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如何成为黑月光》
1. 第 1 章
丹波地区出现了反常的咒灵聚集状况。
多数情况下,咒灵不会离开它们诞生的地区。而大片咒灵聚集到某处,本身就代表着异常事情的开端。
“是咒术师特意制造这种局面,还是咒灵本身出现了异变?”
五条律皱着眉,丹波地区紧邻平安京,难保不会对平安京产生威胁,他们不能放任不管。
他对族人说道:“先派遣一支咒术小队前往探查情况……如果无法解决,立刻再度调派人手。”
禅院、加茂、五条,是咒术世家中的三大名门,各自负责邻近平安京的不同区域。而五条律不仅要考虑这是诅咒师所为,还要防备这可能是其他两家针对五条家而故意制造的祸端。
但第一波过去的族人如同消失般再无踪影,通过咒术传递的消息石沉大海,再度派遣的族人也是同样的结局。
五条律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支援的族人中甚至有一级咒术师,却也失踪了——而这往往意味着死亡。咒术师常与死亡为伴,不幸本就如影随形。
五条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下定决心亲自前往丹波一探究竟,这是他身为五条家主的职责。
然而事情的起因却不是任何咒术师作祟,而是更为单纯的原因罢了。
*
“——所以,我要顶着孤儿的身份开局,在这片什么都没有的荒郊野外生存?”
花纪似笑非笑,指着除了杂草树木外几乎什么都没有的森林,向系统质问。
“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可是你主动找上我,现在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抱歉。]
系统的声音虽然依旧平静,却隐约能听出一丝愧疚。
[第一次太仓促,下次不会了。]
下次?系统真够了解他,是觉得他很快就会重开,提前做好下周目的准备吗?
不过以他的性格,确实会如此。
[这里这么多咒灵,正好可以利用它们。]
系统提出新的建议,花纪愉快地接受了。
“虽然那些家伙丑陋又无力,但能派上用场,总归还是有那么点价值,不是完全一无是处嘛。”
聚集在他身边的咒灵们中智力稍高的个体听懂了他的话,被评价为丑陋不堪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不怎么聪明的小脑袋瓜又很快意识到自己还被看重着——有价值就意味着有用吧?于是像小狗般摇晃布满尖刺的尾巴。
[啧,真是不怎么聪明。]
系统语气中的嫌弃不加掩饰,对这些听话的咒灵们的不满几乎要满溢出来。
花纪赞同地颔首,他也想要更强力一点的咒灵,可惜这附近的咒灵们强大的不多。毕竟是不适宜居住的地区,缺少人类也就缺少负面情感,很难孕育出多少强大的咒灵。
“但听话的孩子们总是可爱的,就算弱小也拥有着这项优点。好了,大家帮我把这里改造成更宜居的住处吧。”
咒灵们顺从地接受了他的指示,各自展开了行动。
“不过还不够。”
花纪喃喃道,“这些咒灵还不够强,我还要更强的咒灵——去其他地方转转吧。”
聚集在此处的咒灵们越来越多了,原本无人居住的森林逐渐有了一处像模像样的住处。对于智力有限的咒灵,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花纪也不要求更多。
[有人类注意到了这里。]
系统提示道,花纪稍微提起了点精神,用在人类眼中堪称完美无瑕的面容露出了愉快的笑容,“是吗?就让我看看他们够不够强吧。”
遗憾的是,这次考验的结果是无人生还。
“还是太弱了啊……不过这么弱小的家伙,就不要妄想得到自己不能得到的东西。”
花纪百无聊赖地看着一地的尸体,又看着向他邀功的咒灵,表扬地摸了摸出力最多的咒灵的脑袋。虽然嘴上说这些咒灵丑陋,却丝毫不在意的坦然和它们接触,这点让系统很不是滋味。
系统见咒灵欢快的模样,那么肿胀的眼睛竟然都高兴地眯成了一条缝,终于忍不住开口。
[既然你觉得他们丑陋,就别和他们接触,免得弄脏自己的手。这不过是些脏东西而已,不值得这么表扬。]
“那是它们太弱小了才会丑陋,而且你仔细看看,这孩子的触手多么可爱啊!这圆滚滚的吸盘,柔韧的触腕,还有这么多小眼睛,真是让人怜爱。”
这么说着,花纪带着喜爱的表情抚摸章鱼咒灵的触手。看着这一幕,系统陷入深沉的思考。
紫色章鱼模样的咒灵有着多条触手,触手上不仅有着数个吸盘,吸盘还是人类眼睛的模样。以人类的审美来看,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可爱”这个词沾边,漂亮就更谈不上了。
[……你真的那么喜欢吗?]
系统很是迟疑的询问,得到的是花纪毫不犹豫的肯定回复。
于是系统安心了,暂时不再对这些咒灵不满了。
*
五条家的咒术师神色凝重地望着森林深处,那里已经成为了咒灵的巢穴。在缺少人烟的地方能有这么多咒灵是非常罕见的情况,而且对比之前的调查结果,现在那里咒灵隐约散发的威压已经完全不是上一次调查时可比了。
咒灵聚集的速度太快了,无论是质还是量都在不断提升。即便加茂和禅院家并不负责这块区域,也注意到这异常的状况。如果不早点处理,说不定他们会禀告天皇,最后倒霉的还是五条家。
前两批人已经失踪恐怕凶多吉少,负责随时汇报情况的五条家咒术师焦急地等待后续支援的人手到来,发现陌生咒力时脸色骤变,他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世界天旋地转。
“反应还是太迟钝了,看来五条家的咒术师也不过如此。”
男人语气轻蔑,话语的内容更是毫不客气。然而咒术师已经无力反驳,任由头颅掉落在地,沾染地上的泥灰。
男人漫不经心地走着,即使周围全是咒灵,不乏危险的气息,他也如同漫步于自家后花园之中,毫无畏惧之色。
“不上前攻击吗?”
两面宿傩挑眉,随着他的深入,周围的咒灵仍旧没有上前攻击的意图。于是他不再遮掩气息,赤|裸裸地散发咒力威压。
咒灵们即使瑟瑟发抖,却没有逃跑,仍然待在原地。两面宿傩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探究之心更强了。
再低级的咒灵面对绝对强大的存在也会有求生的欲望,这种时候它们并不逃跑,显然是遵从控制它们的人的命令,才会死守在这。这说明它们将执行命令放在第一位,连死亡也不怕。
那么它们又不攻击他,这也是遵从主人的命令。毕竟不畏惧死亡,也代表不害怕与他战斗。没有攻击的意图,主动放他深入,在背后操纵咒灵的人就这么有自信能打败他吗?
两面宿傩在升起兴趣的同时,又感到了些许的不爽。
能与有趣的对手交战享受战斗的乐趣是一码事,被人轻视又是另一码事。
虽然两面宿傩不在意名声这种东西,可在他成名之后已经很少遇到不被人视作威胁的情况。对方的自信,也代表对他的轻视。
两面宿傩很干脆地做出决定——那就在享受完战斗后,再给予对方痛苦死去,碍眼的东西消失就好。
不乏野兽出没的森林或许曾经有人在这里居住,但现在已经没有新鲜的人迹。两面宿傩维持着平时步行的速度,没有刻意缩短前进的时间,而是一路观察森林的情况,尤其是出现在这里的各种咒灵,评估其主人的实力。
咒灵身上没有他人的咒力气息,只有咒灵本身的咒力在躯体游走,说明其主人并不凭借直接的咒力作为控制手段。这样一来,聚集这么多数量的咒灵也就能理解了,否则光是直接供给咒力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的消耗。
对咒灵的控制并不影响咒灵本身的独立思考,其主人不需要消耗额外的心力,只需简单下令就能轻松控制大量咒灵。
……有趣。
咒术师中确实有控制咒灵的手段,但都有着各种限制。能做到这种程度,想必拥有十分罕见且强大的术式。
两面宿傩暂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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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伐,观察着映入眼帘的建筑。
不是常见的木质建筑,而是相对罕见的石造建筑。外观虽然比不得平安京那些贵族们的住所,却也称得上整洁美观。但最引人注意的,是空气中飘散的血腥味。
总不至于他尚未抵达,控制咒灵的人就被杀了吧?
两面宿傩迅速否定了这个猜想,外面的咒灵没有暴动,说明对方还安然无恙。这么一来,死去的人就只能是五条家的咒术师了。
虽然他对这些咒术师看不上眼,但客观来说,五条家的咒术师相比于外面那些喜欢形单影只的诅咒师,确实有些本事,只是比其他还差得远。这些人这么被杀,这让两面宿傩的兴致更高了——希望这人能让他多玩一会,待会可别那么容易就死了。
“又有新的客人了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是凭借传入耳中的声音,就将两面宿傩原本的思考彻底打乱了。
轻柔的、如同蜂蜜般悦耳的声音,只是听着,味蕾就已经能品味到那股醇香,只是一句话就能让普通人轻易沦陷。
……不妙。
两面宿傩的理智如此提醒,本来的游刃有余早就在听到声音的瞬间消失。他应该在这种时候做点什么让对方闭嘴,例如用「解」将对方斩为两半,排除声音对人体的干扰。
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通往房间的深处。
情况非常不妙。
鼻尖嗅到若有若无的香气,随着距离的缩短,馥郁的香味越来越清晰。两面宿傩鼻翼翕动,猛地深吸一口气,想要把空气中的香气全部收入腹中。
还不够,完全不够。
两面宿傩舔了舔下唇,喉结滚动,某种欲望越发强烈,胃袋的存在越发明显,似乎有股怎样也无法填满的饥渴。
……好想吃了对方。
明明之前就已经饱餐一顿,两面宿傩却觉得非常「饥饿」,他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
他好像回到了童年时代,食物无论怎么吃都不够,饥饿是回忆里存在感最强的词汇。
……不过还不一样,在饥饿之中,现在似乎又掺杂了其他的成分。
两面宿傩迫切地想要打败对方,然后填饱肚子。
“你很强呢。”
作为诱饵的声音如此说道,两面宿傩抬头一看,坐在上方宝座的人就这么闯入了他的视野。
无论对方的容颜多么昳丽,两面宿傩此时想的却只有一个词汇——怪物。
拥有美丽皮囊的怪物。
声音是诱饵,香气是麻痹神经的手段,外表更是捕捉猎物的武器本身。
危险也与这份美丽本身等价,根本不是弱者能够把持的事物。
室内如同大殿般宽阔,逐渐攀高的阶梯仿若登向王座,宝座上的人高高在上地俯视下方。两面宿傩一向讨厌其他人俯视自己,但现在他无暇在意这点。
哪怕与贵族奢靡的住处相比相对简陋,却因为对方的存在,这里也像天宫一般奢华美丽。
不过无法忽视的,还是地面上流淌的褐色液体,刺入地面的各式武器,以及倒在地上的咒术师尸体。
“……你都做了什么?”
两面宿傩勉强维持理智,挤出声音。
“我只说了一句话而已。”
花纪的笑容不变,好心地在两面宿傩面前重复了一遍。
“‘我只会和最强的人在一起,谁能向我证明实力,我就选择谁。’”
“那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呢?”
“真可惜,他没能打败这些孩子们。”
两面宿傩得出了答案,因为活下来的人没能打败咒灵,所以这场“选拔”的结果是无人生还。
……真是恐怖的魔性之貌。
诅咒和咒术师都逃不过这份魅惑。
“但你足够强。”
绮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两面宿傩,其中流转的爱意只是些许就能让人醉醺,不知不觉间被剥夺理性。
花纪绽放出衷心的笑容,愉悦道:“所以我喜欢你,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2. 第 2 章
面对轻易就能让人沦陷的笑容,还有那如同犒赏饿狗般的“喜欢”话语,两面宿傩还在顽强抵抗。
理智在告诉他,不能就这么答应,否则与主动落入陷阱无异。
倒不是因咒术制约必须遵守约定,而是某种由心灵构筑的防线。一旦答应下来,无形的事物就会因此崩塌。
迷醉的香气还在麻痹思维,直面这份美貌的冲击更是难以化解的攻击。两面宿傩深刻意识到对方究竟有多么棘手,这种精神攻击换作常人恐怕早在第一眼见到对方时就沦陷了,就如倒在地上死去多时的咒术师们,不自量力地因为几句话就丧了命。
两面宿傩咬紧牙关,肉|体的深处反复叫嚣着吃了对方,这样彼此就能融为一体,永远占据这份宝物。但产生的不仅是食欲,在看到对方后,两面宿傩终于明白了之前模糊不清的欲望究竟是什么。
与食欲一样,都是人类所具有的原始欲望。
两面宿傩并非什么都不懂,只是以前他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只有食欲才是最重要的欲望,除此之外就是战斗。爱情这种东西,他对此向来不屑。
但这一刻,他竟然“爱”上了某个存在。
哪怕只是对方的能力所致,对于两面宿傩而言仍旧是种新奇的体验。
只是这种体验太危险了。
完美符合人类对“美丽”这个词汇所有的憧憬的不知名存在,脸上的笑容更加艳丽了。
[这个人类很棘手。]
哪怕不知道系统的模样,也能凭借语气猜出对方恐怕正不愉快地皱眉,花纪解释道。
[但他挣扎的表情很有趣,非常值得品味。]
哪怕魅惑失败的结果可能是死亡,花纪依然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面前两面四臂、身材壮硕的男人因为突如其来的“爱情”而失控的模样。
反正他和系统做了交易,就算死亡,损失的也只是一具□□,不会对本体产生影响,因此花纪不介意满足自己的趣味,做点看似危险的事。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叫花纪。”
柔和的声音十分动听,两面宿傩听过那些贵族们摆弄的乐器所奏出的音乐,听后的感受远远不能同对方的声音相提并论,只是简单的交谈都能给身心带来极大的满足。
那些咒术师中招倒也不冤。
两面宿傩稍微改了改对五条家咒术师的第一印象,虽然都是些弱者,但死的倒不是太可笑。
两面宿傩额角青筋暴起,肌肉如同绷紧的弓弦,几乎忍耐到了极限。
距离拉近了。
是花纪走下阶梯,主动靠近了他。
黑发的美少年有着瑰丽的紫色眸子,如同盛放的紫罗兰,伸出对于两面宿傩而言纤细弱小的手臂,就这么抱住了他的腰。
由于身高的差距,除非两面宿傩刻意蹲下来,否则花纪无法搂住他的脖颈。
不过花纪不在意,把脸贴在两面宿傩袒露在外的胸口上,用柔软的声线说道:“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你。”
紧贴着胸口的柔软脸颊,是两面宿傩从未接触过的细腻触感,恐怕那些从小娇养在深闺的天皇之女都不会有这么细嫩的肌肤。环着腰部的手臂是那么纤细脆弱,好像稍稍用力就会折断,因此两面宿傩根本不敢动弹。
……不,他为什么要顾忌会伤害到对方?这根本不是他该想的事!
