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王有个小秘密》 第1章 第 1 章 夜风透过缝隙卷起窗纱。 夏夜凌晨的风,吹进屋里,把明亮和温馨都带走了。 时针指向4,正是黎明前最黑的一刻。 俞念单薄的背挺得很直,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从棉质衣领露出,细腻的肌肤晕染出珠光。 俞世昌和毕君不约而同对视,他们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满意”。 “念念。”俞世昌首先开口叫。 俞念的身体仍然昏沉,恶心难受的感觉不断拉扯着神经。 强烈药物刺激之后,人的听觉和视觉神经都会变得十分脆弱。 她急需休息,可是父母显然并不允许。 俞念强压着不适,垂眸。 “这事就不要追究了。你把一切交给我们,爸妈帮你解决。” 解决,解决什么? 一切都和自己预想的一样,俞念心底冷笑,可悲的感觉像潮水涌来,堵在心口让人窒息。 俞念抬眼,嘴唇淡淡的白衬得她双眸像水晶一样透亮。 微红的眼圈让她看起来精致又易碎。 她知道,父母一直觉得她适合做一只金丝雀。 她也知道,父母担心她被下药的事传扬开,会影响到她的行情。 俞念抬眼,看着父母的表情,她知道这件事他们已经背着自己弄清楚了,他们已经知道是谁做的。 他们半个晚上都在守着自己。 恐怕因为是安贝生日宴出的事,所以安家查得非常快。安家顾忌影响,所以也没有报警。 所以他俩就帮自己决定了,要私了,是吗? 一瞬间,俞念想了很多,无数的念头转过脑海。 最终她冷冷地看着父母,寒声道:“我知道了。” 俞世昌以为女儿至少想知道是谁做的,现在俞念却过分平静,这让他们觉得不太寻常。 不过很快俞世昌就想明白了。 是因为俞念的外婆。那个老太太正在医院躺着,怎么治都是他俩说了算。 俞世昌看俞念这么听话,马上轻柔道:“念念,你知道这次是谁救了你,对吗?” 俞念未答。 毕君急切道:“是安小姐啊,我们刚和你说了的。” “安小姐什么时候和你认识的?你怎么没和妈说过?” 嗡嗡嗡,父母的声音密集地刺激着耳膜,俞念太阳穴胀痛着,每一处神经都在蜷缩,收紧,好像下一秒就要裂开。 她的灵魂抽离了身体,悬浮在房间里,冷淡地俯视着,病床上的女孩。 这个女孩青春、美丽,皮肤雪一样白,被父母禁锢着。 她清楚地知道药是何旭下的,知道她曾经遭遇了极度危险,可又有什么用。 甚至到现在,她连休息都不被允许。 俞世昌和毕君的面孔扭曲狰狞,像两只恶狠狠的吞金兽,蹩脚地幻成人形。 “安贝活脱脱就是一个二世祖。”毕君这里的剧情已经快进到让女儿跟了安贝了。 她迟疑道,“两个女人在一起合适吗?” 俞世昌:“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安董事长会不会把家业交给她。” 毕君:“可是安贝两个哥哥都是前妻生的,安董事长更喜欢安贝。” 俞世昌:“那又怎样?安董还能活几年?他死了家产都是男人的。” “安贝妈妈还年轻,很有能力,能帮安贝。”毕君提醒道。 “也是。”俞世昌拍板,“总之先搭上关系,其他慢慢计划。” 说完,他意有所指,”安贝很喜欢漂亮女孩。这些事你比较懂,你多照看着……” 毕君心领神会,坐到床边,来回抚摸俞念肩膀。 “念念,明天早上你去和安小姐道个谢。” 见俞念不为所动,俞世昌递过手机,微笑道:“你外婆很想你。” 俞念抬头,对上父亲微微眯起的眼睛,表情终于有了波澜:“我要见她。” 俞世昌上下打量了女儿,笑着,“也不是不行,行与不行在于你。” 病房陷入沉寂。 俞世昌笑笑,扬手,手机坠落,发出“噗”一声轻响。 他们离开了。 俞念缓缓捡起手机。 划开。 空白的通讯录提醒着她,这是一部全新的手机,没有密码,没有软件,没有联系人,只有“爸爸”孤零零躺在队列里。 俞念的眼睛承受不了哪怕是屏幕光线的刺激。 她仰头,羽扇般的睫毛在灯影下微颤,饱满而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俞念眼尾再也看不出一丝湿意。 身体袭来的不适越来越清晰。 俞念没有按铃,她转身下床,单手撑着床头,咬牙给自己倒小半杯水。 透明的玻璃杯映着她的脸庞,清透的波纹温柔地触碰了俞念微颤的手指。 手腕如触电般脱力,俞念失手。玻璃杯中的水泼在床单上,晕出深色痕迹。 不小心溅出的水珠,沿着她洁白如瓷的脸蛋滚落。 狼狈,脆弱,却意外地更加动人。 俞念看向窗外,漆黑浓沉。 攥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俞念沉默着,屈膝把自己埋起来。 —— 阳光给窗边镀上淡金,床上的人缓缓睁眼。 俞念目光平静。 她已经醒了很久。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 毕君讶异:“你起来了?” 毕君在外间陪了一晚,心里正抱怨。她上下打量着美丽的女儿,那点子不快一扫而空。 正盘算着,俞念问:“不走吗?” 声音像碎冰碴。 “走,现在就去。”毕君收起手机,亲昵地摸了摸俞念额头。 俞念没有躲开,隔着毕君手臂直视她的眼睛。 毕君被她盯得不自在,放下手也收了笑:“你想提条件?” “给外婆换医院。”俞念简短道,“要最好的。” 就这,毕君轻松道,“当然了,毕竟是我亲妈。” 话音落,转身就要走。 俞念拉住毕君手臂。 纤细的指节印在黄色的图案上,手指的肌肤被丝绸衬得更加细腻了。 毕君:“怎么了?” 俞念直截了当:“我要钱。” “要钱做什么?”毕君警惕。 “这是我第二个条件。” 这些年俞世昌夫妻两人在俞念身上投入了许多钱,俞念从不缺钱,但是属于她自己的钱,多一点点也没有。 毕君掂量着,想到俞念外婆,心里有了默许。 毕君于是温柔地问:“念念要多少?” 俞念冷淡着说了个数。 并不算多。毕君爽快地答应了。 “但你要和妈妈保证,一会和安贝小姐交个朋友。” 俞念眉心微蹙,冷冷撤了手。 “好。” - 安家私人医院的vvip病房格外安静豪华。 毕君带着俞念,被拦在门外。 助理客气地将她们请到隔壁房间。 “抱歉,小姐今天不见客。” 毕君笑盈盈,“是这样,我女儿特别想亲自道谢,毕竟昨天的事,我……” 助手打断:“您客气了。” 毕君说:“昨天我们……” 助理:“您喝水。” 总之一提昨天的事,助理就打断。 往复好几次,毕君索性闭上嘴,优雅端坐。 俞念坐在一旁,发丝柔顺。病服上,棉质的长袖印着碎碎小花,给人感觉很温顺。 助理时不时多看一眼。 毕君清清嗓,又得意,又鄙夷,侧身往俞念那边挡了挡。 俞念在毕君身后垂眸,盘算着怎么利用好这些钱。 她要有足够的钱,才能早点逃离。 还要带上外婆一起离开。 这并不容易,但是俞念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她准备先试一试。 现在被拦在门外是再好不过。 她不愿意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可是毕君没那么轻易死心,一直四处张望。 正巧这时走廊一道高大身影掠过,毕君惊喜地站起来叫道:“安总!” 俞念随之抬头。 下一刻,一个身材高大身影倾身进门。 中年男人鼻梁高挺,金丝眼镜,淡淡微笑,一身高定西装,贵气又风度。 他往俞念方向扫了眼,朝着毕君伸出手。 毕君受宠若惊,连忙双手回握,说出来意。 安晟听后笑了。 “你们怕是见不到她。”安晟说,“她妈妈正在里面狠狠收拾她。” 隔壁的病房套间里,安贝的母亲,周芸女士秀气的细眉紧紧拧在一起。 安贝一身病号服,坐在病床上,被好几个护理围着。 她透过缝隙朝妈妈笑,漂亮的眼睛眯起来,很是招人疼爱。 周芸视而不见,伸出手指戳她额角。 安贝厚脸皮,仰着脸撒娇。 “妈妈~” “别叫我妈!” 助理:“小姐,你昨天抱着别人一起晕过去,外面都传你qj呢。” 安贝长腿盘坐,不以为意地偏了下头,“胡说,谁会在自己生日会做这种事的。” “而且,”她认真地补充道,“桑尼在旁边,谁会当着狗狗的面做这种事的。” QJ。他们这些人用词真禁忌。 安贝扯过抱枕,在怀里勒着。 棉棉香香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天的女孩。 脸上忽然有些发热,她低了低头,把半张脸埋到抱枕里。 经过这件事,周芸对自家女儿的口碑有了深刻的认识:“你不会别人就觉得你不会吗?” 今天一天,抢着要来看安贝的女孩数量之多之热情,简直让她不敢相信。 为此助理还专门给她讲解了安贝在A市二代圈里多么受女孩欢迎。 周芸头疼:“你生日现场发生这种事,你知不知道对你有什么影响。你要考虑后果。” 安贝理直气壮,“是桑尼带我过去的。” 她当时看起来很不好,难道就这样不管吗? ”小姐,你身体不好,不要再让大家担心了。” 眼看周芸要发怒,助理插嘴。 说实话,昨天小姐也跟着晕了过去,那才真是兵荒马乱,一团乱麻,六神无主,鸡犬不宁…… 安贝举着胳膊上夹着的各种仪器,大方展示自己的健康,“你看,我不是没事嘛。” 助理没忍住笑了。 安小姐性格很好,不娇气又懂事,和他们这些员工相处得特别好。 她遗传了妈妈高挑的身材,鼻梁高挺,五官精致。 又遗传了她爸爸那双温柔眉眼,笑起来暖暖的。 谁会拒绝这么美丽可人的小姐啊! 可是所有人一起宠她,把她宠得不像话,每天除了找漂亮姐姐就是漂亮妹妹。 这次终于惹了祸。 安贝眼睛弯着,活动身体想下床:“你们看,我真没事嘛~” 周芸如果这会儿还不知道安贝想干嘛,就不要当妈了。 “不准去!”她把抱枕从安贝怀里抽出来,扔到一边。 “妈妈!”安贝震惊。 “人在你生日宴上被下药,倒在我们家花园里,你知不知道惹了多大祸。你爸爸在公司紧急会议。你哥哥在警局配合调查!” “什么啊,被下药,她被下药了吗?”安贝惊讶。 她很生气:“是谁做的?” “是你吗?”周芸反问。 安贝震惊,她怎么会这么问啊妈妈,是疯了吗。 “当然不是!” 周芸当然知道不是自家女儿。 但安贝必须有个教训。 “看住她,不准她见任何人,不准告诉她任何事。” 周芸是看出来了。爸爸哥哥公司,女儿就没担心过,说了那么多,从头到尾只听见了下药两个字。 头疼,造孽!都怪安岳明! 周芸越想越气,一转身,噔噔噔地走了。 “妈!”安贝追了几步,到门外被几个保镖拦下。 安贝跺脚。 “妈妈!” - 夜幕降临。 俞念对着安静空旷的病房抱膝端坐。 经过这件事,她的手上多了笔钱。 纵然身体仍然难受,但她相信总会恢复。 她向来意志坚强。 她敏感地察觉到,这次就是她在等的机会。 俞念开启门缝,看了眼漆黑无人的外间。 在确认房门关紧之后,拨通了记忆中的号码。 漫长的一分钟,电话通了。 “师兄。” 黑暗中,她的声音很冷静,虽然力息仍弱,吐字却很清晰。 对方很快听出是她。 俞念托着手机,心里松了口气。 她正想说下一句,门忽然打开了。与此同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啪嗒。”外间灯光被护士打开。 亮光一下子倾泻,随着房门关闭,又一瞬间被拒在外面。 在这一亮一暗的瞬间,俞念几近失明。 心脏的跳动清晰,微乱。 一股清新的甜香萦绕过来,嘴唇被软软的温热捂住。 “嘘。” 耳边是陌生的呼吸。 “我不是坏人。” 安贝搂着俞念,靠着门。 看护在外间查看了一圈,临走又关了灯。 门底缝隙的亮光熄灭了。 身后的人也放下了手。 俞念回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她唇角弯弯,大大地微笑着。 她的眼神友好,单纯,热情得像一只狗狗。 她自来熟地介绍着自己,仿佛她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你好。” “我是安贝呀。” 大家好,开文了。安贝和俞念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电话那端传来声音。 安贝低头看了眼俞念的手:“你在打电话吗?” 距离太近了,俞念不着痕迹地后退,后背却抵住了墙。 好不容易接通的电话在掌心微微发烫,俞念看了眼安贝,最后选择挂断。 屏幕熄灭的时候,眼睛也逐渐适应黑暗。 “打扰你了。”安贝笑眯眯道。 她比俞念略高一点,垂眼就能看清俞念的面庞。 似乎比印象里苍白很多。 安贝忽然有了一种很久以前见过她的错觉。 她想了想,直到大脑再一次紧绷发痛,才察觉到自己一直站在这,把人挡墙壁之前。 安贝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 “我是来看你的,你好些了吗?” 过于安静的空气让安贝难得有些拘谨,她悄悄攥了攥拳,感觉心跳在往上攀。 就当她以为面前的人不会说什么,想要继续找话题的时候,俞念开口了。 “谢谢。”她说,“我很好。” “真的吗?” 安贝语速有点快,对于熟悉的关系还好,如果是她们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来说,就显得过于热切了。 尤其是她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将一个几乎陌生的漂亮女孩挡在墙前,很难不让人觉得越界。 想到安贝的风评,俞念抬眼,就着静谧昏暗的光线,目光掠过眼前人光洁细腻的颈侧肌肤,定在安贝透亮的眸子上。 除了关心之外,那双眼堆着笑意,晶亮亮的,不知道是过于浓郁,还是主人根本没想掩盖,好感和亲近过于明显了,甚至让人觉得熨烫。 