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ss狂魔综合征》 第1章 1 - 路希平睡醒照例先找眼镜。 这套studio他留学时住了一年多,俨然成了第二个家。通常来说他都把眼镜放左手边枕头旁,伸长胳膊就能够到,但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早晨的惊悚之处在于,路希平伸手并没有摸到眼镜。他摸到了一块有驼峰的、高挺的、坚硬的骨头,理智与直觉告诉他,这是某个人的鼻梁,皮肤有温度。 上帝保佑。它必须是鼻梁,而不是大蜥蜴的头骨,好吗? 路希平猛地睁开眼睛,撑着身体坐起来,看见自己精心配置过四件套的大床上躺着一具年轻的躯-体,裸露在外的肩膀宽阔,线条结实。 这人竟然还是个男人。 路希平放眼望去。 空气里弥漫一股鏖战过的麝香味。 地上的衬衫外套裤子堆成一团。 垃圾桶里有几个沉甸甸的、打好结的草莓味特洛伊。 腰间传来酸痛感,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被人打碎了重新组装起来般,内裤早已不翼而飞。 它们彰显了一个事实。 路希平跟床上这个男的发生了人类有史以来最亲密的交互行为。 如果有人问特洛伊是什么,路希平只能回答,这是一款本地便利店随处可见的套。 他的心变成一潭死水,满脑子只有恍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八百度近视让路希平看不清贼人的脸,他只能单手撑着床垫,越过背对着他的男人去拿眼镜。 被子随着他的动作下滑,男人后背上触目惊心的抓痕陡然暴露在空气里。 一道一道,沟壑纵横,肩胛骨处还被抓破了皮,伤疤结了痂。 条件反射地,路希平一低头。 虽然视线模糊,但自己身上斑斑点点如同大花猫似的痕迹还是一眼就能看出。 被子掉落,路希平上半身裸-露。他皮肤是冷白色调,心口处有一个椭圆的牙印,平整腹部上两道淤青,大腿一侧是什么人用手掐过留下的指印。 两瓣屁股仿佛已经脱离了骨头,化成水,摊开在柔软床垫上。 这是一具痛失炉门的年轻肉-体。 “...”路希平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如愿以偿拿到眼镜后,他慌忙将其架在鼻梁上,终于看清了男人的后脑勺。 头骨优越,发型精致,后脖颈还有一处不明显的胎记。 等等。 ...胎记? 路希平呼吸一滞。正巧男人好像醒了,缓缓地转过脸—— 标准的亚裔五官,但眼窝深邃,剑眉英挺,一身气度光华张扬,下颌线锋利,没有一丝赘肉,皮肤生得极好,不需要打理也毫无瑕疵。 对颜控来说,他帅得人神共愤,本色出众到足够傲视群雄。对路希平来说,这张脸是恐怖片。 “...魏声洋。”路希平仿佛被一道雷给劈中,炸得寒毛竖起,“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睡在我的床上。” 魏声洋,男,他恨之入骨的发小,有一张影后生的英俊脸蛋,身高189,爱好做饭,U大数学系,自封校草。 两人从小怼到大,互相看不顺眼,属于你牛逼那我要比你更牛逼的竞争关系,你是硕士我就得是博士,你是博士我就得是院士。两人带上各自家族的世代荣耀,默契十足地将对方排在暗杀名单榜首。 魏路两家的关系深厚,祖上有过战友情,住一个机关大院。开国后,路家靠着先辈积累的财富投身房地产,大赚一笔后金盆洗手,近几十年开始低调做人,走书香门第的风格,路希平父母都是大学教授。魏家则站在风口上跻身互联网,声名鹊起,魏父还在三十岁迎娶了影后,所以魏声洋自出生以来就是含着金汤匙的阔少。 而魏声洋有个与官、星、富二代家庭b格不符的陋习,他喜欢和路希平抢东西。 路希平睡过的枕头他要抢,用过的笔他要抢,穿过的鞋他也要抢,活脱脱一个跟屁虫学人精,总之路希平有什么,魏声洋都要嚷嚷着让家里人给他也买一份。 多年前,还在上幼儿园的路希平质问过魏声洋小同学,为什么要这样。 当时才6岁的魏声洋高傲地抬起下巴,双手叉腰:“你这么娇气的人都能用得了这款枕头,这说明它好用!那我当然也要用,只许你一个人睡得好?难道我不要睡觉?” 路希平明白了。 这二世祖把自己当人形排雷机了。 此后多年,日日皆大战。 战至今天,同床共枕,四眼相对,两看生厌,奈何一夜**,赤身肉搏,满地狼藉。 昨晚路希平喝了酒。他参加辩论社的庆功宴,作为反方三辩拿了最佳辩手,自然要开香槟庆祝,酒过三巡,路希平迷迷瞪瞪地站在路口打车,深夜的L城其实很危险,说不定迎面走来个瘾君子就能拔出把枪对他扫射。 辩论队的一辩选手是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洋人大帅哥,叫捷恩。捷恩明里暗里追求着他,路希平强调过几次自己性取向是女生,百般交谈无果,最后他只好冷着捷恩。昨晚捷恩开了车,想把他带上去,这种行为有点像捡尸的前奏,路希平当即表示了明确的no。 捷恩像没听见似的,还在盛情邀请,说会送他到studio。 路希平喝酒后提不上力气,已经被捷恩硬推上了车,一辆熟悉的荣放SUV半路杀出来,截停在马路上,车头大灯直射在捷恩身上,像FBI逮捕现场。 魏声洋从SUV上走下来,严令喝止捷恩,一把将路希平拉进怀里,说这里没你的事了,滚。 