两面宿傩残存的理智如此叫嚣,可他的身躯还是一动不动,丝毫不听使唤。
甚至还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大脑不断回荡着少年刚刚的话语,两面宿傩试图将其驱除,然而胸口陌生的情感不断作祟,阻碍着他的行动。
花纪说喜欢他。
还说了两次。
就算两面宿傩知道这是为了迷惑他而吐露的虚假话语,对方亲近的举动也不过是为了进一步加深对他的控制,可低头注视着那双盈满爱意的紫眸,两面宿傩还是忍不住晃神。
……或许,花纪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两面宿傩残留的理智在心中对自己破口大骂“蠢货”,将刚刚的想法归咎于对方的能力导致思考能力降低,才会产生这么愚不可及的想法。
这份爱意,不过是眼前的怪物为了捕捉猎物准备的饵食。如果他真的上钩,才是真正的蠢货。
“我们离开这吧,这里的环境太差了,我想住更奢华的住处。”
花纪松开了搂着两面宿傩腰腹的双臂,转而拉起他的手,高大的身躯就这么被轻易拉着走,就像一头拴着绳子被拉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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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顺小狗,一点也不费力。
“宿傩这么强,想得到什么都不费力吧?”
这个人只是喜欢他的强大而已,两面宿傩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点。
如果他不强大,下场只会和之前这些被咒灵杀死的咒术师一样。哪怕和同类厮杀,赢得胜利成为最后的冠军,只要无法打败这些咒灵,之前的角逐都会白费,变成毫无价值的尸体,而对方也不会记住他的名字。
所以他要保持强大,成为最强才行,不然对方根本不屑于看他一眼。
“真羡慕啊……”
花纪感慨道,两面宿傩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开口道:“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帮你去抢。”
……不对,自己凭什么帮他去抢?
还有现在像狗一样被对方牵着走是怎么回事?他是两面宿傩,是被人害怕的诅咒师,凶名在外,不应该成为这家伙听话的狗!
但是花纪如此亲近他,一点也不害怕他,还牵着他的手。
掌心的触感是如此柔软,是相当陌生的体验,自母亲死后就没有人这么握着他的手了。
两面宿傩无比清楚,这些柔软的想法一点也不像他,全都是对方的能力,只需一眼就明白,这恐怖至极的精神控制是多么可怕,能让一个人轻易改变想法,深深爱上对方。
肉|体、声音、气味、眼神……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狩猎而使用的手段。
说到底,这个家伙和他一样都是怪物。
他是两面四臂,被人视作畸形丑陋的怪物,而花纪就算有着可以诠释“美丽”本身的外貌,也是美到人类根本不该拥有的程度的怪物。
……啧,同样是怪物,那些家伙厌恶他,却会深深爱上花纪,不知恐怖地自愿献上生命,真是可笑。
同为怪物的花纪会因此高兴吗?
两面宿傩注视着被握住的手掌,嗤笑一声。
厌恶进食,却为了生存而迫不得已为之,又怎么会高兴?
虽然不是咒灵,但存在的方式却与咒灵有异曲同工之处。
……有趣。
那么他就算陪对方玩玩也没关系,反正他会变得更强,迟早挣脱控制。
到时候他会残酷地杀了敢控制他的人,让对方付出代价。
3. 第 3 章
两面宿傩是被花纪牵着走的,受限于花纪的速度,身材更高大的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配合花纪前进的速度。
其实只要他主动抱起花纪,凭借自身强悍的肉|体素质,轻易就能前进数里,可即使被魅惑,两面宿傩还有着最后的倔强。
他凭什么这么积极?迫于无奈不得不暂时听从对方的话也就罢了,主动上前讨好算什么样子!
哪怕内心的爱意不断翻涌,疯狂地想要表现自己,以博得花纪的喜爱,两面宿傩还是不肯轻易低头。
理性和情感的割裂几乎把身体分成了两半,一半属于两面宿傩,一半属于花纪。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是花纪占了上风。
两面宿傩不清楚花纪的控制有没有范围和时间的限制,如果他勉力反抗,就算无法彻底下定决心杀死对方,也可以用拉开彼此距离的方式试着抵抗这份魅惑。只是这种体验太过新鲜,加上花纪的控制足够强力,两方作用下,两面宿傩最终决定暂时维持眼下的局面。
……就当做是对他实力的考验和磨练了。
两面宿傩打量花纪的侧脸,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张脸都找不出可以挑剔的地方。似乎天然就有种魔力,哪怕审美各异的人,都能从中深切体会到何为究极之美。
那么问题来了,对方的魅惑能力到底是咒术的一种,还是单纯的外表所衍生的附加效果呢?
……总不会真的有人能凭借“美”这种东西就能打败敌人吧?
如果花纪告诉他,自己什么术式都没用,只是凭借外表产生这种效果,他都会有那么一瞬间相信。
“你在看我吗?”花纪明知故问道。
两面宿傩完全不曾掩饰自己强烈的视线,而花纪早就习惯了这种目光。
在两面宿傩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人这么看过他了。
但那些人不够强,因此不是他挑选的目标。
喜欢两面宿傩是真的,否则花纪也不会用充满爱意的眼神凝视对方。
因为至少现在,他确实很爱宿傩啊。
“我在看你,不行吗?”
虽然在花纪面前有所收敛,但两面宿傩仍然不改以往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
“当然可以。”花纪笑意加深,“被喜欢的人看着,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这家伙总说漂亮话。
两面宿傩思忖,看着花纪弯起眼睛,发自内心露出笑容的模样,就像吸足养分而绽放的花,美不胜收,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就连表情都像是真心喜欢他一般。
明明只是喜欢他的力量,换一个力量强大的人过来,对方也会展现同样的笑容。
想到这点,两面宿傩微妙地感到了不爽,就连脚步都暂时停了下来,眸子危险地眯起,不顾花纪看向他的疑惑视线,问道。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是个麻烦的问题。
花纪觉得两面宿傩也是个麻烦的男人。
就算爱上了他,也不代表绝对会顺从他的心意,还会受到本人性格的影响,甚至还会因为“爱”而做出不可控的举动。
花纪小小地叹了口气,眉眼弯弯地回答:“我喜欢宿傩你这样的男人啊。”
他说的可是实话,就算测谎也不会有任何破绽。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深吸一口气,就算现在,空气中的香味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愈发浓郁,毕竟香气的来源正在他的身边。
这全都是对方能力的原因,不然他怎么会被这些场面话讨好?
花纪表现得喜欢他,这一定是伪装。就算有几分真心,也不会是冲着他本人,他绝对不能被迷惑。
傻瓜才会上当。
“那些咒灵要怎么处理?”
两面宿傩皱眉,周围的咒灵像是跟屁虫似的跟在他们身后,他可不想带着一帮咒灵在外行走。
如果花纪非要带走,他就——
“我已经不需要它们了。”
花纪笑吟吟道,“它们回到原本待着的地方就好,聚集起来才会引人注目,也不安全。”
两面宿傩又一次沉默了。
他的性格可谈不上寡言,只是遇到花纪之后,难以言喻的次数增加了。
虽然花纪的后半段话听起来是为咒灵考虑,可前半段话才是真相吧。
而且细思下去,花纪知道咒灵聚集的后果,却还要这么做。分明是想要利用这些咒灵作为饵食,打算钓上来一条大鱼。
……那他就是机缘巧合主动上钩的猎物了?
两面宿傩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复杂的心情了,但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这不是他喜欢对方,只是不想就这么认输而已。
而且要是花纪找到更合适的对象,是不是也会这么干脆地抛弃他?
一定会吧。
两面宿傩毫不费力地得出了答案,他还想继续进行对话,只是被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打断了。
“你们——”
五条律的话戛然而止。
一方面是因为两面宿傩凌厉的攻击,另一方面是六眼获得的情报。
五条律因为思考的中断而不得不直面了两面宿傩的斩击,若非身体本能的咒力防御,恐怕会伤得更重。
正是由于六眼的存在,五条律探知到的信息量远超普通咒术师,受到花纪的影响也就更大。
被点燃的爱意在心中熊熊燃烧,五条律对两面宿傩的杀意也就更甚平时。
不过五条律的敌意也是两面宿傩乐意见到的,他现在特别想杀了面前这个碍眼的白发咒术师,把那双不知道往哪里看的眼珠子挖出来,踩在脚下碾碎。
要是花纪觉得这个白毛更强,估计会毫不迟疑地选择对方,一秒也不会犹豫。
他怎么可能比这种咒术师弱!更不可能会输!
“要加油啊,宿傩。”
花纪的目光在两面宿傩和闯入的白发咒术师身上游移,最后向着两面宿傩微笑。
紫眸深处的爱意如同天上的日轮,在两人的眼中十分灼目。
不提两面宿傩的怔愣,至少五条律的妒意倏地沸腾。
五条律知道这些感情多么突然又陌生,一切的起因都是这个美丽到妖异的少年。
是哪来的妖怪吗?莫非对方是九尾狐的化身?
“……不用你说,我也会打败这家伙的。”
两面宿傩像是被烫到,又或者是害怕太过沉溺在那双紫眸之中,强行别开目光,杀气腾腾地对五条律继续展开攻势。
[这力量多美啊。]
花纪满怀爱意地看着两面宿傩的战斗,即使两人的战斗再怎么激烈,双方还是有刻意留意不波及到他。
平坦的大地支离破碎,茂密的森林遭遇灭顶之灾,一旁的咒灵们不免灰飞烟灭,全都是两人的交手造成的,而花纪就在旁边观看这副画面。
系统本想说两面宿傩不过如此,可见花纪满足的样子,又不好出言打击,憋了半天,才开口。
[我比他更强。]
祂作为魔术王,难道会比这些咒术师差吗?无论是两面宿傩,还是其他人,都不过是王后的一时过渡,很快就会被抛弃。
但祂不好言明身份,只能披着系统的马甲扮演应有的角色。
而且王后更喜欢可爱的触手,两面宿傩这些人类有吗?他们没有!而祂可是拥有七十二种形态的触手姿态!
这一点祂完胜!
[所以比起他们,我更喜欢你。]
花纪直白的回复,让系统大脑宕机,之后再也没说话,疑似独自待着降温去了。
虽然第一招没能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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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但五条律身为五条家主,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对于早有名气的诅咒师两面宿傩,五条律如今充分认识到他的力量不容小觑。
“平民出身的咒术师竟然能成长到这种程度吗?”
“呵,无法击败我的你可没资格高高在上的评价我。”
两面宿傩冷笑一声,虽然看不惯出身世家的咒术师俯视他人的作风,与五条律的战斗却没有丝毫松懈。
花纪当然希望两面宿傩胜出,不然他又要花费心思找下一个对象了。好歹刚刚的前期投入也是投入,白白损失令人不快。
但花纪又享受着两人厮杀的场面,源源不断的爱意作为力量涌入身体,还有更多更多……
[我会成长的更强,这样才能实现我们的约定。]
其实用“交易”这个词汇更加准确,但花纪选择用“约定”这种更温情的词汇。
系统则是没有迟疑,迅速回答,[我相信你的潜力。]
而这些为王后争风吃醋的男人,不过都是食粮,根本没有正眼直视的价值,构不成威胁。
祂得出结论后,心情也舒服了些。
两面宿傩和五条律的战斗太过激烈,造成的影响很快就引起了附近咒术师的注意。而这附近是五条家驻守的区域,五条家的咒术师又很快赶来,两面宿傩注意到这一点,不悦地啧了一声。
如果是以前,两面宿傩不介意留下来陪这些虫子们玩玩,但现在不一样,他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守住。
绝对不能交给除了他以外的家伙。
他不是喜欢花纪,只是不想成为迅速被丢掉的前任,只要想到这一点就格外火大。
……嗯,充其量还有一点,讨厌那些男人觊觎的视线,更不愿意看到那张漂亮的脸对别人露出笑容。
两面宿傩深入思忖,很快就给自己一个新的解释。
花纪是属于他的,没人愿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有。
两面宿傩完成了自我说服。
花纪倏地被两面宿傩抱起,没有惊慌,而是身体做出配合的姿态,坐在两面宿傩下方的一条手臂上,任由其他手臂揽住自己。
客观来看,两面宿傩抱人的手法除了一开始很生疏外,很快就掌握到了诀窍。即使前进的速度远超常规咒术师,跳跃的高度动不动就几米高,怀抱却十分平稳,哪怕是婴儿都能陷入香甜的睡眠。
至于那些咒灵,也被甩在了身后。
就算在赶路,两面宿傩也没忘记重要的事,那就是找个舒适的住处。
作为一名上了咒术师黑名单的诅咒师,他没有固定的据点,平时也是随心所欲,从来不固定在某一处,因此惹出的是非不在少数。
而现在,两面宿傩不得不考虑过去从来没思考过、也不屑于思考的问题。
“……你想住哪?”
