛在说“合作愉快”。 林诀盯了沈枳几秒,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个沈枳,已经不是沈枳了。 前世恶毒跋扈又愚蠢的沈枳与现在这个沈枳截然不同,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至于这个沈枳,他已经决定要除掉了。 大难临头的沈枳此时心情愉悦的回左相府了,她将宫里的事情告诉了沈世延,但隐瞒了他落水一事。 “今日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居然还给你和太子赐了婚,这可如何是好,唉。”沈世延眉头紧皱,连连叹息道。 “爹爹不用紧张,絮儿有分寸的,我明日想进宫去看看皇后娘娘,她被禁足一定很伤心。” 姜皇后吃瘪的样子沈枳还是想幸灾乐祸去看看的,顺便将她这一步棋走完。 “如今太子一党正在风口浪尖,你此时去会出事的。”沈世延的言下之意就是拒绝。 经过沈枳在孤儿院常年学的撒娇卖萌法,沈世延在一番软磨硬泡之下又答应了。 沈世延一向拿沈枳没办法,只好由着她去了。 “好了,无絮早些休息,无忧,快带你家小姐回院吧。” “是。” 沈枳回到自己的院中,让无忧接了一桶沐浴水,便进去沐浴了。 她的头靠在木桶壁上,一柄剑划破窗户,插在了沈枳的脖颈边,只差一毫米,沈枳就会被这剑刺破脖子。 林诀破窗而入,将剑拔了出来,抵在沈枳的脖颈上,他微微用力,少女细嫩的肌肤就被锋利的剑刃划破,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将浴桶的水染红。 沈枳的右手迅速握住那柄剑,不顾手上的疼痛,硬是将剑锋偏离了脖颈几分。 剑刃划破掌心,手掌上的鲜血流淌,一滴又一滴的落进了水里。 “三殿下为何出尔反尔?我已经被你下了七日断肠散,你为何还要杀我?!” 沈枳有些气愤,她不想死,也不能死,如果回到现实中,她出了车祸或许已经成为了一个残废,而在这里她还依然拥有着健全的四肢。 “呵,沈小姐难道不知道,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吗?”林诀歪头轻笑,语气中尽是轻蔑。眼中的寒意显得他此时就像是地狱索命的恶鬼。 “无耻!”沈枳骂道。 她强压愤怒与恐惧,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试图打动他:“林诀,我可以做你手中的棋子,我已经被皇帝赐婚了,入了东宫,我将是你最有用的一把刀。” “听着不错,但很可惜,我不需要。” 林诀动了杀意,手臂发力,剑刃和沈枳的手掌摩擦碰撞,鲜血滴落的速度加快,而沈枳的脸色苍白,双手握住剑身,用尽全身力气去阻止那把剑靠近。 僵持了半晌,沈枳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林诀……” 她的手臂剧烈的颤抖着,脖颈处的血也在慢慢往外渗,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不清。 “我不会背叛你……求你……别杀我”话落,沈枳双手脱力,倒入了水中。 不知为何,林诀心软了,最终收回了剑,眉宇间染上些许烦躁,俯身将昏迷的沈枳从浴桶中抱了出来。少女的一张小脸惨白,身上没什么肉,抱起来很轻松,林诀一脚踢开房门,正好撞上了在门口等待的沈无忧,他一句话也没说,绕过沈无忧将人带回了听泉阁。 林诀,你这样会没老婆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堕胎 第4章 可我想活 沈枳沐浴时只穿了一件素白的里衣,因水浸湿而将她的肌肤隐隐显露,林诀没有多看她,将黑色的风衣外套脱下把她包裹起来,抱着她用轻功飞回了听泉阁。 青风看见自家主子回来立马迎了上去,却在看清他怀中的少女时停住了脚,愣愣的站在那。 青风:???不是去灭口吗?怎么还把人带回来了?! 林诀径直越过他朝殿内走去,顺带命令道:“去把月影和李太医叫来。” 李太医和月影都是林诀的人,只不过一个在宫中当眼线,一个在宫外替林诀管理颂扬楼。 青风:“啊?是!” 青风翻墙出去,离开了听泉阁。 林诀将沈枳安置在一旁榻上,眉宇间尽是不奈和烦躁。 沈枳的情况并不好,林诀下了死手,她的掌心伤口很深,加上失血过多导致七日断肠散提前发作,她的嘴唇苍白干躁,眉头紧皱,身体下意识蜷缩在一起,表情痛苦不堪。 林诀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一点,封住了她的穴位,然后将解药拿了过来,撬开她的嘴巴给她喂下,然后解封,用内力梳理了一番。 做完这一切他稍稍愣了一下,脑海中都是她双手握住剑身与他对峙的场景,少女眼中的孤注一掷和求生**让他动摇了,不禁想起前世他在边关战役时的样子,命悬一线之际,他也是孤注一掷。 耳边回荡着她的那句:“我不会背叛你……求你……别杀我……” 林诀心里烦闷,推门离开了屋内。 过了不久,青风带着李太医和月影回来了。 李太医:“见过三殿下。” 月影:“颂扬楼月影,见过主公。” 林诀点头说道:“月影,进去给她换身衣服。” 