俞念脑中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一定有很多女孩这样看过安贝。 就像现在这样近,近到可以随意逡巡她的鼻梁,她像果子一样的嘴唇,带着香气的微翘的唇角。 近到足以感受到诱惑,又被放纵着接受诱惑。 就像此刻。 在安贝的目光笼罩下,俞念有种自己正被纵容着的错觉。 她面无表情收回了自己的不理智,侧身远离安贝与墙的包围,在一个礼貌疏离的距离,再次向安贝道了次谢。 “谢谢。” 言语最是苍白。俞念自认为自己很实用主义,现实早就教会了她这些。 只不过自己现在除了这些廉价的感谢以外,一无所有。 手机震动了。是对方见她没有回应再次打来,俞念没功夫去分析安贝突兀的举动,决心立刻下逐客令。 她刚抬眼看去,注意到安贝表情。 种种情绪汇在安贝无害的脸庞,直白流露出的对俞念浓浓的好感。 这让俞念一瞬间想起了安家这位小女儿的鼎鼎大名。 昨天的生日宴,她也是亲眼目睹安贝是怎么被女孩们簇在中间,那些女孩就像快要被冻死一样往安贝这个火炉的身边凑。 俞念是何家三公子何旭的女伴。 换作平常,俞家这种家底的攀上何家已经勉强,和安氏集团同框的机会是根本没有。 有了俞念,俞父母就有了非分之想。 他们拜托何三公子看在俞念的面子上,把姐姐俞思也一起带到生日宴。 俞思从进入会场就跑到安家人周围几百里地打转,企图挤到跟前。 而俞念轻轻地开口,何旭就忙不迭满足她的要求,自己一个跑去social。 周遭不断飘来的轻浮目光让她生理性厌恶,不知不觉,她就走到了小花园。 后来的事她记不清了,惊惧和混沌中,她闻到了清甜的花香。 面庞湿漉漉的触感还有温暖的体温,让她觉得熟悉,神经一瞬间放松,陷入了完全昏迷。 俞念沉浸在当时的回忆里,直到手机再度“嗡嗡”跳跃。 气氛诡异的安静,这对安贝来说相当陌生。 她向来神经粗条,除了满满的正能量和愉快的笑容之外,就剩下自来熟了。 于是她关心地问:“你不接吗?” 俞念反问:“你还有事吗?” “哦,我。”安贝卡了一下,从俞念的反应知道自己突发奇想跑过来,是有些唐突了。 只不过她不想走,身体好像有自己的意志,想要和俞念多待一会儿。 “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她晃了晃手机,偷跑时也没忘记带上。 俞念手指下意识紧了紧。 闭上眼,父母的声音在大脑里撕裂,尖锐地穿透耳膜,无数人的脸重叠在眼前。 父母好似阴暗地躲藏在安贝影子里,向她笑着招手。 俞念向后退。 富人也好,商人也好,她再也不想和这些人扯上任何的关系。 她要走,永远地逃离,再也不要回到这。 “我没有手机。”俞念说。 话毕,她对上了安贝不确定的眼神。 俞念迟疑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解释道:“这不是我的手机。” …… 一小时后,等俞念通完话放下手机,抱膝回想着刚刚的事,她觉得,一定是因为安贝那双眼睛。 单纯,温暖,信任和亲近的眸子,让她多余说了这句话。 很奇怪,明明是第一次接触这个人,却觉得熟悉。 也许……因为安贝是A市有名的玩咖,关于她的消息太多,让自己觉得熟悉也不一定。 俞念停顿住,把心思从安贝那里拉到刚才的通话上。 等明天拿到身份证,去师兄的朋友那,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帮助她。 她要自己先安顿下来,也要再想办法接走外婆。 黑暗中传来几声虫鸣。 明天是未知,也是希望。 俞念目光如水,蜷起单薄的身子,缓缓阖上双眸。 - 第二天,俞念很容易拿到了自己的身份证。 毕君忙着,本想把证件交给俞思代为看管,但想到俞念出事俞思也脱不了干系,就理亏地讪笑了下,把东西都交给了俞念本人。 电话那端,毕君笑着:“这音乐系你不想念就不念了。” 俞念不出声,她又追问:“是吧?” 送俞念去A大艺术学院学竖琴是毕君的精心规划,这会却忽然改变主意。 俞念不知道毕君又在试探什么,她回房,把个人信息全部发给师兄。 一切顺利的话,明天这个时候她已经飞往欧洲。 窗外草坪边缘的小野花随风轻摇,唤起心底珍藏的柔软。 俞念知道,自己现在最好是什么也不做,但是…… 她拿起手机快速拨通父亲电话。 俞世昌和毕君正和什么人在一起,两人似乎非常愉悦。 听到俞念想见那个老太太,俞世昌立刻安排了见面,还告诉俞念他刚刚给外婆换好了医院,甚至预定了国内最好的疗养院。 一种难以名状的异常感浮上心头,俞念蹙眉,白皙的指尖捻了捻,立刻给护工去了电话。 万幸,外婆那边没事,换医院的事也都是真的。 那会是什么事? 一整个上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下午俞念如约来到医院。 发现外婆确实被转到了条件更好,A市有名的私立医院。 俞念手指触在面前薄薄的玻璃落地窗上,隔着空气感受外婆的温度。 老人花白的头发一绺绺分开,搭在绵软的枕头上,整个人仿佛陷入了睡眠。 医生说外婆情况不错,因为碰撞产生的血块正在吸收,之后会很快苏醒,但是本身患有的阿尔茨海默症,只能视情况通过医疗去延缓。 其实外婆早就开始不认得人了。 俞念是她遗忘最晚的人。 在病房外站了许久,外婆的身影和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紧贴着。 俞念痴痴地看,直到本就血色不足的脸色更加透白,她才垂下眸子,抿了抿干涩的唇。 回到车上时,俞念已经调整好表情,她让车子直接送她回去。 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做任何事,只等约定时间到来。 一想到马上可以离开,俞念的心就如同踩着鼓点,一下下重重地往上攀。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保持冷静,俞念调整呼吸,一步一步缓缓走近病房,伸手推开门。 …… 房门打开的一瞬,俞念眼皮重重一跳,心猛地沉下去。 那份因见到外婆而被抚慰的不安重新找到了出口。 异样感像泡泡,在看到房间里坐着的俞世昌夫妇时“啪”地一声破裂开,即使俞念有所准备,也被兜头淋了一身。 “哎,念念回来了。”毕君热情地拍拍沙发,“你见到外婆了,她现在很不错,对吧。” 毕君过分殷切,语速很快:“欸对了对了,念念,你的护照在哪呢?你姐姐今早给你了吗?” 她马上又喜滋滋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待会我和学校说,你的护照先不交了,我们现在有用呢。” 自始至终俞世昌以一副志得意满的表情靠坐在另一端的单人沙发上,□□着扶手感受着高级真皮的纹路:“不错,真不错。” 俞世昌抬眼,问俞念:“你知道这医院也是安氏的吗?” 他笑着:“你知道安氏集团有多少私人医院吗?” “你知道医疗器械和医疗耗材有多少净利润吗?” 俞念冷冷看着父亲。 俞世昌整理袖口,走过来拍拍俞念的肩,舒了口气:“你啊,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多亏了你妈的培养。”俞世昌转向毕君,轻描淡写道,“明天给她办休学,也可以直接退学。” 第3章 第 3 章 视线所及之处,地面、桌面,码放着国际知名大牌的提袋与包装盒。 一副闪烁着耀目火彩的宝石项链优雅地平放在玻璃木匣内。 毕君爱不释手地端详着,喜笑颜开:“念念,你得好好瞧瞧,这些都是安总给的。” 俞世昌挑眉:“这不算什么,以后会更多。” 对方开出的条件显然让他非常满意。 上午那个男人的形象一闪而过,俞念瞬间知道安总是谁。 她不可置信的是,匆匆一面,短短半天,父母就与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男人答成了“协议”。 这种见不得光的恶心协议。 俞念的厌恶达到极点,甚至胃也感应到了情绪,一股股地搅动和翻涌着酸气。 毕君还在高兴,把衣服首饰抽出来,隔空往俞念身上比,美美往自己身上比:“可惜太小了,我穿不上。恩……都是按照念念尺码准备的呢,真是有心了。” “连这个都准备了?”毕君微笑着翻开包装,绣着蕾丝暗花的华丽内衣暴露在空气里。 父亲也看了过去,沉默几秒,露出他惯有的算计的微笑:“看来安总偏好成熟些。” 说完,他又透过镜片审视女儿。 被他那隔了夜散发着馊味的下流目光定在身上,俞念生理性反胃忍受到了极点。 她冲进洗手间,扶着水池的手指微微颤抖,冷汗沿着脊椎一节节向下爬。 俞念狠狠用力咬住下唇。 俞世昌幽幽的声音如鬼魅从身后传来:“……你陪着安总去J国,他夫人不会知道。将来有机会你也可以回国,找个别墅安置下来。或许可以给安总生个男孩。” “想想你外婆,她现在的医生医院都是安总的安排,将来还会有团队陪护,这不都是你希望的。这可是安氏!” “或者,你妈也可以签字给她放弃治疗。” 没有恢复好的身体阵阵发晕,头顶灯光忽明忽暗。俞念死死扣住水池边缘,挺直脊背不让自己塌下。 可笑,恶心,还有一股股涌来的悲哀,洗刷着刚刚燃起的希望。 “叮叮咚咚” 病房响起来访音乐。 “谁?” 俞世昌挡住女儿,而毕君整理衣裙打开门。 俞念听见一个彬彬有礼的男性声音,如泉水一样干净清新。 “你好,这是安贝小姐送来的东西。要交给俞念小姐。” 安小姐? 俞家父母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接过礼物。 晕染着墨蓝色的郁金香浮着新鲜水汽,除了精心挑选的烫金卡片,还有一个精致可爱的礼品盒子,贴心地放在手提袋里。 两人陷入思考。 俞父问毕君:“你们昨天见到安小姐了?” 毕君肯定道:“没有啊,昨天只碰见了安晟安总啊。” “那这是?” “我知道了,”毕君笑眯了眼,“安小姐生日宴不是见到念念了吗,她还帮了念念,你忘了?” 据说俞念当时是被安贝搂在怀里的。 俞世昌也想到了这个,他低下头检查礼物,皱眉道:“怎么只有这么点,这是什么,一部手机?” 毕君质疑:“不可能,安小姐可是相当大方的。” 她低头,伸手在礼品袋里翻,把捧花上的烫金纸拿起来:“早日康复?” 她把纸扔到一边,拨弄开郁金香的花束往根部找了找,一无所获。 两人面面相觑,有点无语,不敢相信,这就是传说中好色纨绔一掷千金色令智昏冤种大头安贝安小公主安大小姐的手笔?? 她对俞念没兴趣的话,为什么送东西,如果有兴趣,为什么只给念念这么寒碜的礼物? 俞世昌夫妻俩对安家的人了解不多,唯一的一些也是偶尔听人传言的,也许传闻有点夸张也说不定。 那就很糟糕了,俞世昌想着。安小姐如果是这么个又滥情又吝啬的,那还真不如她大哥哥安晟。 “她可是个花花小姐,听说她只要是个漂亮女孩都喜欢。”毕君也不认为安贝靠谱。 “我知道。”俞世昌把安贝送的礼盒推到一边。 从各方面来说,做安晟的情妇收益更大。 刚刚这个小插曲并不足以打乱安排。 安贝,一个不着调的小女孩,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 俞世昌夫妇拧眉对视,一齐向洗手间方向看去。 下一秒,门“刷拉”一声打开了。 俞念半个身子笼罩在冷白的灯光下,另一半埋在阴影里。 鸦羽般的睫毛拉出斜长的阴影,打在挺翘的鼻梁侧边,清透的眸子将眼前父母算计谨慎和打量的视线全部收进眼底。 她未及擦干的水滴晕染着鬓角,微湿的发稍垂在侧颜,干净白皙的肌肤在光影里,有种透明的错觉。 她整个人精致又易碎,仿佛要在眼前淡去了。 俞父俞母因这画面而出神,屋里安静极了。 俞念开口,轻轻的话语重重砸落下来。 “我答应。” - 幽蓝的夜色像触手,从天边侵蚀蔓延,引亮片片灯火。 俞念抱膝等待夜色降临,轻轻下床,尝试性地打开病房外间的门。 两尊高大宽阔的黑色西装伫立在房门两侧,面向着走廊,听到动静回身低头,眼神扫过俞念。 俞念关门,靠在墙壁,脸色浮上一抹苍白,神色依旧冷静。 只要今晚没被带回家,她就有一线希望。但俞世昌不容许一丝差池,竟派了人看着她。 俞念飞速想着脱身的方法,她走到了窗边。 窗纱掩着窗外的绿植。欧式风格的窗框从窗户的底部延伸出了几厘米,侧边装饰着扶手一样的石雕。 可以紧紧扒着边缘踩下去,但一但坠落,也可以将人伤得难以想象。 手机已被俞父收走,逃离的时间已然逼近。 ——就算从这里跳下去,她也不愿意。 窗户被拉开的一瞬间,夜风呼地灌了进来,仿佛在将她向后推。 一时望不到低的高度之下,是黑洞洞的地面。 俞念掌心迅速沁出汗水,她猛闭眼,双手搭在窗沿边。 在一切真正发生之前,她相信自己还有希望。 夜风扑面,俞念睁眼,转身看了眼屋内,她的目光被时钟下的东西吸引过去。 蓝白色郁金香在月光下摇动。 俞念鬼使神差轻步过去,单膝跪地,打开了安贝的礼盒。 礼盒里面静静躺着一部最新款手机。 俞念轻轻拿起礼盒底部被手机压着的信笺,这是一张馨香干净的卡片,和捧花上插着的“早日康复”不同,上面的字迹明显是有人自己手写的。 「我想,你现在也没有电话卡,先用这张吧~」 这难以言喻的巧合让俞念不敢置信,在静静等待着开机的几秒,她感觉到指尖随着心跳在发烫。 卡片上还有一串数字,是安贝的手机号。 夜风卷起雪白的窗纱猛地扑进室内,俞念发丝微乱挂在唇边。她抿抿唇,素白手指打开通讯软件,在空无一人的软件里输入了安贝的号码。 「叮咚」信号嗖地发送过去了。 安贝翘着长腿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她眼睛一亮,一下子坐起来。 - 屏幕上“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很久又断开。当俞念想要按熄手机时,第一条信息过来了。 只看了一眼,俞念就怔住,她没有想到安贝会问这样一句。 确切的说,她没有想到有人会问这样一句。 ——「他们说你没有报警,为什么?」 发送这条消息之前安贝纠结了很久。 “你好些了吗?”不对。 “你怎么样了?”她也不想这样问。 想来想去,安贝问出了让她在意了一整天的事。 “他们说你没有报警。”安贝打着字,缓慢地斟酌着用词,解释着,“我想知道为什么,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的话,我……” 我什么呢? 安贝认真道:「我帮你。」 手机已被调成静音,掌心传来一阵阵震动,屏幕上的字一行行蹦跳出来。 见俞念没回应,那端又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一会儿:「是因为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俞念竟然好像感觉到了文字里小心翼翼的情绪。 这个人似乎比她自己还要在意。 俞念走到窗边,再度拿起手机,她只是有些好奇。 「报警重要吗?」 「重要。」 「但是,你的想法最重要。」 「如果,我是说如果,是因为我们家的原因让你没能报警,你放心,我会帮你。」 俞念:「你怎么帮我?」 「我会陪你去,我会和他们说,要报警的是我。」 安贝是认真的,不在乎什么生日宴,也不在乎上头条,也不在乎她父母费尽心思帮她压下新闻所花费的心思。 就俞念所知,安氏集团给俞世昌夫妻两个谈的封口条件,就已经足够丰厚,只怕影响到女儿。 俞世昌拿了安氏的好处,还要在用她在安晟这里换一大笔。 俞念目光扫过安晟的礼物,滑向墙面的表。 时针逼近11点,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她垂眼,手机上行行的消息彰显着存在感。 脑海中浮出安贝昨夜那些满溢出来,丝毫没加掩饰的亲近和好感。 俞念手指紧了又紧。 或许利用安贝是现在她能选择的最稳妥的办法。 她一向决定了就会做。 俞念一只手在流苏上打着圈儿,单手打字:「你喜欢我吗?」 消息回得很快,大约是真的很喜欢。 「喜欢」 俞念:「所以」 「要不要和我结婚?」 十一快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安贝一大早就来了医院,她穿着条及膝的裙子,线条活泼大胆,裙摆微微撑开,质感十足。 黑西装保镖将一把阳伞撑在小姐斜前方,恰到好处地遮挡着升起的阳光。 安贝明媚漂亮的脸蛋上平平静静看不出表情,但是心里已经懊恼很久。 她应该一个人过来,而且也不用来这么早。 可她从朝阳初升就来了楼下站着,还带了一个电灯泡保镖。 保镖不明真相,只是一味陪着小姐在楼下傻站。 可能因为她的心绪实在是不太平静。 她就这样回应了俞念的求婚。 求婚。可以这样认为,对吗? 本来以为是开玩笑的,可当对方说“明天”的时候,安贝又觉得。 恩,明天,有什么不可? 明天这不是很快就到了吗? 安贝把墨镜很酷地摘下,甩手扔给保镖:“走吧,我们上去。” 自家医院的vvip病区,安贝还比较熟悉,踩着小皮鞋一路畅通。 电梯门打开,保镖扶住门框跟在后面,随着安贝右转踏上走廊地毯。 “咦?” 安贝停下脚步。 - 俞念打开门,一道身影出现在面前。 短发的年轻男人目的明确地挡住她,皮笑肉不笑道:“您要去哪?” 俞念视线越过他的肩膀,刚好和不远处的安贝相触。 男人回头,见是安贝,他明显停顿了,阻拦的手臂收了起来。 安贝上前,理所当然地走在最中间,黑衣服保镖跟着她一起,把黄秘书往边上挤了好远。 安贝随口问道:“你怎么在这,我哥不是去J国了吗?” 黄秘书笑:“董事长和夫人嘱咐安总处理好您的事情再过去。” 这是阴阳安晟为了管安贝的闲事耽误了公司的生意。 安贝毫无兴趣地“哦”了声。 然后她转向俞念,绽开明亮的笑:“我来接你。” 见俞念脚尖踏出门槛,黄秘书急坏了,使劲从安贝那个虎背熊腰的保镖身后挤过来:“小姐!” 安贝转头,一副不明白他还有什么事的表情上下看他:“怎么了吗?” “您不能带她走!” 黄秘书派来守门的几个保镖一看是安大小姐,早就退后老远当背景板。黄秘书深深知道安晟看上了这女孩,自己必须把事情办好。 他急中生智把周芸搬出来:“夫人专门交代了不让您离家! “知道了。” 安贝向俞念伸手。 黄秘书又喊:“夫人不让你见她!” 安贝好似顿了下,牵起俞念:“人我带走了。” 俞念跟在安贝身后,瞥着她侧颜,问:“这样走掉没事吗?” 过了两秒,安贝回神:“啊?没事啊。有什么事?” 俞念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在安贝身后轻声说:“就是……关于安夫人的事。” 果然,安贝在听到她这样声音的下一秒就停下了脚步,转身安慰道:“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妈妈人很好的,她也没有非要不让我出门。” 明明就很怕妈妈,却嘴硬着不承认。 俞念心情莫名轻了下,她勾了下唇。忽然地,她的手臂上也轻了。 安贝拿走了她的包,顺手给了身边保镖,然后理所当然地继续牵着她的手腕朝前走,脚步比刚才缓了下来,让她能很好跟上。 到了车旁,安贝把保镖打发走,一个人打开车。 “走吧,姐姐。” 她眼睛弯弯,笑眯眯地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好似她们已经很熟悉,就等着俞念上车了。 她叫姐姐的神情非常自然,就像今天喝了一杯水一样稀松平常。 但实际她们并不相熟。 行驶的商务车里播放着安贝的歌单,有许多节奏偏快的英文歌。俞念余光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安贝无忧无虑轻快的侧脸。 俞念听说过许多关于安贝的传闻,也听过不少上流圈的人对她的评价。 听说她喜欢姐姐,特别是喜欢那种文静纤瘦、优雅高贵的姐姐。 听说她对舞蹈演员情有独钟,毫不在意对方身份,和好几个舞蹈演员传出过绯闻。 有些传言十分夸张,有人说她下流银luan,但是传言并不一定真实…… 俞念正想着,安贝叫她:“姐姐。” 俞念看过去,安贝问:“你会跳舞吗?” “……” 俞念平静道:“不会。” “可是我总觉得你会。” 安贝语调轻快,转头和俞念对视,俞念错开目光看着前方,重复道:“我不会跳舞。” “奥。”安贝点头,把自己的困惑说出来,“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我总觉得你会,甚至我觉得以前曾经见过你跳舞。可我们之前并不认识。” 曾经的种种随安贝话语映入脑海,俞念右手收紧,许多年来早已愈合的脚踝出现了刺痛的幻觉。 毕君让最好的整形医生缝合了她的疤痕,这块伤疤却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一直牢固地压着封着,以致于她以为自己淡忘了,如今浅浅地揭开一角,就再次让她呼吸一滞。 过了一会儿,俞念说:“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安贝听到后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问,她笑着说:“怎样都好,以后都会开开心心的。” 俞念看向安贝,想知道这是不是一句有心的话,可安贝看上去就是随便那么一说,而且她也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俞念视线不由落在安贝的双眸,那双眼眸平常颜色略深些,如今在一缕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水晶般的浅褐色。 她的眼眸真的很温暖,让人想起春天的午后,和风吹拂着草叶,还有摇曳的小花。 - 安贝向来自来熟,对俞念也有着好奇,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她的喜好和习惯,俞念一一回了,话并不多。 听到她说自己在A大艺术学院读书,安贝笑了:“我也在A大,读的经管。” “……曾在读……未来在读。”她补了两句,对学业的烦恼挂在脸上。 话音落,地方就到了。 平时商务车都有司机开,安贝熟悉了一会儿,把车停在车位里,她在俞念下车前绕到了另一端帮她打开门。 随后她伸手,做了个接俞念下车的姿势。 俞念把手放在她手上,两人掌心相触,俞念就着安贝贴心的姿势下了车,并肩站着,安贝比俞念高一些,微微偏头笑。 “我们走吧。” 眼前的建筑平稳端庄,四四方方,淡黄色墙面装饰着应景的粉色,角落里有气球也有鲜花,牌子上挂着民政局几个耀目的字。 ——安贝今早只说让她出来,却没说她们是来领证的。 俞念确实想利用安贝摆脱眼前的困境。 是她提出了结婚没错,可在她的认知里,结婚是一件流程繁琐——至少对安氏集团的小公主来说,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立刻实现的事情。 即使不能结婚,在俞世昌和毕君理清状况之前,也许她就已经成功逃离。 没想到安贝真的和她结婚,而且是第二天立刻。 草坪上,新人在拍照,天那么蓝,他们的笑容灿烂。 俞念感受着自己的裙摆被风吹动,和安贝的裙摆触碰轻擦,心里有一个地方也在微微拨动。 俞念有一瞬间的心软,她叫住了安贝,最后向她确认:“你确定吗?” “当然。”安贝肯定道,“我想和你结婚,姐姐。” - 填表,签字,盖章,拿证,工作人员手脚麻利,连结婚照都拍得巨快。 伴随着全程“啧啧”赞叹、频频点头,“漂亮,真般配,恭喜恭喜”,她双手将两份证书递出来,安贝和俞念每人接了一份。 生平第一次仿佛走流水线一样的感觉十分奇妙。 明明完全一样,安贝却还要探头过来看俞念的。 她整个人靠过来,水果的清香随着她的动作在鼻间晕染开来。俞念颈侧也被她的发丝蹭到,轻轻的痒。 俞念一瞬间想到生日宴上的场景,安贝她似乎确实不太和女孩保持距离。 正想着,安贝轻轻“咦”了一声。 “你比我小一岁。”她下巴尖比了比红本本上的字。 “那就不能叫你姐姐了。” “为什么会觉得有点遗憾。”她嘟囔。 俞念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这句话,就被她拉起手带着走。 办公大厅旁边还有一处闲置,原本空旷的大厅此时此刻装点了无数淡雅高级的鲜花,百合、茉莉、郁金香、玫瑰…… 一捧捧一束束,精心搭配的花叶与简洁的陈设交织,柔和的灯光透过微颤的花瓣,让人仿佛置身在梦幻的世界。 “喜欢吗?”安贝那双眸子里盛着星星点点的光,“我叫他们临时准备的。” 俞念冷静地看进这双眼。 安贝并不强迫她回应,仿佛她怎么回答,她都喜欢。 安贝问: “如果不能叫你姐姐。” “我可以叫你老婆吗?” 俞念想,如果她现在挣开安贝的手,不去看她的眼神,从这个大厅走出去。 或许她的理智就不会离家出走。 两秒后,俞念听见自己说:“随你。” 安贝绽开了笑:“好的老婆。” 这时,手机铃猛地响起。 “你们现在在哪?”拖长的尾音压抑着怒火。 话音从牙缝里往外挤:“现在、立刻给我回来。” 小狗狗有老婆了[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回家的路上,安贝有一搭没一搭找着话题聊,虽然有一点小紧张,但是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安贝向来任性,觉得这次也不会怎么样。 “我的爸爸妈妈哥哥他们都很好。我大哥哥叫安晟,二哥哥叫安旸,安旸是个无业游民,烦人精。” “我大哥哥做生意很厉害,今早你门口的那个人是他秘书。听说前天你见过他,是吗?” 俞念唇角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将视线移开,看着窗外葱笼的绿树,淡淡“恩”了声。 安贝偏头,以为她累了,思索了一会儿,回忆起车上毯子的位置,从副驾专门的储物格里抽出来,递过去。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俞念无声接过,展开。是一条浅色菱形方格的细羊绒薄毯,价值不菲的限量款,一般人会送到社交媒体上晒上好一阵的程度,安贝就这样随便塞车里。 正好她不想说话。 俞念盖上毛毯,在充足的冷气中拿出手机,开始翻看。 但是俞念不能很好地集中注意力,因为安贝的手机一直在响。 响了一阵之后变成了震动,就这样,仍旧间隔很短地不断“嗡嗡”着。 安贝没办法地歪了下头,示意俞念帮帮忙。 俞念从后排拿过她的包,包不大,里面象征性装了点东西,亮晶晶的手机躺在里面很显眼。 俞念在安贝眼前打开未接,一整排的未接,大都是女孩名字。 安贝粗略瞟了一眼,伸手,指尖扫过俞念手背,把手机接了过去。 她自然道:“给伊燃打电话。” 然后开了免提放在斜前方支架上。 电话很快通了。 伊燃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你在干嘛,在结婚吗?” “对对对,”安贝笑,“急着找我干嘛。” “我愿意找你。”