两面宿傩询问道,他不认为自己是在意花纪的感受,只是不想费了半天功夫,结果对方不喜欢以至于白费力气而已。
花纪思索了一瞬,给出答案:“我不想住别人住过的地方。”
两面宿傩排除了杀人夺房、鸠占鹊巢的选项。
“找人给我盖吧,这样还能选择喜欢的风格。”
两面宿傩耐着性子继续问道:“你喜欢什么风格?”
花纪蹙着眉,迟迟未答。虽然是他提出来的,如今却很是困扰的样子。
两面宿傩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抓些知名的工匠过来,各种建筑风格尝试一遍,让人挑选一下,才听他道。
“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风格,还是按照宿傩你的喜好来吧。”
黑发紫眸的美少年靠在身材结实的男人怀中,用指腹摩挲着两面宿傩凸起的喉结,全然不顾对方身体骤然的僵硬,语带笑意道:“毕竟这是我和你住的地方,是我们的家,自然要你喜欢才行。”
4. 第 4 章
脖子是人类致命的弱点之一,哪怕两面宿傩的肉|体强度与普通人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能够借助咒力强化躯体或者反转术式修复伤势,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本能不会改变,说到底他还是人类。
多久没有人能这么近距离地触摸他的这里了呢?对方还用“家”这种显得温馨的词汇,好像他们真的是彼此相爱的恋人。
花纪无比自然地做出亲近的举动,两面宿傩明知对方的本质,却还是会被诱惑。
真是恐怖的力量。
两面宿傩见过不少实力强劲的家伙,却是头一次切身体会到比起确切的武力,无形的魅惑也能令人臣服。
更可怕的是通过武力的方式,还会产生怨怼,而通过爱意的作用,却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
“……很快就会建成。”
两面宿傩的语气有些僵硬,不习惯于这种含情脉脉的相处方式。
他才不是特意讨好对方,只是因为这也是他住的地方,才稍微上心了些。
他现在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打败花纪、破除控制所做的努力而已。迟早他会找到破解的方法,将羞辱他的花纪给——
想到这里,两面宿傩的思绪陷入了停滞。
好半天,两面宿傩才在心里默默补充。
杀了怪可惜的,等轮到他掌握主导权时,再想怎么处置对方吧。
*
住处如两面宿傩所说的一样,很快就建成了。
当然,不可能是两面宿傩亲力亲为。在找到合适的临时住所将花纪安置后,他每天都会消失一段时间,又很快回来。发现花纪好好地待在原地,两面宿傩紧皱的眉头才稍微放松,身上慑人的气息也缓和许多。
两面宿傩不允许除了他以外的人接近花纪,任何人都不行。
不仅是人类,两面宿傩连咒灵也不允许花纪接近。
于是每天花纪打发时间的节目之一,就是围观两面宿傩进行“大扫除”,清理各种咒灵。
然而咒灵根本杀不尽灭不完,就算明知前面是死路一条,仍旧源源不断的出现。
两面宿傩黑着脸,不是对着花纪,而是对着这些扰人的咒灵,终于忍无可忍地向花纪问道:“以前那些咒灵也是主动跑到你那的吗?”
两面宿傩指的是在两人相遇之前,花纪周围那些服从他命令的咒灵。
两面宿傩本以为是花纪主动找到咒灵并控制了它们,可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花纪眨了眨眼,想到两面宿傩最近和咒灵斗智斗勇的举动,忍不住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就算我什么也不做,这些孩子们也会靠过来。不过之前的话,我确实有比现在多转了两圈。”
两面宿傩现在和咒灵有着不共戴天之敌。最开始是直接手撕了那些想要贴到他脚边的咒灵,又不厌其烦地消灭扎堆的咒灵,用「解」大范围清除咒灵。因为他说这样太吵了,两面宿傩用狠厉到随时都能把人生吞活剥的表情,改为用更麻烦、制造的声响却能小一些的方式把咒灵消灭了个干净。
托他们的福,他负责吸引咒灵,两面宿傩则负责消灭咒灵,周围的地区想必能过上短暂的没有咒灵侵扰的生活。
不过要是说出来,两面宿傩想必会露出一脸厌恶、仿佛吃到烤成黑炭的烤肉的表情吧。
闻言,两面宿傩的脸色更黑了,就像阴沉沉的黑云,恨不得把让他不高兴的咒灵们统统劈成焦炭。
“我会把那些烦人的家伙碾碎得什么都不剩。”
说完这些话,两面宿傩去了厨房,用不符合他远超平安京时代平均身高的高大身体和健壮手臂,灵活娴熟地使用厨具烹饪料理。
……居然没有责怪是他引来的那些咒灵吗。
花纪对两面宿傩有了些许改观。他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观看两面宿傩在厨房里忙碌的场景。
这个临时的住所不大,却是两面宿傩花了一天时间建造出来的。虽然有些粗糙,不过已经能看出用心了,是仿照他之前的据点建造的。
其实花纪并不需要进食人类的食物,他和人类存在根本上的区别,食谱自然不同。
不过对于这一点,花纪什么也没说,只是面带微笑,默默地吃下两面宿傩制作的食物。
好在两面宿傩其实有着正常人的常识,不管自己的喜好如何,至少端到他面前的食物还算正常范围内,意外的味道不错。
“拥有四只手臂也不错呢,能比普通人类做到更多事吧?”
花纪的发言让两面宿傩正在烹饪的行云流水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暂停。
两面宿傩简单地回答:“在战斗上确实占有优势,结印和使用咒具都更方便。”
花纪发出真心的感慨:“真是令人羡慕呢。”
只可惜这种战斗上的便利性,属于他没法拥有的东西,说到底还是拥有不了。
“不用羡慕。”
两面宿傩略显生硬道:“你不需要战斗。”
有他在,还轮不到对方参加战斗,这样也就不需要担心受伤或者落败。
花纪只是微笑,并不回答。
*
在两面宿傩不断奔波和威胁之下,那些被他抓来的人们生怕在这个活阎王面前多待一秒就会被取走性命,拼了命地加班加点,把宅邸赶工完毕,完成了两面宿傩布置给他们的任务。
两面宿傩比他们见过的贵族们还要挑剔,从里到外仔细巡视了一遍宅邸,又重新提出了一堆要求,人们叫苦不迭,却不敢表现在脸上,低眉顺眼地应下,认命地听从两面宿傩的吩咐完成布置。
等两面宿傩终于满意,放他们离开之时,辛勤了好一段时间的人们死里逃生,没想到还能在这种恶鬼下保住性命,他们被抓来时还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
然而试图逃跑的人除外,两面宿傩可不是善人,那些逃跑的人悄无声息的永远消失了。
不过两面宿傩除了威胁他们外,没有在生活住行上苛待他们。毕竟他们的身体状况关乎着完工的时间,虽然两面宿傩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死活,却不想自己的事情因此耽误。
宅邸一完工,两面宿傩动过杀意,想把知道这里的人永远封口。但考虑到如果这些人失踪太久,里面还有不少贵族出身的人,那些麻烦的咒术师会继续像苍蝇一样找过来,而他之前已经清理不少了。两面宿傩勉强扼住杀意,转而将这些人弄晕,不耐烦地用武力使咒灵屈服,让咒灵把这些人类送到外面。
抓人来时也是用同样的方式,免得宅邸的位置暴露出去。就连需要用的材料也是差使咒灵运送,这个方法还是两面宿傩从花纪这里得到的灵感,虽然他没法直接控制咒灵,但通过武力迫使咒灵勉强听从命令也够了。
“谢谢,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宿傩。”
花纪不再看建筑,转而看向两面宿傩,昳丽的脸庞浮现欣悦的笑容。
就算是一向对美人毫无怜惜之情的两面宿傩,也不得不正视事实,那就是自己陷入了一个难以摆脱的漩涡。
会被黑发美人的一颦一笑牵引心神,哪怕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要太上心,还是会下意识去在意。
花纪伸出双手,两面宿傩以为他想抱住自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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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本能摆出配合的姿态,结实的小臂却被人用手指戳了戳。
“你太高了,不弯下腰我就够不到了。”
够到什么?
虽然疑惑,两面宿傩还是配合地屈膝弯腰,方便花纪的动作。
接着眼睛下方的脸颊被人用柔软的指腹抚摸,由于距离的拉近,两面宿傩鼻翼嗅到的香气更浓了。那张怎么看都看不厌的艳丽容颜在眼前放大,美得惊心动魄。但更令人在意的,果然还是那双眼眸。
两面宿傩有些饥渴地做出吞咽的动作,然而口腔里空荡荡的,没有食物,只能将唾液咽入又感到饥饿的腹中,不自觉地磨着牙齿,以此缓解想要咬合食物的冲动。
“真可爱的眼睛。”
花纪的语气是由衷的赞美,指腹摩挲着两面宿傩的脸颊,又去抚摸两面宿傩右脸上方仿佛是两张脸重叠在一起以至于可怕的凸起部分,又重复道。
“宿傩,你有着比普通人更美的眼睛。”
花纪没有撒谎,在他朴素的审美观里,眼睛自然是越多越好。
而拥有两双眼睛的两面宿傩,在这一点上超过了只有一双眼睛的普通人。
两面宿傩向来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虽然人们视他为丑陋畸形的怪物,但两面宿傩从来不会产生自卑这种情绪,反而蔑视周围人的弱小,对孱弱的人类嗤之以鼻。因此也不会对自身两面四臂产生厌恶,更不会觉得丑陋,而是坦然接受身体的一部分。
当然,如果其他人故意赞美他的两面四臂,他会把这视作挑衅,直接抹杀对方。
但现在出言赞美的是花纪,纯澈的喜爱之情如同一眼望到底的湖水,不掺杂任何谎言。
对方的喜爱是真的。
两面宿傩的饥饿感更强了。
自从遇见花纪之后,两面宿傩无论吃多少东西,都填不饱腹中的空虚。胃袋像是无底洞,在吞食真正想要的食物之前,永远无法填满,更不会知足。
两面宿傩伴随着食欲产生的,还有另一种欲望。是属于雄性遇到心仪的对象时,才会迸发的欲求。热烈地刺激着肺腑,心脏的每一次鼓动,都会因为对方的存在更加强烈。
尤其是花纪望着他的眼神,实在太滚烫了。心中再怎样坚硬的堡垒都会在这双紫眸的注视下融化,甜稠的爱意,就像吸引蜜蜂的花蜜,等到蜜蜂来临,就会张开牢笼,将其吞吃入腹。
有着艳丽外表的美少年,实际上却有着残酷的纯真,恶意和爱意都是如此。
同他一样,即使外表相去甚远,却都是怪物,也就是同类。
两面宿傩从来不会克制欲望,除非迫不得已,更不会委屈自己。可他一直克制着对眼前之人的欲望,无论是食欲又或者身为雄性的渴求。
因为他的直觉在提示,再这样下去,恐怕他迟早会成为真正被捕获的猎物。
哪怕花纪的爱意看似厚重,实际上却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会因为一时的爱情蒙蔽双眼,他就再也无法摆脱这上瘾的感觉了。
这非真实之爱,更无法谈及永远。
一个轻柔的、单纯的吻落在了两面宿傩的脸颊上。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离,花纪弯着眼睛,长而细密的睫毛如同展开的蝶翼,诚恳道:“其实我想亲吻你的眼睛,不过对于人类,眼睛是很敏感的部位吧?所以我就改为亲一下你的脸了。”
回应的是两面宿傩充满侵略的吻,长驱直入,攻占黑发美人柔软的口腔,啜饮甜津。
花纪微微仰头,配合两面宿傩的动作,轻拍对方的后脑以作回应。
猎物沦陷了。
5. 第 5 章
从一开始,花纪就知道两面宿傩不是温顺的猎物,而是随时会反咬一口,露出獠牙的危险存在。
无时无刻不在紧盯着他的视线,像是打量美味的餐点,考虑从哪里下口,撕开细嫩的皮肉。即使只是无形的注视,两面宿傩澎湃的食欲,依然让他的肌肤仿佛能感受到唾液滑落的微妙触感。
虽然与两面宿傩的交流看似融洽,然而对方那随时会冲破皮囊的欲望也从未隐藏过,明晃晃地摆到了台面上。
花纪喜欢两面宿傩对食欲的执着,赞同进食才是生物的一大乐趣。
就算与死亡的风险相伴,可从中获得的收获也不小。而且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亡的存在,更别提还和自称系统的家伙达成了交易。
比起两面宿傩一直在忍耐着食欲,花纪却已经实实在在的在进食了。
两面宿傩的欲望直白又纯粹,食欲也在其中占据着浓墨重彩的地位。花纪从他身上品尝到的情感,在这么多人类中也算独特的了。浓烈又辛辣,虽然是顿美餐,能极大地填饱肚子,却会更加刺激食欲,无法满足于眼下的分量,就像人类吃了开胃菜,反而胃口大开。
花纪伸出舌尖,舔了舔被两面宿傩吮吸成艳丽颜色的唇瓣。无视眼下暧昧的气氛,特意用微微喘息的声音询问:“宿傩,之前放跑的那个人不用处理吗?”
