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校女神诱了之后》 第1章 竞选 竞选马上就要开始了。 鹿沉鱼却紧张得想吐。 中午十二点,金色的阳光落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 教学楼下,进进出出,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 鹿沉鱼穿着宽大的校服,墨黑的长发随便扎了个丸子头,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后颈。 几缕碎发垂落在清隽的眉宇间,愈发衬得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美得惊心动魄。 她是属于偏冷的类型,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她背着一个破旧的黑色书包,手上拿着竞选科创社长相关的资料。靠着楼梯扶手那一侧,快步往上走着。 “自信点啊小鱼,你成绩那么好,一定能竞选上社长的。”江畅说:“不要紧张。” 鹿沉鱼抿唇,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材料。 她是优等生,从小到大,每一次考试都没有下过年级前三。 她笃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一定能拿下科创社的社长。 但意外还是出现了。 这学期,温匪席也要竞选社长。 温匪席是鹿沉鱼的死对头,准确来说,从高一刚入学就是了。 鹿沉鱼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永远的年级第一,老师们的重点宠爱对象。 她长得漂亮,不用说都是校花级别的存在。 但高一刚入学,温匪席就让她栽了个大跟头。 温匪席初中在省城顶尖名校读书,高中转回江城四中。 鹿沉鱼永远不会忘记,高一入学考成绩出来时,冷不防看见温匪席几个大字在她头上压着的耻辱。 因为温匪席,她从年级第一,变成了万年老二。 除此之外,温匪席还抢走了她的很多东西。 例如校花榜的榜首啦、学校的年度奖学金啦,班主任徐老的宠爱啦…… 这还不算最重要的。 在她的老家,那个曾经资助过贫困潦倒的她上学的巨头慈善家——一个西装革履,极为体面的男人,就是温匪席的父亲。 那个慈善家叔叔每次来乡下,都会给鹿沉鱼带很多学习用品,笑眯眯的十分和蔼,鹿沉鱼很喜欢他。 谁知道那一天,她正和慈善家交流学习,开心的摆弄着新的文具袋,忽然听他用极其宠溺的语气说道:“我也有一个女儿,也在四中读书,和你一样大。她也用同款的笔,同款的笔袋,哈哈哈,嗯,你们没事可以多交流。” “她叫温匪席,你认识吗?” “……” 默默闲置了“温匪席同款笔袋”之后,整整一年下来,温匪席简直成了鹿沉鱼的心理阴影。 江畅:“温匪席虽然成绩好,家里又有钱,但我就不信她还能处处压你一头了,相信我,这次她肯定比不过你。” 鹿沉鱼:“为什么?” 江畅:“看小鱼你这张脸。不说话妥妥能冰冻死一大片人,天生的老干部,你不当社长谁当?” 鹿沉鱼:“……” “不过话说回来,小鱼,你和温匪席还真有缘啊,之前没在一个班,每次考试结果出来后名字挨在一起不说,高二文理刚分班,就又被分到一个班级……” 鹿沉鱼拧眉,缓缓嗯了一声。 “鱼鱼加油!争取这次把温匪席压在身下摩擦!” 江畅的安慰,让鹿沉鱼勉强找回了一点自信。 是的!温匪席虽然成绩好,但不可能处处都压她一头! 这次社团竞选,说不定她能胜出! 走到阶梯教室,推开门,里面黑压压全是人。 鹿沉鱼皱了下眉。 她今天已经提前半个小时到场,没想到教室前排已经全部被坐满了。 不用问也知道,这些人全是来看温匪席的。 “怎么办啊,没位置坐了……”江畅在阶梯教室逛了一圈,总算是找到一个最后排的座位。 因为阶梯教室爆满,科创社的成员到隔壁器材室搬了几把椅子到教室。 椅子是话剧社用来表演的长椅,只有两根柱子,长板,一人坐一边刚好。 “小鱼!小鱼!这里!”江畅冲鹿沉鱼招手。她的嗓门太大,一时间吸引了很多目光。 大家都看着鹿沉鱼,目光中都带了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鹿沉鱼终于来了! 很难想象吧?高二的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都在四中大社,而且今天都要竞选社长! 鹿沉鱼猜错了,这些人不只是来欣赏温匪席的盛世美颜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看美人掐架的。 谁不知道,四中的校花鹿沉鱼和温匪席,是命中死敌,每次见面都火星四溅啊! 鹿沉鱼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刚好是十二点半。 她无视了周围人的目光,和江畅在最后一排的长椅坐下。 鹿沉鱼心想,她一定得拿到科创社的社长。 因为江城四中每年的奖学金评选标准,其中有一项就是担任校园大社的社长。 奖学金一年六千,足够她吃饭和住宿的开销…… 并且,四中的科创社是大社,历史悠久,自创社以来就参加各种比赛拿过很多奖项。 如果有这段经历,甚至可以在名校的自招加分。 “砰砰砰——” 姜诗静用黑板擦拍着讲台:“大家安静,竞选马上就要开始了!接下来有请温匪席同学上台发言!” 推开椅子的声音响起。鹿沉鱼紧张地朝讲台望去,看见温匪席走上了讲台。 闹哄哄的教室,瞬间陷入一片安静。 温匪席今天穿着校服,白衬衫搭着一件浅灰色背心,她站在讲台边,眉眼微微弯起。 她浅浅的笑着,随和的注视着台下的人。 “好漂亮啊……”江畅看傻了眼,喃喃道,随后捂住了嘴。 她这位室友的长相已经算得上顶级了,如果说四中还有谁能和鹿沉鱼比上一比,那也只有温匪席。 温匪席拿起讲台上的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大家好,我叫温匪席。”温匪席的声音很清澈,不紧不慢。 “诗经中,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这是我名字的来源,你们不需要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需要知道,我是最抵制内卷的人就好。”温匪席笑了笑:“如果你们选我当社长,接下来的一个学期,大家都会很轻松。” 她话音落下,教室中传来细碎的笑声。 “过去一年的相处,想必大家对我并不陌生。我什么都会,机械、电控、编程……如果我能当选社长,恭喜你们,你们得到了一个全能的工具人。”温匪席弯了下唇。 “哈哈哈哈哈。” 她话音落下,台下的笑便再也忍不住。 鹿沉鱼开始焦虑。 从理工科来看,温匪席绝对是个天才,全校只有她能做到数学满分。 从演讲方面来讲,自己永远做不到和温匪席一样,有天然的亲和和幽默感,能对着整个教室的人淡定自若。 仅仅是一开始,就被比下去了。 温匪席:“我拥有的奖项是……” 江畅:“怎么办,好紧张!为什么要让温匪席第一个上台啊,开局天炸。” 鹿沉鱼更焦虑了。 江畅:“她马上就要说完了,我去上个厕所,鱼鱼加油,等会我来帮你录象。” 鹿沉鱼死死地盯着温匪席,缓缓点头。 江畅站起来时,她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温匪席:“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投我一票。下面有请……” 她话音未落,只听“碰”的一声巨响。 鹿沉鱼四脚朝天猛的砸在地上。 她坐在最后一排的长椅,长椅的年代久远,必须两人同时在两边才能保持平衡。 江畅站了起来,鹿沉鱼失去平衡摔了下去。 “……” 尴尬的感觉大过疼痛,鹿沉鱼砸在地上,痛得表情扭曲。 但仅仅是一瞬间她便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坐了起来。 她一抬头,就对上讲台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温匪席歪头看她,唇角弯起:“鹿同学刚才是在表演杂技?” “哈哈哈哈哈。”全场哄堂大笑。 - 江畅:“呜呜呜……没关系的!我就不信了,就算她能选上社长,难道还能坐稳这个位置吗?鱼鱼你别难过,下次竞选还有机会。” 竞选结束,鹿沉鱼和江畅灰溜溜从明德楼出来。 江畅说:“对不起啊鱼鱼,都怪我。” 鹿沉鱼一瘸一拐的走着,心里把旁边这个江畅骂了千百遍,但嘴上还是说:“算了。反正我也没抱什么希望。” 上台之前摔了那么一大跤,后果可想而知。 在温匪席的嘲讽和自己摔跤的双重打击下,鹿沉鱼接下来的上台发言差到极点,冷冰冰没有任何表情不说,说的内容也有些无聊。 再加上脚上疼痛状态不好。 自然,没有竞选上社长。 “嘶……”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鹿沉鱼只觉得脚上传来一阵剧痛。 刚才那一跤摔得太狠,脚……好像扭到了。 鹿沉鱼:“你有膏药吗?” “没有。”江畅翻拿出手机,在502号寝室群聊里发送消息。 江畅:【姐妹们,小鱼摔跤了,大家有膏药吗?】 没过多久,群里陆续有人回复。 楚南枝:【是刚才科创社的时候摔的吧?好可怜啊小鱼,可我这边没有了。@文鹿,鹿鹿你有吗?】 文鹿:【我靠,校园论坛里那个校花撕逼的帖子又炸了。上面说什么温匪席在台上演讲,鹿沉鱼在下面表演杂技是不是真的?】 【文鹿撤回了一条消息】 江畅扯了扯唇角:“她们也没有,哎,鱼鱼你忍一忍,等会去校医室买点膏药吧。” 鹿沉鱼:“算了,也不是很疼。” 买膏药又得花钱。 要是膏药花了钱,这个月剩下的几天她就得吃土了。 扭到脚而已,忍一忍还是可以过去的。 江畅:“小鱼,还有五分钟才上课,要不要去楼下的小卖部买点吃的?今天忙着竞选,还没吃中午饭呢。” 鹿沉鱼垂眸,情绪有些低落:“不用了,我今天要早一点回教室,还有单词没背。” 江畅也知道,鹿沉鱼从小就是好学生,上课从来不迟到,因为成绩优秀,也没有被老师说过一句重话。 江畅:“那好吧,我先走了,再见~” 鹿沉鱼朝她挥了挥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色渐渐沉下来。 温匪席在讲台上的光鲜亮丽,以及自己上台之后的一片死寂,反复在鹿沉鱼的脑海中回放。 鹿沉鱼又想到自己错失的社长之位,眼睛忽然湿润了,鼻尖也发酸。 她下意识加快脚步,往洗手间走去。 来到洗手间门口,鹿沉鱼发现门半掩,里面烟雾缭绕,时不时还传来一两声笑。 她呆了一会儿,暗叫不好,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拧开了面前的旋钮,面无表情地洗着手。 十一班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所以总会有很多不良少女来她们班旁边的厕所抽烟。 这些人染发打耳钉,跟太妹一样,在鹿沉鱼眼里简直是一颗颗炸雷。 鹿沉鱼透过半掩的门,认得其中一位还是校霸的女朋友。 清水掬在手中,洗了一把脸,鹿沉鱼甩了甩头,轻轻吸了口气。 她讨厌这些人的烟味,也害怕些不良少女,正打算绕开去更远一点的厕所。 这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鹿沉鱼回头,看见温匪席朝着这边走过来。 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给周围染上了一层金色的氤氲,女孩穿着校服,墨黑的长发用流苏的橡筋扎成马尾,衬得身材格外高挑,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温柔馥郁的贵气。 看到鹿沉鱼时,温匪席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鹿同学?”温匪席自来熟的问道:“刚才你在教室摔跤了,怎么样?疼不疼?” 鹿沉鱼:“不疼。” 温匪席:“那就好。” 温匪席推开洗手间的门,门发出吱嘎一声响。 “那里面……”鹿沉鱼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温匪席走进了全是不良少女的厕所。 鹿沉鱼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 温匪席能征服那群好学生,总不会连太妹们都征服吧? 如今贸然闯进那群不良的天地,保不准就要倒霉。 她们不是最讨厌好学生了么? 鹿沉鱼攥紧手,淡淡的愧疚感在她心中蔓延,但对温匪席的讨厌,又让她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态。 如果那群太妹把温匪席收拾一顿就好了。 不一会儿,温匪席出来了。 那群女生跟在她身后,为首的那个染着黄头发的女生笑得一脸殷勤。 鹿沉鱼绷紧了身体,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下意识退后一步。 女生讨好的看着温匪席:“温温,今天有没有空?学姐请你吃饭啊?” “谢谢学姐啊,但我有事不能来,”温匪席笑了笑:“上课了。” 太妹:“好的好的,那下次我约你啊。” 鹿沉鱼:…… 太妹走了,临走前还带走了所有抽烟的小姐妹们。 温匪席来到鹿沉鱼身边,两人同时站在洗手台边的镜前。 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温匪席抬手捋着头发,漫不经心的看着镜子,她的校服被熨烫得一点褶皱也无,随着动作轻轻翻起。 鹿沉鱼尴尬,刚想离开。 “进去吧。”温匪席忽然道。 鹿沉鱼愣住:“嗯?” 温匪席回头看她,笑了笑,雪白的运动鞋往前一踩,站到了鹿沉鱼面前。 鹿沉鱼下意识退后。 鹿沉鱼害怕:“你干什么?” 鼻尖萦绕着馥郁的冷香。温匪席看着她,她是那种很柔和的眉眼,那双眼睛美得惊心动魄。用江畅的话来形容:对着根电线杆也能放电。 鹿沉鱼目光躲闪。 虽然讨厌温匪席,但她其实不是很敢和温匪席这样的大美人对视。而且温匪席的爸爸是她的资助人,她也不敢和温匪席正面起冲突。 温匪席好笑地问道:“你不是害怕吗?” 是内向敏感闷骚小狗和温柔腹黑病娇大小姐。 欢迎来到温匪席和鹿沉鱼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竞选 第2章 论坛 “你不是害怕吗?” “你误会了,”鹿沉鱼掌心出了些薄汗,抬眸,双眼清清淡淡地看着她:“我不怕。” 温匪席:“那你刚才站在门口干什么?” 鹿沉鱼:“洗手。” 温匪席弯唇:“原来如此,但我听以沫说,下节课徐老有小测,两节课不能上洗手间的。” 鹿沉鱼沉默地看着温匪席。 温匪席抬眸,大方的和她对视。 鹿沉鱼心里最终还是担忧要连续憋两节课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洗手间。 唐以沫从远处跑了过来,叫道:“温温!” 温匪席:“什么事?” 唐以沫:“徐老让我和你说,让你去趟办公室,入学考试的成绩出来了。” …… 鹿沉鱼从洗手间出来,脚踝今天摔伤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痛。 她勉强忍耐着,往教室走去,远远地,她看见温匪席正站在走廊上,正和其它班的女生说话。 温匪席倚靠着窗户栏杆,手随意插在校服衣兜里,墨黑的长发勾在耳后,一双腿白皙修长。 仅仅是一个侧颜,仿佛都美到发光。 除此之外,她的身边还围着很多人。 温匪席是大小姐,在学校出了名的人缘好,和谁都能聊上两句。她生得太美,周围从来不缺拥趸。 鹿沉鱼记得高一刚开学时,当天下午就有好几个男生挤在教室门口想要温匪席的微信。 开学第一个月,温匪席共收了七束花。 甚至还有男生大晚上的在校门口摆蜡烛给温匪席表白。 后来事情败露一群保安跑出来抓人,温匪席的追求者们“死伤惨重”,那些荷尔蒙躁动的男生们才消停了一些。 虽然这些事是那群男生不对,但鹿沉鱼却觉得,如果不是温匪席拈花惹草到处放电,又怎么会吸引狂蜂浪蝶? 鹿沉鱼从她们身边路过,刚好听见女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温温,入学考的成绩出来了,你又是第一诶,比第二名都多了二十多分哦。” 鹿沉鱼望去,只见温匪席手中拿着一张成绩单。 入学考成绩那么快就出来了吗? 鹿沉鱼又开始焦虑。 “谁是第二名啊?”另一个女生问。 “冰美人呗。” 仿佛惊雷在头顶劈落,鹿沉鱼愣住,大脑顿时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液刹那间如同倒流。 她又只考了第二名。 本来以为这次入学考试题目难度偏高,能在大题上拉开差距的话,她怎么说也能超过温匪席的。 女生还想继续说话,温匪席抬手,阻止了她。 女生莫名其妙的闭上嘴。 鹿沉鱼失魂落魄的往教室走去,忽然,手臂被一双温软的手挽住。 温匪席挽着她,侧头笑了笑:“鹿同学这次考得很好,这次的题很难,班上只有两个人上140。” 温匪席好香,动作也很轻柔。 她总是这样,天生的交际花,对谁都能大方自若的展现社交魅力。 鹿沉鱼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骤停了,全身都僵硬。 但她仍然没有动。 她虽然很讨厌温匪席,但说到底却也很害怕她,平时和温匪席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鹿沉鱼屏住呼吸,瞟着她手上的成绩单。 温匪席把成绩单正对过来,冲她眨眼:“你看,你考得很好。” 她这个举动,在鹿沉鱼眼中无异于一种嘲讽。 温匪席:“下午可以来向你请教数学的大题吗?” “不好意思……”鹿沉鱼抬眸,清清冷冷的视线从那张姣好的脸上一扫而过:“那道题是我乱做的。” 温匪席的笑容僵了一下。 鹿沉鱼忍着脚踝的疼,快步朝前走去。 刚好上课铃响,在走廊上打闹的人一窝蜂的往教室钻。 不知是谁在鹿沉鱼的后背推了一下。 鹿沉鱼忽然腿一软,猛地朝前栽去,慌乱之中她抓住了身旁的人,只听扑通一声,她和那人一起朝前摔去。 四周一片死寂。 鹿沉鱼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那张极为漂亮的脸,吃了一惊。 温匪席背部着地,直接被她扑倒了,她压着温匪席的腰,直接坐在了对方身上,双手还紧紧抓着对方的白皙如玉的手。 “……” 温匪席身上的衣服很柔软,摸起来十分舒服。 她的身上总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清清淡淡,像是佛手柑配上薄荷。 鹿沉鱼呆了半晌,忽然对上温匪席那双泛着水光的眸。 “鹿同学,看不出来,”温匪席皱着眉:“……你真是挺重的啊。” 鹿沉鱼红了脸。 温匪席什么意思?她在嘲讽她重? 柔软滑腻的手,轻轻摁在了她的肚子上,温匪席:“起来。” 鹿沉鱼撑了起来,听到身旁有人在窃窃私语。 “鹿沉鱼应该是蓄意报复吧。” “她那么重,是不是快把温温压死了。” “温温好惨……” - 开学季,下雨季。 白天时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忽然下起雨来,豆大的雨珠砸落在水坑里,发出玉珠落盘般清脆的声响。 回宿舍的小路很黑,周围除了雨声,还有下了晚自习回宿舍的学生的说笑,路灯昏黄的光,映衬得细丝般的雨如同牛毛。 鹿沉鱼回到宿舍时,校服湿了一大片。 江畅热情的和她打招呼:“你回来啦,小鱼。” 鹿沉鱼:“嗯。” 她是住校生,和江畅等其他三个女生一起住在四人间。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宿舍还没有熄灯,江畅和文鹿坐在桌前玩手机。 鹿沉鱼恹恹从书包抽出校园卡,进浴室洗澡。 “滴”的一声脆响,鹿沉鱼开始计时。 她的生活很拮据,热水、吃饭都需要钱,所以刚开学时,鹿沉鱼就给自己制作了一个计划,必须把洗澡时间严格控制在五分钟之内。 热水碰到脚踝上的伤处,疼的鹿沉鱼倒吸冷气。 洗完澡出来,鹿沉鱼刚好听到文鹿在抱怨:“这次入学考好难啊,但有好多题老师都不讲。不会咋办啊。” 楚南枝:“去问温温啊。” 文鹿愣了愣:“哪个温温?” 楚南枝笑了一声:“拜托,咱们学校,还能有哪个温。” “温匪席吗?她会给我讲吗?” 楚南枝:“只要你能遇得到她,她肯定会给你讲。” “我上了那么多年学,还从来没有见过温温脾气那么好的人。” 鹿沉鱼在以前的学校也是个顶级学霸,在班上,同学遇到什么不会的题,都会来问她的。 但自从上了高中,学校里有了温匪席,就再也没有人来问过她问题了。 鹿沉鱼来到桌前坐下,想到白天的事,心里更加郁闷了。 她还挺喜欢和人讲题的。 因为帮别人讲题,也能理清自己的思路。而且,她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心。 江畅看出鹿沉鱼心情不好,立刻止住了室友的话头:“为什么不问小鱼呢?小鱼这次数学也没下140啊。” 楚南枝:“小鱼,对不起!不是我不问你!是因为让温匪席讲题,有一种她就是我女朋友的错觉,她那个声音能把人酥死你知道吗?” 鹿沉鱼:…… 鹿沉鱼回头问:“我怎么不觉得?” 温匪席的声音是好听,低哑酥软又有磁性,她盯着你笑着说话时,嗓音近乎是温柔缱绻了。 但鹿沉鱼恨极了这声音。 江畅:“你太夸张了,温匪席的声音哪有那么好听?” 楚南枝:“你们这种死直女是不会懂的。全校的姬佬都想和温匪席好。” 侄女?姬佬? 鹿沉鱼平时不太和室友聊天,就是因为有些时候无法理解她们的梗。 鹿沉鱼没有手机,平时连电脑都很少碰,完全跟不上聊天的节奏。 但她却不能表现出自己不懂,只能点点头。 文鹿:“但是我倒觉得,鱼鱼和温匪席挺配的。” 楚南枝:“啊?” “论坛里,那个小鱼和温匪席的女神贴,又被顶起来了哦。”文鹿笑嘻嘻的挥了挥手机。 鹿沉鱼心一凛,只见屏幕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今天好像是鹿校花扑倒了温女神?而且还是鹿校花在上,温女神在下?我磕的cp居然是真的!】 这个帖子,最开始是有人无意中拍到了高一奖学金竞选,鹿沉鱼和温匪席的同框。 美人同框,总是格外养眼。 帖子发出去后,瞬间堆起了千层高楼。 大家在感慨这届新生颜值真高的同时,免不了踩高捧低。 鹿沉鱼穿的一身旧校服和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千金之气的温匪席简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鹿沉鱼没有手机,对这类电子产品的使用很不熟练,她生害怕把江畅的手机弄坏了,小心翼翼地把这条已经堆了整整一千多楼的帖子点开。 四中是江城的名校,在这个论坛活跃用户有几千人,其中有不少还是已经毕业的名校校友,不少人会在上面出售二手的学习笔记,分享学习经验,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校园八卦贴,帖子的质量都很高。 这个帖子之所以被顶起来,最开始是一张科创社竞选偷拍温匪席的照片。 科创社的阶梯教室里,温匪席穿着校服,笔挺的站在讲台上,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神情沉静,眼角勾着清浅的弧度。 让人感觉温柔,但也有一点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抱走温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我可以!今天又是被姐姐征服的一天呢!】 迪斯尼在逃公主:【不知道为什么,温女神总是有一种魔力。。。这浑然天成的姐感,我是个女生都喜欢她。】 猫猫铁拳:【礼貌借楼,谁有今天智械温匪席的视频吗?发我,有偿,谢谢。】 鹿沉鱼把帖子往下拉。 之前的帖子也还正常,但鹿沉鱼翻到下面,忽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楼中楼。 “鹿沉鱼VS温匪席,这是什么年度邪教c.p。” 小麻嘛:【鹿沉鱼终于忍不住要对温匪席动手了吗?】 点开楼中楼,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从教室后排拍的,有些高糊,只能隐约看见她把温匪席压在身下。而温匪席抬着头,愣愣地看着她。 哪怕是糊的,也难以遮掩温匪席的神仙容颜。 笑死了:【成绩上温女神压鹿女神,私底下鹿女神居然是在上面的?】 阿T不太甜:【哎呀温温还是少考第一吧,当心晚上回去被老婆教训。】 下面一群kdl的跟帖。 鹿沉鱼:? 虽然她不知道kdl是什么意思,但上面那些字还是看得懂的。 鹿沉鱼面无表情把手机还给江畅,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且不说我是女的,就算我是男的,也不会喜欢温匪席那种矫揉造作的女生!”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门忽然被吱嘎一声推开。 温匪席从门外走进来,笑眯眯问道:“鹿同学,你不喜欢谁?” 第3章 奶茶 走廊上隐隐传来女生的尖叫。 “学生会来查寝啦!!!” 温匪席的脸露了出来,她散着乌发,穿着校服,白衬衫,米色背心,的手臂上带着深蓝色的臂章,这是学生会的标志。 在四中的宿舍楼,熄灯之前偶尔会有学生会来查寝,主要检查有没有人偷偷煮火锅,玩电子设备等。 温匪席走路没有一点声音。 鹿沉鱼瞬间僵在原地,而寝室另外三人石化了片刻后,楚南枝反应地最快,立刻说道:“哎呀温温这么巧,你来查寝?小鱼刚才还在说,还好她不是个男的,如果她是男的,恐怕就喜欢上你了呢。” 温匪席笑了一声,目光悠悠落在鹿沉鱼身上。 鹿沉鱼坐在床上,穿着一件旧T恤。 她的皮肤太白了,在灯光的照耀下呈现出近乎透明的色泽,雪肤红唇,乌发沾着水汽,从床下望过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呈现出琥珀色。 “这样吗,可如果鹿同学是男生,我恐怕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温匪席露出一个笑:“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鹿同学呢。” 话音落下,寝室里陷入一阵安静。 文鹿尴尬的笑:“啊哈哈哈哈……”转头小声和楚南枝交头接耳:“我磕的cp是真的?” 鹿沉鱼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低下头,死死的握了一下被角。 温匪席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她的床边,垫着脚,把什么东西放在她的床头:“这个给你。” 鹿沉鱼愣住。 温匪席把一盒膏药递了过来。 鹿沉鱼沉默许久,才问道:“什么意思?” 温匪席仰头看她,双眸清澈:“不好意思,今天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摔跤。” 刹那间,整个寝室的目光,都落在温匪席手中的膏药上。 文鹿和江畅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不会吧,校花女神温匪席,居然会把宠幸之手伸向了她们的鱼鱼? 这可能是多少人求都求不过来的福分啊! 鹿沉鱼低头望去,白天还正常的脚踝,如今已经完全肿胀了起来,边缘的部位泛着淡淡乌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狰狞。 目光在那盒膏药上逡巡半晌,她垂下眸,冷冷道:“不好意思,我不需要,刚才我的伤口刚才已经处理过了。” 众人:…… 啊?温匪席居然被拒绝了? …… 熄灯,寝室陷入安静,隐约还能听见走廊外隔壁寝室女生的说笑。 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凉风吹起窗帘,路灯的白光打落在地板上。 鹿沉鱼用被子蒙住头里,从包里拿出一个破旧的MP3,插上耳机,点击播放音乐。 这个MP3有些年头了,按键失灵,必须要很用力才能响应。 鹿沉鱼戴着耳机,打开手电筒,低头看着手里的《精研题典》。 练习册很旧,上面已经被写写画画了很多。 这是表姐给她的。 表姐也在四中读书,她淘汰的学习资料全部送给鹿沉鱼。 包括鹿沉鱼的校服也是表姐的,上面还写着表姐的名字。 鹿沉鱼看了一会儿练习册,又忍不住抬头,看向脚。 她忽然想起今天她不小心扑倒温匪席时,对方泫然欲泣的眼睛。 深褐色眼睛,狭长却并不很上挑,睫毛很长,让人觉得温柔多情。 鹿沉鱼猛地摇摇头,强迫自己把不该想的画面驱散出脑海。 今天发生了那种事,温匪席不仅不生气,刚才甚至还跑过来送她膏药。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脾气这么好的人? 肯定是装的。呵。 - 鹿沉鱼醒得很早。 把做计划的本子合上,宿舍仍然是一片安静时,她便出了门。 清晨,天蒙蒙亮,林荫道上一个人没有。 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鹿沉鱼去食堂买了早饭,走在林荫道上,低头背着单词。 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黑漆漆的,有些可怕,高大的树木仿佛扭曲般朝天生长着。 忽然,一个皮肤黝黑地高大男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喂,同学!”男生挡在鹿沉鱼面前,痞里痞气的笑着:“嘿嘿……” 鹿沉鱼被吓得退后一步,警惕地盯着他:“做什么?” 她对这种牛高马大的男生抱着天然的警惕。 “不干啥,我就想请你……” “你再拦着我,我要喊人了!”鹿沉鱼脸色很不好看。 鹿沉鱼经常听老师说,寝室楼下的小树林里,经常会有很多不良少年聚集,别是今天让她遇到了吧? 她心里怕的可以,但在这人面前,还得装成一副不怕的样子。 男生逼近。 鹿沉鱼猛地退后,随后把手里的书朝着男生扔过去。紧接着一脚踹在男生的腿上。 男生被砸懵了,发出一阵惨叫。 中性笔的笔尖转眼间架在了男生的脖子上。 “女……女侠!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带个东西啊。” 鹿沉鱼愣住。 男生颤巍巍的递过来一杯奶茶。 鹿沉鱼:? 男生:“清晨第一杯限定奶茶啊,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才买到的,你和温匪席是一个班的吧?你能帮我带给温匪席吗?” …… 奶茶是冰的,背身凝结着清爽的水珠,提时还能听见冰块碰撞的声音。 经过那么一闹,鹿沉鱼来到教室的时候,教室已经来了许多人了。 要不是今早那个莫名其妙给温匪席送奶茶的男生,现在她恐怕已经在座位上坐了十五分钟,开始背语文了。 鹿沉鱼这样一想,对温匪席的讨厌又多了几分。 鹿沉鱼怏怏地提着奶茶,径直走到温匪席的座位前。 她听见周围有人在聊天,聊这次入学考的成绩。 “妈的,这次入学考也太难了吧,老子数学只考了八十多,回家怕不是要被我妈打。” “这次题难,好像大家都考挺差的。” “屁!温匪席数学148.还有第二名……” “温女神真的强,甩了第二名三十多分啊。” “第二名是谁?” “鹿沉鱼呗。”男生说:“唉,她学习那么努力,怎么还考不过温匪席呢?” 鹿沉鱼听到这些话,差点没背过气去,恨不得立刻转身甩这两人一个大嘴巴。 温匪席不知干什么去了,还没有在座位上。 鹿沉鱼把奶茶放在她的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唐以沫原本在座位上打盹儿,冷不防被吵醒,看清楚鹿沉鱼的脸,吓了一跳:“鹿学霸,你……” 鹿沉鱼没好气道:“这是温匪席的奶茶。” 唐以沫震惊:“你送的吗?” “……” 鹿沉鱼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 刚才和男生打斗的时候触碰到对方的衣服,鹿沉鱼有轻度的洁癖,始终是觉得不舒服。 得去洗手间清理双手。 “同学,同学。”一个女生在走廊上叫住了鹿沉鱼。 鹿沉鱼愣了愣:“有什么事吗?” 女生:“你好呀,这个送你。” 一个精致的筒状咖啡杯被递了过来,鹿沉鱼微微一怔。 “这是什么?” 女生笑嘻嘻道:“最近不是科创社正在竞选社长吗?这是一些周边。” “要钱的吗?”鹿沉鱼下意识问道。 “不是不是,是赠品哦。”女生说:“干事竞选完成后,紧接着就要招新了,同学拿了我们的周边,记得踊跃报名~” 鹿沉鱼拿着咖啡杯,心情好了些。 她现在的杯子都用了好几年了,表面已经有些生锈,这个杯子看起来质量不错,是很轻薄的食品塑料,有点像江畅的那个高级的星巴克赠品杯子。 她站在洗手间门口,迫不及待的拆开包装,只见杯身也制作的十分高级,上面是漆金的“四中智械”四个大字。 鹿沉鱼转了转杯子,发现杯身出现了温匪席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咔嚓——” 咖啡杯捏扁在了鹿沉鱼的手里。 第4章 上课 上课铃响,温匪席才抱着数学试卷姗姗来迟。 她今天穿着深色的校服外套,里面是白衬衫,墨黑的长发勾在耳后,整个人散发着高贵不可侵犯的气场。 她站在讲台上,发了卷,回到座位上,看到桌上的奶茶,微微一怔。 “这奶茶?” “很意外是不是?是冷美人给你的哦。”唐以沫神秘兮兮的说。 温匪席挑眉,下意识朝身后望去。 最后一排,角落里,鹿沉鱼低着头,正在看自己的试卷,侧颜清冷。 自从高二分班之后,鹿沉鱼总是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学习。 温匪席人缘很好,年级上几乎没有不喜欢她的人,她也曾经和鹿沉鱼搭过话,但一般的情况,都是和昨天一样,要么直接被无视,要么被冷漠以待。 “温温,你和她什么时候发展成送奶茶的关系了?”唐以沫调侃。 温匪席皱眉,思索半晌:“可能是昨天我帮了她,她想报答吧。” 虽然那个膏药鹿沉鱼没要。 唐以沫:“难怪你昨天去医务室看病呢,我估摸着你虽然和鹿学霸一起摔了跤,但也没受伤啊,还买了膏药,敢情是要送给她。” 温匪席低头,看了眼奶茶标签,诧异。 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温匪席:“这真的是她送的?” 唐以沫:“我亲眼看着她放到你桌上的,还能有假?福利限定诶,这个很难买的。” 温匪席沉默半晌,给奶茶插上了吸管。 唐以沫震惊:“温温,你居然会接受别人的奶茶吗?昨天白兰雪还送了你一杯呢,没见你喝啊。” 这可是第一次,要知道,温匪席平时虽然人缘好,但从来不乱接东西的。 “可能是因为……”温匪席笑了一下:“她不是年级第二?” 唐以沫:“不是年级第二怎么了?你歧视学渣是不是?” 温匪席没说话,只是懒懒眯了眯眼。 唐以沫心里却亮起了某种信号。 鹿沉鱼终于要接受温温了吗? 据她所知,温匪席和鹿沉鱼的矛盾,可以追溯到高二刚开学时。 因为刚分班,大家都不怎么认识,温匪席做自我介绍时,台下所有人都双眼发亮的盯着她,只有鹿沉鱼坐在教室的最后看书,满脸冷淡,似乎根本没有听她讲什么。 班主任徐老是个会来事的,笑眯眯的把鹿沉鱼抽了起来。 “鹿同学,台上那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鹿沉鱼说:“忘记了。” 忘记了。唐以沫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吓得灵魂出窍。 那时候,徐老还没有分配座位,大家都是胡乱坐的。 温匪席看见鹿沉鱼旁边的座位是空的,想坐到她旁边。 但鹿沉鱼移动了位置,自己坐到了外侧,还把书包放在里面空着的座位上。 温匪席脾气好,又大方,又漂亮。 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温匪席交不到的朋友吧? 唐以沫和温匪席当了那么久的同学,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敢这么拒绝温温呢。 …… 上课时,唐以沫才发现自己错了。 刚分班,大家都不是很熟悉,接下来的数学课,班主任徐茂林笑眯眯的说道:“今天我们上课分个组吧,好吧?” 徐老是四中很优秀的老师,平时上课就喜欢搞点不同寻常,也很爱分组让大家做题。 “我先去油印室拿卷子,你们先自己找队友哈,我一回来就开始。” 徐老离开后,班上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温匪席身上,有几个大胆的已经如同饿虎扑食般扑了上来,将她团团围住。 “温温,和我一组吧!” “加我一个吧温姐,这次我数学还是上了110的。”文艺委员曹林若把自己的试卷推了过来。 “滚吧,你110还敢拿出来炫耀,温姐,我这次120.” “曹林若,陈欣——”唐以沫清点着人数:“还差一个。” “温匪席,我……”一个男生殷勤的贴了上来打算推荐自己,温匪席却并没有看他,而是转头,朝教室最后一排望去。 鹿沉鱼坐在最后一排,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谁要鹿沉鱼啊,你看她的校服,都洗得发白起球了,而且还那么大,明显不是她的。该不会是她偷的吧?”坐在鹿沉鱼斜前方的女生夏微微说道。 “而且还喜欢板着个脸,我要是和她一组,我得要去上吊。”另一个女生撇嘴。 “可是……我们组现在还差一个人呀,如果不填满,等会徐老随机分配,八成会把她分进来。” “别,千万别!”夏微微说:“喂,黄心蕊,你有没有组啊?” 她们议论着,丝毫没有避开鹿沉鱼的意思,音量也不见小。鹿沉鱼面无表情的坐着,恍若未闻。 这些话,她早就听习惯了。鹿沉鱼心想,她来学校是学习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据她所知,每次遇到这种事,假装没听见的话会省事很多。 鹿沉鱼在班上是个异类,成绩很好,不怎么和人说话,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做题。 更重要的是,她穷。 每天都穿着校服,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绑头发的永远是五毛钱一根的黑色橡皮筋。 除了502几个室友,在年级上几乎没有人愿意接近她。 但总有一两个例外。 班上有个男生叫陈少川的,因为一副好皮囊,格外招女孩子喜欢,但成绩差,没人愿意和他一组。 此时此刻,他正趴在鹿沉鱼的桌边,笑嘻嘻道:“鹿学霸,加我一个呗。” “?不是,陈少川居然去找鹿沉鱼?”夏微微震惊道。 “吱嘎——” 板凳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温匪席在众人的目光下,站了起来。 一片死寂中,她走到鹿沉鱼面前,双手撑在她的桌上,低头:“鹿沉鱼,和我一组吧。” 温匪席的眼睛很好看,双眼皮明显,褶皱平滑自然,眼尾微微上挑,使她看起来既有温柔,也带着一点不易接近的疏离感。 她的瞳孔清澈深邃,在灯光下呈现出深褐色。 鹿沉鱼全身的刺立刻要竖起来了。 她和温匪席沉默的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看了身旁的男生一眼:“不好意思,我已经和陈少川组队了。” “……” 全班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谁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拒绝温匪席的邀请! 温匪席愣在原地。 唐以沫立刻走过来拉住她,若无其事的打哈哈道:“温温,走了,白羡说要和我们一组。” …… 回到座位坐下,唐以沫仍然沉浸在震惊中没回过神:“好吧,我以为鹿沉鱼给你送奶茶是某个良好信号,如今看来是我错了。” 徐老已经回来,将试卷挨个传下去:“我们今天来比个赛,看哪个组最先完成!” 温匪席倒是没说什么,抽过试卷,扫了一眼题目,笔尖划过纸面。 这道需要分组解决的题难度偏高,她们每个人负责一种解法,温匪席提前完成了自己的部分,百无聊赖的等待其它人,忽然看到旁边的陈欣急得抓耳挠腮。 温匪席:“怎么了?” 陈欣:“温姐,我不会……” 课堂时间转眼就过了一大半,温匪席拿着笔,简单的在草稿纸上写了个步骤。 陈欣盯着草稿纸半晌,羞赧道:“我还是不懂。” 温匪席:“没事,我帮你写。” “啊?真的吗,谢谢你啊温姐。”陈欣的脸更红了。 “对不起……” 温匪席弯唇:“没事,这道题本来就难,我也花了很久才做出来。” 陈欣简直要被她的温柔体贴给击毙了。 她们说的没错,温匪席的声音很好听。 她在你旁边说话时,总会给人一种女朋友温柔哄的错觉。 温匪席早在看题的时候就已经推演出了所有的答题思路,她帮陈欣写完了这道题。 这时候,其它人也陆陆续续把写好的答题卷给了她。 温匪席把所有人的答案检查了一遍,整理好,刚想站起来。 这时,安静的教室里忽然传来拖凳子的声音。 温匪席抬头,看见鹿沉鱼拿着答题纸,快步走上讲台。 鹿沉鱼一边走,一边皱眉盯着答题纸,似乎还在检查上面的答案。 徐老笑:“第一名出来了!大家快点啊。” 班上骤然间爆发出一阵唏嘘。 “不是吧,那个鹿沉鱼是魔鬼吧?她们组就两个人,陈少川数学又那么差,她一个人做完了所有人的题?” “妈啊你看温匪席,温匪席也想站起来吧,她们两个又对上了啊!” “废话,鹿沉鱼走得那么快,肯定是想比温温快啊?” 徐老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鹿沉鱼,又看了眼下面的温匪席:“温匪席,你小心点哦,鹿沉鱼要超过你了~” 鹿沉鱼站在讲台上,不经意看了温匪席一眼,双眼中带着不易觉察的挑衅。 呵。 温匪席挑了下眉,两人视线相交,仿佛有电流从中划过。 鹿沉鱼回到座位上,温匪席转头看去。 陈少川嬉皮笑脸的坐着,对着鹿沉鱼说着什么。 鹿沉鱼那双桃花眼中有点笑意,轻轻点了下头。 温匪席眯眼。淡淡的不爽在心中蔓延。 …… 转眼间下了课。 微信里,一个叫做【幸存者联盟】的群里,多出一条消息。 陈少川:【照片.jpg】 陈少川:【这是我们班女神,漂亮吧?】 剪秋姑姑本宫的头好痛:【漂亮啊陈哥,新目标?】 班尼蛋南瓜:【草,这不是鹿沉鱼吗?年级第二的女神?】 陈少川:【猫猫得意.jpg】 【明天起,我要开始追她了。】 全是狗:【你吹吧,这可是冰美人,你追不到的存在。她只喜欢学习。】 陈少川:【这世上还没有我追不到的女生,今天数学课分组活动她选了我诶,说明我比温匪席有魅力?】 …… 班上很是吵闹。 唐以沫:“唉,温温,我真为你不值。” 温匪席:? “虽然鹿沉鱼今天破天荒送了奶茶给你,但其它方面,态度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啊!” 温匪席又喝了一口奶茶,回头看去,冷不防对上后面那道目光。 鹿沉鱼居然也在看她,她的皮肤很白,琥珀色的眼睛就像玉一样,周身气质都冷,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有几分压迫感。 温匪席看过去,鹿沉鱼立马别开目光。 温匪席眯了下眼。 唐以沫:“有些人天生气场不和。唉,不是我说,我知道你很想和鹿沉鱼交朋友,但你们这朋友,注定是交不成的。” 温匪席:“真的吗?” 唐以沫:“啊?” 温匪席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站起来,迈着优雅又稳重的步伐,朝后面走去。 唐以沫看着这个场景,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起了一身的冷汗。 完了完了,每当温温露出这种神态,就意味着她要生气了。 鹿沉鱼从来不会浪费任何可以碎片化学习的时间。 下了课,她打算用十分钟时间背单词。 刚翻开单词书。 “鹿同学~” 鹿沉鱼对温匪席的声音简直要过敏了,猛地抬起头,看见温匪席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的面前,冲她笑了笑,那双漂亮狭长的凤眼弯得倾国倾城。 “有什么事吗?”鹿沉鱼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温匪席拖开她旁边的椅子,自来熟的坐在她身边,手放在她的椅子上,不经意碰到了她的大腿。 鹿沉鱼像是触电了,立刻侧身,就像是一只炸毛的猫,瞪着温匪席。 温匪席看着她发红的耳朵,诧异的挑了挑眉。 她随后笑眯眯地盯着鹿沉鱼看:“鹿同学好厉害,做题做的那么快,比我还快就交卷了。” “温匪席,你这句话就说得不对了。”鹿沉鱼说:“同学之间做题就是要相互学习,没什么快不快的。” 鹿沉鱼抬眸,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静静地望着温匪席:“攀比多幼稚,还不利于和谐的班级氛围。” 这话说的,明明阴阳怪气,还偏偏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 温匪席:“既然这样,鹿同学刚才为什么不等一等我,我们一起交卷呢?” “想不到鹿同学……还挺幼稚?” 鹿沉鱼:“……” “噗哈哈哈哈哈。”唐以沫坐在前面,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 “笑死了。” “怎么回事?”白羡往后面看了一眼:“她们两个又撕起来了啊?” 唐以沫:“唉,本来以为今天做题鹿女神扳回一局,谁知道还是温温略胜一筹啊。” “这不是常态嘛?”白羡笑道:“她那张嘴。哪一次不是单方面吊打鹿沉鱼?” 唐以沫不理解:“其实温温真的很让着鹿沉鱼了啊……为什么她老是对温温那么冷淡呢?” 第5章 霸总 温匪席话音落下,两人陷入了安静,鹿沉鱼七窍生着烟。 温匪席弯了下唇:“谢谢你的奶茶。” 鹿沉鱼:“呃……”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个口味?”温匪席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送我?” 看着明显误会了的温匪席,鹿沉鱼想说那杯奶茶不是她送的。 但话刚到嘴边就止住了。她才不想让温匪席知道这杯奶茶是男生送的,如果温匪席知道居然会有外班的男生给她送奶茶,保不准多得意。 鹿沉鱼冷冷道:“我就是知道。我就是想送你。” 温匪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鹿同学。” “干嘛?”鹿沉鱼警觉地问道。 温匪席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你知道你刚才那句话,很像什么吗?” “什么?” 温匪席:“像霸总。” 鹿沉鱼噎了一下,下意识攥紧了衣摆。 她不知道霸总是什么意思。 温匪席抱着手,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就是那种‘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霸总。” 温热的气息洒落在耳畔,鹿沉鱼半个脖子瞬间红了,她心脏剧烈跳动,僵在原地看着她。 温匪席看她呆愣的模样,眨眨眼,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我靠,做不了朋友,就做敌人吗?温温你好坏,看你把她逗的。”唐以沫震惊的看着后排的冷美人耳根透着血一样的红色,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尽是愕然。 “谁让她上课要和我比?”温匪席慢慢在座位坐下:“看着吧,那个词,够她琢磨好几天了。” - 九月,雨季。 周六放学时,江城又下起了雨。 不少人在公交车站等车,站台前熙熙攘攘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校门口也有很多卖小吃的摊位围满了人,吵吵闹闹。 鹿沉鱼脸色苍白,有些憔悴。 霸总是什么? 鹿沉鱼想着温匪席那句意味不明的话,感到一阵恐惧。 温匪席懂得东西比自己多得多,从毕达哥拉斯到牛顿,她根本听不懂温匪席的话,还怎么做到超过她? 鹿沉鱼不由得又联想到了这次入学测,温匪席那堪称鹤立鸡群的成绩。 霸总。一定是一个高深的,来源于某本名著中的词语。 就像麦克白夫人,罗生门。 她心事重重经过小吃摊时,走得格外快,她买不起这些东西,但身为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又很难抵挡对这些东西的诱惑,但如今她想着事,就连平时眼馋的铁板鱿鱼也看不见了。 刚过了斑马线,身后忽然有人叫她。 “小鱼!鹿沉鱼!” 鹿沉鱼回头,看见表姐宋月敏背着书包,朝她走过来:“你走那么快干嘛呢,我追得你好苦~” 鹿沉鱼的表姐宋月敏也在四中读书,比鹿沉鱼大一岁,现在上高三了。在鹿沉鱼的学习生活上给了很大的帮助。 她的校服、练习册都是表姐不要的。 “表姐。”鹿沉鱼站在原地,僵硬的笑。 “小鱼,好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也长漂亮了哦!” 鹿沉鱼抿唇,拘谨的站在原地,任由表姐摸着她的脑袋:“表姐,我没长高,我上周才测了身高,170,和以前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实诚呢?”宋月敏笑骂:“我随口夸夸而已哈哈哈哈。” “……” 宋月敏把手里的狼牙土豆递过来:“吃一点?” 鹿沉鱼:“谢谢。” 宋月敏家境好,挑食,点狼牙土豆只吃土豆,不吃木耳和花菜。 鹿沉鱼看着被堆到一边的花菜,默默用牙签插起来吃掉。 “最近过得怎么样,学校里有没有喜欢你的男生?”宋月敏吃着土豆,八卦的问她。 她这个表妹啊,生得好看,那双琥珀色的眼非常罕见。小时候就被打趣像是小鹿一样清纯,长大了更是漂亮得摄人心魄,皮肤更是白到透明,骨秀神清,天生的美人胚子。 如果学校里没有男生喜欢她,宋月敏不信。 鹿沉鱼:“没有。” 表姐啧一声:“你不说算了,我给你看看我男朋友。” 男朋友? 鹿沉鱼震惊了。 据她所知,表姐的妈妈对她很严格,是不准她交男朋友的。 表姐给鹿沉鱼看照片。 是个个子高高,皮肤黑黑的男生。 “公狗腰,大长腿。”表姐笑嘻嘻道:“声音能让人耳朵怀孕。” 鹿沉鱼顿时和吃了屎一样。 她和同龄人聊天,对方时常会蹦出一些她不懂的词汇,交流真是困难。 宋月敏说着说着,忽然发现鹿沉鱼表情不对。 她好笑地伸出手,在鹿沉鱼面前晃了晃:“小鱼,我刚才说的……你该不会听不懂吧!” 鹿沉鱼:“……” 宋月敏:“这怎么行?你好歹是个年轻人,这么落后还怎么和同学交流?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吧,不仅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平时和同学聊天的时候,还有没有什么听不懂的词汇?我给你补补课。” 鹿沉鱼沉默半晌,忽然问:“表姐,霸总是什么?” 表姐:“啊?” 表姐像是看怪物似的盯着她看,然后在手机上点击,递了过来。 鹿沉鱼看去,手机上正在播放着一个短剧视频《失忆后,霸总他诱我沉沦》,点击量1220万。 视频里,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压在墙上亲。 男人穿着西装,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锁骨,光是看屏幕就能感受到一堆荷尔蒙。 “不要……”女人推他,哭着说道:“既然已经决定分开,为什么还要来?” “你可以质疑我,但不要拒绝我。”男人嗓音低沉的说道。 “可是我……”女人的声音娇软。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声音充满磁性。 鹿沉鱼:…… 知道霸总的意思后,鹿沉鱼下意识捏紧拳头,眼神阴沉的仿佛能滴冰。 