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途》 第1章 凌家六郎 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下几缕微光,费綦鸢悠悠从床上坐起,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朝门外候着的小侍卫喊道:“宏骈呐!” 声音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与倦意。宏骈听闻主子传唤,赶忙推门而入,利落地行了一礼,恭声问道:“世子,有何吩咐?” 费綦鸢微微皱眉,神色略显疲惫:“这几日身子愈发不适,你去备辆马车,咱们去陈大夫那儿瞧瞧。” 宏骈应了声 “诶”,便匆匆转身,脚步急促地跑了出去。 费綦鸢起身洗漱,铜镜中映出他略显苍白的面容,本就白皙的皮肤,此刻愈发惨白得近乎透明。屋外雾气弥漫,仿若轻纱笼罩,给整个世界都添了几分朦胧。费綦鸢裹紧披风,与匆匆赶来的宏骈一同出了门。他那修长的手始终捂在额头上,似是想借此缓解头疼。宏骈瞧着自家主子这副模样,满脸关切,忍不住问道:“世子!您现在感觉如何?” 费綦鸢轻叹一声,声音轻柔:“许是近日穿得单薄,着了风寒吧。” 宏骈一听,急得直跺脚,“哎呦” 一声,苦着个小脸道:“我的小世子啊,要是侯爷知道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费綦鸢不禁笑道:“你看你,吓得那副模样。” 医馆离平津侯府本就不远,不过片刻,马车便稳稳停在了陈氏医馆门前。费綦鸢与宏骈下了车,费綦鸢伸手拦住正欲进门通报的小厮,轻声问道:“陈大夫可在?” 小厮见是费綦鸢,忙恭敬行礼,回道:“在的,世子。陈大夫这会儿正忙着呢,前面还有几位病人候着。外头雾大,世子您请进里面稍候。” 费綦鸢微微颔首:“也好。” 小厮做了个 “请” 的手势,费綦鸢使了个眼色示意宏骈跟上,二人往里头走去。 到了等候的地方,宏骈笑着看向费綦鸢,说道:“世子,您今儿个还没用早膳呢,我去给您买点吃食吧?” 费綦鸢点头应道:“嗯,速去速回。” 宏骈应了声 “好嘞”,费綦鸢又用手指点了点他,轻声叮嘱:“唉,老样子。” 宏骈心领神会,朝他抛了个媚眼,转身快步离去。费綦鸢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起身踱步,医馆内弥漫的药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费綦鸢自幼在医馆长大,对这药香有着别样的眷恋,仿佛自己也被药香浸润多年,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费綦鸢无奈摇摇头,心想干坐也是无聊,索性就站起来活动活动,站累了便倚在门框上,与方才那小厮闲聊起来。“这两日医馆可忙?” 他轻声问道。小厮连忙回道:“回世子的话,近日还算平稳,只是陈大夫那边比前些日子要忙些。” 费綦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陈家医术精湛,声名远扬,舅父这儿向来不乏求医者。” 小厮附和道:“可不是嘛!陈家世代钻研医术,是有名的医学世家。当年陈大夫医术高超,圣上都曾多次相邀,想让陈大夫入宫侍奉,可陈大夫心系百姓,一心留在民间悬壶济世,圣上为此还惋惜许久呢。” 费綦鸢微微颔首,眼中透着几分自豪:“陈家世代忠君爱国,堂姐在宫中太医院担任院使,舅父在京都为百姓治病,也算各遂所愿了。” 不多时,宏骈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中提着轻斋阁的糕点。他喘着粗气说道:“世子,等急了吧?您头疼可好些了?” 费綦鸢微微一笑:“我好多了,倒是你,我叫你快些回来,你也用不上这么急匆匆的跑回来啊,也不怕吹风着凉。快擦擦汗。” 费綦鸢在里屋寻了个座位坐下,望向窗外,轻声呢喃:“每年初春都有雨,今年却不知何时才下。” 宏骈挠挠头,说道:“世子,小的也不清楚,不过依小的看,应该快了。” 费綦鸢最爱雨天,尤其是初春的第一场雨,在他心中,那似乎有着别样的意义,每年他都满心期盼着。 正说着,小厮走到费綦鸢所在的房门口,恭敬说道:“世子,陈大夫那边忙完了,让我来请您过去。” 费綦鸢立刻起身,走进内室,瞧见陈朔云,立马换上一副撒娇的模样:“舅父~您的宝贝外甥头疼得厉害呢。” 陈朔云慈爱地笑了笑,说道:“随我来吧,给你号号脉,你呀,你呀。”并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 陈朔云为费綦鸢号脉后,微微皱眉,语气满是关切与责备:“傻孩子,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你自幼体弱,如今又如此大意,日后舅父若不在了,可如何是好?” 费綦鸢赶忙摆手,急道:“舅父快快别说这话。鸢儿还想着给您养老呢。” 陈朔云听了,哈哈大笑:“我还用得着你养老?哦,对了,凌家六郎今日要来京都给我送些东西。我和他爹凌统领是故交,本想让他在医馆住几日,可医馆事务繁杂,我又一时回不了家,怕招待不周。你要不把他接到我府上替我陪陪他?你们年纪相仿,正好也能熟悉熟悉。如何?” 费綦鸢闻言,略作思索后说道:“舅父,去你府上多不方便,况且这又有何麻烦的,让他来我那儿便是。” 陈朔云犹豫了一下:“你父亲那边……” 费綦鸢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无妨,这点小事,父亲不会过问的。” 陈朔云点头道:“如此甚好。这是药方,记得按时服药。宏骈,你可要照看好你家世子,莫要再让他胡闹,定要爱惜身子。” 宏骈连忙应道:“是,舅爷,宏骈一定照办。” 费綦鸢接过药方,递给宏骈,示意他先去抓药。宏骈行礼后,匆匆退下。 费綦鸢起身,对陈朔云说道:“舅父,您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陈朔云摆摆手:“去吧,去吧。” 费綦鸢转身离去,费綦鸢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道:“凌家六郎...” 第2章 初雨/鲜衣怒马少年郎 半炷香后,宏骈抓好药回来欣然道:“世子,世子,下雨了!” 费綦鸢猛然抬头道:“果真?” 随即打开阁楼木窗将手伸出,雨水落在他那双白皙的手上,是初雨.... 此刻远处马蹄声响,只见二位少年郎策马而来,细雨如针一般无声的落下,那是独属于春天的声音,不觉中费綦鸢一时竟看入了迷,为首那人身姿挺拔,墨色锦绣与赤色云纹相间所制成的袍子,勾勒着他有力的腰身,让人觉得此人的成熟稳重中夹杂着一些赤诚热烈的青春气息,到了陈氏医馆门口,二人翻身下马,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干脆利落。 