花纪指的是当初与两面宿傩战斗过、并且受到他影响的那个拥有特殊眼睛的人类。虽然花纪实际上根本不在意后续的影响,但他现在不想轻易与两面宿傩发生更深入的关系,因此故意打岔。
倒不是对这方面有着执着,只是花纪想多欣赏一会两面宿傩忍耐欲望的模样。
毕竟实在是……太让人愉悦了。
两面宿傩的动作微微停顿,眉心下压,不悦地皱眉。由于异于常人的外表,让他的脸看起来威压更强了。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确实有点实力,不过就算放着不管,他也不会随便行动。”
两面宿傩不掩嘲弄,用充满恶意的声线说道:“毕竟这些自视甚高的世家大族一举一动都被盯着,可不会随便做出损害自身利益的事。”
好歹五条律是五条家主,就算心有邪念,凭借实力,加上远离了花纪,至少应该能压下冲动,不会随意乱来。
不过如果那家伙实力不堪,做不到这点,他也不介意送对方一程,早点去黄泉路。
只是两面宿傩想到还有人觊觎着怀里的人,杀意还是无法抑制地涌出。
两面宿傩突然想起一点,脸色随即一变,低头用捕捉蛛丝马迹的视线紧盯着花纪,语气有些危险:“你该不会是喜欢那家伙的脸吧?”
仔细想来,花纪根本就没提过那些死去的咒术师,唯独提起那个白毛蓝眼的家伙,除了实力之外,两面宿傩只能想到这点了。
若是放在平安京之中,两面宿傩也不得不承认,五条律的外表要比他受欢迎多了。
花纪无视倏地险恶的气氛,表情不变道:“我喜欢他的眼睛。”
六眼吗?
如果花纪看上的是宝石,两面宿傩顶多口头抱怨两句“真是贪婪”,然后帮他抢回来。
但这次不一样,不是因为五条律特殊的地位,更不是因为五条律身为五条家主的实力,只是两面宿傩不喜欢自己的人拿着其他男人的眼睛,仅此而已。
两面宿傩轻易地作出决定,他迟早要杀了五条律,然后把那双六眼挖出来踩碎,那张惹人生厌的脸也要毁掉。
“你要是想要眼睛,把我的给你,如何?”
两面宿傩低低地笑了,被他搂在怀里的花纪,清楚地感受到身下传来的震动。
“你不是喜欢我的眼睛吗?想要多少都可以,我全都给你。”
反正他有反转术式,只要花纪想要,挖出来多少都能做到。
“但是有了我的眼睛,就不许你还惦记其他男人的眼睛了。”
两面宿傩看着花纪这张能够称为蓝颜祸水的脸,又觉得还不够,补充道。
“女人也不行,妖怪也不可以,总之除了我的眼睛都不行。”
两面宿傩的回答有些出乎花纪的预料,他不是没遇到过想要把一切都献给他的人,只是两面宿傩这种回答,在那么多人中也能称得上稀奇。
空气安静了一会,花纪才用柔软的声音说道:“会痛吧?”
黑发的美人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有些心疼地抚摸着两面宿傩的眼角,嗔怪道:“我不需要,而且我喜欢的是在你身上完好无损的眼睛,如果眼睛脱离了你的身体,那就没有意义了。”
两面宿傩却不肯轻易被糊弄过去,追问道:“那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呢?”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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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纪发出疑惑的声音,一脸纯真,用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那个人无所谓吧,他又不是你,怎么样都没关系。”
也就是只会心疼他,而不在意其他人。
两面宿傩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却又无法满足。
花纪爱着他,却又不仅仅是爱着他。
就算依赖着他,从他身上汲取养分,但只要他这个宿主不合格,又会很快找寻下一个目标。
但他不会允许,怪物就该和怪物在一起,这样才是绝配,不是吗?
两面宿傩放肆地笑了,笑声很大,让花纪都忍不住蹙眉,推了他一把,却没能推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记住你说的。”
两面宿傩用手捏住花纪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直视这张符合人类对美的幻想的面孔。
“就算是骗我的,我也不会给你反悔的余地。”
*
两面宿傩想吃了花纪,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可如果真的把人吃掉,也只能满足一时的食欲,再也无法接触到对方。
甚至于两面宿傩毫不怀疑,如果真的把人吃了,他或许以后再也无法进食其他食物,哪怕是再怎样细嫩的女人和小孩的肉也不行,因为根本无法与那样的仙肴美味相提并论。
所以要忍耐,必须要忍耐。
忍着将那纤细脆弱的脖颈彻底折断,啃噬柔嫩的皮肉,啜饮甜美的血液,挖空哪怕以人类内脏而言都十足美丽的器官。
说来,对方到底有没有人类的内脏呢?
还有那不断昂扬的渴望,两面宿傩是第一次为此困扰又难堪到这种地步。
花纪不是咒灵,两面宿傩却觉得他比咒灵更可怕。
咒灵从负面情绪中诞生,对人类的恶意直白又明显。而更加危险的,却是以看似正面的情感,让人心甘情愿的沦为俘虏。
在这副人类的容姿之下,究竟隐藏着何种的内里呢?至少比起那些特级咒灵,要远远恐怖的多。
但两面宿傩不在意这些,无论那有多么骇人都没关系,他在意的,只有花纪能否一直属于他。
如果花纪哪一天想摆脱他,那他就把他吃掉,彻彻底底、一点不剩的吃掉。这样一来,花纪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他,他们也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这是花纪擅自闯入他人生、将他视作猎物的代价。
6. 第 6 章
如何饲养一朵美丽稀有的花?
两面宿傩已经有了足够的心得体会,那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寻来最好的东西。
哪怕两面宿傩知道花纪根本不在意这些物品多么珍贵稀有,这只是证明而已。用来证明那些无形的东西确实存在,试图用现实的重量去衡量无形之物。
花纪:“我想要咒具。”
两面宿傩:“用不到还想拿来收藏,真是浪费。”
花纪端庄地微笑,两面宿傩不知怎的哽了一下,最后又骂骂咧咧地抢了不少咒术师的咒具,弄得咒术师们怨声载道。
琳琅满目的咒具摆在眼前,花纪初时还有些兴趣,后来很快就索然无味,不再去看。
喜新厌旧。
这四个字窜入两面宿傩的大脑,沉默片刻后,他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这些咒具是留着还是扔了?”
“我不要了,这些就交给你处理吧。”
花纪语气随意地交代完,又熟练的提出新的要求:“我想养只狗。”
两面宿傩张嘴,差点习惯性答应。话从脑子里过了一遍,反应过来后,硬生生中途改口:“可——不准!”
养狗?养什么狗,他不允许有其他活着的东西能碰花纪!不对,死了的也不行!
炫目的紫眸先是疑惑地看着两面宿傩,然后恍然大悟似的微微睁大,娴熟的安抚道:“放心,就算养了狗,我也不会冷落你,宿傩。”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快气笑了。
就算早就清楚花纪是怎么看待他的,但这么坦率地说出来,真是装都不装了!
两面宿傩杀气腾腾地强调道:“总之,我不允许你养狗,除了狗之外的人或动物也不行。”
花纪盯着两面宿傩看了半天,踩在对方的忍耐极限到达之前,才语气有些惋惜地说:“好吧,既然宿傩你这么说,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毕竟现在最好用的是两面宿傩啊。
花纪是真的惋惜,两面宿傩不允许他有别的狗,反应格外抗拒。虽然能验证对他的在意,但还是不够听话。
但没办法,谁让他爱着两面宿傩呢,最后还是要原谅和包容对方,忍耐这些缺点。
“毕竟我爱你啊,宿傩。”
没错,这都是因为爱啊。
花纪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艳丽更胜晚霞,紫色的眸子满溢的爱意只是一眼便能使人迷醉。任谁看到了,都会以为他是个沉浸在爱情中的无药可救的家伙,毕竟被这种恋慕眼神盯着的家伙,可是平安京中凶名在外、身形可怕的两面宿傩啊!
“……说这种话挑逗我,你应该做好觉悟了吧?”
字句勉强从牙关挤出,两面宿傩语气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花纪一点也不怕,反而开怀地笑了。
在两面宿傩黑着脸几乎暴怒的注视下,花纪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指尖抚上两面宿傩有着黑纹、裸露在外的胸口,悠悠开口:“宿傩想要我吧?”
指尖触碰到的身体僵硬了,在胸腔中被肋骨保护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可以哦。”
或许两面宿傩都没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像极了终于咬到在面前晃来晃去的肉骨头的狗才会露出的模样。
系统则用酸到几乎变质的语气冷冷道,[真丑陋。]
然而花纪根本不在意旁观者的心情,自顾自的继续道:“只要宿傩成为平安京中的最强就可以。”
两面宿傩确实是咒术师中让人闻之色变的诅咒师,但对于花纪而言,这还不够。
“成为最强,然后和我在一起吧,宿傩。”
花纪柔情地看着两面宿傩,就像在看一块即将在比赛中散发光彩的珠宝,谁会不喜欢美丽又有价值的珠宝呢?
即使带毒的饵食味道再甜美,也无法改变它有毒的本质。
但两面宿傩觉得没关系,再怎样的剧毒,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他不会因为这种程度就倒下。
两面宿傩用行动证明了何谓最强。只是短短的两年时间,他就成为平安京无人不晓的诅咒之王。只是再怎样的凶名,由于他定期清理住处周围咒灵的举动,反而被附近的村民视为驱除邪魔的鬼神而崇敬。
而两面宿傩不关心其他人,他只在意花纪是否会履行诺言。
系统忍了又忍,反复告诉自己这是王后的决定,祂要遵从……不行,还是忍不下去了!
[找机会杀了他吧,你不必这么委屈自己。]
系统一向平静的声音终于出现了裂痕,哪怕只是听着,花纪也能清晰感受到系统咬牙切齿的情绪。
[他配不上你!相貌不堪、举止粗鄙、性格恶劣……]
系统细致的列举两面宿傩的缺点,结论是对方不配。
[是吗?我还挺喜欢他的。]
至少比起那些普通人,花纪觉得两面宿傩的外表要有优势多了。
[……他也不是没有优点。]
系统憋出一句话,就实在编不下去了。
祂可不想给情敌说好话!
要不是为了王后的面子,祂连这句补充都不想说。
[而且我不觉得委屈,你情我愿的事,没什么好委屈的吧?]
绝杀!
哪怕系统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自闭了。
——真好玩。
不过花纪还是难得反思了下,毕竟对方现在是他的合作伙伴,逗弄得太过可不好。
“再不给他奖励,他估计要等不及了。”
花纪声音轻快,走向了两面宿傩的卧室。
“毕竟能忍到现在,可是很辛苦的。”
*
自从拥有足够的实力后,两面宿傩从来没有对渴求的事物如此忍耐过。
明明可以撕破约定,提前得到那具美丽又完美的身体,可为什么还要辛苦的忍耐呢?
……或许是沉浸在这场真实又虚假的扮演游戏里太久了。
像是眷恋那甜蜜的滋味,主动服下慢性毒药的人,不知不觉间毒素已经深入骨髓,难以祛除。
美丽又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妻子”,对丈夫给予无限的温情,投入十足的关怀。如果一方不是两面宿傩自己,另一方是个怎么看也不像人类的家伙,恐怕都要被人羡慕夫妻情深。
……哈,见鬼的夫妻情深。
两面宿傩在心中否定,哪有妻子试图让丈夫变成温顺的狗?或者说正常的妻子怎么会把丈夫当成可爱的狗来爱?
不过没关系,就算他不够听花纪的话,只要他足够强,花纪就还会是他的。
只要拿捏了这一点,他们就会永远生活下去——两面宿傩的思维忽然卡壳。
过去的记忆不断回放,两面宿傩发现了过去忽略的一点。那就是三年的光阴过去,花纪的容颜没有一丝变化。
这一点两面宿傩绝不会弄错,毕竟他看了无数次那张脸。在点滴的相处中,早就将花纪的声音、气味、习惯、外貌……一切能烙印在脑海的,统统记住了。
虽然心中认定两人同为怪物,可他差点忽视了本质,他实际上姑且还算是个人类,会老去,会死亡,可花纪呢?
至少外表而言,花纪一点变化都没有。
他会死去,而花纪会遇到新的猎物——他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甘美的嘴唇、温软的怀抱、爱恋的眼神……他绝不会拱手让人。
在得到梦寐以求的事物后,两面宿傩更是坚定了原本的想法。
他要死亡也无法将他们拆散。
*
“是新来的客人吗?宿傩没跟我提到呢。”
羂索一惊,本想将身体迅速调整摆出最适合战斗的姿态,却因为这道声音陷入了麻痹状态,完全动弹不得。
“既然是客人,需要我带你去见宿傩吗?”