之后... 之后路希平就断片了。 他模糊记得几个画面,自己被放倒在床上,一只手挂在魏声洋肩膀处。 魏声洋分开了他的腿,跟他说得把裤子脱了再睡。 他则抓住魏声洋的手说要喝水。 四片唇瓣忽然紧密相贴,蜂蜜水被慢慢地灌进路希平口腔里,等他咽下去后,闯进来的舌头压着他舌面,搜刮着里面的空气。 再然后,大床上的被子卷成一团,他一条腿被魏声洋握住,抬起来,架上肩膀,后又因为没劲而脱落到腰间。 “...”想起这些零碎片段,路希平出离地愤怒了。 他和魏声洋之间明明有一百条路可以通向和平共处,偏偏走了这一条。最淫-荡无度、匪夷所思的一条。 于是路希平扬起手给了床上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魏声洋,你酒/后/乱/性,趁人之危!” 说完他脑齿轮有些卡壳,因为嗓音太过沙哑,失去平时的水色质感,完全辨认不出是他自己的,十分陌生。 男人捂着发麻发痛的脸,坐起来,开口第一句话就欠:“呵呵我就知道你会打我。甚至我连你用哪只手打都猜到了。” “左手,对吧?”魏声洋边站起来边说,“你的常用手。你是左撇子,右手使不上劲。昨天你拉着我不让我走的时候也是用左手。昨天用这只手挽留我要我伺候你,今天就用这只手打我让我疼得心碎一地,怎么呢希平哥哥,你这算不算用完就丢,始乱终弃?” 本来路希平想骂他放屁,但魏声洋下面什么都没穿,站起来大清早地就遛鸟。这人仿佛毫无羞耻心,寸布不盖都能下地。 或者说他此刻也有些手足无措、无所适从,说话做事根本不过脑子。 印象中,魏声洋紧张起来的确是这样。 非礼勿视,路希平立刻别开脸,咬死了嘴唇,气血上涌,一秒钟也不想和这个人共处一室:“...穿上你的衣服,然后马上给我滚!” 荒唐的一天拉开帷幕。 魏声洋穿上衣服钻进卫生间,并没离开。两人都清醒过后,气氛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为避开共处一室会打起来的后患,魏声洋给彼此留出了冷静的空间,进去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大概是坐在马桶上玩手机。 路希平则坐在床上发呆了几分钟,思考人生。 据说每个人的命运在出生时就已既定,此后不过是按照剧本,朝着死亡慢慢走近,如果他能预料到自己将在二十岁时迎来这道宛如致命打击的铁门槛,他一定选择不出生。 思考完毕,他拿起手机先充电。一看国内时间,刚好早上五点。于是他开个梯子翻回国,去游戏里做了通日活。 路希平的人生信条就是得过且过。 自从来M国L城留学,他已经见过地铁上拉屎的,飙着摩托抢包的,全副武装入室抢劫的,街上拿着刀无差别砍人的,在学校附近安装了炸药的,给新闻中心发预告信扬言要爆破大楼的。 身在异乡,能活着就行。 路希平冷静地做完了日活,身上萦绕一股淡淡的死感。 他和魏声洋做了。 手机后台全是粉丝私信,距离路希平上次发布同一时间对照vlog已经过去了一周。这一周他和魏声洋都忙于赶due,没时间拍摄。 滑动几下屏幕,路希平皱眉,啧了声。 他他吗的居然跟魏声洋做了。 百无聊赖地清楚掉小红点,再去数据暴涨的那条视频评论区里晃了几眼。 路希平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他他吗的居然跟魏声洋这个狗日的做了。 还不止一回。 看垃圾桶里的战况,起码一盒。 路希平忍住杀人灭口的冲动,切到outlook查看完学校邮件。 检查完,他才回微信处理99 的小红点。 大部分是群聊信息,留子有收出物的二手群,代代相传,这种群路希平会设置消息免打扰,有需要时进去搜关键词就行,但朋友之间的聊天小群他会抽空看完所有未读信息。 魏声洋的聊天框突然从底下窜上来。 这人的微信透露一股很浓的抽象味。 头像是人脸识别识出“ugly”单词的表情包,微信名叫粉面帅蛋,个性签名是“我三头六臂,你一头二臂”,攻击性很强。 朋友圈从不仅多少天可见,发的全是他做的菜,而且只在半夜发,经常被共友留子痛骂,扬言要将他放逐出太阳系。 魏声洋:昨晚路过24小时便利店给你买了吐司和牛奶,在桌上,自己拿了吃 魏声洋:不用感谢我,我是怕你饿死 魏声洋:那什么 魏声洋:你...难不难受? 魏声洋:我给你清理过了,应该没事,要是发烧或者不舒服你跟我说,我带你去医院 大概是看路希平整整十分钟都没回复他,魏声洋面子上过不去。 魏声洋:人呢? 魏声洋:喂,不至于吧。 魏声洋:希平哥哥?真不理我了? 魏声洋:意思是难道这全都是我的问题?不能吧。你知道你自己昨晚被那劣质洋货塞进车里的时候什么表情?受惊吓的兔子都没你惨,要不是我把你带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路希平还是没理他。 魏声洋:...至少我帮了你一回,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再说了娟姨不是交代你出国在外很危险,要跟我互相照顾?你把你妈的话当耳旁风了?如果昨天晚上你给我报备你的行程,我就可以去帮你挡酒,后面所有事都不会发生。所以你也有错,对吧?我后背现在还火辣辣的,把你从酒吧扛回家有多累你知道吗?