费綦鸢自语道:“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少年郎接过小厮递来的油纸伞,许是察觉到费綦鸢那灼热的目光,少年郎与之相望,好似经过了千秋万代。 费綦鸢笑道:“想必这位公子便是凌家六郎了吧?” 凌承是抬眸回应:“正是在下。” 费綦鸢:“凌六郎进屋说。” 说罢便下楼迎接。 凌承是行礼道:“冀州统领之子凌承是参见世子殿下。” 费綦鸢上前搀扶:“快快免礼。” “欸?凌小将军怎知我是世子?”费綦鸢疑惑道。 凌承是轻笑一声:“我久仰世子殿下已久,方才楼阁一望更是一见如故。” 费綦鸢心中暗想:(这凌六郎怎么这般肉麻。”) 费綦鸢:“咳咳,原来凌小将军是从冀州来的,我一直想去那边呢,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与凌承是同行之人:“世子殿下,我冀州虽然不比京都繁华,但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数都数不过来呢。” 凌承是:“阿岳,不得无礼。” 费綦鸢偏头道:“这位是?” 凌承是:“我的贴身侍卫,阿岳,被我惯坏了,殿下莫怪。” 费綦鸢:“哪里哪里,我看这位阿岳倒是和我的小侍卫性子挺像。” 费綦鸢唤宏骈过去,几人寒暄了几句,凌承是主仆二人便先行拜访陈朔云去了。” 宏骈:“主子,这凌将军果真如传闻中这般英气,我若是女子啊,想必也会对她一见钟情呢。” 费綦鸢:“确实人如其名,他的眉眼生的真好,差一点就要超过我了呢,少年将军以一敌百,从小在军营长大,果真含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是与京都里的新贵不一样的。” 宏骈看到自家世子又自恋上了,瞬间石化。 凌承是已将手头上的事安排完了,陈朔云因还有病人医治便没有出来送。 费綦鸢:“凌将军,如果事情都处理好了的话,这天色也不早了,便同我回府吧,也奔波一日了。” 凌承是:“世子殿下莫要麻烦了,我与阿岳去找家客栈便是。” 费綦鸢晃晃手道:“这有何麻烦的,我都吩咐好了,况且不过就是多双筷的事。” 凌承是难拒好意,况且这位世子殿下太过热情,竟有些让他招架不住:“那便有劳殿下了。” 回府之路上,凌承将自己在家乡的许多有趣之事都讲与他听,费綦鸢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费綦鸢开心道:“多谢凌将军能和我说这些,我自小便在京都长大,碍于身份,再加上新皇登基不久,还未离开过京都。” 凌承是忽而一顿:(“殿下竟连京都都没出过....) 费綦鸢挠头尬笑道:“凌将军,你不要多想,我只是见你十分亲切,就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说罢,他将自己未动几块的糕点盒伸到凌承是面前:“呐,我最爱吃的轻斋阁的糕点。” 凌承是轻握糕点盒抬眸道:“多谢殿下,殿下...以后便唤我六郎吧,在下区区一小官,世子殿下叫我将军岂非折煞了我?家中亲近之人皆唤我六郎。” 费綦鸢并未多想,他为人处世十分单纯,对于能够多一个别样朋友的事来说,又何乐而不为呢? 费綦鸢:“六郎?六郎好,六郎好。” 不经意间,凌承是的嘴角偷偷扬起了一抹不易被察觉的笑。 作者好困,先睡了,最后祝大家元宵节快乐![亲亲][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初雨/鲜衣怒马少年郎 第3章 京郊赏花 费綦鸢将凌承是安排好住所便先行离开了。 晚宴—— 费綦鸢扶着母亲丽夫人入座,并与她介绍道:“母亲,这位是冀州统领的六子凌承是,在我们府上暂住几日” 丽夫人温柔冲着凌承是笑道:“多年未见六郎竟长这么高了,你父亲...近来可还好?” 凌承是恭敬行礼:“回侯夫人的话,家父一切安好,劳烦侯夫人挂念。” 丽夫人与凌统领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只是因为家中长辈的强烈逼迫,二人最终不得已向家族低头。他们身上不止有对彼此的爱恨嗔痴,更有家族的荣耀以及自己的使命。 可惜,时间会抚平一切,在丽夫人嫁给费綦鸢他爹费恒峦的时候一切皆无法逆转,好在二人可以相敬如宾,好在凌统领他放下了一切。 丽夫人心头一颤:“(这孩子的眉眼,真像他。)” 丽夫人点头道:“好孩子,落座吧。” 费綦鸢坐在凌承是的旁桌,以便陪好远方的新朋友,美滋滋道:“六郎六郎,你初来盛京,也不知这些饭菜你能否吃得惯,但是我是按照我自己喜欢的菜式吩咐做的,你可要多吃些尝一尝啊。” 凌承是笑着回应:“多谢殿下挂心,我会多用一些的。” 丽夫人没吃多少便下去休息了。 费綦鸢总觉得母亲今天的状态不对,于是决定稍后前去询问一番,正在他心想之时一句温润还带着些许少年气的嗓音如沐春风般的划过他的耳朵:“殿下,明日我要去盛京郊头骑马赏花,殿下可愿同我一起?” 费綦鸢爽快答应了他:“好,本殿同你一起。” 晚宴结束费綦鸢便去找了丽夫人询问母亲的身体状况。 丽夫人,直言身体并无大碍,费綦鸢也不便说太多,于是侍奉完母亲便回了自己寝殿。 次日京郊..... 凌承是一早便在京郊等待费綦鸢,只见费綦鸢一身骑装从远处驰马而来,他一向爱穿宽松的衣衫,今日这身衣裳紧紧的束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纤细的腰枝,发髻高高的扎起,白皙的手握住缰绳,指引着马儿一步一步地向凌承是这边走来。 费綦鸢:“六郎来的竟如此早?久等了吧。” 凌承是忙行礼道:“不会,我们也才到,殿下肯赏光来与我同游已是荣幸之极。” 费綦鸢:“我听闻冀州男儿善游水,六郎今日怎有雅兴来这京郊踏马赏花了?” 凌承是笑道:“正如殿下一般,殿下对我冀州的山水感兴趣,我也会心系这京都的花儿到底有多娇啊。” 费綦鸢驾一声,骑马跑去:“那我就带凌将军去看看,我京都的花有多娇。” 凌承是见他回头,与他相视一笑,便追了上去。 阿岳大声唤了一句自家将军,突然被他身边的宏骈叫住:“诶诶,阿岳咱们别去打扰他们了,将军好不容易来一次,让他们好好相处一会吧。” 阿岳看凌承是渐渐模糊的背影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怕遇到危险,唉...好吧。” 郊区马场很大,二人跑一会就没影了,过了一会费綦鸢在一处花开最茂的一个口附近停了下来。 费綦鸢得意道:“嘿嘿,本殿下的秘密基地,一般人都不知道呢,你是我第一个带来的朋友。” 凌承是眸子如注了光一般,注释着费綦鸢:“殿下,你待臣真好。” 费綦鸢眼神躲闪道:“你,你别这么看我嘛,怪不好意思的。” 转身抓住凌承是的胳膊往前走,自顾自说着:“我和六郎其实很投缘的,通过这些天的了解我觉得我们有很多地方都相似,就如这赏花一事来说吧,我早就有意带你来这游玩,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感情好,昨日你竟主动邀我同游。” 