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失败,我穿越了》
1. 第 1 章
第一章
蟾宫高悬,月影浮岚。
山中雾气攒动,模糊视线,看不清五丈之外的路。远处不知名的鸟儿传来粗噶难听的叫声,穆清和背着竹编的箱笼,跟在一身着破布衣衫的老头身后。
那老头个头不高,行走之间却有一番独特和谐之处。
“师父,歇歇吧。”穆清和实在是走不动了,放下背上的箱笼,瘫倒在地上。
那箱笼丢在地上“咚—”的一声发出沉闷巨响。
“怎得才走了一会又要休息?”那老头似有不满,转过身来,走到穆清和身边,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这臭老头倒是轻松了,背着这么重的箱笼,还走了整整三个时辰,正常人都走不动!
躺在地上的穆清和听到老头的询问,倒也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心里一阵阵的腹诽。
不走了,说什么都不走了!
“乖徒儿,饿了吧?”那老头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半只油汪汪的烧鸡。
穆清和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饿!”
接着就听到那老头嘿嘿一笑,把仅剩的一只烧鸡腿掰下来,往自己嘴里送,“为师也饿了,你既然饿了,那就赶紧起来找吃的去吧!”
臭老头!臭老头!
到底是不能和一个老头抢吃的,她在心里骂骂咧咧的到洞里掏兔子去了。
穆清和本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得从一场意外说起。
她本是万千考公大军中的一员,经过笔试、面试、政审的重重考验终于要上岸了,却在递交政审材料的时候意外出了车祸,再睁眼就来到了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中古世界。
从一开始的不甘心,到后来的认命。没办法,不认命能怎么样,谁一睁眼变成一个小婴儿都得认命吧!
所幸穆清和还是有点运气的,虽然被扔进人迹罕见的森林里,但还有有人把她捡了回去。
这个人就是臭老头。
臭老头是一个招摇撞骗的穷道士,仗着三脚猫的拳脚功夫行走在乡野村落之间,给人算命、驱鬼、跳大神为生,是个不折不扣的神棍。
为什么说臭老头是神棍?
因为他根本就看不见鬼怪妖精,跳大神时也只是在装模作样的表演,再用他自己精心准备的道具,营造出一副鬼已被消除的假象,可能是每次非常精心的准备,倒也让他在乡下的村落之间有了些名气,偶尔还有人来请他去表演,哦,不,跳大神。
这次便是桃花村里一家小孩走丢了,再回来时人就痴傻了,这不就来请臭老头去叫叫魂。
按理说这桃花村距离老头的破道观不远才对,谁知这次背着箱笼走了整整五个时辰还没到。
穆清和专心致志准备挖兔子的陷阱,她捡来根一端比较尖的树枝,一头绑上套索,一头插在土里。
套索里撒上些新鲜树叶,便开始在兔子洞口蹲守。
正值亥时,估么着兔子已经睡觉了,也只能暂且碰碰运气,穆清和布置好陷阱便起身去找野果。殊不知,身后的危险悄然来临。
山路陡峭,雾气越来越浓。聚在一颗歪脖槐树下的阴魂随着浓雾飘然移动。
那阴魂一袭白衣,头发凌乱,舌头长长地挂在胸前,活脱脱吊死鬼的模样。这吊死鬼舌头塞在嘴里十几年,只能勉强发出些声音。
她一路飘着,留下些模糊不清的音节,随着雾气在山林中飘荡。
“...饿....好e.....”
穆清和找到一棵李子树,她搓了搓手,三下五除二爬上去摘了一兜子李子。
这还要多谢这十几年缺衣少食的生活,让她学会了怎么在野外寻找食物,爬树、打猎皆不在话下。
抱着那一小兜李子跳下树来,穆清和拿起一个被鸟啄过的果子,在身上擦了擦,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甜!
吊死鬼这是已经来到穆清和身后,她双手伸向穆清和,青灰色的手在月影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好饿...”
“嗯?什么声音?”穆清和抬头张望,没看到什么,又继续啃着李子,这李子不大,两三口就能吃完。
青灰色的手继续向前伸着,就在马上触碰到穆清和时,她却像是突然被电了一下般缩回了手。
她不甘心,快速的朝穆清和再次伸出双手,就在碰到穆清和的一刹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大力弹开。
吊死鬼无力反抗,摔倒在地。
穆清和看到胸口的玉佩发着微弱的光芒,将玉佩从怀里拿了出来,仔细观察着。
好想没什么不同,转而又将玉佩塞回衣襟。
这玉佩是臭老头给她的,让她一直带着,不准拿下来。
“呜呜呜....”她好委屈,她就是饿了,她想吃东西,好不容来了一个人类,她也吃不到,吊死鬼想着,心里越发委屈,哭的更大声了,“呜呜呜呜呜呜.....”
“奇怪,怎么好像有人在哭?”穆清和挠了挠头,又开始四处张望,确实什么也没看到。
耳畔传来兔子的叫声,她扔掉李子核儿,抱着剩下的李子回到陷阱旁,果然,套住一只肥美的兔子。
哎呀呀,真是太好了,这兔子一看就很好吃,毛皮还能做个兔毛围巾。
她把绳索从树枝上拆下来,一手提起兔子耳朵,一手抱着李子,美滋滋打道回府。
“今天收获真不小呀~真不小~”
穆清和回到臭老头身边,看到他已经躺在火堆旁睡下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臭老头身旁,刚准备大叫一声,臭老头却在她刚站定时就睁开了眼睛,睁眼的一瞬间迅速而凌厉,穆清和一怔,就看到老头又开始装模作样的笑了起来。
是错觉吧?
穆清和摇摇头“没意思,没意思,每次你都能发现。”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李子放下,递给老头,示意他尝尝,就看到老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你真这么好心?”
“我是那种人吗?师父,这可是我孝敬您的!”穆清和故作无语的样子。
“你说什么我也是不信的”老头还是躺在地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穆清和看他这个样子,转手把李子塞到嘴里,“不信算喽,我自己吃。”
老头睁开一只眼睛瞄她,“行行行,既然是好徒儿孝敬为师的,那为师怎么也得尝尝。”老头坐起来,伸手问穆清和要了一个李子。
穆清和递过李子,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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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箱笼方向走去,她迅速将兔子绑好,转身好整以暇的看着臭老头吃李子。
“啊~酸!呸呸呸!”只见老头一张脸皱的像朵菊花似的,呸呸的往外吐。
“哈哈哈哈哈哈”穆清和捧腹大笑。
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她特意尝了尝,只有鸟啄过的李子是甜的,其它都酸的牙疼。
老头看到穆清和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气愤的站起来“好你个小孩,目无尊长,还敢捉弄你师父!找打!”
说着便起身要过来打她,穆清和一看,自然不能呆楞着留下来挨打,便开始绕着火堆跑来跑去。
秦王绕柱八百回后,师父终于是跑不动了,气喘吁吁的歇下了,穆清和才小心翼翼的回到箱笼旁休息。
刚坐下,就听见老头说“还有半只鸡在箱笼里。”
突然有点愧疚是怎么回事?!
穆清和吃完半只烧鸡、一张烧饼、两个小李子才将将吃饱,匆匆收拾了残渣,睡下了。
第二日,晨光熹微。
山中雾气凝结成草叶上的露水,还未完全变成黄色的蚂蚱在草丛中不知疲倦的蹦跶,直到沾染一身露水。
清秋节前,早晚温差大,穆清和晨起后便从箱笼里拿出袍子,给自己和老头加了一层衣服。
拿出油饼,在将熄未熄的火堆里热好,再叫老头起来,吃完早饭,掩埋灰烬,师徒二人便起身前往桃花村了。
这次很顺利,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桃花村四周是绵延起伏的山脉,东面有一条清澈河水。正值秋收,家家户户皆是在田中收粮,吆喝的声音伴着麦香传来,宛若一幅优美风景画。
再往里走才能看到村民们住的房子,每家每户的房子都齐齐整整矗立在地面上,门前修着高高的石阶,一眼望去,正中心有一家看起来非常气派的房子。
还不等穆清和疑问,老头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神庙。”
穆清和一怔,这一世生活的十六年,从来没有让她对之前在现代二十多年所学的唯物主义产生怀疑,但这个世界那么浓厚的信仰,还是避免不了的受了影响,“师父,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小老头扭头睨了一眼穆清和,捋了捋胡子,端起架子,装模做样的说道“那自然是有的。”
穆清和:......
其实没有吧...
老头说完扭头看了穆清和一眼,接着又道“好了,不要啰嗦那么多了,快走吧。”
他们二人一路穿过纵横交错的田地,修建齐整的房屋,来到牛翁婆家中。
这几天家里大人忙着秋收,顾不上村子里的小孩,牛翁婆家的小儿子牛小宝在山脚下跟其他孩子玩捉迷藏,黄昏时分,其他孩子都跑回家中,只剩下他还没回来。
牛翁婆一家子五口人都跑出来找,找了整整一晚上才在凌晨十分找到了藏在山洞的牛小宝。
人是找回来了,但痴痴傻傻不张口说话了。
牛婆婆当时就晕倒了,整个牛家乱成了一锅粥。牛翁带着牛小宝回了家,又把大儿子二儿子赶出去秋收,接着就托村长往背山观里送了信,想请穆道长来给儿子压压惊。
穆清和这才跟着老头一起来桃花村。
2. 第 2 章
第二章
日暮降临,树影摇动。
牛翁婆一家围在牛家门口柳树前的空地上。
“你说小宝怎么就丢魂了呢?”牛婆呜呜的哭着。
牛翁搀扶着她,心思却放在穆道长身上。
只见穆道长从箱笼中拿出聚灵符贴在门口老柳树上,再距离三十公分的空地上画上一个十公分的“十字”,接着又用红线从老柳树上绕到家门口,打开屋门,红线拴在门阀上。
做好这些,转头对着牛翁道“家中可有小宝常穿的衣物?”
“有,有的”牛翁忙不迭点头,有推了推身边的牛婆,示意她去拿衣服。
穆道长拿到衣服后,从箱笼中取出一把红枣,放在衣袍的口袋中,接着有示意牛婆站在刚刚画的十字上。
“牛婆,你先面向西方叫三次,喊名字让他回来,不要急,听到我的应答再喊一下声,叫三次后转身,向家的方向走,每走一步叫一次,还是我回答后再喊下一声,明白了吗?”
牛婆愣愣的点着头。
“别怕,只管喊小宝名字,剩下一切有我呢!”
牛婆眼里泛起泪光,点了点头。
“这个你拿着,披在肩膀上”穆道长伸手将衣服递给牛婆。
穆清和点燃线香,绕着牛婆走了三圈,,再将线香插在聚灵符下方,伴随着袅袅烟雾,仪式正式开始。
穆清和站在旁边看着老头与牛婆一喊一答的举行仪式。
说来也奇怪,老头虽然和她与师徒相承,但却从来不让沾手这些法事道场,从来只让她做些打杂洒扫之事。
更奇怪的是,他们的背山观中,根本没有供奉的神灵。老头更是不说他的师承,就好像他是凭空冒出来,随便找了个破屋,编排个身份,随手捡了她。
穆清和手杵着下巴,想着,不是逃难就是躲祸呢!
“嘶~嘶~”
她正想着呢,身后突然传来一点动静。穆清和听后,大喜。
这是白芷和她约定的暗号,她看着正往牛家走,还在举行仪式的老头和牛家众人,悄悄往后退着走,寻找白芷的踪迹。
白芷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她跟她初识是在一颗大树上,那是距离背山馆十几公里的山上,她总是到那颗树上待着,在哪里让她觉得前所未有地安静。
树叶止了,风也停了,仿佛天地间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只偶尔两声鸟叫,提醒她还存活在世界上的事情。
是偶尔一次,她听到树下有哭泣的声音,从树上跳下来才发现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女孩。这个女孩就是白芷。
搞清楚后才发现原来白芷娘去世了,村子里的小孩总笑话她,穆清和听完当时就来劲了,要教白芷练武,谁再敢欺负她,就打他!
就这样,两个小女孩,在一棵树下结成了这世界最好朋友,这颗树也成了她们友谊最好的见证。
“你怎么来了也不过去?在这躲着干嘛?”穆清和不明白白芷躲躲藏擦的样子,好奇的问她。
“嘘~我爹不允许我来,我偷偷跑出来的!”
“为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说是村子里的祭祀马上要开始了,让我避着点,没事不让我出门呢!”
“祭祀?你们村还有祭祀吗?”
“你不知道吗?听我爹说是老传统了,只不过前两年没办,说是没有合适的祭品,这不今年的收成不好,就又开始准备祭祀了”
穆清和刚想仔细询问是什么祭品。
“算了,不说这些,我听说过两天镇上举办花灯会,你去不去看?”在这各种娱乐活动稀少的古代,能有个花灯会便是很有意思的事了。
穆清和当即便把祭品、习俗什么的抛之脑后,“去!”
“行,那我过两天到观里找你。”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穆清和看着她走远,回到仪式场地,众人已经来到屋内小宝身边。
穆清和站在后面,看了个仪式尾巴,老头拿着衣服在小宝头顶转圈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将衣物口袋中的红枣拿出让小宝吃下,仪式算是成了。
牛家在前面送老头与老头寒暄,穆清和跟在身后,整理刚刚法事用的器具。
“多谢道长,小小薄礼,还望道长不要嫌弃”牛翁递过一个破布兜子。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老头笑眯眯的顺手接过来收到箱笼了。
穆清和:“....”
看见老头瞪她一眼,她把红线和香烛收了起来,背起箱笼,跟着老头与牛家人道别,返回道观。
......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光影下是翩翩起舞的灰尘,格外灵动。
“嗯~唔~”穆清和发出奇怪的起床号角,掀起被子,披上外袍,初秋的早晨,寒意乍现,穿的厚厚的才能出门。
她扎上混元髻,拿起放在廊下的大扫帚,开始清扫昨夜掉下来的树叶草屑。扫至一堆,用大箩筐背出观外,倒在树下。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嘛!
做完初步清扫,穆清和到屋中拿出师父所传《清静经》,匆匆到大堂屋上早课。
堂屋在正北方,开了许多窗子用来透光,打开后能遥遥看见山岭,重重叠叠,烟雨蒙蒙。
穆清和最爱的便是这样的景象,仿佛整个人都被净化了一样。
在这里躺着摇椅,喝上一杯清茶,她能躺到海枯石烂。
只可惜,老头不爱看她休息,每日布置了许多课业,早上的心法,上午的符箓,晚上的静坐,唯一空闲的下午还得到山里找吃食。
打开《清静经》,开始诵读,“真意发真知,灵知也自应。三家合一家,倏尔身心定......”(1)
这本《清静经》已经陪伴她整整十三年,从她三岁起跟着师父学习字时,师父便把这本经书给了她,要她日日诵读,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按照往日习惯,背诵十遍后,按照经书中描述的方法,吸纳吐气,静坐冥想,寻找炁感。
今天莫名有些不对劲,她能明显感到有一股温暖的气体,在她体内游走,它沿着背骨上升至头部,由身体的前面下降运行一周,后汇聚丹田。
她尝试感受这股炁,带领它,指引它,顺着经脉游走,所到之处,无不感到畅快!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听到风吹树叶沙沙声,听到云朵向前飘扬声,听到鸟鸣,花香,世界之大,只她一人的孤独寂寥之声。
穆清和猛然睁开眼睛,随着她的动作之前的感觉瞬间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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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无存。
余韵还未散去,穆清和深呼吸两下,站了起来,匆忙向外跑去,找师父去了!
“哎,你干嘛去?”
穆清和向前跑着,迎面走来一个和穆清和穿着相似之人。
这是她不算在师门的小师弟,总是不着家,十天里有两天在家都算好的了。
她停下来,用一种怪异的表情看着他,指着他的脑袋,“喻言,你你你...”
“怎么啦?”喻言不解。
“你怎么有耳朵!”
“你不是也有吗?”
“猫耳朵,不对,好像是狐狸耳朵!”穆清和冷静下来,对着喻言的耳朵左看右看。
“你看错了吧!”本来还有些调侃之意的喻言,听到穆清和说的话,脸色瞬间慌张起来,捂着脑袋向西厢房跑了。
本来还想找师父的穆清和当即变了主意,“我看错了?让我仔细看看!”追在喻言身后。
“咳!咳!这是干嘛呢?”端着架子的穆道长出现在她们身前。
“老头,终于找到你了!”看到穆道长的穆清和想起来刚刚的事情,“我刚刚打坐好像感觉到炁感了。”
“此话当真!”穆道长却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好像不是因为修出炁感惊喜,而是一种计划被打乱的焦灼感。
“真的啊。”她拍掉在身后揪她衣服的手,冲喻言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走。
穆道长一瞬间收好自己的情绪,“无事,你跟我来。”
穆清和跟着穆道长来到堂屋中,只听他道:“将你刚刚运炁的方式再做一遍。”
她本想打趣一下老头,但看到他的表情,充满严肃,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穆清和收起脸上的嬉笑之色,闭上眼睛,沉下心寻找炁感。
眼前一片黑暗,有瞬间的明亮点在刹那间又再次消失,这是什么?
她想看的更仔细点,再仔细点,心中默背《清静经》,温暖的感觉再次浮现,周围渐渐浮起朦胧的光点,穆清和感觉自己畅游在其中,好不自在!
到我手上来,她想。
念起,光点如鲤鱼入水般涌到掌心。
穆清和睁开眼睛,看向穆道长。
穆道长表情复杂,他看着穆清和手上的气团,对啊,她本就和其他人不同,只是他没想到,哪怕在隔灵诀的压制下,她都能引气入体,这是何等的天赋啊!
师弟,如果你知道了,恐怕又会受打击啊!
