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猫,误被苏医生收养后》
1. 兽魂暴动
山脚下,灯火在雪幕中晕染成朦胧的光斑,偶尔的犬吠声刺破风暴,瞬间又被吞没。
兽魂罗盘指针异常震颤,指向海拔四千五百米处暴风雪眼。
一抹红色身影立于风雪中,她的声音冷得如同坠落地面的冰雪,“找到你了~”
身为地府妖冥使,司妶专司缉捕陆地上作恶的走兽亡魂,防止其扰乱阴间秩序。
泛着金光的锁魂链凌空甩出。
风雪中一个影子一跃而起飞身上岩石,它前肢肌肉绷紧,利爪刺入岩土,岩屑随着俯身动作簌簌坠落,低沉的怒音是领地遭到侵犯的警告。
引魂铃卒然炸响,锁魂链在半空凝成红色罗网。
整片雪原的兽魂异常暴动,雪豹从岩石俯冲而下,前爪刚触及地面,锁魂链已如毒蛇缠上它的咽喉。
鞭梢镶嵌的镇魂钉刺入皮毛,那团蠕动的黑气从身体溢出萦绕在他四周。
刺痛引得雪豹发怒,又朝她扑来。
司妶旋身躲开的刹那,裙摆绽开妖异的彼岸花,而脚下的岩石已被雪豹的利爪劈成两半,飞溅的碎石中混着黑色的混沌之力。
坍塌的轰鸣声中,地面骤然升起无数铁链,如荆棘般缠住雪豹的后肢。
在它仰天嘶吼中,她已踏着阴气凝成的阶梯凌空跃起,发间银铃震出摄魂音波,声浪所过之处,积雪腾空化作冰刃。
雪豹的左前爪以一种违背关节的角度扭曲着,殷红的血迹在雪地上如红梅绽开。
沾满雪垢的靴底碾上它痉挛的脊背,“乖一点,等我将混沌碎片从你体内抽出,就放了你!”
她必须赶在碎片觉醒前完成抽取并净化,否则不出一年这片雪原的野生动物将不复存在。
狂风卷着冰粒抽打在裸露的岩壁上,发出爆裂的铮鸣。
这具不久前撕裂幼狼喉管的躯体此刻忍不住颤抖,黄绿色的瞳孔里却仍是不屈。
它昂起头颅,裂开的嘴角淌着血沫,呜咽声带着血腥味的挣扎。
这声音让司妶发笑,却让一公里外的狼群集体竖起耳朵。
她抬手结印,幽冥之力探入雪豹眉心,那枚凝结在兽魂中的混沌碎片如同活物般扭曲,黑色的纹路顺着她的手腕疯狂蔓延。
耳畔同时响起兽魂的悲鸣与混沌的咆哮,声音像被拉长的弓弦来回弹跳。
引魂铃悬停在半空,被两股力量拉扯着。
七匹灰狼的身影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领头狼的耳朵高频抖动,捕捉着雪豹伤口渗出的血腥气与积雪的细微碎裂声。
狼群保持着完美的扇形包围圈,最右侧三匹年轻狼的前爪已陷入雪中蓄力,左侧两匹老狼则用身体挡住退路,而山崖阴影处还藏着两匹狼。
它们佝偻着背脊,毛发因愤怒而根根竖起,最年长的头狼乍然仰头长啸,喉间滚动的呜咽声里混着幼崽残存的气味。
其他灰狼的耳朵呈攻击性前倾,蓄势待发。
头狼的瞳孔收缩,死死盯着下方受伤的雪豹,前肢刨雪的频率泄露了压抑的杀意。
狼群同时发出低频震颤,渐渐包围成圈,最瘦弱的那匹母狼竟反常地冲在最前方,焦黄的犬齿间滴落的涎水在雪地上灼出细小的坑洞。
雪豹挣扎着想要摆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住。
司妶早已注意到聚拢的狼群,可惜她被黑气缠住手臂,一时脱不开身。
山脚下,牧民哈着白气拦住苏牧野:“苏医生,这么大风雪要去哪?”
头灯在暴风雪中划出一道光柱,照见他冻得发红的指节。
狼嚎声从三岔口方向传来,最近被咬死的岩羊越来越多,苏牧野背上装着麻醉枪和止血钳的背包。
“上山!”
拔都从毡房冲出来,把羊皮袄拍在他肩上,操着略带口音的普通话,“梁所长昨天发现幼狼全被掏了肚子,你独自去就是送死!”
苏牧野的指尖搭在背包侧袋上,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
作为野生动物救助站的兽医,他必须去!
“放心,我有经验。”
雪地车引擎的轰鸣声裹挟着狼嚎,后视镜里映着拔都欲言又止的脸。
厚厚的雪地里划出两道长痕,老林子的轮廓在视野尽头起伏,像一群蛰伏的巨兽脊背。
雪地上交错的足迹不只有狼群痕迹,那些深浅不一的凹坑里混合着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掌垫纹路,像被风揉碎的梅花瓣,还有几道几乎被雪掩埋的人类足迹。
红色斗篷在雪地里格外醒目,斗篷下露出半截苍白手指正死死扣住雪豹痉挛的前爪。
雪豹的瞳孔泛着不自然的青灰色,仿佛有团混沌的雾在虹膜后翻涌。
司妶抬起低垂的眉眼,目光注视着远处的灯光,用狼群才能听懂的兽语传话:
“它被凶兽混沌碎片附身,你们杀不死它,不如逃命去!”
那些低吼声骤然停滞,领头狼的耳朵转向树丛方向,鼻翼翕动间捕捉到人类的气息,迫于眼前人释放的威压,狼群警惕着一步步后退,直至完全消失在风雪中。
苏牧野赶来时,雪地上除了狼群和疑似雪豹的足迹,再没有第三种生物的痕迹。
没有时间多想,他顺着梅花瓣的足迹向北攀爬。
此刻百米开外的岩缝中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在雪幕中闪烁,灰白色的皮毛与岩壁融为一体。
瞳孔缩成两道竖线,倒映着一道红色身影。
利爪在地上刮出三道深痕,身体绷成一张拉满的弓,像是随时准备出击。
“负隅顽抗,冥顽不灵!”
锁魂链缠上雪豹的前肢,司妶并不理会它的反抗,只想抽取它体内的混沌碎片。
苏牧野踏入雪域时,岩缝间那抹刺目的红触目惊心。
红衣女人攥着铁链,另一端绞住雪豹前肢,鲜红的血液将地面染红一片,却看不清她的脸。
零下十五度的雪原出现人类踪迹,偷猎者的嫌疑像雪粒般砸进他脑海。
他举起麻醉枪的刹那,斗篷下的玄黑灵豹已化为人形。
嗅到他身上混杂的动物气息,混沌碎片还未抽取,司妶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她闪身挡在雪豹身前,锁魂链松开雪豹的前肢,直直甩出。
锁魂链上的钢针与麻醉针相击的脆响中,她瞳孔骤缩。
“你没事吧?”
苏牧野的话被风雪掩盖。
红色斗篷在疾风中翻飞,大雪落在她鸦羽般的睫毛上碎成细小的雪花,随着呼吸微微震颤,仿佛随时会?无声飘落。
最惊人的是那对眼睛,右眼的幽蓝光芒竟在移动,左眼瞳孔里闪过一道猫科动物的金色竖影快得来不及捕捉。
她忽然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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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篷边缘扫过脸颊,从肩头滑落半截,露出一张苍白如冷玉的脸、眼尾上挑处暗藏阴纹,唇色像是锁骨处那朵妖冶的彼岸花。
几条红色的细线,随即又归于沉寂。
司妶拔下脖子上的针头,锁魂链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迹,顷刻间消失无踪。
兽用麻醉药按动物体重计算剂量,可能对人体造成过量风险,这个认知让苏牧野不由担忧。
他收回视线,决定先麻醉雪豹,替它处理好伤口,再去寻人。
眨眼间,司妶已立于山巅之上,俯瞰男人为雪豹包扎。
待男人离开后,她回到原地,如今雪豹昏睡,正是抽取混沌碎片的好时机。
指尖凝结的幽冥之力渗入它因呼吸起伏的皮毛,那些泛着金光的触须即将触碰到心脏位置的混沌碎片时,被无形压制。
她手腕处的青筋暴起,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黑色裂纹,那是混沌本源在抗拒外来者的烙印。
兽魂此时化作黑雾反噬,将她的手掌死死缠住。
不对...这力量在排斥...她瞳孔骤缩~
原本用于抽取能量的幽冥之力竟开始逆向流动,像被什么东西吸引扭曲着刺入她的掌心。
随着混沌碎片的反噬加剧,司妶周身的空气开始凝结出冰晶与黑雾交织的漩涡。
她试图撤回幽冥之力,却发现每根黑色丝线末端都绽放出荆棘状的血色冰花,顺着她的手臂蔓延。
幽冥之力完全被缠住时,混沌之力在雪豹的骨骼下发出惊人的爆鸣声,那声音似冰川开裂的轰鸣。
红色长袍被撕裂开,司妶双眼化为竖瞳的刹那,黑雾将她吞没。
雪崩的轰鸣声从山脊传来,山巅的积雪化作流动的固态河流,裹挟着断裂的树枝与碎石沿斜坡俯冲。
司妶敏捷的身形在雪幕中骤然凝固,新鲜雪花的凛冽清香中混杂着一股冷冽的木质香刺入鼻腔。
失重感裹挟着积雪的流动声将她吞没,陷入雪层的刹那,兽类的本能先于理智苏醒。
混沌之力的反噬竟让她维持不了人形,抖了抖耳朵,爪垫撕裂的疼痛在低温中反而钝化,冰雪落在毛发上,使得喉咙里发出幼豹的低鸣。
她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利爪拽住那人外套,积雪正从他们头顶轰然倾泻。
岩石的棱角抵住后背的瞬间,苏牧野听见自己的闷哼,冰凉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他彻底昏死过去。
司妶幻化成黑猫形态,肉垫重重拍在男人脸上。
黑猫的肉垫第三次拍下,苏牧野的睫毛终于颤动。
他试图抬手想要触碰,却被司妶的尾巴尖勾住手腕。
他这才看清,眼前是一只黑猫,可是冰天雪地哪里来的猫?
见人终于醒来,她咬住他袖口,力道刚好留下齿痕,又不会撕破布料。
这个充满掌控欲的动作,与温顺的宠物猫截然不同。
苏牧野撑起身体,右臂环成巢穴的形状,将黑猫护在心口处,每走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足迹。
垭口上方再一次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积雪崩塌的碎屑扬起银雾,有几片粘在他发梢结成冰晶。
拔都的皮靴声从斜刺里截住去路,这个总爱把猎刀别在腰后的牧民,此刻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狼头纹,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2. 化形
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她不喜欢。
黑猫弓起背脊,利爪从粉肉垫探出阻止他的靠近。
“没事。”苏牧野的手落在它脑袋上轻声安抚。
“苏医生,我听见雪崩的声音,特意来找你!”拔都疑惑的打量着他怀中的黑猫。
苏牧野顾不上解释,“尽快下山,雪崩随时会发生!”
拔都是本地人,对路况较为熟悉,他在前方带路,苏牧野紧跟其后。
回到所住的毡房,苏牧野第一时间拿出药箱处理黑猫身上的伤口。
脚底传来的刺痛,让她蜷缩的爪垫卒然展开,爪子拍击时带起的阴风掀翻了茶几上的黄历纸,三道血痕落在男人手背。
“好心给你处理伤口,怎么还恩将仇报?”苏牧野用食指戳了戳黑猫脑袋。
司妶陷入短暂迟疑,猫眼里尽是人类复杂的情绪变化。
耳朵向后压成飞机状,缠着蝴蝶结纱布的脚掌被她心虚的蜷进尾巴里。
月光刺破云层时,小猫蜷缩在男人怀中,绒毛尾巴无意识地扫过对方手腕。
魍魉河中的兽魂们若是知道地府以冷酷威严著称的妖冥使豹尾大人,此刻正被凡人当成取暖的炭炉,会是怎样的表情?
感受他逐渐平稳的呼吸节奏,司妶跳下床,肉垫轻踩在木地板,门轴吱呀转动开来,一只麻雀扑棱棱落在屋外的栏杆上,尾羽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质地的冷光。
“哈哈哈哈,豹尾大人怎么变成小猫了~”司凛的嘲笑声像风声扎进夜色。
司妶耳尖抖动两下,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细线,冷冷出声,“本座最喜欢你们这些鸟类了~”
麻雀翅膀不自然地抽搐,喙间滴落一颗谷物,“豹尾大人不是来调查兽魂暴动?怎么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明明有求于人,司妶的语调却没有半分求人的态度,“你速回地府询问混沌反噬的解法!”
此刻屋内传来鞋底摩擦地板的声响,她似一阵风窜回门缝,尾巴却还露在门外。
黑暗中两颗宝石般的猫眼正闪着幽光,男人将它一把捞起。
他低头看着怀中炸毛的小猫,指尖抚过她脊背上暴起的毛刺:“外面这么冷,怎么跑出去了?”
麻雀惊飞,翅膀拍打声里混着黑猫闷闷的叫声。
男人轻笑,将猫搂进怀里,温热掌心贴住它冰凉的耳朵。
破晓时分,苏牧野拎着从拔都家借来的猫粮踏进院子。
“小猫,开饭了。”他拉长的尾音惊醒枕头边的黑影。
司妶耳朵竖起,跳上窗台打量院子里的男人。
他身材颀长,长款黑色羽绒服下摆扫过积雪,正弯腰摆放食盆。
银丝镜框上凝着细小的霜花,镜片后方露出那双浅褐色的眼睛。
男人放好猫粮和水,她已化作一道黑色残影掠过门槛。
一只橘猫正躲在拐角处瑟瑟发抖。
黑猫优雅地踱到食盆前,她是地府阴帅,根本无需进人间食物。
等苏牧野一走,她前爪搭在饭盆上,亮出利爪,用兽语冲着橘猫唤道:“过来吃!”
迫于她的威压,橘猫小心翼翼的靠近饭盆,吃一口又警惕地抬眼去看黑猫,生怕对方给自己一爪子。
逼着橘猫吃完食盆里的猫粮,司妶满意地踩着猫步进到房间,跳上餐桌。
苏牧野的早餐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配着刚出锅的葱油饼。
他坐在餐桌前,一边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粥,一边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中年男人声音,是救助站的同事。
对方简要说明情况,牧民送来一只受伤的白唇鹿,性情异常暴躁,需要他立即处理。
苏牧野匆匆咽下最后一口粥,就在他准备起身时,拔都从门外探出半个头来,“苏医生,我送你回救助站。”
“那麻烦了。”他并没有拒绝,正好利用这段路程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这只黑猫要带走吗,还是留下给我家大橘作伴?”
拔都话音刚落,司妶已用利爪勾住苏牧野的毛衣,仿佛在无声抗议。
苏牧野笑着摇头,迅速收拾好随身物品,连碗筷都仔细洗净放回原处,这才抱起猫登上等候在外的车辆。
被太阳一晒,司妶浑身不得劲,弓着背蜷缩在车后座,琥珀色的竖瞳盯着窗外的树影。
司凛的腹语从里传来:“判官大人说月圆之夜你便能恢复人形。”
他又忍不住追问:“兽魂暴动...是不是出了状况?
司妶只是用尾巴尖轻拍座椅,发出短促的嗯声回应。
车内只剩下引擎的嗡鸣,以及键盘被敲击的声音,苏牧野专注在电脑页面上,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丝眼镜框,压住被风吹乱的发梢。
拔都偏头同他搭话:“苏医生,救助站是有急事吗?”