温匪席是什么意思? 耍她呢吧! 她好歹是一个花季少女,怎么可能像…… 鹿沉鱼下意识开始琢磨温匪席说这句话的意思。 温匪席是在嘲讽她,还是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 一年多来,她早已把温匪席当成了自己的头号假想敌,温匪席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在心里过上很多遍。 鹿沉鱼忽然想起什么,问:“表姐,明天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给我送补习班的资料吗?” 宋月敏:“唉,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这样,我回去找找,看看还能不能找得到。” …… 天色昏暗,鹿沉鱼回到家。 穿过贴满广告的老旧小巷,头顶暗紫色的天空仍留着橘红色的晚霞,道路两旁,人家窗户透出的温暖的光。 鹿沉鱼的家在五楼,是旧房,两室一厅,阳台被改装成了一个狭窄的房间,就是鹿沉鱼所住的地方。她们住在城中村,对面就是一个商场,透过房间的窗,能看见好大一块广告牌。 广告牌发出的灯光很刺眼,所以鹿沉鱼每天晚上睡觉时,都得拉着厚厚的窗帘。 鹿沉鱼关上门,把书包放在凳子上,拉开台灯,拿了一支笔写作业。 九点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是妈妈回来了。 “妈妈。”鹿沉鱼推开房间的门。 宋女士还穿着上班的制服,看起来很疲惫,她把包包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对鹿沉鱼说:“把你这次入学测的成绩单拿来我看看。” “……”鹿沉鱼表情有些僵硬,宋女士奇怪的看她一眼:“拿来啊。” 鹿沉鱼慢慢从包里揣出皱巴巴的成绩单递给她。 “这次只考了第二名?”宋女士皱眉。 鹿沉鱼埋着头,喉咙哽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家里很黑,宋女士回来甚至还没有开灯,就急匆匆的检查她得成绩了。 “我为了陪你读书,丢下家里那么一烂包不管了,什么活都不做了,就来陪你!露露,你要争气啊!”宋女士翻着她得试卷,头疼的说道:“这么前面的选择题,应该很简单才对,你居然错了?用心没有?” 宋女士也发现了,自从上了高中,一向成绩优秀的女儿居然每次只能考第二,有些时候甚至还会落到第三第四。让人忧虑的是,她和前面的人差距居然如此之大。和后面的人分数差距是如此之小! 宋女士有些时候甚至怀疑,是不是女儿年纪大了,长得漂亮,被其它男生看上了,谈了对象?才导致学习一落千丈的? “你看看你前面的温匪席,她有多么优秀!当年她住在我们家时,我看她和你也没什么不同啊!为什么上了高中,你们俩的差距就拉开那么大?” 宋女士的训斥持续了很久,鹿沉鱼忍着泪,点了点头。 宋女士重重叹了口气,如同铁锤砸在鹿沉鱼身上一般。 “你去休息吧,我今天也累了。” 鹿沉鱼一边哭着,一边回到房间。 关上门,躺在床上,平复了一下情绪,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 妈妈是附近街区超市的推销员,平时很是辛苦,她为了陪她读书,不惜向别人借钱,在江城租了房子。鹿沉鱼知道,自己的成绩如果不好,只会让妈妈伤心。 鹿沉鱼多想再考一次年级第一,看看宋女士脸上的笑容。 但进入高中后,这实在是太难了,四中是江城名校,身边高手如云。 大家都在上补习班,疯狂的学习。 耳边传来楼下的喧嚣声。 她烦躁的翻了个身,脑海里不由得又浮起温匪席的脸。 鹿沉鱼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哽咽的又哭出了声,随后她拉开灯,爬了起来,翻开表姐送她的破旧练习册,开始整理错题。 明天表姐就要拿新的练习册来了。她得抓紧时间。 温——匪——席!!! 鹿沉鱼攥紧笔,垂眸,低声道:“你等着瞧。” 第6章 书店 本以为早上表姐能把说好的练习册拿来,但第二天宋月敏却打了个电话。 宋月敏:“对了小鱼,有一件事我忘记和你说了。” “嗯?”鹿沉鱼抓紧座机把手,抿了抿唇。 宋月敏抱歉道:“之前我不是经常给你我的练习册吗,可期末考结束那天,大家出去庆祝,太兴奋了,我们就把之前高二用过的所有练习册……全部撕了。” 鹿沉鱼愣住,刹那间如同晴天霹雳。 “撕了?什么都不剩下了吗?”鹿沉鱼声音涩重。 宋月敏:“什么都不剩下了。” “不好意思啊小鱼,所以这学期我可能不能把练习册给你了,你去借其他人的吧?我保证,等你上了高三,我一定把高三的复习资料全部给你。” “……” 这也不能怪宋月敏,高三会有更加系统的复习资料发下来,高二用过的那些练习册基本上用不到。 这些对鹿沉鱼来说近乎珍贵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却不值一提。 鹿沉鱼东想西想,想的都是接下来她得学习她该怎么办。 现在的大环境竞争激烈,大家在课后都会拼命的做题去查漏补缺,可宋月敏不给她练习册,就意味着她没题可做了。 鹿沉鱼挂掉电话,焦虑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出了门。 坐着公交车,颠簸二十分钟,鹿沉鱼来到了江城最大的书店“木窗”。 木窗是一个去年才开的大型书店,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听江畅说,很多高校的老师都喜欢去木窗书店采购教材,这里的教辅资料是最齐全的。 正是周日,书店来来往往全是带着小孩的大人。 店门口有一排专门卖漫画的书架,在这里的小孩尤其多,鹿沉鱼想着心事,身边有几个小孩挡着路她也没有在意。 正想穿越人群,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冽的一声:“同学,书包没关。” 熟悉的低哑嗓音破空而来,鹿沉鱼猛地回头,冷不防对上温匪席那双妩媚的凤眼。 温匪席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针织衫,布料细密柔软,袖口收的恰到好处,乌黑的长发随意扎起一缕。 如此休闲的打扮,使她的眉眼介乎女人和女孩之间,虽然有几分稚嫩,但隐约能窥见长大后的祸国殃民。 鹿沉鱼愣了一瞬,随后发现自己的书包拉链没拉好,有个小孩偷偷摸摸想伸手进去拿东西。难怪刚才觉得行走艰难。 温匪席走过来,打掉小孩的手,淡淡问道:“偷别人的东西,你爸妈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她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小孩一撇嘴,想哭。 不知为何,也许是没穿校服的缘故,鹿沉鱼觉得温匪席带着一股平时没有的痞气,那幅总是带笑的面庞疏离感有些重。 “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看着她。”一个女人跑过来,把小孩带走。 “……” 世界真是小,在这里都能碰到。 不过木窗书店装修风格很高级,店里除了书还有很多文创,会定期举办画展,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光临。在这里看到温匪席,也不奇怪。 鹿沉鱼抿唇,看见温匪席目光转向她。 女孩那双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清澈的深褐色,天然的温柔缱绻,像是宝石。 “鹿同学,那么巧?”她笑眯眯地问道。 鹿沉鱼刹那间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尖叫。她下意识退后一步。 温匪席伸出手,拽住她的书包带子,鹿沉鱼僵在原地。 “呲——” 莹白如玉的指尖拉住她的书包拉环,轻轻的拉了上去。 “这里人多,要看好自己的东西。”温匪席朝她眨眼。 鹿沉鱼:“……谢谢。” 温匪席弯了下唇:“没关系。” 鹿沉鱼注意到温匪席提着个书篮,里面放了好几本小说,手里还拿着一本漫画。 这家伙,平时居然还看这些书吗? 一看到温匪席,鹿沉鱼便想到霸总这个词,又联想到昨晚上宋女士的埋怨,刚才心里还有的那点感激,瞬间消失殆尽。 鹿沉鱼不再理她,朝着店里走去。 温匪席看着她的背影,挑了下眉。 看到满店的练习册,鹿沉鱼抽了一本出来,翻开。 本想着这书店人多,说不定没人会注意到她,谁知鹿沉鱼刚从书包拿出草稿纸,店员就立刻走了过来。 “小同学,这是我们卖的,不可以在上面写哦。” 鹿沉鱼:“我不写,就是看看题。” 店员的目光凉凉的扫过她的旧校服和书包,笑眯眯的说:“不行哦。” “……” 鹿沉鱼尴尬,慢慢把练习册放回去,胳膊忽然挽住,淡淡的冷香侵袭而来,她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温匪席侧了侧头,对店员说:“她是我同学,我们要选练习册。” 店员愣住:“可是……” 温匪席看着她:“怎么?不让买吗?” 温匪席静静地站在那里,脊背挺得很直,明明是很温柔的眉眼,但她不笑的时候,那股疏离感给人的压迫感有些重。 店员悻悻的走了,鹿沉鱼便想挣脱温匪席的怀抱。 温匪席:“放松,你很紧张。” 鹿沉鱼立刻假装自己放松。 温匪席勾了下唇,这才放开了她,悠悠把手中的书递过来,在鹿沉鱼面前一晃:“鹿同学平时会看这种漫画吗?” 鹿沉鱼看了一眼封面,是一个女人和一条蛇,蛇缠在女人身上,很是亲密。 “没看过。” 温匪席塞给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练习册随便翻着,漫不经心道:“我觉得你可以看一下。” 鹿沉鱼翻开。 在封面还保持着正常的一人一蛇,在第一页那条蛇就化了形,居然是一个漂亮妖艳的女人,两人吻在了一起,一个把另一个压在身下,揉着她的腰,亲吻得暧昧缠绵。 她猛地把书合上,瞪着温匪席:“我看这些干嘛?” 画面一扫而过,她都来不及去发现奇怪的地方。书上吻在一起的,居然是两个女人。 温匪席:“缓解紧张啊。你太紧张了。虽然学习压力很大,但物极必反。这样反而不利于考试哦。” 鹿沉鱼死死的盯着她:“我平时也会跑步来缓解紧张。” “哦~” 温匪席把练习册放回书架。 温匪席:“来,过来看。” “你觉得哪本练习册更好?”温匪席白皙的指尖扫过书本,随意问道。 鹿沉鱼愣了愣。 隔壁店员的目光犹如实质,一直在若有似无的盯着这边看,但温匪席就像是挡箭牌一般,仿佛她站在这里,自己就不会被店员过来找麻烦。 温匪席像个大人一样。 这个发现让鹿沉鱼莫名又开始焦虑起来。 鹿沉鱼也很想看几眼练习册上的题,利用一下温匪席也没什么。 于是她一本一本把书架上的练习册抽出来,少时,选了一本比较好的:“这本。” 温匪席:“理由呢?” 鹿沉鱼分析道:“我看了看,这本练习册的题型基本上覆盖了教材的核心知识点,解析也比较详细……” 温匪席弯着眉眼,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她的身上:“鹿同学真是独具慧眼,好厉害。” 鹿沉鱼下意识攥紧了手,耳根发烫。 温匪席把练习册放进书篮里,转身往收银台走去。 也许是帮助温匪席选了练习册,鹿沉鱼下意识也认为这本练习册是自己的。 她跟在温匪席身后,直到对方结了账,鹿沉鱼才意识到刚才干了什么。 她居然和温匪席一起选了一本最好的练习册。 这不是帮助敌人吗?如果温匪席下次考的更好了…… 鹿沉鱼又开始焦虑起来。 走出书店,早秋依然炽烈的阳光落在两人的身上,鹿沉鱼下意识眯起眼睛。温匪席忽然抬手,练习册在她面前一晃:“想不想要?我可以借你看。” 第7章 生理期 鹿沉鱼抿唇,缓缓抬起手。 在对上温匪席那双带着笑意的眸时,她的心咯噔一声。 温匪席是在利用一本练习册收买人心吗? 自己差点就中了温匪席的怀柔之计,成了万千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一员! 鹿沉鱼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一错不错的看着温匪席。 温匪席一愣,只觉得原本还乖得可爱的女孩气质忽然冷下来,全身都是带着敌意的刺。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有礼貌:“谢谢……” 鹿沉鱼不愿意在明面上惹到和流氓一样霸气的温匪席,她攥着拳,硬着脖,垂眸低声道:“如果我拿了这本练习册,你就没看的了。” 温匪席:“没关系,我还有……” 烦死了!没看到她在找借口拒绝吗?!鹿沉鱼打断她:“影响到你的学习就不好了,所以还是算了!” 温匪席:“……” 她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就看见鹿沉鱼攥着手,快步走了出去。 温匪席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下。 …… 很快就是周一。 因为没了宋月敏的练习册,再加上周日在书店里和温匪席发生了那种事,鹿沉鱼一晚上没休息好。 清晨微凉的风吹拂在脸上,升旗仪式的乐声响彻整个操场,鹿沉鱼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眯着眼,站在队伍中间。 主席台上,温匪席正在发言。 不同于昨天在木窗书店见到的那股痞气,穿着校服的温匪席说话字正腔圆,格外像个好学生。 鹿沉鱼看着台上的那个人,忍不住咬了咬牙。 旁边的柳洁正在看手机,笑嘻嘻的和别人说话。 鹿沉鱼隐约听到什么女神。 她看了一眼柳洁的手机屏幕,看见屏幕上是好大一张照片。 照片上,温匪席踩在一块细小的石头上,正在攀岩。 温匪席墨黑的长发扎成马尾,穿着一件运动背心,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她皮肤白,手臂纤瘦,但用力时却又不失优美的弧度,紧身穿着衬得身材极好。 这张照片可能是从上面俯拍的,刚好拍到她发力起跳的一瞬间,她单手挂在岩石上,半抬着的狭长凤眼映入镜头,褐色的瞳孔深邃又明亮。 “好像是有人在隔壁攀岩馆偶遇了女神。”柳洁说。 “新开的那家吗?好像收费很贵的啊。” “卧槽卧槽卧槽!你看女神的腿。” 女生:“呜呜呜,好想吸一口。” 鹿沉鱼:? 腿? 鹿沉鱼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她们:“她的腿有什么问题吗?” 冷不防被班上有名的冰美人搭话,柳洁吓了一跳。 虽然她现在和鹿沉鱼是同桌,但还从来没有说过话。 柳洁怯生生道:“不是吧鹿学霸,你看到这种身材比例的神颜学霸不会流口水的吗?” 鹿沉鱼无法理解:“我对一个女生流口水?“ 柳洁:“难道不会吗?”把手机里的照片放大,递了过来。 鹿沉鱼下意识去瞟照片里女生的腿。 温匪席的腿很漂亮,细白长直这四样全占,就算女生也会羡慕的。 但是鹿沉鱼看到,只觉得讨厌。 鹿沉鱼讨厌温匪席,就连温匪席这副皮囊也讨厌。 自从她把温匪席当成人生大敌以来,有时夜深人静,她会想,同样是女生,为什么这双腿那么好看,为什么她的腰那么细。 - 下午,寝室。 鹿沉鱼站在浴室里,透过氤氲的雾气,凝望着镜中的自己。 她应该,也不比温匪席差多少吧…… 腿不输给她,腰也还行? 就是…… 鹿沉鱼阴沉着脸,低头看了看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贫瘠的胸口。 算了。 有些东西,是注定比不过的,她认命。只要能在成绩上有机会胜出就行。 从浴室出来,鹿沉鱼边走边擦着头发。 她只穿着一件短袖,发尾还在滴水,几乎全湿。阳光落在她冷白的皮肤上,愈发衬得骨秀神清。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像是精雕玉琢的宝石。 窗外阳光正好,很适合把头发晾干。 因为没有吹风机的缘故,鹿沉鱼一般都会选择在下午第四节课下课后的时间洗头,这样方便自然吹干。 江畅坐在桌前玩手机,看见鹿沉鱼出来,便站起来:“走了小鱼,去吃饭!” 鹿沉鱼:“我不吃了。” “啊?为什么?” 鹿沉鱼:“我还有单词没背,要早点回教室。” “哦,好吧……”江畅告别了她,迫不及待往食堂跑去。 - 晚自习。鹿沉鱼的状态格外差。 她生理期到了,头发洗了又没吹,可能受了凉,小腹一阵阵坠胀般的疼痛。 整节晚自习,她都是处于云里雾里的状态。 下课,鹿沉鱼才好受一些,她低头做着题,眼角的余光看见前面温匪席正在和唐以沫说什么。 温匪席手里拿着周末她帮她选的那本练习册。唐以沫在旁边草稿纸上写。 不仅仅是她们,周围同学的桌上,也是各种花花绿绿的练习册。现在老师上课只是讲最基础的东西,想要成绩好,还是得通过大量的刷题巩固才行。 鹿沉鱼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眸。 一般来讲,在拿到表姐的练习题后,鹿沉鱼会复习一个周末,但现在没有了练习册,她仿佛三魂丢了七魄,心不在焉的做着题。 她注意到看到坐在旁边的柳洁正在看一本书,封面是《哈佛凌晨四点半》。 “你想看吗?”柳洁注意到她的目光,冲她扬起一个笑。 鹿沉鱼:“这种鸡汤书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多做几道题。” 柳洁:“你看看这句话‘如果没有了勤奋,天才也将一无所获’。多好啊。我看了这本书,也想成为像哈佛的学生那样努力的人!” 鹿沉鱼下意识朝着温匪席看去。 温匪席刚才离开座位去了一趟办公室,现在站在讲台上,正在发卷子。明亮的白炽灯下,她漫不经心的报着名字,在教室里穿梭着。 鹿沉鱼不由得想起周末在书店遇到她时,书篮里各种各样的小说和漫画。 她顿时心烦意乱。没见过这厮努力啊…… 鹿沉鱼:“我看过一个新闻,哈佛的学生并不会在凌晨四点半起床,这不是已经辟谣了吗?” “……” 柳洁沉默半晌,才幽幽的说道:“鹿美女,你平时就这么无趣吗?” “……” 柳洁:“学霸,你不喜欢看这些书,那你给我讲题好不好?最近学的东西,我有好多题不会做呢!” 她紧张地盯着鹿沉鱼冷淡的脸。 要知道,鹿沉鱼可是班上著名的冰美人,虽然成绩不错,但却没有几个人敢去问她题,都害怕被拒绝。 出乎她意料,鹿沉鱼点了点头:“好啊。” 柳洁受宠若惊,急忙把自己的练习册递过来,鹿沉鱼如饥似渴的看着她的练习册。 鹿沉鱼:“你哪道题不会做?” “这道,这道,和这道!” 鹿沉鱼和柳洁讲了几道题,同时默默地归纳着题目类型。 这时候,小腹忽然传来一阵疼。 鹿沉鱼疼地受不了,眼看着就要上课,她和柳洁说了一声,站了起来,想去一趟洗手间。 温匪席抱着卷子,向她走过来,笑容明艳的就像是盛放的花:“鹿同学,你的卷子~” 鹿沉鱼:“……谢谢。” 她把卷子接过来,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和温匪席错身而过。 谁知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温匪席并没有离开,而是蹙起好看的眉,手撑了一下她的桌,直接坐在了她的凳子上。 鹿沉鱼:? 鹿沉鱼刹那间就像是炸毛的猫似的,转过身看着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温匪席,生硬的‘干嘛’还没说出来,就看见温匪席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 九月,天气暑热未消,但晚上已经有些微凉,温匪席里面只穿着短袖。 白皙的手隔着过道轻轻勾住她的腰。 温匪席:“过来。” 她就像有什么魔力一般,触碰到她的身体,仿佛有电流顺着脊柱划过,那块皮肤蓦然烧起来。 鹿沉鱼涨红了脸,腿脚好像是不听使唤一般往前走了两步。 温匪席蹙眉把她拉到面前,校服袖子缠在了她的腰上快速打了个结。 鹿沉鱼看着她。 周围刚好有几个男生在打闹,互相推搡着玩,温匪席不动如山的坐着,甚至还悠闲的低头,翻起她的试卷。 鹿沉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来到厕所,这才发现,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血量也大,不小心漏了出来。 晴天霹雳。 把纸巾打湿,拿回来,做贼似的。 温匪席看了她一眼,微微站起来点,鹿沉鱼跪在她面前,果然看到凳子上果然有一丝殷红的血迹。 鹿沉鱼心脏一紧,脸蓦地烧了起来,快速擦掉了。 如今大家都是青春期,正是对这种事极为敏感的年龄,如果她刚才站起来,凳子上的血迹被周围打闹的男生看见,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风波。 擦拭椅子时,鹿沉鱼的指腹不小心碰到了温匪席的大腿,莹润如玉。 鹿沉鱼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升旗仪式上,在柳洁手机里看到的那张温匪席的照片。 那双漂亮的腿。 鹿沉鱼紧张,用力擦拭着椅子,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温匪席抓住了她的手:“鹿同学,已经可以了,你还在擦什么?” 温热的鼻息扑打在耳畔,鹿沉鱼全身一僵。 温匪席勾唇,凑过来,低声问:“故意摸我的腿啊?” 第8章 校服 鹿沉鱼噎了一下,立刻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温匪席往后仰了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可以直说的,反正我们都是女生嘛。” 鹿沉鱼涨红了脸:“哪有?!” 温匪席注视着她的脸,忽然升起一股淡淡的兴味,她唇角弧度扩大,愈发来劲,歪头看着鹿沉鱼。 “可你刚才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这种眼神会让我误会。” 鹿沉鱼急了,面红耳赤,就像是被逗到了极点的猫,忽然间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你的腿也不是很好看,我为什么要摸?” 有些时候,原本很吵闹的班上,会莫名其妙的安静一瞬间,而鹿沉鱼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班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你的腿也不是很好看,我为什么要摸?”这句话,瞬间清晰的传到了班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教室中的寂静延长,再延长,随后爆发出一阵极小声的窃窃私语。 “不是吧不是吧,鹿沉鱼又和温匪席开撕了?” “除了比成绩,还要比身材比颜值是吗?” “我的天,为什么我觉得那么刺激……话说她们俩到底谁腿长啊?” 鹿沉鱼脸色爆红,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当场去世了。 “温温,数学试卷发完没有啊?怎么没我的?”唐以沫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鹿沉鱼还没想好解释的措辞,便看见温匪席站起来离开了。 “……” 看着周围不断投来的目光,鹿沉鱼觉得天塌了。 温匪席回头,看着鹿沉鱼僵硬的坐在座位上,埋着头,就像是害臊地把头埋进掌掌中的猫。 温匪席愉悦的舒展眉宇,忍不住轻笑一声。 …… 鹿沉鱼心神不宁的待到了晚自习结束。 虽然下课铃打响了,但仍有不少人留在教室里学习。 温匪席穿着一件白色T恤,墨黑的长发随意扎着马尾,冷白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能看见她纤瘦手腕上带的那块白金色的机械表。 座位边,更是围了不少人问题。 隔着老远,鹿沉鱼都能听到温匪席那带着三分笑的讲题声音。 这个家伙,心情是有多好啊。鹿沉鱼不爽地想。 “温温,你的外套呢?”一个女生趴在温匪席的桌上,关切地说道:“已经是早秋了,当心着凉。” 鹿沉鱼在远处偷偷地看着,看到不止三个女生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下来给温匪席穿,但温匪席礼貌的婉拒了。也难怪这些女生心疼温匪席,这家伙就是生得一副娇柔模样,在这种大冷天穿短袖,鹿沉鱼都害怕她被冻坏了。 鹿沉鱼不由得紧了紧手指,没来由升起一股愧疚。 “鱼鱼,鱼鱼!”江畅不知何时来到了(1)班窗前,冲着鹿沉鱼挥手,小声的叫她。 鹿沉鱼走到窗边:“你先回去吧,我再做点题就回。” “好吧,那你快点啊,晚了没热水。”江畅说。 鹿沉鱼沉默地回到座位上。 她一边做着题,一边用余光偷偷地瞟着温匪席。 好不容易等到温匪席收拾书包要走了,鹿沉鱼心一紧,刚想站起来。 只听有女生在外面叫:“匪席。” 鹿沉鱼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眉眼略带几分攻击性的女生站在窗外,正看着温匪席,她的手臂上带着深蓝色的臂章,看样子应该是学生会的。 温匪席:“什么事?” “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学生会女生道。 温匪席抬了抬眉,整理了下桌上的卷子,站起来,朝外面的女生走去。 身旁的柳洁捂着嘴,激动的在鹿沉鱼耳边说道:“原来传言是真的?” 鹿沉鱼皱眉:“什么传言?” 柳洁:“温匪席和学生会长之间的恋情啊。” 鹿沉鱼一口水呛了出来:“什、什么?” “可是她们不都是女生吗?”她下意识说出了刚才温匪席和自己说的那句话。 柳洁一脸看怪物的眼神看她:“姐姐,你是从远古时代穿越过来的人吧?女孩子之间也可以甜甜啊。” 鹿沉鱼愣住。 脑海里忽然闪过那天在木窗书店里,她看到过的温匪席手里的那本漫画。 也是两个女人。 她的心情顿时五味杂陈,重新低下头来做题。 温匪席很快从外面回来了,在座位前收拾书包,似乎就要离开,鹿沉鱼也装若不经意的收拾起书包,站起来,加快脚步,在教室门口堵住了温匪席。 