“收起来吧,做的不错。”穆道长万般心思,只化作一声叹息,他伸手摸了摸穆清和的头,“哎,清和长大了...”师父也老了。
“师父,这这这...”是合理的吗!
穆清和震惊,她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普通世界啊!怎么还真有修炼这一回事儿啊。
“那师父你之前给人家驱鬼都是真的有鬼吗?”穆清和小心翼翼地问起。
穆道长:...
“不是,师父,那上次那个小孩是真的丢魂了?”她看到师父无语凝噎的表情,挠了挠头。
“真的有神?”
“有妖吗?”
“师父?”
“老头!”
“哎,老头你别走啊!”
“老头~”
3. 第 3 章
第三章
风吹动树叶,打蔫的梧桐花顺着风的轨迹,落到厨房门前的柴堆上。
厨房内,人走动的声音,合着炊具碰撞声,奏成一曲成活交响乐。
穆清和放下锅盖,用大勺子盛了一碗熬的浓稠的粟米粥,这是牛翁婆家给的粟米,这是今年新下来的粮,格外的香。
锅里的粟米粥盛了满满两大碗,穆清和在锅中添上干净的水,顺手将锅洗了。
搭着夏时腌制的酱瓜,一顿简单又美味的朝食便做好了。
穆清和吃完朝食,拿上放在墙角的背篓,对着观中喊了声“老头,我出门了。”踩着欢快的步伐出门去了。
穆清和一路走走停停,秋天的山里到处是丰收的景象,各种果子不知凡几,她挑挑拣拣的摘了一些耐存放的,扔在背篓里。
烈日当空,凉爽的风染上温度,穆清和擦了擦头上的汗,找了棵歪脖树爬了上去,寻摸个合适的位置躺了下去。
只是她睡得并不安稳。
周围一片浓雾,穆清和向四周张望,伸手不见五只,她抬手向前摸去,入手粗粝,耳畔传来呜呜的哭声,断断续续,还带着含糊不清的音节。
她稳下心神,下意识在心中默念《清静经》,继续往前走,看到在歪脖树下小小的一团白色。
“谁!”穆清和试探。
哭声一停,诡异的安静在四周蔓延。
穆清和心中打鼓,吞咽下口水,手中动作却不停,炁凝结在掌心,蓄势待发。
“谁在那装神弄鬼,扭过头来!”她大喝一声。
那团白色似乎瑟缩了一下,缓缓扭动,转了过来。
穆清和来到这世界十六年,从未遇见过如此离奇的事情,更别说见到这样诡异的情况,她只觉得时间极其漫长,一分一秒都非常难熬。
那团白色还在缓缓转动,已经能看到侧脸泛着死白的颜色,毫无生气。
她一手撑在树干上,一手背在身后,加快灵力运行速度。
只见白色团子整张脸转了过来,面色死白,嘴巴大张,里面还塞着肿胀的舌头,黑色瞳孔里泛着诡异的光,脸颊上还有可疑的水迹。
穆清和瞳孔地震,“鬼啊!”她下意识拔腿就跑,白色团子见她跑了,连忙起身去追。
穆清和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大喊:“鬼啊!师父救命!”
白色团子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含糊不清:“别跑,我好饿,好饿...”
她们绕着歪脖树不知跑了多久,穆清和扶着树干喘着粗气,白色团子飘在树上,捋着舌头。
“别追了,我不行了,跑不动了!”穆清和瘫倒在地,靠着歪脖树休息。
白色团子飘了过来,“好饿...好饿...”
“你饿了?你想吃什么?”
白色团子:“好饿...好饿...”
看起来好像无法沟通,“这样吧,你在这等着,我回观里给你那些香烛纸钱,都是我师父做的,你应该能吃。”
毕竟跟师父做了那么多场法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阴魂也是会饿的,只是无法像普通人一样吃饭罢了,他们需靠香烛烧出的烟气来饱腹。
有人供奉的阴魂还好,没人供奉的孤魂野鬼常年都得饿着,其中滋味,活着的人是理解不能的。
白色团子听到穆清和的话,黑黢黢的眼珠明显一亮,忙不迭晃了晃脑袋。
这不是能听懂吗?
穆清和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歪脖树上,还是入睡前的姿势。
她三两下爬下树,感到全身酸痛,有种运动很久的脱力感。
看来梦里发生的追逐是会真的消耗身体的精气,她背起放在歪脖树下的背篓,“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太阳高悬,山间温度上升,穆清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加快速度回到背山观。
迎面碰上行路匆匆的喻言,喻言一见到她,眼神一亮,伸手拉住她。
喻言:“你去哪里啦?”
穆清和:“摘果子去了。怎么啦?小狐狸?”
穆清和早就对喻言的身份有所怀疑,一个人,不怎么回家吃饭,还总是往山里跑,常常好几天不回家,最爱吃鸡。
她之前也觉得奇怪,只是一直没往妖的方面想,现在看到他的耳朵,这才确定。
喻言听到她的称呼,表情明显一滞,面上犹豫不决,嘬嗫着,“你都知...”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穆清和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故作深沉“哎,师父年纪大了,我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这件事情啊~”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脑袋上的耳朵。
“我现在又有这么多事情要忙,人要是累了,说不定会说出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哦~”边说边摘背在背上的背篓。
喻言听到她说的,立马表态,伸手拿过背篓,“师姐,我去摘果子!”
“哎,好师弟,师姐还想吃烤兔肉。”
“好,我抓兔子!”
穆清和听到他的回答,笑意盈盈的将刚从背上摘下背篓,递给他,“快去吧,好师弟!”
喻言接过背篓,像是还有什么话说一样,踌躇一会儿,才转身去打猎。
穆清和微笑着看着他认命的模样,毕竟是师弟,就是要听师姐的嘛!
穆清和把今天的觅食任务交给喻言后,到东侧耳房找到师父驱邪用的工具,拿上线香,出门了。
跑回歪脖树下时,太阳有些西沉,穆清和判断估计在申时左右。
歪脖树还是静静的立在哪里,左右都瞧不见之前做梦见到的阴魂。
穆清和想了想,学着师父的模样,做起了法事,因为不知道阴魂的名字,她还特意将位置缩小。
还没等她将引鬼咒念完,歪脖树中飘出一个面色青黑,舌头耷拉在胸前的女鬼,“小道士,快别念了,我的魂都要散了。”说着便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只是饿的受不了,不是故意吓你的。”
穆清和看这吊死鬼好像确实比她在梦里见到的颜色要浅一些,手摸了摸鼻尖,忙应道,“搞错了,莫怪,摸怪。”
又把线香为她点上,“快吃吧”
线香点燃的一瞬间便以飞快地速度燃烧着,穆清和怕她不够吃,又连忙将手里剩下的线香全部点上。
直到把线香都吃完,吊死鬼才一脸满足的发出一声叹喟,身体也更加凝实一些,垂在胸前的大舌头逐渐消失不见。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里?”看到吊死鬼变成清丽婉约的女子模样,穆清和的问题一连串砸了出来。
面容惨白,眉宇之间尽是忧愁之气的女鬼,幽幽开口“我是谁?我是谁呢?”蹙眉半响,对穆清和摇了摇头,“我不知。”
穆清和看她这懵懵懂懂的样子,也不急着问了,“别想了,或许再过两天自然而然就能想起来了。”说着起身拍了拍衣服,“等我下次进山时再给你带线香。”
这么一番折腾,太阳已经西垂,穆清和拽着一大捧荆条,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鼻子里哼着听不清词的小调,踩着夕阳准备回观了。
到观中,放下荆条,再将其摊开,铺平。这样晾晒后就可以用来编一个新框子,正好厨房缺一个洗菜的篮子。
穆清和做完这些,想到之前在去桃花村的路上抓到的兔子,又赶忙到堂屋,找到之前背出去的箱笼,那只兔子已经奄奄一息,饿的不动弹了。
穆清和拎着耳朵,把兔子从箱笼里拿出来,到厨房手脚麻利的处理好了兔子。
起锅,热油,放入辣椒,炒出香味后,将切块的兔子肉放进去,待兔子肉变色后捞出,一锅麻辣鲜香的爆炒兔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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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清和把在桃花村换的油饼拿出来,在灶上烤热,便端着爆炒兔肉和油饼放在院中的木桌上,等了会儿,也没见老头出来,她便转身去找老头吃晚饭。
从穆清和自己能做饭开始,师父便不很同她一起吃饭,往往是自己在屋中解决餐食。
但每当穆清和坐一些比较特殊的饭食,他总是第一个跑出来吃饭的。
只是今天有些奇怪,爆炒兔肉都端上桌了,老头竟然还没出现。
穆清和跑到老头住的西厢房,没人。
又跑到堂屋,平时老头不是在西厢房打坐便是在堂屋画符,没人。
今天真是太奇怪了,“老头,老头,你在那呢?”穆清和一边找,一边喊着。
她又到东侧耳房,打开门看到老头正蹲在地上,身边围着一圈书。
“哪里来的这么多书?”穆清和在道观生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书。更别提这个世界是一个文盲率非常高的世界,很多人连字都不认识。
“大惊小怪,去,把这些书都搬到堂屋,以后你每天都要学一本,直到全部背完,融会贯通。”老头板着一张脸。
“不是...”怎么突然要勤学苦读了,虽然之前也上早课,但从来没有这么重的学习压力啊!难道一长到十六岁就自动触发高中模式嘛!
“老,师父,这得学到什么时候啊!怎么这么多啊!”穆清和当时就不干了,对着穆道长就想耍赖皮。
“别废话,快搬,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去打猎了,我跟你师弟说好了,以后由他来负责打猎,你就专心背书。”
穆清和看到老头那严肃的表情,终究是咽下赖皮的话,认命的往堂屋搬书。
真是后悔,早知道爆炒兔肉都自己吃了,也不用看这么多书了。穆清和泪流满面想着。
吃完晚饭,穆道长催着穆清和一起到堂屋,递给她一本《符箓传》,扔下一句“先把这本符箓背下来,明天上午我来检查。”便走了。
只留下穆清和一人呆愣在原地,看看天色,在看看手里这本厚的像砖头的《符箓传》,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经过一夜的奋战,背不进去就打坐恢复精力,再继续背,终于在黎明前将这本砖头书背了下来。
穆道长进堂屋坐下,“背完了嘛?”
穆清和有气无力,“背完了。”
穆清和看着老头的脸上明显出现一抹欣慰之色,心中有些开心,她不愿意让他失望。
“今天便开始学习如何画符箓”穆道长在桌上摆上朱砂,黄纸,点上一根线香,抬起手,握笔,一边运笔,一边对穆清和讲解要点。
“最重要的是神,一点灵光即成符...”
“念起时便成...”
“用炁带动你的笔,你来试试...”
说着将笔递给穆清和,让她尝试画一画符。
穆清和接过笔,回想刚刚老头说的神、灵光,她在心中默念《清静经》,丹田处逐渐涌起暖意,她引领着漂浮在她身体的光点,顺着经脉,来到笔尖。
“第一遍画不成很正...”穆道长的声音戛然而止。
黄纸上的朱砂亮着常人看不见的光,随着穆清和的笔画,微微闪烁着,最后一笔落成,亮光微收,朱砂泛起莹润之色。
穆道长看着穆清和,他知道她天赋高,但没想到她的天赋如此之高。
“师父,我成功了。”穆清和拿着刚刚画完的平安符,递给穆道长,看到他一脸复杂,不由出声提醒。
穆道长收回视线,“继续练吧。”
时间一点点溜走,穆清和身边各种五雷符、护身符散落了一地,她伸了伸懒腰,刚想对师父说要休息一会,就听到院中有人说话。
“清和,你在吗?”
穆清和扭头看向师父。
4. 第 4 章
第四章
老头脸上有几分严肃,但一双眼睛确是柔和的。
穆清和看懂了老头的表情,嘻嘻一笑,就要转身离开。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
“清清,活着比死去有意思。”
穆清和讶然,她转头:“老头?”
穆道长却不再说什么,起身走到窗边。
堂屋的后方种着两颗银杏树,树很粗,应是很多年了。正是秋叶飘落的季节,黄色的银杏叶在空中飞舞,穆道长穿着靛蓝色道袍站在窗前。
孤寂
是穆清和对现在这个状态下师父唯一的感觉。
“老头...”秉承着要对自己没有血缘的亲生父亲关心这一原则,穆清和开口问道。
还没等她问出自己想问的,穆道长转过头来,“去玩吧,回来记得把师父给你的书都背了。”
“不是,老头你故意的吧!那么多,我怎么背的完啊!”
穆道长严肃的脸上终于泛起了往日熟悉的笑容,他走到穆清和身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清,记住我说的话。”
“老头,太多了...”
“一定要记住!好了,快去吧”
不等穆清和说完下面的话,穆道长便又转身回到窗子前,双手一背,欣赏起飘落下来的银杏叶。
“银杏又落了。”
穆清和看了一眼站在窗前故意回避谈话的老头,挠了挠头,出了门。
白芷见到穆清和出门,立刻高高兴兴迎了上去。
穆清和本来还有些担心老头,但看到白芷高兴的样子,也被她感染,拉住她伸过来的手,“来的怎么这么早?”
白芷脸上笑容愈发狡黠,“难得我爹让我出来,当然要在早早出门,痛痛快快玩上一玩!”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穆清和到房间,褪下身上的道袍,拿出之前同白芷一起出门时买的百褶如意月裙穿上。
一起去看花灯,穆清和当然是要同白芷穿一样风格的罗裙。
她上一世的生活窘迫,没有时间精力放在装扮自己上,这一世又只有师父一人,师父平时寡言少语,抱她回来,也只交了生活做饭,她的生活便更是单调乏味。
幸好这一世她交到朋友了,虽然白芷也从小失去了母亲,但她总是喜欢琢磨穿衣吃饭这些,为她的生活添了不少乐趣。
换好衣服,穆清和与白芷手牵手,说说笑笑往镇上去了。
两人一起到了镇上,但来的确实太早,许多人家还没有点上花灯,街上的货郎们,还在紧锣密鼓筹备今晚难得的集市。
铺子倒是早早挂上了花灯,但在白天,花灯的美貌也是大打折扣。
穆清和看出白芷有些意兴阑珊,便对着她道:“不如先去西市看看吧,我想买块好看的布。”
听到这里,白芷的兴趣也提起来了,“买什么样的?前两天我也去买了一块,李氏布行又上了些新花样,可漂亮了,就是太贵了,阿爹给我的钱买不了好看的,不过我跟你说...”
她俩一路向西市走,白芷劈里啪啦的话砸向穆清和,听的她直一个头两个大。
铛——铛——
街角传来了一阵敲锣的声响,接着人声响了起来。
“安静!安静!主家说了,凡是年轻壮硕的男子,只要在府内住上三日,便可得到一两纹银!”
站在石阶上,穿着一身得体衣物的中年男子,一手持锣,一手持锣槌,神色睥睨,略抬下巴,对着下面的人群出了声。
“谁想来便都来我这里添上名字。”
人群有些骚动。
“哎,你真要去啊!你不知道吗?这朱府出事了!”一壮汉拉住想要上前的一名瘦削男子。
“甚事?甚事?”从他俩身后探出一个少年,一脸好奇。
那两名汉子,看见这个小孩一脸好奇,便压低声音,“前两天,这朱府的公子,被发现晕倒在幻云楼里了。”
“幻云楼是那?”不解的声音传来。
“幻云楼你还不知道...”那汉子刚想打趣两句这小少年,抬眼便看见两个姑娘站在自己侧边,正和这小少年一起,听故事呢。
汉子顿时哑然。
“后来呢?”小少年迫不及待问。
“后来便一直昏迷不醒,听说身上起了一圈圈红疙瘩,密密麻麻,像蛇一样,缠在身上。”那汉子说着,打了个寒战。
“这朱老爷先是请大夫来瞧,没一个能看出来是什么病的,还是一个姓白的村医来瞧了,说看着像蛇缠身,只是吃了几贴药,也没治好。”
白芷听到这里,扭头与穆清和对视一眼,显然是没想到自己阿爹也能出现在故事里。
“这周围的名医全请遍了,皆是没有治好,我们这位朱公子啊,到现在还昏迷着。”
“这不,这朱老爷见大夫请遍了,也没治好,昨天请了位道人回来,今天这出,估计就是这道人给出的主意。”说着看向朱府门口。
人潮喧嚣中,已经有不少人去添名字了。
穆清和听完这故事,眼睛亮了,“阿芷,我们也去看看!”
她俩说完便往前挤,身后汉子看着两个姑娘的行为,连忙道,“太危险,不是,人家也不要女孩啊—”
话还没说完,便觉眼睛一花。
哪里还有刚刚女孩的影子,全是身穿粗布的强壮汉子。
“怪了,怪了,太怪了。”汉子嘟嘟囔囔。
转身一把抓过那个身形瘦削的,“快跟我回家,这朱府不对劲!”
也不等他说什么,大力将他拽走了。
穆清和在听到那男人的话后,便拿出一个化身符给自己和白芷贴上,现在在别人眼里,她俩长得就像平时见到的男人,但转眼间又会忘记她们的样子。
她俩一路挤进人群堆里,添上名字,顺着人群手挽手一起进朱府等待安排。
进府的汉子很多,但大多穿着粗布短衣,想来也是,若是富裕人家,又怎会为了一两纹银便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
穆清和同白芷跟着人流,过了门阙,入目皆是打理整齐的花草奇珍,穆清和在道观野惯了,猛然间看到文明气息还有一些陌生感。
中年男人又带她们到西侧耳房,分出一拨人,放在西侧耳房,“你们这三晚便待在这间屋内,切莫出去,遇上什么事情可没人能救你的命。”
说完又带着剩下的人继续走,反复四次,直到将东南西北四个耳房,都添上人才罢。
穆清和与白芷被分在北侧耳房,房间狭小,十几个汉子躺在屋内都伸不开腿。
穆清和带着白芷挤到墙根坐下,等着夜幕降临。
“清清,花灯还能看吗?”刚一坐下,白芷就凑到穆清和耳边小声嘀咕。
穆清和听完也学着她的样子,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你想去吗?我们可以偷偷去。”
白芷继续嘀嘀咕咕,“是不是有点麻烦,不行等最后一天再看吧,反正连办三天呢”
穆清和小声:“好。”
前面一个汉子往后扭头带着疑惑,看了一眼穆清和与白芷,随即往前挤了挤。
穆清和:......