“有头被咬伤的白唇鹿,需要紧急处理。”
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蓝光映照着梁所长发来的死亡名单。
十七只幼狼、三十三头岩羊、四十匹野牦牛,所有尸体都呈现出相同的致命伤:喉管撕裂与内脏掏空。
昨夜给雪豹包扎时,他特意用棉签蘸取了伤口渗出的血液,此刻试管就静静躺在背包里。
车窗外掠过枯黄的野草,那些被风扬起的尘土里,似乎还飘荡着未完全融化的雪。
越野车碾过碎石路的声响惊飞院墙上的嘴雀,拔都仍坐在驾驶座上未动,目光追随着快步走向救助站的苏牧野。
铁门在风中发出吱呀的呻吟,司妶的尾巴绷直,她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黑猫悄无声息地跃过栅栏,爪垫踏在潮湿的泥土上,每走一步都在辨别那些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铁笼的撞击声越来越近,司妶蹲踞在阴影中。
白唇鹿的嘴角凝结着暗红血块,每一次撞击都让铁栏震颤,鹿眼里翻涌着不属于野生动物的混沌。
她弓身窜进笼子,爪尖按上对方额头,黑雾在皮肤下扭动,那是被强行寄生的混沌碎片在撕扯宿主意识。
苏牧野调配好麻药剂量赶来,就见小猫在铁栏子里,他眼疾手快的将麻药针管飞进白唇鹿体内。
黑猫敏捷地钻出栏杆,尾巴尖还残留着黑雾的凉意。
白唇鹿的瞳孔里浮动着幽蓝色光晕,那些人类肉眼看不见的黑色雾气正速度增殖。
远处传来车辆碾压冰层的脆响,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秘书长郁青和随行兽医齐康从自然保护区回来。
调查报告在长桌上铺开,幼狼的胃里发现采矿用的硝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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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包装。
野生动物栖息地范围内,禁止实施破坏草原植被、污染水源等危害野生动物生存环境的活动。
采矿作业会导致野生动物栖息地碎片化或生态功能退化,是被明令禁止的。
而来自民间巡护队的影像里,某头藏羚羊被雪豹撕裂的伤口处折射出与混沌碎片同频的黑雾。
黑猫趴在救助站会议室的暖气片上,但这黑雾只有司妶能看见。
郁青手指戳在矿区坐标处,“我们发现有人在保护区私自采矿...”
他们居然也是为兽魂暴动而来?
这个念头在司妶脑海中激起层层涟漪,人类真是矛盾的集合体。
会议结束已到中午,简单的用过午饭后,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和野生动物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将同江乡派出所的民警们一起前往矿区。
司妶的爪子紧抓着车盘底部。
车辆进入保护区的界碑,直到几辆工程车出现在视野内,车辆行驶的声音与兽魂晶石的嗡鸣诡异地交织在一起,她能感知到整片雪原都在颤动。
脱离车盘,黑猫在矿井铁梯上悄然移动,三十米深的黑暗像被光撕开一道裂缝。
那些游走的黑气并非混沌碎片的残渣,它们游走在岩壁上,似乎在为兽魂晶石中的混沌碎片供给养分。
爆破工老李的矿灯扫过一道虚影,他揉着发酸的眼睛嘟囔:“刚才是不是有只猫窜过去了?”
同伴嗤笑着指向通风管道:“你该不是被瓦斯熏出幻觉了吧?”
工头接到上头通知,吹响刺耳的哨声:“全体撤离!警察来了!”
金属罐笼刺耳的摩擦声中,司妶躲在煤堆里,听着脚步声逐渐退去。
引魂铃在黑暗中划出幽蓝轨迹,铃舌每晃动一次,便有数道游荡的黑气被吸入引魂铃中。
她耳尖微微抖动,捕捉到钢丝滑轮传来的细微金属摩擦声。
煤渣味里混着熟悉的气息。
引魂铃发出高频嗡鸣,司妶不得不将它收起,闪身来到立井边缩成一团。
等光亮逐渐消失,爪垫无声地扣紧钢丝,借着滑轮组反冲力弹射而起。
她调整身姿让前爪精准扣住滑轮凹槽,后腿蹬踏井壁凸起的岩层,每块碎石叮叮当当坠入黑暗。
爪垫终于触到井口边缘,不远处传来警笛声,非法采矿的工人们被民警们押解出矿区。
司妶借着最后一丝惯性翻出井口,引魂铃烫得灼爪,那些被收服的黑气在铃壁内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矿井深处传来闷响,像是有人被反弹至地面。
她甩了甩耳朵,将煤矿粉尘从绒毛间抖落。
苏牧野做完最后一组采样数据录入平板,抬眼瞥见车尾阴影里一道猫猫祟祟的黑影。
那团黑影从车底蹿出,精准落进他怀里。
它怎么跟过来的?他指尖触碰猫耳。
最后的天光被山峦吞噬,苏牧野一行人回到救助站。
进到工作室,他从雪豹血液中提取出DNA,与那些被咬死的野生动物所残留的毛发中提取到的DNA做比对。
司妶蜷缩在苏牧野房间的沙发上,此刻距离月圆还剩三小时十七分,月圆前特有的躁动让她微微颤抖,那些被铃铛镇压的黑气无声撞击着。
3. 恢复
月满如盘,万籁俱寂,一股强大的阴气如潮水般从四周涌来。
司妶紧闭双眼,站在月光下的一处空地上,身体抖动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随着阴气的不断涌入,她的身体逐渐被一层淡淡的红光所笼罩。
红光越来越浓郁,最终将她完全包裹在其中。
黑猫的身影渐渐变得有些模糊,她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红光荡漾开来如同烟雾一般渐渐散去。
当红光完全消失,司妶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月光下。
此时她已经不再是之前那副黑猫模样,而是完全恢复了人形。
从救助站离开,司妶回到司凛在人间的落脚点休息。
凌晨界面弹出地府特别提醒:阴阳通讯已加密。
生死簿APP弹出红色警报,屏幕第四页生死簿渗出黑雾,显示坐标正是苏牧野所在的野生动物救助站。
楼下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司凛倚在红色越野车旁,鸭舌帽檐压得极低:“小爷的座驾配你,够排面吧?”
司妶没搭话,径直上车,只见生死簿自动翻页,黑雾中浮现出白唇鹿被开膛破肚的幻象。
她按住狂跳的太阳穴,混沌的气息...比前日浓了三倍。
越野车在夜色中划出刺耳的刹车声,司妶推开车门,后视镜里一闪而过的黑影,那人站在树影中,手里捧着泛着绿光的碎片。
苏牧野的白大褂下摆沾满血渍,他跪在白唇鹿尸体旁,手指微微发抖,被利爪剖开的胸腔内,竟不见心脏。
生死簿骤然在掌心灼烧起来。
远处笼舍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所有动物眼睛都泛着诡异的绿光。
难道是混沌碎片在唤醒它们的兽性?
笼舍传来钢架断裂的巨响,成群的野兽像被无形鞭笞般从笼舍窜出,雪豹的利爪在水泥地面上刮出火星,藏羚羊的犄角撞翻了整排食盆。
生死簿在头顶展开成鎏金罗盘,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旋转,最终死死钉向北方。
皮肤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苏牧野的视线落在手腕上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上,眼前分明是个鲜活的少女,却像死人一样没有半分温度。
“你是?”来人半长脸被帽檐遮挡,看不清楚。
他刚开口问出半句,司妶已松开钳制他的手。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发生什么事了?”
冷冽的声音在动物集体暴动的嘶吼中显得格外单薄。
苏牧野挽起沾着鹿血的袖口,“救助的白唇鹿被咬死,体内不见心脏,其余动物也发疯了似的。”
混沌碎片的晶体就寄生在动物的心脏内部,难道有人为了混沌晶体才杀死被寄生的动物,这个想法让她后背不禁发凉。
生死簿铺开的金色罗盘渐渐消失,暴动的动物们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满地凌乱的爪痕。
笼舍里白唇鹿的尸体惨不忍睹,血腥味浓得呛人。
司妶后退半步撞上苏牧野的胸膛,那股冷冽的沉香混着雪松气息瞬间侵入鼻腔。
她如猫般灵活地弹开半步,司凛的短信正巧弹出。
苏牧野眉头紧蹙,等他回过神来,身边哪里还有人影。
司凛从后视镜里瞥见她绷紧的下颌线,“兽魂又跑了?”
司妶点头,让他朝北方出发。
园林的飞檐剪影出现在挡风玻璃前,司妶按住生死薄,罗盘指针正在表盘上疯狂抖动。
大门缓缓打开,一辆黑色轿车驶出,而开车的人她一眼便认出来,是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秘书长郁青。
汽车远去的声音被夜色吞噬,司妶与司凛的进入园林。
灰瓦白墙的园林在月光下泛着冷釉般的光泽,飞檐挑起处悬着青铜风铃,一阵微风拂过惊起栖鸟惊飞。
罗盘浮在半空,磁针指向内院。
假山群按乾坎艮震四卦方位堆叠,山腹暗渠传来水声,银瀑从青铜兽首的獠牙间喷泻而出,落在九曲石板桥上碎成万千星子。
司妶驻足,指尖抚过艮位假山岩壁,苔藓下竟嵌着半块兽骨,竟是白唇鹿的头骨。
此处宅院阴气过剩,罗盘在此刻疯狂旋转,内院书房的门虚掩着,檀香混着墨香从门缝渗出。
司妶推门而入,罗盘指向窗边书桌。
书桌右边的笔架下卧着一枚白唇鹿木雕,琉璃眼珠正盯着她,引魂铃叮当作响,木雕的腹腔中传来微弱的魂光波动。
司妶干净利落的将白唇鹿的兽魂收于引魂铃中,生死簿半空中展开,第四页上渗出的黑雾顷刻间消失。
踏过聚阴池上九曲石板桥,官袍下摆掠过潺潺流水,着玄色官袍的真身显现出来。
三百年接替阴帅职位的竟然是个女人!
二楼窗帘后的男人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那些本该被及时抽取的混沌碎片,正随着兽魂暴动事件接连浮现,而这位阴帅却始终按兵不动,着实令人费解!
他立于窗台前,打出一通电话。
凌晨六点,司妶回到野生动物救助站化作黑猫,蜷缩在苏牧野房间的沙发上休息,尾巴尖仍残留着聚阴池的阴气。
苏牧野用过早饭,用猫罐头引诱小猫,“开饭了~”
睡梦中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黑猫尾巴尖不耐烦地拍打着沙发。
“小橘最喜欢的罐头,真的不吃吗?”见猫不为所动,苏牧野继续引诱。
那只胖橘什么不喜欢吃,司妶把脑袋埋进尾巴里。
挑食、爱炸毛,这么难养的小猫他到想要养一养。
似乎察觉到眼前人类的心思,她高傲地甩着尾巴冷哼,“蝼蚁也配养本座?”
但想到被混沌碎片寄生的动物,似乎都和野生动物救助站有关联。
为了查兽魂暴动的原因,她需要以猫身待在这里。
“苏医生,秘书长又带回了受伤的动物。”救助站工作人员前来喊人。
“知道了,马上就来!”
苏牧野叮嘱小猫,不要乱跑,随即关上房门。
司妶灵活地开门钻了出去,顺着墙角边阴影去到笼舍。
郁青站在笼舍外,见苏医生前来,同他说道:“这只棕熊在牧民家咬死了十七只羊羔,被牧民投石打伤。”
进行好麻醉处理,消毒,苏牧野专心致志地缝合伤口。
郁青站在笼舍门边,裤脚下摆沾着泥点。
黑猫跃进笼舍里,猫爪按压在熊掌,她看见混沌碎片与兽魂正在棕熊体内厮杀。
又是一只被混沌碎片寄生的动物。
她压低身形准备跃出笼舍,却在即将起跳时被苏牧野拎住后颈。
毛衣上的草药味混着消毒水涌来,司妶听见他带着笑意的低语:“小猫别添乱。”
呵~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添乱了。
苏牧野第一次从一只猫脸上看见嫌弃的表情。
他轻轻一提,小猫凌空而起,稳稳落在他臂弯上。
如今还未找到抽取碎片不被反噬的法子,不能轻举妄动。
说不定想要引她现身之人,可以帮她找齐所有被寄生的野生动物。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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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背后之人有什么阴谋,却也正好为她所用。
算起来,这已经是第三例被混沌碎片寄生的动物。
苏牧野回到房间开始处理工作,余光偶尔瞥见沙发上睡熟的小猫,不由得惊叹连连,这只猫似乎不管白天晚上都在睡觉。
且对罐头、猫粮之类的食物不感兴趣。
他打开网页,搜寻原因。
部分网友表示,自家养的小猫喜欢吃人的食物。
苏牧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中午为小猫准备了同他一样的饭菜。
“小猫,过来吃饭!”
司妶被一阵香味所吸引,前爪扒拉着餐桌边缘,尾巴烦躁地拍打着桌布。
虽说她根本无需进食,但这么长时间不吃食物,恐引起人类起疑。
且鬼差食人间烟火会受罚,本质是维护阴阳秩序。
但好在司妶同阎罗王报备过,所以她毫无畏惧地跳上餐桌。
苏牧野将盛着红烧肉和排骨的餐盘推向桌沿,“网友说流浪猫都爱吃这个。”
一缕肉香钻入鼻腔,司妶魂体的肌肉记忆已经带着她跃上餐桌。
苏牧野轻揉小猫脑袋,用纸巾擦拭它沾上酱汁的胡须,“原来小猫喜欢吃肉!”
它啃咬排骨时露出的尖利虎牙,让他不由得想起雪崩那夜的少女。
一阵风卷云残,黑猫跳下餐桌。
此时阴司的判官笔在生死簿投下朱批:子时三刻,玉垒山城隍庙见。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切割成碎片,在玉垒山城隍庙的飞檐上投下斑驳的暗影。
黑猫化作少女坐在褪色的门槛上,指尖抚过判官笔留在生死簿上的朱批。
风卷着地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冥纸在半空中飞舞,而庙内阴差们捧着平板电脑核对数据,地府最近研发的捉鬼APP导航系统出错,导致冤魂错案偶有发生。
青石香案上的电子蜡烛爆出三朵幽蓝火苗,司妶轻巧跃过忙碌的阴差们。
司凛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城隍爷神像后传来,“豹尾大人还是这么喜欢掐点!小爷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
“你也收到阴司的消息?”
司妶有种不好的预感,阴司该不会给她找了个帮手协同她处理兽魂暴动事件,而这个帮手是司凛。
司凛从神像后走出,见到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柳含烟,差点跳了起来,“走路没声的,吓小爷一跳!”
柳含烟见怪不怪,“我们又不是人,走路哪里会有声音。”
司凛竟一时无法反驳。
清了清嗓子,柳含烟道:“阴司得知混沌重聚,着你们二人联手,在三个月内净化混沌之气。”
瞥见司妶眼中一闪而且过的嫌弃,司凛满脸不服气地嚷嚷道:“小爷我消息八面玲珑,给你做助手,是你占了大便宜!”
司妶抬眼扫过门外飘过的冥纸,“眼下不是净化的事情,抽取混沌碎片会被反噬。”
司凛顿时笑不出来了,“上次司妶抽取碎片受了重伤,月圆之夜阴气入体才得以恢复!”
“弄清楚混沌重聚的原因,也许就能知道抽取混沌碎片不被反噬的办法。”
他只是来传达上头的命令,至于他们如何完成就和他没干系。
切~说了等于没说!