伊燃那边悉悉簌簌,似乎还在床上,“你没事别搞失踪,她们全来骚扰我……唔,知道了别闹……哎安贝……夏莹让我问你苏之凝的事怎么样了,还有,她们喊你下午出来玩,恩,还有人问你晚上在哪,约你夜场,说今晚商怡也在。” “知道了,我今天哪也不去。” “哦。你昨晚发什么神经,说你要结婚了,”伊燃看了安贝凌晨发的消息,坏坏道,“A市要发水了,妹妹们要哭死了。” “……” “你在胡说什么。” “对不起啊。”伊燃闲闲道,“忘了你喜欢姐姐。” “……” 嘟。安贝把电话按了,舒口气靠椅背上,随后忽然直起身,转头对俞念解释:“你别听她的,她在乱说。” 俞念对这些事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笑了下,继续看手机。 那些人也许是知道安贝复活了,手机消息又开始密集地弹起来,通讯软件也个不停。 俞念几乎刮目相看,一个人的私生活可以热闹到这个程度。 此时正好一个娱乐头条跳出来,平时的财经、富豪、娱乐新闻,俞世昌夫妻会强迫她每天看。 俞念历来毫无兴趣,正准备设置关闭提醒,忽然注意到新闻的主角。 点开赫然是几张水印大到夸张的照片,镜头下模特腰细腿长面容姣好,安贝一只手搂着模特的腰,模特整个人挂在安贝脖子上,虽说看不清表情,但那气氛挺朦胧旖旎的。 背景似乎是夜店门口。 这次消息闹得蛮大,评论区的楼已经盖到摩天了。 很快有人扒出来安贝那天开的跑车现在已经是模特在开。 “哇,睡一晚就送跑车。” “这算什么,安大小姐出手大方,全a市都有名。” “你们懂什么,这是封口费。我哥一哥们儿说安贝那方面不行,只看不吃。” “是啊,她是有名的冤种。” “那也比在座各位登子强。” “在线倒贴求姐姐翻牌。” “……” 安贝的花边新闻一般存活时间不长,这次破天荒久久不撤,热闹得像是过年。 她历任绯闻女友被扒了个遍,说是模特明星小妹妹荤素不忌,玩咖一枚。 安贝有钱有颜,模样一点不输明星,所以还有一大群迷妹和梦女混在里面乱喊乱叫,一时间网上热得像是开锅了。 安贝对这些浑然不知,见快要到家了,思忖着还是再给俞念多介绍一下比较好。 于是酝酿着开了口。 “刚才忘记说,我妈妈叫周芸,爸爸叫安岳明。一会儿我爸爸可能不在,他这几天比较忙。” “我的两个哥哥是爸爸和前妻生的,我爸爸结过三次婚……所以我的大哥哥和妈妈年纪差不太多……二哥的话,他妈妈现在在英国,是位艺术家……呃……他本人也是。” 这些事不是什么秘密,连俞世昌这个勉强挤在上流圈边缘的都知道,安董事长年轻时相当风流,彩旗飘飘。 二十年前娶了安贝妈妈才彻底戒了。实际戒没戒的,那群男的都不信。 安贝吐槽:“安旸不太正常,到时你别理他。他是个大海王。” 她说了这么多,俞念简单回:“恩,我知道了。” 她敏感地捕捉到了海王这个高频词,视线落回屏幕上,发现热搜已经上来了,这次把安氏集团也卷了进来。 #海王基因会遗传# #劣质基因# #姐姐我是你的鱼# 这么巧吗? 俞念沉思。 安贝一无所觉地开车,侧颜专注,唇角上翘。 所以,海王真的遗传吗? 俞念点开第一个话题,往下翻了翻之后戛然而止。她收起手机,摇了摇头,把这些荒谬的想法甩出去。 - 安贝小姐的商务专座绕过喷泉庭院开到主楼,早早有人等在这里打开车门。见驾驶位是安贝本人,小小惊讶。 管家说:“小姐,您怎么自己出去了。” “张叔,这不是还有个人嘛。”安贝脚步轻盈,把她俩的包一起接过来。 老管家脸上带着点轻愁,欲言又止地扫过俞念,还没等想好怎么形容屋里的情况,自家小姐已经迈着轻快的步伐进门了。 她身后这女孩精致高贵,安安静静,怎么看性格都很柔顺的样子,可老张总觉得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啊呀,可不吗,这还是小姐第一次把朋友领到老宅呐! 老张紧赶忙赶,跟在小姐后面,一起越过挑空的大厅转到会客室。 雕了花的沉重房门对开着,宽敞的空间内处处透着低调奢华。 安贝一进门,发现除了妈妈和二哥,连大哥也在。沙发上还坐着三个不认识的人,看见她进门,不说打招呼,连动也没动一下,最中间的眼镜男表情不善,一直死盯着俞念不放。 安贝往俞念那边挪过去,挨着她,眼神和周芸对上。 作为曾经叱咤商界的律政精英,转型家庭的周芸目光仍旧犀利,她身材高挑面容姣好,除了眉眼之外都与安贝很像。 与周芸明艳大气中透着攻击力的长相不同,安贝活泼开朗,遗传了爸爸的温柔,更是比爸爸还要受女孩欢迎。 周芸脸色阴得要滴水,抱着手臂,音色危险地沉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往家里带人。” “妈妈。”安贝想要好好解释。可她刚一说话,门口就进来一个人,小跑着上前把一个ipad递到周芸眼前。 安贝不知道那上面是什么,但周芸看过之后,眉心就跳了下,唇角渐渐拉平,这是危险的信号,安贝缩了下脖子。 安旸斜靠在柜子边看热闹,嫌情况不够糟糕一般插嘴打趣:“小贝贝,看你把周女士气成什么样了。” 周芸深深看了安贝一眼,压制着嗓音当着所有人的面吩咐:“不管花费多少立刻撤掉。有没有人背后推,给我查清楚。” 安旸往安晟那边看了一眼。 安晟独坐在单人沙发侧,得体地微笑着:“你听到了,快去。” 那人匆匆离开,经过俞念身边,安晟的眼神一路跟来,到俞念这里顿住,镜片后的视线如蛇一样冰凉侵略。 他往后仰靠,双手搭上沙发扶手,房间另一端俞世昌站起来,当着安家众人的面严辞道:“周总,不论如何令爱不应该强行拐带我的女儿。我认为我们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早先因为顾虑到安小姐的需要,我们才放弃报警,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允许您家反复打扰。特别是我女儿身体还未康复,她的健康出现任何情况谁来负责?” 周芸脸色很难看,但她没法反驳。 安旸笑着接过话头:“啊呀,可我怎么听说她今早已经办好出院了呢?” 俞世昌严肃道:“安先生,就因为安小姐的屡次骚扰,我们才……” 安旸飞速摆了摆手:“什么事那么着急,让她再住一阵咯。” “这不行。” 安旸善心大发:“有什么不行的,等会儿我亲自带她办住院。” 毕君按住老公的手,温婉道:“安先生您可能不清楚,我女儿后天有重要的比赛要出国,这件事关系到她的前途,我们不得不走。” “哈,”安旸短促笑,一副没有人比我更懂比赛的表情,“什么比赛,哪个国家?” 安晟递了个眼神,俞世昌夫妇立刻起身:“这次的事我们就不计较了,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女儿。” 说罢走到门口要带俞念离开。 他们身后的视线死角里,安晟眯眼轻轻搓着指节,上下瞄着俞念身材。 安旸瞥着周芸难得吃憋的表情,暗爽不已,却还是示意妹妹:“小贝贝,说句话。” 被cue到的安贝面向俞念,丝毫没care她父母不善的态度,注意力都在关心她的行程:“你要出国比赛吗?哪天走?” 俞念抬眼,简单道:“我不去。” “她去,她要去!”俞思尖声叫道,“她必须得去。” “?”安贝惊讶地转头,如果不是这声激动尖呼,她都不知道这边还有个人。 俞思因为安贝看过来的视线心跳加速,这是她祈祷过无数次的目光,终于通过这种方式实现了。这教她怎么不怨恨俞念?安贝这么不想放俞念走。 “她必须去哪?”安贝问。 “要去,她要去J国。”俞思大声说,话音刚落身子就一歪,因为毕君失手扯了她袖子,用的劲太大。 “哦。”安贝不咸不淡道,“那我觉得应该听俞念的意见。” 周芸呵斥道:“安贝!你闭嘴。” 安旸瞥着俞思红透的耳背,抱着手臂好笑道:“贝贝你少胡闹了,女朋友换太勤不好。再说,你怎么就比哥哥还招女孩呢?” 安贝同哥哥对视,隔着远远距离两人同时耸肩,安贝做了个鬼脸。 “这不是我女朋友。”安贝大方地介绍,“我们结婚了。” “这是我老婆。” 第6章 第 6 章 一声话落,实在太过炸裂,毕君一屁股跌沙发上,安晟直起身,刚才大喊大叫的俞思像被人捏住喉咙,嘴巴尴尬地张着。 安旸双手向后撑着桌面,微微站直:“小孩子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讲,你懂不懂什么叫结婚?” 周芸盯着安贝,又把审视的目光投向俞念。 安旸还在不遗余力地逗趣:“妹你到处叫人老婆这个习惯真得改改。” 安贝一瞬间站直了,看向她妈妈,无声地辩解:我没有! 周芸女士一向最讨厌人滥情,也就是安岳明总说安贝年纪小,都是女孩子之间胡闹罢了,对她有求必应这么多年,才把安贝惯成了A市有名的大海王。 最近几年安贝长大,尤其是满了十九周岁之后,周芸的约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严厉起来,和女孩接触玩耍都快成了地下活动。 周芸了解女儿,而且凭着多年的识人经验,她在这个叫俞念的女孩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她一步步向她们走来,主动问:“领证了?” “……”安贝错开妈妈视线,“领了。” 周芸声线出乎意料的平稳。 “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安贝抬眸笑。 周芸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平静道:“那就让你爸来处理吧。” 说罢她径直越过门厅,留下一道倩影,应该是去找安岳明了,安贝给了俞念一个眼神之后也一起跟了出去。 安宅。 会客厅里一片安静,高大通透的落地玻璃窗外草木葱笼。 阳光折射到大理石地面,耀出七彩的光,一般的富人家里也少见这样的景致。 可是屋内的人却无心欣赏。 俞世昌自始至终不说话,俞思和毕君在他身边坐成一排,母女两人挨在一起各怀心事。 安旸和安贝如出一辙的长腿随意交叠着,拍拍桌沿,示意俞念来他身边。 俞念敛眸走去,看起来很温顺。 她穿着一条背部镂空的吊带长裙,纤薄的蝴蝶骨暴露在空气中,阳光映着她精致的面庞,莫名给人一种易碎感。 她脚尖“嗒嗒”,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显出朦胧倒影,若隐欲现地勾勒出她的脚踝与腰肢,散发着诱人气息。 直到她走到安旸面前,安晟视线还在跟随,镜片遮不住那股邪气。 忽然俞念被人伸手拉了下,那人不算温柔,她猝不及防半跌下去,陷入柔软的扶手椅里。 还没等她抬头,安旸又给她丢了个抱枕。 安旸的语气邪邪的:“我说大哥,你怎么老盯着咱们妹媳妇啊。” 安晟温和地微笑,把安旸的问话衬托成一种无礼歪曲。他整理袖口,散发出精心打造的,四十多岁中年男人的沉稳。 “给你们添麻烦了。”他没有理安旸,转头面向俞世昌,“我这里仅仅是建议,据我所知,满足一定条件的婚姻可以向法庭申请撤销。” 毕君看过来:“你是说还有机会恢复未婚吗安总?” 俞思:“没事,能离就行。” 安晟微笑道:“毕女士,我仅仅是提供建议,具体情形还需要贵方自行咨询律师。” “您说的肯定对。”毕君自己心还乱着,看向俞世昌,等着他说话,结果这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安总的话都不接。 安旸捏着俞念背后的扶手椅靠背,嗤笑着插嘴:“刚结就分?你和嫂子当初结婚也这么草率?” 安晟装不下去,脸色拉下来,安旸不咸不淡地吸气,还想说什么,被俞世昌开口打断了。 俞世昌问俞念:“安小姐和你签协议了吗?” 婚结得这么仓促,安贝来得及签协议了吗? 俞念看向父亲,心像被鼓锤重重敲了下。 她手指隔着包缓慢地摩挲,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将因这看似普通的红色本子而得到怎样难以想象的财富。 因着她的沉默,在场的人神色各异。俞世昌眼神中涌起难以掩饰的兴奋,唇角用力压着。 - 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稳稳停住,一尘不染的定制皮鞋踩在地面。 安岳明裁剪有度的衬衫完美贴合宽阔脊背,他一步伐稳健,发丝浓密,双眸有神,气定神闲而充满优雅,十足一个看不出年龄的老帅哥。 见到安贝,他先展开双臂。 安贝亲热地叫了“爸爸!”没向往常一样抱上去。 安岳明笑着点了下女儿脸蛋,递出臂弯让安贝挽上。 父女俩并肩往前走。 “给爸爸惹什么祸了?”他慈爱地问,明明已经到了周芸亲自打电话叫他回来的程度,他还是如常地宠着惯着。 安贝有点心虚。 周芸看着父女俩德行,气不打一处来:“你女儿和人结婚了。” “什么?!”安岳明惊讶,立刻停步,“怎么回事。” 周芸:“让她自己说。” 安贝呵呵呵呵:“就是很喜欢啊,然后就结婚了嘛。” 安岳明:“男的女的?” 安贝撒娇:“爸爸。是女孩。” “哦,”安岳明点点头,对结婚这事接受良好:“结就结了,人在哪呢?爸爸见见。” 周芸差点就忘了他对婚姻态度这么随便,鞋跟狠狠顿地,“咔哒”一声:“安岳明!” 安贝和爸爸同时一震。 两人快步走到屋里,安贝被爸爸拉到身前,大手温柔攥着女儿小臂。 爸爸虎起脸:“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结婚呢?婚姻大事不是儿戏。爸爸问你,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刚刚认识。” “哦,”安岳明问,“是女明星?” 