不是,大哥,你好像误会了。
窗外夜色渐浓,草丛中传来蟋蟀振翅的声响。
穆清和停下运转的《清静经》,收炁入丹田,看向身旁睡得并不安稳的白芷。
她一手攥着衣角,一手揪着穆清和外袍搭在自己口鼻处。
十几个汉子挤在一块味道着实不太好闻,穆清和拿出黄纸画出一张太阴符。
这张符纸能调节环境,本来是辅助打坐用的,穆清和用来调整周围空气也不为过,只是穆道长知道了,不知会不会气到仰头倒下。
想了想,她又画下两张传声符,点上灵力,符纸变成仙鹤飞出窗外。
身边空气逐渐清新,温度也慢慢适宜起来。
穆清和看向熟睡的众人,还是不放心的在白芷附近放了两张护身符,符纸上的灵力出自她身,一旦有人触碰符纸,她会第一时间感受到。
做完这些,她轻手轻脚离开耳房,费劲心机进来,当然不是为了得到那一两纹银。
朱府是镇上有名的富户,宅院建的非常大,是普通农人的两倍不止,但只卧房便十几间不止。
穆清和一出门也是有些抓瞎,但随即决定往府中心走,越是草木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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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贵,稀有的便越有可能是朱公子的住处。
只是她还未走多远,便在廊前听到了几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她脚下一顿,藏到拐角石柱后,给自己贴了张隐气符。
“这不是咱们师父最喜欢的小师弟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擦廊庑啊?”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
“可能是遭了师父的厌弃罢,蠢笨的要死,师父怎么可能一直喜欢。”又一声音附和着。
穆清和:这捻酸吃醋的口气,宫斗剧?
“怎得,不是你在师父面前抢我风头的时候了?一句话都说不出?”
穆清和:不对,好像是校园剧。
穆清和缓慢蹲下身,将身体转向声音方向,小心观察着。
只见几个道童模样的少年围着一个跪在地上,手里拿着抹布,一身不吭还在擦地的少年。
为首的少年蹲下身,伸手掐住擦地少年的脸,强迫他抬起头,“定是你这狐狸精的模样,勾引了师父,才让他夸奖于你。”说完,松开扣在少年脸上的手指,反手在他脸上拍了两下。
那少年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几个同样打扮的道童说,“划烂他的脸。”
穆清和:等等,好像是校园霸凌剧!
穆清和起身闪到一众摩拳擦掌的道童身前,“等等等等,你们不是同门吗?为什么要打他?”
众道童被突然出现的汉子吓了一跳,纷纷向后倒。
为首的道童迅速缓了过来,“你是何人?这又关你什么事?”
“你打人总归是不对的,你敢不敢跟我到你师父哪里说说你今天都做了什么?”
“你这汉子!不对,你是今天刚入府的术引子吧!”那道童好像突然明白了他身份,全然不似刚刚那副心虚的模样,倨傲抬头睥睨她。
“像你们这样的人,我师父一抓一大把,还敢跟我谈见师父,你想的美。”
少年像只骄傲的公鸡,只怕来不及给他人展示自己为数不多的华丽羽毛。
“让开,别扰了爷的兴致。”
穆清和见对方实在无法沟通,只能上强硬手段。
她抬手运转灵力,对面十几个道童齐刷刷晕倒在地,只留下手里拿着抹布,从一开始的震惊变成紧张,最后又回到震惊的擦地少年。
穆清和做完这些,双手拍了拍不存在的灰,“非要我动真格”,说完又踢了踢刚刚叫嚣的那只公鸡,“就你还爷呢!我还你是你姑奶奶呢!”
擦地少年看着眼前的汉子做着与自己的身材完全不相符的动作。
拿着抹布慢慢往旁边移动,试图寻找能被发现的角度。
穆清和这才看见那个被欺负的少年,还跪在地上,弯腰将他扶起。
少年的脸蓦地抬起,那双清亮的眼睛泛着泪光,抬起的瞬间眼泪穿过浓密的睫毛滴了下来。
滴答—
落在少年脸颊上。
穆清和怔住了,这这这,这怎么办?
身体的反应要比脑子快,满脑子怎么办的穆清和,手上用力将少年扶起,“你那个师兄们都晕倒了,你还是快走吧,不然他们肯定是要把帐算在你头上。”
那双漂亮的眼睛轻眨了下,“可我没有地方去。”说完,又拿那双刚刚被洗过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
这......
三声梆子响,随后传来打更人浑厚的平安无事。
穆清和跑遍了前院十二个厢房,总算是找到朱公子所住的卧房。
她小心翼翼打开房门,一进门便看见两个跟刚刚那只公鸡穿着一样的道童,睡得完全放松警惕。
穆清和从他们中间穿过,找到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朱公子。
朱公子脸颊凹陷,眼下却黑青,确实不像一般的病症。
脖颈上缠绕着一圈密密麻麻的红疙瘩,挤挤挨挨,仿佛会流动一般,猛然看去,确实像一条蛇在游动。
穆清和运转灵炁,探出一丝进入朱公子的身体,闭眼感受。
体内气息浑浊,青黑之气混着红色的气,穆清和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想先强行分出朱公子的元气,却发现那黑青之气与朱公子的本源之气混在一起。
若强行分离,只怕他也活不了了。
5. 第 5 章
第五章
穆清和在朱公子体内留下一缕保护他本源之炁的灵力,将屋内设施恢复原状,再次小心翼翼穿过睡得四仰八叉的道童,趁着夜色,回到耳房。
回来时白芷已然苏醒,正百无聊赖的扣着身下的草席,手里还拿着一张穆清和刚刚贴在墙上的太阴符。
“睡醒了?”穆清和从窗子跳进屋内,站在白芷面前。
白芷被突然出现的穆清和吓得一抖,看清来人后,不满的嘟囔了声“还行吧。”
低头继续扣草席,顿了顿,又觉得气不过,“你怎么不喊我,自己跑出去玩。”
“我这不是看你睡得太香,想着先探探路,一会好行动嘛。”
穆清和太了解白芷的脾气,果然,她刚说完,就看见白芷生气的脸一瞬间切换‘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
忍着没笑出声,穆清和将今天出门探查到的事情告诉白芷。
“那朱公子的病情确实不同寻常,我看不出他体内是什么气息......”
“朱府请来的老道也有些古怪,我碰到他的弟子了,竟说咱们这些人都是‘术引子’,有些古怪,不知是什么意思。”
“......”
“确实奇怪”白芷单手撑着下巴,做思考状,霍然抬头,望向穆清和,“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说完眼睛微眯,探究的看着她。
穆清和一愣,“哎,我没跟你说吗?”
随即示意白芷将头靠近她。
白芷不明就里,照做。
穆清和聚起灵力,猛地在掌心打出一束火苗,
呲的一声。
白芷一惊,被吓了一跳,却顾不上生气,眼睛里满是震惊,抬头望向穆清和。
“我得道成仙了!”穆清和脸上铺满洋洋得意的笑容。
白芷忍不住低呼出声,“清清,你...”
“你这也太厉害了!”
“教教我,教教我,我也要!怎么能用手一下变出火的,快教教我!”白芷抱着穆清和的胳膊不住的晃动她的身体。
穆清和随着白芷的晃动左右摇摆。
“不急不急,回头告诉你。”
“哎呀,你快说”
......
卯时一过,耳房前传来朱府下人走动的声音,整个朱府随着太阳的升起又再次运转了起来。
朱富贵,也就是朱老爷,今日早早起来,未吃朝食,便急匆匆的去看儿子,朱兴隆已昏倒足足两月之久,他遍寻名医,却怎么也治不好儿子的病。
所幸得贵人指路,请来了华阳真人,才看出原来他儿不是病了,是被诅咒了,这诅咒乃是胎中带的,解不了。
急得朱老爷满头是汗,他家子嗣不旺,到了他这一代,更是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家里的香火便是彻底断了。
朱老爷识趣的奉上纹银百两,华阳真人才堪堪同意帮他儿化解诅咒。
只是这华阳真人也未与他详细说这诅咒该如何化解,只是让他多找些青年男人住在朱府,待三日之后,时机成熟,便自然会为朱公子化解诅咒。
朱老爷看着儿子因为躺在床上日渐憔悴的面容,忍下心中的伤痛,仔细检查他身上的脓疱,看着似乎是比之前小了许多。
心中安定下来。
看来这个华阳真人是有些本事。
这般想着,便起身到华阳住的厢房走去。
行到门外,询问道童,获得华阳真人邀请才进入屋内,做足了尊敬之态。
朱老爷入屋内,故作矜持行了一礼“今日便是想来问问真人在此住的可还满意?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华阳真人看了眼这个撅着大肚子给自己行礼的中年男人,不急不徐放下手中茶杯,“住的不错。”
拂了拂了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又道:“朱老爷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不敢不敢,只是今日去看小子,气色尚好,特来感谢华阳真人。”
“朱老爷不必如此,我既收了贵府的酬劳,自然会为公子解开诅咒,待三日期满,便是设坛做法之时,到时定当还朱老爷一个全须全尾的朱公子。”
“如此便多谢华阳真人了!”
......
穆清和此时和白芷正在朱府院中四处探索,穆清和顺着昨日的记忆,带着白芷来到朱公子卧房附近。
在一处繁茂的花丛处停下,“你看,这就是我说的,我没见过的植株,你认得吗?”
“不知,阿爹可能认得。”说着从袖口取出一块粗布,小心取下一片叶子包起来。
“小心有毒。”穆清和正要阻止白芷摘叶子,耳边突然响起空灵的声音。
穆清和手顿在空中,呼吸都变得缓慢,凝神去听。
“来~来~过来~~”
“阿芷你听到了吗?”
白芷莫名,“什么?”
“有人说话,不,某种东西说话的声音。”穆清和扭头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神锐利。
声音断断续续,穆清和与白芷一路寻找,还要躲避朱府下人的视线,速度缓慢。
终于到了一间屋前,穆清和停下脚步。
无他,不同寻常。
这间屋子的整体风格都有别与朱府,朱府整体风格都偏向华丽富贵,而这间屋子不只充满时间沉淀的气息,还毫无华丽装饰,最重要的是,从里面隐隐传出一种香灰味。
穆清和道士做了十六年,对香灰味熟悉的简直深入骨髓。
她上前一步,推开屋门。
木门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白芷站在后面,看着黑黢黢的门洞,“清清,里面看上去有些怪,大白天的怎么这般黑。”
穆清和凝眉,回身对白芷说道:“要小心着些,不若你便在门口帮我望风,有人来及时通知我。”
白芷思索片刻,“好,你快去快回。”
穆清和答“好”,复运行灵力,将五雷符拿在手中,这才稳步进入这古怪的屋子。
刚一进入里面,门便‘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屋内陷入一秒黑暗,烛火扑簌簌地点亮。
屋中地陈设一一现出。
匾额,香炉,牌位以及神像。
神像蛇身人头,蛇身盘旋,一颗人头高高地吊着身体,眸子狭长,蛇舌从口中伸出。
诡异又魅惑。
穆清和与神像对视一瞬,神像仿佛轻眨了下眼睛,一晃而过,好像错觉。
转眼又一动不动。
穆清和:?
“你在干吗?”她问出声。
神像还是脑袋还是一动不动。
“尾巴在晃。”穆清和淡淡说出。
神像的尾巴“啪唧”一下拍在供桌上。
......
一种尴尬的安静在弥漫。
穆清和好像听到了它恼羞成怒的声音。
她清了清嗓子,“那个,你能听懂我说话对吧。”
神像还是不动。
“都这个时候了,没必要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话。”穆清和说着走上前去,想进一步与这条小蛇敞开心扉。
谁知她刚迈出一步,却一脚踏进另一个空间。
入目一片纯白,紧接着便出现一棵大树,枝繁叶茂的在向上生长。
大树停止生长,而刚刚见到的神像出现在树上,缓慢缠绕,只眼睛一瞬不停的盯着穆清和。
穆清和慌乱一瞬,转眼间又冷静下来。
大树却长出人脸,开始说话。
“您终于来了。”声音空灵,似是从远古传回来一般。
“你认识我?”
“当然,这天下都识得您,吾神。”大树尊敬的回答。
“神?”
“您失去了记忆。”说完,大树的枝桠开始生长,最后停在穆清和的眼前,在她印堂处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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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一点。
穆清和感觉一股庞杂的力量进入她的脑海,聚拢,收缩,最后坍塌。
记忆开始一刻不停的在穆清和脑海中播放。
开始的世界混沌一片,十二个神出现,创造出了人族、妖族与神的伴生族。
神给了人族神的外表与大脑,给了妖族神的寿命与身体,而伴生族,是距离神最近的种族,她们获得了神的记忆。
一切都在变好,大地欣欣向荣,人类安居乐业,妖族自由肆意,但神能创造世界,却无法控制世界的走向。
人族参透的世界本源,从世界本源之炁中获得能量,强大自身,妖族亦学会修炼之法。
新生的世界开始虚弱。
神创造世界,又要眼睁睁的看它毁灭。
十二神最后应天地像,布下大阵,合为一体,修补世界本源,成为天道。
这十二神也化为了如今的十二月份,掌一方时令。
但神没有完全与世界本源融合,还是有一缕元神散落至其他小世界。
这最后一缕元神就是穆清和。
穆清和从回忆中醒来,她凝眉望着这棵树,“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吾神,十二神的元神融合并不成功,天道出现了裂缝,您当年交代的事情,是时候了。”
“什么事情?”
“当天道出现裂痕时便是瑶台镜现世时,但瑶台镜是神器,无人能将它送往南极天池。只有您,吾神,只有您。”
穆清和看着这颗树,明明是一棵树,但却浮现人的影子。
她打断这颗树的话,“你是伴生族吧。”
“是的,吾神,我是您最忠实的仆人,长生族。”
“好,我最忠实的仆人,送我回去吧。”
“是,吾神。”
大树长出枝桠,再次在穆清和的印堂处轻点一下。
穆清和消失在纯白空间。
缠绕在大树上的小蛇开口,“她不想去。”
“神自有她的打算。”
“我去送不行吗?我也拿的动。”巴蛇歪头看着眼前的大树。
“傻巴蛇,重要的不是瑶台镜,重要的是谁去送。”
大树说完,纯白空间开始坍塌。
......
再次睁眼,穆清和回到了祠堂内,神像早已不见。穆清和将祠堂里里外外查找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
出了门,问了白芷,才发现自己进去不过一刻钟不到,她却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太多的信息充斥着她的大脑,但现在却不是整理的好时候。
这朱府显然是有什么古怪的事情,那个人首蛇身的神像,道童说的''术引子'',以及朱公子身上像蛇一样的脓疱...
像蛇一样的脓疱
像蛇一样
像蛇
对啊!这跟那条小蛇脱不了干系,还是得找到他,问一问才行。
相通关键问题后,穆清和暂时放下复杂的心情。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儿要一件一件办。
急也没用嘛!
“阿芷,走吧,我认识了位新朋友,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谁啊?走走走”
穆清和与白芷在朱府四处游荡着找寻那位眼睛漂亮的像小鹿的道童,一不小心被抓个正着。
“哎,前面的人,干嘛呢!”一个下人装扮的男子走上前来。
穆清和与白芷蓦地僵住,穆清和扭头拉起白芷狂奔。
“哎,别跑,站住”身后地人追了上来。
穆清和对扔下一句“分头跑”,便往东边跑去。
白芷见状,立即明白过来,往西耳房跑。
等穆清和甩掉下人,回到西耳房时,白芷已经等在里面了。
穆清和隐去世界本源那段,将自己在祠堂的见闻与猜测告诉了白芷。
只等明天再去找那只小蛇,这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6. 第 6 章
第六章
初秋的清晨泛着一丝凉意,穆清和与白芷为了看花灯穿的衣服略有些单薄,穆清和思索半响还是决定,自己一人前去寻找那条诡异小蛇。
顺着昨日的路线,找到祠堂,穆清和打开木门,听到了熟悉的嘎吱声。
到底还是没能完全相信昨天突然出现的古怪大树与诡异小蛇。
穆清和进门前手里捏着一张能引天雷的五类符,这是她在观中画的最好的一张了。
木门没有再像昨天那样突然关闭,烛火随着穆清和的步伐一盏一盏的点燃。
趴在供桌上睡觉的人头蛇,听到脚步声,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很快再次垂下眼皮。
穆清和正欲开口说话。
小蛇好像反应过来一样,迅速睁开眼睛,原本懒洋洋摊在供桌上的蛇身都蜷缩了起来。
“你...你怎么来了?”眼睛圆瞪,里面还残存这些惊惧。
“我怎么不能来了?”穆清和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你又愿意去啦?”小蛇有些不确定,往前爬了两步。
真可爱,心里想的都写脸上了。
穆清和故意逗她,“你猜?”
“你愿意去啦!太好啦!”小蛇好像提前庆祝一样,开始在供桌上绕圈爬行。
穆清和看他这个样子,恶趣味的开口道:“不是。”
正在游行庆祝的小蛇一僵,停滞了一秒,才缓缓飘了回来,“我猜错了。”
穆清和看他这个样子,压下翘起的嘴角,捏着嗓音,“你知不知朱家的公子是怎么回事呀?”