司凛盯着柳含烟消失的空地,不满的嘟囔道。
但转念一想,若在此次任务中表现突出,晋升有望,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走出城隍庙,漫天的冥纸飞舞在半空,司妶指尖划过虚空,玉垒山南边浮现出七处脉动的红点,像被无形丝线串起的血色佛珠。
4. 阴谋
玄色官袍下摆便扫过一处民宅门槛。
生死簿悬浮在身前三尺泛着特有的青芒,鎏金罗盘指针正剧烈震颤出残影。
铜钱嗡鸣,十二枚铜钱浮空,排成北斗七星的倒悬之相。
嵌着兽魂的两颗晶石被铜钱锁链绞住悬挂半空,扭曲着朝她嘶吼。
阵中忽起罡风,铜钱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腰间引魂铃倏地炸响,司妶反手甩出三丈锁魂链,乌金鞭梢却撞上铜钱迸发出火光。
那根本不是寻常锁魂阵,铜钱每跳动一次,就有更多阴魂被绞碎成煞气注入地脉。
好不容易借引魂铃从阵中脱身,黑猫残影掠过院墙边的槐树枝桠。
她蜷缩在爬满忍冬藤的院墙阴影处舔舐前爪,俯瞰被混沌寄生的兽魂晶石,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屋内的灯火。
生死簿发出兽魂晶石濒临炼化的警告。
室内床榻上的人隐隐不安,铜钱的嗡鸣声依旧清晰可闻,黑檀木匣内的魂魄似要冲破禁锢。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走出一个人来。
冰凉的触感从赤裸的双脚传至全身,可他根本顾不上这些。
道长布置的锁魂阵此刻变成肉眼可见的红色丝线,那些钱币像被操控的提线木偶,兽魂晶石猛烈的想要挣脱开来。
木匣在掌中发出细碎震颤,晶石里那缕魂魄发狂般撞向器壁。
他安慰自己也许同往常一样,只是阴魂入阵。
果真是他!
黑猫跃下院墙,爪垫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三缺一的群聊被点开。
【七爷八爷,有业绩,速来!】
简单说明眼下情况,一键发送定位。
等待过程中司妶无聊的查看同事们到此一游的朋友圈打卡。
刷新出来的第一条朋友圈,是司凛所发出的一处道观。
游荡的孤魂野鬼渐渐在民宅前聚集,墙角下玩手机的黑猫吸引鬼魂们围观。
真是活久见!死了这么多年,动物已经净化车成他们不认识的样子。
黑白无常赶来时就见无数野鬼聚拢在墙角,白色光亮穿过他们的魂体透出。
黑无常腰间的勾魂链甩出,带有钩爪的锁链,直穿魂体琵琶骨,鬼魂们想逃已来不及,只剩下遍地哀嚎。
黑猫幻化成人,抖了抖长袍,等八爷忙完,才指向煞气冲天的院内。
“还请七爷八爷破阵,将兽魂晶石取出。”
白无常扛着哭丧棒,叉着腿吊儿郎当一副欠打的模样,“堂堂妖冥使,小小煞气搞不定?”
“七爷,宅内有锁魂阵!”司妶倒也不在乎他的打趣。
黑无常没空听他们唠闲话,直接拽着白无常衣领进门。
“唉~唉,慢点~”
脚下一个踉跄,害得他差点在阴魂面前丢脸。
踏入锁魂阵,白无常那张原本笑嘻嘻的脸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两人祭出满身阴气压制锁魂阵内灵力,可惜阵眼并不在阵中,只有找到锁魂阵的阵眼,破解阵眼方可破阵。
锁魂链泛着金光从司妶手中甩出,穿透墙体缠上木匣。
木匣凌空起飞,兽魂晶石被隔空取出,木匣则被司妶抛掷阵中上方。
“不要!”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惊飞树上栖鸟振翅而去,他不顾道长交代就要往阵中冲去。
锁魂链收起鞭梢镶嵌的镇魂钉,缠上他腰身,强制将人拉回。
明明就快要成功了,拔都悲痛欲绝,却因锁魂链缠住身体动弹不得。
锁魂阵中金色丝线一根根断裂,十二枚铜钱从空中跌落在地,两颗兽魂晶石落入司妶手中。
拔都单膝跪倒在石板上,声嘶力竭,“阿依~”
“你这凡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布置这么邪气的阵法!”
白无常一袭白袍,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如纸。
拔都失声尖叫,以为阵中阴魂现身。
黑无常无心理会吵闹的人类,勾魂链将绞碎成煞气的阴魂从地脉抽出。
“如此怕鬼,竟还日日与锁魂阵中的鬼魂相伴?”
拔都好一阵才缓过神来,他们不像鬼,更像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大人,求求你们放过阿依吧。”他双膝跪地前行,想要伸手去触碰他的黑袍,却如探入虚空,只看得见,摸不到。
“人死就应该入地府,强求不得!”司妶将困住魂魄的兽魂晶石交给七爷。
见他们要走,拔都连滚带爬的拦住两人去路,“各位大人行行好,阿依就快起死回生,求求你们高抬贵手!”
司妶示意七爷八爷先行一步,自己留下问话:“为你设阵的道长在何处?”
“你想做什么?”拔都警惕地看向眼前不同于两位大人奇怪面相的美貌少女,声音不由得拔高几度。
“他们利用你布阵,想要炼化兽魂和阴魂,你觉得本座找他们做什么?”司妶低眉垂眸,悲悯在瞳孔中不过须臾便消失无踪。
这怎么可能?道长明明说阵法是复活阿依所设。
他像是受到打击一般,茫然无措地瘫坐在地。
三缺一群聊弹出新消息,?司妶一扫而过,面上无悲无喜。
“要不要为她赎罪,你来决定!”
阿依古丽生前积德行善,死后入地府轮回,本应投胎富贵人家,却因被强留人间,连累其他阴魂化煞,为她平添罪孽。
拔都眼神空洞,似是不愿相信因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竟害得所爱之人差点魂飞魄散。
地址到手,司妶闪现在十里开外的道观。
道观孤零零矗立在半山腰,四周荒草丛生,本因集天地之气、山川之灵,此刻却被一股黑气笼罩在上空。
司凛不知从何处窜出,“小爷我刚路过此地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豹尾大人这就来了。”
“你倒是来得巧!”司妶淡淡地瞥他一眼,语调听不出起伏。
拂开被风吹乱的碎发,司凛自知理亏,“这不是等着豹尾大人一起。”
埋伏在荒草丛中的梁所长,等人走远才小声嘀咕:“这两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大晚上来这里做什么?”
苏牧野挎着医药箱,挤在梁所长身侧,干涩的喉咙像是被羽毛划过烧痒难耐。
救助站逃脱的野生动物被秘密带走,梁所长带人跟踪调查发现,动物被带来这座野观。
进入关押动物的笼舍,动物的哀鸣,让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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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得眉头紧皱。
幽冥之力汇集指尖,纤细白皙的手指一一在动物头顶探过。
“看见他们体内往外冒的黑气了吗?这就是混沌。”
司凛从未见到如此浑厚的混沌之力。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追踪兽魂至一处民宅,民宅内被设下锁魂阵,而设下阵法的正是这所道观的道长。”
道观内灯火毫无征兆的亮开,脚步声由远及近夹杂着几声咳嗽传来。
“有人来了!”司妶拉着司凛躲至一处阴影里。
“这些野生动物都是老道在山下所捡,还没来得及上报。”
梁所长是怎么知道的?
他擦了擦额间冒出的细汗,同身后的弟子打眼色。
弟子放缓脚步,落后几步,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
笼舍里的动物不停地撞击铁笼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要冲出牢笼,梁所长被眼前一幕吓住。
苏牧野打开医药箱,取出镇定剂,提醒所有人撤退。
可惜暴动的动物们根本近不了身,让他无从下手。
引魂铃中黑气四下逃窜撞击着铃壁,兽魂内的混沌碎片感受到滋养,笼舍里的动物们变得暴躁不安。
不好!
黑雾似乎在为混沌提供养分。
引魂铃在司妶发间无风自鸣,苏牧野见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来。
她眉眼英气中带着娇憨,眼眸清澈却带有天然的疏离感与那日在雪原上见到的红衣少女重叠。
司妶以自身兽魂化灵,中指与拇指相抵,指尖在空气中划出残影,手腕翻转时带起一圈圈红色水波纹的灵力推出。
四下乱窜的黑气在引魂铃中渐渐平息,原本躁动不安的动物们顷刻间被强大的灵力强行压制下来。
苏牧野这才惊觉上次似乎误会她是偷盗者。
司妶侧身回头,半张脸隐在背光的阴影里,“苏医生带它们回救助站吧。”
她竟认识自己,苏牧野想起那次在救助站救下他的人。
司凛隐身随司妶离开,不解追问:“我们不是来取混沌碎片吗,怎么就走了?”
司妶并不想同他搭话,易园、民宅、道观,桩桩件件背后,她怀疑有幕后推手。
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她还不得而知。
杯中红酒摇晃,男人勾唇邪笑,低头浅尝。
果真如同他想的一般,滋养混沌的养分是因破坏生态而凝结。
集齐所有被混沌寄生的野生动物,抽取混沌碎片,便可炼万魂番复活族类。
夜深人静,黑猫弓起脊背舒展身体,前爪向前滑出半寸,肉垫在毛毯摩擦出沙沙声。
猫爪在跳下沙发轻踩地面时幻化成一双赤裸白皙的人足。
窗外人影是聚阴池边那个窥视者,他和郁青身上沾染着同样的沉香气息。
引魂铃在她发间猝然作响,而这声音却只有她能听见。
苏牧野迷迷糊糊间浑身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起身去寻药吃,却通过窗外的路灯,看见有人朝这边走来。
室内灯光一亮,屋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定是他烧糊涂产生了幻觉。
5. 中招
月色如瀑倾泄而下,如半透明的纱幔笼罩在玉垒山头。
城隍庙屋脊上一袭红裙随风翻飞。
司妶嫌弃地扫过两米开外那颗黄色狮子头,“这是想不开?”
“小爷我常在人间行走,这张脸惹得不少姑娘害相思,网上说打扮恶心些,就没人会来纠缠我。”
司凛不以为然地甩了甩头。
呵~
丑死!
伤害到她眼睛了!
“说正事,让你查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收回搭在屋脊上的大长腿,司凛一本正经,
“易园的主人叫易宗正,是一家房地产公司老板,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希望工程是由他在其中牵线搭桥创办起来的。”
“郁青呢,和他什么关系?”
她的目光穿过苍茫夜色,定格在南侧半山腰那座孤寂的坟墓上。
坟墓四周泥土裸露,花圈环绕,看样子是新坟,那日被大风刮来的冥纸想必从此处而来。
“郁青是易宗正的私生子,不过郁青并不知情。”
见她对南边的墓穴好奇,司凛又道:
“那处坟墓里埋着一位叫阿依古丽的姑娘,听说七日前,她被一头发怒的棕熊追赶,慌不择路掉下悬崖摔死。她也是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希望工程捐助过的学生之一。”
阿依古丽?
拔都想要复活的恋人。
司妶不懂人类复杂情感,眸中未带多余情绪。
“你真不住小爷我那?”出于对同僚的关照,司凛还是决定再问一问。
“不必!”
从屋脊上一跃而下,司妶在半空化作虚影。
半梦半醒间,苏牧野恍惚间瞥见朦胧月色中室内有人影浮动,却只当做梦,翻身又睡了过去。
时钟指向八点钟,齐康检查完所有动物状态,抬眼见苏医生走来,同他打招呼,“苏医生早!”
苏牧野微微点头,“动物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恢复的不错,只有棕熊的伤口还在发炎,已经做过消毒处理。”
齐康越过他朝后排蓝色房子望去,“有朋友来?”
苏牧野茫然抬眼,“朋友?”
“昨晚起夜,路过你房间,看见里面有人。”
那背影一看就是个姑娘,苏医生这副神情,齐康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毕竟没听说苏医生交女朋友。
想到昨晚看见的那抹身影,苏牧野不禁怀疑,难道真的有人在他房间,但他记得睡觉前他有反锁门窗。
嗅到陌生人类的气息,小型笼舍中的金猫伏低身体,呲牙警告。
野外环境下遇到人类它们通常会迅速逃离或躲入密林、岩石缝隙等隐蔽处,可惜笼舍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它被迫退至笼角,弓起脊背,亮出锋利的利爪,浑身炸毛做出攻击姿态。
苏牧野打开笼舍的动作一顿,果然猫科动物的习性相似,他想到屋内还在呼呼大睡的黑猫。
一根粉色逗猫棒不知从哪里变出,他一边用镊子夹起桶内的新鲜肉食,一边用逗猫棒引它从角落出来。
金猫的耳朵向后压成飞机状,嗅到食物的味道,却还是不肯挪动半步。
黄绿色的瞳孔在强光下收缩成竖线,脑袋却不受控制般跟随逗猫棒移动。
苏牧野哑然失笑,借逗猫棒推动笼舍中的食盆至它脚边。
“乖乖吃饭,养好伤口就放你回家。”
金猫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尝试迈出小半步,圆圆的瞳孔死死盯着他,一但发现他有什么动作,好随时发动攻击。
叼出食盆里的肉,它躲到笼舍角落细细咀嚼,苏牧野又从铁筒里夹起一块放入。
见人类没有多余的动作,金猫放松警惕,开始大快朵颐。
清理完掉落在地的食物残渣?,它舔舐嘴周,发现人类还没有离开的迹象。
大约是同黑猫待久了,苏牧野竟然从它瞳孔中看出它想要表达的意思。
“再陪你玩一会。”
逗猫棒在它眼前扫过,刚吃饱的它假意装作配合地伸爪拨地弄几下。
看出它的应付,苏牧野收起逗猫棒,“既然这么不情愿,我回去陪我家小猫了。”
司妶依旧是被食物的香气所吸引,舒展身体后,一跃跳下沙发,来到救助站的厨房。
听到猫叫,苏牧野回头,抱起地上的小猫,“今天中午吃鱼汤泡饭。”
黑猫坐在他手臂上,惬意地甩着尾巴看着他忙活,却不知自己的人身被人看见。
一人一猫各自占据着餐桌的两端。
黑猫尾巴轻轻摇晃着,小脑袋低垂,整个头埋在食盆里一条鱼很快只剩下鱼骨,连汤也见了底。
经过观察,苏牧野发现这只黑猫与其他猫的习性不同,就像是有一个人类的灵魂住在里面。
他抽出湿纸巾,将猫抱入怀中,一只手固定,一只手仔仔细细替它擦洗毛发。
黑猫喵喵直叫像是抗议他的举动,挣扎着从他怀里逃脱。
“我们要做一只爱干净的小猫!”苏牧野将它强行拉回禁锢。
肚皮传来一阵灼热的触感,黑猫僵直身体一动不动,苏牧野的擦洗对她来说简直像一场凌迟。
来来回回擦洗两遍,他才放开怀中的小猫。
黑猫嗖的一声窜上沙发,找了一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将脑袋埋进尾巴里。
苏牧野哑然失笑,蹲在沙发边,摸着小猫的脑袋,“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叫苏苏怎么样?”
司妶懒得搭理他。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别人家的猫叫咪咪,哪有他取的名字好听,苏牧野对自己取名字的水平相当满意。
“苏苏,拔都等会带小橘来找你玩。”
拔都要来?
装睡中的小猫竖起耳朵。
不对劲!
苏牧野却把小猫的表现理解为听到同伴来玩的兴奋。
“我托拔都给你带了玩具。”
拔都失去恋人,精神萎靡不振,他借机找点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
司妶睡意全无,拔都来救助站做什么?
