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骸为舟渡神回》 第2章 38解毒 从洛阳返回长安,白羽哲并未空手而归。他顺道又去鹰来山沼泽摸索了一番,补充了些“幽正殿”的库存,更重要的是,依相繇所言,小心翼翼地取了两盏那万年尸泥。这玩意儿看着恶心,却是救治许泽的关键。 回到长安安顿好后,白羽哲立刻通过秘密渠道,约见了许泽。为掩人耳目,他再次动用了那位“大呈第一美人”的分身。 这次约定的地点是一家格调清雅的酒楼。当许泽按照指示推开雅间门,看到那位近日风头无两、艳光四射的异域美人正含笑望着他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瞬间煞白。 “姑……姑娘,你……你这是……”许泽结结巴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面前是什么洪水猛兽。他为人清正,律己极严,从不涉足风月场所,更别提与这等引人注目的女子私下相会。这要是传出去,他多年经营的清誉必将毁于一旦!更重要的是,若让多疑的许洛知道他和花妄都与这位身份不详的外族美人有牵扯,后果不堪设想! 白羽哲见他如此反应,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心中暗叫一声惭愧。他只顾着方便隐蔽,却忘了考虑许泽的处境和性格。他连忙压低声音,用本尊的语气道:“许泽,是我,白羽哲。冒昧以此面目相见,实有要事,抱歉让你受惊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许泽才稍稍镇定下来,但依旧心有余悸,苦笑着低声道:“羽哲,你……你下次换个方式可否?这般阵仗,我消受不起。而且传闻靖安司刚跟这位姑娘相见过,如今又约见另一位主事,实在是不妥之举。” 白羽哲无奈一笑,赶紧言归正传,取出一个用特殊材质封好的小罐:“长话短说,这是解你身上之毒的药。” 许泽看着那罐中黑漆漆、还隐约冒着污浊气泡的粘稠物,脸都绿了:“这……这是何物?”这卖相,实在难以让人相信是解药,说是剧毒还差不多。 “别问,信我。”白羽哲眼神坚定,“过程可能有些……剧烈,但能根除毒素。你只需服下,后续交给我。” 许泽看着白羽哲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他对白羽哲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于是,他接过罐子,闭上眼,仰头将那盏散发着难以形容气味的尸泥水尽数灌了下去! 药液入喉,许泽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与阴寒瞬间充斥五脏六腑,紧接着便是翻江倒海般的剧痛!他闷哼一声,直接倒在榻上,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口鼻间甚至溢出了白沫。 一旁的白羽哲看得心惊肉跳,急忙在识海中问相繇:“他不会有事吧?!这看起来快不行了!” 相繇老神在在地回答:“急什么?以毒攻毒,自然要猛烈些。他体内的毒素正在被本尊的尸毒吞噬,反应越大,说明效果越好。等着,时候到了再喂他下一剂。” 果然,过了一会儿,许泽的抽搐渐渐平息,但脸色灰败,气息微弱。白羽哲赶紧拿出另一罐早已准备好的、由鹰来山奇特花草熬制、并融入了相繇一滴血的绿色汤药。那滴血落入药液的瞬间,清澈的草药汁竟瞬间化为粘稠墨绿、散发着怪异气味的泥浆状物体。 白羽哲强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将这“泥浆”给昏迷的许泽灌了下去。这一次,许泽的身体不再抗拒,药力缓缓化开,他脸上的死灰色渐渐褪去,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起来。 白羽哲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保全清名的戏码 解药是喂下去了,但如何让许泽安然离开,且不损其清誉,成了新问题。总不能让他和“第一美人”一同从酒楼走出去。 相繇在识海中嘿嘿一笑:“这有何难?看本尊的。”他让白羽哲放松,全凭自己驱使身体,立刻酝酿情绪。 只见方才还气定神闲的“美人”,忽然间眼圈一红,怨气化作的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下来。她猛地推开雅间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用带着哭腔、却又足以让附近几桌客人听清的声音,凄婉地吟道: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终是妾身错付了!” 吟罢,她以袖掩面,泣不成声,在众人惊愕、同情、八卦的目光注视下,飞快地跑下楼,登上那架华美的步辇。又是一阵异香袭来,卷着几片血色梅花瓣,步辇如同幻影般消失在长安街巷之中。 这一幕,瞬间点燃了整个酒楼乃至附近的舆论。靖安司主事许泽大人,严词拒绝了“大呈第一美人”的投怀送抱!美人伤心欲绝,含泪离去!许泽大人真乃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其清名不仅未损,反而更加高大光辉了! 这出戏演得圆满,却引来了另一位看客的格外关注——镇邪司主事韩鲤柔。 韩鲤柔心中一直对许泽怀有特殊的情愫,始于当年鹰来山险境中许泽对她的舍身相救。只是她性格刚强冷硬,不善表达,加之两人身居高位,若走得太近极易引来许洛猜忌,故而一直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只在暗中默默关注。 如今听闻竟有如此绝色女子敢打许泽的主意,虽然后来被拒,却也让韩鲤柔心生警惕。更让她起疑的是,这位“第一美人”出现得突兀,消失得诡秘,行事风格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作为镇邪司主事,她的职业敏感度立刻飙升:此女,莫非非人?是妖是魅? 她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如今掌管秘阁、专司侦缉古怪事务的姚湘。此人是邪修出身,对这种邪祟之事应该颇有手段。 于是,韩鲤柔直接找上了姚湘,神色严肃地下达指令:“姚道主,近日长安出现的那个所谓‘第一美人’,行踪诡秘,疑为妖邪所化。本司望你暗中调查其底细,若确系邪物,立即缉拿!”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白羽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查自己?这戏还怎么演? 看来,这位“大呈第一美人”的身份,光有神秘感还不够,必须得有一个更“实在”、更经得起推敲的来历才行,否则别说迷惑许洛,连韩鲤柔这一关都过不去。是时候,给这个分身编造一个完美无缺的“身份”了。白羽哲开始飞速思考,如何为这个意外诞生的“麻烦精”善后。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39除夕 白羽哲的脑子里很乱。 宁致远的话像无数碎片,在他脑海里旋转。梦演剑封存了,那杀死韩日擎的御雷剑法是谁使的?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可能——被剑灵附体的韩霜雪。只有她,才有可能模仿剑法,也只有她,才会被许洛死死藏起来,怕人发现她与宁凡的姐弟关系,从而挖出更深的秘密。 可韩霜雪为什么要杀待她如亲女的义父?为了许洛的千秋大业吗?这理由听起来些许离谱。谜团像雪球,越滚越大。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让韩霜雪在众人面前暴露剑灵附体的事实。可一个被严密看管的二夫人,怎么才能让她拔剑?白羽哲想得脑袋发胀。 年关到了,连空气里都多了点喜庆味儿。花妄要回拾月湾过年了。白羽哲心里惦记着花袭,收拾了一大堆觉得有用的药材、法器,让花妄带上。花妄却摇摇头,苦笑着说:“没用的,兄长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想好,谁劝也没用。” 白羽哲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亲自去一趟。” 除夕夜的拾月湾,比平时更安静,静得有点冷清。偌大的宅子里,只有花妄和花袭兄弟两人对坐吃着所谓的团圆饭。桌上的菜式精致,却没什么热气。花袭穿着厚厚的裘衣,脸色依旧苍白,吃得很少,偶尔咳嗽几声。 柳七以守卫的身份,默默站在院门口,能远远看到屋里那点昏黄的灯火。花妄几次忍不住朝他这边看。花袭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淡淡说了句:“大过年的,让他先去歇着吧,站那儿怪冷的。” 柳七依言退下,没过多久,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回来了。“云蕖君,今日的药。”他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沙哑。 花袭没说什么,接过碗,安安静静地把药喝完了。递还空碗时,他的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柳七的手。很凉,像冰块。花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低眉顺目的守卫,忽然说:“你,随我来一下。” 柳七心中一紧,低头应道:“是。” 花袭没带随从,拢了拢裘衣,慢慢朝宅子后面走去。柳七跟在他身后,心里七上八下。走着走着,他发现花袭带他来到了拾月湾邻水的那一面。这里更荒僻,寒风从水面上吹来,刺骨的冷。在一个背风的土坡旁,有一个小小的土堆,前面立着一块光秃秃的、连名字都没有的石碑,石碑前的空地,尽是灰烬。 花袭的身子似乎比前段时间好了些,在这寒冷的冬夜里,脸上竟反常地有了一丝淡淡的血色。他拂去石碑上的浮雪,然后席地坐了下来,也不嫌地上冰冷。他从袖中掏出三炷早就备好的香,就着灯笼微弱的光,小心地点燃。青烟袅袅升起,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孤直。 柳七站在他身后,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地问:“云蕖君……这是在祭拜什么人?” 花袭望着那缕青烟,很久才轻声回答,两个字却像重锤砸在白羽哲心上: “挚爱之人。” 白羽哲只觉得呼吸都停了,虽然他这具身体本来也不需要呼吸。心脏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捅了一下,空洞洞地疼。 花袭没有回头,仿佛在对着那无名的石碑诉说,又像是在对身后的人低语: “亦是眼前人。”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所有的伪装。 柳七的身体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解开术法,除去柳七的身形。没有光华闪耀,只是露出了他本来的面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皮肤泛着一种不祥的紫灰,嘴唇是惨淡的黑色,眼瞳是死寂的灰色。他在水面的倒影里瞥见自己如今的模样,下意识地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花袭。只怕这副鬼样子,吓到对面快要碎掉的人。 可是,花袭怎么会怕。 他站起身,走到白羽哲身后,伸出手,轻轻拉住了他冰冷僵硬的手腕。他的手指也在颤抖,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转过来……让我看看你……” 白羽哲僵硬地矗立,只有嘴唇微微张合。 花袭的眼泪滑落,滴在浓浓的夜色中,不是害怕,是心疼,心疼得像有刀子在割,几乎要晕厥过去。“羽哲……”他唤了一声,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只是用力地、固执地拉着他。 白羽哲终于慢慢转过身。