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少年》
1. 重回五年级
传说,人在死亡前的几秒,脑海会如走马灯般快速地“回放”自己的一生,身体机能并不会马上耗尽,身体的某些感官还是有意识的,这是一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
就像此刻,刘佳丽已经被宣判死亡了,但她却能够清晰地听到母亲悲哀的抽泣,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女儿柔软的小手使劲攥紧她的手。
温热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她略有些僵硬的手臂上,女儿一遍遍撕心裂肺地呜咽着,“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此刻刘佳丽很痛却不是身体的疼痛,她想再看看她们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倏然她的灵魂猛地脱离了她的身体漂浮在上空,她忽然看见两鬓斑白衰老的母亲红着眼揽着脆弱无助的女儿和她告别,她看见自己的身体被白色的遮尸布遮盖…
她的一生结束了,35岁,她的人生轨迹在这一刻戛然停止,即使她有再多的不甘一切都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
她飘啊飘,飘啊飘,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随即轰的一下子仿佛意识被拔下了电源线,陷入了死寂般的黑暗。
……
黑暗中,一阵铺天盖地的痛感袭来,刘佳丽费力的睁开了眼。
啪啪啪,一跟细长教杆带着嗖嗖的风声狠狠落在她的头脸和后背,她条件反射般又闭上了眼睛,缩着脖子忍受着,疼痛到火辣辣的麻木,此刻她的眼里没有委屈和不甘的泪水,只有空洞的呆滞。
“够了!够了!疼,太疼了……”,她抱怨地喊道,随后猛地睁开眼,一把攥紧了即将再次挥下的教杆,眼前的一切渐渐清晰。
粗糙的水泥地面,斑驳的老旧黑板,朴实无华的老式讲台,陈旧的桌椅板凳,满教室穿着古早校服的小学生,一切都是那么眼熟。
讲台上站着的矮个子中年女教师因为面前女学生的大胆举动顿时暴跳如雷,只见女教师猛地甩掉被攥紧的教杆,一边呵斥着“滚滚滚!滚出去!”,一边粗暴地双手推搡着面前造反的高胖女学生,把女学生推出教室后,她气急败坏地一把摔上了教室的门。
刘佳丽此刻头被抽打的又晕又疼,身上也火辣辣的疼,刚才这种场景曾经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噩梦中,难道死了还会做噩梦,还是4D的噩梦,她又梦见被女魔头打了。
春日的下午,阳光温暖明媚,和煦微风把毛绒绒的柳絮吹上了楼,楼道里被吹的到处都是毛绒绒的白色一团,忽然白色的绒毛飞到了刘佳丽的鼻尖。
阿嚏!阿嚏!
口水混着鼻涕喷洒在脚下的粗糙水泥地面上,一只蚂蚁顿时被口水鼻涕混合物困住艰难地爬行…
额!好恶…刘佳丽下意识去翻口袋里的纸巾擦拭鼻子和嘴巴上的痕迹,可口袋里啥也没有。
顿了顿,她猛地重新低下头,眼睛死死盯着那双露出乌青色脚趾盖的红色大头舞蹈鞋,隐隐大脚趾处还有酥酥麻麻的痛感袭来。
刘佳丽记得这种红色大头舞蹈鞋,那是90年代小学时期的孩子经常穿的一种鞋,通常情况下她的鞋子都被妈妈刷的一尘不染…
像是想到什么,刘佳丽的眼泪一滴滴倏然落下,顺着脸颊流入口腔,口中也渐渐充斥着一股腥甜的气息…
刘佳丽忍着浑身的疼痛疯一般跑下楼,简陋古朴的校园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熟悉,操场上挂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求知小学”的牌子,又是笑又是哭,看校门的老大爷像打量傻子一样打量着面前这个蓬头垢面胖乎乎的高个女孩。
眼看着面前的胖乎乎的高个女孩打算横冲直闯地冲出校门,老大爷瞬间从瞌睡中清醒,他眼疾手快地拉住胖女孩的胳膊,锁上校门后他精神抖擞把这个胖女孩狠狠批评了一顿,后又亲自送回了教室门口。
女魔头的课此刻刚刚结束,她抬起头趾高气昂地看着教室门口低头罚站的丑陋胖女生,恶狠狠地抛下一句,“滚回去吧”,便扭着她的水桶腰心满意足地走了。
刘佳丽无所谓般抬起头,脸颊的泪水早已擦干,她嘴角挂着笑意,抬起头昂首阔步地走进喧闹的教室。
目之所及的都是一群五年级的小学生,陌生的或者有些眼熟的,总之眼下班里同学的名字她很多都已经忘记了,时间就像是覆盖在记忆上的一层层薄纱,总会把一些记忆一点点覆盖,仿佛是保护性的遗忘。
刘佳丽依稀记得她五年级的同桌是那个总是调皮捣蛋,喜欢欺软怕硬的坏小孩王洋。
她喟叹地呼出一口浊气,五年级的印象还是很深的,因为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
那一年父母离婚,弟弟被奶奶抱走,母亲忙碌着工作养家,刘佳丽的一切都被打乱了,本就内向的她变得愈加的胆小怯懦。
那时外向调皮的男生,老师没见天天打,内向安静且木讷般如她一样的女生,仿佛天天被打。