凌承是全程嘴上挂着笑,他就听着费綦鸢在他身前碎碎念,他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中十分欢喜,竟有种莫名的幸福感,越入深巷花越密,一路上桃花遍地,在风的作用下开始摇摆掉落,落到了费綦鸢的肩上,头上。 出了花林好似又见了一片花海,各式各样的花映入凌承是的眼帘,花美,人更美。 凌承是见他停下道:“殿下得罪了。” 费綦鸢本还在疑惑,见他伸出手来,不禁闭上了双眼道:“六郎...” 凌承是开口道;“殿下,我在。” 温润的嗓音划过费綦鸢的耳畔,不知怎得他觉得凌承是离他越发的近了,他微微睁开眼看见凌承是的喉结正对着自己,还在发育的少年郎,身上正有些独属于男人的特征。 费綦鸢感觉自己要疯了,他的鼻息如热浪般喷洒在他的额头上,身上竟有些酥麻,紧张的他直咽口水。 凌承是,手握几朵散落的桃花道:“殿下,方才过来之时,你身上沾了许多桃花,臣帮你拂了下去。 费綦鸢脸红道:“多谢六郎了。” 凌承是:“哦,肩上还有几朵。” 抬手便要去拂掉,被费綦鸢挡住:“不麻烦六郎了。” 凌承是点头道:“也好,欸?殿下你脸怎么红了,身体可是不舒服?” 费綦鸢笑着打断了他:“六郎,我没事,我曾在前面设一小亭,不如我们坐到那里聊可好?” 凌承是坐到亭中道:“殿下,这些都是你自己装饰的吗?” 费綦鸢应道。 凌承是掏出一包点心:“上次偶然得知殿下喜欢吃这家的糕点,我便早起去买了来,怕殿下会饿。” 费綦鸢:“六郎可真是细心,既然这轻斋阁的点心都有了,也没有茶水用,那我就拿我珍藏已久的酒来与它相配吧。” 费綦鸢去亭边的玉兰树下挖了个洞,累的不行直呼六郎六郎,来帮帮他。 凌承是:“殿下这是把酒藏地下了呀。” 费綦鸢欲哭无泪道:“别提了,我父亲一向不准我喝酒,我说我今年都十六岁了,他也不准。” 凌承是笑了几声摇头道:“殿下啊。” 许是自幼习武的原因,凌承是力气很大,没两下便把地下那坛酒挖了出来,道:“殿下,看来我今日是有口福了。” 挖出酒,二人又坐回石凳上饮酒聊天。 二人聊了好一会,凌承是问道:“殿下最喜欢什么花?” 恰巧此时起了风,一朵白玉兰被吹到石桌上。 费綦鸢用纤长的手拾了起来:“巧了,我最爱玉兰花。” 凌承是:“殿下,为何呢?” 风渐渐停了,费綦鸢抿了一口酒道:“你看这玉兰可用纯白无暇一词修饰了,它生的又这样高,香味沁人心脾,总让人觉得心安。” 凌承是温柔看着费綦鸢道:“殿下,你不觉得,你与这花很像吗?” 在凌承是的印象里,费綦鸢总是眉眼含笑的,为人心思单纯,他生的也好看,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总是水汪汪的,好似含情一般,眼角微微泛红,总在不经意间撩动着他的心弦。 第4章 再会 直至傍晚二人才算聊的尽性些,天色渐昏,夕阳缓缓落下,林中起了风,墨色逐渐吞没了金日,费綦鸢许是吃酒吃多了些,竟开始含含糊糊的说起了胡话。 凌承是抬眼一看:“殿下,你醉了...咱们回去吧。” 费綦鸢低头呵呵笑道:“我没醉,今日高兴咱们接着喝!” 说罢他便朝着石桌倒去,凌承是眼疾手快地用胳膊托了一下他,这才没让他落下个“开门红”。 凌承是无奈摇头笑笑:“我的小殿下啊。” 天已然黑了,冷风轻轻吹着,不一会就将费綦鸢吹醒了些,他一抬头便看到自己枕在凌承是的胳膊上,直呼抱歉。 修整一番后两人便去寻马打算回府,再次穿过那条满是鲜花的小路时,费綦鸢不禁脸又红了起来,没成想竟又一次被一旁的凌承是看到了。 凌承是急切道:“殿下,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身体可有不适?” 突如其来的关心仿佛是把费綦鸢的遮羞布当众挑起,不禁令他感到有些羞耻,费綦鸢轻咬下嘴唇尴尬道:“许是,许是今日喝酒的事哈,有些上脸,多谢凌将军关心。” 凌承是深深地缓了口气,许是放下心来了一般,却又自责道:“也是幸好殿下无事,其实今日也怪我了,明知殿下身子弱,还不拦着让殿下喝酒。” 听到这话费綦鸢立马清醒了些,直言道怪不得别人。 适当闲聊后二人便一同骑马往回走,天色已然黑了,凌承是抬头望道:“殿下,想不到这京都的繁星也这般耀眼。 费綦鸢也仰头看去,璀璨的繁星布满夜空,宛如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宝石。“是啊,这般美景,平日里在府中倒是不曾留意。” 他轻声说道,声音在夜空中悠悠飘荡。 两人并辔而行,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偶尔有夜鸟从头顶飞过,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凌承是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费綦鸢,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殿下,近日府中事务可还繁杂?” 凌承是开口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费綦鸢轻轻叹了口气,“倒也还好,只是一些琐事,处理起来颇费心神。” 他顿了顿,又道:“倒是羡慕凌将军,能在战场上驰骋,保家卫国,快意潇洒” 凌承是闻言,爽朗地笑了笑,“殿下说笑了,战场之上,生死一瞬,哪有殿下说的那般潇洒。不过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为罢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回到了费綦鸢的府邸前。费綦鸢翻身下马,凌承是也跟着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今日多谢凌将军相陪,改日定当再邀将军一叙。” 费綦鸢说道,眼中满是真诚。凌承是拱手行礼,“殿下客气了,能与殿下畅聊,是末将的荣幸。天色已晚,殿下早些歇息,末将告退。” 看着凌承是远去的背影,费綦鸢心中竟涌起一丝不舍。他甩了甩头,暗自嘲笑自己的多情,转身走进了府邸。回到房间,费綦鸢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夜空,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与凌承是相处的点点滴滴。从初次见面时那般的一见如故,到今日的把酒言欢,两人的关系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另一边,凌承是回到将军府,脑海中同样是费綦鸢的身影。他从未想过,会与一位殿下如此投缘。费綦鸢的纯真、善良,与他平日里接触的达官贵人截然不同,这让凌承是对他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愫。 