两人在凄冷的月光下,一个面色死灰如同幽冥归来,一个憔悴不堪似风中残烛,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 没有抱头痛哭,没有千言万语,所有的思念、痛苦、委屈、庆幸,都融在了这无声的凝视里。六年光阴,生死相隔,此刻相见,却已物是人非。 过了许久,白羽哲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用软布包着的东西。他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只淡粉色的玉镯。那是他拜托宁凡,从花吟那里取来的旧物。 花袭的目光落在镯子上,瞳孔微微一缩,随即认了出来。他抬头看向白羽哲,眼中带着询问。 “她很好,”白羽哲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丝温度,“在北边,有人照顾。” 知道妹妹还活着,而且平安,花袭紧绷了多年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他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容,像雪地里终于透出的一点微光。这笑容里,含着太多的苦涩,也含着一点点的慰藉。 除夕的夜,很冷。水边风大,吹得人透心凉。 但在这个未亡人的坟墓前,两个历经磨难的人,总算在漫漫长夜后,短暂地触碰到了一点真实的温暖。前路依然艰难,但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独自一人。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40美人心计 年节的气氛还没完全散去,长安城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与暗流。白羽哲开始静下心来,仔细盘算如何给那位“大呈第一美人”的分身,安排一个能派上大用场的身份。这个身份必须合理,能解释她之前的举动,更要能为后续的计划铺路。 思来想去,白羽哲心里有了个主意。他一拍大腿,对识海里的相繇说:“有了!就让她变成许洛的痴情爱慕者!” 相繇懒洋洋地回应:“哦?细说?” “你看,”白羽哲分析道,“她之前用青丝换‘撑天杖’,就可以解释成是为了能让心爱的仙尊重新站立。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有点感人。而且,一个深爱许洛的美人,将来若有机会接近他,岂不是更容易找到机会……给他致命一击?” 计划听起来不错,但有个关键问题:那根“撑天杖”是假的啊!怎么才能让许洛真的“站”起来,而不被怀疑? 相繇一听,嗤笑道:“这有何难?只要本尊的分身在他身边,等他想要‘站起来’装样子的时候,暗中用一股怨气托住他身子不就行了?就是个简单的障眼法,糊弄一下他那双废腿和周围人的眼睛,轻而易举。” 白羽哲松了口气,这倒是个办法。但紧接着,另一个问题又来了:要让这个“爱慕者”的身份坐实,光献宝还不够,恐怕还得有点“牺牲”…… 想到这里,连相繇都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古怪:“啧,这……岂不是要让本尊的分身去……‘献身’?这牺牲未免太大了点。”让他一个上古凶神的分身去伺候许洛那个残废,想想都膈应。 白羽哲也是头皮发麻,赶紧在脑子里说:“你就不能……用点幻术之类的?让他进入幻境,以为自己那啥了,实际上啥也没发生?” 相繇哼了一声:“幻境自然是可以布置的,保证让他身临其境,回味无穷。只是……”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令人火大的好奇,“本尊倒是很好奇,他一个双腿瘫痪的人,具体是怎么行这周公之礼?这技术活儿有点意思……” 白羽哲在识海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用词之丰富,让相繇都啧啧称奇。 入局 计划商定,便迅速执行。 长明窟深处,仙尊寝殿内暖香氤氲,驱散了冬夜的寒意。许洛斜倚在铺着柔软兽皮的宽大坐榻上,膝上盖着锦被,尽管室内温暖如春,他眉宇间却仍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与疲惫。听闻那位名动长安的“大呈第一美人”主动求见,他心中既有几分好奇,也有几分被取悦的隐秘期待。 当那道身影被内侍引着,袅袅娜娜地步入殿内时,许洛觉得仿佛整个昏暗的殿堂都被瞬间照亮了。 她的肌肤并非中原女子的莹白,而是如同蜜糖般细腻光泽,映衬着烛火,泛着暖玉般的温润。一双美眸极大,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罕见的琥珀色,流转间似有金芒闪烁,顾盼生辉,勾魂摄魄。鼻梁高挺精致,唇瓣饱满如带露玫瑰,不点而朱。她穿着一身绯色金线绣缠枝莲纹的异域长裙,布料轻薄柔软,紧贴着婀娜曼妙的身段,行走间,裙摆摇曳,隐约勾勒出修长双腿的轮廓,颈间、腕上戴着精致的金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清脆的撞击声,更添几分异域风情与魅惑。 她并未像常人那般行大礼,只是双手交叉于胸前微微颔首,动作优雅无比,声音如同浸了蜜糖,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开口道:“民女萨芙拉,拜见仙尊。”声线酥媚入骨,每个字都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许洛只觉得喉头有些发干,他挥退了左右侍从。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香气愈发浓郁。 萨芙拉抬起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直直望向许洛,里面没有丝毫畏惧,只有炽热得几乎要将人灼伤的倾慕:“仙尊威名,萨芙拉远在西域便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天颜,方知世间真有如此英雄人物。”她边说,边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带来一阵诱人的异香。 她在离坐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根古朴的“撑天杖”。她双手奉上,眼波柔得能滴出水来:“萨芙拉听闻仙尊千古英雄人物,心向往之。偶得此上古神物,名曰‘撑天’,心想唯有陛下这般人物,才配使用。故而献之,只愿……能助仙尊重展雄风。”话语间的仰慕与暗示,再明显不过。 许洛看着她手中的拐杖,又看向她那张艳光四射、充满诱惑的脸,心中疑窦被美色与奉承冲散了大半。他示意她近前。 萨芙拉依言上前,跪坐在榻前的地毯上,这个高度恰好让她微微仰视着许洛。她将拐杖轻轻放在许洛手边,然后,做了一个更大胆的举动——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了许洛放在锦被外、有些僵硬的手。 她的手指温暖而柔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许洛身体微微一震,已经很久没有异性敢如此近距离地触碰他了。 “陛下,”萨芙拉的声音压得更低,气息如兰,拂过许洛的耳际,“让萨芙拉帮您试试,可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扶着许洛的手臂,引导他握住拐杖。就在许洛借力想要尝试站起的瞬间,一股不易察觉的阴寒气息从萨芙拉身上悄然渡出,巧妙地托住了许洛的下半身。在外人看来,便是仙尊凭借神杖之力,竟然真的缓缓站了起来! 虽然只是短暂的片刻,并且需要萨芙拉搀扶,但这对于瘫痪多年的许洛来说,已是难以置信的体验。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绝色容颜,感受着她温软的身体依靠,闻着她身上诱人的香气,一种久违的、属于男人的征服感与虚荣心极度膨胀起来。 “好……很好!”许洛的声音带着激动与沙哑。 萨芙拉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崇拜与喜悦,仿佛他是她整个世界的神只。她柔声道:“仙尊,萨芙拉别无所求,只愿能常伴仙尊左右,亲眼见证您君临天下的风采……” 美人恩重,投怀送抱,再加上这“再造之恩”,许洛此刻早已心旌摇曳,哪里还有半分怀疑。他反手握住萨芙拉柔软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低笑道:“既然如此,你便留在本座身边吧。 殿内烛火摇曳,暖香更浓,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在一起。 这个劲爆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韩鲤柔耳中。她对此抱持着深深的怀疑。那根所谓的“撑天杖”,她曾远远瞥见过一次,许洛凭借它站立时,身周隐约缭绕着一股极淡却无法忽视的阴煞之气,绝非仙宝,更似邪物。这位美人出现得蹊跷,献上的东西也古怪。 但是,转念一想,只要这美人的目标不是许泽,她韩鲤柔也懒得去管。至于许洛?他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迷惑,用的是邪门的玩意儿,日后会遭什么报应,她几乎是乐见其成的。只要不危及镇邪司和她关心的人,许洛的麻烦,越多越好。 于是,韩鲤柔选择了冷眼旁观。这位“大呈第一美人”就这样成功地潜伏到了许洛身边,成为一枚埋藏极深的棋子。而白羽哲,则在暗处静静等待着,引爆这颗棋子的最佳时机。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41办案 年节过后,长安城看似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但秘阁正道主姚湘却忙得脚不沾地。原因无他,镇邪司主事韩鲤柔最近接二连三地接到报案,都是关于城中百姓莫名“中邪”的事件。说到处理这些涉及邪祟古怪的案子,韩鲤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秘阁这位“专业人士”,于是毫不客气地来“摇人”,这棘手的事儿自然就落到了姚湘头上。 姚湘虽觉麻烦,却也打起精神仔细调查。他亲自盘问了那几个据说“中邪”后醒来的人。令人费解的是,这些人醒来后,对自己发狂时的行为毫无记忆,身体经过医师检查也并无任何异常,就像做了场噩梦一样。但多位目击者的证词却出奇地一致:这些人发作时,双眼漆黑,完全没有眼白,如同死鱼一般空洞骇人;他们力大无穷,不听任何劝阻,只会发出非人的怒吼,疯狂地打砸眼前的一切,状若疯魔,六亲不认。 然而,最古怪的一点是,所有这些“中邪”事件,无论闹得多凶,最终都会以同一个方式戛然而止——当事人在疯狂中会突然倒地,剧烈地排泄,之后便昏睡过去,醒来后即恢复常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大便后就自愈了?”姚湘听到这个共同点时,饶是他见多识广,也差点两眼一黑。这算哪门子邪祟?也太不讲究了! 尽管心里吐槽,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下令:“仔细收集他们发作后……排泄之物,看看有无异常。”这道命令让手下的人脸色发绿,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办。 结果令人震惊!果然,在那些污秽之物中,都发现了一枚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却隐隐散发着微光的透明晶石!这晶石质地奇特,不似寻常矿物,清洗干净后,在光线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 手下人不认识此物,姚湘翻遍记忆,也觉得陌生。他不敢怠慢,偷偷将其中一枚晶石带回幽正殿,交给了白羽哲研究。 白羽哲正在灯下查看地图,见姚湘神秘兮兮地拿来一块“漂亮石头”,也没多想,顺手就接过来,在指尖摩挲观察,试图感受其中的能量波动。