月影:“她?”主公金屋藏娇了?! 林诀:“让你去就去!” 月影:“是。” 月影迅速走入殿内,侧榻躺着一位少女,未施粉黛却依旧美丽,但是脸色有些苍白,脖颈处和手上还沾着血。 月影一边替沈枳更衣,一边感叹:主母的身材也太好了吧!爱了爱了。 她给沈枳换好衣服后就从殿内出来了,对林诀说道:“主公,主母这是怎么了?” 林诀听见月影的称呼瞳孔放大了一瞬,而一旁的青风和李太医瞪大了双眼:什么玩意儿?主母? 两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盯着林诀,但他只是淡声说:“她不是,别乱喊。” 林诀:“李太医,给她看看。” 李太医:“是。” 李太医用绷带将沈枳的脖颈和手包扎了一下,转身对林诀说:“这位小姐没事了,但是有些血气不足,还需多加调养才是。” “有劳了,青风,送李太医回去。” 青风送走了李太医,月影一脸八卦的问他:“那是哪家的小姐,主公居然将人带回了听泉阁治疗。” 青风也有些不解,他家主子从来都是杀伐果断的,这次居然没有杀了沈枳,还将人带了回来。 “那是左相的千金。” “什么?沈家那个恶女?!”月影声音有些大,震惊的说道。 青风连忙捂住她的嘴:“小点声。” 之所以沈枳会被称为恶女,是因为原主做的坏事太多了,所以名声不好,但就是靠那张脸让林拓十分喜欢,因此太子下令,所有毁坏沈枳名声的杖责三十,汴京城内也没多少人敢说了。 青风没有过多解释,月影也不好再问,只能悻悻离开了。 沈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次睁眼时她有些恍惚,眼前是蓝色的锦缎纱帐,身上的衣物也被换过了,刚用手想借力起身,掌心就传来一阵刺痛。 “嘶……”沈枳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看向手心时才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她慢慢挪起身,掀开被子下了榻。 “醒了?” 林诀的声音响起,沈枳这才发现书桌前正在翻看卷宗的林诀。 四目相对,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林诀能看出沈枳藏在眼里的恐惧。 半晌,沈枳试探开口:“你……放过我了?” “你该庆幸,你对本殿还有用,否则昨日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林诀的嗓音低沉,带着压迫感。眼神轻蔑的盯着沈枳,仿佛要将人看穿。 沈枳有些慌乱,却还是压下心头的恐惧,慢步走向林诀,最终在案板前站定,明亮清澈的眼眸盯着他,带着决绝。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沈枳,愿做殿下手中,最锋利的剑刃,永不背叛!” 林诀的眼中带着审视,他语气有些严肃 :“沈小姐可知一旦踏上了这艘船,你,甚至整个左相府,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可我想活。” 我要好好的活,光彩亮丽的活着,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林诀试图从她的神态中找出一丝破绽,但他没能成功。 汹涌澎湃的泉水从高处跌落,激起翻白的浪花和若有似无的白雾,流水声哗哗作响,殿中寂静一片。 最终,林诀轻启薄唇:“恭喜。” 沈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知道,他放过她了。 沈枳虚假的笑了一下:“多谢。” 随后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她提醒了一句:“听说钦天监的大监可观测天象,殿下可要小心些。” 沈枳并不是好心提醒,算是利用后的一点赔偿吧。既然来了皇宫,她的第一步棋还是要走完的,哪怕此局,凶险万分。 可她不知道,林诀是重生回来的,前世钦天监算出几位皇子之中有一位命定“灾厄”,很不巧,林诀被诬陷为灾厄,如果不是及时扳倒了大监,他早就死了。 林诀没杀她其实是带有一点好奇心的,他不知道这个沈枳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上一世会发生的事情。但他还是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虚与委蛇,只是没有去管罢了。 林诀认为她为了活着是不会轻易触怒于他。 但此时叛逆的沈枳已经来到了皇后的居所——永宁宫。 宫门口有着金御卫把守,沈枳又用起了小伎俩,她朝西侧扔了几块石头,闹出了些许动静。 “什么声音?去看看。” 眼见金御卫被支走,沈枳当即就要溜进宫去,可还没等她踏入宫门,利刃就拦在了她面前。 “你是谁?想入永宁宫做什么!”萧钰的声音干净好听,却又带着威严。 沈枳侧过身来,未施粉黛的小脸干净白嫩,她的眼睛透着纯真,紧咬下唇。 “我是沈枳,听说皇后娘娘被禁足了,想去看看她。”沈枳刻意卖乖,试图混过去。 这招从前在孤儿院时就屡试不败,现在也是一样的。