返回客房,凌承是正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中,这时,阿岳急切的叩门的声音瞬间将他的思绪收回,阿岳冲进屋内急切道:“将军,军营突发要事,敌军在边境蠢蠢欲动,似有大规模进犯之势,太尉命您速速回营商议对策。” 凌承是原本温和的神色瞬间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与凝重。他的嘴角微微抿起,原本舒展的眉头此刻紧紧皱起。“这么快便按耐不住了吗?” 凌承是心中猛然升起一番不舍之情,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迅速整顿好一切,将提前写好放在枕下的书信拿出压到茶具下,只见凌承是翻身上马,缰绳一拉,那匹马便前蹄扬起,嘶鸣一声。凌承是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平津侯府,随后一夹马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军营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路上,凌承是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他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应对敌军的策略。马蹄声急促而沉重,每一下都仿佛踏在他的心上。 很快,凌承是便回到了军营。他直奔帅帐,只见大帅及一众将领已在帐中焦急等待。凌承是大步走进帐内,抱拳行礼,“末将来迟,请太尉责罚。” 凌太尉摆了摆手,“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敌军动向不明,情况危急,咱们得赶紧商议对策,小六你有何见解?” 凌承是神色严肃,立刻加入到紧张的军事会议中,与众人一同分析局势,谋划御敌之计。 第二日,费綦鸢早早起身,用过早膳后,便开始处理府中的事务。然而,他的心思却总是难以集中,时不时地就会想起凌承是。正在他心烦意乱之时,管家匆匆走进来,“殿下,这是在凌将军房内发现的一封书信。” 费綦鸢一听,急忙接过书信,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中凌承是写道:“殿下,近日军中含有要务,急需连夜返程,然而夜色已深不舍叨扰你与夫人,因而无法前来与您当面告别,特修书一封,望殿下勿怪,劳烦殿下替我知会陈叔父一番,我心惟愿殿下身体安康,听闻我冀州有一处桃花林甚美,此时正值花期,景色宜人,改日若得闲,愿与殿下同游。” 费綦鸢看完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满是笑意。他立刻吩咐管家准备笔墨,给凌承是回信:“见字如晤,六郎军务在身,自是应以国事为重。桃花林之约,本殿下欣然应允,只盼将军早日忙完,同我...共赏美景...” 写完信,费綦鸢小心翼翼地将其装入信封,交给管家,“速速派人送去。” “六郎,再会……” 第5章 外邦 转眼间凌承是离开已半月有余,费綦鸢在京中实属无聊,夜间翻来覆去实在难以入睡,于是便起身在园中散步,不觉间竟来到平津侯的书房旁,费綦鸢在房外来回踱步,看到书房内的烛火依旧亮着,纠结一会后决定去慰问一下父亲,正当他抬脚要去时,忽而看到有一人影在书房旁出现,只见那人面戴黑纱,在黑夜的笼罩下却看不清脸,费綦鸢见那蒙面男子鬼鬼祟祟的于是立马躲到草丛里静观其变,而后竟翻进了平津侯的书房当中,烛火忽的熄灭,他立马慌了神,朝门前跑去害怕父亲受到危险,当他靠近时却只听到房中低沉的对话声。 他轻轻的贴在窗边,大气都不敢出,屋内的对话声隐隐约约传来。他努力分辨着,好像听到外邦人提到一个地名,似乎是边境的某个要塞。紧接着,他父亲低声回应了几句。 费奇渊心中一惊,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小心翼翼地趴在窗边,试图听清更多内容,但屋内声音很低,只能断断续续捕捉到一些词汇,什么“边境”“兵力部署”之类的。他心跳加速,满心疑惑与担忧,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和外邦人有联系,还谈及这些敏感话题?就在这时,屋内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要出来,他赶忙躲到一旁的假山后。只见一个黑影迅速离开,而书房内又恢复了平静。费綦鸢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个秘密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他思索再三,决定先不声张,暗中调查清楚再说,可又担心一旦父亲真的通敌,这局面将难以收拾。你说他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费綦鸢今夜怕是更加难眠了,他不断的回想着方才的事情:(“外邦人,又说了领地...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他满是担忧,愁容散布在整张脸上,或许是他想多了,费云山虽说待他总是很严厉,但是在他看来绝对算得上是个爱国爱民的君子,他的那些善举都被世人看在眼里,并且费云山还会时常教导他要心怀百姓,所以费綦鸢是不相信自己父亲会叛国的,更何况皇帝对他们也是十分亲近。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费綦鸢硬逼着自己睡了一觉。” 第二日…… 他依旧没有睡好,顶了对大黑眼圈向丽夫人请安。 丽夫人心疼道:“鸢儿,你这是怎么了?昨日怎么没休息好呀。” 费綦鸢摇头道:“孩儿无事,让母亲担心了。” “傻孩子,你这身子本就弱,别总折腾自己了。”丽夫人轻轻握住他的手,暗暗回忆道。 “还记得我怀你的时候啊天下大乱啊...我随侯爷在边关驻守,年头不好天降大寒,这才落下了寒症,致使你都受了影响,你这身子出生就孱弱的紧,好在这么些年你也让你舅舅调回来了不少,但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费綦鸢躺在丽夫人的腿上撒娇,任由母亲轻柔抚摸着自己的头,应着母亲的关心。 经过昨天那事,费綦鸢心里还是十分忐忑,他突然抬头看着丽夫人道:“母亲,父亲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丽夫人温柔一笑:“怎么突然提起你父亲了?” 对上费綦鸢那双眼睛,无奈摇头:“你父亲他...很好,当时我应了父母之命嫁与他,其实我并不是开心的,可婚后我发现侯爷他人真的很好,这么多年他为给圣上打拼出一番基业,在边关血都要流尽了,好在现在都熬过来了,当时天下大乱百姓生灵涂炭,咱们大豫的前身,也就是兴朝...