作业完不成被打,作业错的太多被打,开家长会被点名批评后母亲回家也要罚她,后来可能被打惯了就打皮实了吧,她从来不会哭也再也不会告诉母亲她的委屈,毕竟母亲好忙,父亲也几乎从她的世界消失。
她失去了干净整洁的外表,不能和弟弟在一起,失去了耐心辅导她作业的母亲,她的成绩一落千丈,又胖又邋遢,男生们嘲笑她,女生们也嫌弃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朋友圈,唯独她孤零零的。
小学的最后一年就是刘佳丽的噩梦,甚至学校通知去拿小学的毕业照时她都抵触到没有去学校拿。
刘佳丽凭着依稀的记忆走到倒数第二排,她余光瞥见同桌王洋嚣张地盯着自己,她猛地一把抱起凳子然后重重压住了那只突然踢出的肆意妄为的脚。
五年级的时候她经常被王洋踢凳子的恶作剧摔得人仰马翻,随后便会引起同学们的一阵哄堂大笑,她哭着去找老师却收效甚微,因为哪怕即使换座位,王洋却总是能拉帮结派地欺负她。
有时刘佳丽会换到靠墙的位置,每次出去上厕所都会被阻止进出,有时刘佳丽的后桌会使劲用桌子挤她,甚至用钢笔戳她的后背,那时刘佳丽的校服后背上每天都是难洗的钢笔墨水。
可能有的孩子就是天生的坏种,总是喜欢欺软怕硬,恃强凌弱。
这次周围的同学没有看见王洋得意的扬眉和狂妄的嘲笑,只见他嗷嗷叫着抽出被压疼的那只脚,刘佳丽则潇洒地放平凳子稳稳当当地坐下。
片刻后,缓过来的王洋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胖女孩,刘佳丽平静如水的一双眸子迎上王洋恶狠狠的眼神,她的眼中看似平静却带着一股不似这个年龄段的凌厉和冷漠,顿时让王洋不寒而栗。
刘佳丽嘴角挂着一抹冷笑,那笑容不达眼底,用仅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声说道,“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你变成瘸子!”
王洋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又胖又邋遢的刘佳丽,只是一贯胆小怯懦的胖女生此刻的眼中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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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羞怒和恐惧,反而满眼在都是无所畏惧的傲气和令人胆寒的冷厉。
顿时有种莫名的不安萦绕在王洋心头,让他一阵心慌。
刘佳丽后桌的男生是王洋的死党,他看到王洋受挫,忍不住“打抱不平”,他猛地往前推桌子试图向以前一样用桌子来挤刘佳丽,刘佳丽猝不及防地扭过身子用强壮的手臂止住了向前冲的桌子,并一气呵成地向后用力推去,直至把桌子推倒顶着他靠在教室后墙,王洋的死党就像一只被苍蝇拍拍扁的苍蝇一般狼狈,那男生愤怒的想把顶着自己的桌子推开,可纵使他浑身解数那桌子也还是纹丝不动。
王洋一怔,他试图去推搡刘佳丽救出被狂虐的死党,却被刘佳丽一脚踢倒,一屁股摔在水泥地上。
看到揉着屁股“吆哎哎吆”惨叫的王洋,以及拼命挣扎试图推开桌子的后桌男生,看到他们面红耳赤以及想干掉她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刘佳丽的嘴角一瞬间不经意的上扬。
周围其他同学看到从前那个懦弱无助的胖女孩此刻似乎在夕阳的余晖中镀了一层金光,纷纷朝她看来。
片刻后,刘佳丽面色如常地松开推桌子的手,安静的抱回凳子坐下,仿佛刚才的那一番动静与她无关。
刘佳丽此刻还是很庆幸这时的自己还是个又高又壮的胖子,大多数情况下拥有力量就是拥有绝对优势。
女孩天生发育的早,加上刘佳丽家庭条件不错自己又能吃能睡,五年级刘佳丽的身高就已经接近170CM,但体重也是尴尬的160多斤,这个体型在90年代的小学,刘佳丽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力士,纵使许多成年人也不一定有她壮实。
以前的刘佳丽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明明这么有力量优势却不敢反抗这群欺负她的坏学生,五年级之前的刘佳丽虽然内向,但那时的她没怎么在学校受欺负,纵使有什么委屈她也会回家告诉疼爱她的父母,由父母出面替她挽回公道。
可自从五年级父母开始闹离婚,父亲仿佛一瞬间从她的世界消失,母亲也异常忙碌,刘佳丽仿佛变成了一个没人管的孩子,作业没有人指导,早饭也时常吃不到,身上的衣服也总是脏兮兮的,被娇养着长大的孩子冷不丁的失去关照,总是像被遗弃的宠物猫般瞬间失去了光鲜亮丽的外表,她那时候不会洗衣服甚至不会自己梳头发,校服时常脏兮兮的,头发也总是扎的歪七扭八,一个不怎么讨喜但衣食无忧的胖女孩瞬间变成一个更加让人厌恶的邋遢胖子,喜美恶丑的本性让很多男女生都对她敬而远之。不知什么原因王洋总是拱着一群不辨是非的同学欺负自己,后来她知道了原因…
前排一直稳如泰山端坐的班长徐菲菲此刻后知后觉地忽然站了起来,她扎着高高的马尾,身材纤细,长相不错却隐隐带着一种刻薄的感觉,徐菲菲有些狐疑地扫过已经安然坐下的刘佳丽及其周围,随即对着他们三人呵斥道,“你们消停会!老师这就进教室上课了!”