“这东西……从未见过,质地很奇怪,似乎蕴含着一股……阴冷的能量?” 识海中的相繇,看着白羽哲毫无防备地用光手摸着那刚从别人粪便里扒拉出来的“石子儿”,强忍着告诉他的冲动,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肯定不是好东西!本尊能感觉到上面附着着一丝精纯的怨气,虽然微弱,但很诡异。作用嘛……看来就是让人暂时失去神智,陷入狂乱。” 白羽哲皱眉:“谁干的?目的是什么?折腾了这么多人,也没闹出人命,难道就为了恶作剧,看人出丑?”这动机实在令人费解。 相繇也沉吟道:“确实蹊跷。不像寻仇,也不像大规模破坏,倒像是……某种测试?” 这个谜团还没理出头绪,一个更坏的消息如同惊雷般传来——又有人“中邪”发狂了,而这次的主角,竟然是靖安司主事,花妄! 相繇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白羽哲,同时说出了自己的推理:“小子,这事儿恐怕是熟人作案!” 白羽哲心头一紧,急忙问道:“为何如此断定?” 相繇哼了一声:“花妄那小子,精得跟猴似的,又是靖安司的头儿,警惕性极高。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吃下陌生人给的东西?这晶石既然是从排泄物里找到的,肯定是被人想办法让他吃下去了啊!” “吃下去……”白羽哲喃喃重复着,突然,他反应过来,猛地看向自己刚才摩挲晶石的手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这才意识到这晶石的来历!顿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在识海里把相繇骂得狗血淋头,恨不得立刻将这老凶神揪出来揍一顿。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花妄出事才是重中之重!白羽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去查!花妄发作前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特别是……他信任的人!” 据靖安司的下属和府中仆役回忆,花妄发作得极其突然。那日他刚从衙门回来,还在书房处理公务,一切如常。据送膳食的小厮说,大人当时心情似乎还不错,还吩咐了几句关于城防布置的事情。 然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书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桌椅被掀翻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花妄如同困兽般的怒吼!下属们闻声冲进去,只见平日里沉稳冷静的花大人,此刻双目漆黑如墨,面目狰狞,正疯狂地砸着书房里的一切!价值连城的古董花瓶、厚厚的卷宗、笔墨纸砚,全被他扫落在地,他甚至还用拳头猛击墙壁,留下斑斑血迹,力大无穷,三四个人都拦不住他! 他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咆哮,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只是纯粹的破坏欲。府中一片大乱,侍卫们试图制服他,却被他轻易甩开。这场疯狂的破坏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花妄的动作突然僵住,脸色变得极其痛苦,他捂住腹部,踉跄着冲向后院……随后发生的事情,一如之前那些“中邪”者。 当花妄在自家后院狼狈地“解决”完毕,昏睡过去再醒来时,他已恢复清明。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房和周围人惊魂未定的眼神,他本人也是茫然又震怒。作为靖安司主事,他竟在自己府邸中了招!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白羽哲得知详细经过后,心情愈发沉重。相繇的推测很可能是对的,能接近花妄,并让他毫无防备地吃下东西的,绝非寻常人。这隐藏在暗处的对手,不仅手段诡异,目标也开始显现了。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42是“他” 花妄身体恢复后,第一时间便秘密约见了姚湘。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阴霾。 “姚湘,”花妄开门见山,声音低沉,“我仔细回想过了,中邪之前,我确实吃过一样东西,而且是被我忽略的东西——来自你们秘阁的食盒。” 姚湘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秘阁的食盒?何人送来?所装何物?” “是一个三层笼屉,里面装的……全是地道的蓉城风味点心,而且,恰好都是我素日里最爱吃的几样。”花妄的眉头紧锁,“送食盒来的侍从说,是秘阁道主所赠。我当时听闻,并未多想,只以为是……”他顿了顿,没有说出白羽哲的名字,但意思不言而喻,“以为是‘那位’知晓我近日辛劳,特意准备的家乡味道慰劳我。”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姚湘:“但现在想来,破绽百出!首先,如今长明窟里的‘姚湘’根本就不是‘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偏爱哪些蓉城点心?其次,即便是‘他’本人,我们也从未细致到讨论过各自具体的饮食偏好!这份‘体贴’,来得太过蹊跷!” 姚湘听完,心中已然明了。相繇之前的推测没错,这确实是熟人作案,而且是对花妄生活习惯有所了解、并能利用“秘阁道主”这个身份进行掩护的“熟人”! “花大人放心,此事我必彻查到底!”姚湘沉声道。他立刻返回秘阁,找来当日当值、接收并转交食盒的那名下属,进行详细盘问。 那下属被姚湘凌厉的气势所慑,战战兢兢地回忆道:“回……回道主,那日送来食盒的人,穿着咱们秘阁的服饰,腰间的‘腹吞’也是识得的样式,小的验看过,并无问题,所以才放心收下,转交给了花大人府上的人。” “腹吞?”姚湘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细节。他仔细询问了那腹吞的具体形制、颜色和纹路。 这一问,果然问出了关键!那下属描述的腹吞样式,并非如今秘阁统一使用的、绣有独特云纹和秘阁符印的最新款式,而是早期秘阁刚刚成立时,与靖安司统一配发的、样式较为朴素的旧款! 姚湘立刻调阅了秘阁的人员档案和物资记录,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情况:秘阁成立初期,人手和规制都不完善,许多装备确实是与靖安司通用的,包括这种腹吞。直到后来秘阁地位提升,独立性增强,才逐渐更换了独有的标识和装备。但一些早期加入秘阁的“老人”,有时还会习惯性地使用旧的腹吞,或者新旧混用,这在内部并不算大问题。而像姚湘这样后期空降的道主,以及许多新招募的人员,对此并不知情,也只会认最新款的标识。 那么,问题来了——秘阁的“老人”都去哪里了?姚湘迅速梳理了秘阁现有的人员结构。他发现,大部分早期骨干要么被调往其他部门,要么在权力更迭中逐渐边缘化。而目前,还保留着相当一部分“老人”作为心腹班底的,只有一个人—— 前道主,如今的副道主,默笙! 是她!这个答案让姚湘和白羽哲都感到一阵寒意。 默笙?她为什么要害花妄?还是以秘阁道主的名义行事,这分明是想嫁祸给姚湘,或者说,是想挑起秘阁与靖安司的纷争!她又为何对花妄的饮食口味如此了解?这绝非普通同僚能知晓的隐私。 白羽哲在幽正殿中,接到姚湘传来的消息,也是心绪难平。他回想起在睦邻镇初见默笙时的情景,她那时就对花袭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畏惧和闪躲。当时只觉奇怪,如今串联起来,更觉疑点重重。这个默笙,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秘密。她对花家兄弟的态度,她对秘阁旧部的掌控,以及这次针对花妄的诡异行动……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看来,我们这位默副道主,很不简单啊。”白羽哲在识海中与相繇交流,“她背后,恐怕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 “能让一个女子如此处心积虑,要么为情,要么为仇,要么……就是为了更大的图谋。”相繇慢悠悠地说道,“花家小子这次是运气好,只是中了让人发狂的晶石,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白羽哲心中凛然。他立刻通过姚湘下达指令:“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暗中观察默笙,留意她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与外界接触,以及调动她手下那些‘老人’的情况。务必小心,此女心思缜密,手段诡异,绝非易与之辈。” 姚湘领命,开始不动声色地布置对默笙的监视。一场隐藏在秘阁内部的暗战,悄然拉开了序幕。默笙就像一枚沉寂已久的暗棋,如今突然活跃起来,她的目标似乎直指花妄,甚至可能指向更深层的秘密。白羽哲感觉到,解开默笙之谜,或许就能揭开笼罩在长安城上的又一层迷雾。而花妄的这次意外,仅仅是一个开始。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43莲湖 姚湘不眠不休,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暗处紧紧盯着默笙的一举一动,整整两日。这女人平日里在秘阁深居简出,行事低调,几乎抓不到任何把柄。直到第三日深夜,她终于有了异动。 月色被薄云遮掩,星光黯淡。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出了秘阁后角门,正是换上了一身紧束夜行衣的默笙。她显然极为谨慎,专挑阴影处行走,身形飘忽,轻功之高,远超姚湘预估。若非姚湘凭借相繇分身的特殊感知力,仅凭寻常追踪术,恐怕早已被她甩脱。 更让姚湘心生警惕的是,在穿越一片灌木丛时,她腰间一个小囊似乎被树枝勾了一下,几颗闪烁着微光的透明晶石滚落出来,混入草丛泥土中,未被察觉。姚湘心中一动,悄然拾起一颗,正是之前导致多人包括花妄发狂的那种诡异晶石!她随身带着这东西,想去哪里?又要害谁? 默笙的目的地明确,竟是直奔长明窟外围区域。姚湘心中疑窦更深,她去那里做什么?难道此次行动的目标不在长明窟? 一路尾随,穿过层层禁制,默笙似乎对巡逻路线和禁制弱点极为熟悉,总能找到空隙穿过,最终,两人前一后来到了长明窟外那片着名的莲湖。时值冬末,湖面早已冰封,但靠近湖心处,不知为何,有一片区域竟未结冰,墨黑色的湖水在夜色下静静荡漾,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默笙在未结冰的湖岸边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姚湘屏息凝神,伏在一块巨石之后,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只见默笙并未如姚湘预想的那般去害人,而是做了一件让他大跌眼镜的事情——她深吸一口气,竟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噗通”一声,直接跳入了那冰冷刺骨的漆黑湖水中!水花轻微翻涌了几下,她的身影便迅速被黑暗吞噬,再无动静。 姚湘伏在岸边,心中惊疑不定。这女人大半夜跑来跳湖?自杀?不可能!以她的心机和身手,绝无可能。他在岸边耐心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湖面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难不成……这湖下有暗道?”姚湘暗自思忖。白羽哲在幽正殿通过神识链接感知到这边的情况,也是心急如焚:“怎么回事?