四分五裂,各诸侯王争权夺利,与外邦人勾结想要各成一派,并想一举兼并成就他们的大业。” 费綦鸢听到外邦顿时抓住重点指出:“母亲,父亲和外邦人可有何联系?” 丽夫人不解道:“联系?应当是不会的,当时外邦人十分猖獗,险些要了我们母子二人的命,所以你父亲十分痛恨他们,而后奋力歼灭了大批反叛的外邦部落,从此在我大豫便不需与之和亲平定战事了,而是身为战胜国的身份接受他们的朝贡,这些你应该是知道一些的吧。” 费綦鸢嗯了一声:“那父亲肯定不会与外邦有什么私下的往来吧?” 丽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道:“鸢儿,你是不是看到或听到什么了?” 费綦鸢怕被发现连忙岔开话题:“对了母亲,你与六郎父亲是何关系啊,那日我在听您的意思莫不是与他相识?” 丽夫人叹了口气,有些神伤道:“这些话也不知该不该与你说,可如今你已大了,既然你都提起,那母亲便告诉你吧。” 第6章 月圆温情 丽夫人温柔地摸着费綦鸢的头道:“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罢了,只是觉得如今你已长大碰巧比较好奇便讲与你听。母亲知道你与你父亲没有那般熟络,但侯爷是个很好的人,或许偶尔有些严厉,但都是为了你好,要懂事听到了吗?” 费綦鸢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母亲,在他们母子二人一阵交流下,仿佛对父亲以及其余的一些事的了解更加深刻了,于是将昨晚的事暗藏心底,决定相信父亲不再提起。 轻轻点头道:“孩儿知错了。” 晚间...... 丽夫人为缓和费綦鸢父子二人的关系,决定组个晚宴一家子好好聚一聚,费家虽贵为皇亲国戚人丁却并不兴旺,早年时天下动荡不安,费家及旁系为保国家安定死伤无数,如今想想何尝不令人惋惜,陛下心念费家的忠勇因此赐爵位。 晚宴开始前费恒峦正在书房与人议事。 擎风:“启禀侯爷,边关那里派探子来报,问我们何时行动。” 费恒峦深邃的眼睛微眯,嘴角扬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动手吧。” 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沉寂的气息。 擎风恭敬行礼:“属下先行告退。” 丽夫人温声道:“侯爷,是妾身。” 费恒峦忙连忙应声:“夫人请进。” 正巧遇见出门的擎风,丽夫人点头回应。 费恒峦:“不知夫人有何要事还亲自来书房找我?” 丽夫人摇头笑道:“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今日鸢儿说咱们一家三口好久都没好好吃顿饭了,这不记挂着侯爷呢,妾身知道侯爷事务繁杂,但今日还望去吃一顿,难得孩子有这片孝心呀。” 费恒峦听到后心中略有一些感动:“鸢儿这孩子长大了...无妨,我往日也确实疏于陪伴你们母子了,我这就同夫人一同去。” 晚宴.... 丽夫人:“今日的菜可否合你们胃口呀,只是有一道我叫厨房改了以往配方,鸢儿可尝出了?” 费綦鸢浅尝几道用手指了指:“母亲,可是这道孩儿素日最爱的白玉缀明珠?” 丽夫人温婉一笑:“正是,这次我在其中加入了花蜜,寓意象征着从今往后的日子蜜润福泽,咱们一家人都开开心心的。” 丽夫人说完便举起酒杯:“来,侯爷鸢儿咱们干杯。” 三人举起酒杯畅饮起来,费恒峦随即问道:“鸢儿啊,今日功课如何?” 费綦鸢最不喜的便是父亲整日严肃的问起他的课业,今日本来开开心心的,父亲的话就像是盆冷水浇在他身上。 费綦鸢:“回父亲,孩儿今日皆已习得。”费綦鸢人懒得厉害,实在不愿学习,可他偏又生的机灵,成绩从未差过,无论是在学堂还是世家公子间的较量,只可惜他这人逼不得,也是还多有孩子气的原因,旁人越逼他他便越懒散。 可费恒峦也没办法,侯府本就他一颗独苗,他自己身为将帅却生了一个自小体弱的孩儿,武艺抓不起来只能抓文学,不然未来也无法扛起侯府的重任,实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态了。 丽夫人眼见情况不对,连忙岔开话题:“哎呀侯爷,今日咱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别问学业方面的事啦,鸢儿你看,这道菜是母亲亲手做的,你看看还有何不同。” 费恒峦无奈摇摇头:“也罢,也罢。” 费綦鸢眼见不提学习立马来了精神气,撒娇道:“好香呀母亲,从小到大孩儿就爱您这手艺。”而后享受的吃了起来。 费恒峦用手轻点他的额头,笑了笑,月亮愈发的圆了,黄边映着点点猩红,一家其乐融融的畅聊到深夜,多想永远这么温情...... 第7章 承邀 不久后费綦鸢便收到了冀州凌承是的邀约。 费綦鸢小心翼翼的取下绑在信鸽脚上的字条:“诚邀殿下来冀州,如今花期虽过,可我实属思念您。” 费綦鸢扶额道:“这六郎怎么这般肉麻。”而后又写下几笔又传了回去。 不等天黑便兴高采烈的吩咐下人去收拾起了行囊,如今是他第一次出京正巧碰上了凌承是这样一个与他脾气性子皆合得来的一个朋友,迫不及待的去询问父亲母亲的意见。 这几日费恒峦仿佛清闲了许多,时常会陪费綦鸢母子一齐用饭,在饭桌上他突然开口道:“父亲,冀州统领之子邀请孩儿去冀州小聚,不知能否...” 费恒峦想都没想便要开口拒绝,丽夫人自是了解自家儿子的脾性,连忙在一旁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侯爷,鸢儿这孩子大了难得有想去京外之地游玩的想法,那六郎我也见了是个稳当孩子,况且鸢儿最近学业上也很是用工,不妨让他去小游几日呢?” 费恒峦心想自己对儿子也是严厉了些,轻叹口道:“也罢,你小子就谢谢你娘为你求情吧。” 丽夫人:“鸢儿,这次去了就好好玩玩,不必急着回来,京都到冀州也不算近,舟车劳顿的,定要照顾好身子。” 费恒峦吩咐道:“你们几个护送世子前去,特别是宏骈,一定要好生照看他这个调皮精。” 费綦鸢连忙笑着起身行礼:“多谢父亲母亲。” 卯时的天才蒙蒙亮,费綦鸢便早早起身,同宏骈一同上了马车。 宏骈:“世子,这次咱们去冀州侯爷竟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 费綦鸢眉头微蹙:“我也纳闷着呢,以往父亲总是严厉的紧,我本来都抱着偷跑的心态了,结果就那般轻易的同意了。” 宏骈连连点头。 费綦鸢伸手指了指眼睛:“宏骈,我这右眼怎么跳的这般厉害。” 宏骈眼珠转了一圈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世子您近来可有什么事?欸不对,我想想...方才咱提起了侯爷,备不住是侯爷在家骂您呢?” 费綦鸢脑补了一下那副场景,连忙摆手道:“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此次他们是乘马车出行的,天色已晚,他们也并不急着赶路,侯府众人便打算找一家过路的客栈歇下。 这时侍卫回来禀报:“回世子殿下,前面只有一家客栈,您是打算先就近住一夜还是再往前走走?” 