快答应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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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头一次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能这么违背理智,擅自的想要做出失控的决定。他用几乎要把舌头咬断的力道咬住舌头,口腔遍布血腥的味道,液体顺着食道流下,呛得想咳。
不能让两面宿傩知道他擅自来到不允许进入的区域,否则无论他手上的情报让两面宿傩再怎么感兴趣,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只要听到这道声音,羂索就明白了一切。
两面宿傩金屋藏娇的传言是真的!
虽然金屋藏娇的说法是从唐土传来的,但羂索认为用在这里贴切极了。
哪怕声音的主人是男性,可那又怎样?美人不分性别,而且贵族们也不是没有喜好男风的人。
羂索震惊的不是性别,而是两面宿傩从哪找来这样的人物。
花纪站在羂索的背后,无法看到羂索扭曲的表情,不过就算看到了,他也会不以为意。
“你想要我带你去见宿傩吗?”
花纪耐心地又询问了一遍,哪怕羂索看不到他的表情,脸上依旧带着完美的笑容,并不在意对方诡异的沉默。
羂索艰难出声:“……不用了,谢谢。”
花纪表情不变:“客人真是客气呢。”
羂索忍耐着胸腔里涌动的失落和痛苦,仅仅是拒绝这一行为,就让他付出了前所未有的辛苦。他反复咬断自己的舌头,不知道咬断了多少次,纯粹是依赖反转术式,才在舌头彻底断开之前利用粘连的一点皮肉修复好的。无数的血液不断流入胃中,直至撑满胃袋。如今只是闻到血腥味,羂索便忍不住反胃。
只是声音就有如此威力,见到本人又该如何呢?
羂索想要见到对方的容颜,哪怕是一次也好,这足够他回味许久了。可理智在哀嚎,告诫他不要回头,背后是无法直视的深渊,一旦下落就再也无法上来了。
不过没等羂索挣扎出个结果,花纪就径直转身,朝向与羂索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无论是外表还是实力,都不如宿傩。”花纪评价道。
[确实。]系统赞同道。
祂直接忽视了以大多数人类的审美观来看,是羂索清俊的容貌比两面宿傩更受欢迎。
王后的审美怎么可能有错!
系统不忘强调,[不过两面宿傩不够听话,你应该早点丢掉他。]
“我知道。”花纪岔开话题,“不过刚刚那家伙能咬断那么多次舌头,倒是很有毅力。”
系统看不惯两面宿傩不是一天两天了,花纪也无心替两面宿傩说好话,只是不想纠缠这个话题。
[可他还是转头了。]
明知道转头会面对什么,羂索还是自投罗网了。还好花纪已经离开,不然羂索就完了。
系统看不惯花纪表扬人类,但这不妨碍祂赞美王后。
[不过到底只是人类,能做到这种程度,算他比一般人要有些能耐。只要是人类,就无法对你无动于衷。]
花纪对变相的赞美没有兴趣,将心思放在今天的热身上,“刚刚我接近目标的技巧怎么样?”
他可是很久没做这种事了,毕竟这些年来能碰到的活人只有两面宿傩一个,而他不能在对方面前暴露太多。
收敛气息,隐藏声音,至于身上的气味,这只是平时为了诱惑目标而散发的,也能主动停止。
系统给出了客观的评价和建议,花纪虚心接受,最后系统问出了祂一直无法忽视的问题。
[这些技巧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以前的恋人们。”
紫眸中的情意绵绵,花纪露出追忆般的神色,语气有着软绵又黏稠的深情,像是融化的糖浆即将凝固,“都是他们教我的,我在他们身上可是学到了很多,至今都很感谢他们呢。”
系统:“……”
祂忍不住饱含主观情绪作出结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是王后的错,错的只能是其他人。
7. 第 7 章
羂索颇为狼狈地从两面宿傩的住处逃离。
还好在羂索擅自闯入两面宿傩不允许进入的区域时,他们的商讨早已结束,即便离开,对原本的计划影响也不大。
不告而别或许会激怒两面宿傩,但总好过让他发现自己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虽然严格意义上,羂索根本没见到那个人的脸。当他控制不住心中的躁动转过头时,那道身影早就消失了。
羂索失落和庆幸的情绪混杂在一起,竟有些留恋那种令大脑发昏的感觉。那道美妙的声音似乎连脑髓深处都能触碰,让身体随之战栗。
……真想再听一次啊。
但贸然闯入,两面宿傩一定会杀了他。
为了他的大计,他也需要暂时摒弃其他欲望。
不过羂索不着急,慢慢来总会有办法,他只需要再忍耐一段时间,总能找到机会。
俊秀的脸庞因扭曲的笑容破坏了原本的美感,羂索将平日的贵族风度丢在脑后,猖狂笑着。
高高在上的诅咒之王,竟也要寻求让自身长生的办法,可见那个存在早已超脱时间的束缚。
永恒的美丽,听起来多么美妙啊!
就算没亲眼目睹,但近距离接触的羂索,已经触碰到了花纪部分本质。
只是这样一来,羂索就要对之后的计划进行调整了。
*
“今天你去见客人了?”
花纪用手指描绘着两面宿傩身上的咒印,从手腕到上臂,再到肩膀和胸口,葱白的手指缓慢移动。两面宿傩忍耐着温软的挑逗,就算早就习惯花纪撩拨人心的动作,保持岿然不动的姿态还是需要不小的毅力。
两面宿傩的注意力被花纪的话吸引,拧紧眉心,“你见到那家伙了?”
“他没见到我。”
两面宿傩弥漫的杀意散了一些,花纪不以为意,毕竟这不是针对他的。
“你都可以随便见人,却让我一直待在这里,不是很不公平吗?宿傩。”
就算是柔声细语,也无法改变话语的内容。两面宿傩本来稍松的眉心拧得更紧了,眼神锐利地紧盯花纪。
“你要出去?”
这无疑触及两面宿傩的底线。这些年来,他不仅重复着撕碎附近咒灵的举动,将咒灵视作想要攀附鲜花的害虫,还严防死守,禁止其他人同花纪接触,更不允许花纪靠近除了他以外的人。
这举动看似是替花纪着想,但花纪并不感动。就像植物的繁衍需要在花苞绽放后,依靠蜜蜂采蜜来促进花粉的传播。如果将花单独隔离,反而会成为拖累。两面宿傩这样做,大大拖累了他的成长。
更重要的是,花纪讨厌其他人替他做决定。而两面宿傩的干涉,正好踩在他最厌烦的点上。
花纪弯着眼睛,仿佛没察觉到危险,“我想见见其他人。”
现场一时之间被死一般的寂静包围,两面宿傩知道花纪不可能像表面那样什么都察觉不到,也明明清楚他不愿意让其他的家伙,却还故意提出他根本不想答应的要求。
两面宿傩摩挲着花纪精致的锁骨,指节粗大的手掌如果再往上移,一只手就能完全握住纤弱的脖颈,“你什么时候对那些渣滓感兴趣了?”
花纪的身体依然放松,瑰丽的脸庞带着游刃有余的笑意,“我只是有点无聊了。”
两面宿傩首先想到的,是第一次见面时倒在花纪面前的那些尸体。窜入鼻翼的香气,不可避免地混入了血液的腥气,那美丽的身影宛如尸山血海中盛开的曼珠沙华,妖冶又诡异,吸食着由血肉输送的养分。
如果无法抵抗诱惑,就会落得这种结局,沦为不值一提的存在。
两面宿傩情不自禁地用嘲弄的语调说道:“无聊?呵,你是想玩弄其他人吧。”
对渣滓没兴趣,却欣赏这些家伙走向灭亡的过程。换作其他人邀请他,两面宿傩不仅不排斥这种做法,还会一起兴致勃勃看好戏。然而想这么做的人是花纪,一想到那些渣滓的眼球会恶心地盯着对方,两面宿傩就想把他们的脑袋捏爆。
“难道你不喜欢吗?”
黑发的美人莞尔地笑着,不介意真实的性格暴露在他人的面前。
“把那些敢贬低你的家伙送到地狱,不是很好吗?”
花纪精致的眉眼凑得更近,彼此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说话时唇齿间香气四溢,甜言蜜语落入两面宿傩的耳中。
两面宿傩知道这是假的,花纪也知道他知道这是假的,两个怪物彼此心知肚明地演着一场含情脉脉的戏剧。
这哪是为了他?只是拿他当借口而已。
……也或许花纪对他确实有“爱”,但充其量不过是剑士对手上的剑、猎人对拿着的弓那样的爱,归根结底,是把他当作武器来爱着。说这种话,只是为了保养心爱的武器。
怪物怎么会懂人类的爱呢?曾经会对此产生奢望的他,才是最大的蠢货。
野兽的直觉加上长久的相处,如果连眼前之人的内核一点都不知道,才是白活了那么久。
两面宿傩不禁嘲笑过去的自己,回话的语气都变得恶劣,“我会亲自把他们送到地狱,用不着你来做。”
如果花纪是咒灵,他会以为两面宿傩在剥夺他的乐趣。但花纪不是咒灵,他知道两面宿傩拒绝的原因。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让黏人的小狗暂时远离他吗?唉,小狗实力太强也会有缺点呢。
花纪对于两面宿傩的拒绝并不意外,他对这种独占欲早已习以为常。人类的爱就是如此矛盾的存在,一方面讲究牺牲与奉献,另一方面却又怀着自私的独占欲。
“真可惜,我很想见识你英勇的身姿呢,宿傩。”
闻言,两面宿傩终于忍不住咬住眼前修长的脖颈,比起普通人堪称锋利无比、轻易就能咬断野兽骨头的牙齿停留于温软的皮肉上,稍稍用力就留下红痕,却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深入皮肉之下的红色肌理,咬断血管吮吸鲜红的血液。
如果可以品尝,绝对是无与伦比的美味,就像这个玩弄他的家伙的外表一样堪称世间仅有。
“怎么不咬下去呢?”
蛊惑的声音又一次扰乱两面宿傩的心绪,声音的主人还在继续对话。
“想要吃的话,就把我吃掉吧。”
明明面对死亡的威胁,花纪不仅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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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更加发自内心的期待了。
“一定要一点不剩、全部都吃掉啊,宿傩。”
等到两面宿傩把他吃掉之后,尝过无上的珍馐,就再也无法对那些普通的食物感兴趣了。
被饥饿折磨,无论吃什么都味如嚼蜡。这样的人生,实在值得欣赏。
唯一的遗憾,就是届时他无法亲眼见证了。
两面宿傩听得更加怒火中烧了。
他怎么可能不想?就是想得发狂,忍耐食欲才会如此饱受折磨。这么久的时间,他连花纪的一滴血都没尝过!
两面宿傩远离花纪诱人的脖颈,咬牙说道:“……你这个骗子,就这么恨我吗?”
两面宿傩本来想说,花纪就这么不爱他吗?可话到唇边,却用恨这个字眼代替。
“我没有恨你。”
黑发的美人疑惑地蹙眉,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回答:“我对你有的只是爱啊。”
两面宿傩冷笑:“那我可比你更懂爱。”
明明食欲如此旺盛,他却从来没有吞食过花纪的一点血液,更别说皮肉了。只是因为两面宿傩担心一旦尝过,就再也无法忍受这股食欲,彻底把心爱之人吃掉,从此面对无法再见到对方、只能孤身一人的结局。
从前两面宿傩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不爱人也不被人爱,不会对此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但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自己无法再接受这种生活。
而花纪却试图诱惑他走上毁灭的道路,还将其称之为“爱”。
他这个被视作鬼神敬畏的诅咒之王,都比花纪更懂爱。
对方是个骗子。
上当的他也是蠢货。
“那可不一定呢,宿傩。”
花纪似乎感受不到两面宿傩因为太过用力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进怀中的力道,“而且我只是太爱你了,才想让你吃掉我啊。”
“你以为我会信吗?”
“可你的心跳加速了。”
“……会动摇是人之常情。”两面宿傩还在嘴硬,不过他确实动摇了。
万一花纪真的觉得这就是爱人的方式怎么办?虽然不正常,但若花纪真的这么认为,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他好像早就已经接受了,现在就算发怒,到底舍不得下嘴。
纠结这些只会惹得自己更加生气,两面宿傩手上一用力,将黑发美人身上碍眼的衣物彻底撕碎,炙热的唇舌转而向锁骨以下的部分攻占而去,将自己的气息覆盖在雪白的身躯上。
花纪扯着两面宿傩的粉发,即使扯痛了他,两面宿傩也不以为意,这点疼痛对他来说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等两面宿傩吻了个遍后,又狠狠地咬破舌头,血液止不住流淌,他撬开花纪的牙关,将这些血液一一渡去,喂给花纪。
两面宿傩确实吃不了花纪,所以他决定把自己的血肉喂给花纪。
就算两面宿傩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花纪仍然有心思发散思维。
……原来两面宿傩是真心期待从他身上获得人类的感情啊。
真是愚蠢的男人。对一个不是人类的家伙抱有这种期望,怎么可能会实现呢?