萧钰收了剑,将剑插回剑鞘。 “原来是太子妃,萧某多有得罪,还望太子妃谅解。”萧钰行礼作鞠,赔礼道。 “我不是太子妃,皇上只是昨日有意赐婚,圣旨未下,我便只是沈枳。” 她的语气带着坚定,与方才刻意卖乖的模样判若两人,萧钰有些恍惚,匆匆离开了。 永宁宫内,皇后半倚在贵妃榻上,双眼紧闭,叶嬷嬷在一旁沏茶,听到敲门声,放下手中的茶具转头看向皇后,姜皇后自是听见了,她睁开眼,叶嬷嬷就立即会意起身去开门。 沈枳在门外敲了三下,候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叶嬷嬷将门打开,随后站在了一旁,等沈枳蹋足殿中才快步走向皇后,行礼告知来人。 虽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但上次月黑风高,沈枳并未看清。这次看清了整个宫殿,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壮丽景观震惊到了:殿内几根红柱屹立,上面盘旋着凤鸟,镶嵌着宝石的坐椅正对着殿门,细腻的壁画分布在正殿上方,宛如仙境般梦幻,四周充斥着华贵的气息。 沈枳往皇后方向的贵妃榻走去,桌上放着香炉,青烟缥缈消散,有些微醺,她恭敬地跪下行礼:“沈枳给皇后娘娘请安。” 姜皇后不应,只是扫视着她,她的手里拿着那个针扎小人,随后俯下身子,轻挑起沈枳的下巴,指腹上绯红的胭脂被擦在了沈枳的唇上。姜皇后眼神冷了下来,果然是她。 随后视线下移,瞧见了沈枳颈部和手掌的绷带。她用力扯开沈枳颈上的绷带,一道狰狞的鲜红伤口被暴露在空气中。 沈枳反应很快,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声泪俱下:“伯母,絮儿有罪!” 姜皇后看着那伤口,眉头紧皱,又听见沈枳这么一说,连忙追问:“是不是有人威胁你来诬陷本宫?!” “伯母,是三殿下,他的侍卫威胁我,如果我不按他们说的做,他们就要灭了沈家,絮儿知道自己有罪,但请伯母给无絮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姜皇后有些愣,她原本还不知道为什么沈枳要害她,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姜皇后终于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让皇上审问婢女和搜宫都是林诀提的,而且在宫宴开始前,他的侍卫还在身边,沈枳出去后他的侍卫也随之不见踪影。 原以为林诀身子弱,将林诀赶到听泉阁那样的清冷之地,他便不会对拓儿构成威胁,没想到这次却栽在了他的手上。 姜皇后脸色阴沉得可怕,她瞪着沈枳,语气严肃又愤怒:“那你为何不提前告知!” 沈枳边哭泣边解释道:“那侍卫一直盯着絮儿,絮儿无法通风报信。” 姜皇后眼珠转了转,将双手叠放在膝上,端正了坐姿,恢复了平静。 姜皇后:“你刚才愿意将功补过,可有打算?” 沈枳回道:“无絮,定不让伯母失望……”林诀,既然你敢让我当棋子,那我一定会好好的发挥,身为棋子的作用。 —— 东宫 镶金的牌匾上印着东宫二字,大门处站着金御卫,身着墨蓝长袍的林益扬举着手中的皇帝令牌给禁军看了一眼后就径直走进了东宫。 东宫占地大,平坦的石子路铺列,大小各异的石头坐卧在草间,圆池中游着锦鲤,带着植被的假山坐落于池心。 池上的木桥上,林拓一手拿着鱼饲,另一只手将鱼饲撒下,饲料如落英般坠落,触及水面时轻微荡漾起一圈圈波纹。 林益扬见他悠然自得只是冷笑,缓慢地迈着步子朝桥上走去。 林益扬道:“大哥还真是好兴致,都被父皇关禁闭了还在这喂鱼。” 林拓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又从蓝玉瓷碗里捏了把饲料,三指揉搓着将饲料撒尽,池中锦鲤争抢着将鱼饲吃净。 林拓不紧不慢道:“二弟既然来了,恐怕不只是来看笑话的吧。芳妃小产的事,该不会是二弟贼喊捉贼吧?” 林益扬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反驳:“她是我母妃,身为人子,怎会害生身母亲?” 林拓不想与他纠缠了,提醒道:“此事与我母后无关,定是有人陷害。宫中嫔妃众多,嫉妒芳妃的人可不在少数,艾迪如此孝顺,与其在本宫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查查看。大哥就不送了,红蝶,送客!” 站在后侧的婢女收到命令,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景王殿下,请。” 林益扬不着痕迹的瞥了她一眼,瞧见了她头上的红木簪子,随后背着手大步离开了东宫。 另一边的沈枳也出了永宁宫,她长呼出一口气,心中慨叹:做人怎会如此之难。 她以前也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够穿越,她一定要将命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不会任人欺压。