粉色逗猫棒在眼前晃动,她不耐烦地挥爪拍击,琥珀色的瞳孔里生出一丝嫌弃与敷衍。
苏牧野抚摸着猫头,“不想玩,那我们去看金猫。”
灼热的阳光让黑猫下意识缩在他怀里,尽可能的避免阳光照射。
苏牧野享受着这一刻猫咪的亲近。
身上的灼伤感消失,司妶抬眸,一只大手替她遮盖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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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这个人类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兽医,竟然从她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原本在笼舍闭眼休息的金猫,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那股气息来自男人怀中的黑猫。
金猫体毛上隐约可见的斑点逐步扩大,怒吼是它本能的保护色。
“吵死了!”黑猫轻哼两声。
金猫依旧发出低频警告,卷缩在笼舍角落,一团黑雾在它周身游走萦绕。
黑猫从苏牧野怀中跳落在地,一靠近笼舍,金猫便不由自主身体抖成筛子。
金猫属于中型猫科动物,比普通家猫体型大三至四倍,作为顶级猎手,能捕杀体重超自身三倍的岩羊或野猪幼崽。
其爆发力强,咬合力惊人、攀爬能力和狩猎技巧均远超家猫?,为何看到苏苏会是这种反应?
苏牧野还在纳闷金猫的反应,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拔都背着猫包朝他们走近。
他注意到小橘与金猫见到苏苏是同样的反应。
拔都眼下乌青,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苦笑,“我来救助站做义工,一个人待在家里总会胡思乱想。”
苏牧野的手落在他肩头,安抚似的轻拍几下,“刚好救助站最近接收了不少受伤的动物需要人手。”
他们说话的间隙,司妶早已不知所踪。
昨夜那人来救助站做什么,她在笼舍区域探查,暂未发现任何异常。
从笼舍区出来,苏牧野就见苏苏蹲在墙角下的阴影里,歪着猫头的背影里他居然看出它在疑惑。
一只猫怎么跟人似的?
司妶猝不及防被人提起,利爪从爪垫伸出,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看什么呢?”
他伸出一只手来轻柔地抚摸着它的毛发,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圆形玩具。
她又不是猫,对玩具不感兴趣,用爪子拨弄开,张嘴打了个哈欠,脸埋入他怀里。
小猫晚上抓老鼠去了吗,白天怎么只想睡觉?
抱着猫回到房间,苏牧野将它放入新买的猫窝里。
夜幕降临,司妶被一阵猫叫声吵醒,小橘扒在主人裤腿上,死活不愿被苏牧野抱。
“几天不见怎么就不认人了?”苏牧野收回伸出去的手。
拔都拧开一瓶矿泉水,倒在两只猫碗里,一只推到黑猫的猫窝前,“喝水!”
司妶警惕有诈,绕过水碗,跳上苏牧野膝盖。
一盆纯肉放置在她眼前。
“既然醒了就吃饭吧。”
又到表演吃饭的时间,她头埋进食盆里,满条斯文地吃完碗中食物。
等猫吃完,苏牧野手中的湿纸巾就位,擦上它的嘴。
苏医生养猫怎么跟养孩子似的,拔都被他一通操作惊呆在原地。
司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欲坠。
食盆里加了黄泉之水!
黄泉之水取至黄泉路旁的忘川河,无色无味,具有迷惑魂魄的特性,阴帅若沾染过量就会陷入混沌状态。
小猫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苏牧野擦洗干净猫脸,无奈把它抱进猫窝。
他还是第一次见吃饱就犯困的小猫。
拔都暗中观察着黑猫的反应,而后若无其事的同苏医生聊起养猫心得。
6. 威胁
被红色丝线捆住手脚悬挂于聚阴池上空,司妶尝试调动周身灵力,却无半点反应。
“豹尾大人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这是我特意为你打造的阵法。”粗犷沙哑的中年男声从她背后响起。
司妶放弃挣扎,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在何处,转而与他打起商量,
“不知阁下绑本座来做什么?不如摊开了说。”
“大人爽快!”
那人从她身后绕至身前,司妶这才看清他的脸。
他有一张典型的文人面孔,儒雅温润,与那副像是被岁月风干的嗓子实在不相匹配。
男人在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站定,认真打量起眼前人来,接替他妖冥使职位的小姑娘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
“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见他久久不语,司妶耐着性子催促。
“我知大人因兽魂暴动而来,我帮大人找到被混沌寄生的动物,大人将抽取的混沌碎片给我。”
他右手掌心把玩着一块被黑雾包裹,泛着绿光的碎片。
“本座为何要答应你?”就算此刻被人绑着,司妶依旧毫不示弱。
一声轻笑从男人口中溢出,他也不恼,从保镖手里接过手机。
“苏医生若是因大人而死,我想阴司也不会放过你吧。”
视频时间很短,苏牧野躺在床上睡熟,锋利的刀片划过裸露的皮肤,红色血珠与白皙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地府律令,若阴帅在阳间间接导致他人死亡,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刑。
司妶暗骂一声卑鄙!
“好,本座答应你!”
若不是她故意现身,凡人是根本不可能看见她。
但这人却是例外,让她十分好奇,他要这混沌碎片到底有何企图?
“我妻子十分喜爱收集这种泛着绿光像钻石一样的东西。”
男人这时还不忘表演爱妻人设。
哼~
这种鬼话,也就骗骗别人,真拿当她三岁孩童。
根据司凛给到的资料,易宗正年少生活贫困,大学毕业后借助岳父资源发家,因妻子不愿生育而选择丁克。
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妻恩爱,可司妶却知,他在外面不仅有私生子,还私下炼魂。
好在锁魂阵乃七爷八爷联手所破,他并未怀疑到她头上。
为保险起见,易宗正拿出一个木盒,木盒里躺着一只通体翠绿的手镯,手镯被强行带入司妶左手腕。
“这是?”司妶秀眉微蹙。
“大人若是向阴司求助,这镯子便会焚烧你的魂体,直至灰飞烟灭。”
易宗正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化。
“可以放开本座了吗?”
本就因未找到抽取混沌碎片不遭反噬的办法而忧心,还得陪他演出戏,司妶语气冷冽不带一丝温度。
穿道袍的道长从假山后走出,司妶认识他,是帮拔都布阵的老道。
手中拂尘在空中舞动,老道口中念念有词。
捆住司妶四肢的红线断裂开来,她本能地活动麻木的四肢。
老道却草木皆兵闪身挡在易宗正身前,死死护住这尊财神爷。
易宗正拨开眼前人,谦逊有礼,“大人还有什么交代?”
一阵阴风吹得两人睁不开眼,等风散去,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司妶闪现在苏牧野床头,俯身查看他脖颈处的伤口。
伤口并不深,已经有愈合的迹象。
好在那人只是威胁,并未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
探过他的人魂,满身功德金光加身,若他因自己而殒命,不敢想十八层地狱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刑罚。
指尖触碰在温热的皮肤上,冰凉的寒意让床上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及时收回手。
苏牧野翻身的动作惊得司妶幻化成黑猫形态,跌落在被套上。
毛茸茸的触感自手下传来,月色借着窗外透进,他看见一双发光的瞳孔。
“是不是外面冷,想来床上睡?”他的声音裹着未散的睡意,每个字都坠着半梦半醒的温柔?。
不等司妶反应,一只大手将她捞起。
温热的体温带着些许木质香将她包裹,司妶依偎在他心口,心跳声有节奏的跳动着从他胸腔中传来。
算了,就当是近距离保护他的安全。
她没再挣扎,乖乖的把头埋进尾巴里。
晨光渐渐穿透厚重的云层,远处枝桠线条被雾气啃噬得模糊不清。
偶有鸟叫从树林里传来,伴随着几声犬吠。
雾气凝结成的水珠在玻璃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木门被砸得哐哐作响。
“苏医生~苏医生!”
砸门声越来越急。
苏牧野起身,拿过外套,推门而出。
脚步声和说话声渐行渐远。
“今早我过来喂食,发现它一动不动,凑近才发现断气了。”
昨日那头状态不太好的棕熊尸身早已僵硬。
齐康懊恼不已,半夜他就应该起来查看一下情况。
进到笼舍,苏牧野仔细检查棕熊的尸身,心口的血窟窿与那只白唇鹿一样,都不见了心脏。
他想到了拔都,棕熊会是被他所杀吗?
齐康在得知棕熊不见了心脏,也是一头雾水,没听说什么动物专吃心脏啊?
苏牧野又去到其他笼舍,动物们都活蹦乱跳的。
拔都手握成拳,指甲掐进掌心,走向忙碌的苏医生。
“苏医生,猫出什么问题了吗?”
苏牧野回头看他,将人拉至一旁,“棕熊的心脏是你取的?”
拔都连连摇头,“怎么可能,苏医生在开什么玩笑!”
见他提到猫,苏牧野不放心回到宿舍。
推门而入,黑猫卷缩在沙发上,他脱掉被雾气打湿的外衣,转头对上一双滴溜溜直转的眼珠子。
“醒了?”他抱起沙发上的猫,顺着它的脊背抚摸。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司妶暗叹不好!
她跳落在地,眨眼间窜了出去。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正在用水冲洗棕熊笼舍地面,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苏牧野赶来时,见小猫若有所思的盯着棕熊的笼舍,他将小猫提溜着抱起。
苏苏所有行为都让他怀疑它的猫体内住着一个人类的灵魂。
它的眼神似在询问他怎么一回事?
“棕熊被掏走了心脏。”苏牧野回答出这一句话后,自己也是一愣。
司妶喵喵叫了几声,又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
易园的院子里,郁青正同易宗正下棋,却被一只不知道从哪来跑来的黑猫打断。
它呲牙冲着他们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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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宗正本能的想要伸手摸小猫的脑袋,却被司妶一爪子拍开。
“郁秘书,临时有事,就不送你了。”
郁青起身告辞,一步三回头,视线落在那只仿佛俯瞰众生为蝼蚁的黑猫身上。
奇怪,这只猫好像苏医生带回救助站的那只黑猫。
等人走远,易宗正从匣子里拿出一截奇楠香,调节电子熏香炉,将初始温度设为八十度左右,等温度逐步升至一百度左右,能最大限度激发其甜、凉、花香等复杂香韵。
无可比拟的浓郁香气,充斥在司妶鼻尖弥久不散。
人类供奉,香烛燃烧产生的阴气是其维持形态的主要来源之一。
易宗正坐回棋盘处,“豹尾大人因何生气?”
“救助站棕熊的心脏是你取走的?”她吸食着香烛燃烧产生的阴气,自带疏离感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
易宗正捏棋子的手悬停在半空,“大人误会!”
“不管是不是你,如果再有因剖心取碎片而亡的动物,我们的合作就此终止。”
明明司妶才是那个被威胁的人,她却自带上位者的气势。
“我明白。”
易宗正眉头紧蹙,往屋外走去,留司妶在原地吸食阴气。
待香燃尽,司妶回到救助站,隐身来到笼舍区。
苏牧野拿着逗猫棒陪金猫在空地上玩耍。
昨日萦绕在金猫周身的黑雾竟消失不见,指尖溢出的灵力探入金猫体内,兽魂意识竟然觉醒。
这一发现让司妶惊喜不已,她尝试着用灵力抽取混沌碎片,却被一股吸力拉扯渐渐显出人形。
司妶勉强稳住身形大喊:“苏牧野,把金猫拿开!”
那日的少女凭空出现在眼前,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
苏牧野虽然不明白眼下的情况却照做,想要拉开金猫与她之间的距离。
只可惜,似有一股力量连带着他一起吸附住。
落叶被卷至半空又骤然跌落在地,空无一人的区域里,只剩下金猫瞳孔里一股黑雾游走,片刻消失无踪。
苏牧野被一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风卷起,身体悬浮在虚空中,左手臂被人拉扯着,极速坠落的过程中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周围的空气燥热难耐,迫使他将外套脱掉,剩下里面一件薄款湖蓝色毛衣。
司妶背对着他站在河边,望着周围绿树成荫,以及山脊上刚升起的太阳秀眉微蹙。
如今是冬日,气温并不会这么暖和,野草也早已枯黄,可周遭的野草却绿油油一片,这里不像现实世界。
“你到底是谁?”
苏牧野问出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司妶,我的名字,或许你也可以唤我苏苏。”她的声音纯净得如同眼前清澈见底的雪山融水,透着一丝丝凉意。
“苏苏?我的猫也叫这个名字。”
把人和猫联想到一起,对于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苏牧野来说,这个想法稀奇又大胆。
但她每次出现都十分古怪,让人不得不怀疑。
“本座乃地府妖冥使,专司缉捕陆地上作恶的走兽亡魂,防止其扰乱阴间秩序,此次因人间兽魂暴动而来。”司妶并没有否认。
苏牧野的大脑还在接收惊人的信息,却在抬眼的瞬间感觉到太阳方位不对。
他掏出衣兜里的手机,屏幕日历显示,这一天是十年前的七月十五中元节。
7. 回溯
时空回溯到十年前。
手机定位显示他们现在处于一处叫雅弄村的地方。
司妶走至苏牧野身前,“苏医生一点不好奇我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联想到雪原发狂的野生动物和她来的目的,苏牧野恍然大悟,“跟兽魂暴动有关?”
司妶没接话,拿起苏牧野的手,在他看不见的视角,又尖又长的犬齿显出,张口咬在他尾指上。
豆大的血珠子涌出,指尖传来一阵刺痛,苏牧野不明白她在做什么,下意识垂眸看她。
轻抬下颌的动作让她睫毛微颤,原本疏离的眸光陡然有了温度?。
灵力与鲜血融合化作缠绕的丝线,在他尚未察觉时悄然结契。
司妶嘴角上扬,抬眸间眼中的锋利化开,与在地府时全然不同。
“我将你带来,自然要将你安全带回,结契完成,遇到危险,我便能感知。”
传说中地府形象普遍以狰狞凶恶为主,眼前的小姑娘漂亮得如同橱窗里不似真人的娃娃,苏牧野还没有她是地府阴帅的实感。
指尖残留着她的余温,他机械般同她朝村口走去。
迎面撞上一个神色慌张的大爷,大爷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年轻人在说些什么。
可惜司妶没听懂。
在当地做过几年兽医,苏牧野虽然不会说当地话,却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拦下匆匆往外走的爷孙,“大爷,我是兽医,可以帮您去看看。”
被人拦住去路,大爷转头看向孙子,询问他什么意思。
年轻人喜上眉梢,“那真是太好了,多谢您!”
苏牧野这才看清,那张模样稍显稚嫩的脸与拔都有八分相似。
年轻人一边在前方带路,一边同他说明情况。
他家的牛这段时间陆续生病,方圆百里只有一位兽医,张医生根本忙不过来。
牛棚里的牛头低耳耷,呆立不动,对陌生人的到来反应迟钝。
苏牧野检查完,得出结论:
体表浅淋巴结肿胀并伴随眼结膜发白,口腔黏膜及皮肤出血斑点。
而这种症状多见于因蜱虫引发的泰勒虫病。
所有蜱虫引发的疾病均以?灭蜱虫为核心防控措施?,需结合药物治疗与疫苗接种。
三氮脒、咪唑苯脲,裂殖体胶冻细胞苗属于兽用药物,需通过畜牧兽医部门或专业兽医站购买,普通药店无售。?
看出他的为难,司妶问清需要的药物,转身离开。
等她再次回来,手里拿着治疗牛病的药物。
苏牧野感激一笑,接过她手中的药,通过皮下注射进病牛体内。
看完牛,年轻人邀他们进屋喝茶。
“多少钱?”
苏牧野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是问看病的钱。
“不用了,举手之劳。”
救助站都是以救助动物为主,他自然是不肯收费。
见他推迟不肯要钱,年轻人自我介绍道:“我叫拔都,平时帮游客背包,做导游服务。”
苏牧野早就认出他是少年时期的拔都。
司妶接话道:“我与苏医生来这边旅游,正好缺导游,弟弟要是有空,可以带我们四处逛逛。”
拔都一张脸红扑扑的,眸中尽是兴奋,一口答应,“当然可以!”