8. 第 8 章
虽然明确拒绝了花纪,两面宿傩仔细思忖过后,决定稍微放宽一些,让他之前捡到的小孩去陪花纪说话解闷。
当然,这小孩只能隔着墙壁与花纪对话,花纪的脸是绝对不能让他看到的。
不是两面宿傩不信任里梅的忠诚,只是花纪的威力太过可怕。
里梅领到两面宿傩的任务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满心激动,以为宿傩大人终于要对自己委以重任,是对他忠诚的认可。
被两面宿傩捡到后,里梅得知这座宅邸从不允许外人进入——宿傩大人的恋人居住于此。
里梅在宅邸旁边建了座小屋,兢兢业业地作为两面宿傩忠诚的跟随者生活。
谨记不能随便进入宅邸的规则,里梅同时作为看守,禁止其他外人靠近这里。
如今终于获得与宿傩大人的恋人交谈的机会,里梅不禁开始想象对方究竟是怎样的角色,哪怕只能听到声音,想必也美妙无比吧。
“你要小心。”两面宿傩破天荒地叮嘱里梅,“不要因为他的话语动摇。”
里梅:“……?”
日语中“他”的读音可区分性别,但里梅并未因此感到奇怪。只要是宿傩大人的选择就是对的。
就算不理解两面宿傩的意思,里梅还是恭敬地低头应下,老老实实将两面宿傩的这句话牢记在心。
宿傩大人这么说肯定有宿傩大人的道理,他只要听着就是。
等里梅亲耳听到花纪的声音后,他终于理解两面宿傩为什么会那么说了。
“不进来吗?里梅。”
不用里梅自我介绍,只是听见敲门声,花纪就断定来的人不是两面宿傩。两面宿傩虽然会敲门,但不会给他应答的时间,而是敲完之后直接推门而入。
里梅额角渗出汗珠,好半天才忍住答应的冲动,开口拒绝:“万分抱歉,花纪大人,这点属下做不到。”
“……所以你就是单纯来陪我说话的?”
花纪对两面宿傩的操作有些无语,他又不是真的因为两面宿傩不在的时候只能独处而无聊,两面宿傩就算找人来陪他说话,又有什么用?
里梅有些纠结要不要承认,虽然宿傩大人确实是这么吩咐的,但花纪大人好像不怎么高兴,他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
不过花纪及时开口,打断了里梅忧心忡忡的情绪,柔声询问两面宿傩最近在外面做什么,平安京发生了什么事……里梅的所见所闻,似乎都让花纪充满兴趣。
里梅心情激动地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一告诉花纪,绞尽脑汁地让描述更加有趣。不过就算如此,里梅还是没忘记两面宿傩先前的嘱托,如果是两面宿傩不允许的事情,里梅绝不会做。
不过谈话中途就被人打断了,会这么做的除了两面宿傩别无他人。
“里梅,你该离开了。”
两面宿傩声音低沉,里梅立刻听出他心情不佳。里梅一惊,连忙行礼,顺着两面宿傩的意思匆匆离开。
花纪美眸含笑,就算察觉两面宿傩心情不佳,却仍故意说道:“宿傩,明明是你叫他来的,现在又赶他走,这样不好吧?”
两面宿傩一声不吭,猩红的眼珠微微一转,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发紫眸的美人。如果是寻常人,早就在他饱含压力的视线下双腿颤抖、冷汗不止了。
自从两面宿傩拒绝花纪的要求后,原本无刺玫瑰的茎干忽然长满了刺,只要被他握在手中,就会用尖利的刺狠狠刺入他的血肉。不过就算被刺得鲜血淋漓,两面宿傩也不会放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花纪。”
两面宿傩的声音还算平静,他一开始以为花纪是打算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制造混乱,欣赏那些家伙走向末路。鸟儿无法拒绝展开翅膀在天空翱翔,鱼儿无法停止摆动身体在水中游动,而他喜欢的美丽怪物,同样无法拒绝身体的本能。
可现在两面宿傩意识到了更多,花纪态度的改变,分明是不满他过多的束缚。
两面宿傩斩钉截铁道:“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摆脱我。”
如果让花纪见到其他人,花纪反而会利用那些人从他身边逃走。
就算花纪口口声声说爱他,可花纪更爱自己。
一旦捕获的目标不符合花纪的心意,花纪就会抛弃他们。
两面宿傩挺拔的身体矗立在花纪的面前,高大的身形如同无法逾越的高山。
就在氛围越来越古怪的时候,花纪勾起唇角笑了,眼中的情意如同流淌的蜜汁般甜滋滋的,“我困了,宿傩。”
花纪扯了扯两面宿傩的衣襟,“冬天好冷,陪我睡一会吧,你的身体更暖和。”
两面宿傩不悦地哼了一声,双臂抱胸,“现在想起糊弄我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生气。”
两面宿傩才不信,花纪现在是懒得在两人之间的矛盾上纠缠才对。
不过花纪现在不会说刺激他的话,两面宿傩也就默许了休息的要求。
两面宿傩双手一捞,直接抱起黑发的美人,阔步走到铺好的床上,将人往上一放,又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
花纪却径直闭上双眼,安静地枕着枕头,露出的侧脸一片宁静,似乎已经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之中,柔顺的长发散落在颈间,雪白的颈子隐隐若现。
两面宿傩放在腰带上的手微微一顿,眉头紧皱,最终还是移开了手,只是赤裸着上半身,上床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算了,不差这一次,今晚就安静地睡吧。
*
五条律又做梦了。
梦境的内容很熟悉,出现在梦境中的人是他在脑海中描摹了无数次的脸庞。仅仅是一次的惊鸿一瞥,五条律就再也忘不掉这个人了。
奇怪的是,梦中的人比往常更加生动,好像本人亲自进入了梦境之中。
五条律转而纠正,这确实是对方来到了他的梦境。
“是你……”
五条律的语气很是复杂,遥不可及的梦想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打探两面宿傩的所在地并不难,但如何侵入又是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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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问题。不提笼罩在宅邸上的坚固结界,仅仅是两面宿傩的存在,就是坚不可摧的防壁。
如果想办法召集更多的人手,总有突破两面宿傩防守的那一天。但召集人手总需要理由,五条律不想暴露心上人的存在,更不打算引来更多的竞争者。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是五条家的现任家主,五条律。”
花纪坦然地告诉了对方自己的名字,语带笑意:“你的眼睛真漂亮,可以送给我吗?”
如同苍穹般纯净的眼睛,像是遥不可及的另一个世界。花纪想把这对眼球握在掌心,送到眼前仔细欣赏。
这是梦境,就算挖出眼睛,也不会对现实中的身体造成伤害。
于是五条律干脆地将带血的眼球送到了花纪的面前,真实的痛楚刺激着大脑的神经,但五条律丝毫不在意,只是用反转术式生成眼球,用再次获得的视觉贪婪地注视黑发美人的笑靥。
“我会从诅咒之王手中拯救你的,花纪。”
“好啊,我等你,等你成为我的英雄。”
花纪眉眼含笑,话中的期待让五条律的精神更加亢奋。
两面宿傩禁止他外出,但花纪也有自己的办法。
虽然他不是梦魔,对梦境的操作不如梦魔上手,可到底同是以人类情绪为食的生物,也能做到操作梦境。
希望五条律不要辜负他的一番费心,经过这次的刺激,行动总要比之前更大了吧。
花纪又敷衍了五条律几句,身影才散落成无数花瓣消失。五条律留恋地望着他最后站立的位置,才从梦境中醒来。
苍色的六眼轻易就能分辨花纪不是人类的事实——但是没关系,五条律不在意这一点。
咒灵也好,妖怪也罢,无论花纪是何种存在,五条律都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汹涌的能将人淹没、再也无法从浪涛中脱身的爱意,如今在五条律的胸腔中激荡。这是他二十多年中的人生从未体会过的情感,哪怕突兀,却令人沉醉。
五条律知道这很反常,可他不排斥这种感觉,反而觉得人生因此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从刻板的家主身份中挣脱,从条条框框的束缚中获得自由,他可以任意做自己,享受被爱情支配的滋味,就算为此献上生命也无所谓,只要能获得那一刹那的快感,五条律不惜献上一切。
想着心爱之人的笑容,五条律对被六眼笼罩的世界都有了不一样的观感。并不美丽的世界终于多出了美丽的存在,这是何等的幸福!
“家主大人。”
发现五条律醒来的侍女连忙跪在他的面前,五条律让侍女准备明天一早就把其他长老叫来,说有要事相谈。
两面宿傩这些年来早就成为最知名的诅咒师,以至于被人敬畏地称呼为“诅咒之王”,就连当今天皇都有所耳闻。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五条律以此作为理由讨伐两面宿傩。
他一人确实无法轻易打败两面宿傩,但若是面对众多知名咒术师的围剿,任凭两面宿傩实力再强,也无法敌过他们。
9. 第 9 章
两面宿傩并不是所有时间都会待在宅邸,为了清理必要的杂碎,至少在他眼里如此,他常常会突然离开。
天使就是在两面宿傩离开,被人拖住难以立刻赶回来的时候抓准时机,潜入宅邸寻找五条家主所说的被两面宿傩囚禁的受害者。拥有翅膀可以飞行的她具有他人难以比拟的高机动性,在潜入和撤退方面占据优势。
“找到了——”
天使的声音戛然而止,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姣好的面容突然泛起红晕,差点忘记自己原本的台词。
她瞬间理解了两面宿傩为什么会打造复杂无比的结界,筑造牢笼把人困在这里。实在是黑发美人的美貌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想象的极限,如果是没有亲眼见到的人,大概难以相信世间会有如此美好的人存在。
……可恶的堕天,竟然强行掳走对方,把人囚禁起来,实在罪该万死。
花纪不发一语,而是专心致志地打量来人的外貌。头上的光环和背后的翅膀,怎么看都像极了西方的天使。
“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天使有些磕磕绊绊地开口,神情紧张,生怕花纪把她当作和两面宿傩一样不怀好心的诅咒师。
“如今藤原北家直属的日月星进队已经对两面宿傩实施暗杀,日月星进队是平安京有名的精英暗杀部队,就算是堕天,他们也能打败他。”
花纪接受了天使的好心解释,并露出了让天使愈发失神的笑容,“是吗?那太感谢你了。”
要不是这里是平安京,花纪都要以为自己拿的是要被天使剿灭的恶魔的剧本了。
天使又红着脸提议道:“我抱着你离开这里吧。”
与其翻山越岭,还不如直接飞行离开更快。花纪颔首,采纳了天使的提议。但对于天使口中两面宿傩会被日月星进队消灭这件事,他并未回应。
要是两面宿傩真的死了,花纪会第一时间知道。毕竟只有两面宿傩活着,才能从他身上获得源源不断的感情,以此作为食粮。
天使的术式可以消灭一切术式,净化所有诅咒,她来时正是通过术式破坏了由两面宿傩的咒力所构筑的结界。结界被破坏,两面宿傩身为结界的主人,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因此天使必须争分夺秒离开这里,免得两面宿傩不顾日月星进队的纠缠直奔宅邸所在。
虽然是女生,但天使更是咒术师,力量自然不在话下,轻松就能抱起花纪。他们迅速向着外面飞去,奔赴平安京,远离两面宿傩。
花纪倏地问道:“那个白发的孩子呢?”
天使一愣,还是乖乖回答:“被其他咒术师缠住了,目前生死不知。”
花纪若有所思,从里梅身上获取的情绪还没消失,那对方就还活着,两面宿傩同样也是。
如果被两面宿傩抓回去,他会被杀吗?
大概会吧,毕竟两面宿傩曾经说过,如果他要离开,就会把他一点不剩的吃掉。
就算面临着死亡的威胁,花纪的心态仍旧能称得上平稳,因为他是怎么也杀不死的生物。
就在这时,爆发性的咒力斩击突然袭来,精准无误地命中空中的天使。天使的身体遭受致命性的伤害,原本有些害羞的脸庞来不及露出痛苦的神色,表情就已经凝固,大量的血液当即溅到了花纪的侧脸上。
由于能够飞行的天使已经死亡,花纪的身体由空中下坠,黑色的长发飘舞,像是被折断羽翼的飞鸟,只能无助地坠落到地面。
花纪在认真思考一个问题——若两面宿傩决定吃掉他,是打算吃已经死掉的他,还是打算把活生生的他吃掉呢?
如果两面宿傩是前一个打算,那么就要失望了,已经死掉的他是留不下尸体的。
熟悉的手臂在花纪还在空中时就稳稳地接住了他,比起获救的感觉,花纪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感觉。
心高气傲的两面宿傩,怎么可能在没有得出答案之前就杀了他呢?
“别想逃。”
两面宿傩深红的眼睛狠戾之色危险至极,涌动的杀意足以将人吞噬殆尽,结实的手臂禁锢的力道让花纪感到痛苦而微微蹙眉,然而两面宿傩不仅没有放松力道的意思,甚至还更加用力了。
被背叛的愤怒已经快冲昏了两面宿傩的头脑,就算早就无数次警告过花纪,花纪还是背叛了他。
肉|体的疼痛对两面宿傩而言向来无关紧要,但有生之年,两面宿傩难得因为无形的痛楚体会到了遍体鳞伤的感觉。
“你不是说过要杀了我吗?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宿傩。”
花纪的紫眸中只有纯粹的疑惑,像是不理解两面宿傩为什么还不动手。
两面宿傩冷笑,“那你是嫌我废话太多吗?”
两面宿傩宽大的手掌直接扼住黑发美人的脖子,只要他稍稍用力,就会像折断花枝一样将其折下。
“你就这么想去死?”