天刚不巧下起了雨,费綦鸢将手伸出了马车外,示意宏骈下车去打探一下。 宏骈道:“今日可能要委屈主子了,这附近就这一家客栈,好像是外邦人开设的,不知您意下如何?” “无妨,今日就在此处歇息吧,明日等雨停了咱们再赶路吧。”费綦鸢撑着把油纸伞下车。 店小二见人来热情地迎了上去:“客官需要几间客房?” 宏骈清点了一下人数,开好房,店小二带引众人上了楼。 费綦鸢的这间算个雅居,名为?沉月阁'',他进门时注意到了门牌上的名号:“沉月...取此名有何用意。” 费綦鸢:“宏骈呐,去同费杜他们说,想吃什么叫他们去弄着吃,休息好了咱们明天好赶路。” 宏骈应下,并为二人叫了几个菜,坐上饭桌眼睛溜溜道:“世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我还给自己点了一道。” 费綦鸢心领神会:“糖醋鱼是吧。” 二人一边吃菜一边闲聊。 屋内摆了些古董字画,他素日最爱这些,虽说对这名字有些不解,但很快便被屋内的陈设提走了大部分兴致。 “宏骈,你方才说这酒楼客栈的老板是个外邦人,那他手里倒是有不少我们中原的好物件呀。” 宏骈挠头道:“世子,我这也看不太懂,您何以见得?” 费綦鸢:“方才咱们上楼时你可看见什么了。” 宏骈:“一个瓷器瓶子。” 费綦鸢:“不错,我看这瓶子着实熟悉,京中一瓶难求的老物件,竟被在这穷乡僻壤的外邦人放置在了这小小客栈中,再加上这客栈内的陈设布置摆放,这家老板绝对非同小可。” 宏骈惊叹道:“世子果真慧眼识珠。”, 费綦鸢在不经意时走了神:“(那个瓷器可并非一般的瓶子,它原是一对,是当年父亲抵御外邦人有功皇上赏给他的,这两枚瓷器一个叫流光摇曳影盏一个叫流彩凝霜杯,父亲一向珍爱有加怎会出现在这...) 雨越下越大,些许雨水稍进屋内,落在地板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费綦鸢瞥了一眼便站起身来打算去关上窗子。 关窗途中竟无意在角落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擎风。 费綦鸢满脸震惊默念道:“怎会...怎会。” 宏骈发现他的脸色惨白连忙过来扶住:“殿下莫不是淋到雨了?一路奔波,快早些休息吧。” 费綦鸢被扶到床上,宏骈吹灭了烛火,屋内顿时昏暗了起来,加上下雨的缘故,月光微弱,好似真映衬起了这沉月阁的名号,月光浅浅洒在屋内的竹石之上,好似伴着雨水将月亮沉入了河中。 又是一夜难眠。 第8章 遇刺 次日清晨,雨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费綦鸢早早醒来,缓缓走到窗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不成想竟唤醒了一旁的宏骈。 宏骈连忙起身关心道:“主子,你怎么样啊,我听着怎么还咳嗽上了?” 费綦鸢摇摇头,却难掩苍白的面色:“不妨事,许是昨日着了凉,我看这雨下的把路都给堵死了,道路泥泞车马难行啊,至今也没停恐怕今日难走了。” 宏骈靠过去往窗外一瞧:“哎呦,外头地里都成河了。” “主子,您这额头怎么这么烫啊,是不是发烧了。”宏骈伸手摸了摸。 费綦鸢又没忍住又咳嗽了两声:“你家世子哪有那样娇弱,也不是娇花嫩玉般的小娘子,好啦,快去和费杜他们说一声,上午先不走了。” 虽说是不急着走,可这大雨瓢泼地下着,他难免怕凌承是担心,只是如今这天气也不好传信。 过了一会宏骈回来了,打了一盆热水:“主子,您先洗漱吧,我叫他们送到房里来,待会用了早膳好快些用药,您这样下去我也不放心呐。” 费綦鸢回应道:“方才我见有人在楼下用早膳,那包子香得很呢,冒着热乎气,一会咱们不如去下面去吃吧,透口气回来好把药吃了呀。” 宏骈犹豫道:“您这身子真的没问题吗?” 费綦鸢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啰嗦了,我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嘛,放心吧。” 楼下....二人点了一大屉包子两碗热汤。 宏骈在一旁香的直迷糊,嗯嗯啊啊的哼唧起来。 另一边的凌承是:“雨下的这般大,殿下会不会被困住,怪我,若是早去接他来就好了。” 他想想还是不放心,昨夜便叫上阿岳一同去接费綦鸢。 二人身骑快马,披蓑戴笠朝着京都到冀州的必经之路奔去,渐渐消失在夜色烟雨之中。 虽说昨日的事让费綦鸢久久记挂于心,可丽夫人的话还在他脑中流转(你父亲平生最是痛恨外邦人,致使我朝天崩地裂,还是你父亲亲手平定的。) (父亲一向忠君爱国,一定不会有什么的),无论何时他都是将他从小养大的父亲,曾有人说费恒峦伪善,倘若他伪善了一辈子呢,费綦鸢莫名觉得羞愧,怎可这么怀疑他的父亲呢,只是意外听见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心智实属不够成熟。 宏骈在一旁轻拍了一下费綦鸢:“主子你看,这个就是昨日我见到的客栈老板,那个外邦人。” 费綦鸢顺着宏骈手指的方向看去,没成想竟然引起了那位老板的注意,径直朝着他们二人走来。 宏骈尴尬的咳嗽了起来,费綦鸢小声道:“你怎么也咳嗽上了?” 客栈老板朝着他行了外邦礼:“欢迎公子莅临寒舍,不知饭菜可和口味?” 费綦鸢:“味道不错,不像是我们这边的口味,很是新颖。” 客栈老板:“不错,这是我们胡峦特调的马肉馅包子和酥油汤。” 费綦鸢点了点头:“我听你这话倒是标准的很呢,若是不看面相还以为是大煜人呢。” 客栈老板:“不瞒公子所说,其实我也算半个大煜人了,我儿时曾在战乱中被带到大煜,是一位大人救了我,我也算自小在这长大,后来战乱被平息,我心中无比感激,便在此处设了一家客栈,为过路的人留出歇脚地。” 费綦鸢:“是啊,外邦人在大煜不是那般容易的,你一片感恩之心实属不易,救你的那位大人肯定很欣慰吧。” 客栈老板笑了笑没有接话。 费綦鸢也没有什么胃口,见宏骈用完了,便叫他一同上楼。 回了沉月阁,费綦鸢将药吃了,他自小也算是在他舅父陈朔云家长大的,习了些医书把脉之事,目前为止除了特别严重的病症自己都能抓药吃了,也算是天赋异禀了。眼见雨小了不少,费杜一众侍卫便来询问赶路之事。 费杜行礼道:“世子殿下,咱们过会是否要走?” 费綦鸢:“我看这水撤了大半,你们先去准备吧,咱们即刻动身。” 费杜:“是” 费杜一走房门便被敲响,是店小二:“公子,我们老板见您爱吃小店的东西特派小人前来送些点心。” 费綦鸢想着这就要走便拒绝道:“多谢你们老板,不必客气,拿回去便是了。” 店小二在门外咧嘴一笑:“公子若不收下,小儿也没脸回去复命了。” “砰”的一脚踹开了门,拿着刀便要冲过来行刺,磁盘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宏骈当机立断挡在了费綦鸢的身前:“世子小心!” 二人开始过招,身后不断传来更加惨烈的打斗声,门外也有一行黑衣人与侯府其他侍卫打了起来。 