温匪席看着鹿沉鱼,挑了下眉。 唐以沫站在温匪席身边,还在和温匪席讨论题目的事,冷不防看到鹿沉鱼来了,微微一怔,随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鹿学霸?” 温匪席:“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唐以沫眨巴着眼睛,看看温匪席,又看看鹿沉鱼,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笑嘻嘻离开了。 走廊里人群嘈杂,窗外路灯的光影落进来,将女孩的一半脸隐藏在阴影里。 温匪席抬头看她,眼里有点不经意的笑:“什么事,鹿沉鱼?” “还没摸够?” 温匪席的声音不大,却如同炸雷在耳边炸响。 啊啊啊啊啊啊能不能不要再说腿的事情了??? 鹿沉鱼冷着脸,低声道:“校服被我坐皱了,我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你吧。” 温匪席却摆手:“不用那么客气,给我就行。” 鹿沉鱼抿了抿嘴,坚持道:“我不能这样还你,一定要洗干净才行。” 她顿了顿,把自己的校服递了出去:“你先穿我的吧。” 温匪席看着她。 鹿沉鱼神情清冷,耳根蔓延上淡淡的红色,乍一看时,就像是漫天大雪中落了一点胭脂。 温匪席弯起唇角,背着手,忽然上前一步:“鹿同学,你是在关心我吗?” 独属于温匪席的淡淡冷香缠上鼻尖,像是佛手柑混合着淡薄荷的味道。 温匪席看着她,眼中带笑,那双深褐色的瞳孔倒映着教室的灯光,微微闪动。 像极了在某个夏夜的晚上,安静的蚊帐里,那个躺在身边,眯眼看她的女孩子。 鹿沉鱼的心脏咯噔一声,急忙强迫自己把脑海里突然蹦出的想法驱散,硬着脖说道:“你给了我校服,我也给你校服,这样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话虽如此……终究还是有不同的。 温匪席的校服干净看不到一丝瑕疵,熨烫的没有一点褶皱。她的校服却是表姐穿剩下的。 鹿沉鱼忽然敏感起来,尴尬的想要缩回手。 手腕却被另一只白皙温软的手拉住。 鹿沉鱼吓了一跳,下意识想缩回去。 温匪席说:“你跟我来。” 被温匪席拉着下了楼,来到侧边走廊中的办公室。 温匪席拿出钥匙,开了门,按亮灯。 鹿沉鱼眯眼,看了下办公室门上的铭牌,发现这居然是科创社的办公室。 四中的科创社又叫智械,是江城内很有名的社团,他们社团研究机器人,有专门的老师带队,已经拿下了很多奖项。 鹿沉鱼高一时为了奖学金也曾加入过科创,但自从这学期竞选社长失败以来,她还从来没有再次踏进过这个社团,对她来说,这里几乎成了心理阴影。 是的,她这个目的不纯的社员如今已经处于半退社的状态了。 科创社的墙上贴着很多奖状,靠窗的书柜上还有奖杯。 窗外下着雨,空气中带着一缕早秋的凉意,鹿沉鱼站在原地,惊疑不定地看着温匪席。 温匪席说:“坐。” 鹿沉鱼坐了下来。 温匪席来到墙边,按开了烧水机的按钮,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鹿沉鱼端正地坐着,手下意识攥紧了校服。也许是因为紧张,她只觉得肚子越来越疼,越来越疼,就连额头上都冒起了细密的冷汗。 鹿沉鱼不知道温匪席想让她留在这里做什么。 是因为抓住了她得把柄,故意看她笑话吗? 还是…… 要是平时,她早就起身离开了。 可是今晚不一样,温匪席帮了她,她吃人嘴软,也不能不给对方好脸色。而且,万一惹了温匪席不痛快,这家伙把今晚的事说出去怎么办? 鹿沉鱼的余光扫过面前的书桌,忽然看到桌上平铺着一张纸。 纸上印着一道题,下面数学算式密密麻麻,几乎是一整页的矩阵推导。 温匪席很快过来了,手中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 鹿沉鱼愣住。 “不好意思啊,久等了。”温匪席把姜茶放在她面前,歪头笑了笑:“喝了这个会好一些~” 姜茶下肚,带来一阵舒适的暖意,瞬间仿佛连小腹的疼痛都减轻了些。 鹿沉鱼说:“温匪席,今天晚上,真的很谢谢你,校服我洗干净之后就还你。” 温匪席说:“不急。” 办公室很安静,走廊上偶尔传来学生的笑闹声,这是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 鹿沉鱼是一个不喜欢欠别人什么的人,今天晚上发生太多事,生理期、姜茶……她欠温匪席的东西,好像有些超标了! 她问温匪席:“你还有没有什么衣服需要我洗?” 温匪席:“没有了。” 鹿沉鱼:“或者有没有别的什么……” 话还没说完,她便后悔了。 温匪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谢谢你啊鹿同学,但是真的没有了。” “你要是实在想报答我什么……”温匪席眨了眨眼:“不如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带回去洗?” 温温好坏!每天就知道逗鱼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校服 第9章 办公室 温匪席话音落下,鹿沉鱼的目光下意识落到对方白皙如玉的颈脖上。 温匪席现在只穿一件白色的短袖,隐约可以从领口窥见弧度优美的锁骨。 温匪席坐在椅子上看她,那双深褐色的凤眼清澈明亮,她修长的双腿交叠,唇色在白炽灯的映照下显得极红,泛着晶莹剔透的水光。 她身上的每一处,似乎都是完美的。 鹿沉鱼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心脏也跳动的厉害,她啪的一声,一掌拍在桌上:“你……你……” 温匪席抱着手,懒懒笑了一下:“看不出来啊。” “?” 温匪席:“鹿同学,还有结巴的毛病。” 鹿沉鱼简直想把桌子给掀了。 她不敢再看温匪席的眼睛,抓着温匪席的校服,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温匪席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弯起淡淡的弧度。 是不是……逗得太过了? 因为这个家伙,对自己实在是太冷淡了。所以她总是忍不住。 忍不住想在她身上搜寻一些其它表情,来证明她还是在意的。 - 寝室里,大家都已经结束了洗漱,坐在床上玩着手机。 鹿沉鱼一个人在厕所里,坐在小板凳上用力搓洗着手中的校服。 其实当温匪席的校服绑在她腰上的时候,她已经去厕所换了卫生巾,并没有把校服弄得很脏,只是有一片很浅的污渍,所以很快就洗好了。 鹿沉鱼把校服拧干,拿出来晾。 “小鱼,”楚南枝从蚊帐里探出脑袋:“又洗校服呢?你的校服昨天不是才洗了吗?” 鹿沉鱼凛了凛,随便找了个借口:“今天吃饭时不小心弄脏了。” 推开阳台的门,早秋夜晚特有的凉风扑面而来。鹿沉鱼晾衣服时,闻到了校服上的味道。 哪怕是沾上了她的洗衣液,鹿沉鱼还是能够闻到校服上传来的淡淡的冷香,这是温匪席身上特有的味道。 鹿沉鱼走了神,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幅画面。 昏暗的小房间里,她也是这样,坐在小板凳上用力地搓洗着温匪席的衣服。 其实她和温匪席早就认识的。 温匪席的爸爸是江城首富,听说是很厉害的工程师,同时也是一个慈善家,经常资助农村地区的孩子。 鹿沉鱼就是被他资助过的其中一个特别优秀的孩子。 那年暑假,鹿沉鱼在家门口迎来了那辆黑色的奥迪A8。 可是下车的并不只有慈善家叔叔,还有慈他的女儿。 温匪席被她的爸爸带到了小海沟,体验乡间生活。 叔叔给了爸妈一些钱,让温匪席在鹿家过暑假。 那时候的温匪席很漂亮,穿着鹿沉鱼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天生的贵气,就像是纤尘不染的公主。 因为温匪席的爸爸关系到她家是否可以继续拿到资助金,所以鹿沉鱼对居住在自己屋檐下的温匪席格外的好。 但其实鹿沉鱼从那个时候就讨厌温匪席。 对鹿沉鱼来说非常艰难的乡村生活,在温匪席看来只是一门需要体验的有趣的课,鹿沉鱼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 她要做的只是把温匪席哄好,拿到下一次的资助金而已,直到温匪席暑假结束后离开小海沟,鹿沉鱼都是这个想法。 其实也不是一直…… 鹿沉鱼眼神闪烁,忽然想到什么,鼻尖莫名的酸了起来。 对,她一直都是这个想法。 …… 鹿沉鱼走后,温匪席一个人在科创社的大教室里,慢慢的写着题。 在人前,她总是笑着的,气质温柔随和。但没有人的时候,她的神情淡下来,眼间浮动着浓厚的疏离感。 墙上的时钟指针转动,有节奏的响着。 温匪席脊背笔挺,做完试卷上的最后一道题。她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戴上了白色的手套,握住了面前那个小小的机器人。 温匪席低着头,一只手稳住机体,另一只手用镊子夹起跳线,精确地插进电路板的定位孔里。她机械的行动着,就像在解一道题。 先观测、再推导、最后精准落点, 程序启动,机器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是一个天才,从四岁起就能拆解玩具,焊接简易电路,甚至自己写下简单的控制程序。 小小的白色机器人在她手中移动。 温匪席淡淡的看着眼前的机器人,有些无趣,这时候她忽然发现什么,动作微微一顿。 她面前的一道题。一道她想了很久都没有解出来的题目,居然被解了出来。 温匪席记得下午时这道题都是空着的,而在这段时间来到办公室,坐过这个位置的,只有刚才那个人。 温匪席眸光微闪,白皙指尖摩挲纸面,检查着答题的步骤。淡淡的笑意忽地在眼底绽开。 脑海中忽然闪现一个画面。 旷野之上,霞光铺满了远方的雪山。女孩穿着白色的旧衣服,扎着两根辫子,站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那双琥珀色的双眼映着橘红色的夕阳,显得瑰丽又惊艳。 “姐姐,我以后可以寄信给你吗?” 这时候,手机振动了一下。 有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 大小姐,车已经在门口了。 温匪席来到校外,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里的保镖看见她出来,急忙下车,恭敬地为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大小姐。” 温匪席面无表情地上了车,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性青年坐在后座,脖子扭向外侧,正在看窗外,看到她上车,他动也没动。 司机:“先生在家里熬了些排骨汤等着大小姐呢。小姐辛苦一天,肯定累了吧?” 温匪席闭目养神:“走吧。” 第10章 计算机 晚上,寂静的夜色笼罩着整个寝室。 鹿沉鱼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在农村的小平房前,扒着门沿。 屋外高高的金黄色草垛,蝉鸣声不绝于耳,远处,苍翠的群山连绵起伏。 一辆漆黑的轿车在庭院里停下,平时资助她的叔叔下车。叔叔是个慈善家,听说是很厉害的人物,她们村的小学、初中,都是叔叔投资修建的。 “叔叔。”鹿沉鱼怯生生的叫。 她发现跟着叔叔下车的,还有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淡紫色的吊带裙,脊背挺得很直,肤白胜雪,举手投足有种稳重优雅的贵气,抬眸看过来时,就像个纤尘不染的公主。 鹿沉鱼抿了下唇,有些害怕地往门后缩了缩。 叔叔笑着说:“小鱼,这是我女儿温匪席,你们交个朋友,一起学习啊。” 鹿沉鱼逐渐发现,这个城里来的女孩子,并没有看起来的那般高不可攀。 温匪席在她农村的家住了一个月,白天,她和她一起做题,晚上,她和温匪席睡在一张床上。 温匪席会和她讲一些她从未听过的城里的事,她骑着自行车,带温匪席去赶集,温匪席坐在后座,抱着她的腰。在集市上,温匪席会从包里掏钱,给她买一些可爱的小玩意。 那段时光,她和温匪席形影不离。 暑假结束,温匪席离开时,她依依不舍,哭着拉着温匪席的手。 “我能给姐姐写信吗?” 温匪席看着她,弯了下唇:“可以啊。” 温匪席回去后,她给温匪席寄信。 温匪席每封信都有回复。信上很耐心的鼓励鹿沉鱼,让鹿沉鱼好好学习。 中考结束,她参加了江城四中的自招,成功被录取,然后在高一开学看到了温匪席。 温匪席身边围着很多人,她总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对方很热情的和她打招呼,和以前一样和她聊天。 鹿沉鱼听到温匪席的那群朋友在背后悄悄的议论自己。 她不在意,能看到姐姐,她已经很开心了。 鹿沉鱼和温匪席聊天,腼腆的说着以前信上的内容,询问温匪席详情。 很快,她敏感的觉察到温匪席的应对有些不自然。 她抬眸看见温匪席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 后来,鹿沉鱼偶然在办公室数学老师的桌上看到了温匪席的试卷,对照了温匪席的字迹。 之前的信根本不是她回复的。 “温匪席嘛……”室友江畅笑着说道:“她那样的大小姐,家里是不是保镖管家一大堆的?当然可以有人代笔啊。” 鹿沉鱼的自尊狠狠被伤到了,鼻子一酸,瞬间有种想哭的感觉。 温匪席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对温匪席来说,她只不过是去乡□□验生活。她连回复信的想法都没有。 那个脏脏的女孩子,只不过是一个有趣的过客而已。 温匪席对她随和,那是她得礼教使然。她对她的那些朋友,也是一样的随和。 鹿沉鱼心想,从今以后,她要开始讨厌温匪席了。 …… 鹿沉鱼一晚上没睡好,导致她第二天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幸而周二下午第一节就是鹿沉鱼期待已久的计算机课。 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都很喜欢计算机课,因为在这节课上大家都可以任意的玩游戏和上网聊天。但鹿沉鱼期待的原因却有些另类。 在计算机课上,她可以用电脑查阅资料。 平时在家里,鹿沉鱼都没有触碰电子产品的机会,网吧太奢侈她又不可能去,是以这个机会就变得格外珍贵起来。 计算机课没有固定的座位,大家进机房之后是随便坐。 鹿沉鱼选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戴上耳机,点击鼠标上网。 这时,班上的男生陈少川也走进了教室。 看到鹿沉鱼,陈少川勾了勾唇,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她的背影,然后在【幸存者联盟】的群里把照片发了上去。 鹿沉鱼今天扎着两根长长的辫子,白皙的皮肤像被水浸过,明明是那么土的发型,但在她身上莫名体现出一股清纯少女感来。她的耳朵上戴着机房配的黑色有线耳机,那双琥珀色的眼微敛,专注地看着电脑。 大家纷纷围观。 【陈哥,这就是你想要追的女神?长得漂亮啊,都快赶上温匪席了。】 陈少川凑近手机,低沉语音道:【她和温匪席是没有办法比的,两个都是是不同类型的漂亮,不过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有人回复:【她旁边的座位是空的诶,你还不快去坐着,抢占先机!】 陈少川笑嘻嘻的回:【正准备去呢。】 他大大咧咧朝着鹿沉鱼走过去。 谁知道还没有走近,鹿沉鱼旁边的机位就被人先拉开了椅子。 温匪席拿着一本书,在鹿沉鱼旁边坐下。 鹿沉鱼特地提前五分钟到机房,就是想多看看题,冷不防觉得有人坐在了她身边。 熟悉的冷香漂浮在鼻尖。 她愣住,回头一看,居然是温匪席。 鹿沉鱼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刹那间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生理期的事,以及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那杯热气腾腾的姜茶。 “下午好,鹿同学。”温匪席笑着和她打招呼。 鹿沉鱼立刻更加不自在了,尴尬地想换位置。 但转念又想到昨晚温匪席帮了自己,她便低低地应了一声。 温匪席弯了下眼:“嗯~我很高兴。” 鹿沉鱼原本想和平时那样无视温匪席,但又觉得她那句话说的实在是莫名其妙,她憋了一会儿,忍不住转头问:“你高兴什么?” 温匪席慢条斯理把墨发捋到耳后,冲她笑:“这是鹿同学第一次回应我说的话,我受宠若惊啊。” 鹿沉鱼:“……” 她的耳朵蓦然烫起来,沉默着不接话,径自点开了一个学习网站。 — 海城外国语学校,期末模考试卷,精品题。 鹿沉鱼点开,网站上突然弹出一个窗口。 【请登录,会员免费XXXX。】 “……” 许久。 温匪席侧头盯着她的屏幕,语气带着几分好奇:“你在看什么?” 鹿沉鱼沉默半晌,答道:“数学题。” 温匪席:“百度文库里的数学题?” 鹿沉鱼:“……嗯。” 温匪席:“这里面的题没有系统的归纳,只是一些很散的题,而且像这种很难的大题居然没有解析,直接把答案给你。” “这种题,恐怕对你帮助不大。” 这些,鹿沉鱼都知道,但这又有什么办法? 鹿沉鱼咽了咽喉咙:“我自己会归纳总结的。” 这温匪席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如果有练习册,谁愿意看这些题? “我最近也不需要那本练习册,”温匪席盯着自己屏幕半晌,忽然道:“可以借你看两天。” 话音未落,鹿沉鱼便竖起了全身的刺,打断了她:“收起你的怜悯,温匪席。” 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瞪着温匪席,就像是什么张牙舞爪的小羊:“我不需要。” 温匪席:…… 鹿沉鱼说完这句话后就后悔了。 昨晚温匪席那样帮她,让她免于尴尬,可她现在居然对温匪席说了那样的话。 鹿沉鱼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更加的无法专注了。 鹿沉鱼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温匪席。 温匪席耳朵上带着黑色的蓝牙耳机,正在浏览一个英文网站。 大段的英文,她只能看懂一点。 温匪席偶尔和那边的人交谈着,说的是很流利的英文,吐字清晰。 鹿沉鱼整个人又不好了,有点焦虑。 为什么温匪席的英语那么好? 鹿沉鱼从小在农村长大,偏科挺严重的,尤其是英语,极大的拖了她的后腿。 她的英语水平,现在仍停留在写和读的阶段。口语烂的简直不能听。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接受了整整一节课暴击的鹿沉鱼站了起来,拿着草稿纸想走。 “哐当——” 她忘记了耳机还戴在耳朵上,长线随着她的起立骤然绷直,耳机被硬生生扯了下来,砸在桌上,发出很大一声响。 周围人的目光瞬间朝这边投来来。 鹿沉鱼:…… 更让她尴尬的是,她发现温匪席也在看她。 被劣质耳机划过的那一块皮肤火辣辣的疼,鹿沉鱼刚想站起来,耳朵忽然被冰凉柔软的触感包裹,温匪席蹙眉,摩挲着她的耳朵。 手指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所有的疼痛感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酥麻麻的痒意。鹿沉鱼腰软了软,下意识咬住腮帮子。温匪席皱眉:“没事吧?疼不疼?” 鹿沉鱼:“……没事。” 她快步离开了。 温匪席看着她的背影。 唐以沫飘了过来,坐在刚才鹿沉鱼坐过的那个位置上,委屈巴巴地说道:“温温,你对鹿学霸的脾气真好。” 温匪席面无表情地睨了她一眼。 唐以沫撇着嘴:“机房的耳机太烂了,人家也好疼~~~” “疼就忍着,”温匪席漫不经心地点了下鼠标:“这么大个人了。” 唐以沫:…… 温匪席忽然想起什么,关掉电脑,拿着手边那本书,快步走出了教室。 第11章 化学课 鹿沉鱼刚走出计算机教室,陈少川就追了出来:“鹿沉鱼!” 男生太臭了,身上有一股汗味,可能还混杂着烟味。 鹿沉鱼猛地退后一步。 鹿沉鱼:“你有什么事情吗?” 陈少川:“没什么,就是这周的周测,我有点东西不太懂,能请教一下你吗?” 鹿沉鱼:“我……没空。” 她表情愈发冷,快步往前走去。 温匪席站在后面,刚好看到这幅画面。 因为隔得远,她没听清两人的对话,只能看到他们在聊天。 …… 马上就是化学课,鹿沉鱼回到教室,拿出化学课本,准备温习一下上节课的内容。 身边的椅子忽然被拖开,鹿沉鱼警觉地抬眼,看到温匪席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不由得一愣。 温匪席把一张答题纸递了过来:“刚才我忘记问你了,这道题是你解的?” 昨天在科创社的办公室里,鹿沉鱼等待温匪席制作姜茶的时候,忍不住写了一下她没写完的题。 白纸上,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交叠在一起。 鹿沉鱼:“……对,怎么了?” 她想了想,说:“如果你是不高兴我浪费了你的纸……” “不,我很高兴。”温匪席弯眼笑了笑:“你虽然竞选社长失败了,但愿不愿意加入我的组里?科创今年有一个很重要的比赛。如果鹿同学想的话,我可以破例让你加入。” 鹿沉鱼愣住,心里那只小鹿随后雀跃的跳动起来。 她虽然很早就加入了四中的科创社,但参加的比赛却是寥寥无几。 如果能参加比赛…… 教室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从计算机教室回来。 在温匪席期待的目光下,鹿沉鱼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忽然看到一双手绕着温匪席的脖子锢住了她。 温匪席朋友太多,人缘又好,平时也会有很多女生愿意和她打闹。 白羡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温匪席坐在最后一排,她走过来,直接扑到温匪席身后,一双手勾住她的脖子:“温温,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温匪席用胳膊肘把她推开,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眼一错不错的望着鹿沉鱼:“嗯?鹿同学愿意吗?” 鹿沉鱼的心蓦地沉了下来,心里就像是吃了屎那般难受。 她哪有时间?最开始她想竞选社长,也只是为了奖学金而已。 而且,和温匪席一起……组队比赛什么的,岂不是要近距离观察其它人是怎么黏她的? 想想就恶心。 “我……不愿意。” 但介于温匪席帮了自己,鹿沉鱼也不好意思拒绝的太直接:“我很感谢你的邀请。但我没有时间。” “哦。”温匪席眯了下眼,淡淡道。 接下来的一节课是化学。 上课铃响,化学老师谢老抱着一堆卷子走进教室,二话不说就开始讲评。 鹿沉鱼紧张地听着课,手中笔记如飞。 谢老讲课语速很快,节奏也很快,稍有不慎就会跟丢。刚好今天讲新的内容,她有很多知识都是简单带过,用很多略有难度的习题来扩展。 转眼间,谢老讲了一道很难的题。 她宠溺地看着鹿沉鱼:“鹿沉鱼,你来回答。混合物中Mg和Al各自的质量,是多少?” 鹿沉鱼站了起来,皱眉想了一会儿,说了两个数值。 化学老师:“错了哈。” 夏微微回头,冲着身边的同桌挑了下眉,班上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神了,学霸也有算错的时候。” 鹿沉鱼觉得脸烫得像是在烧。 化学老师叹了口气,这声叹息就像是锥子般狠狠砸到了鹿沉鱼心里,她的心脏紧紧地缩了缩。 “温匪席,你来回答。” 温匪席站起来,报出答案。 谢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请坐。” 谢老轻轻拍着讲台:“要预习哈同学们。” “我经常和大家强调预习的重要性,要看书!不要觉得自己化学不错,也比较聪明就连书也不看哈。” 鹿沉鱼是预习过的,但没了表姐那本救命的《精研题典》,她那种程度的复习根本不够。 鹿沉鱼看到周围其它人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由得慌了神。 - 对于十七八岁荷尔蒙泛滥的少年们来说,最让人期待的,莫过于体育课了。 九月,暑气未散,下午的阳光灼热又刺眼,体育老师按照惯例让大家围着操场跑两圈。 女生们都跑得很慢,有的甚至在队伍最后走了起来。 鹿沉鱼在队伍最后,心烦意乱的跑着。 谢老失望的眼神,课堂上那若有似无的责备,仍旧在她脑海里回响,反复狠狠撞击着她的心脏。 鹿沉鱼觉得焦虑又愁。 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班里的优等生。 老师从没对她说过一次重话。 而且这次被谢老责备,也不仅仅是单纯的责备。鹿沉鱼联想到表姐的练习册,又想到没了练习册已经开始明显吃力的学习,想到基础不扎实,高三开始复习后该怎么办。 鹿沉鱼咬着牙,自虐般重重地跑着,眼眶已经不受控制般发起酸来。 “天啊,你看鹿沉鱼,我怎么觉得她四周方圆十里的气温都要凝结成冰了?” “她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好恐怖,还是离她远点吧。” 鹿沉鱼往前看去,只见温匪席将墨黑的长发扎成马尾,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下面是黑色的运动裤,雪白的慢跑鞋,不紧不慢地跑在队伍的最前面。 阳光下,她的五官秀美逼人。 鹿沉鱼想掐死她。 她莫名不想让温匪席比自己快,于是加快了速度,超过了温匪席。 温匪席:“……” 陈少川注意鹿沉鱼很久了,看到鹿沉鱼一个人在前面跑,便加快了速度跟过来。 “鹿沉鱼,等会儿我小卖部请你喝饮料?”他在鹿沉鱼身边说。 