讨厌他到不愿意待在他的身边?明明声称爱他的是这个家伙,背叛他的却也是他。
从见到花纪的那天开始,两面宿傩就被套上了无形的项圈,心灵的自由已经变质。不知何时,他的人生已经完全无法摆脱花纪的存在。
真是可笑,他从前对爱不屑一顾,现在却切身体会到爱的荆棘是何等刺痛。
“我爱你,可你却不够爱我啊,宿傩。”
花纪长长的眼睫微微垂下,美丽的眼睛噙着泪水,似乎随时都能落下。这副模样落在两面宿傩的眼中,让他不禁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你不允许我出去,我每天只能看到相同的风景,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
花纪的话戳中了两面宿傩的弱点,两面宿傩表情扭曲,想要辩解却无从开口。
但两面宿傩不打算认输,“那你呢?你要是爱我,为什么不愿意为我忍受一下呢?”
花纪静静地看着他,倾世的美貌即使不露出笑容,依旧明艳动人,只是优美的唇吐露的话语狠狠地打碎了两面宿傩的理智。
“那我们从此散了吧,宿傩。”
两面宿傩手背上的青筋瞬间凸起,脸色可怕的吓人,却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拧断玩弄他的人的脖子。
“……你以为你露出伤心的表情,我就会手软吗?”
说他不够爱他,可不懂爱的人分明是花纪。
他也是可笑,竟然奢望一个非人的家伙懂得人类的爱情。
两面宿傩体会到了自作多情的滋味,而愚弄他的罪魁祸首甚至未曾认清自己的错误,他的愤怒,简直和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区别。
花纪不再说话,两面宿傩的怒气无处发泄,反而把自己气得够呛。
空气一时安静的可怕,两面宿傩咬牙开口。
“……没有下次。”
湿润的紫眸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紫罗兰,两面宿傩盯紧花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他不会再给花纪第二次机会。
如果花纪远离他,那他宁可杀掉花纪。
*
花纪让里梅收敛了天使的身体,虽然他的心中并无悲伤之情,但好歹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加上让他在这个国家见到了天使的形象,他不介意做这些。
里梅刚开始神色很是为难,“花纪大人,这是敌人。”
花纪安静地望着里梅,里梅深吸一口气,犹豫道:“……我去请示宿傩大人。”
那两面宿傩肯定会拒绝他。
花纪叹了口气,“那我自己来吧。”
里梅想也不想的就立刻说道:“这种事怎么能让您自己来!”
花纪大人的手怎么能做这些粗活!
“那就不要告诉宿傩了,里梅。”
花纪声音柔和,“我不想再和宿傩吵架了,你也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吧?拜托了,里梅。”
里梅眉毛纠结的快连在了一起,一边是敬爱的宿傩大人,另一边是喜欢的花纪大人,而且花纪大人是宿傩大人的妻子……里梅哪一边都不想让对方失望。
半晌,里梅终于下定决心:“我明白了,花纪大人,我会按照您说的去做。”
里梅的头上忽然传来轻柔的触感,喜爱之人的指尖不经意的插入他白色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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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过来,里梅的耳根变得通红。
花纪摸着里梅的头,表扬道:“里梅真是个好孩子。”
里梅刻意板着脸,故意露出成熟的表情,“花纪大人,我已经十几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可里梅的年纪比我小,在我眼里就是孩子啊。”
里梅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他更想让花纪大人把他当成一个可靠的大人啊!
里梅离开后,花纪决定复盘。
[看来下次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利用自己的能力了。]
虽然两面宿傩的爱意是那种会在味蕾上爆炸,如同醇厚的佳酿的味道,一个人提供的分量就能超过不少人加起来的集合,但这不妨碍花纪还想要更多。
虽然质很重要,但太追求质量,反而会拖累他的成长。
[下次我会为您安排更合适的身份。]
系统也不好说两面宿傩小肚鸡肠,平心而论,换做是祂,祂也不喜欢有其他人接近王后。
不过两面宿傩做得太过火,这就是对王后的大不敬了。
系统也一并反思,[至少不会开局就遇到两面宿傩这种麻烦的家伙。]
[下次我想体会一下普通人的生活,给我安排一个人类的身份吧。]
花纪来了兴趣,[我会好好伪装成普通人成长的。]
祂沉默了。
以王后的长相,怎么看也与普通人相差甚远。再怎么收敛气息,也无法抹除那从骨子里散发的魔性之力。
不过既然王后这么发话,祂也得想办法用上各种术式,尽量保证王后愉快的普通人生活。
*
平安京时期的照明手段有限,夜色降临大地,只有点亮的蜡烛驱散黑暗,照亮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两面宿傩一进门,看到的场景就是黑发的美人纤细的手指几乎就要碰到跃动的火焰。没有多加思考,两面宿傩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下一秒就出现在花纪的身旁,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远离烛火,声音冷硬。
“你是打算找死吗?”
如果是在两人发生矛盾之前,两面宿傩还愿意忍着自己的坏脾气,装出体贴的形象。可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情伪装了,能不发怒就已经是极限了。
花纪想了想,诚实地说道:“我是想感受火焰的温度。”
两面宿傩快要气笑了,“然后呢?你等着被烧伤吗?”
这家伙是不是想把他气死!
两面宿傩控制不住地产生各种猜想,说不定花纪下一秒就会说“我被烧伤和你有什么关系”这种话,那他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没想那么多身体就动了吧!他还要点面子呢!
“抱歉,我没想那么多。”
花纪眉眼含笑,柔软的唇瓣吻上了两面宿傩的唇角,一触即分。
“要不是宿傩把我拉开,我就要被烫伤了。”
两面宿傩一动不动,似乎是没想到不久前还和他提分手的恋人如今态度转变的那么快。
梦幻的紫眸如今好像染上了不一样的色彩,似乎变为了更为绚丽的虹色,而瞳孔周围的深处则是美到不祥的绛红,明明是世间少见的奇光异彩,却有着危险的诡谲气息。
花纪甜蜜地说道:“我好喜欢你啊,宿傩。”
骗子。
两面宿傩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词汇。
花纪以为这是在训狗吗?打了他一巴掌,再给他一块甜枣,就想把之前的一切一笔勾销了吗?
还是说在故意耍他?等他原谅了他,再激怒他?
两面宿傩越想越气,低头堵住让他心烦意乱的柔软嘴唇,吮吸藏在里面的香舌,贪婪地吸食着蜜液,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的手探入黑发美人的衣摆,灵活地抚摸着细腻的肌肤。
“哈……”
虽然两面宿傩的举动有些粗暴,花纪微微喘着气,脸颊绯红,但目光仍然温软地默许了两面宿傩的行动。
花纪讨厌火焰,而他刚刚走神差点触碰到火焰,是两面宿傩让他免于被火焰灼伤。
看在这件事的份上,给点奖励也不是不行。
10.第 10 章
日月星进队的暗杀只是一个开始,并不意味着结束。
如果是在过去孤家寡人的时候,两面宿傩不仅不会排斥,还会饶有兴趣地等着他们的“挑战”,将他们引以为傲的实力通通碾碎,欣赏厌恶他的人露出绝望的表情。
可现在不一样,两面宿傩不仅有了固定的住处,还有了一个无法拱手相让的牵挂。
两面宿傩也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链子拴住脖子的家犬,可偏偏他又无法挣脱花纪的束缚。
而在他心烦意乱时上赶着的敌人们,与在身边围绕的蝇虫没有区别。
无论是藤原北家直属的精英暗杀部队日月星进队,还是后续的征伐部队五虚将,与他们的战斗虽比两面宿傩以往的对战更加激烈,但这些敌人仍被他全数歼灭。所造成的轰动,即使在平安京上层也引起了轩然大波。
自从上一次花纪差点被人带走后,两面宿傩终于允许里梅与花纪见面。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入侵的敌人太多,两面宿傩甚至打算亲自带着花纪到外面无人的地方去。
但花纪想要自由的行动,这点两面宿傩自始至终都不肯答应。这些举动,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宽容。
“宿傩还没有回来吗?”
花纪瞥了眼外面的天色,接着收回了视线,手上一边翻阅着和歌集,一边与里梅搭话。
里梅低头,不敢看花纪的脸。倒不是两面宿傩刻意叮嘱,只是里梅深知这张脸会对精神造成何等影响,他怕多看几眼,就会辜负两面宿傩对他的信任。
“抱歉,花纪大人。宿傩大人还有要事,今晚怕是无法回来了,您可以早些歇息。”
“哦?明明最近已经没有多少敌人敢过来了,还有什么事呢?”
“……听说是平安京那边的人联系宿傩大人。”
虽然是早就在梦境中从五条律那边得知的事,但不妨碍花纪露出像是第一次知道时的表情。
里梅犹豫一番,说道:“宿傩大人是为了和您以后的生活考虑,只要以后平安京不会再试图抹消宿傩大人,哪怕只是官方势力承诺可以做到,也能减少打扰。”
至于那些孤僻的诅咒师之流,就不是平安京咒术世家们的管辖范围了。
之所以能做到这种让步,还是因为两面宿傩实力凶悍,将前来讨伐的人尽数斩杀,不仅把他们的脸面踩在脚下,甚至引起天皇的恐慌,要求他们尽快处理,才捏着鼻子变相妥协。
“我知道。”花纪说道,只是里梅微微抬头,眼角的余光所看到的侧脸,美丽得竟然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花纪的腔调甜腻得古怪,“毕竟是我选择的人,会这样也是理所应当的。”
里梅一直知道,虽然花纪看似是个外表美丽却柔弱的人,实际上危险性一点也不低于宿傩大人。
或许只要花纪愿意,就能操控他背叛宿傩大人也说不定。
这是人类最为原始本能中的恐惧,就像面临色彩斑斓的蛇会下意识后退一样。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往往拥有着剧毒。
……但不管怎样,宿傩大人清楚这一点,并做出了选择,这就足够了,而他只需要服从宿傩大人的决定。
“花纪大人,宿傩大人被邀请参加平安京宫中的新尝祭,作为祈求五谷丰登的对象。这次外出,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里梅最初不确定要不要告诉花纪,如果宿傩大人愿意参加,一定不会将花纪独自留在山中,而是带着他一起来到平安京。也正是因此,宿傩大人迟迟没有做好决定。
如果去参加,可以作为协定谈妥的象征,以后不会有多余的敌人来打扰他们。可要是带着花纪前去平安京,或许会引起新的事端。
但若是不带着花纪去,即使里梅留下,只要两面宿傩离开的时间太久,就未必安全。毕竟不提花纪本身对咒灵或人类的吸引力,单单凭借他之前试图离开两面宿傩的行为,两面宿傩就绝不放心。
可经过脑内斗争后,里梅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毕竟花纪是宿傩大人的恋人,这件事与他息息相关。而且出于直觉,里梅总觉得两面宿傩会答应。
“如果宿傩决定参加,那我也会去平安京吧。”
花纪来了兴致,“我还没去过平安京呢,作为都城,肯定是这个国家最繁华的地方吧。”
决定了,就算动手也要等到这之后再说。
“那我等着宿傩的好消息。”
里梅见花纪果然很高兴,却陷入了新的纠结。
万一宿傩大人拒绝了怎么办?哪怕可能性很小,也并非全无可能,那花纪大人绝对会生气的!两人万一感情不和,他作为下属要怎么解决?
……宿傩大人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这次愿意会谈,已经表明了态度。以宿傩大人的性格,若非感兴趣,是绝对不会去的。
里梅冷汗直冒,已经开始思索身为一个合格的下属,要如何应对上司的感情问题了。
花纪则与系统交流,[五条律不好用。]
若非如此,怎么找来的人全都输给了两面宿傩呢?
[不过两面宿傩能赢到现在,这也说明我的眼光够好。]
他只会和最强的人在一起,因为最强的也意味着最好用,值得他满心去喜爱。
至于两面宿傩曾经说他不懂爱,或许吧。
人类的他没有爱过就死去了,而变成了另一种形式存在的他,可是在尽最大所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爱。
两面宿傩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他能给的,也就是这些了。
只要爱他们就等于爱自己,花纪不介意去爱,并从中体会着幸福的滋味。
系统回答:[五条律的实力确实不如两面宿傩,不过他比两面宿傩更听话。]
而王后喜欢听话的恋人,愿意顺应王后的心愿,在王后的眼里,才是足够的爱。
……就像过去的所罗门一样,对王后有求必应,哪怕所罗门并没有人类的情感,只是顺应神的无心人偶。
但正是这一点最可恶,不管怎样,王后还是爱着所罗门的啊!可是这家伙,竟然无法回应王后,给出同等的爱。
系统,不,应该说是七十二魔神柱的集合体——盖提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想到这一点。
还好王后现在并没有认识所罗门,一切都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祂会成为真正的魔术王,王后则还是魔术王的王后,祂们才是最般配的。
花纪感叹:[如果两面宿傩和五条律的优点能结合在一起就好了。]
可惜凡事不能皆遂人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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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是很喜欢两面宿傩的,只是两面宿傩束缚了他的自由,而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盖提亚忍住说自己比他们更合适的冲动,不得不开口:[以后总会有更合适的。]
为了王后的成长,祂不得不暂时忍耐王后和其他人在一起。
毕竟王后依靠人类的存在而进食,祂不可能剥夺王后的养分。
没关系,等到以后时机成熟,王后就不需要除了祂以外的家伙了。
[也是,总要品尝不同的菜色吧,这也算爱情的不同风味了。]
系统与花纪的对话突然被打断了。
里梅脸色一变,“花纪大人,我先出去一趟,您千万别离开屋子。”
有新的咒灵闯进来了,还是特级。
里梅不敢大意,立即前往结界。
结界不仅驱散着周围的闲人,还防止咒灵的进入。然而再强悍的结界,在外力的作用下,总会出现裂痕。就算经过修补,也无法完全复原之前的效果。
重新设立结界是个大工程,所耗的时间不短,因此现在还依靠着之前的结界。
能够被吸引过来的咒灵,实力也不是一般货色。
里梅拿出十二分的警惕,随时准备发动攻击,但咒灵始终没有出现。
奇怪,是去哪了?