她下去这么久没上来,不会是淹死了吧?”虽然默笙是敌非友,但若她就此不明不白地死了,许多线索也就断了。 姚湘在心底啧了一声,有些烦躁地想着:“这虎娘们儿,搞什么名堂!最后还得老子下去捞人!”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迅速脱下碍事的外袍,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也是一个猛子,悄无声息地扎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湖水冰冷刺骨,饶是姚湘这具分身非同寻常,也感到一股寒意直透骨髓。他本体乃是相繇,蛇类天性亲水,水性极佳。他如同一条游鱼般,摆动身体,迅速下潜。然而,越往下,他心中越是惊讶。这莲湖表面看来只是个风景湖,深度却远超想象!下潜了足有十米,竟还未触底,周围已是漆黑一片,水压也逐渐增大。 ‘一个内陆湖,怎会如此之深?’姚湘心中嘀咕,继续催动力量,向下探索。又下潜了约十米,四周已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唯有水流的细微涌动声。就在他准备释放神识探查时,眼前的景象,让即便是身为上古凶神分身、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他,也感到一阵触目惊心,心底泛起寒意! 在那极深的湖底,借着一些自身散发出的微光和水底不知名矿物的反光,姚湘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玄铁囚笼!那囚笼粗壮无比,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镇压符文,幽光流转。而囚笼之中,禁锢着一只庞然大物! 那是一只形态奇异的巨兽,身长足有三四米,形似巨猫,却生有九条蓬松的长尾,本该是华丽威严的皮毛,此刻在湖水的长期浸泡下显得黯淡无光,紧贴在骨架上。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状态——它显然是陆生神兽,根本不习水性,此刻正承受着永无止境的溺毙之苦!它的四肢在无形的束缚中剧烈挣扎,利爪在玄铁栏杆上刮擦出无声的火星;巨大的头颅拼命向上昂起,喉咙里发出无声的、绝望的哀嚎,琥珀色的兽瞳因极致的痛苦而瞪得滚圆,里面充满了窒息带来的恐惧与疯狂;它的胸膛剧烈起伏,却只能吸入冰冷的湖水,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更深的痛苦,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因为它是不死不灭的神体!死亡对它而言只是短暂的解脱,下一刻,它又会在囚笼中“复活”,继续承受这溺毙的酷刑!由于被囚禁在如此深的湖底,它所有的挣扎与痛苦,都无法在水面上激起丝毫波澜,上面的人看到的,永远只是一片“平静”的湖水。 “这是……焰尾?!”白羽哲通过姚湘的视野看到这一幕,心神剧震!他对此兽再熟悉不过,这就是当年在鹰来山掀起滔天浩劫、也是导致岳家覆灭、他母亲惨死的元凶——神兽焰尾! 可是,据他所知,焰尾平日里若无饲主指令,应只有狐狸大小,温顺无害。为何此刻会保持如此巨大的、充满攻击性的形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姚湘在水中仔细观察着,忽然,他发现了端倪,在识海中回应白羽哲:“它……好像是‘吃饱了’。” “吃饱了?”白羽哲不解。 “我看它的嘴里有东西。”姚湘说着。只见焰尾在痛苦挣扎的间隙,偶尔会无意识地张开巨口,就在那喉咙深处,隐约可见堆积着大量闪烁着微光的——正是那种诡异的晶石!密密麻麻,几乎塞满了它的食道! “它肚子里,少说也塞了上吨这玩意儿……”姚湘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这东西……难道是被人强行灌进去的?” 白羽哲彻底惊呆了。姚湘道出的景象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焰尾被秘密囚禁在湖底,承受着无尽的溺毙之苦,体内还塞满了能让人发狂的晶石……这一切,难道都是许洛所为?难道当年在长明窟焰尾发狂都是因为这晶石? 而最关键的是,默笙!是她故意引导自己发现这里的吗?她跳下来,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这一幕?她究竟站在哪一边?她想做什么?是想借自己之手解救焰尾?还是想揭露许洛的某种秘密? 冰冷漆黑的湖底,巨大的神兽在无声地哀嚎,诡异的晶石在其体内闪烁。姚湘悬浮在黑暗中,感觉自己仿佛触碰到了一个巨大而恐怖的阴谋的核心。默笙的身影早已不见,她似乎只是负责将“观众”引到这个“舞台”,而真正的戏码,才刚刚开始。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章 44摊牌 冰冷湖底那触目惊心的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了白羽哲的心头。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通过神识链接对姚湘下达指令:“先按兵不动,切勿打草惊蛇。” 姚湘在水中仔细探查,确认了关键信息后,悄然上浮,离开了那片如同幽冥地狱般的深水区。他带回的消息让白羽哲心中更加沉重——焰尾额头上的契约符号确实是他当年亲手所绘,那血脉相连的气息也做不得假。这意味着,尽管他身死,但只要灵魂未灭,与焰尾的契约就依然有效。许洛想必也发现了这一点,无法解除契约,又忌惮焰尾的力量和可能暴露的秘密,索性将这烫手山芋、也是罪证,直接沉入这极深莲湖,一藏了之,顺便也将当年长明窟那段血腥往事彻底掩埋。 然而,发现是一回事,解救又是另一回事。白羽哲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无力感。一方面,他对焰尾有着刻骨的恨意,正是它的失控导致了母亲和无数人的惨死;但另一方面,作为它名义上的饲主,看着自己的缚灵承受如此残酷、永无止境的极刑,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忍与责任感也油然而生。这种复杂的情绪交织,让他坐立难安。 相繇感知到他心绪不宁,在他识海中哼了一声,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沧桑开导道:“小子,沉住气。这才哪到哪?想当年本尊被大禹那老儿剁成九段,尸身化为沼泽,神魂被镇压万年,不也一声没吭熬过来了?万事急不得,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静下心来。一步踏错,满盘皆输。你现在冲动,非但救不了那蠢猫,还可能把自己和我们都搭进去。” 相繇的话如同冷水浇头,让白羽哲打了个激灵。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啊,愤怒和同情解决不了问题,必须冷静布局。 他将注意力转向了最关键的人物——默笙。这个女人绕了这么大圈子,不惜用晶石设计花妄,最终目的似乎就是为了引导他发现湖底的秘密。她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与其继续猜疑试探,不如开门见山。 于是,姚湘以正道主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召见了副道主默笙。地点就在秘阁他处理公务的静室,屏退了左右。 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神色各异的脸。姚湘依旧是那副略带玩世不恭的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清明。默笙则一如既往的沉静,只是眼底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然。 姚湘没有迂回,直接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知道我是谁?” 默笙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同样平静无波:“我不知道‘现在’的你是谁,但我知道‘以前’的你是谁。”她顿了顿,补充道,“而我也知道,你知道我是谁。” 这话有些绕,但意思明确。姚湘嘴角微勾:“我知道你是谁,但也不完全知道。你说你知道我以前是谁,那不妨说说看,我听听你知道的对不对。” 默笙没有丝毫犹豫,清晰地说道:“你和白二公子,是一伙的。” 这个答案并未让姚湘感到意外。这是她应该推断出来的,否则不会费尽心机布下莲湖之局。作为秘阁前任道主,她对姚湘的性情变化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她能如此确切地将“以前的姚湘”与白羽哲联系起来,这倒有些耐人寻味。 “何时发现的?怎么发现的?”姚湘追问,这是他需要确认的细节。 默笙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枚样式古朴、甚至有些不起眼的银戒指。她将其放在桌上,推向姚湘:“他在幽正殿换出的宝物里,有我们花家的旧物。虽然他尽力挑选那些不惹眼、没有明显标记的东西,但这枚戒指……是我母亲的遗物。当年我父亲前往鹰来山剿岳……他的尸身,连同这枚戒指,一起留在了那片沼泽里。” 姚湘看着那枚戒指,确实毫无印象。当年在沼泽中“淘宝”,各种奇珍异宝、残破法器太多,这种不起眼的小物件,很可能被他随手就归入了可交换的杂项里,根本没留意其来历。 默笙继续道:“所以,我花了极大的力气去跟踪幽正殿的那位殿主。但他神出鬼没,我屡屡失手。后来我换了个思路,直接在鹰来山外围能够俯瞰沼泽进出路径的地方蹲守。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让我蹲到了卸去伪装、露出真身的白二公子。” 幽正殿内,白羽哲听到这里,不禁在识海中讶然道:“相繇!你被她跟踪蹲点了居然没感觉到?” 相繇没好气地回应:“这能怪本尊吗?她是蹲在固定地点守株待兔!又不是尾随气息!敌人太狡猾,防不胜防啊小子!” 姚湘心中了然,原来破绽出在这里。他不再纠结于被发现的过程,转而问出更核心的问题:“当年在睦邻镇,你为何如此惧怕云蕖君?你既然是花家的人,为何花妄这么多年都认不出你?还有,你如此费尽心机帮我们,目的究竟是什么?” 默笙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逐一解释道: “我是花家的人不错,但属于旁支远亲,血脉已淡。而且……往日我不学无术,不愿受家族约束,更喜欢在那些灰色地带,做些不那么合规的小买卖赚点快钱。”她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有一次交易差点出事,恰好被云蕖君撞见。他警告我,若再被他逮到行此等事,便告知宗主,按家规处置。我自是怕的,所以后来见了他都绕道走,那次自是又被云蕖君抓包了。” “至于花妄二公子……”她微微摇头,“他身为本家嫡系,事务繁忙,眼光也高,我这种边缘人物,他自是不认得。不过,他常去的几家酒楼,恰好也是我往日‘做生意’喜欢盘桓打探消息的地方。他偏爱哪些菜式,我顺便记了一下,没想到……这次还真派上了用场。”她指的应是用花妄喜好设计他中邪之事。 说到这里,默笙看着眼前这个坐姿随意、眼神却透着精明的“姚湘”,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这人看起来有点不太靠谱,吊儿郎当的,真的和白二公子有紧密联系吗?能担得起后续的大事吗?但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盘托出。 她收敛心神,目光变得坚定而清澈,看着姚湘,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帮你们,目的很简单。我希望有朝一日,能严惩真正的凶手,揭露所有的阴谋。还所有无辜惨死之人一个清白,让他们的在天之灵,能够真正瞑目。仅此而已。” 