你不关心我就算了还给我看脸色,我在你心里就只是暖床的鸭子吗[大哭][发怒] 这么一长串发来,路希平还以为是声泪俱下的小作文。 字太多,看得令人头疼。路希平深呼吸一口。 路希平:阅。 魏声洋:? 魏声洋:你什么意思。 魏声洋:半天就回我一个字? 魏声洋:算了,像您这样的大忙人怕是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要回我对吧? 他俩明明就在studio里,一个在卫生间,一个在床边,几步路的距离,聊天非得发微信,场面十分诙谐,内心十分尴尬,谁都清楚昨晚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路希平:...闭嘴。 路希平:麻烦你忘记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昨晚酒吧门口的事谢谢。 魏声洋这次没有秒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反应。 魏声洋:什么叫就当没发生过? 魏声洋:你要因为这一个晚上,无视我们整个二十年? “...” 魏声洋: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是吧 魏声洋:好,好得很。 魏声洋:昨晚我还是先帮你咬出来一次才进去的,难道你没爽到?我不相信。 魏声洋:回我。 魏声洋:真的要绝交? 魏声洋:...你睡了我就这样不负责吗?!T T我要哭出来了。 这玩意倒打一耙的本事一惯很厉害,实则真正屁股疼的人到现在都还不敢用力坐! 路希平忍了忍,理智道:我的意思是翻篇。你对外可以宣称你是处男,我不会揭穿你。就当昨晚我们什么都没做,明白? 路希平:毕竟我神志不清,发生什么我也不记得了。责任对半,但你要多一些,因为你没喝酒。 魏声洋:凭什么是我多一些,你喝醉以后抱着我不让我走,我又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的男人...总之责任我们对半。 路希平看他鬼扯,冷笑了声。 路希平:血气方刚怎么了,你推不开我?不会吧魏声洋,难道你喜欢我?喜欢到连四肢无力的一个醉鬼你都推不开了?你不是八尺男儿孔武有力么? 魏声洋:哈? 魏声洋:我喜欢你? 魏声洋:怎么可能。 魏声洋:你想多了。 ———— —— 此攻将因为这句话哄一整本书。 他两从开裆裤开始就形影不离,平时相处都是唇枪舌战有来有回的,雷萌自取,感谢观阅 作者是留子但本文现代架空,不必考据,和现实会有部分出入=3=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1 第2章 2 - 不喜欢就对了。 周围不少洋人同学喜欢开银趴,这在国外算一种本土风俗。他可以当魏声洋一时鬼迷心窍激素上头,离开家后又没再被人严加管教,所以见过世面后激进了一回。 他们实在是太熟悉彼此了。 路希平人生中五分之四的时间都是和魏声洋一起度过的,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尤其是初中开始住宿后,他们不仅同班同寝,还是同桌。 魏声洋曾用年级前十的成绩跟老师要求,非嚷嚷着要做他同桌。两人比成绩,比球赛,比谁写题快,甚至比谁更受食堂猫咪的欢迎。时至今日路希平回忆起来还是被膈应得不行。 他的青春就在与魏声洋的较量中一晃而过,连一场纯美的校园恋爱都没时间谈。 所以,他们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互相遗忘。 否则他们无言面对列祖列宗。 路希平近两年都保持在节能的状态,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 要在完成繁忙学业的同时还与魏声洋划清界限,把游戏账号、社交账号、交际圈、乃至家族企业的合作都分割清楚,那也太麻烦了。 诚如共友所言,他和魏声洋互相在对方的人生中占据了太多戏份。 虽然沉没成本不参与重大决定,但重大决定得由动力产生。 路希平没什么动力折腾。 昨晚的酒估计有问题,路希平平时通宵赶due也会喝点酒,他什么酒量自己清楚,不至于几杯香槟就醉了。 脑中那点残存的记忆再次席卷而来,路希平揉了揉太阳穴,强压下淫-乱不堪的画面。 他们都是男的,认识了这么久,魏声洋也不敢在他没有点头同意的情况下把他办了,这么算起来其实两人都算不上吃亏,只是清醒后相顾无言,各自忧虑。 这世界上最尴尬的床事无非三种。 人到中年有心无力,性向不合对牛弹琴,以及饥不择食朋友变炮友。 他和魏声洋占了俩。 路希平是板上钉钉的直男,成长至今没对男人起过欲-望,生平最烦的就是夏天的球场,一堆男人身上散发臭烘烘的气味。而他大学不慎选了理工科,走进教室更是宛如茅厕,导致路希平对这群男同胞更加敬而远之。 至于魏声洋,别说是男人,他喜欢不喜欢人类都不一定。这人的脸蛋招人喜欢,然而脑子缺根筋,行事高调浮夸颇为傲慢,说话又欠,大概率在感情方面还没开窍,目前也没和哪位佳人修成过正果。