巡视了一遍又一遍,里梅确定结界内已经没有了咒灵的身影。
等里梅回到室内后,或许是不同于以往的脸色显得不够安稳,花纪眨了眨眼,“出现意外了吗?”
里梅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不,或许是我误判了。”
结界出现了问题,但说不定驱散咒灵的作用重新发挥,咒灵已经离开了。
不管怎样,结界里如今确定了没有异物,里梅多少放下了心。
“以后可要小心一点啊,里梅,可别怪我不提醒你。”
花纪重新看向另一本和歌集,这是两面宿傩写给他的,被他装订到了一起。
和两面宿傩粗犷的外表不同,他写的和歌倒是意外的有文采,书法也不错。
里梅也注意到花纪手上拿着的不是他离开之前的那本平安京的和歌集,而是换成了两面宿傩用和歌写的情书。
平安时代流行用和歌作为情书的表达方式,在贵族之间成为了风雅的一种方式。
里梅会心一笑,本来忐忑不定的心如今安稳了许多,开口道:“花纪大人,宿傩大人一向记挂着您。”
“所以我给过他回信。”
只是不多,花纪对和歌没有多少兴致。因为是两面宿傩特意写的,花纪才询问里梅和歌的表达方式,顺手回过几封。
只可惜每个爱上他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着控制欲和独占欲,而两面宿傩在这些人之中也算是排名前列的了。
花纪其实要求的不多,不限制他的自由就是其中之一。
要不是两面宿傩的实力够强,从他身上获得的营养够多,花纪未必能忍到现在。
唉,为什么就不能有个足够听话又体贴的恋人呢?花纪忍不住忧愁的想到。
当然,拥有足够的实力也是重要的一点。这样一来,哪怕对方的爱意难吃一点也没关系——不过既然满足那些要求,味道应该也难吃不到哪里去吧?
11.第 11 章
花纪见两面宿傩回来的第一句话,就直接询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要去平安京吗?宿傩。”
“你知道得还真快,”两面宿傩意味不明地说道。
“你又没禁止里梅告诉我,而且你不会瞒着我的,对吧?”
两面宿傩看着花纪脸上明媚的笑容,明智地没有给出否定的答案。
他以前是没谈过恋爱,但只要是智商正常的男人,总该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该说什么话,免得激怒恋人。
在遇见花纪之前,两面宿傩一向随心所欲,忍耐这两个字,在他足够强大之后早就成为了过去式。然而今时不同往日,两面宿傩已经受够了忍耐带来的憋屈。
实在是花纪不仅长得漂亮,也比两面宿傩见过的那些贵族还要娇气难伺候。好在花纪的性格比那些贵族好了太多,至于伺候起来麻烦这点,不仅是里梅,两面宿傩也觉得天经地义。
毕竟花纪看起来就很弱,就像名贵的花朵难以生存,必须精心呵护,照顾起来需要上心一点也正常。
两面宿傩生硬地开口:“我给你带来了新的珠宝。”
两面宿傩顺手解开系在腰上的袋子,里面的东西撞击发出铃铃铛铛的清脆响声,一看就装了不少东西。
“我对珠宝没什么兴趣。”
虽然这么说,花纪还是接过了两面宿傩准备的伴手礼。无论是用来装东西的袋子所用的布料,还是作为系绳的缎带,均选用上等材质,上面绣着的花纹也非常精细。
花纪还特意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珠宝,但又很快收回目光,没有细看就重新拉紧缎带。似乎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表示他对两面宿傩的礼物并非毫不上心。
类似的东西还有很多。两面宿傩但凡出门,每次回来总要带点什么。可能是一束花,可能是当地的特产,又或者是珍贵的布匹、珠宝首饰。
发现花纪经常会看些图书典藏后,两面宿傩还会带回来就连那些贵族也很难轻易搞到的珍贵书籍和市面上抢手的连环画。
花纪顺手将珠宝放到桌前的抽屉里,“下次给我带些大唐的东西吧。”
“你倒是净会提些刁钻的要求。”
两面宿傩开口就是不客气的话,“但凡是喜欢的,就想要最好的。大唐的东西本来就市价更高,珍品更是难得,弄起来麻烦的很。”
花纪面带微笑,“但你总能弄到吧,不是吗?宿傩。”
只要是他想要的,但凡两面宿傩能做到,总是会给他带过来。
两面宿傩皱了皱眉,“真是难伺候。”
可你不也伺候了那么久,还打算伺候一辈子。
花纪觉得两面宿傩才是难搞的那个,给他分手的机会摆脱自己,他还不愿意。
“你在想什么?”
两面宿傩怀疑地看着花纪,花纪大大方方回道:“我在想你。”
两面宿傩:“……”
明明就是在想他不好的事,却说的好像是因为喜欢他而想他。
两面宿傩的脸色有些黑,“以后不许对除了我以外的人这么说话。”
不然如果花纪在平安京见到了除他以外的人,那得招惹多少人?
两面宿傩不怕竞争对手,他有办法让这些竞争对手消失,物理意义上的那种。但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恋人被其他人觊觎,只要想想,两面宿傩就又有新的力气去清理那些被源源不断吸引来的咒灵了。
“那你要去平安京了?事先说好,送我珠宝可没办法转移话题。”
不让他离开这里,他上哪能见到除了两面宿傩以外的人?
两面宿傩的脸色更差了。不是对着花纪,而是因为想象力太过丰富,成功把自己弄恼了,对着至少现在还没有出现的莫须有的竞争对手而发脾气。
“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威力。”
两面宿傩生着闷气,是他不愿意带花纪到人多的地方去吗?这和把散发着馥郁香气的鲜花放到蜂群里有什么区别。两面宿傩毫不怀疑,会有无数的人被花纪吸引,蜂拥而至。
更何况还有前车之鉴,花纪差一点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脱了!这让他怎么能放心?万一花纪找到了新的冤大头、不对,是新的下一任对象,那他就要被痛痛快快的抛弃了!
两面宿傩相信,但凡是有点危机意识的男人,就不会在这种局面下放任自己的妻子胡来。
“那你要怪我吗?”
花纪美丽的脸庞虽然仍带着微笑,但这笑容却无端透着冷意,像是花朵看似美丽逼人,近处一看却是一朵由寒冰雕刻而成的栩栩如生的冰花。
两面宿傩不假思索道:“怎么可能。”
除了花纪试图离开他以外,两面宿傩不觉得花纪有任何问题。
就像两面宿傩从不觉得自己的身体丑陋,更无谈畸形可言,坦荡地接受了这幅天生的身躯,不认为有任何问题。只有那些歧视他的人才无知又可笑,浅薄又低下。既然敢嘲笑他,那么就去死,这就是冒犯他的代价。
而对于两面宿傩来说,花纪也是一样。会被花纪吸引而露出丑态的人才有问题,才不是花纪的错。
哪怕两面宿傩也是被吸引的其中一员,因此他也承认,在这一点上,他也没有比那些人好到哪里去。
花纪看了又看,看向两面宿傩的眼神才恢复了原本的温度,从寒冷刺骨的冬天过渡到了温暖和煦的夏天。
“既然如此,那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保护我的吧,宿傩。”
花纪双手用力地环住了两面宿傩健壮的腰身,脸颊感受着健硕又结实的胸肌,说话时唇齿之间温热的吐息打在了两面宿傩的皮肤上,让两面宿傩有些发痒。
“诅咒之王的话,一定能做到吧。”
两面宿傩享受着花纪对他的依恋,哪怕花纪因为心情太过愉悦,环住他的力道就像蟒蛇缠住了猎物,想要死死的绞杀,两面宿傩也将其当成花纪特殊的表达爱的方式。
“当然。”
两面宿傩语气笃定,心情很好地回答:“无论是谁,我都会杀了他们。”
不过不仅是对花纪心怀不轨的人,就算是花纪愿意去爱的对象,如果是除了两面宿傩以外的人,两面宿傩也会将其视作背叛的象征,直接下杀手。
自始至终,两面宿傩只允许花纪爱他一人。
“我会去找咒具师,制造可封印你身上气息的咒具,等咒具一完成,我们就去平安京。”
两面宿傩摸了摸花纪柔顺的发顶,无论是发旋还是发丝本身,都精致到毫无瑕疵,不如说花纪本身就完美诠释了这一点。
花纪不需要食用人类的食物,也不需要睡眠。在两面宿傩的眼中,花纪那些和人类没有区别的进食和作息,只是在模仿人类的生活方式而已。
“好啊,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花纪一想到可以换换口味,哪怕味道和品质可能都不如两面宿傩所提供的情绪,但只要能吃的更多,他也不介意这点,因此露出更加真心的笑容。
即使封印他身上所发出的气息,变相弱化了他的能力,但花纪也毫不畏惧。
“我做了这么多,总得给我点辛苦费吧。”两面宿傩意有所指地看向花纪。
“唉?”花纪好像有些惊讶,“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两面宿傩:“……”
这种时候花纪顺着他一下又怎么了!
两面宿傩算是看明白了,虽然他顺了花纪的心意,但没完全听话,花纪在这里等着他呢。
“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开,花纪在两面宿傩的怀里笑得开怀,就算不用看两面宿傩的脸色,也能从静默的空间和依靠着的身体突然紧绷,想象出两面宿傩此时的表情该多么有趣。
花纪抬眸一看,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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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自内心道:“宿傩,你现在的表情可爱多了。”
“你是在故意耍我吧?”
就算被夸可爱,两面宿傩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因为花纪只有在看到被捉弄的人露出他满意的反应才会觉得可爱!
“那你可以忍着,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啊。”
花纪理直气壮,“要怪就怪你的情绪管理不到位,这么容易就上钩,我才会这么做。”
“好啊。”两面宿傩磨了磨牙,恶狠狠地开口。
“那待会我抱你的时候,你也要控制好自己的身体,我可不会说停就停。”
两面宿傩被气到了,他这次可不会轻易让步。
“可以呀。”
花纪爽快的应下,若有所思的回忆起来:“说起来第一次的时候,宿傩你就是这样呢,太过投入以至于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弄了真的好久呢。”
两面宿傩也想起来了,不如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根本就从来没有忘过。
这是两面宿傩第一次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进食以外,还有其他事情能得到丝毫不逊色、不,更准确的说是远远超过进食所得到的快感。
灵魂与身体的交融,从脊髓窜入大脑的感觉,支配心灵沉沦于其中。
面前的黑发美人是诱惑他的怪物也好,妖怪也罢,是什么都无所谓,两面宿傩从来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只是这个名为花纪的存在。
那种毫无防备身心交流的事情,也只与面前这个牵挂的对象一起做才有意义,两面宿傩才能得到超过进食的快乐。
花纪眉眼弯弯,瓷白的脸颊微微酡红,“不过我很喜欢呢,和宿傩在一起,就算激烈一点、时间久一点也很快乐,只要宿傩能做到,就不需要停下。”
两面宿傩呼吸一窒,心脏被这些话牵引而剧烈的跳动,整个人都头皮发麻,世界的光景都在脑中消去,只留下了黑发美人的身影。
“■■”
两面宿傩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一把抱起言笑晏晏的黑发美人,走到他特意准备的远超普通尺寸的宽大床上。
“那今晚就别睡了。”
花纪拖长了尾音,“那一定会去平安京吧。”
“这种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平安京。”
两面宿傩已经被气的有些麻木了,懒得再深入这个话题,只想赶紧结束这个他不想再听到的话题。
“去去去,我答应你了,一定会去,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满意了。”
花纪的声音都透着高兴的情绪,“这次我在上面吧,你不许动,只能听我指挥。”
“不行。”
两面宿傩果断拒绝,“要是你自己来,那就太慢了,我可忍不住,也不想经历酷刑。”
花纪又不高兴了,他总觉得两面宿傩这话是在鄙视他的战斗力,因此他开口指责。
“分明是你不能当个合格的小马,根本不是我的驯马技术不好。”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谢天谢地,好歹这次花纪说他是小马,而不是小狗,总算不是把他当狗了。
身为诅咒之王,他也是有脾气的!
被一次两次当狗也就罢了,天天都被当狗使唤,是个人都忍不住。
“你的驯马技术很好,所以就不需要你动了,我来就行。”
为了接下来的事顺利进行,两面宿傩忍气吞声,勉强耐着性子哄着花纪。
不哄不行,他要是搞强迫,他们这段关系就彻底完蛋了。孰轻孰重,两面宿傩还是分得清的。也因此再差的脾气,在这种时候也得上道。
花纪勉为其难:“好吧,那要加油哦,宿傩。”
两面宿傩斩钉截铁:“这是当然。”
他怎么可能不行!就算花纪说能够一直配合他,只需要看他的精力,但他也不能是先输的那个人!
他要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