刘佳丽目光停滞在前方那个趾高气昂发号施令的女班长身上。她身形纤瘦娇小,皮肤白皙,是班里很多男生的爱慕对象。
徐菲菲人缘很好,在人前一直是位公正执法的好班长,但每次徐菲菲总是会漠视王洋这些同学对她的霸凌,而这次自己占了上风,反而激起了徐菲菲的不满,看来有些事老早之前就有迹可循。
好几年以后刘佳丽才知道就是徐菲菲夺走原本属于她的幸福生活,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徐菲菲这个名字…
2. 重回小院,记忆翻涌
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了,刘佳丽背起书包飞快着跑出了学校,她顺着记忆中的方向奔跑着,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已经有了郁郁葱葱的样子,小河边的柳树飘来的柳絮飞的到处都是,梧桐树下也是一团一团的,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学校附近是许多兜售零食和小玩意的小卖部,再往西便是一些自产自销的手工家具作坊,路口的红绿灯处有一家修理自行车的小店,即使2025年也一直开着,只是主打业务变成了修理电动车。
刘佳丽家距离学校不远,走路差不多十五分钟,五年级之前母亲是个家庭主妇,早上她总是会骑着自行车带着刘佳丽优哉游哉的去学校,其他时间刘佳丽则是自己回家,那时每次回到家刘佳丽便能吃上可口的饭菜,父亲虽然经常出差,可每次回来都能为刘佳丽姐弟捎来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她有一个手风琴,弟弟有令人羡慕的望眼镜,她还会在夏天穿上时髦的水晶花凉鞋,那时候春夏秋冬刘佳丽都感觉天很蓝,风很轻,阳光很明媚。
穿过马路就来到了织布街,织布街路口的大杨树上已经抽出了鲜嫩的绿叶,充满生机和活力,每当夏日到来,大杨树下总是人们聚集的场所,知了声声叫着夏天,想到一年后这一带会经历拆迁难免让刘佳丽一阵唏嘘,时光到底是带走了好多东西。
穿越路西的一条条小巷,刘佳丽来到织布街6巷,近乡情更怯,她就像是一个归家的游子,因为一路的奔跑她的脸颊绯红,又因为缺乏运动身体过于肥胖导致她此刻气喘吁吁,她的内心激动不已,当迈过一个个方形水泥下水道盖板,走到倒数第二户时,她看到了记忆中那个双开门的黑色大铁门,她摸索着从领口拽出那条套在脖子上的红色毛线绳,大门的钥匙果真在自己脖子上挂着。
刘佳丽手不自觉的颤抖着,钥匙好几次从她的手心掉落,在她的胸口摇晃着,顿了顿,她闭上眼默念,“我回来了!我已经回来了!”,随着咔嚓一声,铁门上的大锁被丝滑地打开。
推开门,刘佳丽看着眼前熟悉的小院顿时热泪盈眶,有种莫名的情愫在她的心底不停的翻涌,记忆就像倾倒的多米诺骨牌般顷刻间袭来,这是刘佳丽曾经生活12年的家,在这里有她曾经的开心快乐,她和弟弟在这里出生,这里有他们的童年时光,院子里的葡萄树此刻刚刚发芽,勃勃生机让人心中充满希望。
此刻刘佳丽的弟弟才刚刚5岁,此时已经被奶奶从幼儿园接回了他们家,母亲马秀兰此刻还没有回家,自上个月母亲和父亲刘洪亮大吵一架之后,母亲就在刚刚开业的货运市场找了一份时间非常紧凑的工作,弟弟上幼儿园则由奶奶接送,33岁的母亲早已脱离了这个社会好多年,要想找一份轻松的工作是何其艰难。
从来家庭主妇都是最高危的职业,她们付出辛苦却无人理解,青春和付出换来的却不一定是丈夫的心心相惜,岁月带走了她们窈窕纤细的身材以及姣好的年轻容颜,带给了她们臃肿的身材和发黄暗淡的皮肤,她们的丈夫逐渐对她们失去了曾经的热情,忘记了曾经的誓言。
曾经心上人是枕边人,如今心上人是外面人。她们的丈夫对她们逐渐变得冷言冷语、漠不关心,在外人看来婚姻中的她们是无忧无虑的,舒适自在的,却没有看到她们的辛苦和付出,辛酸和无奈。
夕阳在葡萄架上投下一片金黄,院中原本像小喇叭一样绽放的金灿灿迎春花此刻已经打起了退堂鼓,花朵儿紧闭着像个害羞的姑娘。水龙头下是简陋的青砖砌的池子,滴答滴答的自来水一滴滴地落入池中的红色水桶中。
院中两只减了翅膀的小鸽子看到小主人的到来纷纷扑闪着翅膀围着她咕咕咕的叫着,仿佛在催促小主人赶快喂它们些食物。
看着眼前鲜活且熟悉的一些,刘佳丽一双如水的眸子似乎氤氲了江南水乡的烟雨朦胧,又激动又忧伤。
推开堂屋的门,入目的依然是那张人工上彩的全家福,那是四年前弟弟周岁时照的,母亲一头时髦的经典烫发,生得美丽动人,浓眉大眼,五官秀气,她笑盈盈的抱着弟弟和父亲坐在一张长椅上,刘佳丽则咧嘴笑着站在父母亲的中间,那时的刘佳丽还只是有些胖嘟嘟的婴儿肥,并没有现在的强壮感,她眉眼清秀,随了母亲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她的嘴角还有一对小小的梨涡,笑起来十分可爱,照片中的一家人是多么和谐美好,多么幸福!