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没有过多的个人诉求,只有这朴素而坚定的信念。远在幽正殿的白羽哲,听到这番话,心中深受触动,深以为然。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章 45香消玉损 未等白羽哲与姚湘、默笙几人商议出应对许洛的万全之策,长明窟内便陡生变故,打乱了所有人的步调。 潜伏在许洛身边的萨芙拉首先察觉到了异样。她敏锐地感觉到,近日送来的饮食中被人动了手脚,掺入了一种无色无味的奇异毒素。这毒对她这具由相繇力量凝聚的分身而言,自然构不成任何威胁,但若毫无反应,必然会引起下毒者的怀疑。于是,她只能顺势而为,开始表现出食欲不振、精神萎靡、日渐虚弱的模样,如同一株渐渐失去水分的娇花,我见犹怜。 许洛起初还假意关怀,派太医诊治,太医自然查不出所以然,只说是“忧思过度,气血两亏”。萨芙拉便顺着这话头,时常在许洛面前流露出“因无法常伴君侧而郁郁寡欢”的情态,将一个深宫怨妃的角色扮演得入木三分。 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一日,许洛亲自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汤,来到了萨芙拉的病榻前。此时的萨芙拉,钗环尽卸,只着一身素白单薄里衣,青丝铺枕,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一副病骨支离、随时可能香消玉殒的模样,却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 许洛坐在榻边,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语气听不出喜怒:“美人昔日曾言,仰慕于本座,可是真心?” 萨芙拉虚弱地抬起眼帘,眸中水光潋滟,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依恋,气若游丝地道:“仙尊……妾对您之心,日月可鉴……自然是……什么都愿意为仙尊做的……” 许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俯身靠近,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残忍的玩味:“那……若是本座让你去死呢?你也愿意?” 萨芙拉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惶之色,声音颤抖:“为……为什么?仙尊……妾身做错了什么?竟让仙尊如此厌弃?”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似无力支撑,更显楚楚可怜。 许洛伸出手,轻轻抚过她冰凉的脸颊,动作带着怜惜,眼神却如寒冰:“你爱慕本座,自然没有错。”随即,他话音一转,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住萨芙拉,“但是——你装得太过了!”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里压抑着怒火:“本座的弟弟,许泽!他往日为了活命,哪一日不是卑躬屈膝,主动来求本座赐下解药?可近些日子,他却怠慢下来,甚至数次推脱不见!本座心生疑虑,派人日夜盯着他!果然发现,他竟将本座‘赏’给他的药丸,私下里丢弃了!”许洛的声音越来越高,“核对下来,他丢弃的药丸数量,巧得很啊!刚好是从传闻中你与他在那茶楼私会之后开始的!” 萨芙拉心中暗骂一声,这许洛的疑心病简直重得超乎想象!连自己亲弟弟每日扔几颗药丸都要计算核对!但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像是被这莫须有的指控彻底击垮,先是怔住,随即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竟含着泪,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凄婉而绝望: “哈哈……仙尊……仙尊居然如此想我?”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许洛,“那日……妾身冒昧去见许泽主事,不过是想向他打听仙尊您的喜好,盼望着能多了解您一分,投您所好……妾身一片痴心,在仙尊眼中,竟成了……成了私通款曲的罪证?我的真心……究竟是错付了!错付了啊!” 她仿佛被巨大的悲伤和冤屈激发了最后的气力,猛地从病榻上挣扎起来,单薄的身子在空气中微微摇晃,如同风中残烛。她赤着脚,一步步走向许洛,目光决绝,伸出颤抖的手,从许洛手中接过了那杯显然是毒药的茶汤。 “仙尊让妾去死……妾就去死。”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认命,“妾不知道仙尊说的那些是什么……妾只知道,此生能遇见仙尊,已是幸事。妾只求……仙尊往后,永远不会忘了妾……哪怕,是带着厌恶记住也好……” 话音未落,她另一只空着的手突然抬起,纤纤玉指间萦绕起一丝带着血色梅花瓣的诡异气韵,快如闪电般袭向靠在榻边的“撑天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根被视为至宝、能让许洛短暂“站立”的拐杖,竟在她一指之下,瞬间化为齑粉! 许洛猝不及防,失去支撑,“噗通”一声跌坐回榻上,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萨芙拉已然举起那杯茶汤,仰头,一饮而尽! 毒药入喉,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凄艳的山茶花。她的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带着无尽的哀怨与不甘,软软地倒了下去,恰好跌落在许洛的脚边,香消玉殒。 许洛怔怔地看着倒在身旁、气息全无的绝色美人,又看了看地上那摊刺目的鲜血和化作粉末的撑天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他俯下身,伸出手指,在萨芙拉的鼻息间停留了许久,确认再无一丝生机。 良久,他才直起身,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沉声唤人进来。 “美人萨芙拉,突发恶疾,暴毙。”他冷冷地吩咐道,“拖出去,找个地方,埋了。” 幽正殿内 “她不会有事吧?”白羽哲通过神识链接,焦急地询问相繇。他虽然知道那是分身,但看到那“饮毒自尽”的一幕,仍旧心惊肉跳。 相繇老神在在地回应:“放心,屁事没有。人间最毒的玩意儿不过是砒霜鹤顶红之类,对本尊而言跟炒豆子没啥区别,吃十斤都药不死。不过是做场戏给他看罢了。许洛这人生性多疑,不让他亲眼看到‘尸体’,不彻底毁掉那根假拐杖断了他的念想,他绝不会罢休。这下好了,一了百了。” 白羽哲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可是许泽那边怎么办?他已经解毒的事情已经被许洛知道了,许洛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恐怕会想出更恶毒的法子来折磨他。” 相繇哼了一声,语气依旧轻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便是。咱们现在知道了他的动向,总比他躲在暗处放冷箭强。接下来,就看许洛怎么出招了。” 白羽哲默然,知道相繇说得在理。萨芙拉这枚棋子的牺牲,换来了暂时的安全,但也将许泽暴露在了更直接的危险之下。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46血湖 莲湖底焰尾的惨状,如同梦魇般萦绕在白羽哲心头,让他寝食难安。与相繇反复推演,权衡各种利弊,最终发现,想要救出焰尾,竟只剩下一个看似疯狂且极其冒险的方案——为焰尾开膛破肚,取出它体内堆积如山的诡异晶石! 唯有如此,才能解除晶石对它神智和体型的影响,让它恢复成那只平日里只有狐狸大小、相对可控的状态,才有可能将其带出这深水囚笼。这个方案风险极大,且不说过程血腥残忍,单是引发的动静就难以掩盖。但救出焰尾,不仅是为了终结它的痛苦,更是为了揭开许洛隐藏的秘密,势在必行。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白羽哲只能咬牙决定,行此险招。 行动定在三日后,丑时一刻。这是一夜中最黑暗、守卫也最容易松懈的时刻。白羽哲与相繇本体亲自冒险潜入长明窟外围,而姚湘则负责在许洛寝殿外严密监视,一旦许洛有异动,立刻通报。 丑时一刻,月黑风高。白羽哲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莲湖。有相繇的力量加持,即使在漆黑的水底,他的视野也清晰无比。他轻松地穿过那玄铁囚笼的缝隙,或许是许洛自信无人能发现此地,或许是觉得焰尾绝无逃脱可能,囚笼并非完全密闭,游动到焰尾那巨大的、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的腹部下方。 没有丝毫犹豫,白羽哲抽出随身携带的利刃,运足力气,朝着那柔软的腹部一刀刺去!然而,预想中皮开肉绽的场景并未出现,刀刃如同划在最坚韧的神金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竟连焰尾的毛发都未能斩断! “神体,不死不灭,亦是不伤。”白羽哲心中一沉。 “哼,神体?”识海中,相繇不屑地冷哼一声,“在本尊面前,也敢称不伤?”话音未落,一股精纯磅礴的凶煞之气自白羽哲体内涌出,迅速缠绕上他手中的利刃。那刀刃瞬间泛起幽暗的紫黑色光芒,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这一次,白羽哲再次挥刀,沿着焰尾的腹部匀速划下。紫黑刀刃过处,那号称不伤的神体肌肤,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悄无声息地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刹那间,浓郁的、带着神性光辉的鲜血喷涌而出,将周围的湖水染成一片金红!紧接着,是如同山崩般哗啦啦的倾泻声——无数闪烁着淡粉色微光的晶石,从焰尾被破开的肚子里,混杂着内脏碎片,尽数涌出,在湖水中沉浮! 这一下的动静太大了!尽管在深水之中,但那瞬间爆发的能量波动和翻涌的血水,还是让整个莲湖都为之震荡!湖面之上,原本平静的湖水骤然翻滚起巨大的浪花,浓稠的金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漫开来,将大片湖面染得如同血池! “不好!许洛带着大批侍卫,正急速往莲湖方向赶来!”姚湘急促的警告声立刻通过神识链接传来。 尽管是凌晨,但长明窟的守卫何其森严!莲湖如此巨大的异象,几乎瞬间就惊动了整个守卫体系,消息立刻传到了许洛耳中。 白羽哲在水底看着眼前这无法收拾的局面,心中焦急万分,询问相繇:“现在怎么办?根本掩盖不了!” 相繇也是无奈叹息:“动静太大了,除非能把整个湖的水瞬间换掉,否则……先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只能硬闯了!” 许洛在一众心腹高手的簇拥下,很快赶到了莲湖边。他看着眼前一片猩红、仍在不断翻涌的湖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死死锁定湖心,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姚湘也带着秘阁的人“闻讯”赶到现场,他心中焦急如焚,白羽哲和焰尾此刻还在水底,尚未脱离险境! 许洛手指一挥,声音冰冷如铁:“围住莲湖!一队人卸甲,下水搜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倒要看看,是谁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动他藏起来的秘密! 就在侍卫们领命,准备强行下水之际,又一队人马火速赶到,为首的竟是镇邪司主事韩鲤柔!