“公子?那是什么?好吃吗?”
好,完全无效沟通。
穆清和掬起笑脸,眼睛弯弯,“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家里有一个睡了很久的人呀?”
巴蛇甩着尾巴尖,“知道!”
“他怎么了?”
“他把命献祭给我了。”
“他把命献祭给你了?”穆清和吃惊。
“对啊,从他一生下来,就给我了,但我看他太小了,一直没吃。”
穆清和站在原地,像是有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了身体里,冰凉刺骨。
她感觉大脑地思绪都有些转不动了。
她不是为朱公子的遭遇感到如此,而是因为这条小蛇能如此稀松平常的说出吃人这种话。
妖族和人族到底是什么关系?
僵了半响,她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为什么?”
人头蛇点点头,“这是他祖辈与我族定下的约定,每一代都会有一个族人,献祭给我族,用来换取气运。”
“让他们的家族财运昌盛。”
之前每代巴蛇族人都是在朱家的孩子出生后立马吃掉了,唯有这一代,巴蛇对着这个和自己一样年龄的小孩,起了好奇之心,没有马上吞掉他。
但巴蛇不主动吃,诅咒或者说契约还是会按约定执行,朱兴隆还是会死,死后本源之气会被巴蛇吸收。
怪不得朱公子的本源之气会如此混杂,只怕从一开始便与契约混在一起,早已密不可分了。
穆清和从祠堂出来时已是正午时分。
烈日当空,秋天很少有这样的天气,炙烤的人从心底升起一丝厌烦。
穆清和眯着眼睛看着太阳,还救吗?
现在的情况在穆清和看来无非是一个等价交换的约定,可用人命交换财运,这是对的吗?
当时的朱家祖先认为钱财胜过自己儿孙的命,可如今的朱富贵是这样认为吗?
如同巴蛇所说,哪怕现在它收回诅咒,因为与诅咒共生十多年的朱兴隆恐怕也活不过几年,朱老爷又会怎么选择呢?
穆清和收回目光,她从不对人性报以希望。
心中有数后,穆清和缓步前往耳房。
却在下一个拐角处看见了那双小鹿眼睛的道童,少年正在扫地,瘦削的脊背微弯,拿着扫帚的指尖微微泛白。
抬头见穆清和站在不远处,仔细分辨后,脸上泛起微笑,拎起扫帚,走上前来。
“恩人,你来看我吗?”少年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期待。
穆清和不忍心戳穿,随口扯了话头,“你怎么样?你的师兄弟们现在还欺负你吗?”
少年听到穆清和的问题,轻微撇过头去,不再直视她的眼睛,“很好...他们都很好。”
随着少年的动作,掩藏在他衣领下的淤青露出一角。
穆清和心有不忍,嘴唇微张,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这不是小猫小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且不说她贸然开口会不会对他造成困扰,若真的跟她回去了,真的会比他留下来的命运更好吗?
就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破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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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恩人,你是有什么心事吗?”少年见穆清和长时间未开口说话,不由问道。
穆清和对上那双盛满了担心的漂亮眼睛,更加说不出话来,“没事,我先回去,下次再来找你,你快回去吧,今日太阳大,莫要晒伤了。”搪塞两句,转身离开了。
沈翎看着穆清和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身回到自己住的卧房。
华阳道人名下徒弟众多,沈翎对于他来说只是众多弟子中的一个,若不是因为脸长得出众些,他可能根本无甚印象。
这次来解一个小诅咒,他便带了许多小弟子们,见到沈翎后自然想到了将他收到手下的那天。
穿着褴褛的少年,一张漂亮的小脸脏兮兮的,唯独一双眸子里,闪着倔强地光。
沈翎刚走到卧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嬉笑地声音。
“他真是如此?”
“那还有假,你没见他看师父的眼神,恨不得趴在师父身上!”
“神啊,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沈翎面无表情的推开门。
声音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门口。
沈翎拳头攥紧,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
一个向他走来,与他肩膀狠狠相撞,“哟,这不是我们的美人回来了吗?”
“怎么,向野男人献身人家没看上你?”
公孙翎还未开始修炼,被他带着灵力一撞,肩膀宛如碎掉的疼痛。
他抬手覆上肩膀处,冷淡开口,“比不上你,想向师父献身,还得趁着天黑。”
“你!!!”
“给我揍他!”被戳到痛处的少年急得跳脚。
沈翎双手抱头,躺在地上,任由雨点般的拳头砸向他,一动不动。
反抗?对于这些已经踏上修炼之路的修仙之人来说,他就像一只蚂蚁一样弱小,他的反抗只会激起他们的破坏欲。
幸好他们还记得不能使用灵力,自己还不至于伤的太重。
总会累的,等他们累了,就好了。
要忍耐,忍耐。
午食时间到了,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少年们纷纷起身,三三两两勾肩搭背的向外面走去,屋内只剩下公孙翎。
沈翎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尘土,躺到被子里,慢慢抱住自己。
眼泪越过鼻梁打湿枕头,他嘴唇翁合,发出无声的呼唤,“恩人...”
7. 第 7 章
第七章
路两旁的花争奇斗艳,享受着秋日的阳光,穆清和步伐不似平日那般轻快,更无闲心欣赏打理整齐的植物。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西侧耳房的,推开门,穿过人群,坐在白芷旁边。
人群熙熙攘攘,这些汉子不似往日需要风吹日晒的寻活计挣钱,饭食到点有人送来,白日里什么也不用做,自然三三两两凑做一堆儿,扯闲篇。
“你们说这天底下真有这等好事儿,什么也不做,便得一两纹银?”一穿短褐中年男子问道。
另一看起来比他白不少得男人接话:“要我说,定是想用咱们的阳气压住这朱府的阴气。”
“当真如此!莫不是因为那朱家公子?”
“定是为他,昏迷了整整两个月,再不醒,人快不行了。”
“唉,也是个可怜人呐”
“可怜?他可恨还差不多!”坐在穆清和身前的男人加入对话,情绪激动。
“前两年我们村子闹灾,大家种的粮食都没收上来,本想着朱富贵是个十里八乡人尽皆知的大善人,能宽限我们两天。”
“谁成想,他朱富贵知道我们村闹灾后竟然抢在我们前面将地里的粮食全收了,若不是庄稼人,平时有些积攒,怕是都要饿死!”说着还转头呸了两声。
“那里是什么大善人,是趴在我们身上吸血的恶鬼!”
这汉子讲完后,空气出现一丝寂静。
半响,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男子,站起来,眼中满是悲痛,将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我妹妹就是被这朱兴隆给糟蹋了!”
“我妹妹那日出门不过是为在幻云楼摆摊卖菜蔬的翁婆送饭食,便被那畜生看见,强掳了去。”青年泪流不止,用手臂擦了一把脸,继续道。
“等人找到时,已经疯癫了,我阿婆为了讨个说法,去找那朱富贵,谁曾想被打的起不来身,瘫在了床上。”青年的眼泪擦了又流,擦了又流。
待青年的话说完,刚刚还有些嘈杂的屋子,已经是一片寂静。
“畜生!”
“真不是个东西!”
人群中传来小声怒骂。
“看他这个样子,我真是畅快!太畅快了!”青年满脸泪痕的笑着说。
说完,青年捂着满是泪水的脸,又蹲了回去,像刚刚一样,毫无存在感。
人群又开始小声说话,逐渐嘈杂。
“真是太可恶了,这个朱兴隆真是活该!”白芷神情激动的说着。
穆清和与她对视一眼,她却平静了下来。
白芷看着穆清和的眼睛,她的神色很复杂,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白芷嘴唇微动,但没有出声。
清清一直是这样。
她俩从小一起长大,她对穆清和的性格及其了解。
小时,她只有一个朋友,就是清清,村子里的小孩都讨厌她,不跟她玩,但清清不一样。
她跟着穆道长,村里的大人们对穆道长非常敬重,所以村子里的小孩也都是三五不时来道观邀请清清出门玩。
但她基本不会应邀,每天都跟着穆道长辛苦修炼。
只有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小时的她还会暗暗骄傲,清清只跟自己玩。
但现在也渐渐明白,当时的清清一定也为此烦恼过吧。
现在,她不只是跟着穆道长,还学会了术法,她就更不需要自己多说些什么,只要跟在她身后,陪着她,也许就够了。
穆清和看白芷呆愣愣的盯着她,“阿芷,你还想看花灯吗?”
今天晚上是花灯节的最后一天。
白芷回神,有些混乱,不知话题是怎么突然跳到花灯的。
“那银子怎么办?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我们晚上再偷偷溜回来。”穆清和凑到白芷耳边悄声说。
“好!”不管了,清清有她自己的想法,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玩吧!
酉时三刻,穆清和带着白芷从朱家围墙翻了出来,撕掉身上的变形符,又拍了两张洁净符在衣服上。
又变回清清爽爽的小女孩啦!
白芷挽上穆清和手腕,对着人来人的街道,“走!让你知道你阿芷姐姐多会玩!”
穆清和看到白芷的样子,心情好了许多,微笑着点头。
谁都没注意到身后跟着小尾巴。
十里长街点点灯火,映照在每一个带着些许沧桑的笑脸上。
这里的街道不像穆清和穿越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么光鲜亮丽。
这里的街道大部分都是旧旧的,泥土路,茅草屋,像朱府那样的高门大户,整个镇里,也寥寥无几。
但今天的街道异常热闹,每家每户的铺子上都挂着各种造型的灯笼,到处都是卖花灯的小摊位。
街上熙熙攘攘,买吃食的、卖面具的、卖孩童小玩意儿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的烟火气。
穆清和看着这条街上的人们,心情平和,这样的画面是能让人感到幸福。
“清清,快来!”白芷站在一个面具摊子前,挑选面具。
她给自己带着一个花神面具,将手上将神的面具带到穆清和脸上。
将神是十二神之首,威严与慈爱并存的一位神明。
花神是十二神中智慧与美貌的代表。
穆清和没有拒绝白芷的好意,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
“铛—铛—铛—”
铜锣声响起,紧接着传来一中年女子讲解的声音,“各位看官,花灯节猜灯谜最后一场马上开始,还有那位好汉想来尝试,尽管,.....”
“清清,快走,我们去看看。”白芷丢下一句转身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生怕自己抢不到好位置。
一边走还一边向后招手,示意穆清和赶快跟上。
穆清和看到她急切地样子,好笑摇头,从怀中掏出银子递给面具摊位的小贩,便准备跟上白芷。
谁知刚离开摊位,袖子便被一股微小地力气拽住。
穆清和略感惊讶,扭过头看袖子。
那是一双粗糙的手,手指修长,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有些泛红。
穆清和顺着手指往上看,一张清丽俊逸的脸庞,唯有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底含着泪花,欲语泪先流。
妈呀!美人垂泪,这谁顶的住啊!
她一时有些呆住。
美人见穆清和迟迟不说话,面上有些慌张神色,“恩公...”
穆清和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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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颊上的淤青,反应过来,“你那些师兄弟又打你了?!”语气带着明显的怒意。
她不明白,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
沈翎用手背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珠,扬起一抹大大的微笑,“无事,我只是今天见到你太开心了。”
穆清和看到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心脏没由来地一滞。
周围人来人往,沈翎的手还揪着她的衣袖,她脸上还带着将神的面具,而他的眼睛就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眼睛。
这样的眼神,莫名让穆清和想到了穿越前她遇到的那只流浪猫。
也只是偶尔遇见喂了两次,从此那只小猫对她十分信任,每次遇见她,都会“喵喵喵”的朝她跑来。
只是当时的她苦于生计,没办法收养它。
后来再见到它,它已经躺在公路旁的花坛下,没了生气。
“你...”
沈翎眼神微闪,“嗯?”
“你要不要跟我走?”
或许他的命运和那只小猫不一样,但她不能赌,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会以那样默默无闻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了。
沈翎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随即扬起笑脸,眼中含着残留的泪花,“好!”
“好!”看着小猫的笑容,穆清和终于放下了心。
“但,你得等等我!”因为,还有一件事没有解决。
——
朱府,戌时一刻。
华阳真人正在祭坛前擦拭器具,弟子们在周围撒粉状物体。从上往下看,便能看出,他们正在画的是两仪乾坤阵。
两仪乾坤阵,本来上上古真神用来引天地灵气,稳天固地之阵。
而现在被华阳真人拿来化解人身上的诅咒,只会引出诅咒的煞气,再分化到这些与朱兴隆有气息连接的普通人身上。
“去把术引子都带来!”华阳真人对身旁的两个弟子指使。
转身对着正在院中一边观看一边擦汗的朱老爷说道:“朱老爷,将公子请出来吧。”
四个仆人抬着正在昏睡不醒,但面色明显红润了许多的朱公子放置到华阳真人画出的位置。
那两名弟子带着一众青壮汉子,来到了两仪乾坤阵的阵眼中。
何为术引子,是使术人灵力不够,引不动阵时,用来引阵的引子。
为何叫术引子,不过是引阵时还能将残留在阵中的煞气用这些术引子的本源之气洗涤干净,不会为使术人带来因果罢了。
这些术引子不过是最普通之人,是修仙之人一抓一大把的耗材。
等众人安置妥当,华阳真人忽视那些吵吵嚷嚷的青年汉子,缓声开口,“吉时已到,开坛!”
穆清和等人来到朱府院中时,两仪乾坤阵已引动,朱府旁的奇花异草闪烁着点点星光,迎合阵法。
青年汉子们双眼紧闭,躺在阵眼中,层层叠叠,堆了个人肉山。
在穆清和眼中,青年汉子、各种花草身上的灵气,像有无形的指引一般,飘向昏迷不醒的朱公子。
在纯净灵气洗涤下,朱公子浑浊的本源之气,颜色逐渐变浅。
相反的,这些青年汉子的气息越来越弱,甚至出现诅咒的血色煞气。
8. 第 8 章
第八章
穆清和与沈翎、白芷来到朱府时,两仪乾坤阵已经启动,华阳真人在阵中心有规律的跳动着,跳着祭天地的舞蹈。
众弟子们站在大阵重要点位,以防有人破坏阵法。
穆清和现在要迅速想出破局之法。
朱富贵吗?
不,如果挟持他,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万一他堆血脉的看重超过自身安危,她又不能真的怎么样他。
只能从朱兴隆身上下手。
做好决定,穆清和立刻调动留在朱兴隆身上护他本源之炁的灵力,将他全身包裹起来,不能再接受外来的炁。
阵中的重要人物被封锁气息,华阳真人的祭祀之舞被迫停了下来。
朱富贵见华阳真人停了下来,急忙上前询问,“真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站在不同位置的弟子们,见到华阳真人的动作,忙簇拥上去。
华阳真人站在一众弟子中间,拂了拂他的法袍,摆好架势对穆清和为首的三人开口。
“哪来的宵小?可知我是何人?”
“抱歉前辈,在下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害怕前辈被骗,做下有损自身修行之事。”
“不知深浅,立刻收起你的灵力,不然我可不知道会不会伤了你。”
“前辈,您听我一言,朱兴隆做了许多有违天和的事情,若今日的阵法成立,定会对您有所损伤。”穆清和一脸真诚。
华阳真人面容严肃,双眼中的怒火似要化作实质,以手做剑,灵力化作剑刃,直指穆清和门面。
穆清和双指夹五雷符,“去!”。
五雷符与灵剑在空中相撞,发出小小的爆破声。
她扭头对沈翎与白芷快速道:“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却见白芷拽着沈翎在远处树丛后冲她招手。
......
华阳真人弟子们,见到穆清和与自己师父斗起法来,纷纷迎战。
之前在屋内欺负沈翎的那名弟子见到公孙翎和穆清和这边的人拉拉扯扯,立即告状,“师父,你看,沈翎师弟。”
华阳真人听到他的话,定睛去看,见真是他收的最后的小弟子,当即面色更差了。
“前辈,这些人都是贫苦人家,何必如此,今天的法术做了,之后会有多少人的身体出问题,多少个家庭难以生存,他们每个人都在挣扎着生活,这样会让他们的生活更加艰难。”
“无知宵小,用你多嘴!立即收起你的灵力,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华阳真人被穆清和的一通话说的彻底点燃了火气。
他开始快速射出灵力,向穆清和打去。
穆清和刚刚进入修炼,体内灵力自然比不得华阳真人,只能一面闪躲,一面用灵符消耗华阳真人的攻击。
穆清和闪躲着跑到朱兴隆身体旁边,华阳真人攻势未消,直接朝穆清和打去,穆清和向上闪躲,灵力直奔朱兴隆身体。
眼看就要打在朱兴隆身上。
“不好!”
“不要!”