堂屋的水泥地上还有不少碗碟摔碎后的残余,满地的狼藉衬得原本生机勃勃的小院也萧瑟起来。
刘佳丽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母亲马秀兰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她贤惠美丽却不会撒娇,丝毫没有心计,遇到事情只会硬钢,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美人,而上一世的自己和母亲如出一辙,是个妥妥的铁娘子。
刘佳丽的父母是临月这座小城的土著,他们曾经都是国棉大厂的工人,那时候工人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工作,他们经人介绍相识相恋走入婚姻殿堂,曾经靓仔美女的组合十分招人羡慕。
90年代计划生育很严,因为超生了弟弟刘天浩,刘佳丽的父母纷纷下岗,可却因祸得福赶上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她的父亲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成为那时候小巷中人人羡慕的万元户,家里安上了电话,买了让人羡慕的大彩电和摩托车,再后来父亲成立了一家钢材市场,生意风生水起,日子也越来越好,羡煞四邻。那时候左邻右舍的孩子经常到刘佳丽家中看电视,孙悟空,黑猫警长,葫芦兄弟……小院里时常回荡着孩子们的欢笑。
那一天就像烙铁留下的烙印一般留在刘佳丽的记忆深处,火辣辣的疼痛令人窒息。就是在她五年级的那天,母亲发现了父亲出轨,对方是父亲钢材市场的会计,还是个有孩子的有夫之妇,那天晚上刘佳丽回到家就发现母亲垂头丧气的倚靠在沙发上,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脸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平常引以为傲的双眼皮也因为哭泣太久而浮肿,弟弟刘天浩哭闹着摇晃母亲的胳膊想要得到母亲的关注,看到刘佳丽回来,弟弟红着眼睛跑过来抱着刘佳丽的大腿哭喊着,“呜呜呜,呜呜呜,姐姐!爸爸坏!坏爸爸!爸爸把妈妈推倒了…妈妈哭了…”。
随着记忆的慢慢袭来,刘佳丽的眼泪如决堤一般再一次哗啦啦的倾泻而出,那天晚上父亲回来的特别晚,母亲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他们摔碎了暖壶和碗碟,父亲这一次向母亲挥起了拳头,也许父亲不止一次向母亲挥起过拳头,只是刘佳丽选择性的不想记起,上一世的她一直是习惯了选择性遗忘,仿佛自己只有这样内心才不会那么疼痛和愤愤不平。
刘佳丽记得那天晚上她使劲阻拦着父亲挥向母亲的拳头,奈何在中年男人的绝对力量面前纵使是她这么强壮也无法阻止父亲对母亲的暴戾,她的脚在拉扯中被踩到,红色的大头舞蹈鞋的鞋头被踩破了洞,脚指甲也被踩出了血,她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后来那个脚指甲乌紫了好久才恢复。
那天晚上弟弟抱着父亲踢向母亲的腿,却被暴虐冲动的父亲一脚踢开,小小的他蜷缩在水泥地上,父亲顿时怔住,那天的父亲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模样,他怎么可能还是那个会把小时候的姐弟俩抱在脖子上骑大马的有耐心的父亲,怎么可能还是那个会出差回来后给姐弟买东西的好父亲。母亲疯一般推开父亲冲向了蜷缩在水泥地上的弟弟,随后父亲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离开了他们曾经一家四口温馨的家。
几天后父亲回家了,母亲父亲自此分房而睡,父亲经常不再回家,母亲说她要出去找工作,奶奶则把弟弟接回他们家。
几个月后,父亲竟然向母亲摊牌离婚,他说之前挣得钱都投进了生意中,顶多分给母亲2万块钱,这套老宅子也可以留给母亲,但是必须让他把弟弟带走,因为奶奶说那是他们老刘家的孙子,母亲自感一个女人没有能力同时抚养两个孩子,便同意了。
自此年幼的弟弟离开了爱他的母亲和姐姐,奶奶本就讨厌母亲,甚至讨厌身为女孩的刘佳丽,后来干脆不愿意让弟弟接触母亲和刘佳丽。
虽然刘佳丽大学时经常带着母亲去弟弟的学校找他,但是弟弟看母亲和她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甚至不愿意说话。
弟弟后来高考落榜,刘佳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明明父亲和那个小三在一起没有再生孩子,虽然小三带来一个继女,但父亲明明只有弟弟一个儿子,父亲明明积累了不小的财富,但弟弟却坚持自己去创业。