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他们两个竟然连禽兽都不如,稀里糊涂地就滚在了一起,导致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暗生起凶险。 这一切都怪酒精,限制类成瘾物质果然不好。 路希平强行整理好思绪,下床先披上衣服。他把垃圾袋抽绳扯出来,打了个结,放在玄关鞋柜旁,准备出门时顺手带出去。 尽管声响很轻微,但路希平还是听见了卫生间门被拧开的动静。他后背一阵寒意,直觉有人靠近。 路希平头都没回,凉飕飕问:“干什么?” 魏声洋堪堪站住,神色不太自然道:“还能干什么?我总不可能真跑了吧。” “怎么,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事后塞几张钞票放床头拍拍屁股就走人的嫖/客?我就...出来给你做个午餐。昨晚买的吐司刚好给你煎个三明治。” “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你了吧魏大少爷,我有手有脚。还有,这是我家,你打算在这赖多久?”路希平冷笑着嘲讽,“某人已经发-情到连发小都能睡了,站在我家就跟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吧?你还不如赶紧走。” 魏声洋一向不甘心输在用嘴打架上,他把两片吐司丢进机器里,嘴唇凉薄一扬,挖苦:“你以为我想留在这?要不是某人昨晚差点被塞上车打包带走,还醉得不省人事,我这会儿应该在公寓沐浴全景落地窗的城市晨光,而不是当了一晚上的保姆,给你洗澡、喂你喝水、抱着你去上厕所,你出不来我还得哄着你——” 说到这,魏声洋停了。 想象中暴跳如雷一个枕头甩过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他僵硬地回头,见路希平宕机似的半蹲在原地,抬眸,目光诡异地和他对视。 一副“你疯了吗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而且你话里描述的这个人居然是我”的表情。 路希平的右耳耳垂上有一颗小痣。 昨晚魏声洋就是一边含着他的耳垂,一边用舌尖挑逗这颗小痣,再抱着路希平送到洗手间的。 路希平四肢无力,魏声洋只能以一种哄小孩的把尿姿势架住他腘窝,抱到马桶边分开他腿,听着他边挣扎边喊着什么听不清的猫语。 “不是要上厕所吗?”魏声洋低哑道,“就这么上吧希平哥哥。” 这颗黑痣很显眼,就在耳垂正中心,算起来它不过是圆珠笔往白纸上一戳那么大,然而此时此刻,它仿佛被注入一股魔法,将昨晚的所有回忆都重新聚拢,凝在这一颗魏声洋见过无数次、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它位置的小痣上,使它无限扩大,成为难以忽视的一笔重彩。 24是一个奇妙的数字,24小时在影视剧作品里通常代表无限循环的倒计时,代表一个重新开始的节点。 他们发生关系还不超过24小时,昨夜的感官刺激历历在目,点满肾上腺素,所有的狎昵都仿佛留有余温。 魏声洋也觉得自己不至于饥渴到会对路希平下手。 他们认识太久了。他们彼此都觉得对方太过无趣,太过色厉内荏,太过锋芒毕露。 他们能互相了解和开发的空间少之又少,且早已被学生时代蹉跎得渣都不剩。 可是看到这颗痣后,魏声洋不得不承认,它很色/情。 他很色/情。 魏声洋突然如有神助,理解了路希平的窘迫和恼羞成怒。 换做谁恐怕都不愿意被宿敌发小看到这副模样,太私密,太颠覆认知。 路希平品味很好,穿搭满分,ootd随便拎一套出来都像时尚芭莎,搞得所有人都以为路希平是艺术生。 都说出门在外人设很重要,为人清冷,长着一张禁欲寡淡脸的路希平在床上居然会哭,会喘,也会喊他停下来,或者等一下,慢一点。 想想自尊心的确很受挫。 “好,我不说了。”魏声洋平举双手作投降状,“按你说的办,我们翻篇,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 “我谢谢你。”路希平冷笑,他绕开魏声洋,自己钻进厨房,把烤好的吐司取出来,一刀切成两半,推到魏声洋面前,“拿走,不送。” 他并非是原谅了魏声洋,只是魏声洋看似将近一米九,身高腿长,其实有低血糖,一餐不吃就容易晕。 晕死在自己studio那大概会引来警察,晕死在半路上,一查联络人和聊天记录,还是会引来警察。 他们是留学生,摊上事只有可能自己吃闷亏,没地方说理。 余光瞥见魏声洋已经走到门口,路希平幽幽道:“我希望我们接下来至少半个月别见面了。” 他语气冰冷至极,很像是随手丢弃了一个用旧了的大型熊玩偶。于是魏声洋也凉凉一勾唇:“哦是吗,那更好,正合我意。” 他们虽然在同一所大学,但不同专业。路希平选择了理工科大类中较为变态的一个专业——物理。 这个专业出来不是当物理老师就是去搞玄学算命,只有1%的天才能混个功成名就。 路希平提出这个想法,究其根本,是怕两人见面容易打起来。他现在处于满身都是伤痕,屁股酸软的情况,再过两天休息好了,说不定一看见魏声洋那张脸就会忍不住邦邦两拳挥上去。 反正听上去魏声洋也很满意这个提议,路希平便靠在厨房柜台边,两手环在胸前,冷冷看着魏声洋背影。 魏声洋穿好外套,拧开门把时回头,“我真走了?” “赶紧的。”