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焙月碎影》 第1章 面包里的星群 谢安安将最后一盘可颂送进烤箱,玻璃窗上映出个被月光浸白的影子。南朝朝的帆布包上还沾着雨露,刘海黏在额角,却像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油纸袋——拆开时,裹着糖霜的梅子软糖在台面上滚了两圈,沾着几粒未融化的月光。 “急诊室收了个误吞硬币的小男孩。”南朝朝拿着焦黄的可颂,轻轻咬一口。 谢安安用抹布擦了擦操作台:“这次加了新配方。” “什么配方?” “上次听你说的那个发烧的独居老人。”谢安安轻声说道,“她总说子女寄过来的全自动烤箱烤不出蜂窝状,所以我在面包里偷偷放了半勺…耐心。” 雨声渐密,烤箱的温度裹着黄油香气漫过来。南朝朝咬下第二口,软糖在舌尖化开,甜与酸像两个迫不及待的灵魂,在齿中融化成带着梅子香的糖浆,可颂的蜂窝气孔里,真的藏着细碎的,会发光的东西——后来她们才知道,那是月光碎成千万片,悄悄渗进面包里。 “下次给我留个角落。”南朝朝舔掉指尖的糖霜,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我想把每个面包的故事,都写在病历本的背面。” 时钟的指针跳向十一点,巷口边的梧桐叶在雨中沙沙作响。两个影子隔着案板相对而做,一个在笔记本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烤箱轮廓。窗外的明月忽然从云里探出头,把她们交叠的影子,烘成了块会说话的甜面包。 凌晨两点,雨停了。南朝朝的笔尖在病历本的背面晕开小片墨渍,最新记录的标题是《烘焙店的可颂和急诊室的月光》,烤箱已经冷却。谢安安却突然揭开盖在上面的防尘布,往烤箱上铺新的烘焙纸。 “做什么?”南朝朝的下巴搁在交叠的双手上,眼皮厚得像涂了蜂蜜的可颂。 “星星面包。”谢安安头也不抬,手指在面粉袋里蘸了蘸。“你说今晚的月亮被啃了一口…空缺的地方应该用焦糖补上。” 搅拌机开始轰鸣,黄油与面粉在不锈钢盆里碎成了金砂。南朝朝想起了上周末值夜班时,一个小女孩扯着她的白大褂说:“姐姐,我的星星掉在了手术台上。”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小女孩妈妈在她生日时送她的玻璃星星吊坠。此刻正躺在急诊室的失物认领箱里,蒙着一层消毒水的雾气。 “需要星星碎屑吗?”她突然起身,帆布带勾着木椅吱吱作响。“我这有袋……碎掉的愿望。” 谢安安关掉搅拌机,看着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玻璃渣,混着几枚糖纸折的小船—— 那是南朝朝收集的、患者们遗落的‘无用之物’:有化疗女孩掉在走廊的水晶发卡碎片,有醉酒大叔摔碎的生肖吊坠,还有今天那个吞硬币小男孩攥着的奥特曼贴纸。 “碎玻璃不能烤进面包里。” 谢安安挑眉,却接过袋子轻轻晃了晃。彩色光斑在面粉上跳跃,像谁把银河揉进了面团。 “所以用糖霜沾在表面。”南朝朝摸出手机,翻到收藏的星空图,“你看,猎户座的腰带可以用杏仁片,北斗星……就用巧克力豆。” 面团在温暖的发酵箱里悄悄膨胀,像揣着无数个即将诞生的小宇宙。谢安安忽然从围裙口袋里摸出颗梅子软糖,掰成两半埋进面团中心:“这是星星的核。” “会酸吗?” “酸才像人生啊。”她用指尖沾了点肉桂粉,撒在面团表面。 “但外面裹满糖霜和坚果,咬开时……酸会先碰到舌尖,然后被甜裹住,最后剩下涩涩的余味——像不像你给那个老太太包扎时,她掉在纱布上的眼泪?” 南朝朝突然伸手戳了戳安安沾着面粉的鼻尖:“你明明连急诊室都没进过,怎么总知道这些细节?” “因为你每次吃完我烤的面包,都会把口袋里的故事抖在案板上。”谢安安把发酵好的面团分成小块,熟练地塑成星星形状。 “上周那个总带着保温桶来探病的老爷爷,他说保温桶里的银耳汤总被妻子嫌太甜——其实是因为她化疗后味觉退化,尝不出甜味了,所以我在新烤的无糖康司里加了点柑橘皮,这样咬开时会有股清香……就像他们年轻时,在橘子树下约会的味道。”