鹿沉鱼还想着刚才化学课的事,不由得兴致缺缺:“不用了。” 陈少川笑嘻嘻道:“你就接受吧,上周分组的事儿,你帮了我,我想表示感谢。” 上周分组的事,鹿沉鱼也不是非得和陈少川一组。 她只是不想和温匪席一组而已。 鹿沉鱼忍着全身的反感:“……我不喝饮料。” 陈少川:“你喝嘛,这是我真心感谢你的。” 鹿沉鱼面无表情朝前跑去。 他急忙跟上,讪讪地伸手,扯了一下鹿沉鱼的头发。 平时男生们总会对喜欢的女生做这些动作。 但陈少川的手刚碰到鹿沉鱼的发丝,鹿沉鱼便警觉地抓住他的手腕。 陈少川一愣,尖锐的疼痛袭来,手腕仿佛都要脱臼,他差点叫出声来。 鹿沉鱼加快脚步,跑到了前面去。 陈少川盯着她的背影,喃喃道:“这家伙是个怪物吧?力气怎么这么大?” 而且,他刚才看到鹿沉鱼嘴巴动了一下,是不是骂了一句脏话? 一句很脏的话,常年生活在大城市里的陈少川从来没听过。 不是吧?乖乖女居然会? 鹿沉鱼烦透了这个男的,可在后面默默观察的温匪席眼中,这一幕又呈现出另一种意味。 温匪席漫无边际的看向远方,咽了咽喉咙。 不知为何,阴云又从心里升了起来。 - 跑完步,体育老师让大家解散自由活动。 女生三三两两地散开。 温匪席面无表情地往器材室走。 唐以沫:“温温,你去干嘛?” 温匪席:“拿球。” 唐以沫神色复杂的看着温匪席,不知为何对方的气压忽然那么低。 两人拐到操场后面的器材室,发现装网球拍的大筐空空如也。 管器材的老师说:“大部分都被体育班借走了,匪席,你是要打网球吗?” 温匪席:“请问一把拍子都没有了吗?” 老师宠溺的看着她,笑着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两把拍出来:“你要玩就拿去,这拍子是程老师的,昨天刚拆封还没用过的。” 温匪席微微笑着:“谢谢老师。” 两人拿了两把网球拍,又拿了球。出来时唐以沫对温匪席竖起大拇指:“温温强啊,以后借器材都得跟着你。” 温匪席漫不经心笑了下,不置可否。 两人回到操场,白羡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温姐,我也想打。” 唐以沫:“拜托,温温先答应这节体育课教我的,你能不能不要后来居上啊。” “突然有些累。”温匪席把球拍递给白羡:“要不你教以沫打?” 白羡:“温温最好了,mua~” 唐以沫鬼哭狼嚎:“温匪席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白羡:“温温看着你就心累呗。” 唐以沫忽然发现温匪席的表情不对。 “你又在看什么?” 她循着温匪席的目光看去,发现站在篮球场边缘的那个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鹿沉鱼在班上是个异类。 她很穷,成绩过于优秀,气质太冷,容貌又出挑,正常女生和她待在一起都会自惭形秽,所以没什么朋友。 每次体育课她都是一个人在那边看书。 “我靠。又是鹿沉鱼……”唐以沫:“你最近是不是注意她有些多了?” 同性婚姻虽然合法多年,但在校园里,同性恋群体依然是非常罕见的存在。 虽然温匪席从来没有承认过她喜欢同性,但校园论坛里,早把她和各种类型的女生组了cp。 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温匪席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男生的表白。唐以沫不得不多想。 唐以沫:“鹿沉鱼就是个直女,你和她没可能的,你知不知道陈少川他们有个群?” 温匪席抬了抬眉:“什么群?” 唐以沫说:“就是那个很多混子的月考幸存者联盟,前几天陈少川还在群里说要追她。” “你没发现他们两个最近走得特别近?” 改了一下,还是觉得这个版本比较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化学课 第12章 打手 白羡和唐以沫很快开始打球,温匪席低着头,盘腿坐在网球场后面看手机。 两个体育班的女生来了场地,说这场地是她们平时用来训练的,让两人让开。 白羡不愿意让。 “有规定说网球场一定得体育班用吗?” 体育班女生啧了一声:“你们班出来一个,和我打一场好不好?如果你们输了,就让我们先用。” 白羡嘟囔:“好啊,谁怕谁。” 于是白羡就和对面的体育生打了一场网球。 白羡是班上打球比较好的女生,体力也能跟上,渐渐占了上风。 谁知下一局时,对面女生一个假动作,白羡以为球往右,便往右攻去,谁知对面球拍又忽然变向。 网球又平又快如同子弹般砸了过来。 白羡来不及缩头,球猛地打在她鼻梁上方。 白羡顿时眼泪就流出来了。鼻血猛地往外流,眼眶下面也出现了好大一片红痕。 体育班的女生吹了个口哨,:“你们输了~” 唐以沫骂:“沈佳悦你贱不贱?犯规了啊。” 女生:“能怪谁啊?我那是认认真真在打,球被风吹到她眼睛了能怎的?”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同学说的也有道理,但那边有监控,需不需要我拿着录像去找老师评判呢?”温匪席站起来,背着手站到白羡身边,笑眯眯道道:“球在被打出的那一刻,弧度就是既定的,不管怎么样,医药费,同学你都一定是要出的。” 她的声音很温柔,字正腔圆,带着一些性感的低哑。 沈佳悦看到温匪席,不由得有些犯怂。 毕竟这是一个平时只有在升旗台上才会见到的人。 沈佳悦:“凭什么啊,谁规定的?” 温匪席摁亮手机,屏幕朝着她。 手机上,赫然是江城四中校园网页,上面那条校规大而刺眼。 温匪席:“体育活动中,因故意或重大过失导致他人受伤的,应承担相应医疗费用并接受学校纪律处理。这是第八条校规的内容,同学背校规背的不认真~”* 沈佳悦脸色变了。 温匪席站在那里,眉眼含笑,她墨黑的长发勾在耳后,穿着四中校服的白衬衫,灰色针织背心,胸前校徽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耀眼。 沈佳悦不敢看温匪席的眼睛,只是小声地骂骂咧咧:“学生会又怎样?这里是我们体育班的地盘,我可不看你这张脸,打都不会还敢占地,现在流行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小心老子打得你哭爹喊娘。” 温匪席听着她的小声嚷嚷,抬手捋了下头发,颇为厌倦的眯起眼。 真烦啊。 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听不懂人话的人呢。 这时候,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四中校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操场,身后还跟着几个穿西装的领导,一群人说说笑笑,朝着这边走来。 “老李啊,我们这个学校呢,平时最看重的就是体育,不信你看,大家都在操场上玩,多有青春活力啊。” “匪席,匪席。”校长隔着大老远,就笑着叫道。 温匪席收了手机,回头,笑着说:“校长好。” 体育班的女生愣住,刹那间吓得脸都白了。 她只记得温匪席是学生会的了,忘记了温匪席的家庭背景,温匪席家说一句话,整个四中都要震一震。 比如说现在,她打伤了温匪席的朋友,温匪席完全可以转身去校长面前告她。 “好久不见,长那么高了?”校长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道。 “最近学习怎么样?” 温匪席如沐春风,微笑着一一应对。 体育班女生的心跳快得就像要炸出胸腔,目光死死地盯在温匪席脸上,双腿都在微微发颤。 校长和温匪席寒暄完,叫来了体育老师:“学生们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就这么点人?让大家集合,一起做游戏啊。” 体育老师急忙吹了一声哨,冲不远处坐在树荫下聊天的女生大喊:“那边的女生,不要坐在树荫下聊天,都过来集合!” “老师,不是都已经解散了吗?怎么突然要集合?”夏微微小声抱怨。 “校长心血来潮,带着领导来视察了呗。” 体育老师板着脸:“我们大家一起做些有益身心的活动。平时上课已经很累了,但适当出汗有助于身体健康!” 因为校长和领导的突然到来,原本稀稀拉拉散落在操场上的学生重新聚拢。 队伍中的人数少了将近一半。 领导们皱眉,校长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他回头,和体育老师说了什么。 体育老师的脸色瞬间板了下来:“男生站在这边,女生站在那边!现在开始点名!” “不要以为解散了就可以回教室休息哈。” 周围顿时安静一片,有些人偷偷拿出手机传信。 确实有同学会在体育课跑回教室玩手机。平时体育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校长在这里,一旦被发现,可就麻烦了。 温匪席往人群中看了一眼,鹿沉鱼还是没有回来。 她拨开人群,朝教学楼走去。 唐以沫:“温温?又要集合了!你去哪儿?” - 洗手间,水流声哗哗作响。 鹿沉鱼恹恹地站在洗手台前,脱掉了校服外套绑在腰间,随便把头发扎了个马尾,低着头,用力地搓洗着双手。 刚才跑步时,陈少川过来和她说话。 鹿沉鱼从小对气味就特别敏感,经过那样一闹,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沾上了一股臭味。 正是上课时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隐约能听到隔壁教室里老师大声讲话的声音。 鹿沉鱼洗完手,慢慢从洗手间走出来,从兜里拿出一本卷边的化学方程式小书。 她站在楼梯下,翻开小书,看了几页,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尖涌上酸意。 刚才化学课堂上的场面重新浮上脑海,像是绞肉机般疯狂地撕扯着她的神经。 谢老的那声叹息,责备,魔音般在鹿沉鱼脑海中回荡着,鹿沉鱼耳边嗡嗡作响 ,全身的血液如同沸腾般燃烧着。 压抑了许久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就那样滚落下来。 忽然,有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鹿沉鱼仍旧沉浸在刚才陈少川的阴影里,冷不防有人拍她,一惊,猛地回过头,扣住对方的手,虎口卡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温匪席没有防备,踉跄退后几步,后背撞到墙上。 午后的阳光从透过厕所的玻璃窗落进来,洒落在干净光滑的瓷砖地上,肤白胜雪的女孩背靠墙,而另一个挽着袖,垂眸扣着她的颈脖。 温匪席发现鹿沉鱼的力气真的很大,卡住颈脖的指腹能感受到硬硬的茧。 明明是那么安静内向的女孩。 温匪席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脱,抬起小腿,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膝盖,低声道:“鹿沉鱼,放开。” 滑腻温软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的捏着,但却没什么力气,虽然在捏她,却像是小猫轻挠。 鹿沉鱼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 她触电般,立刻放开了温匪席,退后一步。 温匪席皱着眉,咳嗽了两声。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别人。”鹿沉鱼害怕。 温匪席白皙如玉的颈脖上出现了五道极为明显的手指印。 她的皮肤本来就嫩,要是有点什么就特别明显。 温匪席被气笑,刚想说什么,看清楚鹿沉鱼的脸,忽然一怔。 女孩皮肤极白,如今透着淡淡的粉色,泪珠子从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中滑落,就连睫毛上都沾着水。漂亮的不像话。她看着她,眼神惶恐又干净,像是受了惊的小猫。 注意到温匪席的视线,鹿沉鱼大脑嗡的一声,猛地别开脸:“……你别看我。” 温匪席移开目光:“没在看了。” 鹿沉鱼把手伸进衣兜里,拿出纸巾摁脸。 温匪席沉默半晌,问道:“你不喜欢陈少川吗?” 她提到陈少川,鹿沉鱼的心情顿时更加不好。 “你觉得我会喜欢吗?”她冷冰冰的反问。 温匪席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温匪席眉眼舒展,唇边带了几分笑,刚想说什么,鹿沉鱼忽然小声问道:“你的脖子……要不要我陪你去医务室?” 温匪席挑眉:“陪我去医务室干什么?” 鹿沉鱼的心在滴血:“赔偿医药费……” 温匪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都是万众瞩目的那一个人。 鲜花与掌声当中,难免会伴随着数不清的厌恶与挑衅。她早已习惯。 相比之下,对自己抱着挑衅和恶意的鹿沉鱼,反而是这其中,最可爱的那一个。 温匪席:“伸手。” 鹿沉鱼惊疑不定的伸出手。 温匪席:“刚才掐了我的那只。” 鹿沉鱼愣住,又伸出另一只手。 “啪——” 冰凉的微痛一触即离,她的掌心被人打了一下。 力道很轻,就像是小猫轻挠。 “校长突然带着省里的领导来视察,让我们班和体育班举行比赛,”温匪席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我看你不在,特地来叫你一声。” 她往前走了两步,鹿沉鱼却没有跟过来。 温匪席回头,带着点笑轻声问:“鹿同学,哭够了吗?” 鹿沉鱼瞬间警惕,直直注视着她的脸。 如果她露出一丁点嘲讽的神情,她都会瞬间缩进自己的小洞穴里。 但温匪席没有。 于是,鹿沉鱼的小触手才伸出来了一点。 鹿沉鱼僵着脸,问道:“我的鼻子还红不红?” 温匪席:“放心鹿同学,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 她跟在温匪席身后,两个人一起回到操场。 体育委员陈少川站在最前面,拿着花名册,正在喊鹿沉鱼的名字。 因为鹿沉鱼是他喜欢的女生,他还故意多喊了两遍对方的名字,谁知他喊了好几遍,都没有人答应。 柳洁往后看了看:“鹿学霸没在?” 夏微微撇嘴:“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啊?每次体育课都单独行动……” 柳洁皱眉:“应该和她通风报信啊,她们有些人也是走了,但都回来了。” 鹿沉鱼是柳洁的同桌,平时也给她讲过题的,柳洁不大忍心看着同桌蒙难。 夏微微:“开什么玩笑啊,现在大家都有Q/Q,她有吗?她这种不合群的活该被记——”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老师,鹿沉鱼在这里。” 刹那间,全班陷入一阵短暂的安静。 大家纷纷回头,看到温匪席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鹿沉鱼。 体育老师皱眉:“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体育委员已经记下了八个消失的人,校长表示很生气,一定要让班主任联系这几人的家长。 在体育老师刀子般的目光下,鹿沉鱼白着脸,额头上已经结起了细密的冷汗。 她刚才去洗手,确实是不打算回来了。一般上体育课时,她都会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看书。 “她忘记带卫生巾,被困在厕所里,”温匪席说谎话不眨眼,“我刚才去给她拿了。” 全班人沉默地目光,瞬间落在鹿沉鱼身上。 鹿沉鱼面无表情,但耳根却开始发烫。 温匪席一定在报复她! 体育老师也是女人,听到温匪席的话便点了点头,看着鹿沉鱼的眼神柔和几分:“归队!” 温匪席拽着鹿沉鱼把她塞到队伍里。 体育老师:“以后再有人趁体育课回教室玩手机,我就把名字报给班主任哈!” 谁也没想到温匪席居然会和鹿沉鱼一起回来,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听到了吗,温女神刚才去给鹿学霸送……什么?姨妈巾?” “那个?是我想的那个吗?” “你们看女神的脖子!为什么会有红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难道刚才在厕所里……温温是在下面的那个实锤了?” 鹿沉鱼站在队伍中,倒是没有注意到周围说的那些话。 她满心满脑都在想,今天校长在这里,要不是温匪席刚才去洗手间找自己,她就完蛋了。 鹿沉鱼只要一想到班主任可能给她妈宋女士打电话,就忍不住打起冷颤。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身旁的白羡。 白羡仍旧在哭,眼眶肿了一大片,红肿处泛着淤青,鼻子下方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 唐以沫骂骂咧咧:“他妈的,比不赢就耍阴招?老子今天真的被恶心到了。” 鹿沉鱼怔了怔:“她怎么了?” 唐以沫正愁没地方撒气,听到鹿沉鱼问,立刻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白羡扯着她的衣服:“别说了别说了,人家也和我们不熟……” 唐以沫偏要说,而且不知为何,鹿沉鱼手揣在包里,冷着脸听她说话,她莫名有种对方和她同仇敌忾的错觉。 唐以沫:“她还骂温温呢,说让温温走着瞧。” 鹿沉鱼皱了下眉。 体育活动中,因故意或重大过失导致他人受伤的,应承担相应医疗费用并接受学校纪律处理。 *根据网络搜索改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打手 第13章 网球 好不容易点完名。 校长板着脸:“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朝气!我们现在来比赛,让大家看看你们的风采!男生比篮球,女生比——” 校长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忽然看到温匪席手中的球拍。 “网球!” “……” “啊?网球?” “谁会打啊?” 校长满脸宠爱地盯着温匪席。 不要说温匪席的成绩是全校最好的,单说温匪席的家,她的父亲去年才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校长很难不喜欢她。 “匪席,你来和9班的女生打网球,好不好?” 温匪席弯了下唇。 体育老师笑着说道:“大家好好比,输了的话就绕着操场蹲着跳两圈!” 校长和各位领导都笑了。 唐以沫不由得给温匪席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体育班的那群人,谁碰上谁倒霉,而且这种比赛根本就不关温匪席的事,只是因为校长格外宠爱温匪席,所以温匪席才被拉上来。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新闻媒体都来了,真是让温温骑虎难下。 为了更好地体现团结互助精神,校长决定以双打的形式比赛。 9班是体育班,根本不缺会打网球的高手。沈佳悦拿着球拍随意挥舞着,挑衅的看着这边,嘴型动了动,像是在说“走着瞧。” 温匪席无视了她,和体育老师站在一起选人。 但班上会打网球的女生寥寥无几。 体育老师问:“还有谁学过网球的吗?” 女生们犹豫着不敢说话,忽然一个轻灵的声音响起: “老师,我会打,但我有话要和温匪席说。” 随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皮肤略黑,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 女生穿着一件运动背心,校服松松的系在腰上,可以看出她锻炼得很好,全身都是扎实的肌肉,她看着温匪席,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 “我草……”唐以沫捂着脸转身:“完了完了,我都替温温尴尬。” 这个女生叫江望,她的性向在班上早已经不是秘密了,她是玩体育的,身材不错,从刚开学就公然承认自己喜欢女生,属性是T,还和温匪席表过白。 体育老师催促道:“快一点,今天市里的领导和校长都在,你们好好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匪席。”江望朝着温匪席走过来,笑着说:“我可以陪你打,但我有一个条件。” 温匪席抬了下眼。 “什么条件?” 江望暧昧的看着她,伸出了手,想去牵温匪席白皙的手:“做我女朋友。让我疼你。” 温匪席避开她的手。 她的眉眼柔和,笑容一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但却有些太官方了,不达眼底。 “……” 鹿沉鱼站在人群中,远远地向温匪席那边张望着。 校服勾勒出温匪席曼妙的腰线,愈发衬得人身材纤瘦,她站在那里,和那皮肤黑黑的女生说了什么,女生满脸悻悻地回到了队伍中。 班上能打网球的人实在太少,毕竟大家平时多接触乒乓球和羽毛球,网球相对较冷门。 温匪席眯着眼,有些烦躁的厌倦。 白羡摇摇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算了,还是让我来。” 唐以沫:“喂,你在开什么玩笑啊?你的眼睛还伤着呢。” 白羡摇了摇头,谁知才刚走两步,身体就晃了晃,一阵眩晕。 温匪席刚想上前,这时候只听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我来吧。” 这个声音清灵又好听,带着一点冷淡。 温匪席诧异地回头,只见鹿沉鱼站在不远处。 阳光落在女孩白皙的皮肤上,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清透的就像是宝石。 鹿沉鱼生得太好,五官越看越是耐看,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胸前几道斜杠闪烁着荧光。 温匪席看着鹿沉鱼,眼中有光芒闪烁。 夏微微嘟囔:“开什么玩笑,她上去?这可是正经比赛,她会打什么网球啊?乡下来的怎么会打网球?” 白羡也愣了愣,下意识道:“算了吧……” 鹿沉鱼走到前面,接过了温匪席手里的球拍,她有几分文静,像爱学习的乖乖女。 温匪席提醒她:“对面是体育班的女生,不是好惹的,白羡刚才就是被她们打伤了眼睛。” 鹿沉鱼冷着脸,面无表情道:“啰嗦。” 温匪席:“……” 不是她想上场帮温匪席的…… 因为刚才温匪席帮了自己,鹿沉鱼不想欠着她。而已。 温匪席看着她,唇边的弧度扩大。 校长站在前面,愣愣地看着鹿沉鱼,喃喃道:“那个女生是谁,怎么这么眼熟?” 唐以沫笑嘻嘻地回答校长:“回校长的话,那是我们年级第二!” 校长推了推眼镜:“哦,就是那个……总是在匪席下面的?” 话音未落,全班爆发出一阵大笑。 “对对对,校长,她就是总在温温下面的那一位!” 温匪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鹿沉鱼也听到了,但她却只领悟到了这些话的表面意思,心底忽然涌起一种屈辱感。 为什么任何时候所有人都要提醒她温匪席在她上面? 鹿沉鱼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帮了温匪席救场。 来到场上,温匪席随意挥着球拍热身。 “她们在开玩笑,”她弯唇:“你不要在意。” 鹿沉鱼:“……我没在意。” 反正,反正…… 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沈佳悦拿着拍,和另一个高挑女生站在网的另一边,神情似笑非笑:“选好人没?麻烦快点,等会我还有训练!” 一副速战速决的模样。 温匪席抛了下球,来到球场中央:“可以开始了。” 哨声响。 她抬臂、转腰、爆发,拍面触球的那一刻空气都像被切开,球带着速度划出一道弧线。 周围一群女生失声尖叫,声音被球场的回声拉长,热情一瞬间被点燃。 网球场外围观的学生中,有不少是过来看热闹的。 谁都知道,温匪席那样的家世,平时肯定会接受极其专业的训练,本来以为鹿沉鱼打肿脸充胖子根本不会打,上场完全是拖温匪席后腿的,但比赛一开始,所有人就被打了脸。 鹿沉鱼的动作轻盈的就像是一只燕,每次接发都恰到好处地把球送进沈佳悦的空档。 温匪席稳守网前。 对面体育班的女生打的又急又猛。 鹿沉鱼刚开始还有些紧张,怕自己不习惯温匪席的节奏,但她很快发现,和温匪席一起打球,居然格外的舒服。 她一个回头,退后,温匪席立马能觉察出她的意思。 温匪席在配合她。 鹿沉鱼忽然冒出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两人之间的配合越来越好。 很快,鹿沉鱼一个假动作,让对面乱了分寸,球被打回来,温匪席一记干脆的截击,把球钉在对手的边线。 比分被迅速拉开。 掌声和欢呼填满了整个球场。 鹿沉鱼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无意间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阳光下,她的身姿格外高挑,双腿白皙修长,皮肤也白得透明,脸颊处泛着淡淡的粉。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 唐以沫瞪大眼睛,忽然道:“你觉不觉得她像是一个无情道的剑修?” 白羡忍不住破涕为笑:“笑死了,你那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唐以沫:“鹿沉鱼加油!” 白羡:“鹿校花,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神!” 这个年纪的少女,总是很容易就建立友情。 