苏牧野为难说道:“我们临时起意来这边,还没有订住宿,麻烦帮我们找一间民宿。”
“包在我身上,苏医生放心,你和姐姐先在这里休息,我这就给你们安排。”拔都拔腿就往外走。
司妶晃着腿,眼睛弯成月牙的弧度,一口一个奶酪。
她吃东西的样子像极了小猫,苏牧野将茶盏推到她跟前,“慢点吃,喝点茶!”
抬手擦掉她嘴角残留的奶酪渣子,指腹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如同一团未化的雪。
察觉到不妥,他收回手。
司妶自顾自吃着食物,对他照顾她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未发现他的异常。
拔都从外面回来时,漂亮姐姐趴在桌子上睡熟,苏医生侧着身子替她遮挡掉照进室内的阳光。
他放轻脚步,压低声音,“苏医生,民宿已经订好了。”
苏牧野点头,找拔都借了一把伞,喊醒司妶。
司妶晕晕乎乎地挽着苏牧野的胳膊借力,去到民宿办理入住登记。
“小妹妹,你的身份证?”
民宿老板难得见气质长相堪比明星的小年轻,语气不由得变得柔和起来。
拔都同老板使眼色,“虹姐,他们是临时路过我们这里,看风景好,想来看看,姐姐可能出门没带身份证。”
“这样啊,那只能开一间房了。”
被唤虹姐的老板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笑。
“就一间!”
司妶无所谓,反正在救助站她也同苏医生住一间。
苏牧野耳尖微微泛红重复,“一间。”
老板快速办理好入住登记,拿出房卡,“三楼306!”
“多谢!”
苏牧野接过房卡道谢,带司妶上楼。
虹姐八卦的眼神紧跟在他们身后,朝一旁的拔都发问:“般配吧?”
拔都茫然无措,解释道:“他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都住一间房了,不是情侣难道还能是兄妹,他们长得也不像啊。”
虹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满目含笑的盯着两人的背影。
推开306房,苏牧野当即惊在原地,这是一间情侣主题房间,床头挂着泛着银光的手铐。
司妶从他身后钻出,扫视一圈房间布置,还算满意。
苏牧野僵硬的站在那,视线不知道应该落在哪里。
“怎么不进来?”
司妶在沙发上落座,示意苏牧野进屋。
“我们要不找老板换一间房?”苏牧野站在门口没动。
“不用。”
司妶的注意力被床头的手铐所吸引,她蹲在床头,伸手拨弄,手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她同所有动物一样,没见过的或者感兴趣的就会用爪子拨弄。
“这不是拷犯人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司妶对床头上出现手铐感到好奇。
苏牧野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上前把床头床尾四只手铐解下,藏进床头柜,却在看见床头柜里的东西,慌忙拉上抽屉。
司妶盯着他泛红的耳尖,不明白苏医生今天怎么一直很奇怪?
“雅弄村的风景很美,我带你出去逛逛。”苏牧野转移话题。
“好!”
她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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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去看看,此地到底有什么蹊跷之处。
村子四周雪山环抱,终年不化的积雪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白光,蜿蜒的小河从山脚下贯穿至整个雅弄村,将雪山的静默与村庄的炊烟缝合在一起。
表面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牧野撑伞替她遮挡阳光,两人行走在雅弄村的路上,一辆银色面包车在十米开外的位置停下。
车上下来一位体型消瘦的中年男人。
等在路边的当地人赶忙迎了上去,“张医生你可算来了,我家的牛不知道怎么了,不吃东西。”
司妶扯了扯苏牧野衣袖,示意他跟上去。
牧民只当他们是来游玩的旅客,没有过多留意,直到他们跟来牧场。
“你们找谁?”
苏牧野和善一笑,“阿姨,我刚在拔都家替他看了牛,听说你家的牛也生病了,我们过来看看。”
牧民警惕的神情放松下来,“你就是拔都口中来旅游的苏医生?”
苏牧野点头承认。
三人齐齐站在牛棚外看张医生诊治。
仔细检查完病牛的身体,张医生面色严肃,“今年怎么这么多因蜱虫生病的动物?”
司妶瞳孔转动,抓住重点。
什么原因导致蜱虫数量增加?
苏牧野眉头紧锁,“拔都家的牛也是因为蜱虫生病,阿姨,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牧民皱眉想了想,“山上的鸟,寄生蜂不知道什么原因大量死亡。”
苏牧野找到了蜱虫肆虐的关键。
蜱虫的天敌主要包括?寄生蜂、部分鸟类等,其中寄生蜂是最典型的天敌,通过产卵寄生导致蜱虫死亡。
如果天敌减少,蜱虫的数量将会大面积增加,这也是动物生病的原因。
同牧民告辞,两人走出牧场,闪身来到山林间。
十米开外,一只椋鸟直挺挺的躺在碎石上。
司妶在周围查找,陆陆续续发现五只死鸟。
所有鸟类尸体苏牧野分别用袋子装好,随后联系上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
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赶来取走鸟类尸体,并表示会联合兽医研究所进行解剖和病原检测。?
回到民宿,民宿老板虹姐同他们打招呼,“我们民宿包饭,正好做好,你们一起?”
苏牧野看向司妶,等她回答。
司妶的视线扫过民宿一楼的餐桌,桌面摆放着丰盛的当地食物。
在虹姐的盛情邀请下,她抬步朝餐桌走去。
“我们村的风景不错吧,很多城里人慕名而来。”虹姐对于家乡的美景赞不绝口。
苏牧野随司妶落座,礼貌地点头附和。
“这是我们家自己养的羊,味道鲜美,苏医生和司小姐尝尝。”虹姐热情好客地推荐着。
“多谢!”
苏牧野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司妶碗中。
司妶埋头吃肉,不经意间询问,“虹姐知道山上大量鸟类死亡吗?”
虹姐原本带笑的嘴角收了起来,“知道,可能是遇到什么瘟疫,司小姐问这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
司妶继续吃着苏牧野夹在碗里的肉。
鸟类死亡也许就是他们被带回十年前的关键。
8. 雅弄村
回到房间,司妶拿出手机,给司凛发去消息,他负责管理飞禽类亡魂,也许此事他略知一二。
苏牧野靠在阳台栏杆上,银丝边眼镜框将光线切割成细碎的菱形,一双笔直修长的大腿随意交叠着。
毛衣袖口垂落的阴影恰好停在腕骨凸起处,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光影里像是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司妶抬眸,目光触及那截湖蓝色的袖口,像被阳光烫了一下,睫毛不自觉地颤动起来。
见她发完消息,苏牧野抬步进门。
毛衣上未散的淡淡香气,混着阳光烘焙过的暖意,让长年生活在阴气聚集之地的司妶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
最致命的是他推眼镜时,她发现自己的呼吸频率,正不自觉地加快。
“拔都说他在楼下,想带我们出去转转。”苏牧野俯身弯腰,自然的像是与她认识许久的熟悉感。
“好!”
司妶脑子里在想事情,听说拔都在楼下,蹭得一下起身,脑袋结实地撞在苏牧野下颚处。
砰的一声响夹杂着她痛苦的呻吟。
苏牧野噗嗤一笑,摸着被撞痛的下颚,手下意识的落在她头顶揉搓。
“不好意思苏医生。”司妶讪讪一笑,捂着脑袋道歉。
“没事!”
苏牧野拿过墙角的黑伞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下到一楼。
拔都立在阴凉的冰柜前,见他们下来,热情的打招呼,“苏医生,司小姐!”
苏牧野点头回应。
拔都与他们并肩而行,一路介绍雅弄村周边的风景。
偶尔遇到几个问路的游客,他也热心的为人指路。
十年前的拔都和十年后的拔都相差颇大,而给她下黄泉之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拔都。
而拔都与易宗正有关,那么能知道起死回生又拥有黄泉之水的人一定与地府有关。
“苏苏在想什么呢?”苏牧野见她眼神游离,出声询问。
司妶转头,清冷的黑瞳眨眼间恢复清明。
“苏医生,雅弄村的水清澈见底,我想要留一些做纪念带回。”
想到鸟类不明原因的集体死亡,苏牧野立即会意她的意思。
他将水瓶里的水一口气仰头喝掉,下到河边,利用空瓶装满河水。
拔都一脸自豪,“我们清宁河里的水都是雪山融化的积雪。”
爬上海拔两千八百米的垭口观景台,他指向远处波浪起伏的银色丘陵,“那是去年新建的现代农业园区。”
拔都还在做着介绍,观景台下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几个女生上到观景台,一个女生在拍照打卡的地方站定,等着同伴拍照。
拿着相机的女生疯狂地朝她眼神示意。
女生朝她的视线望去,霎时僵在原地。
眼前的男人哪怕只是穿着普普通通的毛衣,却浑身透着一股禁欲斯文的气质。
果然大师说的不错,往西走,能遇到她的缘分。
在朋友怂恿下,女生扭扭捏捏被同伴推着往苏牧野所在的方向靠近。
司妶半个身体落在伞外,苏牧野眼疾手快将她整个人遮在伞下,“有没有被太阳灼伤?”
她摇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个活泼的女生。
来搭讪的女生脚下一顿,这才注意到与他并肩的女生。
一袭带有民族风的黑色长裙包裹着她匀称的身形,长裙上绣着不知名的红色花朵,金黄色的腰带点缀着各色玛瑙。
每一缕发丝都泛着乌木抛光后的冷光,哪怕在阴影里也带着绸缎特有的流动感。
尤其是那双清冷感十足的黑眸,让她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们站在一起,不管从颜值还是气质上都十分般配,女生顿时歇了心思。
“帅哥,漂亮妹妹,我可以给你们拍一张照片吗?”
她明明是来搭讪苏医生的,怎么突然要给他们拍照,司妶迷茫的看向苏牧野。
苏牧野摆了摆手,“不好意思,不方便。”
女生惋惜的叹了口气。
“风景也看完了,我们让出位置给她们欣赏吧。”司妶本就不是来看风景的。
苏牧野如今同司妶默契的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和苏苏想去村子外面看看,拔都你先去忙吧。”
拔都一走,司妶带苏牧野闪身来到一公里开外的农业园区。
而农业园区就建在清宁河边。
苏牧野提取了农业园区的土壤,而后联系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将水质和土壤样本取走。
“苏苏是怀疑农业园区超量喷洒农药,导致水污染?”
“不确定,只是怀疑。”
司妶踩在他的影子里,一蹦一跳。
苏牧野笑道:“你这个样子才符合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司妶一只脚立在那里,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放下,歪着脑袋看他,“苏医生知道我年岁几何?”
“十八?”苏牧野试探的说出一个数。
司妶抿嘴一笑,“算起来本座今年已满九百岁。”
苏牧野脚下一顿,想到她是地府妖冥使,拥有不老容颜似乎也说得过去。
他笑了笑,“那我岂不是要喊苏苏一句老祖宗。”
司妶蹦到他跟前,轻抬下颌,“喊老祖宗显得我多老似的,要不唤一声小祖宗听一听。”
苏牧野被她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盯着,莫名又想到那只小猫,他们可不就是小祖宗吗?
嘴上却拒绝,“不行!”
司妶撇嘴,也不在意,两人沿着清宁河漫步回到民宿。
远处太阳渐渐落山,山野间昼夜温差大,苏牧野拿起沙发上的毛毯盖在她身上。
司妶的手机里此时弹出司凛发来的消息。
【十年前的十一月,雅弄村地界确实有大批鸟类死亡。】
如今是九月,离十一月还有二个月。
是什么导致鸟类大规模死亡,司妶一定要弄清楚原因。
苏牧野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看你累了,要不要早点休息。你睡床,我睡沙发。”
“嗯~”
沙发到床的距离,她小手一挥顷刻间已换上干净睡衣,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苏牧野眼底的笑意荡漾开来,带上下午托拔都买的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同虹姐要了一间空房沐浴洗漱。
等他回来,床上的人早已进入梦乡。
他轻手轻脚走至沙发躺下,头枕双手。
地府真的存在,这一天真实的经历在告诉他,这些都是真的,连苏苏也是真实存在的。
半夜,玻璃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撞击声,惊醒睡梦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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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牧野一个箭步护在她身前。
司妶拨开他的手,绕至窗户前,拉开窗帘。
密密麻麻的鸟群朝玻璃上撞击而来。
苏牧野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停地砸在窗台上。
司妶双手中指相抵,食指弯曲,以兽化灵,灵力从指尖化成金色波纹溢出,原本发狂的禽魂们渐渐被安抚。
几只琼鸟叽叽喳喳的喊着救命。
司妶抛引魂铃悬于半空,禽魂被强大的灵力吸至引魂铃中。
禽魂像是找到安全的庇护所,躲在引魂铃中安静如鸡。
一路追随禽魂而来的男人,来到一栋民宿前却未发现半点禽魂踪迹。
一丝灵力落入来人手中的罗盘。
男人只见民宿的阳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位一袭白衣的年轻女孩。
他没在意,手持罗盘,朝西边寻去。
司妶却认出来人,他是帮拔都布锁魂阵的道长。
他追禽魂做什么?
玻璃上的撞击声消失,苏牧野缓缓移动到门边,对阳台外面站着不动的司妶说道:“苏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司妶进到屋内,关上门窗,唇瓣轻启,“无事,不过是一些鸟类的魂魄。”
踢掉脚上的拖鞋,她爬回被窝里。
墨色山峦渐渐被晨光舔舐,经幡在靛蓝的天幕下显影。
云海像被风掀开,露出日照金山。
电话铃声回荡在房间里,来电显示是动物疫病预防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
苏牧野睡眼朦胧摸索到手机,接通电话,起身去到浴室,捧起一把冷水敷在脸上。
电话那头的传来工作人员嘶哑的嗓音,“苏医生,琼鸟体内检测出重金属铅和汞,但跟现代农业园区的土壤和清宁河中的水都没有关系。”
挂断电话,镜中映着苏牧野还没有完全清醒的脸,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进白色衬衣里。
手拂过额间碎发,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下到一楼。
“苏医生早!”虹姐把刚出锅的包子放进保温箱。
“虹姐早,我来取早餐。”
从碗架上取下盘子,苏牧野夹了些肉包,拿上现炸的豆浆上楼。
早餐被放置在房间的餐桌上,他走至卧室敲门,“苏苏,起来吃早餐。”
可惜房间的床上空无一人。
门口传来脚步声,苏牧野挪动脚步,转向门口。
冰凉的指尖戳在他温热的胳膊上,好看的眉眼挤到一起,“苏医生,以后去哪和我说一声。”
他可是她带入时空回溯的,半分差池也不能出。
苏牧野唇角微勾,眼眸里浸满笑意,将人拉至餐桌旁坐下,“我下楼拿了早餐,下次一定。”
本可以不必进食,司妶但还是忍不住诱惑吃了两个。
得知琼鸟的死和农业园区的土壤和清宁河中的水都没有关系。
她不禁陷入沉思,重金属铅和汞会是从哪里来的呢?
虹姐拿下挂在墙面的车钥匙,见苏牧野下楼交代道:
“苏医生,我家亲戚今天收稻谷,要赶去帮忙,中午可能没有时间做饭,午饭你们自便。”
苏牧野好字还没来得及出口,驮着虹姐的小电驴已拐出巷子口不见踪影。
他与司妶走出民宿,来到雅弄村田间的公路上。
9. 异常
风从山脊滚落,一望无尽的稻田被掀起层层金色波浪。
稻穗在阳光下低垂,远处几台收割机来回作业,几顶草帽在田间时隐时现。
风停时,能清晰听见田埂上蟋蟀的吵闹声。
虹姐扯着袋口,收割机里的稻谷倾泻而下,她麻利地打包扛上等候在路边的电动三轮车。
余光瞥见苏医生站在路边,招呼道:“苏医生,司小姐怎么没跟你出门?”