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烤箱把手时,星星面包出炉了,焦糖在顶端凝成月牙状的缺口,糖霜裹着彩色玻璃渣闪着细碎的光,咬开时,梅子软糖的酸意果然被层层叠叠的甜面包裹住,最后在舌根留下若有似无的涩——像极了凌晨四点的急诊室走廊,有人捧着热可可走过,玻璃窗外的月亮还未完全隐去,却已有晨星在天幕悄悄退场。 [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面包里的星群 第2章 碎瓷与冷灶 暴雨倾盆的深夜,急诊室的白色顶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心电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里,南朝朝死死按压着患者的胸口,汗水顺着睫毛滴在防护面罩上。她听见护士长喊“肾上腺素”,听见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喊,却感觉自己的双手越来越沉,仿佛正攥着浸透雨水的面花。 当心电图最终变成平直的绿线,南朝朝瘫坐在墙边。消毒水的味道混着血腥味,在鼻腔里凝成硬块。口袋里的梅子软糖早已被体温捂化,黏糊糊的一团硌着掌心——那是谢安安今早塞进她包里的,包装袋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烤箱。 面包店的玻璃门在凌晨三点被撞开,雨水顺着南朝朝的发梢砸在地上,谢安安正踮脚擦拭烤箱,闻言转身时,看见对方的白大褂下摆还沾着暗红的血腥味。 “那个总是带银耳汤的爷爷……”南朝朝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病历纸,“他没能等到妻子化疗结束。”她颤抖着从口袋拿出个皱巴巴的纸袋,“本来想把最后一块星星面包给他当早餐的……” 话音未落,纸袋突然撕裂,碎裂的面包屑簌簌落在地上。谢安安蹲下身拾捡,却发现玻璃渣装饰的星星糖霜早已化在雨水里,只剩几截焦黑的杏仁片,像熄灭的星骸。 烤箱突然发出嗡鸣声,谢安安想起预热程序还没关。蓝色的火焰在黑暗中漫舞,映得满地狼藉愈发刺眼。她伸手去关开关,却被南朝朝抓住手腕。 “别关。”沙哑的声音混着雨声,“让它烧着。” 两个人就这么跪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烤箱的蓝光将面包屑碎成幽蓝,南朝朝忽然笑了,笑声带着破碎的呜咽。 “你说我们多可笑?一个救不回将熄的生命,一个留不住烤好的面包。” 谢安安没有说话,只是把散落的面包渣拢成小小的堆。融化的糖霜在木板上蜿蜒,渐渐勾勒出模糊的人形。 “记得吗?”她轻声说,“那个总嫌银耳汤太甜的老奶奶,昨天偷偷跟我说,其实她每次都把汤喝得干干净净。” 南朝朝猛得抬头,防护面罩不知何时已摘,眼睛通红得像熟透的梅子。 “就像这些碎掉的面包,也许正是因为不完美,才让人记得更清楚。”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半块梅子软糖,糖纸边缘还沾着少许面粉“你走的太急,落下的。”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小了,月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给满地狼藉镀上温柔的银边。南朝朝忽然伸手,将梅子软糖掰成更小的两块,塞进谢安安手里:“重新做星星面包吧,这次……把我们的遗憾,烤成能吃的形状。” 谢安安起身打开操作台的灯,面粉袋“哗啦”倾泻而下,在灯光里扬起细密的雪,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雨幕时,新的面团正在发酵箱里膨胀,而烤箱里,两截焦黑的杏仁片被糖霜重新黏合,在高温中渐渐变成两颗崭新的星星。 清晨的消毒水味里,南朝朝拿着保温盒里六个重新烤制的星星面包,焦糖缺口处缀着用蓝莓酱画的泪痕,糖霜星星嵌着细碎的玻璃珠——那是昨夜的残屑里仔细筛选出来的。 化疗区的走廊静得能听见点滴声,南朝朝在407病房门口驻足,透过门缝,看见白发奶奶正对着空保温桶发呆,桶底残留的银耳汤渍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奶奶,有人托我给您送份新早餐。” 