路希平面无表情道。 本来魏声洋都已经迈出去一只脚,忽然又一百八十度转了个身走回来,捡起地上的垃圾袋,恶狠狠点了点路希平道:“我告诉你,我以后再也不会帮你丢垃圾了,这是最后一次。” “....”路希平无语凝噎地看着魏声洋摔门而去。 等大门电子锁滴一声落锁,路希平整个人如同被扎破的气球,摇摇晃晃地蹲了下来,他两手抱住脑袋,瞪大眼睛看着光滑地面。 完蛋了。 他跟魏声洋做了...... 冷静。 做了就算了,他为什么还是下面那个。? 冷静,冷静... 下面那个就算了,他昨晚是不是还抱了魏声洋,是不是还指挥了对方轻重缓急以及频率角度? ...冷静不了! 路希平差点躺在地上打滚,他烦躁地抓了一把松散的头发,咬着嘴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放弃治疗般地起身,去冲澡。 一番折腾下来差点迟到,路希平踩着点进阶梯教室,好友陆尽随后在他身边坐下,一坐下就凑近,压低声音询问:“你看见魏声洋没有?他一个晚上没回我信息。” “没看见。”路希平担心暴露昨晚,干脆把自己摘得很干净,“我跟他又不同系。” “哦...”陆尽嘶了声,“我倒是看到他了,刚刚在学校里碰见,话说他看起来心情特别差,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 路希平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他僵硬地侧头,幽幽看着陆尽,“为什么你觉得他是和我吵架,不是他和别人吵架?” 路希平心道不会吧。 他都擦了三遍沐浴了,难道身上还蹭了魏声洋的狗味儿? 陆尽一脸难以言喻,表情复杂,当印度教授开始叽里咕噜地说着骚里骚里时,陆尽才压低声音,指指路希平的裤腿: “呃。宝子。其实我刚刚就很想问了,这是你们京爷的传统还是什么?为啥要穿不同色的袜子...?还是说这就是一种穿搭,是鄙人孤陋寡闻,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 路希平大脑宕机,机械地低头,看清了自己早上洗漱后胡乱穿的什么玩意。 ——左脚是白色高筒袜,右脚是原本为万圣节准备的红绿波点袜。 “....” 陆尽继续补了一刀:“我早上看见魏声洋,他也跟你一样出现了这种不对称的美感。他比你更潮,羊绒衫扣子扣错了两个格,一半衣服塞裤子里,一半露在外面。你两是不是故意的?瞒着我合起伙来搞审美霸凌?还是说你们约好今天要去参加什么不对称艺术展....?” “没有。”路希平藏在衣袖下的手忍不住攥紧,面上强壮镇定,“你误会了,纯属巧合。我是因为赶时间没来得及检查。” “果然只有人长得好看才显得时尚。”陆尽打量了一下路希平今天的穿搭,得出结论,“换成我这么穿应该就是local流浪汉。” 陆尽是路希平和魏声洋的共友之一,典型沪少,而且他们家是老来得子,非常宠陆尽,导致陆尽在L城天天胡吃海喝,假期更是火山极地潜水满世界玩,不熟的人评价陆尽就像一个很mean的gay,然而陆尽是直男,暗恋他女神五年,已经努力把自己调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 “哦,魏声洋给我发信息了。”陆尽低头看手机,“谢天谢地,没死就好,我还以为他昨晚昏在哪条街上了。” 路希平忍了忍,认为没必要让陆尽别提那三个字。 虽然他此刻很不想听到魏声洋的名字,但说出口强调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作为醉酒没有意识的那一方,路希平事后无地自容,着急忙慌的情况下传错袜子就算了。 那他魏声洋呢?! 他魏声洋那种挑剔狂洁癖狂强迫症晚期患者,扣错什么扣子?! 如此拙劣又诡异的巧合竟然发生在他们身上,连陆尽都看出端倪了,果然人做错事后一心虚就会草木皆兵。 他的清白没有了.... 他跟魏声洋最好死生不复相见。 ———— 第3章 3 - 接下来连续一周,路希平都没有再见到过魏声洋。 学校并不大,不过只要有意错开,其实两人根本就遇不到,他们教学楼一个在南区一个在北区,不选择去吃食堂的狗屎,最多能在附近中超遇见,然而路希平要肝两份实验报告和一篇论文,这一周里除了上课之外连门都没出过。 他电脑桌面上全是实验数据的存档,还开了编程软件,连肝五天,整个人仿佛被魔鬼吸干了精气,连心脏都不跳动了,只有字节在跳动。 路希平的生活很充实,也可以说他用充实来麻痹那晚的荒唐,只要他够忙,脑子就不会时不时地回忆起那些淫-乱的画面。 至于魏声洋,他就没这么好受了。 他认为人情绪不高时,选择一口气把due赶完是非常不明智之举。所谓deadline,就是得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得船到桥头自然直,就是得在最后一秒提交成功才有惊险、背德、跌宕起伏的刺激感。 数学系这段时间倒是不忙,魏声洋闲得没事干就喜欢在朋友圈发菜,这两天则忽然转性,多了文字条。 粉面帅蛋:[一觉醒来又没有收到消息,你们能收到消息的微信是哪里买的?] 粉面帅蛋:[一觉醒来还是没有收到消息,这觉我白睡了。] 粉面帅蛋:[我微信你还要吗,不要我注销了。] 