司妶撑伞蹲在田边,几只青蛙翻着肚皮,散发类似变质鱼肉的腥味,混合泥土的潮湿气。
“虹姐,我在这!”黑伞下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笑脸。
虹姐被吓了一跳,“小姑娘躲在这里干嘛?”
“看青蛙!”司妶指着田间的死青蛙。
虹姐退后几步,好心提醒:“这东西细菌可多了,司小姐离远点。”
“好的。”
司妶听话起身,伸手给苏牧野,借力上到公路。
同虹姐告别,两人沿着公路边走边看,路边的稻田里青蛙死伤不计其数,恶臭扑鼻而来。
苏牧野下到田野边,查看情况。
闪着警灯的警车缓缓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干什么呢?”
警察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警察同志,就是他们鬼鬼祟祟在田间转悠,我怀疑他们下毒!你看青蛙死了一片。”
“警察同志,我们是来旅游的。”苏牧野试图解释。
“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年长的警察并没有因为他是游客而轻易相信他的话。
司妶拉住苏牧野,示意他一起去派出所。
接到苏医生电话,拔都心都跳到嗓子眼,深怕阿力叔不依不饶,匆忙赶到派出所。
“阿力叔,这位是帮我家看牛的苏医生,您一定是误会了。”
男人听他说完,同苏牧野道歉,“不好意思啊苏医生,都是误会!”
“苏医生,阿力叔不是故意的,还望您别往心里去。”
奇了怪了,平时阿力叔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今天怎么转了性,不过好在是解决了问题,拔都松了口气。
司妶冷哼,这个被拔都叫阿力叔的男人不太对劲,他们不过在田间走了十分钟,警察就找上门。
且不听解释,现下见拔都来,却说是误会,他出现的时间过于巧合。
重回田间,司妶发现那些横七竖八死在田间的青蛙尸体不知所踪。
抬眸对上苏牧野同样充满疑惑的眼神。
拔都看不明白两人的意思,“姐姐,有什么问题吗?”
“田间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司妶拔了根狗尾巴草拿在手中把玩。
“上游放水,每年到插秧季,会开水库。”
城里人怎么什么都好奇,他指向一米宽的水渠,“这就是我们当地的升钟渠。”
“上游在哪?”司妶问。
拔都指向眼前的山脊,“这座山背面就是水库。”
“多谢!”
司妶顺着水渠行走,苏牧野跟上她,“苏苏是怀疑水有问题?”
她没答话,回头去看拔都,确定他走出他们的视线,带人闪身至水库。
荒郊野岭的水库,钓鱼的倒是不少。
苏牧野上前搭话,“大哥,今天收获怎么样,钓了多少鱼?”
那人回头见搭话的是个穿白衬衣的帅哥,叹气道:“唉,一上午一条鱼都没上钩。”
几米开外,钓友听到他问话接上一句,“这水库邪门了,我来好几次,都没钓上鱼。”
水库深不见底,不应该无鱼,司妶站在水库边查看。
苏牧野眼疾手快伸手拉了她一把,“苏苏小心!”
“帅哥带女朋友来玩?”大哥也不着急钓鱼,装作不经意地瞥向女生,眼神却像黏在了他们身上,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苏牧野抬眼去看司妶,见她专注在水面,才冲大哥摇头,“她算我祖宗~”
大哥了然一笑,收拾起空桶,同钓友打招呼,“我去镇上买条鱼回家,先走了。”
其他钓友不甘心空军,依旧坐在原地垂钓。
司妶默不作声的盯着水面,如果水质有问题,水库里面原有的鱼定会死亡。
可这里的水看上去并没有被死鱼污染过的痕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灰色的云层吞噬最后一缕残阳,一道绛紫色闪电劈开云幕,雷声从穹顶滚落。
雨穿透闷热的空气,砸向地面。
原本岿然不动的钓鱼人急匆匆收拾好渔具,头顶细雨往山下走。
雨幕中又一道青紫色雷光炸开,司妶凌空而起,右手抬手结印,灵力在指尖倾泻而出,将水库上方百米覆盖。
那些悬浮的水珠在灵力牵引下违背重力,倒映着天光如碎钻环绕她周身。
秀发翻飞间露出鎏金铃铛,铃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间。
缓坡上苏牧野撑伞,抬眸看向悬停在上空浑身散发金光的司妶,这一刻才真正感受到她是地府妖冥使的实感。
引魂铃的铃铛声戛然而止,一处灵力触角剧烈震颤。
网中央裂开一道漆黑缝隙,有粘稠的暗物质正从地底渗出,所过之处连灵力都被腐蚀出嘶嘶白烟。
那团泛着黑雾的粘稠物质竟是在矿井中见到过的滋养混沌的养分,司妶及时收手。
引魂铃从发间飞出划出幽蓝轨迹,铃舌震动间无数道游荡的黑气被吸入其中。
?阿力多吉赶到水库,那位苏医生撑伞站在水库边,望着前方出神。
“苏医生,这么大雨,来水库做什么?”
苏牧野听见声音回头,抬伞间露出一张英俊的侧脸。
担心苏苏这副样子被人看见,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看钓鱼。”
?阿力多吉四下张望,岸边哪里有钓鱼的人,“司小姐呢,她没跟你一起?”
“你看不见她?”苏牧野紧握伞柄的手松了几分。
?阿力多吉头皮一阵发麻,苏医生在说什么鬼话,这里除了他们哪里还有其他人。
“阿力叔来这里做什么?”
苏牧野不觉得这种天气,山路泥泞,会有人来水库。
?阿力多吉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开,不敢直视对方,垂眸间编出理由,“老伴在山上放羊,我来看看。”
苏牧野让开道路,“阿力叔你忙,我喜欢下雨,也喜欢雨拍打在水面的声音。”
阿力多吉扯嘴一笑,与他错身而过,转了一道弯口,还是不放心,爬上山躲在一块大石背后注视着下方的人。
黑雾被完全吸入引魂铃内,司妶收回漫天灵力,化成实影落在苏牧野身旁。
阿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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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不敢置信地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刚刚是看见神山上的仙女了吗?
可定睛一看,明明是跟在苏医生身边的女孩。
他一定是老眼昏花,好好的人怎么可能会飞!
司妶面色凝重,这地方聚集黑雾定是有大问题。
“苏医生,我需要下水一趟!”
刚踏出一步,手腕上落下一只大手。
苏牧野抓住她手腕叮嘱:“苏苏小心。”
幽冥之力划出肉眼可见的屏障将司妶包裹其中,她飞身落入深不见底的水面。
越接近水库底部光线越暗,引魂铃发出幽蓝色的光,照亮水域。
水下植被以水草为主,可水库底部水域的水草并不茂盛,稀稀拉拉缠绕在一起随波飘动。
司妶的目光落在石壁边缘,三个黑色物体被绳索捆绑,固定在石壁上。
越是接近,血腥味伴随着腐败的臭味扑鼻而来。
从发间摘下引魂铃,司妶在半空划出一道金光,隔绝掉恶臭。
肿胀不堪的尸体头皮脱落,仅存少量黏附于头皮的残发。
散落的长发与水草缠绕在一起,一般人看见定会吓个半死,可惜司妶不是一般人。
等她从水底浮出,岸边哪里还有苏牧野的身影。
“苏医生?”司妶唤道。
回答她的只有周遭的风声和雨声。
尝试催动契印,契印如同眉间朱砂烙痕,泛着红光浮现在额间。
穿过灰蒙蒙白雾,一栋工厂出现在司妶视野。
苏牧野被人绑住手脚昏睡在地板上。
司妶闪身出现在他面前,手臂轻轻一挥,捆绑在他身上的麻绳应声落地。
“苏医生?”她蹲下身轻唤。
苏牧野头痛欲裂,恍惚记得被人从背后偷袭,至于其他什么也不记得。
听见苏苏唤他,努力睁开眼睛,捂着脑袋问:“水库下面有发现吗?”
司妶扶他起身。
苏牧野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一只手颤颤巍巍抻着墙面站立。
一张大网在此时从天而降,将两人围困。
苏牧野站立不稳,护住怀中人,重重跌倒在地垫在她身下。
阿力多吉庆幸给道长打去电话,知道他们是外地人,也不想添麻烦,只是眼下应该怎么处理却犯了难。
扶起司妶,苏牧野先声夺人,“阿力叔这是做什么?先前怀疑我们下毒,现在又把我们绑来?”
明明只绑了苏医生,这个女娃娃是怎么来的,难道真是自己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苏医生误会,我是看你晕倒在路边,好心把你带回来。”
手忙脚乱解开他们身上的网,阿力多吉解释道:“山上野猪泛滥,这网是用来抓野猪用的。”
司妶同苏牧野使眼色,提醒他不必打草惊蛇。
“可能是我记错了,谢谢阿力叔,拔都让我们中午去他家吃饭,时间不早了,我们该下山了。”
他拉起司妶就往外走,却被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拦住去路。
道长显然认出了司妶,中元节后半夜,出现在民宿阳台上的女人。
司妶感叹不好,莫不是这老道发现了水库异常!
道长压低声音凑在阿力多吉耳边低语。
阿力多吉眸中神色陡然一变,划过一丝狠厉。
10. 感知危险
感知到苏牧野身处危险,司妶猛然睁开双眸。
水面上空传来迷糊不清的人声。
她与苏牧野被网困住,身处水底,而网的另一头拴在石壁上。
眼见苏牧野陷入昏睡,引魂铃从发间飞出。
旋转的刹那,四周水流如遇无形屏障,竟以螺旋状通天退散形成直径两米的透明球体,引入水面上的空气进入二十米深的水底。
苏牧野悠悠转醒,不知身在何处。
待看清与自己脸贴脸高度腐败的尸体后,他喉结滚动,音调微微带着颤音,“我们这是在哪?”
司妶指着石壁上的腐尸,“不是问我在水底发现什么吗?”
近距离与高度腐败的尸体相对,苏牧野生理不适的偏移视线,目光停在司妶的脸上。
顾不上后颈处隐隐作痛,温润的嗓音里夹杂着震惊:“这些人是他们杀的?”
“十有八九!”
没想到回溯到十年前的原因,还牵连到凡人的凶杀案中,司妶扶额叹息。
只有等上面的人离开后,再带苏牧野上岸。
他与她贴得很近,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的不知名的花香,犹豫片刻才开口,“这网能解开吗?”
光顾着让他苏醒,差点忘了两人被网捆绑着。
司妶尝试调动周身灵力,灵力聚集于指尖却转瞬间消逝。
苏牧野尝试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回来。
这竟是缚灵网!
司妶大吃一惊,吃痛撞入一个湿漉漉的怀抱。
“苏苏,我不是故意的。”苏牧野双手不知道应该放在哪,机械式的保持着张开的姿势。
“我知道!”
缚灵网抑制住她的灵力,无法施展,引魂铃撞击上缚灵网瞬间被弹开。
水面上的人声渐渐远去,司妶这才说道:“苏医生解开我背后的绳子。”
苏牧野小心将她整个人拥在怀中,尽量避开腐败的尸体,去解石壁上缠绕的绳索。
一缕清冽的皂角香钻入鼻腔,司妶攥紧他的衣袖。
他双腿弯曲,才能勉强够到绳索打结的地方。
蛮横的撕扯,将两人呼吸的距离碾碎成咫尺。
“别急,慢慢来!”
冰冷的阴气似一阵风吹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脖颈处被柔软的唇瓣触碰,他整个身体僵硬,手下的动作不由得加快。
几番尝试,绳索终于解开,细密的汗珠从他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
司妶扣上他手腕,从水底回到民宿。
湿漉漉的外衣紧贴在腹肌上,风从敞开的阳台吹进,苏牧野手指微颤拿上换洗衣服进到浴室。
警车从民宿门前拉着警报驶过,他正给头发打泡沫,瓷砖上的水珠尚未蒸腾,空气中弥漫着黏腻的味道。
脑海中都是苏苏被他拥抱在怀的画面,苏牧野想他一定是疯了!
司妶站在阳台上,远处山脚下停着三辆警车,警察从警车中鱼贯而出,沿着山间小路急行上山。
“走吧,去派出所录口供。”
苏牧野面色潮红从浴室出来,站在她身后,替她披上外衣。
派出所的民警对他们有印象,上午被阿力叔拉来所里的游客。
苏牧野同民警说明发现尸体的经过。
两人从派出所离开,迎面撞上被押解回派出所的阿力多吉。
“你们怎么还活着?”
阿力多吉瞳孔地震,他们明明被自己绑在水库底部二十米深的位置,他在岸边等了十五分钟,确定他们不可能生还,才离开水库。
这怎么可能?
司妶冷眼,不带一丝温度面无表情扫过他。
苏牧野:“苏苏,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当然是找到导致鸟类和青蛙死亡的原因。”
因为老板被抓,工人们放假回家,工厂大门口拉起警戒线,司妶带着苏牧野从后门进入。
偌大的厂房里,两人一一排查,最后在一间封闭式的房间里发现异常。
推开大门,扑鼻的而来的甜味中带着腐臭味。
琼鸟体内的重金属铅和汞也许就来自于工厂的排污水。
司妶注意到,污水被排进像下水道一样的渠内,这些污水很有可能通过地下水直接被带入水库。
苏牧野第一时间向环保局打去电话,等环保局工作人员调查取证。
拔都听到苏医生出事,来民宿找人,却一直没见到人,打算去派出所,却见两人从外面回来。
“苏医生,司小姐,你们没事吧?”他心里一阵后怕。
“没事。”苏牧野收起伞进门。
“阿力叔被警察带走是怎么一回事?”
他早上跟父母进城,回来就听说警察抓走了阿力叔,而这事听说和苏医生有关,他便迫不及待的来找苏牧野。
苏牧野并不想多说什么,“等警方通报吧。”
回到房间,司妶倒在沙发上,双腿自然翘起,右手托腮,“苏医生,找到鸟类的死因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苏牧野却有些不舍,“不喜欢这里?”
任务还没完成,总不能一直被困在十年前。司妶秀眉微皱,不明白苏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好在他们回溯过来的时间在中元节,阴气和灵气双气引入体内,让她能维持化形。
司妶翻身一滚准备到床上休息,民宿楼下却吵吵闹闹来了一帮人。
虹姐上楼敲响306房间的门,“苏医生在吗?”
苏牧野去到门口开门,见门外是虹姐问道:“虹姐有什么事吗?”
“受害者家属找来,想要感谢你和司小姐。”
雅弄村就这么大点地方,发生这么大的案子,半天时间全传遍了。
“不用了,我们也是偶然发现的。”苏牧野婉言谢绝。
“那不行,受害者家属情绪激动,吵着闹着要见你们。”虹姐觉得这是好事,极力劝说。
司妶从苏牧野背后伸出半个脑袋,“苏医生,我们下楼吧。”
本以为苏苏不喜欢这种场面,她既然答应,苏牧野没说什么,关上门,跟在她身后下楼。
“苏医生,司小姐,多谢你们找到我女儿女婿和孩子的尸体。”老人家拉着苏牧野的手,忍不住落泪。
“老人家,也许是上天有眼,不忍心你女儿一家蒙受冤屈,才遇见我们。”
见惯生死的地府妖冥使,在此刻沾染上了一丝人味。
一缕功德金光飞身没入苏牧野的人魂之中,转瞬消逝。
安抚并送走受害者家属,虹姐和拔都围着两人询问事情经过。
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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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捡能说的说。
吃着虹姐投喂的零食,司妶在旁边当听众。
“苏医生和姐姐经过此事后,以后一定顺风顺水。”拔都说着吉祥话。
天色渐暗,拔都离开后,虹姐进厨房做饭。
司妶同苏牧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放着水库命案的警方通报。
八个月前次仁携家人至水库游玩,发现阿力多吉经营的工厂通过暗管直接排放未经处理的工业废水。
次仁与阿力多吉交涉,指出污水将影响下游农田灌溉,并称将向村委会举报。
冲突中,阿力多吉持械将次仁一家三口杀害。
阿力多吉作案后穿着专业潜水装备,将三具尸体沉入水库绑在石壁上。
涉事工厂既无污水处理设施,也未取得排污许可证,当地政府已启动水库水质应急监测。
知道命案的杀人动机,司妶歪头,“苏医生,那个道长会不会也跟命案有关?”