女儿二十一岁生日,他刚送了一间演艺公司给她,职场恋情嘛,女儿想体验就体验了。 安贝说:“不是”。 “那是哪个舞蹈演员?” “不是,哎呀爸爸。”安贝笑,满眼都是星星,“她二十岁,还在上大学。” “刚满二十岁?”才刚到结婚年龄,比女儿小了一岁。 安岳明感慨万千地想着,女大不中留终究是被自己赶上了。 会不会太早了些,他舍不得乖乖女儿。 安岳明:“如果觉得不合适了就告诉爸爸,爸爸帮你离婚。” “如果你再把这种观点教给女儿我们现在就去离婚,”周芸怒极冷笑,“保证你比她先离。” “小芸,别当真,我开个小玩笑。”安岳明展臂揽老婆,被周芸一掌拍开。 安贝把自己当作背景板,坚持到爸爸感慨万分老泪纵横结束,立刻就拉着他回会客厅。 安岳明打趣:“急着见老婆,呵呵。爸爸的小贝贝长大了。” 进门前周芸提醒:“你女儿没签婚前协议。” “知道了,”安岳明老奸巨猾,反问道,“贝贝名下有财产吗?” 没财产,自然不用签,当然,补签一个更好,只要对贝贝好,什么都好说。 看着爸爸一脸期待的样,安贝终于松了口气,她忐忑的心跳平复了些,又因为快要见到俞念而鼓噪起来。 她抢在爸妈之前拉开门,只一眼就看见俞念在吊儿郎当的二哥身边坐着。 所有人不约而同站起来,俞念也一样。 她站在光影中,小腿笔直,双臂优雅垂落身畔,一瞬间仿佛置身舞台,阳光的路线像是舞台的灯光,垂顺的天鹅绒窗帘就是幕布。 安贝恍惚着,仿佛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重叠。 这瞬间的停滞被爸爸打碎。 安岳明嗓音充满威严。他环视场内,同刚才判若两人:“这场婚事我绝不同意。” 安贝惊讶:“爸爸?!” 安岳明攥住她的手,往下按着不让她动也不让她走。 “申秘书,叫法务立刻准备离婚手续。” 昨天八月十五,祝中秋快乐[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安贝想往俞念这边走,被她爸拉住。 安岳明和周芸两人一起把安贝带了出去。 俞念表情淡然,兀自坐下。 俞思扬着脖,隔着半个房间得意洋洋地找着俞念视线,想和她对视,可惜俞念对她就像对空气。 俞念早已习惯随时做好最坏打算。 拿到离婚手续之前还有一点时间,只要她处理得够好,这就是新的机会。 她向来不怕变化,有变化就有转机。 除了安晟那令人作呕的目光,她也能察觉到身边安旸打量的视线。 安旸的目光确实有些肆无忌惮了。 他也是资深花花公子,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哪里的破的事都能听说些。 早有人揽着他的脖子给他八卦过俞家的漂亮女儿。 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倒觉得,女孩再耀眼也好,能被父母当成商品推出来,那这父母就是畜生。 看来父亲也知道俞家这些事。 他上下抛接着小摆件,恶趣味地想着,指不定有人给父亲也推荐过俞念呢……哈…… 时钟就这样沉闷地摆动着,几近午饭时间,偌大的安宅却无人服务,安静得过分。 又过了一会儿,门缓缓张开,安贝跟在父母身后,眼神越过他们找到俞念。 在认真确认俞念表情之后,她安静后退,交叠双手站在周芸身边。 “安董事长,请问您刚才是什么意思?”俞世昌说。 安岳明抬手:“俞总,关于我女儿的婚事,我有两个方案。” “只要你同意,她们两个马上离婚,安氏集团代表安贝给你们补偿。” 安贝挑眉,这明明和刚才说的完全不一样,她立即转头看周芸,周芸让她听下去。 安岳明接着说:“或者,她们立刻签订婚内协议,当然,我们不会亏待俞小姐,你说呢?” 安氏拥有全球著名的法务团队,划分财产这方面,谁能从安氏讨得好处,本以为安贝这个冤大头富三代好色上头不签协议,没想到安董和夫人这么坚决。 签了婚内协议分不到财产,自己岂不是白白搭上一个女儿,他安家还想白吃白占。 养出安贝这么花心的女儿,今天结婚保不准明天就甩,他们还有理了。 俞世昌迅速改变主意:“安小姐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强行带我女儿去结婚,这都是安小姐的错。我们离婚。” “我女儿从小听话,从来不做出格的事,你们对她太过分。”毕君说。 俞世昌说:“这场婚姻本来就是错误,我希望安家的补偿能体现诚意。” “好。”安岳明颔首,“我给你承诺。” 俞世昌给了毕君一个继续把握好安晟的眼神,上前准备和安岳明握手。 安贝急着要出声,周芸不得不立刻出声打断。 “等一下,我想听听她的意思。” “什么?”俞世昌问,“谁的?” 周芸越过众人看向俞念道:“说说吧,到现在你还没有说过话。” 俞念迎着周芸目光站起身,微微低头,抿了抿唇。 等她再度抬头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柔顺无害的神情,尤其是那双波光潋艳的眸子,眼尾还泛着红,人的心都跟着软了下。 “我不离婚。”俞念声音很轻但很坚定,“结婚是我先提的,叔叔说的协议我愿意签,什么时候签,签什么都可以。” “既然令爱这么说了,我想也没必要让她们这么快离婚。”安岳明改口之迅速,好像早就等着这一出。 俞世昌张大嘴,想反对,被安岳明挥手拦住。 “孩子们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沉声定论。 安贝呼了口气,这才放心地扬起笑,抬脚就往俞念那边走。 这个倒霉孩子。周芸看着女儿的背影,幽幽问老安:“你觉得多晚离婚合适?” 安岳明:“……” “一生一世一双人。”安旸慢悠悠拍掌,拍得“啪啪”响,“为绝美爱情落泪。你呢大哥?” 他不阴不阳,安晟和煦道:“事情妥善解决就好,恭喜贝贝。” 他们话音落下的同时,安贝已经到了俞念身边,她背着手倾身,俏皮道:“我妈想和你单独谈谈。” 安贝声音很轻,嘴唇靠近俞念耳畔,呼吸间,清甜的水果香伴着花香若有似无拂过。 因着她的靠近,俞念转身,两人没有预兆地视线交错,彼此距离近得能数清浓密睫毛。 俞念轻易地捕捉到安贝眼中掠过的一丝惊讶,还有小小无措。 安贝应该很习惯与人亲近才对,她思索着,可是安贝这一瞬间有些紧张。 她看向周芸,也许这就是原因。这场谈话或许不会简单。 “好,我知道了。”俞念低柔道,转身离开,安贝在她身后调整呼吸,活动着因为忽然屏息而微僵的脊背。 刚才她的心里仿佛盛了潮水,那种涌动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 俞念在二楼走廊静静走着,因为刚才的谈话,她的背后沁出一层浅汗。 周芸的话语声声印在脑海,俞念手指微微收紧,一边走一边沉思。 忽然,侧面伸出一双手将她猛地拉了过去。 俞思胸膛激烈起伏,将俞念抵在墙上。 俞念表情淡淡的。俞思就受不了她这种故作清高自以为是的劲头。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别想着逃。”俞思从牙缝里往外挤,声音嘶嘶的。 俞念笑了:“所以你帮人给我下药?” “那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活该!” 从小一起长大,从小被比较,从小被父母嫌弃,嫉妒让俞思盲了双眼,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俞念。 她愤怒道:“你现在在利用安小姐,我都知道!” “你错了,我爱她。”俞念靠在墙上,笑道。 “你……你脸皮真厚。” 俞思震惊于她的无耻,气愤于她唇边的笑,嫉妒她因笑容亮起的美丽脸庞。 “她就是你最讨厌的那种人,你这辈子也不会喜欢上安小姐,你只是在勾引她利用她!” “你喜欢她。”俞念一针见血,静静看着俞思脱力松手。 拐角传来脚步声,俞思往后跌了几步,眼看踩到来人的脚。 “小心。”安贝双手抵住她的肩,将她扶好站稳,一边看向俞念,走过去,像一只找到主人而开心的大狗狗。 “我过来接你。”她扬唇笑,眼里只有一个人。 俞思心里空落落,眼里恨恨的。 俞念静静端详着姐姐,很罕见地燃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她微仰起脸,唇瓣在安贝面庞轻轻点了下。 一个极淡的吻,将安贝定在原地。 俞念擦过安贝,在俞思耳边低笑:“勾引人也要有资本的,不是吗?” 安贝妻管严也是遗传她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我被亲了,伊燃,我被亲了!” 安贝受不了地按下一大串惊叹号,好似一群摇旗呐喊的小人。 她攥着手机左等右等,快要一个世纪,伊燃才回过来:“亲哪里?” “这里,”安贝自拍过去,严谨地在刚刚的位置标了个小圈,画的时候手指触在屏幕上,脸颊上被亲过的位置像有幻觉一般又开始发烫发痒。 她清清嗓。 伊燃心不在焉:“伸舌头了?” 安贝:??? “谁家好人亲脸伸舌头???变态吗?” “你现在在干嘛??” “大中午的,”伊燃吐槽,放下刀叉,“别人不用陪美女姐姐吃饭吗?” “dbq” 安贝回了一个乖乖的小狗道歉.jpg “倒也不必如此。”伊燃笑,“有点恶。” 她女伴问:“谁和你说话?” 伊燃晃晃手机:“安贝。” “哦~”美女姐姐饶有兴致地扯过餐巾,大波浪发尾在波涛汹涌的地方弹了弹,她摸了摸唇,收拢双臂,事业线深深深深地聚起。 伊燃靠椅背,好心说:“你不是她的菜。” 女伴转眼珠,直勾勾:“我看你是。” 伊燃一下给整乐了。 她修长的手指扶了扶额,很做作:“欸怎么办呢,我也不是。” 女伴笑得前仰后合,看得出她对安贝印象很好。 “管她是不是菜,反正她对谁都很好咯。” 伊燃托腮,显然很开心,动手给安贝的备注从“AAAA市第一大冤种”改成“AAAA市第一大海王”。 安贝以为伊燃不会再回复,没想到手机又响了。 伊燃:“你被亲太正常,大海王。自己消化下。” “……” 迟来的午饭,在安宅的中餐厅。 偌大的圆桌坐着安贝一家和俞家所有人,在场的除了安旸之外都有心事,气氛多少有点庄严肃穆。 安贝也一改往日轻快,低头默默喝汤。 俞念被安排在了她身边,好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脊背挺直,姿态优雅地用餐。 一直到饭后,安岳明和俞世昌去楼上书房商谈,安贝和俞念也没有说过话。 安贝本想上一趟楼,她已经走到旋梯上,见客厅里只有毕君、俞思和俞念三个人,她又转身下来。 毕君母女两在一条沙发上,俞念静静坐对面。安贝悄悄留意了她的表情,那就是平平常常毫无表情。 唔。安贝抽了条抱枕,走过去,坐到俞念旁边。 安贝本是特意留了一段空间,可是柔软的沙发下陷,流沙一样将两人往一起带,最终停留在一个欲盖弥彰欲拒还迎的距离,好像安贝蛮有心机似的往人身边蹭。 俞思眼神辣辣的,很不甘心,但不敢表现出来。 安贝抱着抱枕,对此一无所觉,可这样的小细节在俞念的眼里几乎透明,她还注意到刚刚安贝本来要走,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改变主意过来坐着。 气氛安稳停滞到好像几个人都在打坐一样。 安贝下巴颏搭在软绵绵的抱枕边沿,拥着抱枕玩手机,手指一会儿翻一下,百无聊赖。 就算这样安贝也要陪坐,是因为想和自己坐在一起? 因为好色吗? 俞念觉得这个想法很荒谬。 她也从身侧拿出手机。 因为和安贝挨得比较近,俞念手臂不小心碰到安贝的,只是若有似无地擦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安贝的手机掉了。 安贝手臂忽然失灵,手机清脆地摔了。 毕君俞思看过来,安贝若无其事拾起。 俞思本来在恨这个手机怎么不多摔一段距离到自己脚下,一和安贝含笑的眼对上,耳根就悄悄红了。 安贝放下手机,意思地活动了下,目光锁定茶几。 她展臂,在果盘里戳了一块透粉晶莹的蜜桃。 本来已经运到半路了。 右手臂这时,忽然又被擦过。 和刚刚一样,轻飘飘地擦了一下。 安贝手抖,蜜桃随之啪哒一声,拍在地上。 俞念左手执杯,淡淡然正在喝茶,眼神端正得,一点没往这边看。 服务生过来收拾,安贝放下小叉,抓住抱枕边缘,一下下捏着,白皙手指陷到蓬松云朵里。 她甲床透粉,指甲保养得雪白干净,一下下掐抱枕的时候,看着蛮可爱的。 俞念抿茶的同时唇角淡淡勾起,心情有些愉悦。 看来,也不是很荒谬。 不多时,书房门开了,安岳明同俞世昌在连廊握手,楼下的人一齐向上看,这个角度刚好看见俞世昌反光镜片下的细长眼睛。 他高兴地双手捧着安岳明右手,弯腰兼鞠躬。安岳明则给予了基本的面子,抽手之后示意管家送客。 安贝看出爸爸的敷衍,笑着叫:“爸爸。” 安岳明立刻看过来,叉腰,宠溺道:“爸爸的小贝贝。” 安岳明往俞念那瞥了眼,不是很热情:“带她去吧。” 安贝立刻牵了俞念手,笑:“走吧。” 安贝牵着俞念穿过长廊,凉爽的微风拂过,清新的香气与墙壁上倒退的画作重叠,展开一副浪漫幻境,人的思绪也跟着融化。 俞念看着两人相牵的手,感受着指间干燥而温暖的触感,她不由得想到,被这样一双手牵住,会不会是很多人的梦想? 不知不觉,她被带到三楼,安贝向她展示打开的房门,问:“喜欢吗?”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安贝的声音如此清澈真诚,让人觉得她给的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真正的家。 俞念从思绪中抽离,意识到自己将要住进这里。 