粉面帅蛋:[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长篇的文字只能换来你敷衍的一个阅,众所周知人和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我曾在极度伤心的情况下流了上百吨眼泪,你可能不知道,太平洋曾经是沙漠,现在是海洋,就是我哭出来的。] 最后陆尽看不下去,怒而评论之:你到底喜欢谁我替你去问好不好! 陆尽:不要再发一些好像离婚了的文案了! 粉面帅蛋:你觉得可能么? 粉面帅蛋:我说了,我要和数学过一辈子。 陆尽:ok[微笑] 魏声洋和路希平身边的留子朋友们都知道,他们在ins推特脸书等平台上都有账号,但其中做得最好的还是国内某书和某短视频app,两人的主页简介互相有艾特对方。 这件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是他们两之前随便拍摄的三十秒对照视频瞬间爆了,后来慢慢就拍了半分钟的,一分钟的,截止目前最长的有十分钟,数据最好的一条是一百万赞。 数据最好的那条,路希平穿着睡衣,因为领口宽松而露出精致仿佛能呈水的锁骨,头发因睡姿乱而卷翘,还有根凌乱的呆毛横在脑旋处。 那会儿他染的雾霾蓝已经褪色了,身上带一种留子特有的松弛感和富裕感,耳朵上别了个蓝牙耳机。 视频里上午九点,路希平起床,镜头里他睡眼惺忪,走到洗手间刷牙。 九点,魏声洋还在睡。 上午十点,路希平坐在电脑前开始看文献,泡了杯速溶咖啡提神。 魏声洋还在睡。 当观众以为左半边屏幕里那位睡神会一直睡到晚上九点起来打游戏时,魏声洋醒了,醒后vlog开始扭转乾坤。 十点半,魏声洋穿戴整齐,甚至可以说精心打扮得连头发丝都不放过,一张帅脸横在屏幕里,手里拿着张黑卡。他开车出门,在超市买牛肉和蔬菜。 十点半,路希平能量耗尽,打了个哈欠,像犯困后的某种猫科动物,慢悠悠地躺上床,缩成一团,仿佛连尾巴都收了起来压在被子里,开启充电模式。 十一点,魏声洋采购完毕。买了一箩筐的东西,还热情洋溢地介绍了一下如何制作这些食材才能发挥它们最大的作用,榨取最多的营养与价值。 十一点,路希平熟睡,呼吸平稳,镜头里他只有小小的一条。 十二点,魏声洋在一小时内完成了常规举铁和练腿,从健身房出来后马不停蹄回公寓做饭,做好三菜一汤,用打包盒装好拎着出门,风驰电掣地一路开到路希平studio楼下,还和邻居打了声招呼。 观众:? 观众:等一下... 魏声洋直接用密码开了门,走进路希平家,把东西放桌上后,镜头莫名其妙合成了一块完整的屏幕。 ——他把手机放在了路希平的摄像机旁边。 观众:...哦?! “起来吃饭。”魏声洋拍了一下床上躺着的人。 路希平惊醒,回头,一脸的“朕不悦”。 但他缓了几秒钟,还是坐起来了。魏声洋似乎低头和他说了什么,确认路希平的意见后,魏声洋挑眉耸耸肩,摆出一个“行吧我一猜就知道你要这样”的表情,把桌上的盒子拎了过来,看着路希平拉过来侧边可移动书桌,把饭盒盖子拧开。 这时候难免会有人是第一次刷到他们的视频,从而产生大大的疑惑。于是就会有人退出视频,去主页看看简介。 路希平简介写着:分享留学日常的号。左框@111Yang,是同学。 魏声洋简介:野鸡学校,绩点O.o,mbti是ursb,京浙混血丨右框@XiiiPing,我们认识很久了。 粉丝给他们的vlog起名叫老鼠人vs永动机系列,属于低能量与高能量人类的典型对照实验。 这条视频里路希平吃完饭后一觉睡到晚上十点,起来洗了个澡,而魏声洋一下午从健身馆到游泳馆,又去台球厅,还去打了个剧本杀局,打完后他带着夜宵再次不请自来地开了路希平的家门。 这时候就有人要问了,你们两个真的只是同学?! 当然。 他们异口同声这么回答。 ———— —— 这本v前随缘更v后日更,为了走榜v前可能会压一压字数,感谢观阅,喜欢的话点个收藏吧这对来说真的很重要![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3 第4章 4 - 账号原本就只是做着玩,他们没有签公司,所以也没有什么kpi要完成,心情好了一天发十条都没人管。 唯一的压力来源于粉丝的催更。 想到这魏声洋又有些恼火。 怎么,路希平睡了他,就真的和个没事人一样,整整七天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连账号都可以不管不顾? 何况评论区还有那么多粉丝在催更。路希平就这样做了甩手掌柜? 凭什么?! 魏声洋于是点开聊天框,骚扰陆尽。 粉面帅蛋:你说,我性格好不好? 假装s但真的把你打死:...? 假装s但真的把你打死:又抽什么风。 粉面帅蛋:快说。 假装s但真的把你打死:呃,你要真这么问,其实是挺好的吧,毕竟每次聚餐都是你付钱,我们抢都抢不过你[膜拜][膜拜] 粉面帅蛋:对吧? 粉面帅蛋:所以我搞不懂他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嗯?难道和我做朋友很掉面? 假装s但真的把你打死:...等等。 假装s但真的把你打死:你不会是又和希平吵架了吧。 粉面帅蛋:没错,就是吵了,那又怎么? 假装s但真的把你打死:据我所知你们来M国不到两年,已经吵了11次架。 