穆清和与朱富贵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一个闪身,回到朱兴隆身前,替他挡下一击。
料想中的巨痛没有到来。
穆清和向上浮起,时间仿佛失效,一切都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她眼中播放。
她能清晰的看到自己胸口飘起那枚玉佩,上面金光闪现龙纹。
龙纹闪烁频率加快,光芒越来越盛,耀眼刺目。
所有人被龙纹发出的金光闪烁,抬起胳膊,遮上双眼。
穆清和在龙纹中心,发丝飞扬,双目紧闭。
金龙仰天长啸一声,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龙首上扬,在空中首尾相接,将穆清和整个包围起来。
“这是龙纹玉佩!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龙纹玉佩?”华阳真人见到突然出现在空中的金龙,脸上露出一丝微秒之意。
金龙的印记消散,化作点点金光,回到玉佩,玉佩又变回原来模样,圆润,上面并没有什么纹路。
随着金光消失,穆清和运行灵力,落回地面。
穆清和当然不知道这龙纹玉佩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师父从小给她带上的一块保佑平安的玉坠子罢了,不过听这个道士语气,似乎还挺重要。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
华阳真人眼神瞬间深邃起来,她师父,是什么人?龙纹玉佩可是神器。传说神器乃是十二真神补天后,残余身体所化,在世仅仅十二件,还有七件不知去向,被世人所知的五件也都在各方大能手中。
不管她师父是什么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想清楚这些,华阳真人整理衣衫,又恢复道貌岸然的样子,他捋了捋胡须,“既如此,我便听你一言,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穆清和当即将她了解到的朱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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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之事告诉华阳真人。
华阳真人听后,思索片刻,扭头对弟子吩咐,收拾行李。
朱富贵见到华阳真人要走,急忙上前阻拦。
“真人,您不能走啊!我儿子还没醒呢!你别走啊!”朱富贵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从容气度,上前拉扯华阳真人,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华阳真人眼神一瞥,身旁弟子领会,立刻拉开朱富贵,将之丢在地上。
“真人为你家做的事情已经足够了,莫要再来纠缠!”顿了顿,蹲下,凑在朱富贵耳边轻声道,“再敢拉拉扯扯,你知道后果。”
说完,双手在空中轻拍,拂了拂不存在的灰尘。
华阳真人冷眼看着,轻哼一声,拂袖而去。身后众弟子跟着一起离开。
沈翎与白芷见到华阳真人走后,从大树后走出来。
“朱老爷,你何必这样呢?当初与巴蛇族定下约定的不是你们朱家吗?”白芷蹲在朱富贵前面,不理解的问。
朱富贵在下人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却在听到白芷的话时愣住。
“你说什么?什么巴蛇族?什么约定?”
“你不知道?你的先祖与巴蛇族定下约定,用你们的后代换你们朱家财运滚滚,繁荣昌盛。”穆清和走上前来,回答了朱富贵的问题。
朱富贵眼神迷茫,脸上露出一丝不解,“我不知是怎么回事?什么巴蛇族,我从未听说过。”
多年前的一个小男孩偶然的情况下救下一条小蛇,小蛇口吐人言,问他想要什么,男孩大喜,许下泼天的富贵,殊不知,巴蛇族人不只能满足人心中愿望,更能使人心中欲望放大。
当小男孩许下的愿望说出口时,他已经主动踏进了名为贪婪的陷阱。
巴蛇族人答应小男孩,只要每代献祭一个后代的灵魂,就能换取源源不尽的财运。
小男孩欣然应允,直到朱兴隆这一代。
“朱公子的情况我看了,那怕巴蛇不主动吞噬他的灵魂,他也活不过明年。”穆清和面容平静,看不出情绪。
朱富贵老泪纵横,用袖子擦擦眼泪,“道长,能不能吞掉我的灵魂,放过我儿子。”
穆清和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朱老爷,我不知怎么才能救下朱公子,但行好事,总是没错。”
上天要惩罚一棵树,就是要他不结果。
“或许还有转机,但先为他做的错事还债罢。”
9. 第 9 章
第九章
明月高悬,树叶间挤挤挨挨,挣扎着向上生长。
一行三人,踏着月光,走在上山的小路上。
白芷不太习惯的拽了拽身上华美的衣服,“清清,你为何要帮那个朱家公子啊?他做了...你不是也听到了吗?”
在认真观察地形,警戒四周的穆清和听到白芷的话,扭过头来,认真开口,“我不是帮他,无论我去不去,他的命已经定了,谁也救不了。”
“那你对朱老爷说的...”
穆清和语气淡淡,:“他们仗着财富与权势做下的事情,当然要让他们在拥有财富的时候还回去,否则,对于那些被伤害的人来说,什么都没得到,只留下一身伤痕。”
听到此言的沈翎,慕然抬头,眼睛紧紧盯着穆清和,神色震惊。
是这样吗?被伤害是要还回去的吗?可母亲为什么...
穆清和察觉到沈翎的视线,扭过头,略有些疑惑挑了下眉。
沈翎收起脸上的震惊之色,对穆清和绽放出一个温和的笑。
又来了,每次都来这套美男计。
“咳...咳...”一间低矮的平房内,传来阵阵咳嗽声。
一老妇人,躺在床上,面如枯槁,身下的褥子因长时间不洗散发着怪异的臭味。老妇人眉毛向下耷拉着,嘴角下垂,却对着坐在床上的一名年轻女子,喋喋不休着,“乖阿宝,等你哥回来就好了,你哥都说了,那朱家的公子生了大病,过两天就要死了,再也没人能伤害我家阿宝了。”
年轻女子没有反应,只呆呆坐着。听到这些话,眼睛里木楞楞的流着眼泪。
小院的木门传来“吱呀”一声,接着便是男声激动的叫声。
“阿婆,阿妹,我回来了!”
“那姓朱的过不了多久便要死了,真是让我开心!”那青年汉子说着往屋里走去。
躺在床上的老妇人听到声音,高兴的回到,“大树,大树你回来了!”
清秀男子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内,看见被伤害后的妹妹仍然呆呆的没有反应,心中酸楚。
他小心翼翼的坐到母亲床前,对着母亲细细讲述他见到的朱兴隆惨状,“...多亏了有个好人救了我们,否则儿子可能也就让那一家人给害了!她还让那姓朱的给我们分了许多钱财,我们终于有钱买药了。”
“幸好,幸好...”老妇人喃喃道。
“阿婆,你是不知,那姓朱的躺在床上,满上都是疱疹,听说,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我们一家人,终于不用再怕了。”
......
再睁开眼睛,穆清和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在梦里,她与十二神一同遨游在山川、湖泊、草地、雪山,她们一同创造,雪山之巅千古冰冷,漫山草地一望无际,湖泊湛蓝如洗,在这些白的、蓝的、绿的中,穆清和感到一阵阵畅快。
这世界是属于我的!
她的内心升起满足感,看着一草一木尽力伸展枝叶,只为沐浴阳光,看着人族弱小却挣扎求生,看着天地日出日落形成规则。
这是她们创造的世界,却不只是她们创造的世界。
生灵越来越多,可世界却渐渐衰微。她知道,是时候了,需要新的天道出现了。
长叹一口气,穆清和掀起被子,穿衣下床。
在梦里她能理解将神的感情,可她不是将神,她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每日吃饭、睡觉、打猎、上上早课,活着就好。
上一世贫困的生活早已让她被磋磨出圆润的弧度,或许在她年轻的时候,她真的会被梦里的事情吸引踏上那棵树妖所说的救世之路。但,现在的她,心里装的都是疲惫与不甘,她分不出心思在所谓的救世上,她连自己的生活还一沓糊涂。
她只能先救自己,照顾好师父。
师父,对啊,师父呢?
从她出门开始便在没见到师父了,昨天回来的太晚,她便没去打扰师父,安置好沈翎后便直接睡觉了。
穆清和出门往穆道长所住的西厢房走去。
梧桐花随风舞蹈,翩然落在穆清和眼前,穆清和的视线随着梧桐花起伏,耳边传来扫把扫在石板路上的沙沙声。
梧桐花飘然落地。
穆清和抬眼看见正在扫地的沈翎。
他还穿着在朱府的一身道袍,发髻扎得有些歪,手上动作麻利,面色认真的看着清扫的地方,一下又一下。
梧桐花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但一直未掉落。
他连自己头上落了梧桐都不知道。
穆清和走上前去,抬手拿掉了落在他头上的梧桐花,心中有些酸楚,“昨天睡得好吗?”
沈翎听到声音,才反应过来,有些呆的回到,“睡得很好。”
接着又犹豫开口,“你呢?”
穆清和没听明白,“什么?”
他像是鼓足勇气,大声道,“你睡得怎么样?”
穆清和被他突然的大声震了一下,旋即笑道,“我睡得也很好。”
沈翎看着穆清和不禁莞尔。
他生来便是被抛弃的那个孩子,没有人在意,只有母亲,唯有母亲。
沈翎是北朝皇室血脉,可在他出生前,有个游方术士来到宫中,留下“双星照王台,一捧甘露一捧灾”的预言。
当时后宫中有孕的正是,东宫姜氏女与西宫的沈氏女。
而那游方术士走后不久,东宫率先发动,在一个晴空万里的午后,诞下一位皇女,皇女出生时,百鸟朝凤,天边出现百年一遇的紫色云霞,周王大喜,赐名为乔,唤周乔。
西宫的沈氏女隔了半天才发动,在周乔生下当天的晚上。
当时众人都在庆贺周乔的诞生,沈氏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变成了一个棘手的存在。
周王到底是对沈氏女有些感情,命人封锁西宫,再不听她的消息。
沈氏女只身一人诞下皇子,鲜血流满床榻,她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抱着婴孩,枯坐整晚。
自此沈氏女便失了智。
沈翎从小长在西宫里,除了母亲,没有与任何人接触过,只有外面来送吃食的仆人偶尔会和他说两句话。
他最喜欢的是同母亲一起看书,躺在荒废书阁的地板上,听母亲用温柔的语气为他讲书,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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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他从未出过西宫,可他仍然这么觉得。
但母亲并不是时刻清醒的,更多时候,是需要沈翎看着她,不要让她伤害自己。
可他不害怕,他知道,母亲会醒过来,再次为他讲书上的故事,讲将十二神造世、讲人族求长生、讲妖族修炼、讲这世间的道与法的事。
母亲倾其所有,把自己一生的学识都教给了他。
她为他取名翎,她说希望翎能飞出去,飞的越远越好,离这些人,这些争斗远远的。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沈氏女得到了解脱,那间被人遗忘的书阁,成了在母亲死后沈翎唯一的慰籍。
母亲死后,荒废的西宫成了他的囚笼,沈翎不愿再留下,他偷偷从西宫的破旧墙角溜出去,见到了自己的皇姐,她穿着崭新的衣服,身旁跟着温柔的母亲,慈爱的父亲,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而他,一直是多余的那个。
人人厌恶他,忽视他,世人冷眼看他,他就要这样下去吗?
他不要!他不要一直这样下去,被人抛弃,受人冷眼,这种日子他过够了!
母亲去世了,父亲不要他,那他便自己去求一条长生路,他要修炼术法,得道登天,他再也不要被人轻视,再也不要!
十六岁的翎,穿上他最新的衣服,拿着他为数不多的家当,离开了东宫,寻找成仙的路去了。
他在路上一边学着怎么照顾自己,一边打听,终于来到了传言中离仙山最近的授天城。
彼时的沈翎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烂不堪,他围着授仙城打转,迟迟未能进入城内。
某天,他在林中找吃食时遇上了华阳真人,并被他收做徒弟,沈翎并不知晓华阳真人为何收他为徒,但他明白,自己离长生又进了一步。
只可惜,华阳真人并没有教给沈翎修炼术法,只像一只随手捡来的野猫一样,问过话后,丢在一旁。
他又回到了之前被忽视的日子。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多了些师兄弟们。
......
穆清和同沈翎交代了些背山观的房屋器皿各种物事后,便匆匆去找师父。
可她找遍了整个背山观,仍是不见师父的踪迹。
她不知道这老头还能去哪,不过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老头总是悄无声息的消失几天,之后又悄无声息的回来。
穆清和安慰了下自己惴惴不安的心,查看了厨房的食物。
米缸里的粮马上就要见底了,兔子倒是还有两只,只是现在吃饭的人又多了一个,肯定是不够了。
这么想着,穆清和走到道观院中,背上装满打猎工具的背篓,准备出门找些吃食。
沈翎在院中一直悄悄观察着穆清和这边的动向,见到穆清和要出门,放下扫帚,走上前来,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穆清和:“你也想去吗?”
沈翎:“想去!”
“那你等我一下,一会一起去打猎。”穆清和想起之前见到的吊/死/鬼,转而放下背篓,到东侧耳房拿了些线香纸钱,才叫上沈翎一起出门。
10. 第 10 章
第十章
穆清和手里拿着香烛纸钱,身后跟着背着背篓的沈翎。
初秋的山林,已经带上一些凉意。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飘落的树叶,沈翎抬手揉搓了两下胳膊。
穆清和看了眼沈翎身上单薄的衣物,没说什么。
两人行至歪脖槐树下,点线香,烧纸钱,还没等穆清和开始念招魂咒,吊死鬼迫不急代的显身,吞吃着线香。
沈翎看不见吊死鬼,他只见线香以飞快的速度燃烧着,不免有些吃惊。
虽然跟着华阳真人,但其实他从未修炼过,师父不看重,师兄第们讨厌,连生活都困难,更别说接触冤魂了,在朱府发生的事情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不同于普通生活的另一面。
线香燃尽,面容清秀的阴魂脸上染上一丝魇足。
她绕着穆清和飘了两圈,“我想起来我的名字了,我好像叫柳娘,山脚下瓦岗寨门前有两颗大柳树的是我家,可我还是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用急,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想起来了。”穆清和看着她迷茫神色出声安慰。
说着转向沈翎,“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
“沈翎,我是沈翎。”沈翎迅速反应过来,接上穆清和的话头,冲着大槐树的方向点头。
“哎呀,这是哪里来的呆子呀?”柳娘冲穆清和打趣着。
穆清和满脸无奈,指了指自己身旁。
沈翎调转方向,面色严肃,对着穆清和旁边的空地点了下头。
与柳娘告别后,穆清和同沈翎先去摘梨子,黄澄澄的梨子挂在枝头,一片一片,像一个个小灯笼。
这几颗梨子树是穆清和前两年发现的,从哪之后她们每年都要摘一大筐一大筐的梨子回去慢慢吃。
尤其是到了冬天,外面寒风呼啸,窝在家中炕头上,暖哄哄的时候,吃上一个清甜可口的冻梨,那滋味别提多美了,就连师父都要多吃两个。
只是刚摘下的梨子不好吃,不只是个头小,皮厚味酸,所以穆清和总要把梨子放到冬天冻上再吃。
穆清和爬上梨树,一边拽着个头大的梨子,一边跟沈翎讲着冬天吃冻梨的美妙之处,听的沈翎直咽口水。
转眼间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着深山里跑去。
穆清和顿了顿,复又想到,真是没一个让省心的,先是消失的师父,又来一个不知行踪的师弟,到底有没有人在乎背山观的感受啊!
等摘够了梨子,穆清和从树上爬下来,拍拍身上的土,带着沈翎到之前布置的陷阱里,捡了一只倒霉的野鸡,重新布置好陷阱后,回了背山观。
午饭后,秋日的太阳不像夏日那么炎热,带着清爽的暖意散下来,暖融融的,让人不知不觉间带上倦意。
穆清和趁着沈翎收拾碗筷时,搬出放在堂屋的两把躺椅,放上前一段时间采摘晾晒的菊花,一杯菊花茶,一把躺椅,不时有风吹过,银杏的叶子随风在空中打转,组成了秋日的景色。
穆清和躺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不时喝上一口热茶。
浮生偷得半日闲,啊~真是舒服~
沈翎收拾好碗筷,见到躺在银杏树下的穆清和,走上前去,弯腰捡走了落在她肩膀上的银杏叶。
穆清和睁开眼睛看到,正在抬头观察银杏叶的沈翎,他的眼神里带着好奇,像是从未见过银杏叶。
阳光透过树叶打在他清瘦的脸庞上,只剩下一双眼睛大而明亮,仔细的看着银杏叶。
穆清和开口,“这是银杏叶。”
沈翎回过头来,低低的重复,“银杏叶。”又快速接上,“我喜欢银杏叶。”
“你做到那张椅子上吧。”穆清和指了指木桌旁的另一张躺椅,端起菊花茶,递给他,“尝尝看,喜欢吗?”
沈翎坐到躺椅上,接过菊花茶,喝了一口,初时没什么味道,待咽下一口茶后,满嘴留香,沈翎咂摸一下,“好香,喜欢!”
有那么香吗?
穆清和看他欢喜的样子,忍不住也喝了一口菊花茶,确实很香。
穆清和来了兴趣,“不如我教你修炼吧。”
沈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忙不迭连连点头。
她在躺椅上坐起身,双手掐诀,开始为沈翎讲解打坐的要点,“最重要的是静心,意识回拢,内观己身,炁顺着你身体的经脉游动,直到丹田,你现在可能还找不到感觉,多试试就可以了。”
“跟着我诵读的经文,找到你的炁,不要心急,平心静气...怡神守形,养形炼精,积精化气,炼气合神......(1)”
沈翎听着耳边传来的诵经声,渐渐找到平静的感觉。
银杏叶还在不知疲倦的飞舞着,杯中的菊花起起伏伏,最终归于平静,整个山林都安静下来,只剩下经文声。
......
桃花村。
“跑!快跑!阿芷,跑!”白老爹声嘶力竭喊着。
白芷双手抱着裙摆,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袱,用尽全身力气向背山观的方向跑去。
只可惜,身后两个青年汉子很快抓到了她,抓住她的双肩,将她抓了回来。
一个胡须斑白的老头对着刚刚抓白芷的两个青年汉子骂道,“让你们悄悄盯着,怎么就惊动了!”
青年汉子被骂了两句,面色青白,却不敢辩解,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白老头突然就要带着女儿逃跑,只能赶紧通知村长来抓人了。幸好没让那小丫头跑了,不然今年的祭品还不知道要从谁家选。
白老爹头发散乱,身上衣衫被撕扯的不成形状,他目眦欲裂,“为什么!我为桃花村人看病十几载!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女儿!”
村长扭过头,淡淡开口,“桃花村的规矩如此,谁不是这样,今年抽到你家了,放过你,你让谁去祭祀。”说完对抓着白老爹的两个青年汉子,“把他关起来,看好了,祭祀完成前都不许放出来。”
“这祭祀就不该存在,放了阿芷,阿芷还小,求求你......”白老爹死命挣扎,仍是被拖走了。
白芷:“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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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对青年汉子使了个眼色,抓着白芷的青年汉子拖着白芷关进了神庙旁的小屋里。
被拖进屋内的白芷脑子非常乱,从朱家回来后,阿爹就非常不对劲,先是给她收拾行李,又是交代事情,最后又鬼鬼祟祟的带她上山,要去找穆道长,结果还是在临上山前被抓住了。
祭祀?是要让我准备祭祀?不对!如果只是准备祭祀没有必要把阿爹抓起来,阿爹反应也不会那么大,那到底...