她一身劲装,风尘仆仆,似乎也是匆忙赶来。 韩鲤柔径直走到许洛面前,行了一礼,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诧异”:“仙尊?姚正道主?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她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湖面,恍然道,“莫非也是被此地的妖气惊动了?” 许洛眉头紧锁:“妖气?” 就在这时,莲湖中央,一具“尸体”缓缓浮出了水面。那尸体穿着一身极其艳丽的红色衣衫,即使在血色的湖水中也格外醒目,衣袂在水中散开,如同盛开的一大朵诡异而妖艳的花。 韩鲤柔立刻指着那尸体道:“仙尊请看!就是此獠!乃是一只得道的朱砂妖!近日在崇文馆内屡屡作祟,她隐身于书院画生所用的朱砂颜料之中,若有学子以其作画,便会被画作悄然吸取阳气,已有数名学子病倒!我等设计将其重伤,没想到她竟如此狡猾,拼死逃窜。我率人在长明窟内搜寻多时不见其踪,原以为是让她跑了,未曾想是慌不择路,溺毙在这莲湖之中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话音刚落,湖中那具红衣“尸体”便开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化作更加浓稠的“血水”,与湖中原本的金红色混在一起,渐渐消散无踪。 许洛身旁一名懂得辨识妖气的侍卫上前,用特制的银勺取了一瓢湖水,仔细查验后,回禀道:“仙尊,湖水中确实含有大量朱砂成分,并混杂着浓郁的妖物血气与残魂碎片!” 证据似乎吻合了韩鲤柔的说法。许洛盯着湖面,又看了看一脸“正气凛然”的韩鲤柔,眼神变幻,最终,那凌厉的杀气慢慢收敛。他冷哼一声:“既是镇邪司缉拿的妖物,后续事宜,便由韩司主处理干净。”说罢,拂袖转身,带着大队人马离去。 一场惊天危机,竟就这样被化解于无形。 人群逐渐散尽,只剩下负责登记和处理邪祟后续的镇邪司与秘阁人员。天光已微微发亮,映照着逐渐恢复平静却依旧残留着淡红色的湖面。 韩鲤柔走到姚湘身边,停下脚步,目光深邃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只说了两个字: “鲁莽。” 然后,她便不再多言,干脆利落地转身,带着镇邪司的人迅速离去。 姚湘站在原地,看着韩鲤柔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血色渐褪的莲湖,心中五味杂陈。这一次,若非韩鲤柔及时出现,并准备了如此天衣无缝的说辞和“证据”,后果不堪设想。但想知道她是否发现了什么,却需要从长计议。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47旧案 幽正殿深处,一间被重重阵法隔绝的密室内,白羽哲正小心翼翼地替暂时昏迷的焰尾缝合腹部的伤口。那伤口在相繇的力量作用下已经不再流血,但看起来依旧狰狞。白羽哲动作轻柔,心中不免担忧这深可见骨的创伤会引发感染。 识海中的相繇感知到他的忧虑,满不在乎地道:“瞎操心什么?它要是能被这点小伤感染致死,还配叫神兽?放心,死不了,过两天活蹦乱跳给你看。” 果然,不出半日,那只因为取出大量晶石、神力暂时衰退而缩小到狐狸大小的焰尾,悠悠转醒。它发出一声细微的、带着痛苦的哼叫,睁开了那双依旧瑰丽却带着几分迷茫的琥珀色兽瞳。它先是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陌生的环境,随即,目光落在了白羽哲身上。 鼻翼微微翕动,它从眼前这个人类身上,嗅到了那股铭刻在灵魂深处的、属于契约饲主的血脉气息。这是当年在长明窟,白羽哲亲手在它额头绘制契约符号时留下的印记,它认得这个味道。 然而,认得不代表亲近。焰尾对这位人类饲主,显然并无多少情分。尽管是这个人类将它从那个暗无天日、承受无尽溺毙之苦的湖底囚笼中解救出来,但它骨子里对人类的戒备与疏离根深蒂固。在它漫长的生命里,人类接近它,无不是觊觎它那强大的神力。更何况,它此刻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饲主身上,竟然感应不到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 也就是说,这个名义上的饲主,如今只是个废人。 他们之间,除了那道无法解除的契约联系,空空如也。焰尾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呜咽,蜷缩起身子,摆出了防御的姿态,眼神冷漠而疏远。 白羽哲看着它这副模样,心中无奈苦笑。他本也没指望这只历经磨难、对人类充满不信任的神兽能对自己感恩戴德,更无意驱使利用它。他救它,更多的是出于一种身为饲主的责任,以及揭开真相的必要。 但白羽哲能忍,他识海里的那位可忍不了。相繇何等身份?上古凶神,连天地都不放在眼里,岂能容忍一只“小狐狸”在自己面前如此无礼? “哼,不识抬举的小东西!”相繇冷哼一声,意念微动。 霎时间,白羽哲那双原本沉静的眸子,骤然发生了变化!瞳孔收缩,化作两道泛着冰冷金光的竖瞳!一股源自洪荒远古、蛮横、暴戾、充斥着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在这小小的密室之内,精准地笼罩向角落里的焰尾! 刚刚还一脸冷漠戒备的焰尾,在这股它无法理解、源自生命层次绝对碾压的威压之下,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全身的毛发根根倒竖,如同一个蓬松的毛球,四条小短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瑟瑟发抖,连呜咽都变成了细弱可怜的“嘤嘤”声,拼命把脑袋往尾巴里钻,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去,再不敢看白羽哲一眼。 震慑住焰尾后,相繇收回了威压。白羽哲看着角落里那个吓得缩成一团的小毛球,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思却飘向了别处。 “看着焰尾,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白羽哲在识海中说道,“当年许洛罗织给我的罪状里,有一条是说,我指使焰尾在长明窟屠杀之前,还先去了拾月湾行凶……可是,我清楚地记得,我并没有命令焰尾去过拾月湾!那么,当时指使焰尾屠杀拾月湾的……到底是谁?” 这个疑问如同电光石火,瞬间照亮了被忽略的角落。 相繇懒洋洋地回应:“这还不简单?你直接问问你的‘小狗’不就行了?它可是亲历者。” 白羽哲一愣:“问焰尾?它又不会说人话,我怎么听得懂?” 相繇嗤笑一声:“你问便是,它说的‘话’,本尊听得懂。” 白羽哲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对哦!你也是……呃,兽类!能沟通!” “放屁!本尊是神!是至高无上的相繇大神!岂是这等小兽可比?!”识海中,相繇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虽然他并没有尾巴,瞬间炸毛,破口大骂,用词之古奥粗鄙,让白羽哲大开眼界。 好不容易等相繇骂累了,白羽哲才小心翼翼地,通过神识链接,将自己的问题传递出去,由相繇“翻译”给瑟瑟发抖的焰尾。 在相繇那残余威压的“温和”注视下,焰尾哪里敢有半分隐瞒,哆哆嗦嗦地、断断续续地传递回了信息。 经过相繇的转译,答案清晰地浮现在白羽哲脑海中——司徒宗主! 是司徒澈的父亲,焰尾的前一任饲主! 白羽哲猛地一震!是了,他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许洛、韩日擎、宁致远、百里妃这些人身上,却几乎忽略了这位在屠杀事件中第一个“陨落”的宗主!既然司徒宗主身为焰尾的前任饲主,那么他必然已经身死,否则契约无法转移。那许洛是如何处理司徒家后续的? 他立刻通过姚湘,动用秘阁的权限去调查。 姚湘很快传回消息:根据官方记载,司徒宗主死于七年前,死因是“旧伤复发,沉疴难起,病逝”。而司徒宗主的独子司徒澈,这些年来一直与其母亲居住在海西旧址,远离中原权力中心,做个富贵闲散的公子哥,似乎对仙门事务毫无兴趣,也从未对父亲的“病逝”提出过任何异议。 “病逝”?白羽哲心中冷笑。一位修为高深的一方宗主,会在那个关键节点恰好“病逝”?而他的儿子司徒澈,偏偏在那个敏感时期远避海西,不闻不问?这未免太过巧合! 海西……那里是司徒家的传统势力范围,也是远离长安和各大势力视线的地方。 白羽哲当即做出决定:“必须去一趟海西!找到司徒澈!他父亲身上,一定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或许,拾月湾的惨案,以及整个事件的另一面,答案就在那里!” 新的线索指向了遥远的东南沿海,一条潜在的、可能直指核心真相的路径,在白羽哲面前缓缓展开。他必须亲自去海西,会一会那位看似置身事外的司徒公子。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48开棺 海西之地,气候温润,与长安的肃杀凛冽截然不同。白羽哲以秘阁正道主姚湘的名义,很顺利地见到了那位远离权力漩涡、在此地过着闲散生活的司徒澈。 会面安排在一处僻静的临海别院。当侍从退下,室内只剩二人时,白羽哲缓缓褪去姚湘的面容。当那张司徒澈以为早已葬身鹰来山沼泽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眼前时,他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司徒澈猛地站起身,脸上血色尽褪,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收缩,嘴唇哆嗦着,半晌才发出声音:“白……白羽哲?!你……你还活着?!” 震惊过后,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惭愧与窘迫。他下意识地避开了白羽哲的目光,颓然坐回椅子上。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鬓角竟已依稀可见几缕早生的华发,昔日那个或许也曾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眉宇间只剩下被世事磨平棱角后的沉寂与沧桑。这些年,他背负着家族的秘密,承受着外人眼中“懦弱避世”的指责,内心对花家、对白羽哲的愧疚,如同毒虫般日夜啃噬着他。 “我……我知道……”司徒澈的声音干涩沙哑,“我知道你为我们司徒家背了多大的黑锅……也知道,我们司徒家,对不起花家……我……无颜面对他们,更无颜面对你……” 白羽哲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亦是感慨万千。他开门见山,问出了此行的核心:“司徒兄,我今日前来,并非问罪。我只想弄清楚一件事——令尊当年,为何会行如此蹊跷之事,甘愿驱使焰尾屠杀拾月湾?他……究竟有何不得已的苦衷?可是许洛以令堂的性命相威胁?” 司徒澈痛苦地摇了摇头,双手插入发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父亲……他确实曾为许洛办过一些不那么干净的事,但大多是为家族利益,各取所需。他是一方家主,自有其骄傲,绝非任人驱使的鹰犬,更非滥杀无辜之人!我父母感情深厚不假,但若说父亲会为了母亲去屠杀花家满门……我……我不敢相信,这竟会是我父亲做出来的事!” 白羽哲沉默了片刻,脑中飞速梳理着线索,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各方宗主当年皆被许洛下毒,灵力尽失,令尊想来也不例外。若在那种状态下强行驱使焰尾,根本不足以令其行动。如果真是令尊亲自驱使焰尾屠了拾月湾,那么许洛必定事先给了他解药,让他恢复了修为。”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司徒澈:“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见好就收?以一方家主的实力,即便强行驱使焰尾造成巨大杀伤,最多也只是修为耗尽,虚脱力竭,断无可能当场毙命!