这是一间带着小花园露台的房间,装饰得温馨舒适。 俞念说了句:“好。” 然后她说:“我的东西都在家里。” 安贝顿了下:“你要回去吗?” 俞念看她。 安贝说:“我觉得你可能不想回家,所以……” “为什么不回?”俞念问。 安贝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快速地找补道:“因为我家比你家好很多啊,呵呵呵呵。” 她都没去过俞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替自己流连忘返了。 俞念一时无话,过了几秒,说:“我还是想回去把东西收拾过来。” “恩恩,好啊。”安贝立刻让人安排车,安家人行动之迅速,她才打完电话,车子就停在门廊了。 白手套燕尾服的管家拉开车门:“给您安排了两个人陪同,有需要搬动的家具吗?我另外安排货车。” 安贝看俞念,俞念礼貌道:“没有了。谢谢。” 她拾起裙摆上车,安贝也跟着,见不得她干一点重活的老管家叫:“小姐!您也去吗?” “当然啊!”安贝语调轻快,吩咐开车。 “欸,”张叔追了两步,喊,“快,再跟两台车,再多带几个人!” - 如果张叔跟着过来,就会发现就连派来两个帮手都多余,俞念的东西很少很少。 确切地说,她什么都没有带走。 俞家在A市一片联排别墅区,条件已经很好,但比起安家,的确差得还远。 俞世昌夫妇这会儿没在家,安贝进门时还问了一嘴,俞念说:“应该在公司。” “哦。”安贝让人把张叔准备好的礼品放下。 “你们在这等等吧,可以坐。”俞念对他们说。 安贝因着俞念这句话驻足,按电梯的手顿在那。 俞念声音染了笑意:“你不用等在这,和我一起上去吧,除非你不愿意。” “我愿意。”安贝高高兴兴跟着俞念走。 进卧室前,她有一点小忐忑,心跳忽上忽下。 安贝看着俞念背影,踩着与她同样的脚步进门。 入目是一间不小的卧室,干净整洁,整体色调是粉蓝与粉白,透出少女气息。 房间的另一侧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画架,画画用的颜料刷子码放在一边。 那架泛着高级光泽的黑色钢琴翻开了琴盖,好像刚刚被主人弹奏过。 靠近墙边空出了一整片地方,铺着一层薄薄方毯,一面比人高的落地镜占了半面墙的位置。 安贝走过去,指尖轻触落地镜透凉的金属边框,回首道:“我家里有训练室和舞台。” 俞念停下动作:“恩?” 安贝站在那一方空地边沿,很注意没有踩到地毯,她笑着说:“我们家里就有训练室,也搭了舞台,你可以随时去练,我也认识很多舞蹈演员哦。” 她献宝似的用期待目光看向俞念,却不知触碰了俞念心里最深处的伤。 俞念先是垂下眼睫看了下自己,又看向安贝,与她对视。 随后她继续手中的动作,将东西放进箱子。 然后轻柔地笑了下:“我不太喜欢跳舞。” 安贝怔了下,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叮铃咣啷”的动静,有人手脚并用地上楼才能发出来的那种声音。 俞思兵荒马乱地从外面赶回来,风一样奔过安贝面前,奔到俞念房内一个架子上,把一个椭圆的黑色设备连着线一起扯下去,背对着安贝塞进包里。 安贝:“你在……?” 俞念唇角挂着讽刺的笑,任凭俞思在屋里动作。 俞思完成任务,气还没喘匀就迫不及待道:“她说谎!她喜欢跳舞!” 刚才监控还没拆,俞念是怎么被扎心的都教她听了个正着。 俞思志得意满地吸了口气,想针对这件事再发表几点意见,还没等说出口,就听见俞念问:“怎么,我们刚才说的话……姐姐都听见了?” 俞念目光柔和语气温婉,很好脾气的样子,甚至还带点关心。 俞思呛住,瞬间脸涨红。 水蜜桃:为我花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俞思吱唔两下,跺了跺脚,转身跑走了。 安贝注意力都放在俞念这里,对俞思明显诡异的行为也没有过多在意。 她走到床边挨着俞念的箱子坐下。 “我记得你早上说,你以前会跳舞,可你刚刚说不喜欢跳舞……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俞念顿了下,安贝立刻说,“不问也可以,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俞念的视线扫过窗外,凌霄花攀援依附着冰凉窗柩,橙色小花星星点点。正值花期末,花朵蜷缩在茂密的绿叶中悄悄枯萎。 同样埋藏在绿叶中的,还有粗心的俞思忘记拆掉的,冒着红光的警报器。 在这样一所称为家的牢笼里生活了5年,被称为父母的人养育着,盼望着将她送入金丝织就的牢笼。 可以自由舞蹈的那些日子,同外婆一起生活日子,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再也无法复制。 安贝双手撑在身后,专注耐心地等待着。她明媚漂亮的脸庞向上扬着,奇异般像阳光一样理所当然地驱散着屋内那些不为人知的阴霾与灰暗。 俞念心底的排斥感忽然减弱了很多,好像有个声音告诉她,说出来也无妨,说出来,自己会好很多。 “在我初中那年发生了一次车祸,那前后很多人和事,我都记不太清了。”俞念静静道,“从那之后我就没再过跳舞。” 实际上,她伤得实在太重,颅骨破裂,肋骨刺进肺里几乎判了死刑。 相比之下,右腿粉碎性骨折,跟腱断裂,几乎算不上什么伤。 在治疗过程中,毕君在保证机能恢复和不留下任何疤痕之间选择了后者。 甚至还专门聘请了整形医生,在治疗过程中干预了正常的方案。 治疗的结果令毕君惊喜万分,俞念的肌肤没有留下一丝瑕疵。 但她的脚踝,却再也无法支撑她成为一名专业舞者了。 其实俞念一直保留着跳舞的习惯,但是,她自嘲地想,恐怕现在的她连业余舞者都算不上。 俞念陷入回忆,没发觉安贝已经站了起来,直到眼前光线忽然被遮住。 安贝伸出双臂温柔地环住她。 安贝抱得很轻很柔,一只手搭在她肩头,另一只轻拍她的后背,像在哄小孩。 俞念也不是很需要这样幼稚的安慰。 但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也有一段时间失去了记忆。”安贝安慰道,“我做过一次脑部手术,就是这里。” 安贝偏了偏头,温热的气息刹那间拂过耳畔。 俞念顿了下,条件反射般推开。 安贝大条地没察觉姿势暧昧,被推开之后仍扶住俞念双肩,安慰地上下抚了抚。 “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可我想不起来。” 术后,安贝很快就出国了,那段时间的事,爸爸妈妈总是不想提,她就懂事得没有再问,所以就一直朦胧着。 “这很恼火。”安贝鼻子微微皱着,像一只可爱的小狗。 “但是没关系,总会越来越好的,不是吗?” 她眉心舒展,又绽开了笑。 看着安贝一时烦恼一时开心,俞念也不知道说什么,往后退了退,静静道:“我没事了。” 安贝大大地“恩”了声。 “你实在太瘦了,为什么会这么瘦呢?” 蝴蝶骨上还残留着安贝手心的温热,俞念光洁的肩头被安贝触碰的地方像有细小电流通过,迟来发痒。 俞念没有应声。 她看向了行李。 随身的衣服和日用已经收拾好,还有其他的东西…… 俞念思索着怎么把安贝支出去,这时候隔壁门“咔哒”一声,紧接着就是小皮鞋腼腆敲地声。 精心打扮的俞思出现在俞念卧室门口。 “我来看看你们收拾得怎么样了。”俞思微微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她换了一条湖绿色的旗袍,叉开到大腿,垂着金属碎花的精致发簪将长发挽成乌云般的发髻。 她长得普通但是身材还是蛮傲人的。 安贝秉着不让人把话落在地上的原则接了俞思的话,笑道:“还没收拾完,你要进来吗?” 俞念在背后看了她一眼。 俞思点头:“嗯嗯。或者你也可以去我那。”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 让安贝去俞思那,自己就有单独的空间。 可是,俞念手指微微蜷起,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该说的话说不出口。 还是安贝说了拒绝。 “不了,”她说,“一会儿我们就该走了。” “那好吧,”俞思看了眼俞念,“那我帮忙收拾。” 她说着就往里走,俞念往旁边让了下,静静看她表演。 果然俞思走到玻璃柜前转了转,十分拙劣地问:“哎,你的奖牌呢?就是那些舞蹈的奖牌。” 安贝闻声走到俞念身旁,跟着她往俞思那边看。 她两步上前,指尖点着玻璃柜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戴着博士帽的小熊斜挎着绿色缎带,缎带上印着“明德学校”金色的圆标,这是入学纪念品。 “你也在明德学校读过书吗?”安贝读着缎带上的年份,更惊讶了,“我们是同一届吗?” “那你记得我吗?” 俞念蹙眉。 “我不记得。”俞念说,“我不是这一届。” 这个小熊是怎么来的,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一直保存着。 “我出国之前在这里念过一年书。”安贝说,“初二那年我出国了,也许我们曾经见过呢,或许曾经擦肩而过。” 俞念笑了下,“可能吧。” 看妹妹冷冷淡淡那个鬼样子,俞思酸得要死。 当初家里没钱,只供俞念去上贵族私立,让她念普通公立。 俞念校服那么漂亮,课程那么高级,同学那么高贵。 她的校服土得要死,穿在自己身上就更土了。 俞念穿着校服裙子时青春靓丽的身段,她跳舞时出尘灵动的样子,她成绩单上耀眼的数字,简直是俞思一生的阴影。 后来妹妹出了车祸,眼看就要从世界上消失了,俞思又偷偷祈祷,让老天留下妹妹。 看见妹妹再也没办法跳舞,那么消沉的样子,本该畅快的她却开心不起来。 等到妹妹复学,不得不留了一级,父母干脆把她年龄改小了两岁,打造成一个早慧的名媛淑女。 俞思的噩梦又回来了。 她对父母的价值从陪伴妹妹照顾妹妹,逐渐变成了监视妹妹威胁妹妹,不论她怎么做,都得不到一点注意,一点肯定。 所以,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去证明自己的价值。 安小姐万一喜欢上自己呢?对不对?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毕竟自己这么好。 “安小姐当时为什么很快出国呢?”俞思凹出一个知性的笑。 “恩,可能是对我的身体更好吧,”安贝认真回答,“我初中之前父母生意出了点问题,他们没有精力来管我,那时候我有点口吃,出国之后就好了。” “是吗?”俞思捂唇笑,不可置信,“你口吃?” “是啊,”安贝也笑,“伊燃和我说的。” “是奥桑国际的伊燃吗?妈妈是世界名模的那位吗?” “对啊,陶阿姨是我妈妈的好朋友。” 安贝大眼睛里笑意流转,暖洋洋的。 两个人旁若无人,就着玻璃柜子忽然就聊得很开心。 俞念忽然产生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她不喜欢刺耳的吵闹,而且这两个人本就碍眼。 她收敛情绪,启唇欲语,没想到眼前俞思先出声了。 俞思眼睛就没从安贝脸上拿开一秒:“去我那里看看照片吧。” “好啊。”安贝一口答应。 刚刚明明她拒绝了,这会儿却开开心心要去俞思屋子。 俞念蹙眉,不是很喜欢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 俞思把安贝从屋里带走,听声音是直接进了隔壁卧室。 她闭了闭眼,也很抵触这种没有边界感的行为。 过几秒,她调整情绪,把这些无关的想法压下,走到玻璃柜旁,倾身半蹲着,打开了下方的实木柜门。 俞念轻轻拭去金属盒子上几粒灰尘,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两座精致的水晶奖杯和几块奖牌,十几年过去,依旧泛光。 她把盒子放进箱子里层。 耳中传来隔壁俞思的娇笑,还有隐约的说笑声。 俞念没来由一阵心烦意乱。 就像是熟悉的舞蹈节奏忽然被打乱的那种烦乱的感觉。 她调整呼吸,合上箱盖,却因用力过度不小心夹到了手指。 细嫩的食指指节立刻留下一道红印。 她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给师兄发了条消息,来冲淡那种不对劲的感觉。 和师兄简单聊了两句,安贝就从隔壁出来。俞念抬眸,正对上门口安贝望进来的眼睛。 安贝拿着相册对她晃,脸上阳光灿烂。 她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纸质照片,是俞念少女时期的舞台照,背景是明德中学大礼堂。 “我喜欢这张照片,送给我好吗?”安贝问俞念。 俞思抢着走上来:“这是我的东西。” 安贝真心想要:“那你送给我行吗?” 俞思拿起了架子,脸蛋晕红,举起手去抢相片。 安贝比她高不少,相片举在脸侧,俞思伸臂向上去够相片,就好像要即刻投入怀抱似的。 …… 俞念先俞思一步走上前,清清淡淡把相片从安贝指间直接抽走,拍到俞思胸口。 俞思也不是很惊讶,妹妹的反感情绪她最知道。 她得意又挑衅地看着俞念:怎么样,看你还装吗? 俞念不为所动:“把剩下的东西给我。” 因为安贝没走远,俞思不敢多话,转头愤愤进屋,将她保管的东西都给了俞念。 “你自由了。” 俞思看了眼安贝的背影,很留恋期待,又有些着迷。 俞念说:“你可以去找自己的人生。” 你也是自由的。 