是用我祭祀!用人牲!
怪不得,怪不得......
相通一切后的白芷瘫坐在地上,她没办法了,她现在只能等,等清清来找她。
翌日,背山观。
穆清和从堂屋整理了几本背过的书,递给沈翎,“你识字吗?”
沈翎接过书,翻看几页,有些羞赧,“有的不太认识。”
穆清和不在意的拜拜手,“没事,遇到不会的来问我,怎么也算你半个师姐。”
沈翎听后面色微红,拿着书,点了点头,却不再开口说话。
穆清和看他这个样子,更来劲了,忍不住逗他,“来,小师弟,叫声师姐听听。”
沈翎听到她这话,更是害羞,拿着书,转头跑走了。
看到沈翎跑走的穆清和面带笑意,低头继续整理书桌。心里却在想着其他事情。
自从练出炁感后,她总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有些说不清的联系,以往师父出门未归,她从来不会心神不宁,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这导致她在打坐、画符时总是有些急躁,定不下来。
昨天又梦到十二神的回忆,更让她平添了几分烦躁。
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上了那棵树妖的当了,在她脑袋里放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穆清和想罢,打坐调息,内观己身,从经络到丹田循环往复,终于在印堂处找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一丝炁。
那炁小小的一团,穆清和能感觉到它并无恶意,她调动周身的灵气包裹住了那团炁,将它拖出体外。
一脱离自身,那团炁像是张开手脚一般,膨胀,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蝴蝶。
蝴蝶身上泛着绿色的光,像是那树妖灵力的颜色。
它发出不属于蝴蝶的低沉声音,“吾神。”
穆清和心中泛起一丝怒气,面上不显,“你为什么会在我体内?”
蝴蝶:“吾神,这是神的记忆,您现在的身体无法短时间内消化如此庞大的能量,等您消化完能量,我将不复存在。”
穆清和:“你的意思是,你就是神的记忆?”
“是的,吾神。”
“那你应该知道我师父去哪里了吧?”
“抱歉,吾神,随着十二神的陨落,我不再有能力查询天下事。”
“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长生族圣地在何处。”
“这个有什么...在哪?”穆清和反应过来,长生族应该能知道她师父上那去了。
“古刺森林的深处,吾神。”
11. 第 11 章
第十一章
决定要去找长生族圣地后,穆清和开始为出门做准备。
她拿出出远门用的背篓,正在背的经书、这几天练的符箓、防身用的柴刀、一身换洗衣物、前两天做好的发面饼、掺了莙荙菜的咸食,放凉了也是咸咸香香,非常弹牙......好像越扯越远了。
她收拾好东西后,找到沈翎,告知她要出门一段时间的消息。
“我也要去!”正在看穆清和上午给他书的沈翎,立刻回应道。
随后又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弱弱补了句,“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穆清和倒是不怕他跟着,只是她不知道到古刺森林具体的路线,而且长生族圣地,这种地方一听就妖怪很多的样子。
“路上可能会有危险。”
“我不怕,我从家里出来时也遇到了很多危险,只要你别丢下我,我就不怕。”
“好,那你收拾一下,马上出发。"
说是收拾,但其实沈翎的东西少的可怜,只拿了本书。
穆清和在自己的背篓里添上了两人份的食物,给沈翎拿了一套师父的旧道袍换洗,出发前往古刺森林。
古刺森林坐落在距离桃花村不远的山岭上,只是那里常年浓雾弥漫,村人很少进去。
就连住在山脚下的猎户最多就是在山周围抓抓兔子,采采蘑菇,森林深处,甚少涉足。
这是因为那个上古神话。
传说,在很久以前,古刺森林是神的驻地,许多妖族神兽为了沐浴神的荣光而来,这就导致了森林凶险万分,人族面对强大的妖族,毫无还手之力,人族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家园。
神灵得知此事后,将肆虐的妖族神兽囚禁在古刺森林中,以雾为界。
从此人族才得以繁衍生息。
穆清和从小就生活在山林中,却只是在自己熟悉的范围内活动,从没有深入探索过这片山林,回想起来,好像是师父曾多次嘱咐她不要到山林深处。
只是现在她更想知道师父的下落。
古刺森林中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大树,枝叶层层堆叠,阳光透过缝隙钻进来,养育着地面上一丛丛草,这里处处是丁达尔效应。
穆清和身穿短褐,爬过半人高的树干,转身去拉正在努力翻越枯树的沈翎。
她们二人一路爬过陡峭的悬崖,穿过溪流,终于来到了浓雾的边缘。
中午时分,二人在溪流旁找了一块平坦的位置,准备生火做饭。
出来两天的时间,沈翎自然的起身收集干柴,打扫周围细小树枝,以防失火。
拿出两个饼子,上午在林中采集的各种果子洗净,凑成简单的一餐。
穆清和随着修炼对于食物的欲望逐渐变少,带出来的食物基本上都是沈翎在吃。
沈翎一边嚼着发面大饼,一边升起火堆。穆清和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打坐修炼,女色的蝴蝶绕着她飞舞。
“吾神,长生族圣地就在里面,您用灵力一探便知。只是,凡人进不去长生池,他的身体承受不住纯净的力量。”
穆清和了然,她起身与沈翎交代清楚,剩下的符箓尽数交予他防身,又再此地布下护身阵法,才进入浓雾中。
穆清和走后,沈翎循着《清静经》打坐运功,却隐隐感知到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在靠近。
“谁?”他睁开眼睛。
穆清和屏息,谨慎进入浓雾,她能感觉到雾中又许多强大的气息,都不是自己能斗得过的,但她还是毅然决然进入雾中。
一是她能感觉到这些气息对她没有恶意,二是从往森林深处走,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的状态越来越好,修炼速度越来越快。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初进浓雾,视线模糊,她仅仅能看清眼前。
越靠近她感知的长生池之地,灵气愈加充沛,景色大不相同。
映入眼帘是一汪碧水,犹如宝石般镶嵌绿色画布上,树木粗壮,整齐排列,像是守卫着那一抹碧色。阳光穿透繁茂的树叶,为宝石覆上一层薄纱,美丽,圣洁。
穆清和有些看呆了,这似乎是只会出现在童话故事中的场景。
“你终于来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穆清和转头看去,一条小蛇盘旋在距离她不远的大树上,蜿蜒向上,大树顺着小蛇爬行的路线长出一条树杈。
人头蛇身的巴蛇见怪不怪,爬到穆清和面前停下。
“我们等你很久了,跟我来吧。”
不疑有他,穆清和跟了上去。
巴蛇爬行很快,带她来到一棵大树前。
蝴蝶亲昵的绕着大树飞了两圈,又回到穆清和的肩头,不再舞动翅膀。
大树浮现人面,原是穆清和在朱家幻镜中见到的那颗树妖,“吾神,恭迎您的到来。”
穆清和顿了顿,“你可知我师父的下落?”
树妖苍老的声音响起:“这世间的山川鸟兽、四季轮回,人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皆是因果轮回。得到答案,可能会更痛苦,即便如此,你也要寻找它吗?“
这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穆清和不解,穆清和皱眉,穆清和疑问。
声音再次响起:“世间因果皆有定数,待镜面掠过极光,大地为之颤动时,你所求得答案自会出现。
一面圆镜静静得漂浮在半空中,穆清和伸手握住圆镜,镜面确爆发出白光,包裹住穆清和。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回到了迷雾边缘,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除了手中多出一面瑶台镜。
走出浓雾,沈翎正在收拾行李,见到穆清和回来,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穆清和:“我走了多久了?”
沈翎收好背篓背在背上,“不到一个时辰。”
她自己感觉在浓雾中行走很长时间,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一个时辰。
看到沈翎收拾齐整,便也不去纠结,“走吧。”
两人顺着来时路回到背山观,却在观中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
喻言:“师姐,你回来了!”
穆清和见到喻言十分高兴,“师弟,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你知道师父去哪了吗?”
喻言摇了摇头,“你走的那天,师父来山里找我,他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他递上一个小木盒,木盒上挂着一把精致的锁。
穆清和尝试暴力拆解,但始终打不开。
“师父说,这个盒子会在合适的时候打开。”喻言站在一旁,及时补充。
听罢,穆清和放下用灵力试试的想法,“师父告诉你他要去那里了吗?”
喻言摇头。
“好吧。”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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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身后的沈翎,给他介绍道,“师弟,这是沈翎,是我们的小师弟。”
喻言狭长眼眸微眯,“小师弟?”
沈翎本来在穆清和身后认真听她说话,看到他的反应,同样眯起眼睛,学他的样子,“师兄?”
穆清和看他学的不伦不类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你俩别闹了,先进屋,我有事要说。”
穆清和与沈翎、喻言讲述了在浓雾中遇到的事情,告诉他自己要去送瑶台镜,寻找师父的下落。
沈翎面色有些古怪,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坚持要跟着穆清和一起出发。
喻言见他抢先自己,不甘示弱,“我自然也是要去找师父的,毕竟师父之前可是很疼我。”
穆清和有些不解,“可是你能离开这里吗?”
“当然可以。”
“好,今天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去一趟桃花村,我们就出发。”
翌日
她们三人起了个大早,将背山观上下打扫一遍,用来吃饭的木桌木椅也收到堂屋内,带不上的工具全部放到厨房里,收拾好一切,锁上观门,三人一同下山去了。
沈翎这几日能引气入体,对于食物的需求也大大减少。喻言就更不需要食物了。
三人轻装上阵,穆清和只带了几本还未背下的术法之书,以及两件需要换洗的衣物。
刚进入桃花村内,穆清和便察觉到不对,正是秋收时节,村中的年轻男子不去地里帮忙,却都留在村中无所事事。
她带着沈翎朝白家的方向走去,却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窥视。
身后沈翎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角。
“清清,你看那边。”
顺着沈翎的提示,她看到两个青年男子,手持棍棒,站在神庙旁的耳房门口。
什么东西需要有人把守?
不作他想,三人继续前进,却在半路遇上了去买菜的牛婆。
牛婆热情的迎上来,“是小穆道长啊?今天是来找白家那丫头的吧?”
穆清和看着牛婆脸上不自然的笑容,想起来她是之前师父帮忙招魂的那家人,“小宝现在怎么样了?”
牛婆听到她的话,神色一僵,吞吞吐吐的回道,“好多了,好多了,多亏了穆道长。”
“那就好,我今天来是想来找阿芷呢,便先不说了,回头再聊。”
牛婆一听她这话,慌乱一瞬,急忙开口,“害,实在是不好跟小穆道长说,其实,自从小宝招魂之后一直有些呆愣愣的,叫他也不应,不敢再去叨扰穆道长,现下正好碰见小穆道长,能不能请小穆道长去看看,留个护身符也好。”
穆清和思考片刻,“好,先看看小宝。”
一行四人来到牛婆家,观察小宝并没有什么大碍,留下两个护身符,看天色已晚,便告辞要回道观。
牛婆满面笑容送别三人,直到亲眼看到三人上山才转身回家去。
喻言:“这个牛婆有古怪,怎么非要我们回去?”
沈翎:“清清,村子里应该是要进行祭祀,我看到又很多人在准备祭品。”
穆清和:“祭祀?”
她在背山观生活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过桃花村有什么祭祀的习俗。
穆清和沉下声音,“看来一切的源头就是这个所谓的祭祀了。”
12. 第 12 章
第十二章
夜色降临,桃花村却不像以往般陷入睡梦,在火把的映照下整个村子仿佛一只苏醒的野兽。
村民们来来往往,运送着各式各样的祭品进入神庙。
穆清和三人窝在麦秸垛后,观察着来来往往的村民。
神庙门开,一个胡子斑白的老头从里面出来,此人正是桃花村村长,只见村长对身后两个青年男人交代着什么,两名青年男人转身离去。
村长见人走后,熄灭火把,小心锁上神庙离开。
“我先去探探情况,你俩在这等我。”穆清和扭头对两个互相瞪眼的师弟轻声说。
话音刚落,便感觉左袖口有轻微的扯动,穆清和刚要扭头,右边传来,“师姐,我也去!”
正在穆清和左右为难之际,远处传来脚步声。
她一根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噤声,接着又小心扭头查看。
来人是一名妇人,穆清和见过她,记不清是在与师父一同救治牛家小宝时,还是在某次找阿芷出门时,在地里,她永远在干活,一直,一直,不曾停歇。
那妇人来到神庙耳房前,小心的看了下四周,接着上前对在门口坐着的两个村民说了些话,村民嘴里说着什么,神色有些厌烦,但还是放她进去了。
没过一会,村民的声音又响起来,像是在催促什么,妇人局促的从里面出来,怀里抱着的包袱却不见了。
穆清和扭头,对两个师弟使眼色,她伸出一根手指,指指自己,指指神庙,接着指着他们两人,再次放在唇前,做“嘘”的样子。
沈翎点点头,穆清和微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喻言见状紧随其后,穆清和也笑着摸了摸他。
穆清和走后,喻言看着新来的师弟,没什么本事,但就会睁着一双大眼对师姐撒娇,害得师姐根本看不到他。
他气愤的从嘴里挤出一声“切”
沈翎没理他,只是一直盯着穆清和离开的方向。
喻言见到沈翎不说话,更生气了,嘟嘟囔囔着,“谁会喜欢你这种人啊?”
半响没有声音,就在喻言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听到一声,“清清喜欢。”
“你!师姐也喜欢我!”喻言气急,与他争辩。
“谁在哪?”远处传来村民的声音。
沈翎和喻言面色皆是一变。
沈翎当即往外走,想引开村民注意,以免全部暴露。
喻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脸上有些谐谑之意,“还是师兄来吧,小!师!弟!”
沈翎一怔,喻言已经跳到神庙房顶,学猫叫了。
守门村民听到猫叫,又纷纷回到神庙门口,继续值守。
神庙耳房。
穆清和从狭小的窗子跳进去,一片漆黑,穆清和拿出一个符纸点燃,勉强有些光亮。
“清清?!”白芷声线明显压低,语气里却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阿芷,你怎么样?对不起,我来晚了。”穆清和上前查看白芷的状况,同时警惕着门外的村民。
“没事,我没受伤,村里人只是把我关起来了。”
”什么叫只是关起来了?他们要祭祀你知不知道,用人牲祭祀!你猜这个人牲是谁!”
说完这些穆清和意识道自己情绪过于激动,迅速平复好心情,“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
白芷却摇了摇头,“我不能走,清清,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如果我走了,阿爹怎么办,外面那些人会选一个新的女孩来祭祀,他们不会停下。”
“一开始被关进来,我很害怕,我每天都盼望着你来救我,可渐渐我不这么想了,我想明白了,我终于知道莲花姐姐、小君去哪里了,从我记事以来,我身边的姐姐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而我却对这场祭祀一无所知。”
“如果我走了,还会有下一个人牲,我也不能丢下阿爹不管。”
屋内漆黑一片,符纸点亮的那点光早已熄灭,唯有那扇狭小的窗子透过些许月光,照在面前之人的眼泪上。
穆清和缓缓开口,“你想怎么做?”
“村里人都说我们村有神灵保佑,我要看看这神灵到底是什么!”
“好!”
穆清和与白芷商量好计策,便离开寻找关着白老爹的房间。
终于在白家发现被锁起来的白老爹,对比白芷哪里,白老爹这里就稍显冷清,门前无人看守,只挡着两块大石头。
穆清和推开石头,轻声唤醒白老爹,还不等她说什么,白老爹便急切道:“清清,快去救阿芷,快救救阿芷!”
穆清和与他解释清楚她与白芷的打算后,询问道:“阿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我的错啊......”
十几年前,白老爹与月娘,也就是白芷阿娘,成婚十余载,却怎么都生不下孩儿。
偶然听说山上无人供奉的神灵非常灵,只要请他下山,按时供奉,香火不断,无论有什么心愿,他都能满足。
当时白老爹与月娘行医正好路过桃花村,便直接在桃花村后山,也就是背山观所在之地——羭次山,请了位神像,落了神庙,供上香火,日日不断。
谁知,自从开始拜神后,月娘真的有了骨肉,白老爹喜出望外,他们一家三口就在桃花村定居下来。
白老爹是日日期盼着月娘能平安诞下孩儿,每日小心谨慎,如珠如宝的护着。
可就在生产当日,身体健壮的月娘却突然大出血,只留下一个呜呜啼哭的婴孩在世间,后来白老爹为了养育孩子,便也不再云游行医,也就在桃花村住下了。
天不遂人愿,白老爹一心只想过安稳日子,却怪事频发。
先是白芷深夜啼哭不止,再有农田颗粒无收,最后发现,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那座神庙。
自从月娘去世,白老爹便再无心思供奉神灵,神庙失去香火,自然不肯,便开始向村民施以威压。
白老爹只好继续供奉,可说来也是奇怪,那神庙竟真的有灵一般,只要诚心供奉,便十分灵验。
村人开始寻找各种祭品,交换自己的愿望。
直到一年荒灾,地里连叶子都不长,不知是谁提出了,是神灵寂寞,要给神灵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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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才能保佑连年风调雨顺。
明明是胡诌乱扯一句妄言,却被走投无路的村人当作神喻。
村长带着大家给神灵举办了盛大的婚礼,田里的麦苗奇迹般长满了,村民们陷入了狂欢,他们找到了救命的办法,哪怕,他是用一个人的死亡换来的。
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每过几年,便会从村中抽选一名女孩,成为新的神灵新娘。
白老爹静静的坐着,面容沉静。
穆清和看不懂他的表情,平静的表面下仿佛笼罩着波涛汹涌,她不知怎么劝解,只好起身,留下一句,“会好的。”
她从白家出来,抬头仰望着漫天繁星,这是在上一世完全看不到的景象。
可这里发生的事,她怎么觉得没什么区别呢,哪怕这里真的有法术,有妖怪,有各种各样的危险,但怎么就是没区别呢。
人,怎么到哪都一样呢。
穆清和吐出一口浊气,往约定好的地方走去。
顺利和沈翎、喻言会合后,穆清和讲清楚她与白芷制定的计划,给他们二人分派完任务后,开始打坐修炼,调整状态,以备明天的战斗。
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会像预计的那般发展。
天还未亮,桃花村众人便开始在神庙进进出出。
喻言支棱着狐狸耳朵突然抖动一下,“他们在做什么?”