那时候奶奶已去世,弟弟刘天浩在22岁那一年在出租屋中因为一氧化碳中毒不幸离世,母亲马秀兰哭晕在弟弟去世的出租屋中,那时刘佳丽眼睛红的像兔子,她拍打着迟迟赶到现场的父亲哭喊道,“你还我弟弟!还我弟弟!”,父亲身后赫然是那个穿着时髦的小三和她的女儿,那一刻刘佳丽才知道原来那个父亲宁肯不要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要疼爱的小三的孩子竟然是徐菲菲,此刻她已经更名为刘菲菲。
他们一家三口是那么亲密无间,父亲和他们一起仿佛也像个外人一般,丧事那几天他们匆匆来匆匆走,丧事一过父亲便把弟弟葬到了老家的祖坟中。
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母亲再也没有了她疼爱和珍惜的儿子,刘佳丽再也没有了小时候黏着她的弟弟,无数个夜晚刘佳丽都隐约听见母亲偷偷的哭泣或者叹息,每次弟弟的生日,母亲都会买上弟弟小时候最爱吃的蛋糕和大白兔奶糖,同刘佳丽一起去弟弟的坟前看望他…
弟弟是母亲永远的痛,而上一世的刘佳丽何尝又不是母亲的痛,也许是经历了家庭的变故,刘佳丽初高中时变得学习异常努力和认真,因为学习的辛苦她不知不觉中瘦了下来,她随了母亲窈窕多姿的身材,容貌姣好,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在高中时已经算是众所周知的校花,后来她考上了省城一所不错的大学。
大学时期的刘佳丽出落得更加人如其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尤其楚楚动人,被冠以江大外语系系花,只可惜大学时期的刘佳丽没有明确的人生规划,仿佛是大海中失去方向的小船,她虽然外形条件优越,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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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初开的她渴望被爱,内向敏感且自卑,缺爱的女孩总是更加渴望完美的爱情,更何况对方是江大的风云人物梁喆,梁喆父母都是江市上市公司的高管,妥妥的富二代,梁喆阳光帅气平时经常开着拉风跑车去学校耍酷,拥有无数迷妹,于是在梁喆长达一个学期的软磨硬泡之后,刘佳丽成为了梁喆的女朋友。
她碌碌无为的度过了大学四年,她没有考研只是盼望着大学毕业以后能够嫁给梁喆,毕竟梁喆的父母见过她且对她很满意,只是后来她并未如愿嫁给梁喆,梁喆在毕业之后便把她甩了,妥妥的毕业即分手,分手理由简单粗暴不爱了外加门不当户不对,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在豪门眼里长相在家世面前一文不值。
那时备受情伤打击的刘佳丽毕业后便离开了自己伤心地回到了故乡三线小城临月市,幸运的是她事业编成功上岸,也算是没有白费大学学历,后来她无意间她得知梁喆早已结婚的消息,原来梁喆毕业三年后便通过家族联谊娶了一位钢材大亨的女儿,还真是门当户对了!那时刘佳丽仿佛逃避般迅速闪婚,丈夫是一名长相尚可的普通公务员,在刘佳丽以为她的人生虽然不尽完美但总会按部就班的如此之时,她的丈夫却沉迷网络游戏并且出轨女网友。
一开始发现苗头是刘佳丽生下女儿月子中竟发现丈夫和网友在网络游戏中“老婆老公”的叫着,刘佳丽抱怨了几句,丈夫则简单解释为游戏里队友间的嬉闹。
恰巧刘佳丽此时生了女儿遭到公婆嫌弃,婆媳矛盾逐渐加深,母亲马秀丽为了女儿帮衬着照看外孙女,刘佳丽一时分身乏术无暇顾及此事,再之后当刘佳丽发现他的丈夫竟然出轨了那个女网友,顿时她感觉自己的天塌了,夫妻之间争执不断,无奈分崩离析。
离婚后刘佳丽带着女儿搬去和母亲一起住,母亲总是劝慰刘佳丽趁着年轻相看合适的再婚对象,而刘佳丽总是推诿不断,再后来弟弟刘天浩去世,母亲悲愤不已,刘佳丽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母亲这么多年因为一直关照自己而缺失了对弟弟的关心,这么多年她们一直以为弟弟跟着父亲会过的很好,一直以为弟弟不愿意亲近她们是因为她们无能,可后来刘佳丽才知道弟弟刘天浩过的并不好,起初他还同父亲和继母住在一起,后来继母把女儿徐菲菲接回了新家,父亲为了家庭的和谐把年幼的弟弟送到了寄宿制学校…
父母分开后,年幼的弟弟刘天浩同时失去了父母双方的爱,青春期的他变得愈发偏执孤僻,时常同父亲新的家庭成员发生矛盾,再后来高中毕业后便踏入了社会,他妄图不依靠父亲凭借自己年轻的热血干出一番事业。
刘佳丽还记得那天母亲和她收拾弟弟的遗物时发现的那本落尘的日记簿。