假装s但真的把你打死: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你把围巾挂在他衣帽架上并且故意往他好端端放在那的外套上打了个死结? 粉面帅蛋:.....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必须要有一位和平鸽大使出面来维持L城京圈小分队的治安。 陆尽再次负责地担起了重任。 他点开一个三人小群,顺便把上面的群名从“第11次京沪联合国调解会”改成了“第12次”。 陆尽开堂:@全体成员。 魏声洋:? 陆尽:和气生财,二位有哪里不满意请直说。 电脑微信没有弹窗功能,陆尽跑去企鹅给路希平发了个窗口抖动,正在写实验报告的路希平才发现世界大战已经开始了。 流星砸到脚趾:? 流星砸到脚趾:有事? 陆尽:魏声洋说你们吵架了,又咋了?聊聊呗!都是朋友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 陆尽:这次是因为什么? 路希平本来都快将那段记忆埋葬在脑海里了,被陆尽这么一问,那种和自己兄弟打炮的羞耻感再次涌上来。 路希平:没什么。 路希平:我们打架了。 陆尽:??? 陆尽:?不是,我草。这叫没什么?我请问呢 陆尽:谁先动的手?伤哪了没有? 路希平冷笑。他倒是要看看魏声洋怎么回答。 群里另外一位却忽然像蒸发了般,半天都没动静。 陆尽却收到了小窗消息。 魏声洋:他什么意思? 魏声洋:打架?我们这是一句打架就可以概括的? 魏声洋:辩论社那个捷恩你知道吧?他想睡路希平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 陆尽:呃。确实很明显 陆尽:...等等。你不会是喜欢捷恩吧?就你朋友圈拉的那一堆难道都是在说捷恩??? 陆尽:你为了捷恩和希平打架?! 魏声洋:?。你脑子里是装了大便吗? 到底是怎么能联想到这一步的?他跟捷恩有半毛钱关系么,就算有,捷恩比得上路希平?他跟路希平什么关系?小时候连奶水都喝的一个妈的,捷恩算个球啊?! 一想到这魏声洋又很火大。 但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火大,归根结底,还是路希平心太大了,竟然连那种傻大个的话都相信,巴巴地参加什么辩论社打什么比赛,说能体验到思辨人生。 人生需要思辨吗,人生就是一坨大便。 陆尽:所以到底怎么了我的大少爷。这样吧,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两谁先打的谁? 魏声洋脑子转得快,聊了几句后茅塞顿开。 所以路希平的意思是,他们在床上打架,对吧? 这种家族丑闻就没必要讲出来让同行笑话了,平白给自己蒙羞,魏声洋也不至于把他和路希平那点事昭告天下。 思考片刻,魏声洋中译中道:我打的他。 陆尽:那你给他道个歉,兄弟没有隔夜仇。 他们小窗的聊天记录被陆尽截图发到了群里,路希平看见这句“我打的他”时,冷冷地嗤笑了声。 我打(日)的他。 是这意思吧? 好不爽啊。 凭什么魏声洋可以把趁人之危说得这么吊诡?他甚至感觉魏声洋是在耀武扬威。 就像一座山上的两只老虎争斗了二十年,结果个头更大的那只胜利了,占山为王,于是把另外一只的尾巴毛吊在嘴里,天天以这副模样逡巡领地,借此告知山上所有碳基生物——本王,赢了。 本王胜他一筹。 路希平自动忽略了截图最底下那句“行我错了好吗?”,怒而回复:干什么?阴阳怪气?挑衅我? 魏声洋:那不然这样,我让你打回来,行不行? “.....” 路希平看到这句话时头皮都发麻。他当然知道魏声洋是什么意思,脑子里早已自动把“打”字替换成了“日”。 正因为知道,才越发觉得匪夷所思。 路希平:这里没有人对打你感兴趣,我是直男谢谢,要我贴一个大字报在你家门口提醒你吗? 魏声洋:哦你以为我不是吗,所以我也很吃亏的好吗?我可是什么都给你了,你就这样冷冰? 路希平:...废话少说。 路希平:除非你能帮我写完实验报告。否则接下来三天和我说话要充值费用我才能回复你,时间就是金钱。 陆尽在夹缝中询问:wait,停,stop!请问这和直不直男有什么关系...? 陆尽:你两打架还要看性取向? 陆尽:是gay就不打?是异性恋就往死里打...? 根本没人理他。 魏声洋;呵呵我也很忙的好不好,一堆作业要写,你以为我是什么很闲的人? 魏声洋:OK啊,既然你这么不想和我说话,那以后我们就在这个群里发通知吧 魏声洋:通知:路希平先生,我手机中病毒了,app被自行卸载了,所以你想看的演唱会门票我抢不到了,请你自行想办法。over。 ...SOS。好想胖揍他。 本次京沪联合国调解会议不圆满终止,以陆尽的忠告作结:二位不要忘记明天有我和女神告白的演出,谁不来我就给谁一拳(挥舞拳头.jpg) 路希平当然会去,因为他是小提琴手。 这次演出在校社团楼的金色大厅召开,公益性质,门票免费,陆尽是音乐社的,他主办了本次的演奏会。 交响乐团本来想选一首阳春白雪的曲子,让校园上空飘荡一股优雅的旋律,然而陆尽手握大权,提议将演奏曲定为植物大战僵尸bgm。 因为他女神喜欢。 当然,提议全票通过。团队大部分都是留子或者华裔华侨,认为这将会是本校历史上最前卫的演出。 