费綦鸢身边带的侍卫都十分精锐,不一会黑衣蒙面杀手便败下阵来,店小二见示弱打算拼死一搏,身中一剑也向费綦鸢扑来,而费綦鸢虽说发烧无力也并非木讷等死之人,忙从行囊中掏出一包粉末朝着那“身强体壮的店小二”撒去。 店小二意识瞬间变得模糊,步调开始不稳起来,不等宏骈出手身后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将他的身体刺穿。 费綦鸢惊讶道:“六郎!” 而后身体无力险些摔倒在地,好在凌承是眼疾手快地拖住了他:“殿下!我来迟了。” 费綦鸢的身体终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凌承是一把将他抱上床去,急切下令:“速去寻大夫,晚了唯你们试问。” 侯府侍卫引了名大夫进来:“回凌将军,大夫来了。” 大夫为费綦鸢号脉,凌承是坐在一旁满眼皆是心疼,心里一股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怪自己为什么没有亲自去接殿下,他怪侯府的众人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他,可他更怪自己为什么来的这般迟,他的小殿下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场景,倘若他的包中没有那包药呢,倘若剑偏了一寸呢,他甚至都不敢往下想。 见大夫诊治的差不多,他连忙上前询问:“大夫,他的病况如何?” 大夫回道:“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身子本就亏空再加上邪风入体染了风寒,这就造成了发烧,但他昏倒和病并无太大关系,主要是因为他吸进了一些致困的药,且先前用了些治疗风寒的药,因此才造成身体无力乃至嗜睡的状态,你们无需太过担心。” 凌承是:“那就劳烦您开一副退烧祛寒的药吧,我待会派人去取。阿岳,你送大夫回去,快去快回都给打点好了。” 并起身送了送:“有劳大夫了。” 宏骈在一旁欲哭无泪,殿下怎么还把舅爷给他的药用到自己身上了。 第9章 抄家 夕阳渐渐落下,费綦鸢还没有见醒的迹象,好在已经将中药喝下去退了烧。 宏骈扶额道:“舅爷做的药剂量还真大呀,这都半日了世子殿下还不见醒。” 凌承是依旧守在床边深叹了口气:“殿下这几日舟车劳顿的,又害了病多睡一会也好。” 许是费綦鸢听到身边有人说话的缘故,缓缓地睁开了眼:“六郎?诶呀,我睡了多久?。” 说罢便打算坐起身来。 凌承是连忙将他扶起坐在床上:“殿下,您已睡了半日了,现在感觉身体如何,可有不适?” 费綦鸢修长如玉的手指轻抚着太阳穴,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妨,就是头有些疼。” 宏骈这时端盆回来,见他醒了,放下后猛地扑向床边:“主子,是我没照顾好你啊”。接着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费綦鸢连忙拦住:“哎呀,这是做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嘛。” 许是在睡梦中也听到了些谈话内容,心中暗想,(舅父给我的软筋散劲也太大吧。)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连忙岔开了话题。 “咳咳...六郎是怎么找到我的?” “昨日我并未在家中,在军营,我见雨下的愈发大了,心中难免担心,便想着殿下会不会遇到危险,也是我不好当初就该去京都接您,让殿下受惊了。” 费綦鸢忙去拉他的胳膊:“今天这事是意外怪不得你们,怎都这般...六郎你如此倒是与我生分了。” “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和阿岳是如何找过来的。” 阿岳浅笑一声:“说来巧了殿下,我们是昨日夜里往这赶的,将军一看这雨下个不停人也急得不行,这不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况且周围只有这一家客栈,将军便说来这碰碰运气,我看你们也是心有灵犀,刚一进们就听到二楼有打斗声,好在您没有受伤。” 费綦鸢偏头看向凌承是没忍住咳嗽了起来:“六郎还真是细心,一路奔波辛苦了,宏骈去吧轻斋阁的糕点拿过来,给凌将军他们吃。” 凌承是见他咳嗽,连忙去一旁倒水给费綦鸢喝下顺顺气。 “殿下的病怎么不见好呢,我记得我去京都见你时就时而会咳嗽两声。” “无碍,都是老毛病了,我这身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些小打小闹的,不碍事。” 宏骈取了糕点回来问道:“殿下,你说这客栈老板为何要杀咱们呢?换句话说,他若一早就起了杀心,又为何不在饭菜里动手脚?如今早已不见他踪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费綦鸢垂眸,只觉得这几日眼皮跳的实在厉害,他胸口像有块石头压着,像窗外的乌云一般压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睫羽如蝶翼轻颤沉默了几秒:“我曾听舅父说起过胡峦的规矩,他们自傲在草原上长大,因此不屑于做暗地下毒这种事,只可明杀不可暗害,一来是觉得自己有降伏他人的能力,二来是对此人极其痛恨,觉得杀也要杀得名正言顺。 (我在京城中都甚少露面,很少有人知我真容,这个外邦人只对我进行了刺杀,莫不是因为父亲,那么痛恨父亲的人又会是谁呢?这可见父亲与外邦绝无关系。) 费綦鸢许是想明白了什么,瞳孔一震抖着声音道:“回,回侯府!” 凌承是眼见情形不对:“殿下!” “侯府众人听令,速速同我回府!” 费綦鸢顾不上一切拼命地向外跑,在客栈外牵起一匹马便同宏骈疾驰而去。 凌承是朝天放了一个烽火烟焦急吩咐:“我已通知凌家军赶来,阿岳你在此准备速去侯府接应。” 与费杜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在天上越聚越沉,压得天边最后一点亮色也喘不过气来。风卷着草屑往人脸上扑,带着雨前特有的湿冷,刮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刚催马转过山坳,第一滴雨就砸了下来,啪地打在马首的鬃毛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深色。紧接着,雨珠便密了起来,先是稀疏的几点,很快就连成线,顺着他的发梢、眉骨往下淌,混着额角急出的汗,在下巴尖汇成细流。 家的方向早被雨雾吞了,只剩一片模模糊糊的灰,像宣纸上晕开的墨,眼看着就要淡没。他夹紧马腹,马嘶声被雨声割得支离破碎,倒像是在哭。雨更大了,砸在他后颈上,竟有些疼,像是天上有谁在往下撒针,扎得他连呼吸都带着股涩味,他只祈祷,家人一定不要有事。 