可真穿越了,她才知她的想法是多么天真,好几次命悬一线,她是真的怕了。 可她没有选择,进一步是悬崖戈壁,退一步是万丈深渊。无论怎么做,她终究难逃一死 。 在这种高压的状态下,沈枳有些凌乱,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帮姜皇后对付林诀不会出事。沈枳向来有仇必报,反正横竖都是一死,在死之前将仇报了也还不错。 皇宫中的风总是透着一股阴气,吹得她有些冷。颈处的伤口往外渗着血水,染湿了她大片衣领。路过听泉阁时,沈枳朝里面远远的望了一眼,或许是侥幸心理作祟,她觉得她不会再死一次了。 沈枳:出车祸纯属命不好,这次我必永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可我想活 第5章 深夜翻墙 汴京城的夜晚格外热闹,市井喧嚣,满溢着烟火气。 皇宫门口的沈无忧不停的来回走动,时不时朝里张望,沈枳刚走到宫门口就看见了她。 沈枳微微蹙眉,小跑过去抓住无忧的右臂问道:“你怎会在此处,父亲可有问我行踪?” 沈无忧见状,立马回话:“小姐放心,老爷那边我说你一清早去承恩寺了,子时之前归家。” 沈无忧瞧见沈枳绑着绷带的脖子,担忧地伸手,小心翼翼的轻抚了两下:“小姐,我昨夜见三殿下把浑身是血的你抱走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无忧有些哽咽,眼眶发酸。 沈枳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没事,我还是高估了我自己,林诀此人心狠手辣,我们必须为自己留下后路,回去再说。” 二人穿行在繁华的大街小巷中,身边市井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沈枳对书里的世界并不熟悉,虽然有地图在手,但偌大的皇宫她还是绕了一个时辰才找到了出口。 回到沈府已临近子时,进了闺房后沈枳命沈无忧扣上房门,转身快步走到圆木桌旁坐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小姐,昨夜究竟出什么事了?”沈无忧在她旁边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沈枳将发生的事简单述说了一遍,但没有告诉她今早在听泉阁发生的事。没别的原因,只是单纯觉得丢脸。自己的宏图大业还没怎么实施,就成了随时会被用来挡箭的工具人。 如果实力允许的话,沈枳是真想把林诀按地上狠狠揍一顿。想到实力,沈枳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被人拿捏是因为自身弱小,唯有变强才能摆脱控制。封建社会是吃人的,若相府失势,她的处境就会更艰难。 沈枳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稳住林诀这个最大的威胁。 丑时的夜是寂静荒凉的,偶有一两只渡鸟飞过,划破静风。炎夏中的风都是燥热的,唯有夜晚才能安抚燥热的风,多些凉意。 沈无忧给沈枳拿了份汴京城的舆图,怕自己不在她身边时她会迷路。 沈枳悄悄从后院溜出来,手中提着食盒,借着地图,蹑手蹑脚地跑到了宫墙外。她抬手用力往墙上扔石子,石子跃过墙体坠落到地面发出脆响,没多久墙头上就出现了一脸戒备的青风。 看见来人是沈枳,青风瞪大了眼,不解她为何深夜来访? 沈枳扬起笑,脸上挂着乖巧:“我找殿下有事,可否通禀一声?” 青风朝身后看了林诀一眼,得到肯定后,翻过宫墙将沈枳带了进来,随后站到了林诀旁侧。 林诀冷不丁开口问道:“沈小姐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沈枳晃了晃手中的食盒回答:“我做了些小食,殿下可愿赏脸?” 林诀看了眼食盒,转身走入阁内,算是默许。沈枳跟着进去,她不动声色的观察了周围的布局,然后上前将食盒放在了案板上。 林诀瞥了她一眼,直接明了道:“有事就说。” 沈枳从长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瓷瓶。 林诀见状,漆黑深邃的瞳孔聚焦在沈枳身上,仿佛在问:“这是何物?” 沈枳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六识散,明日御花园赏花各世家小姐都会来,我想请殿下帮个小忙。” “你要做什么?”林诀带着些警惕,周身杀气迸发,与在人前的那个病弱皇子截然不同,此时的他就像是地狱的恶魔,随时都能取了她的性命。 沈枳颤了一下,她有些哆嗦地开口:“你别激动,这个是应付皇后用的,她已经知道了上次的事,我需要你陪我演一出戏。”怕他多疑,沈枳又补了一句:“我不会害你的,请你相信我。” 林诀盯着她审视良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沈枳将计划和他说了一遍,随后回府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