2005年6月25日,今天是我的10岁生日,妈妈把生日蛋糕送到了爸爸的市场,那个小三竟然把我的蛋糕在市场上分给了其他人,晚上妈妈打电话问我吃到她送的蛋糕了吗?她说她买了我最喜欢吃的草莓味蛋糕,我啪的一下子挂了电话,我恨妈妈,我更恨爸爸和那个该死的小三。
我当着爸爸的面质问那个小三,“我妈妈给我买的蛋糕在哪里?”,她却说小孩子最好不要吃甜食,已经蛋糕分给了市场员工,我哭着上前理论,爸爸却轻描淡写地说那个小三是为我好,他再婚以后再也不记得我和姐姐的生日,他却为那个小三的女儿一次次买蛋糕和礼物庆祝生日。
2005年8月21日,今天父亲告诉我,他把我转学到了一所寄宿制学校,因为他太忙了没有时间照顾我,可是他却有时间和那个小三一起去接送小三的女儿上高中。
……
2007年7月20日,今天我很开心,妈妈和姐姐一起来看我,她们带着我出去吃饭,姐姐抱着我说她考上了江大,我很开心,可是一想到爸爸要带着我一起搬走,我就又高兴不起来。
……
2013年8月20日,我没有考上大学,没考上就没考上吧,我已经成年了,那个老头子虽然现在生意做得很大,也挣了不少钱,但却已经早已不是曾经爱我们姐弟的爸爸,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小三和继女,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在他眼中我就是多余的那个人,我打算出去创业,没有资金就先打工挣钱…等我成功挣到了钱我就回临月去找妈妈和姐姐,我要让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
……
原来那时的弟弟并没有在父亲的呵护下好好长大,他被冷落,他被孤立,他被抛弃在寄宿制学校,两个月才能回家一次,他在父亲新家中的卧房只是一间杂物间,里面堆满了继母母女的各种东西。
那时母亲和刘佳丽都以为弟弟是青春期难免叛逆不爱说话不爱搭理人,却并不知道弟弟的伤心和孤独。
弟弟的不幸离世是扎在母亲和刘佳丽心中永远的痛,母亲几乎痛不欲生,她后悔因为自己的怯懦和无能导致儿子小小年纪就孤苦伶仃,看似有父母实则没有任何依靠,刘佳丽也因为此事抑郁了好长时间。
3. 细细谋划
脑中充斥着上一世的记忆,刘佳丽闭上了红肿的眼,她需要缓一缓情绪,现在她已经回来了,一切还来得及,来得及!
顿了顿,刘佳丽再睁开眼时,她的眸中已是一片清明。
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枣红色老式挂钟,现在已经晚上7点了,母亲还没有回来,而父亲因着和母亲冷战也没有回家。
刘佳丽把校服脱下,她把遗落的碗碟碎片捡起放入院中的垃圾桶,又去院子里拿了扫帚和拖把,片刻后堂屋的地面已经被她打扫十分干净,她又去厨房抓了一大把谷子喂了院中咕咕叫的小鸽子。
此时刘佳丽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想到母亲可能还得过一会才能下班,刘佳丽便去厨房看看能做什么晚饭。
厨房的篮子里有鸡蛋,蔬菜有辣椒和西红柿,刘佳丽便利落的开始做饭,她熟练地洗菜,切菜,炒菜,老式煤气罐虽然很久没用过了但却并不影响刘佳丽厨艺的发挥,不一会一碗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汤,一碟让人胃口大开的辣椒炒鸡蛋就做好了,主食是蒸米饭。
刘佳丽刚把饭菜端入堂屋的茶几上,院子里大门处便传来了清脆的开锁声,大门被人从外打开。
片刻后一个三十多岁微胖的女子推开了堂屋的门,刘佳丽看向眼前的女人,她乌黑茂密的秀发矮矮扎起,五官秀气却一脸疲惫,现在的母亲依然美丽,和20多年后青丝爬满白发,略显佝偻的母亲怎样也没法重合。
当马秀兰看到茶几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美味饭菜,地面整洁,白色的沙发巾已被铺好,她怔住了,原本疲惫的神态当看到眼前的一切时顿时被惊讶所取代,她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系着围裙的女孩。
刘佳丽顿了顿,莞尔一笑,不着痕迹地遮掩住眼底的潮湿,暖黄色的灯光更有一种温馨的怀旧感,刘佳丽声音微微沙哑,“妈,你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能够和20多年前的母亲马秀兰重逢,刘佳丽忍不住鼻子一酸抽泣了一声,马秀兰因被她催促着去院中洗手没有留意到刘佳丽这边的异常。
堂屋中,刘佳丽与母亲马秀兰围着茶几而坐,马秀兰好奇地喝了一口西红柿鸡蛋汤,又夹了一筷子辣椒炒鸡蛋,顿时她的眼中充满惊喜和疑惑,难得愁云惨淡的脸上有了一丝欣慰,她疑惑的开口,“丽丽,这些都是你做的?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干家务和做饭?”