凌承是跟了上来:“殿下,您别担心,侯爷和丽夫人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已叫了凌家军来,无论发生何事臣都会是你的依靠。” 沉月阁,平津侯,费綦鸢只觉得一阵眩晕涌上了他的心头:“沉月,是暗示吗?” 平津侯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平津侯费恒峦,世受国恩,竟包藏祸心,暗结外敌,通款纳降,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其党羽遍布,私藏甲兵,窥伺神器,实乃国之巨蠹、民之公敌。 今罪证确凿,天地共鉴,若不严惩,何以儆效尤?着即革去费承宗平津侯爵位,凌迟处死,以谢天下。其族中男丁,无论长幼,尽皆斩立决;女眷及未成年者,没入教坊司为奴,永世不得脱籍。 另,查抄平津侯府所有家产,金银财帛、田宅契书、珍玩器物,尽数入官。府中仆役,凡参与同谋者,一体问斩;余者发配边地为奴,永不得回京。 钦此。 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徐康敬念完了圣旨耀武扬威地笑道:“侯爷,哦不,庶民...费恒峦接旨吧。” 费恒峦冷笑一声:“本侯何罪之有?我知皇上忌惮我已久,可我侯府人丁稀薄,却也容不下我们一家吗?我为大煜鞠躬尽瘁,皇帝你若要杀我便拿出证据来,我辅佐你一路披荆斩棘,你却连条生路都不肯给我们。” 徐康敬狂笑起来:“费恒峦啊费恒峦,皇上要你死,你不能不死,皇上顾及你往日的情面不连累夫人的娘家已属开恩了,若你还敢抗旨不尊的话。” 他的声调突然高了起来:“格杀勿论!” 丽夫人满眼不屑的看着他:“我陈芙君此生就没怕过什么,像你这般忘恩负义趋炎附势之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接着转向费恒峦浅浅一笑:“今日必死无疑,侯爷可愿与妾身一战?” “荣幸至极。” 陈芙君虽生于医患之家却自小精通武艺,尤其是曾经那一手剑法行云流水,年轻时又随平津侯征战沙场,故有剑中巾帼之称,可边境苦寒,在她孕期伤身后便自此封剑…… 第10章 第 10 章 乌云黑压压的堆积在头顶,大雨倾盆而下,将平津侯府团团围住,冷意在人周身蔓延,使人无比的清醒。 陈芙君一把拔出起身旁的剑指向徐康敬。 徐康敬恶狠狠挤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用手指着费恒峦:“大胆!平津侯府上下抗旨不尊,还不给咱家拿下。” 雷声轰碎云层那刻,闪电如银蛇劈开天幕,把侯府前厅那块“世代忠良”的牌匾映射的惨白,好似皇帝那无力的宣判一般撕碎了所谓的体面,电光中,陈芙君剑影晃成孤光,徐康敬后退半步,袖中暗弩在无声中上了弦,雨中,名为抗旨的反抗自此打响。 侯府上下一心,拼命抗争,剑面上缓缓闪着银光,鲜红的血随着雨水缓缓落下,很快就流成了一条血河。 惊雷碾过雨幕的瞬间,平津侯的剑磕飞徐康敏腰间佩刀,却被身后官兵的长枪抵住后心。 陈芙君反手用剑隔开刺向丈夫咽喉的匕首,剑气裹挟雨水,在徐康敏面门擦出一道血线。她本可借势脱身,却在转身时,看见夫君被长枪抵住的狼狈—— 侯府最后的体面,怎能折在他人长枪下? 陈芙君剑花一挽,寒光掠过三名官兵咽喉,血珠溅在平津侯肩头。这是夫妻二十载默契,无需言语,平津侯借着妻子劈开的空档,断剑横削,将抵住他的长枪绞成两段,反向击杀回去。 可更多官兵已从二门涌入,像涨潮的黑水,把两人围困在雨地中央。陈芙君的剑刃卷了口,平津侯的断剑只剩半柄,雨水顺着甲胄缝隙灌进衣甲淌出鲜红的血,在他身下汇成了一条细小的河,每一次挥剑,都带起撕裂般的剧痛。 而另一边的费綦鸢还在拼命往家赶,马蹄踏入雨后的水坑,崩起数不清的泥沙,可他却再也无暇顾及这一刻他只觉得马儿跑的怎么这般慢,道路怎么这般长。 雨水渐渐停歇,陈芙君找准时机朝着躲在柱子后的婢女轻点了点头,婢女立马转身向费綦鸢所住的庭院跑去,一把火点燃了他的他的房间,火势迅速蔓延起来,乌黑的浓烟很快与头顶的积云相接,好似在向天诉说着侯府的冤屈。 漫天的大火和刺鼻的浓烟立马吸引了徐康敬的注意,他立刻派人去查看,火势愈演愈烈徐康敬派去的人无法入内,连忙回来禀报:“徐公公,后院火势太大,咱们的人进不去。” 方才陈芙君偷偷叫走的婢女拖着满身的烧伤满脸痛苦地爬出来,撕心裂肺地哭道:“夫人,世子他...奴婢没能救出世子,说罢头便重重地磕了下去,趴在地上再也没有醒来。” 听到这陈芙君心中的石头瞬间落了地,抖动着手撕心裂肺地演道:“鸢儿啊,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徐康敬听到后弯着他那双猥琐至极的三角眼向陈芙君嬉笑道:“庶民费恒峦,陈芙君,咱们久病缠身的世子爷想必已经烧死了吧,你们还不就速速束手就擒?” 费恒峦流泪喝道:“阉狗,还我儿命来。”举起长枪不顾自己残破的身体向徐康敬捅去。 侯府上下凝聚一心,拼出全力做最后的抗争,可终究寡不敌众,被援兵用弓箭射的千疮百孔。 这次,他们失败了,费恒峦被两人扣押跪在地上,只吊着口气,他满眼猩红地瞪着朝他得意走来的徐康敬,朝着他的脸吐了口吐沫,随即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徐康敬,你欺君罔上,蒙蔽圣意,做这奸佞小人,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下场啊,你以为你这般行事老天爷会放过你吗?哈哈哈哈哈,我做鬼也不会...呃。” 没等他说完,徐康敬便拿起一旁的剑捅穿了他的心脏,徐康敬用手擦去了他脸上的吐沫:“好啊,咱家等着你呢。” 陈芙君早已泪流满面,声嘶力竭道:“侯爷!” 徐康敬狂笑不止:“陈芙君,你也知道咱家自幼就喜欢你,若是你肯给我做侍妾,我替你向皇上求个恩典,说不定还能留你一命,这买卖你不亏,你可愿意啊?” 陈芙君眼中含恨,面如死灰的抬眸看向他那张肥如猪头的脸,冷笑一声道:“好啊,你过来,我好好和你说一声。” 陈芙君和徐康敬是在儿时偶然的一次相识的,先帝刚登基时,天下还不似后期这般动荡,陈芙君常去贵妃宫中探望,一次偶然,陈芙君意外救下刚到宫中任职的小徐康敬,替他向掌事太监求了情,这才留下了他一条小命,由于自小家境贫寒缺乏关爱的缘故,徐康敬逐渐对她生出偏执的爱,求爱无果后,直至费恒峦与她成婚,徐康敬便自此恨上了费恒峦。 徐康敬缓缓走了过去,贼溜溜地轻抚她的手道:“你可同意?” 陈芙君立马掏出一袋粉末朝着他撒了过去,一声猪叫声响彻整个侯府:“咱家的眼睛,啊啊啊啊!你个贱人,快给咱家杀了她。” 她眼疾手快地夺走一旁侍从的剑,没等碰到徐康敬,便被人一剑封喉,一行苦泪顺着眼角滑落,伴随着yin''hong的血,落在地上与侯府所有人的血真真正正的汇成了一条长河,此刻电闪雷鸣,轰隆声象征着平津侯府的落幕,雨再次倾盆而下,将满地红色的堆积冲的四处流窜,陈芙君倒了下去,抖动着手向费恒峦够去,可她再也没有力气,躺在地上,再无半点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