俞思怔住。过了一会儿,她说:“你不会是怕我抢走安小姐吧?” 这次换了俞念一怔。 她突兀笑了,肩膀因笑意轻轻颤了一下。 俞思倾身拥抱了俞思,侧脸枕在姐姐肩头。 “不会。上次你说的都是对的。” “再见,我的姐姐。” 俞念醋王体质初现端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回到家收拾停当已经到了晚上。 晚饭后,俞念进卧室冲澡。 其实安贝说的没错,安宅要比一般富贵人家还要舒适很多。 温热适宜的热水从上方淋浴头里倾泄而下,恰到好处冲洗着周身疲惫。 雾气氤氲下,俞念白皙修长的手臂若隐若现,散发珍珠般润泽的光。 全部的浴室用品贴心地摆放周全,只要是俞念可能用到的,每一个细节都做足了准备。 俞念用毛巾擦干发稍水珠,在梳妆台前坐着吹干头发。 暖烘烘的空气裹挟着玫瑰香气蒸腾,让人产生了一种懒洋洋的舒适感。 俞念微微眯了眯眼,精致漂亮的面庞有了丝波动。 她掀开蓬松的被子,整个人陷入绵软细腻的床枕中间,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微微松懈。 她指尖动了动,撑着身体半坐起,靠在床头,垂眸静静思考。 “笃笃笃” 敲门声。 俞念足尖点地,将门打开。 “你好。”安贝站在走廊,笑着对她打招呼,声音微微压低,叫她,“老婆。” 俞念一只手搭在门把上,手指紧了紧。 松懈下的神经又回到紧绷状态,这种常年的习惯已刻入骨髓。 安贝探头往屋里看了看,动作自然得好像她们已经多么熟悉。 出于心底习惯性的警惕和戒备,俞念安静站在原地,没有往旁边让。 安贝看起来没有丝毫介意,她从侧面拿出来一个托盘,上面端正地放着一个小炖盅。 “呐,”她笑着把东西往前递,“我让人给你炖的。” 她努努嘴,“养生的补品。” 俞念垂眸,看着洁白的瓷盅,将托盘接过。 安贝的视线跟着她的动作,俞念知道她很喜欢自己,可是关于喜欢、关于肢体接触,她知道得太少。 她抬眼,带着一丝探究望进安贝眼睛。 安贝眼睛干净单纯,和她的传言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一身居家服,长袖长裤,衬得双腿逆天的长。宽大的袖口滑下,露出纤细洁白线条流畅的小臂。 她唇角微微向上勾,朱红的唇色让饱满的唇瓣看起来很甜。 又成熟又甜美,又单纯又引诱。 人的外表是最不可信的。 潜意识察觉到隐隐危险,俞念不让自己想下去了。 “谢谢。” “那……那你早点休息吧。” 安贝正准备走,忽然说:“爸妈?” 俞念脚下一顿,也转身,只见走廊上,周芸和安岳明双双到场,两人也穿了居家服,但表情上看,好像是来视察的。 手上一轻,安贝将托盘从她手里拿走,放到了廊边木柜上。 周芸扫了眼俞念,问安贝:“你怎么让她住这?” “……”安贝说,“这是最好的一间。” 周芸环起手臂,蹙眉,安贝向爸爸抛去疑惑眼神。 安岳明看了眼俞念,破天荒没有顺着老婆。 “咳,贝贝年纪还小,住一起不合适。” 听到这句话,安贝微微张了张唇。 她似乎有点惊讶。 俞念垂下眼睫,注意到安贝耳后红了。 周芸走到俞念这边,和她并排。 “领证的时候不是挺着急吗?现在这会儿保守上了。” 安岳明笑:“可以等到婚礼之后再同住嘛。” “等到婚礼,你女儿说不准又找了几个老婆。” “……” 周芸用充满力量不容置疑的语气发话:“领了证难道不对别人负责吗?她已经够胡闹了!” “现在就给我搬到一起住。” 俞念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看起来温顺又文静。 周芸转头,嘱咐道:“你帮我看好她。” 俞念点头,周芸又深深看她一眼,俞念抿唇,喉间轻轻“恩”一声。 周芸这才作罢,踩着棉拖鞋很有气势地离开。 安岳明看着亭亭玉立的宝贝女儿,又瞧了瞧俞念,鼻子喷出一口气,背手走了。 周芸发了话,房间搬得很快。 张管家特意去问了下要不要另外开辟一间卧室,比如花园旁的另一栋楼,周芸很干脆,就让安贝和俞念两人住在她眼皮底下。 管家于是领着人,给安贝的卧室做简单布置。 “小姐,还有俞小姐,请你们稍事等待。” 管家张叔对俞念礼貌又生疏,对她的身份有点接受无能的感觉。 俞念双膝并拢安坐在客厅欧式长沙发上,单手捧着炖盅,面色平静地浅尝。 百合的香气在舌尖化开,汤汁滋润中带着微甜,口感清新,意外地合口味。 这个时间她从来不会进食,但是不知不觉,碗里的汤汁见了底。 俞念顿了下,将瓷盅放在茶几,轻轻起身,想着散步活动下。 客厅的背后是一条过道,有一道侧门,通向小花园——前几天,她就在那里被安贝救下。 她没有想过再次回来,更没有想过以这个身份。 俞念走到侧门边,手指搭上把手,正要推开,门外传来交谈声。 安贝不知道正在和谁通电话,神情看上去很放松。 “……真的结婚了,我早上就告诉你……俞念……你当然不认识……怎么描述……就是,特别漂亮,优雅高贵,仙气飘飘,出尘脱俗……总之就是很美啦……不是,不是姐姐……额,也不是妹妹。” “你说见色起意?” 俞念没有听壁角的爱好,即使主角是她自己,她也转身离开。 那边伊燃兴趣满满地继续说着:“恭喜你升级了,从只看不吃的大冤种变成免费和人结婚的大冤种。” 安贝:“什么意思?什么冤种。” 伊燃:“他们都说你不行呗。” 安贝:“什么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燃笑得前仰后合,“床上不行。” “……”黑夜里,安贝的脸迅速发烫发红。 她在这喂蚊子就是听她说这些的吗?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 “用你的手做咯。” “……你能不能……” “好好好好好,既然她这么美,这么仙,这么吸引你,你们合法妻妻,睡一下怎么了?” “她是很漂亮。”安贝认真说,“我很喜欢,也想靠近……你可能不太懂,这是对待美的态度……是面对美好的方式……” “我的确不懂,你最艺术,”伊燃说,“但是我懂一件事……” “什么?” “没有□□的爱情是纯闺蜜……” “嘟嘟嘟嘟!” 安贝直接把视频摁了,揉了揉胳膊往回走。 经过客厅时她下意识往里看,见沙发上空荡荡,于是调转方向上楼梯。 她低着头拾级而上,冷不防在拐角和人相碰。 安贝抬眼一看,正是她正在想着的人。 她心里本就装着事,一对上俞念本人,伊燃刚才说过的话就像长着脚的怪物一样撒了欢的在大脑里乱奔,还附上了画面。 安贝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晕红。 俞念盯着安贝。因着刚才的通话,还有安贝的表现,她能猜出大概。 见色起意也好,互相利用也好,这是她选的路。 她不屑于又当又立。 但一想到将要发生的亲密行为,那股生理性的厌恶让她的胃开始抽搐,刚刚吃下的食物拧着劲躁动起来。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被安贝看了出来。 安贝上前一步:“你没事吧?” 俞念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向后退了一步,可就因为这匆忙一步,她没站稳向后倒去。 安贝动作很快,第一时间拉住她的手腕往前带,俞念失去重心向前扑倒,整个人扑到了安贝怀里。 安贝:我,一个免费和人结婚的大冤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安贝的怀抱温暖馨香,像她的人一样。 清新的水果甜香侵入鼻息,淡淡温柔的味道,却强势到不能抵挡。 俞念很近被她拥住,鼻尖贴在她颈窝。 呼吸之间除了香水的味道,还掺杂了说不清道不明,只有亲近的人才能闻到的,安贝肌肤的香气。 温热的,鼓动的脉搏将香味源源不断逸散。 安贝领口下隐约可见饱满曲线,此刻因为外力压迫而尤为明显。 “你没事吗?”声音的主人抱着她,手臂环着她的腰。 俞念看不见她的脸,却对她的声音很熟悉。 那天,花园里,安贝说的就是这句话。 ——“你没事吗?” “你看起来很不好。” “桑尼,快去叫人!” 安贝的声音将俞念从被下药的惊恐中抽离,也将她从记忆里那些扭曲猥琐的垂涎欲滴的目光中拉出来。 俞念心跳渐渐平静。 她快速冷静,从安贝怀里站起,在她关切迟疑的目光中说了句:“不好意思,刚才是我没站稳。” 安贝牵住她的手腕,掌心贴住她额头。 “我叫医生来。” “不必了。”俞念把她手放下来,“我没事。” 说罢,她转身,先进了屋。 安贝没有跟上来,她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进了自己卧室。 曾经的自己卧室,现在是两人同居的卧室。 安贝在屋里踟蹰着,客人感很强。 俞念举止自然,不知道的乍一看好像她才是女主人。 安贝向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床上,闭了闭眼,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说:“那……那我先去洗澡。” 俞念掀眉看她,没说话。 浴室很快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被坚实的墙壁隔着,听起来闷闷的。 俞念做了日常拉伸,随手抽出书架上的书。 崭新的书脊和页面,显然其他的书也一样,充当了一个氛围组的作用,都没被翻阅过。 窗帘未拉下,花园里小夜灯点缀在花间,分外幽静。 俞念静心,在窗边靠椅上翻开书。 被她抽出来的这本是法国传奇舞蹈家的个人自传,俞念赏析过很多她的表演,如今她早已退居幕后,携手世界级舞团推出了许多现象级舞剧。 俞念沉浸其中,一页接着一页,不知不觉读了很久,直到发觉脖子微酸,她才发现安贝这个澡也洗了很久。 俞念将书轻轻阖上,掀开膝上薄毯,往浴室方向看。 那边没有水声。 她沉思一会儿,还是走到门边,轻轻扣了扣。 “你没事吗?” “恩恩,”浴室里传来略显慌乱的声音,紧跟着就是拖鞋蹭地的脚步声,“我这就出来。” 话音落,门被掀开。 洗好澡的安贝裹着浴室新鲜潮湿的空气一起闯进视线。 沐浴露的香气混合着其他护肤品的香味,争先恐后从浴室中释放,蒸发在门口不算小的空间里。 - 安贝的存在感很强。 她的眼晶莹透亮,头发吹得半干,蓬蓬乱乱的微微潮湿,让她看起来很干净,很乖,像只很好被rua的大玩偶。 她又很高挑,柔滑的睡衣宽松搭在身上像精心打理过一样,身材好得盖不住。 整个人像刚刚成熟的水蜜桃,充满诱人甜香。 而这只水蜜桃刚刚被清洗过,粉中透白的皮肤上还挂着水珠。 俞念往后让了一步,把安贝面前的路让出来。 安贝抿唇,浅浅笑了下,问她:“怎么了吗?” 俞念摇了摇头:“你很久没出来,我来看一下。” 安贝瞬间开心:“你关心我。” 俞念看着她亮亮的眼睛,牵起唇角笑了下。笑容很清淡,甚至是礼节性的,但已足够漂亮。 安贝愣了一下,随即回归了拘谨的状态。 她走到床边,难得腼腆:“那以后我们就这样……我妈妈她……总之,你睡哪一边?” 俞念:“我都可以。” “那你睡这边吧。”安贝指了指更靠房间里的位置,然后目光询问着俞念的意见。 俞念脚步轻缓,绕到另一侧。 和人同床的记忆追溯到童年时,外婆的手拍打后背哄她入睡。 自从被毕君夫妻接走,她一直是自己一个人。 反而安贝经常夜不归宿。听说她经常不是在开房,就是在其他女孩家里留宿。 这样想着,俞念在安贝注视下坐上床沿。 欧式风格的大床,床头高高立起,菱形格子真皮包裹着。 安贝卧室和她的人一样,走富贵时尚高级风,床上摆了一只狗形抱枕,有点过于可爱了。 安贝说:“她们说我睡觉比较踏实,你不用担心。” 她们? 俞念心底默默蹙眉。 她牵起被单一角将自己盖上,阖上双眸闭目养神。 身侧传来悉悉窣窣声音,床垫微微震动,然后是手机放在柜子上的声音。 电动窗帘传来机械声,开关轻响,四周倏地黑下。 察觉不到安贝的动作。 俞念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咚咚,似没有着落一般不安地震颤。 忽然,像是有所感应,淡淡暖黄的睡眠灯打开了。 俞念余光看见安贝又拿起手机,她靠在床头的靠垫上,先是手指纷飞敲击打字,随后横起屏幕,拇指激烈动作。 似乎在打游戏。 光影变换,映在她瞳孔上流光溢彩。 打着打着,她逐渐在床上坐直盘起长腿。 yes!安贝得意地挥手臂,带着床垫忽然猛然震了下。 安贝迅速收起动作往俞念这边看了眼,见她神态安然呼吸均匀,一点没有被吵醒的意思,才暗暗吐了口气。 然后她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指尖原本伸向了灯光开关,又在半路停顿住。 半晌,她留下这盏灯,钻进被单下,动作极轻地调整了姿势。 她将头枕在自己的左臂上,整个人侧向俞念的方向,就这么半躺半趴地支着脑袋,认真仔细地看着这个人。 淡淡灯光下,安贝轮廓清晰的侧颜和长而卷翘的睫毛朦胧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暗影,轻飘飘投在床单上。 …… 俞念羽扇般的眼睫缓缓打开。 她偏头看过去。 安贝左臂还维持着支撑的姿势,头却已经先一步倒下,正面朝下半边都埋进枕头里。 ——均匀绵长的呼吸,她睡得又甜又熟。 两个人之间隔了两间蜜雪冰城的距离。 俞念唇角不自觉勾了下。 - 这一夜过得很安静。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探进来,床上的人睁开双眸,第一时间向右看去。 ——安贝的确睡觉踏实。 或许太过踏实,连俞念起身洗漱换衣她都没有丝毫察觉。 枕头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揽在怀里,因为足够大足够蓬松,她的一只腿也翘在上面,裤脚蹭得卷起来,露出大半截小腿。 被子跑到头上聚成一坨,被她当枕头枕着。 在她酣甜的睡颜中,卧室门开了又阖。 - 俞念常年保持着运动拉伸的习惯,她在花园跑了几圈,带着薄汗上楼,想着去客房洗个澡,却在二楼走廊遇到了周芸。 俞念脚步一下子慢下来。 周芸抱着手臂,刚刚从二楼平台进来,那边可以看到整个花园全景。 “一起吃早饭吧。”周芸看着她说。 纯情海王在线同居,梦中抱老婆情节有安排,后面闹别扭不抱了,老婆吃醋闹翻天情节也有安排,欲知后事如何……倒立求一个小收藏[求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周芸走在先,俞念亦步亦趋跟在后,两人一前一后到达饭厅,安岳明已经在桌前坐着了。 见到周芸,安董事长笑呵呵,一副英俊逼人的老帅哥架子,等看到了身后跟着的俞念,笑容在他的脸上停顿。 周芸瞟了他一眼,高贵地走到长桌顶头的主位落座。 安岳明看了看右手边亲亲老婆专座,又看到走到自己正对面位置旁的俞念,表情不是很愉快。 “唔。”他忽然闷哼一声,看向左手边,然后忍着疼轻咳一声,对俞念说,“坐下吧。” 俞念不卑不亢,垂眸落座,举止端庄有礼。 正用餐时,周芸停下了筷子。俞念看见,也跟着停下来,只听周芸问:“怎么样,还合口味吗?” 安家的早餐并不铺张,但是种类很丰富,几乎可以称为迷你自助,除了一家人各自的喜好之外,也会准备些时令的样式,荤素搭配,中式西式都有。 “合口味的。”俞念答。 周芸看了眼她盘内东西,又问:“有没有其他你特别爱吃的?以后每天叫厨房单独准备。” 俞念很温顺道:“这些都很好,不需要单独准备。” 周芸点点头,“好。” 安岳明全程沉浸式看手机,充耳不闻。 过了会儿,周芸忽然开口。 “昨晚感觉怎么样?” 安岳明正在喝粥,闻言差点没一口气呛死过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狐狸瞬间就知晓了妻子意图,但这毕竟有一方是自家女儿,他的亲亲小宝贝。 老父亲一整晚的心理建设宣告破碎。 俞念正在喝粥,仿佛没听出周芸话中可能的歧义,她依旧面无波澜,安静道:“昨晚睡得很好。” 周芸当年在律界有“铁玫瑰”之称,打的全部是标的额惊人的商业案子,她淡出律政圈后转型集团高管,气势不减反增。 能在她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下走两个回合的人几乎没有。 而现在这一刻,周芸审视着俞念,俞念则依旧斯文柔顺,没什么多余的表现。 周芸笑了下。 安岳明咳嗽了声,接替妻子开口。 “你的外婆……” 俞念的眼神有了波动,尽管这个波动微乎其微,周芸和安岳明已然察觉。 “已经都安置妥当。我们给她安排了目前国内脑神外最顶尖的医院诊疗,等她彻底恢复,再把她接回安氏的私人医院国际部,这样你也可以更放心。” “而且,这两家医院都在A市,你可以随时探望。” 俞念抬眼,安岳明似乎有所动容,说了许多。 “你可以随时过去,我已让人给你最大便利。你有任何疑问,任何要求都可以随时提出,和她妈妈或者我都可以。至于医药费的问题更是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 “唉,”他似乎叹了口气。 “照顾好我们安贝就可以。” 话音刚落他就起身离桌,背影有点落寞。 周芸目光落在俞念掐紧的手指上,接着安董事长话头继续道:“我们不需要你照顾安贝。” 俞念牵挂着外婆,心绪波动起伏,此时周芸的话语重重敲在心上,不容半点忽视。 周芸说:“我只需要你帮我们管好她。” 俞念放下筷子,将自己整理干净,端正地坐着。 两个人都吃完了饭,气氛有些压力。 俞念缓慢道:“管好她,我吗?” “没错,你。”周芸很明确。 她不管俞念怎么说,直接交代道:“我把安贝交给你约束,你帮我们管着她。不用着急,慢慢来。她听你的话。” 俞念蹙眉,放在座椅上的手指默默蜷紧,记忆闪回到昨天,周芸和她两个人单独的谈话。 周芸问了自己和安贝闪婚的原因,并且表示她不听安贝说,只听她本人自己说。 而自己的谎言被周芸当场戳破。 ——“你爱她?”周芸听笑话一样挑眉。 她的表情就像在看幼稚小孩做游戏。 ——“说吧,你想得到什么?” 长久的沉默。 难安的煎熬。 当时俞念知道她什么也不需说,周芸也什么都不会信。 她以为这场婚约会被取消,可周芸和安岳明却选了另一条路。 此刻,俞念忽然有了一种自己正在和安贝的母亲达成某种默契的错觉。 她抬眼向周芸的方向看去,正撞上她的目光。 明亮与锐利之中,似乎藏着欣赏。 “你有这个能力。很明显,她很喜欢你,比你喜欢她要多得多。” 俞念不语。 周芸好像对女儿这种上赶着倒贴的情况一点无所谓,甚至对女儿吃女人苦头这种事觉得很痛快。 她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呵”了声:“能看出来,她现在很上头。” 俞念默默垂眸,看不出表情。 柔顺安静,人畜无害,似乎都没有脾气。 对比自家女儿从小被惯得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模样。 周芸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心下还是不忍。 “安心留下来,你想要的我们家会给你。” 俞念眼睫微微颤了颤。 周芸手抚上她的肩,帮她挽了挽鬓边的发。 “帮我把安贝约束好,这也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私人的请求。” 俞念一怔,抬眸,周芸那和安贝七分像的面庞柔和地微笑了。 周芸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她看着跟着站起的俞念,似乎还有些话想说。 不过,她往楼上安贝房间的方向看了眼之后,又什么也没说。 俞念重新坐下,缓缓思索刚才的事。 她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周芸会这样肯定自己能约束安贝。 因为婚姻关系? 在周芸心里,婚姻关系的分量似乎很重。 可她和安贝的婚约本就是利用。 如果凭借安贝对自己的喜欢…… 俞念视线越过餐厅,光洁的理石墙壁上映出她的剪影。 色迷心窍的喜欢,又能持续多久? - 安贝伸个懒腰,像一条一米七的细长无脊椎动物在床上肆意滚了两下,才忽然想起现在自己只拥有床的一半产权。 她洗漱下楼,一边吃她迟来的早饭,一边问,“俞小姐呢?” “俞小姐上午就出门了。”佣人这样回。 现在不就是上午吗? 安贝一看手机,天塌了,已经下午一点了! 她的婚后第一天! 别看俞念现在没答应,她以后会管的,她会管得安贝直哭(确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俞念一个人在隔离病房外的走廊里,不知不觉站了几个小时。 外婆情况很好。安家动用资源帮外婆协调了最好的诊疗团队,现在外婆脑中的淤血在慢慢消除,医生说只需继续观察。 走出医院大楼,阳光如淡金色的薄纱般覆在肩头。 匆忙往来的人群不断擦身而过,俞念在街道旁卖水果的小亭子边驻足,微扬头。 夏末秋初,天空蔚蓝如同蓝宝石。阳光透过巴掌大的梧桐叶片照射下来,温暖明亮。 微风吹过她的淡蓝色裙摆,俞念拎着包,漫无目的朝前走。 熙攘的人群里,有种宁静如同涟漪般荡漾着散开。 俞念忽然有种人生的停滞的感觉,就好像奋力冲刺之后立刻松懈下来的那种、空空的茫然。 一辆方形黑色商务车疾驰而过,黑色迈巴赫停在道路一侧,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从车上下来,刚好聚在俞念身边。 俞念挺直的脊背习惯性紧绷。 熟悉的场面,过往的那个俞念已经被俞世昌带着迎了上去。 她会与这些人的手交握。 他们会将另一只手也覆上来。 眼前,领头的老板注意到俞念,但那目光在她脸上稍做停留,很快就与她擦身而过。 一行人走远。 俞念沿着行道树的方向前行。 小包挎在她的肩膀,又被她提在手里,随着她的脚步拉出影子。 不远处有座公园,小侧门开在路边。 俞念走进去,发现是A市市中心有名的景点。 公园依山傍水,里面是一片历史文化旅游区,外面扩了一大片免费区域供市民玩乐。 正值暑假末,这里十分热闹。 难以想象在A市生活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有来过。 景色很好,俞念在林间石板路上慢慢走。 松树下,灰突突的麻雀和喜鹊抢食,喜鹊挥舞翅膀“喳喳喳”,一群鸟打了起群架。 松树林另一边是个广场,正好有人在卖鹦鹉。 卖鹦鹉的老板见俞念漂亮,明知她不会买,还要创造机会搭讪,离老远就吆喝。 “美女来看看鸟吧!” 他这一喊,把周围小朋友喊去不少,小孩拽着爸妈,瞬间把笼子前面围满了。 几种鹦鹉三三两两挤在一起,被好奇的眼光紧盯着。 鸟贩子伸手进去拨弄。 “活泼得很,你看看,多漂亮,好养活呢!” “买鸟送笼子,送鸟食,这叫手养鹦鹉,亲人着哩。” 俞念没往这边走,甚至没往这边看,小贩很失望,追着她的方向一直瞅。 小空地旁边就是中心湖,湖面波光粼粼,有不少人全家出动带着小孩在湖面划船。 俞念在湖边长椅上坐下。 笼子里的鸟儿,从来没有自己的选择…… 她只垂眸想了这么一瞬间,老天就好像不给她机会似的,周遭不知道哪里冲出来许多小孩,立刻变得热闹无比。 俞念置身在小孩中间,喧闹,但是充满烟火气,心脏和血液好像注入了温度,砰砰地跳动。 有一群小孩被老师带着,好像是附近幼儿园排演节目,音响、乐器、花球、小彩旗在地上堆着。 俞念就在这里看着他们跳。 乱七八糟,倒也挺有趣。 但是只过了一小会儿,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音响罢工,几个男老师上去摆弄半天也没弄好。 家长们提议用手机,但是放到最大音量也没啥用,覆盖不了那么大范围。 “咋办,好不容易带过来。” “小晗妈,你不是会吗,你用电子琴给咱弹一下。” “我可不会,我说的是我大女儿会。” “这事整的,这么多人总有人会吧,给咱弹半小时让孩子们简单排几遍,这妆都化上了。” “别闹了,回家算了。” “试试呗,不行再说。” 社牛家长开始以湖边为中心找路人帮忙。 俞念正好在他们活动半径内,很快那人就问过来。 “姑娘,你会弹琴呗?帮我们个忙。” 高个男家长,常年户外运动钓鱼那种黝黑,手腕上绑个头巾。 俞念看了他一眼,站起来,还没说话,这人就朝家长堆里挥手,指着俞念,开心喊:“这有人会!” 所有人同时看过来,见是这么漂亮的女孩,都愣了一下。 俞念今天穿了淡蓝色吊带裙,简单的蓝白格纹样,带子在背后交叉,露出手臂与颈后白皙细腻的肌肤。 她精致的五官看不出表情,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但又有种诱人的魔力,让人难以控制地升起**,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去知道她的心思。 几位男士直接看傻了。 “吧唧”一声,小孩哥的冰棒掉在地上,他张开胖手傻兮兮地往俞念那边跑,叫:“姐姐抱。”被他爹从后脖领拉住。 俞念拢起裙摆坐下,问:“谱子在哪?” 声音如清泉,疏离,高冷,优雅。 直接把场面又弄得安静了几秒。 社牛大哥说:“愣着干啥呀,快给搜个一呗网上都现成的,赶紧排,排完回家。” 他们才如梦初醒,很快有人把手机立在俞念眼前。 是一首挺常见的儿歌,俞念看了一遍就上手,欢快的音符倾泄而出。 她的背挺直,游刃有余地弹奏着简单的旋律,手指比琴键还要雪白。 有了音乐,气氛很快调动,孩子们在老师比划带领下挥舞着花球,东倒西歪地变换着队形。 家长们兴奋不已,举着手机鼓掌,就像在看一场世纪表演,恨不得把每个瞬间都记录一辈子。 好像电影的慢动作,家长们自豪的表情,欢呼的动作,紧紧盯着孩子的、充满爱意的目光无比清晰地展现俞念眼中。 这是父母的爱。 没有目的、不求回报的爱。 自己没有拥有过这样的爱,但是,也不妨碍感受,不是吗? 俞念眉眼染上了温度,唇角含笑。 湖面和天空融为一体,围拢成一圈的游人不约而同举起手机,用镜头把俞念框进来。 …… 弹奏了几遍,俞念停下。 孩子们满地乱跑,大人追在屁股后面给擦汗。 “效果太好了!” “你要求真低。” “本来也没什么标准嘛,孩子开心最重要。” “是啊,多亏了人家。” 他们互相戳戳,眼神示意,把东西给小孩带过去。 有的孩子拿来饮料,有的拿了最喜欢的小零食。他们伸着手往上递,很想亲近又不太敢造次的样子。 俞念没有拿饮料,只抽走了一个小孩手里的小饼干,小孩“嗖”一下跑掉,小辫子甩得很可爱。 “嗡嗡嗡” 手机震动。 俞念拿出来。 是安贝的电话。 已经有7个未接了,都是她的。 手指刚一划开,安贝的声音就顺着听筒迫不及待逸出来。 “你……” 她有点急,却顿在这儿,几秒后才说道:“你现在在哪里呢?” 或许被刚才的气氛感染,安贝的声音忽然听起来,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