刘佳丽闻言微微颔首,“是我做的,妈妈你现在需要上班太辛苦,我昨天特意去同学家找她妈妈学的做饭,怎么样,好吃吧?”
马秀兰眼含热泪连连点头,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想到这些日子对一双儿女的照顾不周,她的眼中满是内疚和自责,她喃喃的说道,“我家丽丽好棒啊!厨艺这么好!”
一顿饭过后,马秀兰想去收拾碗筷,刘佳丽则把她按着坐到沙发上,自己收拾了碗筷去院中清洗,清爽略有些微凉的自来水让刘佳丽的脑中更加清醒。
上一世再过几个月后爸妈就离婚了,她不仅要帮助妈妈把弟弟的抚养权抢回来,更要他把隐匿私吞的夫妻共同财产吐出来,背叛婚姻的出轨方怎么可以那么潇洒的转身全身而退。
收拾利索后,刘佳丽进屋便看见母亲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盯着茶几,也许此刻她很无助吧,上一世母亲离婚后,姥姥姥爷气愤地带着小舅上父亲的钢材市场上理论,恰好遇到父亲在办公室里和那个小三调情,姥爷气得血压升高险些晕倒,姥姥扶着姥爷和他们理论,小舅气不过上前和那对狗男女撕扯起来,结果被市场的保安揍了一顿,恰巧不巧右手还骨折了,耽误了那年的高考。
小舅当年是个学习的好苗子,他勤奋好学,学习成绩突出,被学校寄予厚望,若是那次没有受伤导致右手骨折影响高考,定然会在那届高考中一举夺魁,前途无量。
再后来小舅复读期间不知怎得竟被公安局以流氓罪逮捕,据说是□□了女同学,任谁也不会相信一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乐于助人的好青年会被冠以流氓,横遭此劫,小舅在牢狱中度过三年,从此小舅的人生一落千丈,彻底断送。
那个曾经充满朝气的热血青年再也没有了,后来小舅出狱后依然因为背负着罪名始终郁郁寡欢,错失了许多改变命运的机会,无奈只能四处打工,50岁也一直孑然一身,姥姥姥爷整日以泪洗面,两位老人家在自己出车祸的前几年双双撒手人寰,他们的女儿马秀兰离婚了,他们的儿子一个死了一个打光棍。
那年刘佳丽在姥姥姥爷的葬礼上听到四邻说起这些往事皆是唏嘘一片,令人扼腕叹息,刘佳丽自己也难过了好久。
对了,大舅就是在一个星期以后出事的,此时大舅还是部队里最年轻有为的团长,那时候听母亲说大舅在部队屡立战功,很受领导重视,有望以后在部队中走得更远,姥姥姥爷每次谈起大舅总是满脸幸福和自豪。
可后来大舅却因为驾驶车辆的勤卫兵疲劳驾驶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大舅不幸罹难,姥姥姥爷又整日以泪洗面,姥姥一双眼睛差点失明。
自从大舅去世后,父亲和那个小三就愈发张狂,父亲更是肆无忌惮,迫不及待地向母亲提出离婚,并要挟母亲让出了弟弟的抚养权。
说来自己的这个父亲还真是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既然害怕自己的儿子影响他和小三母女的感情又为何非得争夺弟弟的抚养权,难道真的是因为奶奶对刘家血脉不容流落在外的执念之故?