老人混浊的眼睛亮起又黯淡:“是老头子……”话音戛然而止,枯瘦的手指抚过保温盒上印着的烤箱图案,蓝莓酱的酸甜气息漫开,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上周他偷偷找过我。”南朝朝掰下一小块面包,金黄的蜂窝气孔里渗出焦糖,“说想拜托您尝尝特别的配方——其实就是把银耳汤的甜,揉进面包里。” 老人颤抖着就过面包,咬下瞬间,糖霜星星在齿间碎裂成细碎的光。 “他总说我尝不出甜味……”老人突然笑了,皱纹里溢出泪水沾湿了面包屑,“其实每次喝完汤,我都要含着勺子好久,把甜味留在嘴里。” 南朝朝从口袋掏出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昨夜抢救时掉落的星星吊坠。 “您看,有些碎掉的东西,拼起来依然能发光。” 吊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落在老人手心里的面包上,仿佛一把银河。 临走时,老人塞给她半块没吃完的面包:“帮我谢谢那个会做星星的姑娘。” 南朝朝握着尚有余温的面包走出病房,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走廊尽头捧着保温桶的护工重叠,恍然间,仿佛看见无数个星光,正从医院呢各个角落,悄悄汇聚。 雨后的傍晚,面包店的玻璃上凝着水珠,南朝朝推开店门时,看见谢安安正蹲在烤箱前,用棉签给新烤的星星面包点上糖霜泪痕。操作台上摊着张新的菜单,标题写着:遗憾回收处——所有碎掉的故事,都能揉进面团。 “上午收了个转院的小患者。”南朝朝头也不抬,指尖沾着蓝莓酱在案板上画圈,“她把妈妈留的幸运硬币吞进肚子里了,手术时发现上面刻着‘别怕’。”她举起玻璃罐,里面放着枚糖饼复刻的硬币,“能不能烤进明天的面包里?” 谢安安接过罐子时,看见罐底沉着片梧桐书签——那是昨天老奶奶偷偷塞进南朝朝白大褂的,叶脉间用铅笔写着:甜味在心里,不在汤里。烤箱的预热灯亮起,她忽然转过身打开面粉袋:“这次要加双倍的……勇气。” 搅拌机轰鸣着将肉桂、杏仁粉与细碎的玻璃珠卷进漩涡。南朝朝靠在操作台边,翻出手机里新拍的照片:化疗区的窗台,六个星星面包排成弧形,每个面包旁边都压着张便签——有患者画的笑脸,有家属写的谢谢,还有张是老奶奶用口红画的太阳。 “知道吗?”南朝朝忽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今早有个家属说,他爸爸睡觉前最后一句,是念叨着‘面包里有星河’,” 她伸手关掉搅拌机,指尖沾着的面粉落在谢安安的手背上,“所以我在病历本背面写了新处方:每日晨光面包一枚,配人间烟火三克,于日出时与牵挂同服。” 面包在烤箱里发酵,裹着玻璃珠的微光,谢安安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烤怀面包时,是巷口的老爷爷教她:“烤焦的边角别扔,磨成粉拌进新面团里,就成了经验的味道。” 此刻她看着南朝朝往面包里塞梅子软糖核,突然明白,那些没能说出口的遗憾,原来真的能在时光的烤箱里,发酵成带着裂痕却依然温暖的甜。 晚霞穿过烤箱玻璃时,新的面包出炉了,焦糖在顶端凝成微笑的弧度,糖霜星星里镶嵌着患者们寄来的‘碎愿望’:断成两半的平安扣、褪色的邮票、幼儿园小朋友画的彩虹贴纸。南朝朝将面包装进印着烤箱图案的纸袋,忽然想起昨夜急诊室的星星——那些熄灭的生命,或许正化作这些面包里的闪光,在每个需要被甜到的清晨,悄悄递出温暖的手掌。 巷口的梧桐树在火烧云中摇晃,两个影子背着光走向不同的方向。她们都知道,此时对方的口袋,正揣着半块梅子软糖,像两颗小星球,等待下次相遇,在揉面垫上滚成完整的圆,把新的故事,烤成会发光的形状。 第3章 映在烧饼上的月光 "谢安安!你是不是把烤箱零件塞进我的化妆包了?"南朝朝举着个金属烤盘从卧室冲出来,发梢还沾着没吹干的水珠,"还有这个——"她抖开一件印着可颂图案的围裙,"你确定这不是给我下飞机穿的?" 蹲在玄关打包的谢安安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麻绳差点缠成死结:"这叫专业装备!恩州的老灶台可比咱们的烤箱难伺候多了,到时候给你露一手柴火面包!"