唐以沫扯着嗓子喊,其它人也陆陆续续喊了起来。 比赛进行到最后,沈佳悦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 下课铃声已经响了。现在这个结果,就算她再赢三个球也拉不回来。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仿佛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沈佳悦恨恨的看着温匪席,看到对方再次无视了她,不由得怒火中烧。眼神就像是要把温匪席生吞活剥了。 又进行了两场。 沈佳悦脸色阴沉的回头和身边的女生说话,鹿沉鱼忽然一个球,猛地打了过去,砸中她的后脑。 沈佳悦一个前倾,差点摔倒,她炸了,回头骂道:“你做什么?” 鹿沉鱼收了拍,淡淡道:“对不起,不小心打到你了。” 球场上的事,本来就说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温匪席诧异的看向鹿沉鱼。 唐以沫:“我靠,剑修牛啊!居然帮你出气!” 白羡震惊,随后嘴一撇:“呜呜呜呜……” 比赛很快结束。 11班完胜。 场上爆发出欢呼,随后欢呼声越来越大。 “温温,强啊!” “温姐杀我!怎么会有人学习好体育又好的啊。” “鹿沉鱼也不错啊,我看她打得很好!” “一班牛逼!” 沈佳悦面色阴沉地瞪鹿沉鱼一眼,刚想离开。 “校长。” 温匪席回头,忽然道:“之前我们在打球的时候,她不小心打中了我们班女生的眼睛。” “我想让她给那个女生说声对不起。” 沈佳悦的脚步瞬间僵在原地。 白羡刚才就一直在网球场边站着,校长听到温匪席的话,这才注意到她。 她的眼睛肿胀的实在有些恐怖。 校长皱眉,对沈佳悦说:“什么样的球会把同学伤成这样?你道个歉!” 温匪席勾了下唇。 沈佳悦脸色铁青,双腿却在微微发颤,她被迫来到白羡面前,低着头:“对不起。” …… 另一边,男生的篮球比赛情况却不太好。 11班被体育班那些在技术和体型上都占明显优势的男生碾压,连在球场上一向算得上强势的陈少川也无力回天。 一声哨响,比赛结束。11班完败。 校长笑着说:“既然是比赛嘛,那就要遵守比赛规则,输了的男生、女生,去操场跑两圈!” 一群人灰溜溜的往操场走。 校长又带着几分满意地补了一句:“这才有少年的朝气!” “……” 下午,空气炎热,刚打了将近半个小时球,温匪席额头上结满了汗珠,白皙的脸颊也一片粉红,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脱了外套,绑在腰间,只穿着一件短袖,拿着纸巾慢慢擦着。 正是早秋,不晒太阳的地方还是很冷的。 鹿沉鱼憋了许久,小声道:“衣服打湿了,当心感冒。” 话说出口,鹿沉鱼就后悔了。 温匪席惊讶地回头看她,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微微眯起。 鹿沉鱼面无表情想要离开。 温匪席眼神微扬,忽然快步上前,拦在鹿沉鱼面前。 她背着手,语气中带了些细碎的笑:“鹿同学是在担心我吗?” 第14章 间接接吻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 鹿沉鱼一时间闻到了很多味道。 是温匪席身上类似于佛手柑的香味,清冽的就像是晨间的雾。 尘土、树叶,和汗。 温匪席的眼睛太漂亮,像是摄人心魄的宝石,因为刚运动过,莹白的皮肤染上淡粉,当真是人面桃花。 鹿沉鱼脸蓦地一烫,心脏不规律的跳动。 她尴尬回头,发现网球场外不知道何时围了很多人。 大家都热切地看着她们。 鹿沉鱼抿唇,刹那间有点不习惯。 “爱穿不穿。”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这时,她发现有好几个男生拿着水围在网球场的门口,不由得一愣。 这些人有些拿着运动饮料,有些拿着冰冻的雪碧,有些甚至还提着奶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手中的饮料都没有拆封,而且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场中的人。 然后,鹿沉鱼就看到温匪席被围起来了。 温匪席被围在人群中间,唇边带着标准的笑,那些男生殷勤地围着她把水递了过去,问她要不要喝。 鹿沉鱼眼中的光慢慢地暗下去。 刚刚因为和温匪席并肩作战所产生的那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她差一点忘了。 温匪席就是那种,走到哪里都能放电的人,她只要勾勾手指,立刻就有无数的男生为她出生入死。 鹿沉鱼冷着脸,注意着温匪席的动向,却发现她抬了抬手,阻止了周围人不断把饮料往前递的动作。 温匪席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鹿沉鱼一愣。 她没想到温匪席会拒绝这些向她示好的男生。 “喝我的。”唐以沫把手里的鲜橙多递给她:“教室里的饮水机好像坏了,等会还有一节音乐课,你回去喝不了。” 温匪席说:“我生理期喝不了冰水。” 两人就在鹿沉鱼身后说话,温匪席清澈温软的嗓音一字不落的流进鹿沉鱼的耳中。 鹿沉鱼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她手中刚好拿着一个保温壶。鹿沉鱼在学校的时候很小心,平时从不把书包放在教室,就算体育课也背着,她要确保所有的贵重物品都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笔、本子等对她来说都属于贵重物品。 而她的书包里刚好装着保温壶,里面是中午刚从寝室打的热水。 鹿沉鱼喝着喝着忽然觉得口中的热水变得格外烫。 这时候,她的身边忽然涌起一阵风,温匪席快步走了过来。 “鹿同学~” 鹿沉鱼下意识挺直了脊背,温匪席站在她身边,清亮的眸子就那样看着她的水杯:“能借我喝一口吗?” 鹿沉鱼纠结。 要是以前,面对温匪席的请求,她肯定是拒绝的。 但温匪席这几天三番五次地帮了她。 鹿沉鱼的目光,又落在温匪席的脖子上。 那么漂亮的颈脖,五道指痕清晰可见。 愧疚感几乎要把鹿沉鱼淹没了,大不了等会儿去洗杯子,就把手中的水杯递了出去。 她刚喝过水,杯沿的地方有一块明显的水渍。 鹿沉鱼看着温匪席转了转杯沿,若无其事的唇贴在了她喝过水的那个位置。 刹那间,仿佛有惊雷在耳边炸响。 鹿沉鱼瞬间僵在原地。 这个年纪的少女,心思总是敏感的。 她也曾经听室友江畅调侃过,两人共用一个杯子,等于间接接吻。 鹿沉鱼脸不可避免地发烫,一个“你”字在喉咙里打转,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她要是把心里话说出来,大家不就都注意了吗?而且,温匪席似乎也没注意,她不是故意的。 阳光从树叶间隙中倾斜下来,在灰色的水泥路面洒下斑驳的影。 温匪席不知何时穿好了校服,她仰头小口小口喝着水,能看见清瘦的喉骨在白皙的颈脖间滑动。 鹿沉鱼如芒刺在背,好不容易等着温匪席喝完,她把水杯接回来,逃也似的离开了。 温匪席看着她的背影,很轻地弯了一下眼,不经意间舔了下唇。 “今天是周五,前几天曲老才说晚自习要放电影呢,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出去聚餐?”唐以沫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庆祝你今天……艳压群芳,全胜而归。” 温匪席看了一下手机。 六个未接来电。备注是“YZ”。 但因为刚才在打球她就没有接。 “可能不行。”温匪席目光淡了淡,收了手机:“晚上如果有第二摊我来找你。” “唉,那好,你记得接电话啊。” 温匪席漫不经心看着手机,忽然道:“他们那个群是?拉我进去。” “什么?” “你刚才说,陈少川在里面说想追鹿沉鱼的那个群。” 唐以沫神色诡异的看着她,然后把温匪席拉进了群聊。 温匪席一进群聊,众人纷纷炸开锅,这个群里的人本来就是一些不怎么学习的混子,就算是上课时间也手机不离身。 A:【什么,群里又来新人了?】 B:【欢迎欢迎!】 Q:【月考幸存者联盟又多一位战友~】 唐以沫:【这是温匪席。】 众人沉默。 【进错群了吧大神?】 温匪席低头,面无表情地打着字。 【陈少川,你刚才把我们班女生弄哭了。】 【校规第十条,严禁任何学生在校内以言语、肢体、或其他方式对他人实施持续纠缠或未经同意的亲密接触,尤其禁止针对女同学的骚扰行为。刚才你的那些行为,我已录像。你要是再纠缠她,我会联系学校教务处处理。】* 【看到请立刻回复我。】 许久,陈少川才颤抖地回复了。 【对不起TT,我不是故意的。】 - 晚上,温匪席回到家,在玄关脱了鞋,往里走。 她家住在江城市中心的大平层公寓楼里,走进客厅,映入眼帘的是欧洲极简风的装修,地板干净的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客厅桌上全是被装裱起来的奖状,奖杯整齐地摆放在书柜。还有一些照片。 温匪席在一个相框前停下,狭长的凤眼微垂,静静地盯着照片里的那个人。 《霁川小学3班集体照》。 她的目光落在站在第一排最右侧的那个女孩身上。 阳光下,女孩将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编成了辫子,身后背着一个书包,望着镜头的那双琥珀色眼眸清澈明亮。 照片下用蓝色的钢笔写着一行字:“六年级3班全体谨此感谢温彦修叔叔资助。” 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看见万家灯火,而远处,滔滔江水上横亘着一座宏伟又壮观的大桥。桥上车流如织。 家里很安静,温匪席打开冰箱,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汽水,拧开盖,刚想喝。 身后冷不防出现一个声音:“大晚上的喝汽水对身体不好啊。” 温匪席转头,看见男人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 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穿着休闲衬衫,鼻梁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昏暗的光线下,整个人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质。 温匪席挑眉,把汽水放回冰箱里,露出一个笑:“我知道了,爸爸。” 温彦修走了过来,顺手解下了颈脖上的领带:“睡前喝一小杯温牛奶,可以帮助放松,对睡眠质量的改善有很大帮助。” “我刚让陈姨把牛奶加热到了45摄氏度。”他从保温箱里拿出椅背牛奶,轻轻拍了拍温匪席的肩膀:“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还有马术课,下午补习班。” 温匪席面无表情地端起了那杯牛奶,在他的注视下走向房间。 “对了,”男人突然叫住她。 “明年有一项重要的国际机器人赛事,我希望你去参赛,但你的队友必须能胜任硬件、控制与算法三方面的任务。”温彦修说:“这场比赛如果拿到好名次,会极大程度上提升你以后申请国外理工类强校时的竞争力。” 温匪席脚步顿了顿。 温彦修:“队伍有人选了吗?” 温匪席慢慢道:“已经有人选了。” 温彦修:“那就好,期待你的表现。” 关门时,温匪席向宽阔玄关的落地窗旁那段长长走廊望去。 走廊被暖黄色的筒灯拉出斑驳的光影,一道人影正摇摇摆摆地走来。是那天坐在车里后座的青年。 青年大概二十多岁年龄,五官与温匪席长得有几分相似,但却似乎控制不住表情,嘴巴和鼻子都僵硬的扭曲在一起,脖子微微歪着,走路一瘸一拐。 温匪席面无表情看了两眼,关上门,顺手拉上锁扣。 桌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零件。 舵机。 编码器。 面包板上一排排整齐的插针。 标了号的电阻电容。 温匪席随意将头发扎了个马尾,垂着眸,沉默地拆卸着一个正方体机器,先用镊子把松脱的接点夹稳,拿起万用表快速测量电压。 随后她打开电脑,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段代码。 上传后,屏幕里一个指示灯缓缓闪。 损毁的机器被修好。 温匪席关掉电脑,支着下巴,看着面前的那杯牛奶,思绪逐渐飘远。 记得十二岁的那年暑假她刚到乡下时,非常不习惯。 父亲让她去体验生活,希望她能成为一个十项全能的优秀大小姐,但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在她看来,农村的一切都是脏的。 温匪席什么也不想碰,也不想去外面玩耍,每天郁郁寡欢地躺在房间里看手机。那个房间的布局她现在还记得,吱嘎作响的木地板,靠着两侧的墙,分别放着两张床,白色的蚊帐从上面垂下来。 一侧是她的,另一侧是鹿沉鱼的。 鹿沉鱼当时是父亲资助的一个贫困学生,成绩很优秀,和她同龄,父母都很老实,父亲才让她住进了山中的鹿家。 她心情不好,谁也不理。鹿沉鱼每天从楼下把饭菜端上来,小心翼翼放在她的床帐外。晚上又去给她打洗脚水。她泡完脚,鹿沉鱼就挽起裤腿,坐在床边,将就她用过的水泡着。 有一天,被她无视了很久的鹿沉鱼扒在床边,怯生生跟她说隔壁养了一只羊,羊奶很好喝。 她没有回应。 也许那个小女孩觉得羊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如果她喝上了会开心些,第二天,鹿沉鱼就去隔壁给她带了一大罐羊奶回来。 嗯,一大罐。 小女孩拿着一个康师傅的绿茶瓶子,去装了满满的羊奶给她。 这种行为在当时的她眼里堪称震撼。 怎么会有人把喝完的康师傅塑料瓶子又拿去装东西? 鹿沉鱼说她已经把那个瓶子洗了很多次,温匪席还是觉得难以下咽。 她放在那里并没有喝,等到第四天,鹿沉鱼自己打开杯子喝了。 温匪席看到她委屈发红的眼睛,不知怎的就心软了,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羊奶变酸了。 夜已深。 温匪席熄了灯,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看着天花板。 房间寂静,能清晰的听见墙上走钟发出的声响。 失眠。 温匪席胸口起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她翻了个身,指尖摩挲着床单,喃喃:“鹿沉鱼……” - 周日清晨,鹿沉鱼起得很早。 宋女士已经出了门,家里静悄悄的,东门巷里隐隐传来早餐的叫卖声。 鹿沉鱼起床,洗漱完毕,坐在桌前写着作业。 破旧的MP3放在桌上,鹿沉鱼带着耳机,点击播放音乐。 这个MP3太旧了,里面只有5首歌,都是用口琴吹奏的纯音乐,里面的每首歌鹿沉鱼都听过很多遍。 现在,鹿沉鱼听得是她很喜欢的一首歌,用口琴吹奏的《childhood memory》。 这次的物理试卷很难,有很多高难度的拓展题目,她做的有些吃力。 表姐宋月敏的练习册对鹿沉鱼来讲是很有用的,那是宋月敏自己在外面补习的《高阶突破演练题典》,那本题上记载着很多举一反三的案例。但因为是补习班的题,一次只有一册,这是对鹿沉鱼来说很珍贵的学习资料。 只可惜现在……都没有了。 中午,楼下小巷中的人声逐渐喧闹起来。 鹿沉鱼站起来,将耳机扯下,快速从书包里拿出温匪席的校服。 那件校服是那天她在寝室里帮温匪席洗的,但晾干之后总觉得有些皱,远不如穿在温匪席身上的那样好看。 鹿沉鱼踩着楼梯下去,一楼的孙大妈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鹿沉鱼走过去:“孙阿姨,能不能借一下你们家的熨斗?” 孙大妈笑着说道:“好啊。” 鹿沉鱼很乖,她平时不怎么说话,但一见到长辈就会打招呼,大家都很喜欢她。 鹿沉鱼和妈妈宋女士,是去年才搬来东门巷的。 江城是大城,本地居民对外来人员有歧视。为了给宋女士分忧,鹿沉鱼刚搬来东门巷的时候,曾经给孙大妈的女儿补过课。 鹿沉鱼硬生生把孙大妈女儿吊车尾的成绩补到了全班中游。 孙大妈过意不去,偶尔会给她些好吃的,对宋女士的态度也逐渐好了起来。 她们母女俩才融入了这个大群体。 东门巷所有人都难以想象,宋女士那样一个木讷的山区妇女,居然会生出鹿沉鱼这样一个亭亭玉立、冰雪聪明的女儿。 更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学霸。 鹿沉鱼拿着熨斗,把那件校服熨平,直到没有一丝褶皱,才小心地放进袋子里。 校规第十条,严禁任何学生在校内以言语、肢体、或其他方式对他人实施持续纠缠或未经同意的亲密接触,尤其禁止针对女同学的骚扰行为。*改编自网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间接接吻 第15章 单车 鹿沉鱼拿着熨斗,把那件校服熨平,直到没有一丝褶皱,才小心地放进袋子里。 孙大妈:“小鹿啊,阿姨这里刚做了些雪花酥,你拿去吃吧?” 鹿沉鱼接过孙大妈递过来的大袋子,浅浅弯了一下唇。 “谢谢阿姨。” …… 回到家,时间还有很多。 鹿沉鱼吃着雪花酥,打开冰箱,把昨晚的剩饭拿出来加热。 看见柜子里的面粉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最近温匪席帮了她太多,用一场网球赛来偿还远远不够。 鹿沉鱼并不是一个喜欢欠别人东西的人,她昨晚上一夜没睡好,就在想该如何补偿温匪席…… 为什么不做些吃的送给温匪席呢? 鹿沉鱼迟疑了下,慢慢拉开冰箱。 清点了一下剩余的食材,她随便扎了个马尾,拿出了面粉和擀面杖。 午后,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女孩挽着袖,白皙纤瘦的小臂暴露在空气中,曲线流畅。 鹿沉鱼熟练地用擀面杖轻推、旋转、再推,擀出大小一致的圆皮。 切菜、剁肉、拌馅。 饺子很快在她手中成型。 居然是小狗的外形。元宝形状的身,用黑芝麻做眼和鼻,还有淡粉色的舌头。很好看,有点像外面的网红店饺子。 鹿沉鱼挨个尝过。 今天下午要去学校,她打算带这些饺子去请温匪席吃。 饺子很快蒸好了,鹿沉鱼整整齐齐放进饭盒里,鹿沉鱼背着书包出门,刚好遇到隔壁邻居回来。 隔壁邻居是个女孩子,叫钟辞,就读于江城的一所私立高中,家境还算不错。 钟辞看到她,打了个招呼:“鹿姐姐,你要走吗?” “要去学校。”鹿沉鱼提了提手里的饭盒:“我做了些饺子,你要吃吗?” “我妈平时在家里天天做饺子,我都吃腻啦,”钟辞:“不吃了,还要留着肚子吃蛋糕,你看~” 钟辞的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上面有着Cake Vogue的烫金logo。 鹿沉鱼看到那个精美的蛋糕盒,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略显寒酸的保温饭盒。 钟辞走后,鹿沉鱼提着保温盒站在原地,心情没来由郁闷起来。 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一件被她遗忘了很久的事。 也许是最近和温匪席的交集太多,她差点都要忘记了。温匪席那么有钱,肯定也会和钟辞一样,不稀罕她的饺子。 就像很多年前,她的那罐羊奶一样。 这个念头让鹿沉鱼一阵烦闷,原本还算好的心情蓦地像是吃了屎。 …… 下午的东门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少都是来江城旅行的游客。 鹿沉鱼走到隔壁街上的那家连锁蛋糕店。 Cake Vogue是江城很出名的品牌,有很多人在排队,鹿沉鱼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边排队边背着单词。 快到她的时候,有个小姐姐走过来搭讪:“小妹妹,你长得真好看,是四中的学生吗?” 鹿沉鱼:“……嗯。” 小姐姐:“可以加个微信吗?” 搭讪的小姐姐一看就是成年人,穿着成熟性感的小热裤,身上有很浓的香水味,还画了妆。 鹿沉鱼一愣,身体下意识僵了僵。 大抵是看她惊疑不定,小姐姐立马笑着解释道:“我也是四中毕业的,算是你学姐,在A大读书,说不定你以后会考到我的大学呢。” 鹿沉鱼垂眸不看她:“我没手机。” “……” 好不容易排到鹿沉鱼,琳琅满目的蛋糕选择着实让她花了眼,她眉头紧锁选了很久,才选好了一个很小的奥利奥蛋糕。 江畅在宿舍里经常吃这个口味,应该挺好吃的。 店员是一个气质很好的小姐姐,打扮的和空姐一样,微笑着问道:“微信还是支付宝?” 鹿沉鱼从书包里拿出两张二十元的纸币递出去。 店员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两眼。 鹿沉鱼脸颊瞬间发起烫,万分的不自在,感觉身后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所以她平时不喜欢来这种地方。 好不容易买好,鹿沉鱼心在滴血。 也太贵了。 这么小的蛋糕,居然要三十六块,还不如她自己做。 算了,送了温匪席这块蛋糕,她们两不相欠。 鹿沉鱼把蛋糕放在篮里,然后骑着单车往学校去。 可能是因为今天是上学日,马路上车水马龙,到处都是按喇叭的声音。 路过一栋名叫博思教育的大楼前,鹿沉鱼停了下来。 博思教育是一家顶级的补习机构,听说其中聘请了许多江城本地名校的老师在里面教书。班上很多学霸都在这里补习。 楼里有很多学生出来,应该是刚结束补习的学生。 鹿沉鱼眼中出现了羡慕的情绪,往大楼里看了一眼。 大厅宽敞明亮,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反射着光泽,中央放置着七、八张圆桌,有不少学生在那里上自习。 鹿沉鱼的目光,落在靠墙的那一排书架上。 书架上,是密密麻麻的习题册。 不同出版社的、不同年级的…… 鹿沉鱼愣了半晌,心脏随后开始快速跳动起来。 她想去看那些习题,但是前台是有老师守着的,她能拿到吗? 鹿沉鱼抿唇,握着单车把手的掌心出着汗,踟蹰地站在门外。 这时,几个女生从鹿沉鱼身边经过。 “听说了吗,前面那条街,有个女生带了一群男的堵在那里!” “刚才群里发的那个吗?我看那个女的是四中的,那一群男的,是职高的吧?估计是想找谁麻烦,故意在那里堵路呢。” “啊?堵谁啊?” 与此同时,鹿沉鱼嗅到淡淡的佛手柑气息。 她一怔,抬头,对上温匪席那双柔和清亮的眼。 温匪席背着书包,被人群簇拥着,正从她身边路过。 她今天穿着一条白色短裤,上面是宽松的黑T,扎着丸子头,头顶压着一顶米白色的帽子,后颈纤瘦白皙,双腿修长,有种慵懒的随性。 那双温柔的眉眼微微舒展,抬眸看着她,瞳孔清澈明亮。 鹿沉鱼刚想装作没看到,对方却已经看到了她:“鹿沉鱼?” “温温,这是谁啊?”有女生在身后问。 温匪席:“这是我的同学。” “美女哦。”女生眼睛一亮:“加个联系方式……” 温匪席淡淡眯眼,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鹿沉鱼看到温匪席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然后拨开人群,朝她走过来。 温匪席在她面前停下:“你在这里做什么?” 鹿沉鱼随便编了个理由:“……等人。” 温匪席眼中的笑意加深:“等我吗?” 干嘛啊,自恋狂!鹿沉鱼面无表情地瞪她:“我没等你。” 温匪席:“可是我们出来的这一波,已经是大楼里最后的人了。鹿同学除了我,还认识什么其他的人吗?” 鹿沉鱼一点也不想和温匪席继续这个话题,而且身后那些女生都在看她,她万分的不自在,冷冷看了温匪席一眼,刚想离开。 单车后座忽然被一只柔软的手按住。 温匪席:“鹿沉鱼,帮我个忙。” 鹿沉鱼皱眉:“什么?” 温匪席微微扬了扬下巴,轻声问:“你看到前面的那些男生了吗?” 鹿沉鱼愣了愣,朝前方看去。 不远处的街道尽头,有个卷发男生站着,看打扮应该是隔壁职高的混混,旁边还站着好几个人,一群男生交头接耳,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难听的大笑,让人感觉很危险。 鹿沉鱼瞬间在这群男生当中看到一个很熟悉的人。 是那天体育课一起打网球的女生。体育班的沈佳悦。 沈佳悦双手插兜,满脸不爽的站在男生中间,时不时抬头朝这个方向看过来,似乎在等什么人。 鹿沉鱼:“她在拦你?” “是的,”温匪席上前一步:“能不能拜托你搭我一程?我实在不想和他们碰上。” 鹿沉鱼望着不远处的那群人,心里没来由害怕起来。她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平时在学校里看到个太妹都要绕道,还从来没有和这种人接触过。 那天体育课,她也不知怎么的脑抽,用球去打了沈佳悦的脑袋。 鹿沉鱼下意识道:“我不会搭人……” 话还没说完,温匪席上前一步,鸦羽般的长睫轻轻眨了眨,双手合十,声音黏软低哑:“鹿同学,拜托拜托。” 她的声音很好听,鹿沉鱼莫名觉得耳热,好像整个人都要酥了。 如果不管温匪席,温匪席就危险了。 如果她在外面被混混围攻,肯定也希望有个人能帮自己。 鹿沉鱼慢慢道:“好,你上来吧。” 温匪席眼睛一亮:“真的吗,谢谢你,鹿同学。” 鹿沉鱼:“……快上车。” 在众人的目光下,当温匪席坐到她单车后座时,鹿沉鱼就有些后悔了。 女孩柔软无骨的手轻轻抱住她的腰,鹿沉鱼感一股酥麻的战栗感从脊椎一直蔓延到全身,下意识僵直了脊背。 温软的触感从后背传来,温匪席用脸颊贴了贴她的背:“鹿同学,你很紧张。” 鹿沉鱼心脏咚咚跳动,脸颊不受控制般烧了起来,耳根也发起烫。 “我们要永远杵在这儿让人围观吗。”温匪席弯唇,轻声问:“怎么还不走?” 鹿沉鱼这才反应过来,问:“坐稳了吗?” 温匪席:“坐稳了~” 猛地踩下踏板,鹿沉鱼带着温匪席一起冲了出去。 开启段评啦[星星眼]卑微作者能不能看到小可爱的评论呢呜呜呜[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单车 第16章 蛋糕 鹿沉鱼搭着温匪席,全速向前冲去。 转眼间,自行车就骑到了几个职高男生面前。 