“警方没提,不清楚。”
苏牧野削好的秋月梨送到她嘴边。
“这也太大了,我们一人一半。”
虹姐从厨房端菜出来,忙制止苏牧野分梨的行为,“分梨有分离之意,司小姐还是一个人吃吧。”
司妶茫然不解的看向苏牧野,“什么意思?”
“没事,只是我们人间的一些习俗,信则有,不信则无。”苏牧野替她解释。
“那我们一人一半!”她还要留着肚子吃虹姐做的饭菜。
苏牧野也不信这些,用小刀分了一半给司妶,自己吃剩下的一半。
“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虹姐回趟厨房的功夫,回来就见两人一人一半吃着梨。
“我们又不是不能分离的关系,分梨无所谓。”
他们玄黑灵豹一族向来独居,司妶也不懂分离有什么不好。
虽然他们之间确实并无关系,但听到她这么说,苏牧野嘴角下垂,心里还是不太好受,起身去厨房帮忙端菜。
“你看,苏医生都难过了?”虹姐看得出来,苏医生人不错。
司妶毫不在意,因为混沌寄生的关系,她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待在救助站。
“来来来,都坐!”
虹姐招呼两人落座,用公筷给司妶夹了一道青菜,“这是自家种的蔬菜,司小姐尝尝。”
“苏苏不爱吃青菜,给我吧。”
苏牧野拿自己的碗接下,后知后觉,他家小猫也只爱吃肉。
虹姐耐人寻味的看了他一眼,“那司小姐吃牛肉,拔都今天帮我买回来的,新鲜的。”
“好。”
司妶依旧保持着豹类的习惯,只吃肉,青菜是一点不沾。
引魂铃此刻在她发间无风自鸣,司妶看向民宿外。
一个道长模样的人手持罗盘走过。
“我出去一下!”司妶拔腿就走。
苏牧野连忙放下碗筷跟上。
“道长!”司妶叫住他。
道长回头见是他们,开口道:“两位善信,我和阿力多吉所犯案件并没有牵连,只是算出他有一劫前来提醒。”
“道长有没有算出今日自己有一劫。”
司妶勾起唇角,幽冥之力从指尖缓缓溢出。
道长脚下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11. 净化完成
封印在罗盘的兽魂被尽数取出。
两道人影忽然被无形力量攥住,像是公园上空放飞的风筝。
本能的拉住苏医生的手,奈何一股力量将两人分开。
衣摆在狂风中翻飞,发丝拍打在脸上,这股吸力将两人卷至半空。
苏牧野被推了出去。
眼前场景很熟悉是救助站的笼舍旁,他下意识去寻司妶,却被一只伸出来的小黑爪子勾住裤腿。
司妶在出回溯空间时幻化成了黑猫。
“苏苏!”苏牧野弯腰把脚边的猫抱起。
时空禁止恢复如常,金猫缩在笼舍角落里。
黑猫趴在苏牧野手臂上,垂眸去看金猫,它心脏内的混沌碎片竟已净化干净。
阻止十一月即将发生的大规模鸟类死亡,混沌得到了净化,所以凶兽混沌可能乃怨念而聚。
司妶大喜过望,利爪从粉色爪垫伸出隔着衣服抓在苏牧野结实的手臂上也全然未察觉。
苏牧野怅然若失,抱着小猫回到宿舍。
一猫一人坐在沙发上。
司妶歪着脑袋,从下往上仰视他。
男人下颚线条清晰,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下垂的眉眼上,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喵~”
事情解决,他们也回来了,他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猫爪踩在他手心,苏牧野误以为小猫在踩奶,抚摸着猫头,“苏苏,我认识了一个和你一样名字的人。”
啊~
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只小猫,司妶悄悄收回爪垫,她白天依旧做猫,晚上做回妖冥使也未尝不可。
小猫嘴角裂出的笑意,尽收苏牧野眼底。
他越看小猫的举动,越觉得她的许多行为根本不像猫,反而像人。
“等下次见到苏苏,介绍你们认识,你们不仅名字一样......”苏牧野顿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小猫把头埋进尾巴里,趴在苏牧野身上,打着哈欠。
她困了,需要休息。
“怎么这么喜欢睡觉?”苏牧野的手落在小猫后背上轻拍。
小猫喵喵叫抗议,她晚上要勾魂,白日睡觉不是正常行为吗,人类真是少见多怪。
“好了,你睡吧。”
苏牧野把她抱进猫窝,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郁秘书怎么来了?”
郁青站在金猫的笼舍外,也没看出这猫有什么不同。
易总却叮嘱他来救助站查看动物的情况。
“听齐医生说,有只棕熊没了心脏,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郁青起身,推了推金丝框眼镜,扬起标准化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事我们已经报给梁所长处理。”
苏牧野拿起粉色逗猫棒伸进猫笼,原本缩在笼角的金猫窜出,两只前腿拍打着逗猫棒,玩得不亦乐乎。
“苏医生对小动物倒是挺上心。”郁青的语调听不出起伏。
苏牧野没接话,依旧逗弄着金猫。
从救助站离开回到易园,郁青恭敬地站在书房回话,“易总,救助站的动物们没有异常。”
“苏医生那只猫还在吗?”办公椅转回正面,露出易宗正那张与声音不匹配的脸。
虽然不明白易总问猫做什么,郁青还是如实回答,“路过苏医生宿舍,那只猫在睡觉。”
易宗正摆了摆手,“行,你去忙吧。”
郁青应了一声抬步走出书房。
易总有时候对他很亲近,会关心他,有时又拿他当下属,忽冷忽热,令人捉摸不透。
陪金猫玩累了,苏牧野抚摸着它的脑袋,“你说苏苏会不会来看你?”
毕竟这批动物是她从道观救下的。
金猫不知道苏苏是谁,只知道眼前的人是个好人。
检查完救助站所有动物的状态,苏牧野摸黑去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托拔都买回的牛肉,给自己和小猫做好饭,厨房灯一关,端着两盆肉回房。
小猫在猫窝里熟睡,闻到肉香闭着眼歪歪扭扭地抓住苏牧野的裤腿往上爬。
拧起小猫后颈,苏牧野把猫抱起,放上餐桌,一盆牛肉推至它跟前。
小猫头埋进碗里,细嚼慢咽地吃完所有牛肉。
它前爪撑地,胡须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昂首挺胸等着人擦嘴,透着一本正经的滑稽。
苏牧野正在给闻着味来讨食的小橘喂肉,回头就看见小猫可爱的仰着脑袋。
“吃完了?”他拿起小猫的食盆检查,夸奖道:“苏苏真乖!”
小猫依旧仰着头,不耐烦的斜了他一眼。
苏牧野心领神会,抽出湿纸巾认真仔细地替它擦嘴。
小橘叼起地上的肉,一溜烟地跑得没影,留给司妶一个偷偷摸摸的背影。
趁苏牧野去厨房洗碗的空隙,她跳上院墙,院墙外的小树上一只麻蹦来蹦去。
“你问我查十年前的事做什么?”麻雀的前脚一下又一下的点在树干上。
哪怕他现在是一只麻雀,却同人形的司凛习性完全一致。
黑猫蹲坐在墙上,“我和苏医生被混沌卷入回溯到十年前的雅弄村。”
司凛抖动着羽毛,“什么!那你们是怎么脱困的?”
“或许是因为人类对自然的干预,凶兽混沌或许乃怨念而聚。”
司妶检查过,只有金猫体内的混沌碎片得到了净化。
“那我们怎么办,回溯的契机又是什么?”
司凛对升职加薪的渴望远远大过鸟嘴之职。
她从易园回来,那时兽魂意识就已然觉醒,笼舍当时只有苏医生在场,也许兽魂觉醒和他有关。
苏牧野从厨房回来,见小猫蹲在墙头,树上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叫着。
“苏苏,不可以捕鸟!”他伸手去抓猫。
野生鸟类会携带寄生虫或病菌,猫咪捕食易引发胃肠炎、呕吐等消化系统问题。
麻雀拍打着翅膀惊飞,小猫一个飞身,爪子勾住他的毛衣,稳稳落在他怀中。
“喵~”
毛衣被猫爪勾出一条细线,小猫心虚低头,全当没看见跳跃落地。
“苏苏想去找小橘玩?”
见它往拔都所住的院子走去,他又理解出喵叫的意思。
小猫甩动着尾巴,踩着优雅的猫步,蹿进拔都的房间。
她变回人形,红裙下摆从猫头拂过。
拔都并不在屋内,小橘浑身炸毛弓起脊背,窝囊得不敢哈气。
一处上锁的柜子引起她的注意。
指尖金色灵力溢出,锁口自动弹开。
柜子里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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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着一红一绿瓷罐。
红色瓶身上贴着黄泉之水,绿色瓶身上写着孟婆汤。
果真是拔都给她下的黄泉之水!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司妶幻化成黑猫从窗口跳了出去,落在笼舍墙头。
闻到独特的气味,金猫臣服在来人脚边。
“抽取混沌碎片可能有点痛,忍着点。”
金猫圆圆的脑袋蹭过裙摆,爪子搭在她膝盖上,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在传达它的信任和依赖。
司妶指尖凝起幽冥之力,掌心覆在它头顶。
金猫琥珀色的瞳孔骤缩,爪子陷入泥土里,皮毛下鼓动的暗红纹路暴起,混沌碎片在心脏深处挣扎。
寄生体在心室里扭曲成团,表面浮现出类似血管的黑色脉络。
?当碎片终于被钳出心脏时,暴露的创口里涌出大量白色光尘,被吞噬的纯净灵力,此刻正化作流萤,重新注入它的躯体。
而那片泛着金光的混沌碎片在脱离宿主的刹那,最终落在司妶掌心。
被净化后的碎片与直接刨取的碎片颜色截然不同。
一股灵力注入混沌碎片,金色的碎片霎时变成绿色被黑雾包裹。
“豹尾大人的办事效率果然不错!”
司妶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何人。
他那粗犷沙哑的声音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混沌碎片被她抛掷半空,落入易宗正手中,“拿了碎片就滚,别来烦我!”
易宗正也不恼,捧上金丝楠木木匣,“这是孝敬大人您的!”
木匣里带有甘甜味类似蜂蜜香气从里飘来。
是白奇楠!
苏牧野打算在睡觉前来查看动物们的情况,却意外在笼舍外看见司妶。
“苏苏,真的是你!”
他大步走至她跟前。
司妶抱着金丝楠木木匣转身,“它体内被寄生的混沌碎片已经被净化取出,以后不会再发狂。”
“那其他动物呢?”苏牧野一边记挂着随时会发狂的动物们,一边希望她能留下。
“时机未到!”
司妶瞥了眼围墙上落下来的麻雀,留下这句话,消失在原地。
司凛坐在越野车里,似笑非笑地扫过她怀中抱着的金丝楠木木匣,
“苏医生豪气,给你送这么贵的白奇楠香,还用金丝楠木匣装着。”
司妶连眼都没抬,“不是他送的。”
“哟,我们豹尾大人开始享受生活了。”司凛调笑道。
毕竟四位妖冥使中只有司妶没有在人间置办产业。
“以后有事手机联系,非必要不必来见我!”
司妶推门的手一顿,苏牧野不知何时出现在救助站门口张望。
她幻化成黑猫,从副驾驶跳出,躲开马路上行驶的车辆,一跃而起跳入苏牧野怀抱。
“去哪里了,外面车多危险,以后不要乱跑!”苏牧野抱着猫高高举起。
瞥见落在副驾驶上的金丝楠木木匣,又见被苏医生高举的小猫,司凛感叹,豹尾大人在苏医生面前可真能装啊。
司妶全然不知司凛在想什么,被苏医生抱回了房。
夜深人静,幻化成黑猫的她静静潜伏在阴暗角落,与黑暗融为一体。
那双疏离的猫眼正盯着地下室斑驳的血迹。
12. 兽魂逃脱
灯火辉煌的别墅地下室室内,男人接过管家递来的手帕,擦干净手上沾染上的鲜血。
易总这是杀鸡儆猴,道长抹了把额头渗出的细汗,忐忑不安的说道:
“易总放心,其他兽魂安然无恙,梁所长只带走了救助站逃走的动物。”
“梁所长来的那一晚带了什么人?”易宗正端坐在沙发上,身姿挺拔如松,抬眸间极具侵略性。
“有个年轻人,背着一个医药箱。”道长如实答道。
易宗正猜想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救助站的苏医生,他和梁所长一起,倒是不意外。
“没有别的人了?”
道长扯着假笑,“就是派出所的那几个民警,没有其他人。”
庭院外一阵风吹过,易宗正听到铃铛声响。
“行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道长一走,他对外说道:“豹尾大人既然来了,进来喝杯茶吧。”
易宗正一个眼神,屋内其他人识趣的退了出去。
小猫幻化成人形,落在易宗正面前。
“易总不会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吧?”
“大人说笑了,道长不过是我请来看风水的。”
他进到茶室亲自倒了一杯茶。
司妶接过,放在鼻尖嗅闻,抿了一口,抬眸间两点绿光像萤火虫一般从窗外飞过。
“易宗的茶果真是好茶!”
管家匆忙进门,在易宗正耳边说了什么。
“混沌碎片是你取走的?”
别墅安保森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从保险柜拿走里面的东西,易宗正怒目而视。
司妶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易宗正顾不上她,急匆匆去到房间查看。
三枚混沌碎片只剩下司妶给到的那枚,其余两枚不翼而飞。
管家调取别墅内外的监控,并没有发现有陌生人进入别墅。
而保险柜也没有人为撬开的痕迹。
易宗正回来时,司妶正在悠闲地喝茶。
“易总,如果我说碎片不是我拿走的,你信吗?”
可易宗正知道,能悄无声息取走混沌碎片的人并不多,而她是其中之一。
“本座来人间只为解决兽魂暴动,对那混沌碎片不感兴趣,昨晚那枚碎片,我要是想要,你觉得还会给你吗?”
司妶漫不经心地语调说着不屑一顾的话。
易宗正赔笑道,“大人误会,我只是一时心急,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或许混沌碎片被强行剥离寄生体,它们又在寻找下一任寄主,司妶猜想。
“不知大人今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易宗正见她不像说谎,转移话题。
“无事,本座来附近收取一只怨念极深的兽魂,见这栋别墅灯火通明好奇过来瞧一瞧。”
司妶没有说谎,生死薄app上,第三页闪着红光。
“本座有事先行一步。”
司妶未作过多停留幻化成猫闪现至别墅区的后山。
一团黑漆漆的东西躺在一棵榕树下,司妶走近才看出那是一只狗,一只全身布满触目惊心伤痕的狗。
皮肤大面积溃烂像是烫伤导致,四肢关节处可见陈旧性骨折痕迹,指甲因磨损而弯曲穿透肉垫,形成感染性溃疡?。
更令人揪心的是瞳孔因恐惧而放大,角膜混浊失去光泽,仿佛凝固着临终前目睹暴行的绝望?。
狗爪紧贴胸口,后腿肌肉因过度痉挛而僵硬,这种生理性反应暴露出生命最后时刻的剧烈痛苦?。
生死簿上显示兽魂就在这附近。
罗盘指针转移方向,指向山脚下的别墅群。
司妶飞身来到九号别墅院墙上,兽魂在此处。
月光透进客厅,地板上凌乱不堪的血痕和粪便尿液混和在一起,发出刺鼻的味道。
兽魂的悲鸣从南面房间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男人骂骂咧咧的咆哮。
“这...这不可能!”