在陆尽的计划里,他要邀请女神来观看演奏,自己则在团队里担任单簧管手,趁机展示一下他的魅力。 社团小提琴手不够,陆尽就求路希平帮忙,路希平答应了,此前已经和交响乐团的各位排练过很多次,总体上没什么问题。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魏声洋也去... 陆尽表示:多一个人多一份勇气!是兄弟就来支持我!追到女神的话我请吃饭! 演出当日,魏声洋一到金色大厅门口就在联合国群里发了消息。 粉面帅蛋:通知:本人已入场。 粉面帅蛋:请问我的座位在哪? 群里暂时没人回复他。 陆尽和路希平都在化妆间,暂时没看手机。 魏声洋啧了声,拧着眉,单手插着兜在观众区闲逛。 今天气温只有十度,室内没开暖气,魏声洋穿了件浅咖色大衣,内里是裁剪精致的修身马甲,脚上一双锃亮的高筒靴,整个人冷峻高挑。 他五官本就偏硬朗,跟四周的高大白男站在一块竟然不输丝毫气场,举手投足间都给人一种带着涵养的疏离,或者说,与生俱来的高贵,跟普通人之间有一层壁垒。 但他并不傲慢,只是眼神太过冰冷没有人气,会使人望而生畏。 影后家庭就是不一样,魏声洋属于帅而自知的类型,但他眼光奇高,处事嚣张,警戒心还很强,在外会自动开启仙人掌模式,谁靠近就戳谁。 “嗨。”有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走过来,低声用中文交流,“你是魏声洋吗?” 魏声洋看了对方一眼,“你是?” “哲学系的,开学时我们见过,你不记得我了?” 魏声洋确实不记得。 “你也来看演奏会?一会儿我请你出去喝一杯?” 魏声洋淡漠道:“谢谢,不用了。” 说完他朝对方点了下头,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以肢体动作示意“我还有事”,散发出请别打扰的气场,随后径直绕过对方,离开。 从他进来到现在有十分钟了,群里还是没人回复他,魏声洋打开手机摁语音:“我说二位,叫我来的是你们,连个座位都不给我安排的也是你们,有没有搞错?我是什么很讨人嫌的窝瓜吗?!” 大概一分钟后。 流星砸到脚趾:通知:已经叫方知去接你了。 方知也是他们朋友,长发文艺男,走过来时魏声洋差点没认出,还以为是哪个女生。 “走吧,你位置在第一排,特地给你安排的。”方知朝他招了招手。 魏声洋入座,双腿交叠,坐下后连头发丝他都要整理,一副吹毛求疵的纨绔阔少模样。 展台的灯光骤然暗下来,身后一排排座位座无虚席,来观看的人还不少,夹杂各种语言的交流也停下,直到灯光亮起。 金色灯光照射下,指挥一身燕尾服气度不凡,他走到展台中间和观众问好,单手捂在腹部行了个礼。 而指挥身后的左侧就是小提琴手们。 十几个小提琴手扎堆坐在一起,魏声洋一眼就看到了第二排角落的路希平。 他们的服装是统一的,每个人都穿着白西装。 明明服饰统一,魏声洋视线却瞬间就锁定了某个席位,他眼底划过片刻的愣怔,表情有些讶然,连眉梢都抬起半边。 路希平皮肤白皙,肩膀上架着小提琴,另一只手垂放在大腿上,坐姿看似散漫,却不失端庄。 他额前散落着几搓细软的发丝,那张动人的脸显得矜贵而有距离感。 大概是妆造师的偏爱或别出心裁,他胸前西服上别了个红宝石胸针,像浓朦大雪里落下的红枫叶,被定格在雪景里。 路希平不做表情时气质漫不经心,看上去毫无攻击性,他眼睑的开合幅度很小,但倘若他抬眸和某个人对视,眉眼弧度就如一把剪刀,很容易就能让人深深地陷进去。 比如此刻。 路希平抬眸,直直地看过来。 魏声洋微眯眼睛,他单手撑着下巴,用没什么情绪的目光投射回去,做着口型问:谁给你打扮成这样的? “...”路希平凉凉地扫他一眼,没搭理他。 尽管距离很远,锁定到的目标也很小,但魏声洋还是再次注意到了魏声洋耳垂上的小痣。 座席上从容美丽的小提琴手与那天夜里松软大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糊涂蛋竟然重合在一起。 魏声洋仿佛能仅凭视线就把路希平身上的楚楚衣冠给撕开,去探视那夜他衣料之下纹理漂亮、白皙如雪的肌肤。 没人注意到魏声洋的小举动,他撑着下巴的手忽而一动,三根手指抵在嘴唇上,捂住了下半张脸的表情,让人看不见他的唇角。 他化身成了一台人形投影仪,脑中回忆仿佛被投射在了眼前不存在的幕布上,上面反复播放着他压着身下人索取和攻占的画面。 直到植物大战僵尸的bgm响起,魏声洋的注意力才被拉扯回来,看清他视线尽头的人其实穿戴整齐,庄重得体。 “.....”魏声洋倒吸一口气,“嘶。” “怎么了?”方知侧头看他,“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发呆,你们数学系大佬都这样吗。?膜拜膜拜。” “不。”魏声洋否认他的猜测,“你有没有觉得....” “觉得什么?” “路希平的身上发生了某种能量跃迁,导致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神采非常。” “?”方知眯眼,“你难道是想说,他去整容医院微调了?” 魏声洋:? 他偏过头来看了一眼方知,表情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