沈佳悦瞬间看到了她们:“就是她!” 男生瞬间面露凶光,朝着她们围过来:“敢欺负我悦姐?找死!” 温匪席轻轻锢住了鹿沉鱼的腰,皱眉闭眼,将头贴在她的后背。 鹿沉鱼猛地踩了踏板,单车方向微微往右,径直绕过了扑过来的男生,猛地冲了出去。 男生的话还没说完,原地只留下自行车开过时的狂风。 “……” 前方是一条很长的坡,是专门给旅游人士修建的,这是通往学校的必经之路,坡的另一侧就是滔滔江水,午后的阳光笼罩在江面上,波光如同金子般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迎面吹来的风很凉爽。 温匪席闭着眼坐在鹿沉鱼身后,微微翘着唇角。 她一手轻搂着鹿沉鱼的腰,闭着眼,感受风的吹拂。 鹿沉鱼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 她记得以前在山里时,自己常骑着家里那辆破单车带温匪席去赶集。 温匪席很喜欢坐在她身后,张开双手,闭上眼睛,嗅着道路两旁青草的味道。 每次都是她载着温匪席去,有一次温匪席提出,可以换她搭着鹿沉鱼去市场。 大小姐居然破天荒要服务人了,鹿沉鱼开心的不得了,忙不迭坐到了单车后座。 温匪席搭着她下坡时,连人带车一起和她翻进了草地里。 鹿沉鱼在地上大哭,温匪席自己的膝盖也摔破了,后来她们两人坐着马车花了二十分钟去了集市,温匪席买了很多东西补偿。 …… 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日影西斜。 四中的学生无论走读还是住校,星期天晚上都要去上晚自习。今天的晚自习是化学。谢老是出了名的严厉,若迟到就算是温匪席也会被训斥。 温匪席下了车:“鹿同学,谢谢你。今天出了这种事,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 “要不是你的话,等我到学校时肯定会迟到的。” 温匪席看着她,目光清澈又明亮,她唇角微微勾着,一如既往的能迷死人。 鹿沉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问道:“那你以后怎么办?你是走读生,如果沈佳悦愿意,她天天都能找人来堵你。” 鹿沉鱼已经开始担心了。 她担心自己走在学校里会被突然拖进空无一人的老教师里暴打,担心沈佳悦带着一群不良围着自己喷辣椒水。 越想越焦虑。 都怪她。 她不该在体育课上意气用事,用网球砸了沈佳悦的脑袋。 “鹿同学,这是法治社会。”温匪席的声音把她硬生生拽了回来:“放心,她们不会越过我伤害到你的。” 鹿沉鱼震惊抬眼,看着温匪席。 她这句话说的好奇怪。 什么叫越过她伤害我?说得倒像是温匪席在保护她一样。 温匪席:“你还要回寝室吗?” 鹿沉鱼点了点头。 温匪席:“那我先走了。” 温匪席转身离开,鹿沉鱼忽然想到今天花重金买的那块蛋糕,心里一急,扯住了温匪席的衣摆。 温匪席脚步一停,转过身,微微眯眼。 其它人都是恨不得牵她的手,抱她,搂她,甚至亲吻,和她进行各种亲热的肢体接触。 全校,就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拉她的衣服。 鹿沉鱼站在单车棚下,面无表情地递给她一个蛋糕。 温匪席惊讶地问:“这是送给我的吗?” 温匪席这是什么表情啊。 好像见到了外星人入侵地球。 鹿沉鱼:“对。” 她暗自庆幸自己选了蛋糕送给温匪席,如果在这种场合拿出一盒自家做的饺子,确实太没有牌面了。 温匪席接过盒子一看,里面是奥利奥口味的小蛋糕。 温匪席:“谢谢,我很喜欢。”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喜欢,温匪席当着鹿沉鱼的面拆开了蛋糕,拿着叉子舀起一小块吃了。 温匪席托着蛋糕,往她这边递了递:“这么多,我吃不完浪费,你尝尝。” 鹿沉鱼从没吃过这种巧克力奥利奥蛋糕。 她抿着唇,拿着新叉子小心舀了一勺,从蛋糕的另一边开始品尝。 两人默契地从两边各自吃着。 最后,盒子里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蛋糕墙。 蛋糕墙的两侧分别是被两人挖过的痕迹。 “……” 鹿沉鱼本想把用过的塑料小叉子收好,洗干净以后还能再用,但在温匪席面前,她不想显得太土气,正准备把叉子扔掉。 温匪席拦住了她:“别扔了,洗一洗还能用。” 鹿沉鱼怀疑温匪席在嘲讽她。 温匪席再次说:“谢谢你的蛋糕,我很喜欢。” 温匪席看着她,笑得很漂亮,目光也很真诚。 鹿沉鱼脸上一烫:“不用谢。” 她从书包里拿出熨烫的服服帖帖的校服,塞给温匪席,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从此,她和温匪席两不相欠! …… 鹿沉鱼走后,温匪席才拿起那只叉子。 鹿沉鱼用过的叉子,很干净,只能在边缘看到一些蛋糕的碎屑。 夕阳西下,给她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温匪席垂着眼,白皙的手托着蛋糕盘,拿着鹿沉鱼的叉子。 舌尖轻舔,从刚才对方吃过的那一边开始,慢慢把剩下的蛋糕吃完。 …… 晚间,寝室里一片喧闹。 刚好轮到温匪席值班,她和学生会的沈双在走廊上,肩并肩走着。 深蓝色的袖章很衬肤色,温匪席穿着校服,墨黑的长发勾在耳后,脚步轻而稳,亭亭玉立。 走道两侧的女生看到她们,有的憨笑问好,有点急忙躲了起来报信。 四中是江城名校,校规严格,而且培养学生自我管理,学生会在校规的执行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查寝时若撞到谁玩手机就完了,学生会有权没收违禁物品并按校规上报处理。 当然,学生会成员在实际查寝时,也不会太严格。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温温,进来坐坐?”有个卷发女生站在门边,朝温匪席风情万种的抛了个媚眼。 温匪席笑了笑:“不用,谢谢。” 沈双打趣:“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桃花烂啊。如果遇到不讨厌的话就交往了吧,有个对象镇场,也不会有人总是缠着你不放了。” 温匪席没有回答,漫不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如果一个人排了很久的队,只为在蛋糕店买到限量的蛋糕给你,这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说明她对你有一点好感,至少没那么讨厌你?” “这不是废话吗?能为了你排蛋糕,这该有多爱啊?”沈双看了她一眼,回道:“你来问我?我觉得在这种事上你比我有经验啊。” 温匪席双手插在兜里,很浅的勾了一下唇。 她是那种不形于色的高门贵女,无论何时都保持着很礼貌的微笑,但高兴的时候,还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 “对了温温,”沈双说:“李狗说等会放了学去东门那边的烧烤店聚一聚,你有空吗?去不去。” 温匪席:“去。” 沈双笑:“那我和他说了?” 很快来到502寝室门前时,只见门半掩着,里面隐隐传来笑声。 沈双走到了前面。温匪席轻轻扯了一下手臂上的袖章,推门而入。 女生的寝室,总是要干净一些,阳台上挂着清一色的校服,四张床,上床下桌,每个人的桌上都堆着如小山般的教材。 鹿沉鱼的床位靠阳台,下面的桌东西格外少,桌子干净的能反光,上面只能看见一本卷边的物理习题,一根晨光的圆珠笔,下面是皱巴巴的草稿纸。 校服外套搭在她的椅子上。 鹿沉鱼不在床位上,而她的其他几个室友看到温匪席后,纷纷黏黏糊糊的凑了过来。 “温温,你来查寝啦?” 温匪席背着手往前组:“知道我来查寝,手机还不收起来吗?” 文鹿啧了一声:“温温,你最好了,手机是我的命根子诶,你不忍心把我的命根子拿走的,是不是?” 温匪席来到鹿沉鱼的桌前,目光一扫。 她闻到属于鹿沉鱼身上的一种很香的味道。 温匪席有片刻的恍惚,靠在了她的桌边,看到对面文鹿抱着一个盘子笑得很开心。 温匪席微笑着问:“在吃什么?” 文鹿扑过来,挽住温匪席的胳膊,把盘子递了上来,里面摆着几个被捏成小狗形状的可爱饺子,香气扑鼻。 文鹿说:“是饺子!是鹿小鱼送我们的。” 楚南枝笑嘻嘻说: “小鱼真爱我们,知道我们下了晚自习会饿。” “小鱼真的有几分人/妻属性的。”江畅感慨:“这还不是在外面随便买的诶,是小鱼亲手给我们做的!能当她的对象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天天让她给我做。” 温匪席:…… 这时候,浴室的门吱嘎一声响,鹿沉鱼带着满身水汽走了出来。 她抬头,忽然对上温匪席幽幽的目光。 鹿沉鱼:从此,我和温匪席两不相欠! 温温:两不相欠?不可能的 今天也是撒泼打滚卖萌求评论的一天~[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蛋糕 第17章 美甲店 秋日,下午,阴雨绵绵。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窗外风拂树叶的沙沙声。 天黑的如同滴墨,明明才下午三点,却已经和夜晚一般,教室的白炽灯散发出雪白的光。 徐老站在讲台上,正在教新的数学知识点。 鹿沉鱼皱着眉,全神贯注地听。 徐老讲得很难,尤其是上新课时,稍有不慎就会跟不上节奏。 鹿沉鱼明显感觉吃力。 之前她常靠着表姐的练习册提前预习,能毫不费力地跟上进度,但这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提前预习了,单靠自己的理科基础,确实有些费劲。 徐老终于停了下来,拧开保温壶喝水。 鹿沉鱼看到温匪席坐在前排,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在草稿纸上写着,表情有些散漫。 看到温匪席那么轻松,鹿沉鱼咬着牙,更加焦虑了。 徐老师讲完后开始发卷子:“这些知识点已经讲得差不多了,现在我们来检测一下,好不好?下面一节课用作小测。” 鹿沉鱼皱了皱眉。 卷子上有许多以前没做过的题,虽然都是徐老上课讲过的知识点,但却更加难、深。 拿到试卷后大家纷纷进入状态,一时间整个教室全是翻动试卷的声音。 鹿沉鱼的额角冒起薄汗。 转眼间一节课过去,鹿沉鱼还有两道大题没写,她正写着,数学课代表已经来到了她的座位前。 数学课代表:“收卷了。” 鹿沉鱼只好把试卷递了上去。 高二11班本来就是年级里很靠前的班级,平时即便是班里成绩相对靠后的陈少川月考也能在年级中上游。 等到晚自习试卷发下来,鹿沉鱼看到上面的分数,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之中。 满分一百分的试卷,她只考了76。 会不会大家都只考成这样? 她转头瞟了一眼柳洁的试卷。 柳洁考了74分。 她居然只比柳洁高出一点。 鹿沉鱼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天塌了。 柳洁说:“这次大家都考的不错,其实上周博思的老师已经上过这个单元了,这些题都出自辅导资料。” 鹿沉鱼:“……” 这也不奇怪,博思教育是江城顶尖的高中联合起来办学的一家辅导机构,里面的练习册很多都是四中数学老师亲自出题。 鹿沉鱼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到前面温匪席身上。 前排,温匪席正在和唐以沫聊着天。 温匪席的卷子被唐以沫拿在手里,红笔赫然写着“95”。 鹿沉鱼更慌了。 没有表姐的练习册当作刷题工具,鹿沉鱼只能反复看学校发的练习册,可那些题量远远不够。 鹿沉鱼明白,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需要依赖题海战术来提升熟练度。 这次她的试卷甚至都没做完。 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前排原本正在和唐以沫讲话的温匪席忽然回头,那双深褐色的眸子朝她望来。 教室明亮的白炽灯光打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瞳孔清澈又明亮,似乎还带着一丝鹿沉鱼没注意的情绪。 自从那天她下血本给温匪席买了一个小蛋糕后,鹿沉鱼单方面宣布自己和温匪席两不相欠了。 两人已经有很久没有说过话。 鹿沉鱼对上她的眼,莫名有些心虚,木着脸移开了目光。 - 周五,阴天。 鹿沉鱼背着书包回到家时,已经是大雨倾盆,明明是下午,天空却黑的像是夜晚。 鹿沉鱼没开大灯,摸着黑进了房间,按开台灯,从书包里抽出随堂小测的那张卷子。 这张试卷她的正确率还行,之所以考那么低,是因为后面大题没写的缘故。 鹿沉鱼拉开抽屉,拿出那个破旧的MP3,插上耳机。 悠扬绵长的《childhood memory》响起,鹿沉鱼闭着眼睛听了一曲,然后开始写题。 笔尖在纸面上缓缓移动。 刚写完题,客厅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 鹿沉鱼走到座机前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宋女士的声音:“露露,外面下雨了,这边没伞,你来接我吧。” 鹿沉鱼答道:“好的。” 她穿着凉拖鞋,拿起门口那把大伞出门。 雨下得很大,鹿沉鱼刚出楼梯口,裤腿和衣服就被打湿了。 宋女士工作的超市就在东门巷对面,鹿沉鱼淌着水,好不容易来到超市门口。 宋女士朝她招手:“露露,这里!” 鹿沉鱼走了过去,把伞递给她。 大雨倾盆,雨珠如同豌豆般砸落在伞面上,狂风吹得人摇摇欲坠。四周很黑。 两人并肩走回去。 宋女士:“最近学校里有没有什么考试?” 鹿沉鱼心虚了一阵:“没有。” 宋女士说:“你们的月考应该快了吧。” 鹿沉鱼:“嗯,对……” 宋女士:“你一定要争气,明白吗?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在读书,你必须出人头地,不然村里的人岂不是要笑死我。” 回家的路很短,却格外长。 宋女士的话透过雨声传来。 鹿沉鱼默默地听着,心里不由得烦闷。 来到大城市之后,鹿沉鱼越来越发现,课后的练习实在是太重要了。 补习班能提供大量真题演练和专项突破。上课时老师照顾不到的知识点和易错点,都能在刷题中巩固和掌握。 就算是不报补习班,想要考试成绩好看,课后大量的刷题也是不可避免的。 靠着平时在学校里做的那些卷子,鹿沉鱼也能保证犯过的错误以后再也不犯,但考试的成绩就不太能看了。 自从来到江城,鹿沉鱼的脑袋就像是紧绷着一根弦。 她必须要很辛苦的维持着分数。 之前她靠着表姐从补习班拿到的练习册才能勉强维持住好看的分数。 但现在没有表姐的练习册,她该如何在即将到来的月考继续维持成绩? 随堂小测她考得并不理想,但这毕竟只是一次小测验。 妈妈是山里人,文化程度不高,她只知道月考,只认准成绩。 鹿沉鱼的每次月考各科成绩,宋女士都一定得知道。 回到家,鹿沉鱼全身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雨水顺着衣摆滴滴答答滑落。 宋女士:“你快去洗个澡,别着凉了,我去给你做碗姜汤。” 鹿沉鱼听到姜汤这两个字,又忍不住想起那天在科创社的办公室里,温匪席给自己做的那杯姜茶。 烦。 洗完澡,鹿沉鱼边擦头发便从浴室里出来,在宋女士的注视下喝完姜汤,回到房间,关上门,重重叹了一口气。 - 第二天是周六,鹿妈在家里休息,没去上班。 鹿沉鱼接到了一个座机电话,表姐宋月敏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小鱼,小鱼,你出来一下,我有件重要事跟你说。” 鹿沉鱼愣住,随后从心底升起微弱的希望。 宋月敏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让她出去,该不会是想说练习册的事吧? 鹿沉鱼立刻答应了宋月敏的邀请,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宋女士也起床了,看到鹿沉鱼要出门,不由得皱眉:“这么早出去做什么?作业写完了吗?” 鹿沉鱼:“还差一点。我和表姐是出门处理学习的事的。” 宋女士这才点了点头:“早点回来啊。”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鹿沉鱼走后,宋女士反而有些不知该做什么了。 她这个做母亲的,从鹿沉鱼五岁起,就从来没有对女儿笑过。 鹿沉鱼小时候去村里的学校上学,放学回来,其它孩子都在田间玩耍,只有她拿着尺子监督着鹿沉鱼坐在桌前学习。 小小的鹿沉鱼心不在焉,哭着闹着,掌心被尺子打出一道道红痕。宋女士看在眼里也心疼,孩子她爸也在旁边说算了算了。但宋女士仍然狠下心,就是不让女儿出去玩。 她相信,像她们这样的家庭,只有好好念书,才有出路。 为此,宋女士也费尽心思巴结城里来的慈善家,嘱咐鹿沉鱼要和慈善家的女儿搞好关系。她为了鹿沉鱼,放弃了山里那一大烂包的家,千里迢迢来江城租房子,守着她。平时除了工作就是守女儿。没有鹿沉鱼在家,又不上班,她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 于是,宋女士便在家里打扫卫生。 打扫到女儿的房间,宋女士看见鹿沉鱼的书包敞开着,里面放着几本书。 像宋女士这样的人,对书本都有一种天然的尊敬,她把鹿沉鱼的课本抽出来,用手轻轻拍了拍,把灰尘掸掉。 她忽然发现书里夹着一张纸。顺手看了看。 试卷上写着“随堂小测”几个大字。 随后一个血红的76,出现在鹿妈的视线里。 - 鹿沉鱼坐公交车来到商场。 她没带手机,和表姐约见面不太方便,幸好表姐提前说了地点,已经站在商场门口等她了。 鹿沉鱼还没来得及说练习册的事,就看见宋月敏笑着说:“小鱼,我想做美甲,你陪我去呗!” 鹿沉鱼愣住。 她本以为宋月敏叫她出来是为了学习,没想到是做美甲。 美甲店。 鹿沉鱼坐在宋月敏身边,听着宋月敏有一搭没一搭笑着和美甲小姐姐调侃,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景观山石上,看着水车咕噜噜转动,如坐针毡。 单词本没带。 练习册也没带。 美甲小姐姐笑着对鹿沉鱼道:“妹妹,那边有躺椅,你睡在那里会舒服一点的。” 鹿沉鱼坐得笔直,眼眶都泛红了,摇摇头。 宋月敏:“我表妹内向,不好意思离开我。” 美甲小姐姐:“哈哈哈哈哈。” “妹妹,这里有薄荷糖,还有小饼干,你无聊就吃一点吧。”小姐姐看她长得漂亮又文静,一下子抓了一大把给她。 鹿沉鱼大脑嗡嗡作响,把一大把饼干全部塞进衣兜里:“……谢谢。” 宋月敏一边做美甲,一边和鹿沉鱼聊着天。 “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温匪席的?”宋月敏问。 鹿沉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许久,才缓缓道:“是的。” 宋月敏兴奋地把手机点开,给鹿沉鱼看。 手机屏幕上是校园论坛的帖子,帖子上,明晃晃挂着温匪席的照片。 照片里,温匪席身披一件淡银色真丝外套,V领,露出雪白的颈脖,而下身是一袭轻薄纱裙。她头顶斜戴一顶略显复古的礼帽。 她扶着司机的手,正从黑色的轿车上下来,微微侧着头,一头乌发柔顺到发光,就像是未加冕的公主。 下面评论一堆斯哈斯哈吸吸温温。 宋月敏:“好有女王范哦,你和她关系怎样?” 又来了。鹿沉鱼心里郁闷。 鹿沉鱼:“就那样。” “唉,久仰大名,只可惜没见过……我们班好多人喜欢她,以后我要是有情书什么的,能不能麻烦你转交?”宋月敏笑嘻嘻道:“一次二十哦,我们俩对半。” 一次二十? 鹿沉鱼顿了顿,点头:“好。” 温匪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美甲店 第18章 按摩 好不容易等宋月敏做完美甲。 从店出来,宋月敏还在和鹿沉鱼聊温匪席的事。 她八卦地问鹿沉鱼:“温匪席平时成绩那么好,应该像你一样是个书呆子吧?” 温匪席是鹿沉鱼见过的最潇洒的人,她成绩很好,但平时学习却很轻松。 鹿沉鱼估计,温匪席私下里一定很努力。她之所以在学校表现出一副闲散随意的样子,八成是想迷惑敌人。 鹿沉鱼说:“是啊,温匪席是个书呆子,平时也不玩手机,也不看课外书,她还是……” 鹿沉鱼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说人坏话的愧疚总算是被强行压了下去:“她还是个近视眼,平时上课都戴眼镜。” 宋月敏:“小鱼,这个温匪席是不是特别讨厌啊,说起她来你的话居然这么多。” 鹿沉鱼:“……” 宋月敏:“难怪呢。这种千金大小姐,多少都有点坏毛病。她真人长得怎样?” 鹿沉鱼:“很一般。” “敢情校园论坛里的那些偷拍全部都是P的?” 这个商场是江城市中心最大、最新的,设施很现代化,平时周末还会策划活动。 有些时候是宠物比赛,有些时候是漫展。 鹿沉鱼和宋月敏来到一楼大广场处,正好看见不远处支着好大一座台。 台上有两桌人在玩游戏,竖着的投影上放着游戏画面。台下黑压压一片,全是席地而坐观战的人群。还有不少抱着孩子的女人,老年人站在外围看热闹。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欢呼。 这应该也是商场在搞活动。 鹿沉鱼看了下台前的板子,上面写着《XX比赛》,赢者能拿商场的小奖品。 然后鹿沉鱼在台上打游戏的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 温匪席。 鹿沉鱼看不太懂投影仪上的那款游戏的画面,像是一个“鬼”追逐其他四人。台上右侧坐着四个人,左侧是是温匪席一个人。 温匪席穿着灰色的针织衫,墨黑的长发勾在耳后,整个人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低头看手机操作。 游戏里女鬼头顶写着嚣张的【笨蛋,来追我呀】。 她突然抬起利爪击中一个人,咚的一声,人流着血快速向前奔去,女鬼用瞬间移动猛地行进到那人面前,提前预判了位置,手中的扇子猛地一砍。 人倒地。 台下爆发欢呼。 坐在舞台另一边的四个人交头接耳,脸色都很不好看。 舞台的光影映在温匪席的脸上,她没有化妆,但仍然唇红肤白,五官美得惊心动魄。 四周的音乐极具节奏感,鹿沉鱼站在原地,看到女鬼把那倒地的人绑到了座位上,然后用瞬移往前逃生门口,刚好截住门口跑的医生,和医生进行了一番追逐,又在一瞬间手起刀落,打的医生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台下爆发出一阵尖叫:“天秀!” 虽然鹿沉鱼看不懂,但也能知道温匪席打得挺厉害。 宋月敏惊讶:“那不是温校花吗?” 鹿沉鱼:…… “和照片里的一模一样啊!” 鹿沉鱼:。 游戏画面忽然黑了,转眼间亮起灯。 画面里,叫作【笨蛋来追我呀】的女鬼站在后面,前面坐着四个人。 成功逃生1人。 台下的欢呼声更热烈。 温匪席在众人注视下,气定神闲地站起,笑着走下台,她今天穿着及膝的短裙,裙摆在膝头跳跃,几位女生拥上前抱住她。 鹿沉鱼刹那间如坠冰窖。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别人比你优秀。 而是比你优秀的人,玩得比你还好。 鹿沉鱼隔着人群,心里复杂地望着温匪席。 就在这时,舞台那头的温匪席若有所感,抬起头,琉璃般清透的眼睛就那样朝她望过来。 鹿沉鱼猛地弹开目光。 本来想装作没看见,可下一秒,温匪席居然推开人群朝她走了过来:“鹿同学?” 鹿沉鱼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面前忽然刮起一阵风,随后,温匪席便背着手站在了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怎么在这里?”温匪席微微仰头,望向她,笑意清浅。 鹿沉鱼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匪席 :“你也会玩这个游戏吗?” 鹿沉鱼:“我不玩游戏。” 温匪席说:“那你在看什么?” 鹿沉鱼:“随便看看。” 她想转身离开,温匪席忽然拉了一下她的袖子:“你等一下。” 鹿沉鱼愣住,站在原地,看到温匪席挤开人群到那边去和前台说了什么,回来的时候拿了一个帆布袋。 是很漂亮的帆布袋,深绿色,上面印着一个小黑猫logo。 “我说这是刚才我赢的奖品,拿着也没什么用,”温匪席递给她:“你要不要?” 鹿沉鱼冷着脸说:“我不缺这些东西。” 温匪席的手僵在原地。 鹿沉鱼说完这句话,忽然害怕起来。 温匪席拿着那个帆布包,站在她面前,仍然风轻云淡的笑着,但周身的气压却变得些冷,笑容也染上些凉意。 温匪席想干嘛。 鹿沉鱼害怕地退后两步。 宋月敏在旁边呆呆的看了许久,急忙凑上来说话:“我要我要,我是小鱼的表姐!” 温匪席笑着看了她一眼,把帆布包给她。 - “她好随和诶,一点都不像在升旗仪式上那样一本正经。” 离开了广场,宋月敏和鹿沉鱼上了商场二楼。 宋月敏在扶手电梯上还在回忆着刚才温匪席的表现:“你们俩关系挺好的嘛,她还把奖品让给你。” “你和她是同学,”宋月敏说:“小鱼,你平时也是这样对她的吗。也太凶了吧。” 正是因为温匪席生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脸,所以每次她和她站在一起,别人都会先入为主的觉得是自己欺负了她。 但鹿沉鱼觉得温匪席那笑容底下,心里不知道怎么坏呢。 宋月敏:“那边有按摩椅!我们去放松一下吧。” 对面就是一个专门卖按摩椅的店,宋月敏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鹿沉鱼迟疑:“我们又不买。” 宋月敏挤挤眼:“我们就试一会儿,店员不敢说我们的。” 于是鹿沉鱼只好跟着宋月敏走进店,坐上了按摩椅。 上万元的按摩椅确实能让人肌肉放松,她们都是劳碌了一周的高中生,坐上按摩椅,宋月敏很快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她举起手,让鹿沉鱼欣赏自己刚做的果冻美甲。 “怎么样?好看吗?” 鹿沉鱼抿唇看了会儿。 “你们班老师会允许你这样去学校?” 宋月敏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这个表妹,总是有一开口就让人破防的能力。 “当然不会。”宋月敏恹恹道:“本宫也只是孤芳自赏罢了。能瞒多久是多久,如果他发现大不了就洗掉呗。” 鹿沉鱼很疲惫,昨晚她温习到凌晨一点,晚上又多梦,整晚都没睡好,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放松的出口,听着耳边按摩椅播放的柔和旋律,她便眯着眼打盹。 半梦半醒间,她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 温匪席手插在兜里,颈脖上挂着一个白色的罩耳式耳机,慢悠悠逛着,然后,径直走进了按摩椅店。 鹿沉鱼的瞌睡瞬间就醒了大半,警惕的瞪圆了眼睛。 “咦?温学妹!”宋月敏躺在按摩椅上兴奋地叫道。 温匪席一愣,微微颔首,打着招呼:“你好。” 宋月敏:“你刚才打游戏好厉害啊,平时经常打?” 温匪席歪头,笑容清浅,狡黠的眨了眨眼:“学姐,你这样让我怎么回答你?” 宋月敏笑出猪叫。 温匪席总是这样,和谁都能聊两句。 宋月敏:“怎么想起来参加这个活动?” 温匪席:“今天本来是和朋友逛街,偶然看到这个活动,她们就报名了。” “这样啊。” 温匪席在鹿沉鱼旁边的一座按摩椅前停下,低头随意看着价格牌。 不知为何,鹿沉鱼感觉按摩的力道突然变重了,刚才按摩肩颈的时候还好,现在按摩腰部简直要把腰扭断似的,痛得她差点叫出声。 “……”鹿沉鱼忍耐着。 温匪席自己看了一会儿价格牌,回头,冷不防看到鹿沉鱼铁青着脸,整个人跟八爪鱼一样撑在按摩椅上。 “呃,”温匪席挑眉:“怎么了这位兄弟?” 她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轻声问道:“需要我帮你调小一点吗?” 鹿沉鱼:“不用,我觉得很合适——” 她话还没说完,宋月敏急忙道:“学妹,你帮她调一下吧,我妹妹平时没怎么用过电子产品,她不会。” 鹿沉鱼:。 温匪席凑过来,柔顺头发扫在她的脸上,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下来,鹿沉鱼能清晰的闻到温匪席身上的香味。 她们两人挨得近,就像亲密相贴。 鹿沉鱼躺在按摩椅上,全身都被卡着,动也动不了了。 温匪席:“你是要女王健体模式,还是美臀?” 鹿沉鱼:…… 鹿沉鱼的脸烫的和火烧一样,咬牙切齿道:“只要肩颈就好了!” 温匪席倾身,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显示屏上按了两下,这时候,按摩椅忽然剧烈震动起来。鹿沉鱼觉得全身都在抖,尤其是腰部靠近臀的地方,而且温匪席还“压”在她的身上。 鹿沉鱼:死了。 温匪席:“不好意思,按错了。” 滴滴。两下按键音响起。 温匪席轻声问:“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按摩椅重新开始正常运作。鹿沉鱼这才发现按摩椅的力道好了许多。 她点了点头,耳根都红透了,但还是面无表情。 温匪席忍着笑,在鹿沉鱼旁边的按摩椅躺下。 按摩椅店的阿姨抱着手坐在不远处,阴阳怪气:“哎呀你们这些学生啊,每天在学校学累了,就跑到我这里来按摩。” 鹿沉鱼脸更烫了。 好烦。 都怪宋月敏。 谁让她要来这里按摩。 温匪席气定神闲,笑着和阿姨说:“您不让我们试试,我们怎么回去告诉爸妈买啊?” 温匪席总是有一种魔力,她说上两句,阿姨就眉开眼笑,甚至还和她聊起天来,最后两人扫了微信,加了个好友。 日常欣赏温温逗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按摩 第19章 情书 鹿沉鱼还是第一次在外面从早玩到晚。 晚上,宋月敏带她去吃了麦当劳。 鹿沉鱼提着打包的麦香鱼回到家,心情罕见的好。 来到江城后,她的世界总是暗色的。 成天都是堆积如山的作业,试卷。每次月考的考试成绩就像是一把大刀,悬挂在头顶,不知何时会坠落,她的神经总是紧绷。 鹿沉鱼说不清多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而且因为按摩过,全身都轻松。 走上楼梯,鹿沉鱼用钥匙扭开门。 冷不防在门口看到宋女士那张阴沉的脸。 鹿沉鱼愣愣地望向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透过宋女士的肩膀,看到不远处的茶几上,放着自己的随堂小测试卷,上面那个血红的76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有些刺眼。 宋女士拿着一把尺子,把鹿沉鱼往家里拽:“露露,你过来。我要问问你这个试卷的事。” - 天空阴沉沉的,没有太阳。 周日晚上,鹿沉鱼怀着阴郁的心情来到教室。 回到座位上,她垂着头,从书包里掏出那张叠得皱巴巴的随堂小测。 刚看了几道题,鹿沉鱼的余光忽然看到同桌柳洁正在看着一本练习册。 她平时没事就会留心四周同学练习册的类别。柳洁现在正在看的这本练习册是蓝色封皮的,和平时的红色不一样。 柳洁说:“你不知道吧,四中校内也有补习班,是专门给成绩差的开的小班,大概一个班只有五六个人,每周一、三、五开课,很不幸,我也是班里的一员。” 鹿沉鱼攥紧了手中的笔,清清淡淡的目光从她脸上一扫而过:“那个班里会发习题吗?” 柳洁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着她:“你在说什么?都是补习班了,当然会发习题啊。” “我真惨。我妈说如果我月考进年级前两百,就可以不用上补习班了。”柳洁比了个手势:“我和年级前两百的距离,就是银河的宽度。” 鹿沉鱼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四中有自己的补习班,不少老师会赚外快,给有需要的同学进行补习,时间一般选择在下午自习课以及自习结束后的一个小时。 鹿沉鱼来到了柳洁所说的教室门口时,里面的老师正在上课。 这节课讲的是物理,不少题目都是鹿沉鱼没见过的新题型。 她额头上沁出薄汗,站在教室门口偷偷观摩了一节课,腿都站酸了,总算是收获颇丰。 讲台上的老师讲完课,开始依次往下传试卷:“现在进行小测,半个小时内必须完成哈!” 鹿沉鱼本以为自己可以偷偷开溜,谁知她刚想离开,发完试卷的老师便朝她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同学,你是补习班的学生吗?” 鹿沉鱼脚步一顿,只好站住:“不是。” 老师和蔼地说道:“如果你想来听,可以交费来上课,站在这里看的话,对其他同学不公平。” “价格也不贵,一节课四百。” 鹿沉鱼只好离开。 - 天色更沉,已经入秋的风吹得人有些凉。 鹿沉鱼满怀心事的来到走廊,刚想进教室,突然被人叫住:“小鱼!” 鹿沉鱼回头,看见表姐宋月敏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神秘兮兮地冲她招手。 鹿沉鱼走过去问道:“表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月敏小声地问道:“你还记得那天在商场我和你说的事吗?” 鹿沉鱼愣住。 宋月敏塞给她一堆花花绿绿的纸:“我想让你给温匪席送情书。我们班、我们年级好多人都暗恋她,一封情书二十块,咱俩对半分。这里一共是六份,你可以得到六十块。” 六十块,对鹿沉鱼来说并不是小数目,已经完全可以覆盖那天给温匪席买蛋糕的钱。 甚至还能买练习册。 但鹿沉鱼又有些愧疚,虽然她不喜欢温匪席,但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损人利己”的事。 反正温匪席平时那么享受别人的表白。 而且如果温匪席从这些高三学长的情书里挑出一个好上了,谈恋爱影响学习的话,她岂不是减少一个劲敌? 鹿沉鱼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好吧,你给我。” 宋月敏朝她挤挤眼,把六十块钱纸币和信封给了她。 温匪席在课间不常待在座位上。 她很忙,要么去学生会,要么去社团,有时候会去徐老办公室。 鹿沉鱼把情书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旁边的唐以沫看得呆了。 这些信封花花绿绿的,有的还画有爱心,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唐以沫问鹿沉鱼:“鹿同学,这些是你给温匪席的吗?” 鹿沉鱼说:“这是别班给的。” 上课时,温匪席才回来。 英语杨老师是一个声音很好听的年轻女人,大家都很喜欢她。 杨老师站在讲台上,用甜甜的声音喊道:“同学们拿出练习册,我现在要讲!” 温匪席从抽屉里找练习册,可谁知刚抽出一本书,放在最上层的几封信纸就掉了出来,啪嗒一声,散在地上。 温匪席眯眼看着唐以沫。 唐以沫说:“这是刚才鹿沉鱼塞进你抽屉里的。” 温匪席挑眉,拆开一封橘色信封,看清里面的字后,她面无表情地把信封丢了回去。 共有有六封情书,鹿沉鱼显然不是偶然遇到谁,让她帮忙带信的。 鹿沉鱼一定是和谁达成了某种交易,把所有人的情书都引到她那里。 无名的火在心底蔓延。 下课铃很快打响。 杨老甜甜的一声“下课!”,大家一窝蜂地跑出教室去吃饭。 鹿沉鱼把练习册收好,背着书包想走。 经过讲台时,她听到身后传来温软的一声:“鹿沉鱼——” 鹿沉鱼猛地回头,看见温匪席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不由得有些心虚。 温匪席踢开椅子,朝她走过来,鹿沉鱼忽然间有种如临大敌般想要逃跑的冲动,她低着头,转身就走。 一只白皙的手轻轻压在了她前方的黑板上。 鹿沉鱼抿唇:“你干什么?我要去吃饭了。” “不急,”温匪席撑着黑板,笑了一下:“把那件事说清楚再走。” 说完,六封情书被拍在讲台上,发出不大也不小的声音。 但在鹿沉鱼耳中却如同炸雷。 温匪席平时总是笑着,给人的感觉很随和,但此刻,她却有些强势,那是天生的女王气场,让人忍不住想臣服。 唐以沫站在后面,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算了,温温,去吃饭了。徐老可是说过今天要提早半个小时回教室的。”唐以沫打着哈哈。 温匪席也不看她一眼,目光仍旧落在鹿沉鱼的脸上。 “你们先走吧。”温匪席说。 鹿沉鱼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她下意识想从温匪席腋下钻走,但温匪席神情淡淡,又伸出一只手,抵在鹿沉鱼肩膀上,把她往墙上一推。 鹿沉鱼后脑勺贴上黑板,下意识屏住呼吸。 温匪席离她那样近,两只手都挡在她的身体两侧,像是抱住了她。她根本没办法逃离。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被温匪席霸凌了。 温匪席那些随和与温柔,不过是浮在她的性格里很表面的一层。 谁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里面究竟有多坏。 鹿沉鱼急了。 唐以沫出去时,顺手把门关上。 教室里空无一人。 窗外的风把树吹得东摇西晃,头顶灯光明亮,从讲台的角度望过去,每张桌上都堆放着厚厚的课本和教辅资料。温匪席盯着鹿沉鱼,问:“这些情书是你塞到我抽屉里的?” 鹿沉鱼咬唇:“……是的。” 温匪席:“为什么?” 鹿沉鱼:“不为什么。” 耳边一热,鹿沉鱼身体下意识一颤,温匪席靠近,晶莹的红唇凑到她耳边,鹿沉鱼全身酥软,耳根涨得血红。 温匪席:“鹿沉鱼,看着我的眼睛。” 鹿沉鱼硬着头皮,直视着温匪席那双漂亮的、深褐色的眸。 温匪席:“你不问问我的意见就把这些信放到我的抽屉里,你觉得这样对吗?” 温匪席眼神很淡,她是属于偏狭长的眼型,明明是很温柔的眉眼,但不笑时莫名让人觉得有压迫感。她比鹿沉鱼大两个月,又是慈善家的女儿,鹿沉鱼不敢在明面上和她起冲突。只能埋着头不说话。 温匪席垂眼,当着鹿沉鱼的面,把情书拆开,撕成一条一条,扔进垃圾桶,然后勾起书包挂在背上,离开了教室。 - 鹿沉鱼心不在焉了一整个晚自习,满脑子都是温匪席的事。 虽然知道今天的事是自己有错在先,但温匪席的那个态度,仍然让鹿沉鱼感到不舒服。 徐老准备了一些高难度的题,让大家分组讨论,为了避免上次分组那样离谱的状况,徐老动了点小心思,把班上两个学霸,鹿沉鱼和温匪席分到了一个组。 徐老笑眯眯道:“今天晚自习,强强联和,好好把这些题讨论出来好吧?” 徐老不喜欢在晚自习上讲课,分完组后自己回了办公室,留下一片闹哄哄的班级。 鹿沉鱼的目光,下意识落到温匪席身上,心跳骤然加速。 温匪席坐在座位上,垂头写着题,没有动弹。 鹿沉鱼抿唇,刚想站起来自己过去。 这时只见,唐以沫在旁边问了温匪席什么,温匪席侧头说话。 然后唐以沫朝着鹿沉鱼走了过来。 “那个,鹿女神。”唐以沫笑嘻嘻拖了把凳子,坐到鹿沉鱼身边:“温匪席她懒,不想动,和我说了一下,让我到后面来,和你一组。” 鹿沉鱼心里的那只小触手骤然间缩回了山洞里。 温匪席不想和她一个组。 唐以沫:“干嘛啊,你嫌弃我啊?我的成绩丝毫不比那个姓温的差!” 唐以沫本来就不讨厌这个长得漂亮,清清冷冷的小女神,那天体育课更是单方面和鹿沉鱼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自然巴不得和鹿沉鱼一组。 鹿沉鱼转着笔,心不在焉道:“挺好。” 没一件顺的。 - 好不容易挨到晚自习下课。 鹿沉鱼坐在座位上,慢慢的写着题。 教室里很快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鹿沉鱼起身,关灯,锁门。 出门时,楼道里还有几个女生站在那边说什么,看她们的袖章,应该是学生会的。 鹿沉鱼绕道走,心思纷乱地背着书包下楼。 楼道很黑,唯一的光源就是墙角逃生通道标识散发出的绿光,鹿沉鱼下楼梯时忽然没站稳,整个人摔下去,膝盖磕到了地面,疼得她倒吸冷气。 校裙染上一层深色的污渍。鹿沉鱼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膝盖擦破了。 鹿沉鱼把裤腿挽起来,看着血顺着小腿流下,坐在楼梯上,鼻子一酸,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些日子来心里积攒的委屈忽然爆发,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滑落。鹿沉鱼边哭着,一边把手里的作业本想象成温匪席,把作业本揉了个稀巴烂。 有钱了不起吗? 凶什么凶啊? 居然还不和她一组,以为自己很强吗? 鹿沉鱼低着头,抬手擦着脸颊的泪。 这时,一双雪白的帆布鞋映入眼帘。 鹿沉鱼抬起婆娑的泪眼,冷不防对上温匪席琉璃般的眼睛。 鹿鹿(流泪):她居然凶我 温匪席:(微笑)媳妇不收拾一下皮就痒了 关于小鹿的家庭情况,大家可以想象成鹿妈没什么文化,只知道按照经验,女儿的成绩和以前一样打一打也能起来。但是小鹿从山区考到大城市的高中情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小鹿很懂事,鹿妈每个月只给她一点生活费,只够吃,她不想和妈妈说练习册和补习班的事,但自己的钱又不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情书 第20章 医务室 风吹起裙摆,温匪席手插口袋,站在楼梯上,微垂着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温匪席扎着马尾,背着米白色的书包,手臂上学生会的深蓝色袖章光芒耀眼。 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几乎要把鹿沉鱼的身体遮住。鹿沉鱼有些害怕,下意识往后挪了挪。 温匪席弯腰,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包纸巾,递了过来。 鹿沉鱼别开头,倔强的用校服袖子擦了把脸:“我不用。” 温匪席把纸巾放在地上,和她一起在楼梯坐下。 鹿沉鱼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味。轻轻浅浅的佛手柑,温柔又绵长,像是冬日清晨森林里的雾。 她又默默往角落里缩了一点。 “鹿沉鱼。”温匪席叫她,嗓音低哑。 鹿沉鱼一凛,下意识攥紧了衣摆,温匪席之前也经常叫她,但总是戏谑的称呼她为“鹿同学”,直呼其名的时候很少。 其他人说的没错。 温匪席的嗓音很好,天生的温柔缱绻,让人骨头酥软。 鹿沉鱼胡思乱想着,只听温匪席轻叹着说道:“你之前也被人纠缠过,你觉得那感觉好受吗?” 鹿沉鱼说:“不好受。” “我也觉得不好受。”温匪席道:“你就不会将心比心吗?” 鹿沉鱼愣住。 “你平时不是挺享受这种追捧的吗……”鹿沉鱼小声道。 温匪席:“谁和你说的我享受?你自己猜的吗?” 她抬头看着鹿沉鱼,笑了笑:“任何正常人,都不会觉得莫名其妙出现在抽屉里的情书是什么让人欣喜的事情吧?你会吗?” 鹿沉鱼摇摇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几个学生从她们身边经过,好奇地看着她们。 鹿沉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现在这副模样。 “我现在告诉你,鹿沉鱼。”温匪席说:“我不喜欢这种东西,以后不要再把这种东西放在我面前。” 鹿沉鱼沉默了。 按照温匪席的说法,将心比心思考了一下,她觉得更加愧疚了。 这样一想,温匪席生气,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如果是自己,也会生气。 许久,鹿沉鱼垂眸,小声道:“对不起。” 温匪席其实并不是在生这六封情书的气。 她恼火是因为,这些情书,是鹿沉鱼塞进去的。 温匪席又忍不住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记得那年暑假,她被父亲带到小海沟体验乡下生活,和鹿沉鱼生活在一起。鹿沉鱼那么乖,很黏她,跟在她身后,喊她“姐姐”。但暑假结束,她们分开了很多年,再次见面,她却再也在鹿沉鱼脸上找不到昔日那个小女孩的任何共同点。 鹿沉鱼对她分外冷漠。 所以她总喜欢逗她,希望从她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表情。以此来确认她是否还是以前的那个鹿沉鱼。 现在好了,不用试探了。 人直接帮别人把情书送过来了,说明鹿沉鱼根本不记得以前那些事儿了。 温匪席神色郁郁,正走神,忽然看见鹿沉鱼犹犹豫豫地把手伸进裤兜里,拿出一团皱巴巴的东西。 温匪席蹙眉:“这是什么?” 鹿沉鱼吞吐道:“他们说……让我把情书带给你……每封十块。这一共是六十块钱。给你,算是精神损失费。” 温匪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散漫道:“我的精神损失,可不是六十块能补偿的。” 鹿沉鱼的心情顿时跌到谷底。 温匪席什么意思? 想借机讹她? 鹿沉鱼又害怕了。 温匪席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团皱巴巴的六十块钱,重新叠了叠,收进书包里。 她侧头看着她:“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凶你。” 鹿沉鱼鼻子又是一酸:“我没哭!” 真是奇怪。她本来很愤怒,觉得这个世界都在和自己对着干。 但温匪席这样哄她,她瞬间觉得可以原谅这个世界了。也可以原谅温匪席。 温匪席也懒得戳穿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懒懒的抱着膝,继续鹿沉鱼坐在楼梯上。 路灯昏黄。 鹿沉鱼低声问:“你怎么还不走?” 温匪席说:“再等一会儿。” 鹿沉鱼愣住:“等什么?” 温匪席笑了笑,轻声道:“你不是怕别人看到吗?我等你,等你的泪痕消了,我们一起回去。” - 不知坐了多久,鹿沉鱼站起来时,钻心的疼痛骤然从膝盖传来。 她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昏暗的光线下,膝盖的擦伤显得有些狰狞,血珠顺着皮肤滑落下来。 但是她没带纸巾。 鹿沉鱼刚想将就一下,把血擦在校服上,温匪席就把纸巾抽了出来,蹲下来皱眉帮她擦着。 鹿沉鱼一僵。 她看到那鲜血很快把纸巾打湿了,还沾了一些到温匪席的手指上。 温匪席:“还能走吗?” 鹿沉鱼:“能。” 她往前走了两步,走得很缓慢。 温匪席上前扶住她。 鹿沉鱼本来想回寝室,但温匪席扶着她,直接来到了医务室。 温匪席最终还是没有收她那六十块钱,她在医务室里买了一瓶消毒的碘酒。 鹿沉鱼:“我回去自己用。” 她想去拿温匪席手里的碘酒,温匪席却抬起手退后一步,另一只手撑在旁边的门上。 温匪席淡淡道:“你回去以后,还会自己用药吗?” 鹿沉鱼噎了一下。 应该是不会的。她太忙了,回寝室之后就得洗漱,写题,熄灯上床。根本没有时间…… 温匪席和对狗狗说话一样:“坐下。” 鹿沉鱼心想今天确实对不住温匪席,这才扭扭捏捏地坐了下来,她穿的是校裙,裙摆把膝盖的伤口磨得有些疼。温匪席弯腰,把她的校裙掀起来一点。 鹿沉鱼低着头,看自己微微岔着腿,温匪席跪在自己面前,拿着棉签帮她涂药。温匪席扎着马尾,几缕碎发从耳边滑落,她垂着头,神情专注而认真。 她穿着校服的白衬衫,学生会的袖章挂在手臂上,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泽。 鹿沉鱼莫名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奇怪。 但具体也说不出哪里。 忽然,针刺般的痛感传来,鹿沉鱼皱起眉。 温匪席凑过去,轻轻在她的伤口上吹了吹。 鹿沉鱼腿一软,酥麻的感觉顺着皮肤一直蔓延到脊椎,她瞬间忘记了疼痛,僵直了身体。 温匪席抬头,看了她一眼。 女孩很漂亮,皮肤雪白,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垂着,正在看她。 温匪席心情颇好的勾了下唇,撑着她的大腿,缓缓站了起来。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皮肤,鹿沉鱼触电般惊恐的抬起头。 温匪席撑着她的腿,倾身往前,在她面前,认真道:“这几天伤口都不要沾水了。” 鹿沉鱼:“……好。” 两人刚走出医务室,忽然看到一个身影朝她们快步走来。 鹿沉鱼一愣。 那女生穿着校服,手臂上带着学生会的袖章,身材清瘦,高挑纤长,五官清隽而漂亮,只可惜是面瘫。 是四中的学生会会长,楚倾。 “会长。”温匪席笑着打了个招呼。 楚倾冷着脸:“匪席,你过来跟我一起,我今天一定要抓到她!” 鹿沉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温匪席和她解释,最近学校里有个不良少女经常深夜在教学楼鬼混,学生会守株待兔了好几个晚上,都让人给跑掉了。政教处为此生了好大的气,吩咐学生会,一定要抓到这个人。 楚倾:“就是我们班的,摄像头拍到她好几回了。” 温匪席:“在教学楼抽烟?” 楚倾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乱搞。” 温匪席挑了下眉,嗔怪地看了楚倾一眼,眯眼看着身后的鹿沉鱼。 “讲话能不能矜持点?”温匪席问。 楚倾:? 温匪席:“不要带坏我家小朋友。” 楚倾:…… 两人正在前面说着,鹿沉鱼忽然道:“我也可以帮忙。” 温匪席和楚倾回头,诧异的看着她。 鹿沉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可能是今晚上觉得对温匪席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才想帮帮忙。 帮了忙之后,她和温匪席又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鹿沉鱼还从来没有这么晚在寝室之外的地方活动过。 穿过黑暗的走廊,鹿沉鱼的目光搜寻过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找得很认真。 虽然膝盖疼,但还是每个角落都找。 楚倾:“你同学很认真。” 温匪席盯着不远处那个身影看了半晌,缓缓笑了:“是啊,她向来乖。” 鹿沉鱼的嗅觉很灵敏,路过楼梯口的储物间时,她忽然闻到一股香水味。 这个地方一般人不会注意。 鹿沉鱼透过门缝,冷不防看到黑暗的房间里,两个身体抱在一起,举止暧昧又亲热。光线太暗了,她不太确定。背对着她的是高挑的女生没错,但另外一个…… 好像也是女生? “别啦,等会人来了……”矮一些的女生推另外一个。 鹿沉鱼愣在原地。 刚才楚倾在前面说“乱搞”,她没听清,本以为这么晚了,那些不良少女顶多留在教学楼抽抽烟,喝喝酒,再不济和男朋友幽会。 这是在干什么? 忽然,柔软的触感爬上眼眶,鹿沉鱼视线一黑。 温匪席的脚步很轻,像猫儿一样,她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抬起手,掌心轻轻贴上鹿沉鱼的脸,捂住了她的眼睛。 “可以了,很感谢鹿同学,今天就到这里吧。”温匪席推着她往外走:“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 鹿沉鱼:帮了温匪席之后,我们又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了! 温匪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