她忽然神秘兮兮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外婆家的地窖里还藏着你三岁尿床的''罪证''。" "安小星!"南朝朝扑过来时,谢安安早把最后一包梅子软糖塞进了行李箱夹层。两个影子在地板上闹成一团,阳光穿过打包带的缝隙,在墙上投出歪歪扭扭的烤箱形状。 高铁上,南朝朝盯着窗外倒退的稻田,忽然戳了戳邻座正在画面包设计图的谢安安:"你说咱们突然带着烤箱配件回老家,外婆会不会以为我们要开移动烘焙急诊室?"她伸手偷拿谢安安画到一半的图纸,"等等——这个''恩州限定月光烧饼'',居然要加桂花蜜和......白酒?" "秘密配方!"谢安安夺回图纸,眼睛亮晶晶的,"小时候外婆总说,恩州的月光泡过桂花酒,所以每年中秋的烧饼才那么甜。这次我们要把月光烤进面团里!"她忽然从背包掏出个小罐子,"看!出发前偷偷收集的凌晨三点月光。" 南朝朝凑近一看,罐子里装着的分明是白砂糖,却在摇晃时折射出细碎的光:"幼稚!"她嘴上嫌弃,却伸手蘸了点"月光"放进嘴里,"不过......确实有小时候偷吃糖霜的味道。" 出站时,外婆的花布围裙已经在站台飘成鲜艳的旗帜。"两个小馋猫总算舍得回来了!"老人的嗓门震得南朝朝耳朵发麻,却在看见谢安安拖着的大号行李箱时愣住,"你们这是把面包店搬回来了?" "比面包店还厉害!"谢安安眨眼间掏出两个印着"恩州烘焙急诊室"的徽章别在外婆胸前,"从今天起,您就是首席顾问!我们要把老灶台改造成——" "能烤出会发光的烧饼的魔法炉!"南朝朝接话时,口袋里的梅子软糖包装袋发出窸窣声响。三个人的影子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三块正在发酵的面团,裹着糖霜的甜,裹着桂花的香,裹着即将开始的、新故事的温度。 "外婆快看!这是智能测温计!"谢安安举着巴掌大的银色仪器,在老式灶台前上蹿下跳,"往灶膛一插,就能知道火候够不够!" 外婆眯起眼睛,用烧火棍敲了敲仪器:"洋玩意儿!哪比得上我这双''人肉温度计''?"说着突然把布满老茧的手往谢安安脸上一贴,"哟,这小脸烫得跟刚出炉的烧饼似的,准是又熬夜捣鼓新配方了!" 南朝朝蹲在柴火堆旁笑得直不起腰,手里的树枝差点戳到松鼠形状的火钳:"谢安安的''月光烧饼''还没出炉,自己倒快被烤成小面包了!"她突然举起一截焦黑的树枝,"不过外婆,用这个画糖画是不是比勺子好使?" "嚯,还是朝朝机灵!"外婆从围裙口袋掏出个铁皮盒,里面躺着五颜六色的麦芽糖块,"当年你俩蹲在灶台边,为抢最后一块红糖打起来,糖渣都洒进灶灰里了!" 谢安安突然凑到外婆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其实那次是我故意让着她,谁让小哭包一委屈,眼泪珠子能把面团泡发呢!"话音未落,南朝朝抄起把干草就追了上去,两人笑闹着在院子里转圈,惊飞了啄米的老母鸡。 "别闹啦!"外婆掀开灶台的大铁盖,热浪裹挟着柴火香扑面而来,"把你们带来的''月光''交出来!"她接过谢安安递来的桂花蜜和白酒,往面团里豪迈地倒了大半罐,"现在该让老灶台教教你们,啥叫真正的''月光魔法''!" 南朝朝踮脚往灶膛里张望,火光映得她眼睛发亮:"外婆,等烧饼烤好了,我们要在上面撒满星星糖霜!就像小时候您带我们去河边,水面上飘着的萤火虫!" "还得画上笑脸!"谢安安往面团里偷偷塞了两颗梅子软糖,"这样咬开的时候,就能吃到藏在月光里的惊喜!" 外婆看着两个忙得满身面粉的身影,眼角笑出深深的皱纹:"你们啊,把整个春天的热闹都带进厨房了!"她往灶膛添了把干透的芦苇,火苗"轰"地窜起来,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晃成会跳舞的甜面包。 "面粉要像这样过筛三遍!"外婆把竹筛举得老高,雪白的面粉瀑布般落在木盆里,扬起的粉尘沾在谢安安翘着的发梢上。南朝朝举着手机录像,镜头里突然闯入一把撒向她的桂花,"别动!给我们的首席摄像师加个''仙气滤镜''!" 谢安安捏着面团学外婆的手法摔打,却被黏糊糊的面团糊了满手:"外婆!这面团怎么比急诊室难缠的家属还不听话?"她甩着手往围裙上蹭,反而沾得胸前都是面粉印。 "傻丫头!"外婆笑着拍开她的手,蘸了点白酒抹在面团边缘,"恩州的月光面团得用酒气镇住性子。当年你外公偷喝我的桂花酒,面团都气得发不起来了!"