男人后退时撞上家具,家具移位的声响伴随着手指神经质地抽搐,喉结滚动发出干呕声。
客厅飘来的气味让他感到头晕目眩,胃里一阵阵反酸,忍不住弯下腰,捂住嘴巴,想要把那股难受的感觉吐出来。
他暴怒踢翻茶几,“打你也是为你好,谁让你不经打!道长,快替我收了这畜生!”
从易总家离开,一只怨气极重的兽魂从他面前飘过,他便跟了上来。
除了能挣取一笔不菲的收入,还能得到兽魂,何乐而不为。
“先生放心,老道这就为你收了这兽魂。”
他念念有词,却被一阵阴风吹过打断。
莫名打了一个寒颤,眼前兽魂却?不知去向。
“什么人?”道长大着胆子发问。
可回答他的只有窗外吹进来的冷风。
“道长,那畜生是被你收走了吗?”原本蹲在床边的狗影不见了,男人欣喜发问。
道长假模假样的咳了几声,“放心,它的兽魂也被我收走,日后也不会来找你。”
男人大喜过望,当场转了十万块给他。
道长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喜滋滋的收钱走人,就是可惜了怨念极重的兽魂。
兽魂在司妶手中挣扎,巴掌落在狗头上,“老老实实入地府往生!”
犬吠突然拔高成尖利的“呜嗷!”
几声幼犬的汪汪声从地下室传来。
司妶这才明白兽魂不肯离去的原因。
下到地下室,三只狗崽窝在狗窝里,瘦的不成样子。
以苏牧野的菩萨心肠应该会收留它们,司妶抱起三只狗崽,回到救助站。
幻化成黑猫,司妶跳上苏牧野的床,伸出犬齿一口咬在他手上。
手上传来一阵刺痛,苏牧野从睡梦中惊醒,黑暗中那双发光的瞳孔让他认出是小猫。
他起身把小猫抱进怀里,“怎么,想上床睡觉?”
小猫扯着他的衣袖把人往外引。
“怎么了?”苏牧野踉跄的穿好拖鞋,被小猫领着往外走。
院门外传来几声犬吠,苏牧野推开门,三只狗崽依偎在草丛里。
冰天雪地,要不是苏苏发现它们,明早起来估计会被冻死,他把三只狗崽抱进房内。
兑了三盆羊奶,三只狗崽狼吞虎咽,连食盆都舔食的干干净净。
苏牧野抱起小猫上床,“苏苏睡床,把猫窝让给它们。”
司妶有那么一瞬间晃神,他是在唤猫,还是在唤她。
一早苏牧野给狗崽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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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奶,又给它们擦洗了身体。
捷克狼犬在国内禁止饲养,且这种品种的犬类价格不低,怎么会有人把出生不久的幼崽丢弃。
司妶睡醒,舒适地伸展开身体,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它柔软的毛发。
苏牧野直接上手,把猫抱在怀里,抽取湿纸巾为它擦洗脸部。
在他身后进门的拔都笑道:“苏医生把小猫当孩子养,小猫自己会梳洗毛发的。”
苏牧野自顾自清洗着小猫,“它不会!”
“啊~”
还有小猫不会洗脸的,拔都拉长的尾音,显然是不信。
“它肯定是很小离开了妈妈,要不让小橘教它。”
小橘脊背弓起,喵喵直叫抗议,它才不要做男妈妈。
三只狗崽在地毯上蠕动,拔都这才注意到,“哪来的狗,看上去不像附近的野狗。”
“不知道,救助站门口捡到的。”
给小猫洗好脸,苏牧野把锅里保温的羊肉倒入饭盆,推到小猫跟前。
他一边看着小猫吃饭,一边同拔都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家苏苏作为一只猫,生得眉清目秀很漂亮。”
拔都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一只黑猫,除了两颗眼珠子清晰,五官不细看都看不清楚,苏医生是怎么从一只猫脸上看出眉清目秀的。
这么一对比,他们家小橘圆圆的脸盘子,虎头虎脑好看多了。
小橘扒拉着黑猫落在食盆外的肉块,叼到桌下,细细咀嚼,全然不知主人拿它与黑猫做比较。
门外路过的工作人员交谈着:“听说了吗,半山别墅发生了一起命案,业主不知道被什么动物咬穿了喉咙,失血休克而亡。”
司妶第一时时间查看兽魂,原本应该在引魂铃中的兽魂却不知所踪。
昨夜她就不应该动恻隐之心,想着让它再陪一陪狗崽。
小猫停止进食。
苏牧野摸着猫头,抽出湿纸巾给小猫擦嘴,“不想吃了吗,不吃就给小橘。”
小橘一听还有剩的,狗狗祟祟避开黑猫,跳上餐桌,把食盆剩下的肉和汤吃了个干净。
黑猫在一处隐蔽之处幻化成人形离开救助站。
司凛一觉醒来,看见站在床边的司妶吓得从床上滚落在地。
“豹尾大人怎么来了?”
司妶扬起手机,“打你电话,发消息都联系不上,我就亲自来了。”
揉了揉眼睛,司凛垮着一张帅脸,叨咕道:
“天天上夜班,白天睡觉是正常作息,哪里能做到随叫随到。”
他又不是凡间打工的牛马,下班时间还能做到随时待命。
司妶靠在墙面,双手环胸,“昨晚我收的兽魂跑了。”
司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吊儿郎当的表情变得严肃,“怎么回事?”
司妶难得翻了个白眼,她若是知道原因,还会来找他吗?
“兽魂罗盘也没有反应?”
本想问兽魂逃脱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却又不敢这么问。
司妶摇头,百思不得其解,引魂铃在兽魂逃脱后没有发出警示,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
听到兽魂的主人被动物咬死,司凛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人不会是那只兽魂杀的吧?
13. 追悼会
夜晚的城隍庙在朦胧的月色下建筑轮廓隐约可见,远远看去庙宇的飞檐斗拱、雕梁画栋仅剩黑色剪影。
进入结界,城隍庙内灯火通明。
司妶坐在香案前的软垫上,打着瞌睡。
庙内阴差们捧着平板电脑各司其职。
哀嚎声由远及近,黑无常绑着一串鬼魂进门,带有钩爪的锁链,直穿魂体琵琶骨。
阴差们放下手中工作接手八爷手中的鬼魂核对亡魂的户籍信息,确认是否属于正常死亡?。
若为横死或非正常死亡,还需进行额外审查?。
黑无常走至香案前,“豹尾大人这么清闲,来我这里瞌睡?”
司妶双眸微睁,起身抚平凌乱的赤色官袍。
“不知八爷是否带回一具因兽魂而死的阴魂?”
“并无!”
说起来就来气,地府最近研发的捉鬼APP导航系统出错,害得他赶到半山别墅阴魂早就不知所踪,罗盘上更是毫无显示。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司妶也没心思听八爷聊八卦,从玉垒山回到救助站。
苏牧野的手机群里弹射出一串串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卢凌冬死了?】
【真的假的?他上周不是还在群里发消息说年前要组织同学聚会。】
【骗你们干什么,我舅舅在警察局上班,内部消息。】
【有没有人打听一下追悼会时间,我们去送他一程。】
小猫蹲坐在苏牧野膝盖上,无意间瞥到他高中同学群发来的消息。
卢凌冬,半山别墅的死者。
【等我打听好给你们消息。】有人在群里回了一条。
卢凌冬,苏牧野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高中阶段,那时候的他沉默寡言,朋友也不多。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苏牧野叹息一声,放下手机,去给三只狗崽喂奶。
......
生死簿APP上,第三页的依旧闪着红光。
直至过了两天,卢凌冬的阴魂和那只捷克狼犬的兽魂依旧下落不明。
而苏牧野收到高中同学发来的消息,卢凌冬将于明天早上九点出殡。
一早喂过小猫和狗崽,他从衣柜里翻出一套黑色西服换上。
同样黑白套裙的司妶卒然出现在镜子里。
苏牧野眼中闪过惊喜,猛然回头,“苏苏~”
“苏医生,我同你一起去追悼会。”
她耳边插着一朵白色山茶花,如绸缎般的黑发用引魂铃盘起。
墙角边架子上的黑伞被他拿起撑开,苏牧野不问为什么。
司妶走至伞下与他一同往救助站外走,半路遇上齐康。
看苏医生这副打扮,身边站着一个同样打扮的年轻女孩,他问:“苏医生这是要去哪?”
“参加高中同学的葬礼。”
齐康眸中诧异的神情一闪而过,“那你忙,救助站这边的工作我会处理。”
“多谢!”
苏牧野同他擦身而过,来到救助站门口停的那辆黑色轿车,替司妶拉开副驾驶车门。
司妶弯腰上车。
他收起伞,放在车后座,关上车门,绕过车头上车。
车子行驶在拥堵的马路上,司妶单手撑着下颚,欣赏着街边一闪而过的风景,半点也看不出是去参加葬礼的模样。
红绿灯路口,苏牧野单手扶方向盘,余光里瞥见副驾驶座上的侧影,山茶花别在她发间,花瓣边缘凝着未干的露水。
黑白套装的剪裁衬得她脖颈线条愈发柔软。
“苏医生,绿灯亮了。”司妶收回视线,提醒道。
后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苏牧野踩下油门启动车子,拐进殡仪馆所在的明康路。
殡仪馆的灰顶建筑被梧桐树影切割,车子缓缓驶进殡仪馆的露天停车场。
卢凌冬的父母被人搀扶着,站在追悼礼厅门口迎接来参加儿子追悼会的亲朋好友。
司妶挽上苏牧野手臂,步入追悼厅。
棺材被放置在大厅正中央,前来悼念的人一一把手中的菊花摆放在棺材前。
从追悼厅出来,有人眼尖看到了苏牧野。
“苏牧野好久不见。”同学上前打招呼,视线却落在他身边的司妶身上。
“这是你妹妹?”又有同学认出他来,同样好奇她身边的女孩。
司妶不咸不淡冷冷吐了几个字,“他祖宗!”
惹得两位同学噗嗤一笑,又觉得来参加葬礼似有不妥,硬生生压制下嘴角的笑意。
“你们聊,我先失陪。”
拿过苏牧野手中的伞,司妶朝殡仪馆内走去。
罗盘扫视过整个殡仪馆,没有任何异动,逃跑的兽魂并不在此处。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却看见一处阴影里躲着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阴魂。
“出来!”
躲在角落的阴魂试探性伸出半个脑袋,“你能看得见我?”
司妶根本没认出眼前人,“躲在这里做什么,为何不入地府轮回?”
他的脸实在是惨不忍睹,被撕咬的面目全非。
“我死后等阴差来接,谁知半路杀出一个道长,我实在害怕就逃了。”
“道长,什么道长?”司妶眉头一紧。
“就是那天晚上,说要帮我收拾那畜生的道长。”
畜生没收拾,他反倒被畜生咬死,想想就憋屈。
司妶不确定地询问:“你是卢凌冬?”
阴魂大惊失色,他这副被毁容的模样竟然有人能认出他来。
还没来得问她究竟是谁。
一条泛着金光的锁魂链凌空而出,缠上他的脚腕。
司妶拿出手机点开三缺一群聊,“八爷,卢凌冬的魂魄找到了。”
语音附带定位发送出去。
八爷没等来,倒是先等来寻她的苏牧野。
苏牧野站在门口,见她手中铁链一端拴着一个挣扎蠕动,半透明看不清脸的人。
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人,更像是鬼。
“苏牧野!”卢凌冬认出了来人。
可苏牧野却没认出他来,目光落在司妶身上,“苏苏不是来找兽魂的吗,这人是谁?”
黑无常打着哈欠出现在卢凌冬身后,“你小子还挺能躲?”
苏牧野僵在原地,来人面容凶悍,身材魁梧,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勾人魂魄的黑白无常。
苏牧野认识那个女孩,卢凌冬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拖着残破的身体往苏牧野爬去。
“苏牧野,我是卢凌冬,救救我,我不要入地府!”
游荡这两天,他从其他孤魂野鬼处听说,虐杀宠物属于“杀牲”之罪,死后会入刀山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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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人需赤身裸体爬上布满利刃的刀山,根据罪孽轻重受刑?。
司妶收回锁魂链。
正当他得意之际,一条泛着红光的勾魂链穿入他琵琶骨,无情拽回。
凄厉的惨叫声被及时封口。
“多谢,我先行一步!”黑无常拖着卢凌冬的魂体穿墙而过,眨眼间消失不见。
苏牧野吞咽下口水,刚刚那人是黑无常吗?
“不用紧张,人死后都会见到八爷。”
看他一动不动盯着八爷消失的地方出神,司妶与他擦肩而过宽慰道。
苏牧野回过神来快步跟上她。
走至停车场,两人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苏牧野还记得我吗,我是卫晴。”
“我去车上等你。”司妶抬步就走。
他们说什么,她不感兴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同学群说这个月底同学聚会,苏牧野你来吗?”卫晴眼含期待的看向他。
“看情况吧。”
苏牧野的视线越过她,看向副驾驶上的人,不过几日不见,苏苏的外表看上去成熟了些。
“那是你妹妹吗,你们家基因真好。”
卫晴见他不时看向车内的女孩,夸赞道。
要不是有人在同学群里说苏牧野会来参加卢凌冬的追悼会,她才不会特意请假过来。
“她不是我妹妹!”苏牧野否认。
卫晴脸色一变,不是妹妹,什么关系会带人来参加葬礼?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苏牧野礼貌询问。
她僵硬的点头,目送他背影。
苏牧野上车脱掉黑色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
司妶睁开清澈的眼眸,指尖碰触到耳后那朵白色山茶花,山茶花化作粉末消散。
连带着身上那套黑白套装也变成红色长裙。
苏牧野启动车子,“我回救助站,苏苏要去哪里?”
“救助站。”司妶答道。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回救助站,一脚油门,车子驶出殡仪馆。
回到救助站,苏牧野推开宿舍房门,笑容僵在脸上,“屋子有点乱,别介意。”
三只狗崽把纸箱子咬的稀烂,地上一片狼藉。
拿过墙角的扫帚,他快速将地面打扫干净,又将到处乱爬的狗崽抱进狗窝。
“苏苏,随便坐。”
苏牧野给她倒了一杯水。
刚进救助站,兽魂罗盘指针就指向苏牧野所在的小院。
找了几天的兽魂就藏在这间屋内,司妶竟从一只狗眼中看出母爱。
“这几天去哪里了?”她问。
苏牧野答道:“回来后,我一直在救助站,哪也没去。”
“不是问你!”
兽魂从床下飘了出来。
“卢凌冬是你杀的吗?”她继续问道。
兽魂急的上蹿下跳,汪汪直叫。
“你说,我能听懂。”司妶窝在沙发上,怀中塞着抱枕。
“我本来打算找他报仇,可惜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它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好不容易避开想要收它的道长,才回到这里。
兽魂耷拉着脑袋,轻舔着幼崽的毛发。
它又是怎么从引魂铃中逃脱的?
司妶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