这不合常理。极有可能……他遭遇了与我舅舅岳求宁当年一样的情况。” 司徒澈猛地抬头,眼中充满惊骇:“你舅舅?岳宗主?他当年在鹰来山……” 白羽哲沉重地点了点头:“我舅舅当年在鹰来山驱使焰尾无差别攻击各家修士,事后才知道,当时他已经被人控制,变成了一具……与我如今状态类似,但心智完全受人操控的活尸!” “你是说……我父亲当年……”司徒澈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白羽哲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怀疑,司徒宗主在驱使焰尾滥杀之前,可能就已经……身不由己,甚至……已经身死了!” 这个推断如同惊雷,炸得司徒澈头晕目眩。 白羽哲知道接下来的要求极为冒犯,但为了真相,他不得不提:“司徒兄,为查明真相,还令尊清白……能否……开棺验明?” “开棺……”司徒澈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开棺验尸,于礼法而言是大不敬,于孝道而言是极大的忤逆。他怔怔地坐在那里,仿佛灵魂出窍,过了许久许久,眼中才渐渐凝聚起一丝决绝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哑声道:“好!虽然此事……除了许洛曾以此威胁于我之外,天下人并不知晓父亲真正的死因。但为了花家上下那么多条无辜的亡魂,也为了还父亲一个真正的清白与公道……我,司徒澈,今日便做下这忤逆之事!父亲在天之灵……定能明白我的苦心,不会怪罪的……”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巨大的痛苦与决绝。 白羽哲心中叹息,走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是夜,月黑风高。司徒澈动用了绝对忠诚的几名老家臣,秘密前往家族墓园。几人沉默而迅速地掘开了司徒宗主的坟茔,撬开了那口沉重的棺椁。 棺盖开启的瞬间,一股陈腐的气息弥漫开来。借着灯笼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到棺内的司徒宗主遗体已然干瘪,但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尸身表面呈现出大片不自然的焦黑色,显然是遭受过猛烈的雷击! 然而,更让白羽哲瞳孔骤缩的是,在那焦黑的胸口部位,依稀可见一片残存的、以特殊朱砂绘制的复杂图案!那图案的笔触、结构,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白羽哲默然无语,缓缓解开了自己的衣袍。在他的胸前,赫然也烙印着一幅几乎一模一样的、散发着幽幽邪气的图案—— 封魂印! 让魂魄无法离体、强行禁锢于尸身之内的邪恶符印! 刹那间,所有的线索都串联了起来,真相如同冰冷的刀锋,划破了重重迷雾! 许洛事先杀害了司徒宗主,并以封魂印将其炼制成一具听命于自己的傀儡!然后再让这具傀儡与焰尾强行结契。如此一来,驱使焰尾就不再依赖于司徒宗主自身的修为,而是完全由背后的傀儡师操控!傀儡没有痛觉,没有恐惧,可以无休止地压榨焰尾的力量,直至达成目的。而天降雷罚?劈的不过是一具早已死亡的躯壳,又如何能“劈死”他? 五大宗门,无数修士,竟然被一个双腿残废的许洛,玩弄于股掌之间,互相倾轧,死伤无数!想到这里,白羽哲嘴角勾起一抹惨淡而冰冷的笑容,这笑容里,充满了对世事荒谬的嘲讽,和对许洛手段之狠毒的寒意。 司徒澈“噗通”一声跪倒在父亲的棺椁前,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喜的是,父亲并非自愿行凶,司徒家并未真正对不起花家,父亲的清白得以昭雪;悲的是,父亲死得如此凄惨冤枉,蒙受不白之冤这么多年,而自己作为儿子,竟毫无察觉,甚至一度也对父亲的行为产生过怀疑! 他对着棺椁重重磕了三个头,声音嘶哑:“父亲……孩儿不孝……让您受委屈了……” 起身后,司徒澈擦干眼泪,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对白羽哲郑重说道:“白二公子,今日之恩,司徒澈铭记于心。他日若需我出面作证,揭露许洛恶行,我定当拼却这一身血肉,万死不辞!” 白羽哲看着他眼中重燃的火焰,知道这位沉寂多年的司徒公子,已经找回了属于他的担当。他未再多言,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他准备与司徒澈详细商议后续之时,脑海里相繇发出警告——长安,又出事了! 白羽哲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客套,对司徒澈匆匆一拱手:“司徒兄,保重!长安有变,我必须立刻赶回!” 说罢,已如鬼魅般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只留下司徒澈站在父亲的棺椁前,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紧紧握住了拳头。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49伏诛 白羽哲一路风尘仆仆,心急如焚地向长安赶去。他一边疾行,一边在识海中急切地询问相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长安情况如何?” 相繇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他啧了一声,道:“我们还是小瞧了这位仙尊许洛,他的敏锐和狠辣,远超预估。” 原来,不知许洛从何处听闻了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晶石中邪”事件。此事虽经姚湘多方遮掩,试图将其定性为孤立的邪祟事件,但终究还是引起了许洛的深度怀疑。他立刻派人前往莲湖查探,这一查,焰尾消失无踪的事情再也掩盖不住!许洛震怒之下,第一时间便将嫌疑最大的姚湘捉拿至长明窟大殿! “姚湘?”白羽哲心中一惊,“许洛怎么会立刻怀疑到姚湘头上?而且焰尾这件事,姚湘在明面上并未直接参与啊!” 相繇冷哼道:“这就不得不‘夸赞’一下这位许大仙尊的心思缜密和多疑了。” 大殿之内,气氛肃杀。姚湘被两名修为高深的侍卫反剪双臂,押解在殿心。高踞御座的许洛,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毒蛇,死死锁定在姚湘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姚湘脸上堆满了惶恐与委屈,挣扎着喊道:“仙尊!奴才冤枉啊!奴才……奴才只知道前段时间确实有邪祟利用晶石害人,奴才奉命调查,已然尽力!可……可什么湖底囚牢,什么焰尾神兽,奴才真的毫不知情啊!仙尊明鉴!” 许洛怒极反笑,声音冰寒刺骨:“哼!姚道主,事到如今,你还跟本座在这里装模作样?好,好,好得很!” 他猛地将一本厚厚的卷宗狠狠摔在姚湘面前。姚湘低头捡起,快速翻阅,越看心中越是凛然!那卷宗上,竟然详细记录了他来到长安的所有行踪轨迹!不仅包括最初他刻意与花妄、许泽“结交”又“反目”的记录,更包括了白羽哲顶替他身份,在他“休沐”期间前往星城、探望宁氏旧部等极其隐秘的行动! 许洛居高临下,冷笑道:“姚湘,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本座会将花吟这个身系本座性命的特殊之人,真的放任其流落在外,不闻不问吧?”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白羽哲和相繇瞬间明白了!是了,花吟与许洛性命相连,花吟若有闪失,许洛也难逃一死!所以,当年花吟在星城夏满园被宁凡所救,许洛必然是知情的!他甚至可能是有意将宁氏一族流放至北境,就是为了让痴恋花吟的宁凡,在流放途中“偶遇”并照顾花吟,以确保花吟的安全! 因此,当白羽哲顶着姚湘身份前往北境探望宁氏一族时,行踪就已经暴露在了许洛的监视之下! 姚湘心中电转,迅速判断形势。许洛抛出这些,显然是在试探,他并不确定姚湘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尤其是白羽哲是否真的还活着。为今之计,绝不能将白羽哲暴露出来!必须将所有事情,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否则,以许洛的多疑和狠辣,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整个大呈翻个底朝天! 心意已决,姚湘忽然猛地发力,震开押解他的侍卫!他不再伪装,直接盘腿坐在了大殿光洁的地面上,姿态狂放不羁,脸上露出了与平日谄媚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邪气的嘲讽笑容: “许洛小儿,算你还有点脑子,没蠢到家!”他仰头看着许洛,语气轻佻,“怎么着?就算这些事都是你爹我干的,你又能奈我何?” 许洛见他突然如此放肆,非但不恼,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精光。他换上一副商量的口吻,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诚恳”: “姚道主,我知道,你在星城修行,与白氏有些师门香火之情。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座不管你用何种手段救出的焰尾,确实是小瞧了你,你并非等闲之辈。不过,焰尾虽是神兽,但其与前饲主的契约并未解除,于你而言,不过是块烫手山芋,毫无用处。若你肯交出焰尾,本座便将镇邪司,交予你执掌,如何?” 姚湘心中冷笑,这话术可谓歹毒!既试探他与白羽哲的关系,又试探他与韩鲤柔是否有私交。 姚湘眼珠一转,故作狂妄地大笑道:“焰尾?哈哈哈!你爹我等会儿就让它出来,一脚把你踩成肉泥!至于什么狗屁镇邪司,老子不感兴趣!你要是识相,把这仙尊之位让给老子坐坐,老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放肆!拿下!”许洛终于失去耐心,厉声喝道! 早已蓄势待发的侍卫从四面八方涌上,手中长枪带着呼啸的风声,交叉压向姚湘!这些枪杆之上,竟然都浸泡了特制的符水,散发出一种对煞气、怨气极具压制性的气息! 姚湘本能地想要运转力量挣脱,这些符水虽然麻烦,但还困不住他。然而,就在力量即将勃发的瞬间,他硬生生止住了!他太了解许洛了,此人心狠手辣,最擅长的就是用人质逼迫。若此刻他展现出超出预料的力量强行脱困,许洛狗急跳墙之下,很可能立刻对许泽、花妄,甚至可能已经被他怀疑的韩鲤柔下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绝不能连累他们! 姚湘咬了咬牙,放弃了抵抗,任由那些蕴含着压制力量的枪杆重重压在自己身上,他闷哼一声,假意不支,匍匐在地,被彻底制服。 许洛见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扶着轮椅上前,俯瞰着地上的姚湘,语气带着讥讽:“姚道主,何必如此刚烈?你们白氏早已灰飞烟灭,你就是把这天捅个窟窿,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个清白名声而已,你看看这天下百姓,还有谁在意?还有谁记得?” “呸!”姚湘猛地抬起头,一口带血的唾沫狠狠啐在许洛脸上,嘶吼道,“你他娘的不在意,你急什么?!有本事放了老子!你爹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那些龌龊勾当全都抖落出来,让天下人都看看你的真面目!” 许洛慢条斯理地擦去脸上的污迹,眼神冰冷如霜,对身旁的侍从漠然下令:“押入天牢,明日午时,于东市……腰斩。罪名:勾结旧党,修习邪术,罪大恶极。”他顿了顿,补充道,“让靖安司司主,花妄,亲自行刑。” 白羽哲终于赶回长安,潜入幽正殿。得知许洛竟要腰斩姚湘,并且让花妄亲自行刑,他心焦如焚,急忙问相繇:“腰斩……姚湘他……不会有事吧?” 相繇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本尊自然是不死不灭的。