老人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指尖的动作却稳得像老钟表的指针。 南朝朝突然从行李箱翻出个小秤:"精确到克的配方来了!外婆您看,白酒30毫升,桂花蜜50克......"话音未落,外婆已经豪迈地把半罐蜂蜜倒进盆里:"老灶台可不懂什么克数!甜就多放点,苦就少来点,过日子不就这么回事?" "那我要加双倍的开心!"谢安安抓了把彩色糖珠撒进面团,玻璃珠在面粉堆里折射出彩虹,"上次那个吞硬币的小患者寄来了星星贴纸,我都剪碎了!"她突然变魔术似的掏出个小布袋,"还有这个——" "梅子软糖核?!"南朝朝瞪大眼睛,"你居然攒了这么多!" "这叫''甜蜜的回忆储备库''!"谢安安把糖核埋进面团深处,"等咬开的时候,就像突然捡到小时候藏在枕头下的糖果!" 外婆往灶膛添了把干透的板栗壳,火苗"噼啪"炸开橘色的花:"面团得贴着老灶台的肚子睡一觉。当年你俩在灶边打盹,口水都快把柴火泡发咯!"她突然掀开墙上的竹帘,露出贴满泛黄照片的土墙——穿开裆裤的谢安安举着烧饼追着南朝朝跑,扎羊角辫的南朝朝鼻尖沾着糖霜在傻笑。 "外婆快看!"南朝朝举着手机凑过去,屏幕里是急诊室小患者发来的视频,戴着卡通口罩的小女孩举着画满烤箱的贺卡:"姐姐们要做出会飞的烧饼!" "会飞的烧饼简单!"外婆用烧火棍在空中画圈,"等面团发好了,裹上芝麻糖霜,往天上一抛——"她突然把沾着面粉的手按在谢安安脸上,"就变成小安安的芝麻鬼脸!" 哄笑声中,谢安安突然指着窗外:"月亮出来了!"三人挤在灶台边的小窗前,银白月光顺着青瓦缝隙漏进来,在面团上流淌成蜂蜜的光泽。外婆往面团表面刷了层浓稠的蛋液:"该给月光穿上衣裳了。" 南朝朝突发奇想,把白酒倒进小碟点燃,蓝色火焰瞬间升腾:"用火焰炙烤糖霜,会变成带着焦香的月亮纹路!"她小心翼翼地移动火碟,糖霜在高温下泛起细密的气泡,渐渐凝结成弯月形状。 "老灶台也赶时髦,玩起火焰料理了!"外婆笑得直抹眼泪,顺手往灶膛添了把晒干的茉莉花瓣,清香混着面香在厨房里炸开。苏棠突然掏出个小喇叭:"现在进入月光烧饼品鉴倒计时!三、二、一——" 随着"咔嚓"一声,外婆用烧火棍敲开烤得金黄的烧饼。热气裹挟着桂花、白酒与麦芽糖的香气扑面而来,藏在深处的梅子软糖核滚了出来,彩色糖珠在裂缝里闪着光。林晚星掰开烧饼,拉丝的糖霜拉出一道银河:"成功了!这就是会发光的恩州月光!" "快尝尝!"谢安安把最大的一块塞进外婆嘴里,"有没有小时候在晒谷场偷吃烧饼的味道?" 外婆嚼着酥脆的饼皮,眼角泛起泪花:"比那时候还甜!咱们把这配方记下来,就叫......" "《老灶台与月光的秘密契约》!"南朝朝举起沾满糖霜的手机,"我要拍个vlog,让全世界都知道,恩州的月光是能吃的!" 灶火渐弱,月光却越爬越高。三个影子围在木桌前,就着月光品尝新出炉的烧饼,笑声混着饼屑,落进老灶台温暖的余烬里。 "再不起床,濑粉摊的猪骨汤都要被喝光啦!"外婆的嗓门穿透木窗,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乱飞。谢安安顶着‘自由’鸡窝头从阁楼探出头,正巧看见南朝朝抱着个烤箱零件当枕头,睡相活像只蜷成球的面团。 "五分钟!"南朝朝裹着被子滚到床边,"我要带着新买的''烧饼造型发箍''去早市!"她晃了晃粉色发箍上的糖霜装饰,突然被谢安安一把扯住:"等等!你衣服穿反了,背后的面包小人都在求救!" 晨光里的恩州早市像打翻的调料罐。谢安安拽着南朝朝钻进蒸腾着热气的巷子,竹篾扁担的吱呀声、摊主的吆喝声和此起彼伏的剁肉声撞在一起。"那边!"南朝朝突然指着挂着蓝布招牌的老灶台,"王阿婆的濑粉摊!小时候她总多给我半勺麻油!" "哎哟,这不是天天追着我要麻油的小哭包吗?"王阿婆的木勺在大铁锅里搅出漩涡,雪白的濑粉顺着漏勺滑进骨汤,"都长这么高啦!旁边这个偷吃我芝麻糖的小馋猫也来啦?" 谢安安吐了吐舌头,往灶台上放了个油纸包:"阿婆尝尝我们的月光烧饼!这次加了您教的秘制桂花蜜!"她话音未落,南朝朝已经捧着大海碗蹲在石板凳上:"要双倍葱花!醋多放半勺!" "瞧瞧这急猴样!"外婆用帕子擦着孙女嘴角,自己的碗里却悄悄多些麻油,"当年你俩为抢最后一口汤,把碗都摔成花瓣了!" "那现在摔碗是不是能召唤神龙?"南朝朝说着,突然用筷子敲起碗边,"谢安安!快给阿婆表演你新学的面塑!"只见谢安安从围裙掏出团糯米粉,三两下捏出个戴着草帽的濑粉小人,头顶还插着片迷你油炸鬼。 