穆清和反应过来,顺势收功,趴在麦秸堆上观察神庙。
四个青年壮汉在村长的指引下抬来了鲜红的轿子,几个妇人在神庙耳房进进出出,像是在婚礼前装扮新娘。
穆清和:“好像是要带阿芷去什么地方。”
沈翎:“他们看起来已经准备出发了。”
穆清和:“我跟上去,你们去白家,别忘了我们的分工。”
“好!”两人齐声应和。
“一些小心,安全为重。”穆清和嘱咐完,便悄声跟上村民们的送亲队伍。
村民一路寂静,不似正常婚礼那般吹吹打打,选的时间又是凌晨时分,难怪阿芷在桃花村十几年根本不知还有神灵娶亲着回事。
送亲队伍一路东行,到了羭次山脚下,此处人烟稀少,村民们放下轿子,开始敲锣打鼓,围在一起跳着穆清和看不懂的舞。
白芷坐在轿子上,听到外面传来唱歌跳舞的声音,是喜庆的调子,可曲调怪异,处处透露着诡异之感。
她一手环抱自己,摩挲着泛起鸡皮疙瘩的胳膊,一手用力攥紧穆清和给她的护身符,身体像不受控制般的掀开轿子两旁的帘子,透过缝隙向外看。
但眼前什么都没有,刚刚仿佛就在耳边的音乐,戛然而止。村民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她一人。
转瞬间眼前场景再次变幻。
触目所及都是红,红帐子、红灯笼,地面上铺满了像血一样的红布,染红了白芷的眼睛。
眼前的建筑用石头和木头拼搭而成,模仿人类宅院,却又盖成圆形的洞口,活脱脱的四不像,门洞的地方还有两只老鼠雕像,好像城中大户人家镇宅狮一样的摆放。
雕像上还带了一朵大红花。
13. 第 13 章
第十三章
“姑娘,请下轿吧。”
声音尖细像是从嗓子使劲挤出来一样。
突然的声音吓得白芷一抖,额上沁出冷汗,她扭过头去,只见是两个婢女模样的小丫头。
白芷深呼一口气,叠好护身符,放进怀里,撩起帘子往外走。
两小丫头一个走在前头,一个跟在白芷身后,紧紧跟着她,白芷拧眉,但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只能顺从往前走。
到处是参天大树,在夜色的笼罩下格外狰狞,远处传来鬼鸮的叫声。
白芷不禁咽下口水,在两个小丫头的监视下走进洞口。
走过一狭窄的洞穴,两个小丫头停到一处宽阔平坦之处。
到处是烛火,使原本黑暗的洞穴如同白昼。
等白芷适应光线,才看清那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眼冒精光。
洞中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有的矮小,有的驼背,只有一个共同点,全部长得獐头鼠脑,不堪入目。
就在白芷观察他们之际,人群中走出一身着黄衣男子,头戴玉冠,手执折扇,一副翩翩公子模样。
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
“把她捆到祭坛上去。”黄衣男子发出命令,身后众人如潮水般涌来,抓起白芷向后走去。
白芷这才看清楚人群后面有一方祭坛,祭坛上方散落着许多骨头和一大片污迹,不知是什么留下的。
下方是一堆堆的木柴,有多少生灵葬身于此。
这就是你们信仰的神灵吗?
白芷不禁想到,莲花姐姐和小君也经历了这些吗?她们该有多绝望啊!
众人将白芷绑在祭坛木桩上,点燃木柴。
透过燃烧的火焰,白芷看到黄衣男子虚幻的脸上唇角勾起,发出恶魔般的声音,“只有经过焚烧,本源之炁才最浓郁。”
穆清和跟在村民身后,一路走到山脚下。
她看着村民们围着花轿吹吹打打,开始跳舞,可转眼间又消失不见。
穆清和迅即上前,却只见到一片山林,不复适才场景。
村民们和阿芷,消失不见了。
再一转眼,一座庙宇无声无息出现在她面前。
她惊悸一下,却也明白,只有进去才能找到阿芷。
穆清和小心踏入庙中,庙门在她身后发出“吱呀”一声,随后重重关闭。
她抬眼望去,烛火顺着她的视线点亮,照亮了屋内景象。
到处是散落的的金银珠宝,窗上的帘子金丝织成,地上铺满绸缎地毯,明晃晃诱人贪欲。
穆清和轻“呲”一声。
荒山野岭,一座孤庙,出现这么多黄白之物,是人皆知有诡。
她抬手运气,凌空起符,唇形微动吐出一个“破!”字
那晃得人眼花缭乱的金银之物如被搅浑的池水一般不见了踪迹。
穆清和心中毫无波澜,继续往前,到了偏殿,这个偏殿不像主殿那般灯火通明,香烟缭绕。
只在每个神像前点燃一盏供灯。
穆清和上前仔细打量这些神像,一个个姿势怪异,呈欢好之态。
她挥了下手,试图赶走鼻尖弥漫的香气。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作为一个被新时代互联网冲击过的大学生,哪怕没切身经历过,也多多少少知道这些神像都是什么姿势。
穆清和并未在意,专心查找破绽之处。
可香气越来越浓郁,周围的神像也像跟随穆清和的动作动了起来,男女交合的叫声混着诡异的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忽远忽近。
痛苦又欢愉的靡靡之音在耳边炸开,穆清和只觉得晕头转向,声音越来越大,笑声越发癫狂。
穆清和视线模糊,甩了甩不太清醒的脑袋,只觉鼻尖香气越发厚重,搅动的她喘不上气。
是香!
香有问题!
她咬破舌尖,努力保持清醒,想要调动灵力,保护自己,却发现,灵力滞涩。
这香好生厉害!
穆清和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雷符,心中默念《清静经》,趁着意识还有一丝清明,快速给每一座欢喜神像贴上雷符。
“火晶飞鸟,风嘴龙麟。飞符前路,剪除妖氛。敢有妖孽,断宗灭形。神威到处,食鬼□□,轰!轰!轰!”(1)
口诀响起,伴着欢愉的呻/吟声,欢喜神像四分五裂。
穆清和岿然不动,等着意识回拢。
等一切归于平静,她走到神像的断肢前,仔细检查。
周围景物却像褪了色的画卷,展露他真实的面目。
欢喜神像的断肢变成了各种各样动物的残肢,残留的点点异香也变得腥臭无比,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场幻觉。
她捏着鼻子,退回门口,抬眼间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圆形拱门,门洞黑黢黢的,好像有种魔力,促使着人往里进,要把一切事物都吸进来一样。
穆清和脖颈流下一滴冷汗,汗毛竖起,一股兴奋之感油然而生。
自从开始修炼后,她从没有跟人拼尽全力打斗过。
此刻战意在她的胸中升腾,她感觉自己的血都变热了,穆清和深呼吸两下,压下心中兴奋,她抬脚,缓缓进入拱门。
高大的神像端坐在须弥座之中,神像雕刻的栩栩如生,面容平静而又祥和。
穆清和却仿佛透过那弯弯的眉眼,看见神像散发的邪气。
一束光打在神像身上,平添一抹神秘之色,它垂首,睥睨身下之人。
“你所求何事?”
神像声音空灵,在空荡的大殿中形成回响,又弹到穆清和耳边。
穆清和只觉意识模糊一瞬,又像是清晰,来回反复,不知身处何地。
忽地看见妈妈在准备水果。
爸爸笑着对她说:“我们清清考的太好了!不过,胜不骄,败不馁,不可骄傲。”
妈妈从爸爸身后走上前来,看着爸爸有些责备,“孩子好不容易考完了,让她放松放松吧。”
说完转过来温柔的摸了摸穆清和的头。
穆清和低声喃喃:“爸爸...妈妈......”
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可怎么看到这些画面,还是会难过,那些尘封的记忆只是埋藏在她心中更深的地方。
转瞬之间,爸爸倒在驾驶座上,妈妈抱着她倒在后座上。
温热的血,滚烫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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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混着眼泪顺着抱着她的双手,一滴一滴。
砸在她的脸上。
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吵着要野餐,如果不是她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爸爸妈妈也不会...都是她的错......
朦胧间,穆清和耳边响起妈妈尖利的声音,‘都怪你,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死了我们!’
爸爸责怪的声音响起,‘都是因为你!是你的错!你要偿命!偿命!’
不!这不是真的!
幻觉!
穆清和霎时清醒过来,手掐雷诀,将身上所有符箓贴满神像,最后一张,正中神像眉心。
哪有什么庄严又慈祥的神,不过是一只披着神像外衣故弄玄虚的妖罢了。
”我父母绝对不会对我说出那种话!该死的邪祟!“
神像见她清醒过来,大掌抬起,要把她抓在手中。
穆清和身形一闪,躲过神像的手掌,落在它脑袋顶上。
不等神像再有下一步动作,凝聚灵气,向下打出致命一击。
“给我破!”
伴着轰隆声响,两米高的神像应声崩塌。
穆清和腾空飞起,落在了距离神像两米远的位置,冷眼看着神像散落四处,面上无喜无悲。
随着神像的崩塌,庙宇显露出真实的样子。
原本光洁如新的地板变的杂草丛生,高大庄严的神庙变成一个破败不堪的山洞,山洞顶上开了一个洞,打下来的光照在了一只老鼠身上,显得滑稽又荒谬。
刚刚神秘又祥和的模样荡然无存。
穆清和走过去,提起那只老鼠的尾巴,已经断气了。
桃花村。
村长穿着五彩的衣袍在神庙中心围绕着火焰跳着怪异舞蹈,身边围绕着手持火把的村民,口中发出“呼呼喝喝”的短促声音。
村长跳完一段舞蹈,双手向神庙举起,高声呼喊:“伟大的神灵啊,请赐下粮食,让我们不再饱受饥饿的折磨:伟大的神灵啊,请赐下财富,让我们不再承受贫穷......”
躲在麦秸堆后的喻言伸出手肘,怼了怼正在认真观察的沈翎,“唉,你看他们要求还挺多。”
沈翎抿了抿唇,往旁边挪了挪。
“你看这个不难受吗?我起了一身寒战。”说着,喻言抱着手臂抖了一下。
沈翎看着狐狸耳朵一抖一抖,不由自主问出声,“狐狸也会怕冷吗?”
“唉,不是,你什么意思啊!狐狸也是人,不是,狐狸也...唉?”
沈翎见他又要激动,小声提醒道:“清清让你去照顾白老爹的。”
喻言一怔,冷声回到,“不用你说我也记得。”
转身要走,突然又扭头对沈翎一字一句道,“不准叫清清!”说完转身走了。
沈翎被他突然回头吓住,反应过来后撇了撇嘴。
喻言走了,村民那边却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光亮。
只见村长飞在半空,与神庙中端坐的神像相连。
众村民一脸呆愣,手上火把应声掉落,直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村民,忙不迭跪下高喊,“神像显灵啦,神像显灵啦!”
其他村民才像反应过来一样,齐刷刷跪倒一片,开始磕头。
14. 第 14 章
第十四章
穆清和从破败的山洞出来,原地打坐,运转灵力,感应天地之气。
这个世界里的每种物品都有属于自己的本源之炁,哪怕是一棵树,一朵花,都有独属于她们的独特气息。
只是普通的花和树,本源之炁淡到几乎感受不到。
而这个世界里先天便拥有浓郁本源之炁的,便是神当年创造的三个种族,人族、妖族与伴生族。
妖族天生便拥有强大的体魄,是站在食物链上层的种族。
伴生族常年跟随在神的左右,很少有人能了解她们的模样,神秘莫测。
只有人族,在未参透修炼之法前,活得战战兢兢,东躲西藏。
本以为能拯救人族命运的修炼之法一经问世,却破害了更多的人族。
因为修炼,需要与整个世界争夺灵气,这是逆天而行的一条道路,故困难重重。
但本源之炁是天地灵气的一种,对于修炼者来说,掠夺他人本源之炁,比自己直接修炼,要快的多。
穆清和沉下心,专注去感应林中的每一丝气息。
在翻找了大片森林后,找到了一丝属于自己的灵气。
两旁树影掠过,凌冽的风像刀子一样划过脸颊,穆清和却无暇顾及,只专心运转灵力,希望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多时,她便找到鼠妖洞穴。
洞前有许多小妖把守,穆清和直接杀来上去。
护身符灵力有限,根本检出不了多长时间。
她亦不知在幻境中耽误了多少时辰,必须尽快找到白芷。
洞口小妖发现敌人,纷纷扑咬上来,这些妖怪皆不成气候,穆清和掐诀一挥,小妖们便显出原型,昏死过去。
穆清和进入洞口,只见洞中围着密密麻麻的鼠妖,围着中心祭台叩拜,祭台下方还有几个鼠妖添加柴火。
“为什么火烧不到她?”
“她不怕火烧吗?”
几个鼠妖在窃窃私语。
穆清和定睛一看,祭台上方绑着的正是白芷。
此时的白芷身上泛着柔和的绿光,时隐时现。
穆清和见此情景,纵身一跃,跳进鼠妖圈内,踢飞正在燃烧的柴火。
那黄衣公子见突然跳出一人,当时大怒,飞身身来,一拳砸在穆清和胸口。
穆清和弯腰躲闪,但山洞小妖众多,一个接一个上前,试图截断她的后路。
眼看穆清和马上退无可退,被绑在柱上的白芷,焦急大喊:“清清,小心身后!”
穆清和闻言,向身后看去,只见一个小妖手持钢叉,冲了上来,她旋身飞踢,将小妖踢飞,脚向前一勾,钢叉稳稳落入手中。
“多谢!”穆清和冲小妖抬手道谢。
立刻回身用钢叉挡下黄衣老鼠一击,一边在心里默念心诀,调动灵力,狠狠将钢叉刺入黄衣老鼠胸口。
黄衣鼠妖胸口涌出鲜血,四肢抽搐,其他鼠要见他的模样,四出逃蹿。
突然黄衣鼠妖身体腾空飞起,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发出来,所有正在逃窜的鼠妖被这股力量控制,纷纷飘在空中。
白芷从被火焰炙烤过马上断裂的绳子中挣脱,踉跄着走到穆清和身边。
穆清和知道,黄衣鼠妖这是在夺取其他鼠妖的本源之炁,她不敢懈怠,一手持钢叉,一手扶住白芷,“先找安全的地方待着。”
她的符纸在对付幻境时,基本用干净了,只剩下几张护身符,递给了白芷。
白芷接过护身符,握紧穆清和的手,说了句,“一切小心!”转身往外跑去。
穆清和看着她跑出洞口,眼神逐渐犀利,紧盯着正在变异的黄衣鼠妖。
小妖扑簌簌着从空中落下,变回了老鼠样子的尸/体,不,准确说,是干/尸。
桃花村。
沈翎看着桃花村村民接二连三的漂浮起来,心中渐生疑惑。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他下定决心,转身向喻言刚才走的方向跑去。
才刚刚开始修炼的他,仅仅只会引气入体,根本对付不了这么多村民,现在只能找喻言回来。
他快步跑到白家,抓住喻言的手腕,“走!祭祀有变!”
“等等等等,白老爹怎么办?”喻言指向正在制药的白老爹。
白老爹见状,包好手中药材,放进药箱,背上药箱,语气坚定,“走!”
“白老爹,你....”
喻言话还没说完,被白老爹拽进院内,“别废话了,救人要紧。”
白老爹常年行医,身体并不孱弱,一路勉强跟上两个少年人,来到神庙前。
“他们这是在被夺取本源之气,一旦本源之炁被剥夺,她们都会死的。”
喻言一来,便搞清楚事情的始末。
他飞身而起,用尽力气将村长拽到地面,沈翎给他贴上穆清和之前给的符箓,白老爹检查他的身体情况,发现他神志不清。
喻言放下村长,接着又去解救下一个人。
可还没等救下一个村民,村长又再次腾飞起来。
穆清和这边,正手持钢叉与黄衣男子缠斗不休,那鼠妖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妖力,她的灵力不多,只好一边躲闪,一边找寻他的破绽。
“这样不是办法,喻言,你有没有办法毁掉那个神像?”沈翎眼神凌厉,指向神庙中端坐的神像。
神像早已不是多年前白老爹请回来的那个,早在许多年前,村民们便为他塑了金身,此刻正闪闪发亮的望着三人。
嘴角翘起一丝弧度。
“必须有!”喻言说着,双手破风而出,一双兽爪“铛——”的一声,抓在神像金神之上。
一阵金属碰撞“叮叮当当”响起,神像却依然闪闪发亮,光洁如新。
穆清和眼见黄衣鼠妖似是力有不逮,抓住机会,踏石起势,整个人犹如一道利刃划过长空,钢叉直插矮鼠。
鼠妖见势不妙,从旁抓过两只老鼠尸/体,挡在胸前。
钢叉势不可挡,穿透干/尸,插在黄衣鼠妖胸前。
被打中的鼠妖发出尖叫,震耳欲聋。
穆清和双手握住钢叉,使劲向下扎去。
黄衣鼠妖却像神灵护体一样,爆发出冲击,穆清和一时不察,被妖气掀起,她顺势落地,手掌擦破,鲜血淋漓。
她摇了摇脑袋,稳住心神。
再这样下去,她体内的灵力要耗尽了。
沈翎在观察,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没有破绽,除非,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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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绽藏了起来。
神像通体金黄,端坐高台,他是怎么做那么高的?