但姚湘这个分身……不同。” 白羽哲急切道:“上次萨芙拉饮毒自尽不是没事吗?” 相繇解释道:“毒药于我而言,与清水无异。但刀兵之伤,尤其是腰斩这种彻底破坏形体完整性的伤害,是另一回事。若我是完全恢复的神体,自然无惧。可姚湘这个分身,孵化不过数月,根基尚浅,形体并未完全稳固……腰斩之下,魂魄虽不会散,但这具辛苦凝聚的分身之体,恐怕……保不住了。” 白羽哲如坠冰窟,哑然失声。半晌,他才颓然道:“那……那让他不要假意不敌了!直接挣脱逃走!总不能真让他……” 相繇冷静地反问:“你不怕许洛逼急了,直接鱼死网破?他现在只是怀疑,若姚湘展现出能轻易挣脱符水压制、突破重围的实力,他立刻就会意识到背后还有更强的力量,到时,许泽、花妄他们,顷刻间便有杀身之祸!” “那姚湘他……”白羽哲声音颤抖。 相繇感受到他的自责与痛苦,语气缓和了些,安慰道:“别太担心。不过是壁虎断尾,舍了这具分身罢了。本尊会元气大伤,需要时间恢复,但终究……还能再生。” “还能……再生?”白羽哲眼中燃起一丝希望,“那日后,姚湘,还能回来吗?” “那是自然。”相繇肯定道,“待本尊恢复些元气,重新凝聚一具便是。只不过,需要些时日也需要一枚新的蛇卵罢。” 白羽哲闻言,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丝欣喜,瞬间又被更深的黯然所取代。是啊,相繇可以断尾再生,可以恢复元气……可这一切,都是因为被他所累。若不是为了帮他复仇、昭雪,相繇何至于损耗自身,分身屡屡涉险?而将来,若相繇真的恢复完全神体,离开这具共生的躯壳……那失去了相繇力量支撑的自己,这具不老不死、不饮不食、依靠怨气存活的“活尸”,又算是什么呢?在这茫茫世间,不过是一具游荡的、没有归处的行尸走肉罢了。 相繇清晰地感知到了白羽哲心中这份深沉的迷茫与恐惧。他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导。因为他知道,白羽哲所想,正是未来注定要面对的现实。他终将离开,而留下的白羽哲,将独自面对永恒的、孤寂的“生存”。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此刻的危机,也容不得他们过多沉溺于对未来的忧虑之中。眼前的难关,必须要过。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50腰斩 事已至此,慌乱与悲痛皆于事无补。白羽哲强迫自己即刻冷静下来,如同在冰水中浸过一般,头脑变得异常清晰。他首先通过秘术,向许泽和花妄传递了消息:切勿轻举妄动,姚湘不会真死,一切按许洛安排进行,静观其变。 他最担忧的,反而是韩鲤柔。他摸不准这位心思缜密的镇邪司主事究竟猜到了多少,是否已经察觉他的归来。上次莲湖之事,她出手相助,动机难明。此刻若贸然与她联系,她是否会采取过激行动?而且,许洛对莲湖一案必然耿耿于怀,韩鲤柔作为当时的“解围者”,肯定也在许洛的重点怀疑名单上。她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并打乱全盘计划。 识海中,相繇的声音带着冷静的分析:“暂且什么都不要对她说。她本身并无实证,一切只是她的推测。哪怕她猜对了,对她而言也只是巧合。若我们此时联系,许洛很可能通过她的反应,观察到更多反常,反而会将她和我们都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保持现状,让她‘不知情’,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白羽哲深以为然,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虑。 天色灰蒙,寒风萧瑟。东市刑场周围,早已被黑压压的士兵围得水泄不通,更有无数百姓被驱赶前来围观,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姚湘被囚车押解,游街示众。他穿着一身破烂的囚服,身上带着昨夜拷问的伤痕,头发散乱,然而他的神态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漠然,目光扫过人群,仿佛不是在赴死,而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游街结束,他被押上高台,跪在冰冷的行刑石前。 令人注意的是,靖安司主事花妄和崇文馆主事许泽,均未在监刑官员之列露面。然而,就在行刑即将开始前,一道身影却冲破士兵的阻拦,疾步闯入了刑场核心区域——正是镇邪司主事韩鲤柔! “让开!”她厉声喝道,一掌将试图阻拦的侍卫掀飞,径直走到姚湘面前,目光如炬,死死盯住他。 姚湘抬起头,看到是她,脸上竟露出一个混不吝的、甚至带着几分惊喜的笑容:“哟!韩司主!这是……舍不得我,来劫法场救我了?” 韩鲤柔眉头紧锁,无视他的调侃,压低声音,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心头许久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是了,她与星城白氏关系匪浅,对白氏门下的杰出修士了如指掌。若姚湘真是白羽哲的旧部,她不可能毫无印象。 姚湘挑了挑眉,撇了撇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示意韩鲤柔向右后方看去。韩鲤柔依着那微不可查的指引望去,果然在人群边缘,看到一个鬼鬼祟祟、迅速躲闪的身影——那是许洛安插的眼线! 姚湘这才呵呵一笑,声音放大,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被你发现啦?实话告诉你,我和星城白氏,屁关系没有!”他语气轻佻,“至于我是谁?不过是一介运气不好的邪修罢了!本来想着捞了那焰尾,若能驱使,说不定就能混个仙尊当当,可惜啊可惜,功亏一篑!那畜生的契约居然没解,我白忙活一场!哈哈哈!” 韩鲤柔沉默着,仔细分辨着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试图找出破绽。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野心勃勃的邪修,觊觎神兽之力,最终失败伏法。半晌,她声音干涩地再次问道,这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当真……和他……没有一点关系吗?” 姚湘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白羽哲?我确实是他生前旧友,受他所托,帮忙找到了花吟姑娘。顺便告诉你,花吟姑娘在北境过得挺好,你不用担心。”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懊恼,“但我捞焰尾,纯粹是为了自己!谁不想当仙尊呢?可惜啊,那畜生不光不听话,最后还他娘的失血过多,直接死球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死了……”韩鲤柔喃喃自语,心中一片冰凉。一切都只是自己猜错了吗?小白没有回来……对啊,他明明已经死了,灵力尽失,修为全无,就算他真的魂魄归来,又怎么可能有本事从许洛眼皮底下救出焰尾,还将其开膛破肚?自己那点渺茫的希望,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巨大的失落和确认“事实”后的颓然瞬间击垮了她。她不再看姚湘,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默默地转过身,那向来挺拔的背影,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和可怜,一步步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刑场。 与此同时,长明窟内,许洛正通过水镜术,严密监视着刑场的一举一动。他尤其在意姚湘与韩鲤柔的对话。当听到姚湘亲口承认去北境只是为了花吟,并且焰尾已“死”时,他紧绷的心弦稍微放松了几分。若姚湘的目标只是花吟,那尚在可控范围之内。但……焰尾真的死了吗?神兽之体,岂会轻易消亡?可这姚湘既能破开神兽躯体,或许真有手段彻底毁灭它……若焰尾真的死了,对他许洛而言,反倒是除去了一桩最大的心病和隐患!他忌惮那不受控的力量,也害怕焰尾活着可能暴露的秘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午时已到,阳光却未能穿透厚重的云层,刑场一片阴霾。花妄身着靖安司主事官服,面色沉凝如水,一步步走上行刑台。他的脚步异常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虽然早已收到白羽哲的保证,但“腰斩不死”这种事,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他与姚湘交集不算深,但这位看似玩世不恭的同僚,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屡次伸出援手,莫名其妙地站在了真相这边。他甚至不清楚姚湘为何要帮自己,白羽哲也未曾透露相繇的存在。这一系列事件,若无姚湘周旋,恐怕早已败露。于公于私,他都不愿看到姚湘死。若姚湘真的就此死去,不仅查明真相的前功可能尽弃,他内心深处,也着实舍不得这位亦正亦邪、却关键时刻无比可靠的朋友。 花妄在监刑官的位置上坐下,看着台下跪得笔直、甚至有些懒散的姚湘,喉头滚动,那句“行刑”的命令,迟迟无法出口。 反倒是姚湘,像是等得不耐烦了,直接向后一仰,躺倒在了冰冷的石台上,嚷嚷道:“喂!磨蹭什么呢?快点行刑啊!老子赶着去投胎呢!” 花妄几乎是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喃喃问道:“哦?那你……什么时候去投胎?” 姚湘扭过头,冲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马上就去!等爷爷我投胎回来,第一个就找你小子报仇!” 花妄闻声,猛地抬起头,看向姚湘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洞悉一切的戏谑和笃定。他声音微颤:“真的?” 姚湘费力地举起被铁链锁住的双手,艰难地伸出小拇指,晃了晃:“不然拉钩?” 看着那根微微晃动的小指,花妄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犹豫和痛苦都压入肺腑。他猛地闭上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行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 “等我回来啊小子!”这是姚湘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声音洪亮,带着笑意,没有半分惨呼。 一道炽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溅起,有几滴温热地落在了花妄的脸颊上。他依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只有一滴泪,混合着那不属于自己的鲜血,悄无声息地滑过嘴角,留下苦涩的咸腥。 人群中,伪装过的许泽脸色惨白如纸,不忍再看,踉跄着向后退去,隐约瞥见韩鲤柔身着便装、悄然离去的落寞背影。 幽正殿深处,白羽哲独自静坐,一言不发。他虽未亲临刑场,却能通过那玄妙的灵魂链接,清晰地感受到相繇魂魄传来的一阵阵剧烈的、如同被撕裂般的颤动与虚弱感。那是一种本源力量的损耗,是“壁虎断尾”带来的切肤之痛。 他什么也做不了,无法分担这份痛苦,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片寂静的黑暗中,默默陪伴着这位亦师亦友、命运与共的古老魂灵。前路依旧漫漫,而他们为此付出的代价,正在变得越来越沉重。 喜欢吾骸为舟渡神回请大家收藏:()吾骸为舟渡神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