王阿婆笑得直不起腰,往她们碗里又添了勺浓汤:"这手艺能去街边摆摊咯!对了,听说你们要改造老灶台?"她神秘兮兮凑近,"我地窖里还藏着你外公当年做的枣木擀面杖,比钢铁都结实!" "真的?!"两个女孩异口同声,溅起的骨汤在阳光下划出彩虹。谢安安突然从帆布包翻出个小本子:"阿婆,把您的濑粉秘方写下来吧!我们要做''恩州美食记忆卡''!" 南朝朝往嘴里塞了颗弹牙的濑粉,含糊不清道:"还要加备注——''吃前先吸三口气,不然会被香气烫到舌头''!"她话音未落,南朝朝已经把沾满骨汤的勺子伸向她的碗:"说归说,不准偷吃我的麻油!" 早市的日头渐渐升高,竹蒸笼的热气与濑粉的鲜香缠绕在一起。外婆看着两个追打着跑向糖画摊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比碗里的麻油还香。石板路上,月光烧饼的碎屑与濑粉的汤汁混在一处,酿成了恩州最香甜的晨光。 "不行!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濑粉的香气,根本吃不下饭!"南朝朝瘫坐在外婆家的竹椅上,一手撑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手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月光烧饼。 谢安安却像个充满电的小马达,围着外婆转个不停:"外婆,我听说街角那家黄鳝煲仔饭特别有名!咱们中午就去好不好?我都查好了,他们家的黄鳝都是现杀现做,砂锅还是祖传的老砂锅!" 外婆轻轻敲了下苏棠的脑袋:"就你馋嘴!不过那家店确实不错,老板和我还是老相识呢。走吧走吧,再不去可要排队咯!" 三人穿过几条老街,远远就看见"老字号黄鳝煲仔饭"的招牌。店里已经坐满了人,砂锅盖掀开时腾起的香气勾得南朝朝的肚子又咕噜叫了起来。 "李老板!好久不见啊!"外婆熟络地打招呼。 胖胖的李老板从后厨探出头,脸上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哎哟!姨啊-,您可好久没来了!快坐快坐!这两位是?" "我家两个小馋猫!听说你这儿的黄鳝煲仔饭好吃,拉着我就来了。"外婆笑道。 "原来是外甥女!放心,包你们吃得满意!今天的黄鳝可新鲜着呢,早上刚从田里抓的!"李老板拍着胸脯保证。 谢安安凑到后厨窗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老板处理黄鳝:"李叔,我能学做煲仔饭吗?就站在旁边看,保证不捣乱!" 李老板被逗乐了:"哈哈,行!不过做煲仔饭可不容易,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心被油溅到。" 南朝朝也凑过来:"算我一个!我在医院见惯了血,处理黄鳝肯定没问题!" "好好好,那你们就站这边看着。"李老板无奈又好笑。 只见他熟练地将黄鳝去骨切段,用葱姜蒜、生抽、料酒、淀粉腌制。"腌制的时候一定要多按摩按摩,让调料充分入味。"李老板一边操作一边讲解。 谢安安拿出小本本认真记录:"要按摩!记住了!" 南朝朝则盯着砂锅:"李叔,这砂锅有什么讲究吗?" "学问可大了!"李老板小心地将砂锅洗净擦干,"一定要用这种粗陶砂锅,传热均匀,才能做出金黄酥脆的锅巴。先在锅底抹一层猪油......" "为什么要用猪油呀?"西安好奇地问。 "猪油香啊!能让米饭更香,锅巴更脆。"李老板解释道,"然后把泡好的大米放进去,加适量的水,火不能太大,要慢慢焖。" 外婆在一旁补充:"这就跟做人一样,急不得,要慢慢来。" 等米饭煮到七八分熟,李老板把腌制好的黄鳝整齐地铺在米饭上,再放上几片腊肠,撒上葱花,盖上锅盖继续焖。"这个时候火候很关键,火大了容易焦,火小了黄鳝不熟。" 谢安安突然指着墙角的风扇:"李叔,我看别人做煲仔饭会用风扇吹,这是为什么呀?" "小聪明!"李老板赞许地点点头,"用风扇吹能让砂锅受热更均匀,还能加快锅巴形成。" 南朝朝突发奇想:"那用吹风机行不行?" 这个问题把所有人都逗笑了。李老板笑着说:"理论上也行,不过风太大可不行,会把火苗吹灭的!" 等待的时间里,外婆和李老板聊起了过去的事情。"想当年,你还经常带着两个小娃娃来吃糖水呢。"李老板感慨道。 "是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外婆看着正在研究砂锅的谢安安南朝朝和,眼里满是温柔。 "好咯!出锅!"李老板一声吆喝,揭开锅盖的瞬间,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黄鳝鲜嫩多汁,腊肠晶莹剔透,米饭粒粒分明,最让人期待的是那层金黄焦脆的锅巴。 "哇!太香了!"谢安安和南朝朝异口同声地说。 李老板给每人盛了一碗,还特意多给了她们一些锅巴:"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南朝朝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太好吃了!黄鳝又滑又嫩,米饭吸收了肉香,还有这锅巴,又脆又香!" 谢安安一边吃一边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比我在城里吃的好吃一百倍!李叔,你这手艺可以去参加美食大赛了!" 李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你们喜欢就好!要是想学,以后常来,我慢慢教你们。" "真的吗?太好啦!"两个女孩兴奋地击掌。 吃完午饭,三人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谢安安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好想把这种味道打包带回城里啊!" 南朝朝眼睛一亮:"我们可以把做法改良,做成适合城市烤箱的版本!" 外婆笑着说:"就你们点子多。不过不管怎么变,最关键的还是用心。"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三人走进一家老式糖水铺。"来三份莲子百合糖水!"外婆熟门熟路地说。 谢安安看着碗里雪白的百合和饱满的莲子,突发奇想:"外婆,把百合和莲子加到煲仔饭里会怎么样?" "你这丫头,什么都敢想!"外婆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过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风味呢。" 南朝朝也加入讨论:"再加点红枣和枸杞,既能提味,又有营养,说不定还能开发出养生版煲仔饭!" "你们啊,都快成美食发明家了。"外婆无奈又宠爱地说。 糖水铺老板听见她们的讨论,笑着说:"年轻人想法就是多!要是做出来了,记得带来给我尝尝。" "一定一定!"谢安安满口答应。 从糖水铺出来,三人又逛了逛街边的小摊。南朝朝买了几个手工编织的砂锅隔热垫,谢安安则淘到了一本老旧的食谱,封面上"恩州美食"四个字已经有些模糊。 "外婆,你看!这里面说不定有失传的秘方呢!"谢安安像捡到宝一样兴奋。 外婆接过翻了翻,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这还是我年轻时候流行的食谱呢。里面有些做法现在都没人用了。" "那我们把它们重新做出来好不好?"谢安安提议道。 "好啊!就当是给老味道注入新活力。"外婆点头同意。 夕阳西下,三人满载而归。谢安安和南朝朝一路讨论着改良煲仔饭的方案,外婆则在一旁时不时给出建议。 "对了!"南朝朝突然停下脚步,"我们还没给改良版煲仔饭起名字呢!" "就叫''恩州记忆煲仔饭''怎么样?"谢安安说。 "太普通了!"南朝朝摇头,"叫''外婆的味道煲仔饭''?" "还是不够特别。"谢安安也不满意。 外婆看着她们争论的样子,笑着说:"别争了,等做出来再说吧。说不定到时候名字自己就冒出来了。" "好吧!"两个女孩挽着外婆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晚霞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欢笑声洒在恩州的老街上。这一天,她们不仅吃到了美味的黄鳝煲仔饭,更收获了满满的灵感和回忆。而关于美食的故事,还在继续...... 