他眼神一亮,“攻击他的须弥台!”
到处金光闪闪晃人眼,不过是不想让人看见他坐的不够稳当。
喻言听罢,兽爪再次挥下,不过这次却是对准了神像地下端坐的须弥台。
“嘎啦——”
穆清和调整呼吸,更加谨慎的游走在鼠妖身前,却见他妖力溢散,似乎自己控制不住体内的力量。
她大喝一声,向前冲去,鼠妖见她冲了过来,发出尖锐爆鸣,运行灵力,向她打去。
穆清和却突然矮下身去,屈膝向前,手中钢叉向上,直插鼠妖腹部。
须弥台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应声碎裂。
残骨碎渣四溅,神像摔了下来。
鲜血一滴一滴顺着钢叉滴在穆清和脸上,鼠妖的身躯轰然倒下,变回一只灰毛老鼠。
喻言抓住时机,调动灵气,全力一击,黄金神像脸颊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呀啊——!!!”喻言继续发力,连续出拳。
神像变成了一个黄金圆球。
“好了,好了,师兄。”沈翎走上前来,出声安慰。
喻言最后踢了神像一脚,转过身,看到躺了一地的桃花村人。
穆清和推开灰毛老鼠,缓缓起身,看到鼠妖时,嘴角微动,“一身灰毛穿什么黄色!”
转身离去。
白芷从远处匆匆跑来,一脸泪痕,上前搀扶穆清和,穆清和擦了擦嘴角的血,“没事儿,区区小妖,一手拿下。”说着扬起一只手。
白芷看见她扬起的手上血淋淋的伤口,一时情急,握住她的手查看,“怎么弄成这样了?!”
“没事,想想我们可是替莲花姐姐她们报仇了!”
穆清和赶紧转移话题,怕白芷更加难过,“好了,赶快回去把。”
沈翎、喻言和白老爹正在给村民们检查身体,远处,白芷搀扶着穆清和缓缓走来,太阳正在徐徐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将昏迷的村民们送回家后,一行五人来到白家调整状态。
穆清和告知白老爹鼠妖全部清除干净的事情,白老爹长叹一口气。
“唉,都是我做的孽啊,是我害了村里这些孩子啊。”
穆清和不知该如何安慰白老爹,小心询问道:“师父不知所踪,甚是担心,阿爹不如同我一起离开这里,再寻找一个清净之地居住。”
白老爹摇摇头,“哪有什么清净之地,我做下的孽事,这辈子都不够偿还。”
思绪却飘到了十年前,那是第一次祭祀。
小小的莲花被红绳绑住了手脚,身穿一身红色的嫁衣,盖头盖住了脸,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她一直哭。
轿子颠了一路,她的哭声也上上下下起伏了一路。
她不愿啊,她怎么会愿意呢!
最后送亲的队伍将她送到了山脚下,人们都回来了,她却留下了,她的一生,大好年华,就停在了那个山脚下,停在了她最美的年纪。
当时他已经无力回天了,村人为了自保,牺牲了莲花,面对村人时,他只能选择了沉默,从此以后,这成为了他们村子里共同的秘密。
15.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白老爹抬手擦了下眼泪,愧疚快要将他淹没了。
他回忆起那日发现村里人背着他为那个所谓的‘神’准备婚礼,真是荒唐,荒唐至极!
一气之下,他找到神庙,村人们正在准备祭祀之物,用仅剩的口粮磨成细细的面,做成各种花样馒头,摆在供台上。
白老爹找到村长,厉声质问他为何如此,两颊瘦削的村长只是语气平淡的告诉他,“这是要去做神的新娘,是享福去了。”
他再逼问下去,村长却话锋一转,说起“神不是你请下山的吗?现在神要娶妻,你应该高兴才对。”
他愣住了,是啊,神是他请下山的,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他,因为他自己的贪欲,才毁了整个桃花村。
就让他,就让他去做这个祭祀之人吧。
白老爹浑浑噩噩回到家中,看着开心的跑向他的小阿芷。
不!他不能,他还有阿芷,他还有阿芷要养。
白老爹俯下身抱住阿芷痛哭不止。
而现在,又到了那个抉择的关键时刻,他抬起头对穆清和说道:“让阿芷同你们去吧,她没办法留在桃花村了。”
“阿爹!”白芷已经泣不成声了。
眼前的白老爹,纵有万般不舍,可形势比人强。
他怎么会愿意让自己精心养大的女儿离乡远游呢?
“阿芷,听话,清清是个好孩子,能护住你,你若是留在村里,只怕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啊!”
“阿爹!我不能留您一个人在这里!”
穆清和看到父女俩难分难舍,不由提出,“阿爹不如跟我们一起走,阿爹常年再外行医,远行肯定比我们有经验,还能有个照应。”
白老爹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桃花村有恩于我,当年月娘去世,我亦是人事不知,是桃花村中人,照顾了年幼的阿芷,如今他们遭此劫难,我不能丢下他们。”
“我亦知你们的好意,只是清清,阿爹老了,阿爹想要稳定的生活了,你们还年轻,正好趁此机会多见识见识。”
说完,又转头对白芷道,“听话,阿爹得留下给村人看病,只有你跟清清走了,村里人才不会对阿爹如何。”
“阿芷,乖。”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她们决定今晚稍作调整,明天一早就出发。
夜色渐浓,整个桃花村都安静了下来。
穆清和耗费太多灵力,终是支撑不住,打坐调息,恢复力气。
喻言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又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尾巴。
白芷白日里受了惊吓,已经服药躺下。
沈翎从白老爹处,拿来伤药,动作轻快,为穆清和上药,喻言见了,半眯着的眼睛咻的一下睁大,起身往沈翎这边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念叨,“你这人,怎么又凑到清清跟前,让我来,让我来。”说着便伸手想拿走沈翎手中的伤药。
只见沈翎手腕一转,躲过喻言的爪子,仔细擦好最后一个伤口,站起身,将伤药放进衣襟里。
双眸笑眯眯的对喻言说,“好了,已经擦完了,师兄歇着去吧。”
喻言:......
晨曦初破,阳光透过窗棂打在穆清和身上,她睁开眼,发现世界更加清晰。
经过一晚上的修炼,穆清和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她伸了个懒腰,舒展身体,走到屋外。
阳光照耀下,尾巴带着灵气的小虫翻飞着,树木细簌生长的声音,她深吸口气,感知到灵气在她周身游走,沁人心脾。
穆清和耳边传来细微的蚊子嗡嗡声,她抬手夹住一片飘落的叶子,甩手掷出,叶子破风发出“嗖—”的一声,嗡嗡声消失,叶子已然钉在树上。
穆清和脸上浮现笑意,方才凌厉的气质荡然无存。
她突破了!
不枉她苦练多日,灵力精进不少。
她转身回到屋内,准备叫醒其他几人,却看见了趴在桌子上休息的沈翎。桌上还摆放着没擦完的伤药。
昨晚穆清和实在太累了,根本没进卧房,直接在厅堂席地而做,修炼了整晚。
他在这待了一整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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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上前去,轻轻推了推沈翎肩膀,“醒醒,我们该出发了。”
沈翎迷迷糊糊醒来,惯性下拿起手边的伤药,伸手想为穆清和涂上。
穆清和一楞,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你睡蒙啦?”
沈翎迷迷糊糊,盯着她的侧脸直瞧,“你的伤......好了?”
穆清和抬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昨天还很明显的伤口,今天已经痊愈了,“嗯,好了。”
看到穆清和的笑容,沈翎才反应过来,立刻一移开视线,却又抬眼偷偷看她的眼睛。
只见穆清和眼神清澈,眼中微微带着笑意,头发高高的束起,微风吹过,发丝轻抚她的脸颊,一定很痒吧,不然为什么他会感到痒意呢。
穆清和见他清醒过来,不再闹他,轻声提醒他,“我去看看阿芷,你看看喻言起床了吗?”
沈翎点头:“好。”
一番折腾,四人总算起来了,穆清和同白老爹一起做个个简单的朝食。陪着白老爹和白芷简单吃了些。
吃过饭后,白老爹拿出四个包袱,分别递给她们,“里面有些我炮制的草药和一些银两,远行不易,一定要多加小心。”
而后又转向白芷,“阿芷,你像你阿娘,不喜与人争执,从小便听话乖顺,此番出去走走也好,经些事,说不定也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不必为阿爹担心,等你有所成就,阿爹定在家中为你大摆筵席。”
离开之际穆清和突然想起还有一间事情忘记了,她转身对着白老爹道:“阿爹,有件事可能需要麻烦你,道观东行十里的地方有棵歪脖槐树,劳烦您每隔三月到那烧烧香。”
白老爹听到后先是眉头一皱,转念间又舒展眉心,活到这把岁数了,又经历了鼠妖一事,早就看开了。
这些事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哪怕相交,也是擦肩而过,不如什么都不问,不好奇,不深究。
思及此,白老爹点头应下,笑着看她们一行四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少年们翻飞着衣角,发丝飘扬,一路向南,直到消失不见。
16.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正午时分,天空碧蓝如洗,夏天的燥热已逐渐远去,远方微凉的风送来干涩的麦香。粮食的丰收,无论对于那个时期的那类人群来说,都是值得喜悦的一件事。
镇子到处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小孩子们在未过年间穿上了难得的新衣,成群结队的穿梭在大街小巷,留下一串串银铃的笑声。妇人们裹着头巾,面带笑意,与村中过来摆摊卖菜的小贩们讨价还价着。
汉子们走在路上,身上还带着成日收麦的疲惫,眼神却透着别样的光芒,三五成群的拥着,不时爆发出哄笑声。
穆清和发出一声叹喂,哪怕不喜吵闹,但经身处这种充满烟火气的人群之中,还是会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喻言从旁边伸出头来,耳朵耷拉着,有些疲态,“师姐,我饿了。”
穆清和好笑的看着他的样子,揉了揉他的耳朵,从袖中掏一两纹银,递给喻言,“去买些吃的吧。”
小狐狸冲女孩委委屈屈撒着娇,女孩一脸巧笑嫣然,伸手揉着他的耳朵,沈翎垂下眼睑,撇开脸。
午时街上正是卖饭食的好时间,各个商铺客栈飘散出来的饭香味勾的人们馋虫拱动,白芷找到她与穆清和常吃的一家包子铺,兴冲冲的过去买了几个包子。
一边是少女笑眯眯的揉着男孩的头,一边是一个男孩落寞的模样,白芷嘴角翘起,拿着包子靠近孤零零的男孩,“清清一直是这样啊,谁需要就对谁好。”
耳边传来声音,沈翎瞳孔微缩,手不由自主握成拳头,抬头,直视着面前说话的女孩,眼中带着疑惑。
白芷心中叹息,清清啊,就是魅力太大,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待在她身边,又是一个被清清迷住的人,她抬手拍了拍沈翎的肩膀,将包子塞到他手中,转身朝穆清和与喻言走去。
“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不行,不行,只有师姐能摸我的脑袋!”
喻言尖叫着躲开白芷伸过来的罪恶之手,白芷见他闪躲的样子,心中恶趣味升起,追了过去,“好你个小师弟,才几天不见,忘记姐姐以前给你带的好吃的了,快过来让我摸摸。”
“不行......”
一人跑一人追,鸡飞狗跳,路上的行人纷纷转头看了过来,眼神不满的看着穆清和,穆清和急忙冲那路人摇摇头,示意自己不认识她们,转身牵着沈翎离开了。
“我们先找个客栈,再找个活计,赚些钱再出发,还得添置些衣物,买些吃食,最重要的是赶快给你买一件新衣服。”穆清和对沈翎详细说着她们的规划。
沈翎跟在身后,眼神落在穆清和牵着自己的手上,自从母亲去世后,就再也没人牵过他,对他温声说话,仿佛他是很重要的人。
听到要给他买一件新衣服,沈翎眼中闪过震惊之色,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他什么用都没有,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少年脸上充满无措,他很聪明,他总能察觉到身边人对他微妙的恶意,他靠着这份聪明避开危险,一路来到了这里。可他无法应对别人的善意,除了母亲这个世界上没人对他好过。
他驻足,穆清和察觉他不动了,扭头看他,“怎么了?”
“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有办法。”穆清和笑着对他,跟着师父坑蒙拐骗,啊,不是,行侠仗义时,师父教过她太多挣钱的方法了。
“师姐,我的头也很好摸。”沈翎却出乎意料的说了这样的话,他反手握住牵在手腕的手,嘴唇紧紧抿着,手指微微泛白,呼吸有些急促,将穆清和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头上。
“好了,好了,知道啦。”穆清和了然,阿芷和喻言小时候也常常这样争抢,谁有什么,另一个也必须要,她伸手在沈翎的头上轻抚两下,笑着安慰道,“我们阿翎最乖了。”
白芷和喻言追了上来,穆清和一人塞了一个包子,“先吃这个垫垫吧,我们先去客栈。”
白芷:“这是我买的,不许你吃。”
喻言:“就吃,就吃。”说着一口狠狠咬下。
眼看又要吵起来,穆清和刚想劝架,耳边却传来一个陌生声音。
“敢问可是小穆道长?”一个身着短打,面容黝黑却精瘦的男子站在前方,这男子看着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见男子躬身行了一礼,复道,“可是小穆道长?”
穆清和:“是我,你是?”
男子开口,“我家老爷便是朱老爷,老爷吩咐我一直在这里等着您,等您到了一定要请您上府中做客,您看?”
穆清和几人对视一眼,再转头时面上带笑,“走吧。”
这下好了,不用想法子挣钱了,钱自己送上门了。
时隔几日,穆清和再次来到了朱府,依然气派,雕梁画栋、气势恢宏,若是在现代穆清和定会赞上一句,‘古人的力量真是伟大!’可经过之前那件事情,再见到如此琼楼金阙,心中毫无波澜,细细品味,也只有些名叫无能为力的苦涩。
几人刚进大门,对面便迎上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见到穆清和眼睛一亮,连忙上前,拱手行礼,“小穆道长,多亏了您啊,多亏您告诉我事情真相,我才能替我儿赎罪,为我朱家赎罪啊!”说到动情之处,还抬起手擦拭两下眼眶。
“朱老爷心怀善念,诚心向善,与我并无什么干系,不必如此挂念。”穆清和拱了拱手回礼道。
“诶~还是得谢谢小穆道长,如今我儿虽还未醒,但身上的疱疹以去除大半,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还请穆道长指点迷境呐。”
“这我必须见到病人才能知晓具体情况,不如便一同前去看看吧。”穆清和思索片刻,谨慎回答。
“好好好,请,快请。”朱老爷听穆清和这般说,忙不迭的迎她进门。
“总感觉师姐在密谋什么坏事。”喻言看着刚刚你来我往的场面,装模作样得用手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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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眼神微眯,一副洞察真相的样子。
“一般像刚才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都是清清恶作剧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吃亏,这次不是你,也不是你,那是......”白芷伸出手指,一会指向喻言,一会指向沈翎,摆了摆手指。
“他!”白芷、喻言异口同声,两根手指一齐指向走在前方的朱老爷。而后看到对方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又齐齐扭头,“哼!”
沈翎:......
朱公子的房间换到了后院,院中种植着各种奇珍花朵,一进房间袅袅想起扑面而来,房中更是摆放各种珍品玉器,穆清和并不懂玉,但只看玉石上莹润光泽,便知定不是凡品。
朱公子就躺在床上,气息微弱,面容消瘦,但气色却好了许多,身上也不见之前那些红疹,但穆清和总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她走上前去,手搭上朱兴隆脉搏,沉稳有力,完全不似一个将死之人,穆清和沉心感知,灵力确如同石沉大海,不知去向。
朱兴隆的本源之炁不见了。
朱老爷一脸担心的看着穆清和越皱越紧的眉毛,不由担心,“小穆道长,可是有什么不妥?”
“无事,公子身体本就虚弱,在经此一遭,伤及根本,只怕要等些时日才会醒来,你且用着上好的汤药温补着,定会对他身体有写好处。”她转过身,面色温和。
“哦,对了,朱老爷,定不要忘记,散财祈福,积攒阴德,才是正途。”
这道长年纪虽小,却有着不同常人的气势,朱富贵看着她淡漠的样子,越发觉得她高深莫测,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低头连连称是。
“劳烦朱老爷为我拿来七颗玉石,大小一致,越大越好,我为公子布下北斗七星阵法,固本培元,这样主公子也能尽快苏醒。”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原本摆放在屋内的玉石摆件挪动地方,并拿出罗盘,测绘方向。
“走走走!”朱老爷被穆清和一连串的动作镇住,挥手叫上身后仆人离开屋内,去拿玉石。
脚步声渐渐消失,穆清和拿着罗盘转到门口处,门外空无一人,她放下罗盘,长嘘一声,毕竟是第一次实践,心中紧张在所难免。
踱步来到朱公子床前,“起来吧,别装了。”
朱公子:......
“演技差就别装了,你眼皮一直抖。”
朱公子:......
穆清和看这人仍然紧闭双眼,只是眼皮使劲往下一压,在眼睑上形成多层褶皱,她双手抱胸,本想一把揭穿他,转念一想,抓起朱公子的胳膊,“听说昏迷的人,胳膊都是能立在空中的,看看朱公子到底是不是昏迷了吧,胳膊能不能立住呀~”
果然,躺在床上,大气不敢喘一下的‘朱公子’,使劲维持着胳膊在空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说你演技不好吧,还跟我装,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你了。”穆清和捧腹大笑,逗小孩真的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