夜幕降临,恩州的老房子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谢安安踮着脚把最后一盏灯笼挂上屋檐,橙红色的光晕与月光交织,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南朝朝抱着个大西瓜从厨房冲出来,刀刚碰到瓜皮就被外婆拦住:"等等!吃西瓜前先尝尝我的''月光特调''!" 只见外婆变魔术般从八仙桌下摸出个陶制酒壶,壶嘴刚掀开,桂花混着米酒的香气就漫了出来。"这可是埋在老桂花树下三年的''桂花醉''!"外婆给每人倒了小半碗,琥珀色的酒液里漂浮着整朵干桂花,"配上我新烤的菱角酥,最适合赏月了。" "外婆偏心!白天做煲仔饭都不让我们插手!"谢安安捏起块菱角酥,酥皮簌簌落在蓝布围裙上,"这个酥皮是不是加了猪油?层次分明得像千层云!" "小机灵鬼!"外婆笑着戳她额头,"做酥皮得像哄闹脾气的娃娃,水油皮和油酥要慢慢揉,急了就会开裂。"她忽然转头看向南朝朝,"倒是朝朝今天灵光乍现,说要用烤箱模拟砂锅的火候,想出什么妙招没?" 南朝朝咽下嘴里的西瓜,眼睛突然亮起来:"我在网上查了!可以用铸铁锅代替砂锅,再在烤箱底部放盘石子模拟炭火!"她掏出手机翻出收藏的视频,"不过关键还是时间控制,就像谢安安说的——" "就像抢救病人时把握黄金时间!"谢安安抢着接话,不小心把米酒洒在衣襟上,"上次那个心梗患者,我们提前三分钟溶栓......" "停!"外婆举起酒碗当话筒,"今晚不许聊医院!要聊就聊......"她忽然指着天上的圆月,"聊嫦娥姐姐会不会偷偷下凡,来吃我们的黄鳝煲仔饭!" 这个提议让两个女孩笑作一团。南朝朝突然放下西瓜,从背包里掏出个神秘的铁盒:"其实我带了秘密武器!"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迷你砂锅,每个都画着不同的图案——有举着锅铲的嫦娥,有驮着砂锅的玉兔,还有...... "谢安安!你怎么把我的丑照画上去了?"南朝朝指着个砂锅上歪歪扭扭的简笔画,画里的人顶着爆炸头,手里还举着个超大号的饭勺。 "这叫艺术创作!"谢安安捧着肚子笑,"你抢救病人时头发乱得比这还夸张!"她突然凑近外婆,"外婆,你年轻时有没有用砂锅给外公做过爱心晚餐?" 月光仿佛突然变得更亮了些,外婆的白发被镀上柔光,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笑意:"何止晚餐?当年你外公在田里干活,我天天用小砂锅煨着绿豆汤送去。有次下暴雨,我摔了一跤,砂锅碎了,汤洒了一地......" "然后呢?"两个女孩异口同声。 "然后你外公把绿豆一颗颗从泥里捡起来,说''碎了砂锅,可不能碎了心意''。"外婆轻轻抿了口米酒,"后来我们用碎陶片拼了个小花盆,种了株夜来香。" 南朝朝突然跳起来:"我知道了!改良版煲仔饭就叫''碎陶花香''!用碎陶片垫底,既模仿砂锅的质感,又有故事!" 谢安安立刻掏出小本本记录,笔尖沙沙作响:"再把黄鳝切成爱心形状,腊肠摆成月亮!对了,要不要在锅巴上刻字?" "你们这是做煲仔饭还是搞艺术展?"外婆笑着摇头,却从屋里抱出个木盒,里面躺着几片泛黄的信笺,"看看这个,是你外公当年写的食谱。" 信笺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在月光下泛着岁月的光泽。南朝朝轻轻念出声:"''煲仔饭之要,首在火,次在情。火急则焦,情疏则淡''......" "所以说啊,"外婆往她们碗里添了块菱角酥,"现在的烤箱、微波炉再方便,有些味道还是要用老砂锅慢慢煨出来。就像感情,得经得起火候的考验。" 谢安安突然站起来,举着米酒碗:"我提议!为''碎陶花香''煲仔饭,为老砂锅,为月光下的所有故事——干杯!" 三只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南朝朝仰头喝酒时,突然指着月亮:"你们看!嫦娥姐姐好像真的在流口水!" 这句话又引发一阵大笑。月光温柔地洒在院子里,照见竹椅上散落的菱角酥屑,照见石桌上画满涂鸦的砂锅,照见三个影子靠在一起的剪影。晚风掠过桂花树,带来若有似无的甜香,混着米酒的醇香、菱角酥的酥香,还有关于砂锅、关于回忆、关于未来美食的憧憬,在恩州的夜空里,酿成了最动人的月光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