恐怕并不是,父亲弟兄三人,只有父亲家中一儿一女,其他两个弟弟家中均是两三个儿子,奶奶一共有六个孙子,因嫌弃大儿子家头胎生了刘佳丽这个赔钱货,所以奶奶一直对大儿媳马秀兰充满怨气,连带着对刘佳丽和刘天浩也不待见,刘佳丽记得小时候她和弟弟在奶奶家时常被区别对待,尤其是刘佳丽时常被奶奶骂,爷爷也是冷眼旁观,所以刘佳丽和刘天浩从小就对爷爷奶奶总不是很亲近。
刘佳丽心中思索着坐到母亲身旁,她拉起母亲的一只手,母亲的手掌上的布满薄茧,刘佳丽声音微哑的开口,“妈,能不能把弟弟从奶奶家接回来,我会做饭会干家务,我放学后可以去幼儿园接弟弟,不用奶奶接送。”
顿了顿,她眼中似有星光闪闪的碎光,强憋着一股冲动,委委屈屈地开口,“我想弟弟了,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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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弟弟分开。”
马秀兰听出了女儿的失落,她转过身面带为难的说道,“你年龄还那么小,照顾弟弟会耽误学习的。”
刘佳丽闻言看向母亲,她知道母亲的担忧,当时离婚之所以让弟弟跟着父亲生活,也是因为考虑到怕两个孩子跟着她受委屈,毕竟她一个人离婚没有稳定的收入要养两个孩子是多么艰难,而且还能因为让出抚养权换来这个小院,有了这个小院她们娘俩就还有家。
“妈妈,我今天的作业都是在学校就完成了,学校里的功课我也都会,我保证绝对不耽误学习!”,刘佳丽信心满满坚定的说道。
马秀兰略一思索,顿了顿,算是终于答应下来,“好吧,那我明天再去你奶奶家接他,顺便和你奶奶说一声。”
刘佳丽想到上一世父母离婚的那段时间,弟弟一直被奶奶藏着,不让母亲和她接触,甚至造谣母亲不喜欢弟弟,所以把弟弟扔给了父亲,所以弟弟后来每次见到母亲和她总是充满淡淡的疏离和冷漠。
想到这个,刘佳丽继续说道,“妈妈,我明天自己去幼儿园接弟弟,我让幼儿园老师同奶奶说以后孩子我们自己接,反正奶奶总要去幼儿园接叔叔家的孩子。”
母亲因为不受婆婆待见自然也并不太想和婆婆单独接触,更何况上周出了那档子事,婆婆一直埋怨她不是个贤内助,但凡见面更加只会埋汰母亲一番。
马秀兰转过头轻抚着眼前女儿的一头秀发,眼中满是歉疚,“那你接到弟弟以后路上注意安全,回家以后锁上门,等着我回家。”
刘佳丽重重的点头答应,她的眼中充满了希望和信心,马秀兰被感染着,身上的疲惫和坏心情顿时也消散了一些。
深夜,月亮带着缱绻的氤氲把金黄的光亮投在窗棂之上,窗台下传来阵阵野猫聒噪的叫声,小时候深夜刘佳丽听到夜猫子叫总是吓得钻进被窝,现在听着却只让人觉得烦躁不已,刘佳丽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上一世其实刘佳丽每次回顾往事都感觉有很多疑惑,大舅的勤务员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的疲劳驾驶?父亲当时应当收入不菲,母亲为何还会被父亲要挟着让出抚养权,仅仅只分得了一套老宅和2万块钱?小舅的右臂真的是扭打中无疑骨折的吗?怎么偏偏是右臂?小舅那么光明磊落正直的热血青年怎么会成为□□犯……
一个又有一个的问题萦绕在刘佳丽心头更加让她思绪万千,她记得母亲有一个电话簿,上面有大舅的电话,眼下迫在眉睫的就是大舅性命攸关的危机,她一定要替大舅扭转乾坤,而大舅自然会为她的妹妹马秀兰争夺儿子的抚养助力。
既然老天爷让她重活一次,她一定要活出自己的价值,这一世既然她回来,她一定要尽自己最大努力扭转大舅英年早逝的命运,一定要帮助母亲争取弟弟的抚养权,一定要那对狗男女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一定要小舅顺利高考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一定要姥姥姥爷两位老人家能够安享晚年,不被子女所累,当然她也一定要成为崭新的自己,只是她心中还有一个牵挂那就是自己的女儿朵儿,不过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4. 突飞猛进变学霸
次日清晨,刘佳丽睡眼蓬松的被母亲摇醒。大约是昨夜女儿的懂事和体贴,使得马秀兰今日精神了几分,吃完早饭,母女二人便各自出了家门。
刘佳丽今日到校很早,此时教室内仅有寥寥几人,只是惯是迟到的王洋今天竟然倒反天罡的早早到校,确实让刘佳丽心生疑惑,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佳丽思索着记忆中王洋之前惯用的恶作剧,上一世的刘佳丽总是被王洋及其死党捉弄得每天担惊受怕,甚至没有心思学习,这一世刘佳丽发誓她会让那些曾经欺负过她的所有人都对她胆怯。
瞥见她进来的王洋慌张地从桌洞底下伸出头来,若无其事地收拾自己的书包,仿佛这样就能让一切不引起怀疑,刘佳丽假装没有察觉,她背着书包视而不见的经过班长徐菲菲,来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好。
出乎意料,刘佳丽并没有把书包直接塞入桌洞,而是低头看了一眼桌洞后,直接伸手把桌洞里的青蛙从桌洞中捏了出来顺手拍在了王洋的脸上,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王洋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站起身来后退几步,他一脸不可置信,一双满是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陌生的胖女生,青蛙从他的脸上摔到地上,呱呱乱叫之后跳走了,王洋此刻脸上满是青蛙黏腻的黏液,他顾不得什么飞一般冲出教室。
片刻之后回王洋有些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他的脸上满是水渍,看向刘佳丽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甚至把椅子往过道挪了挪,桌子上的课本也往外移了很多,仿佛刘佳丽就是个令人恐怖的洪水猛兽,桌子上的三八线此刻是那么嘲讽,之前王洋总是欺负刘佳丽,他会在刘佳丽不小心过了那条线时狠狠用笔尖戳她的胳膊,此刻的三八线仿佛是王洋的保命线,他缩在自己的三八线里,丝毫不敢逾矩。
早上第一节课是语文课,刘佳丽不仅完成了作业,而且轻而易举的背诵完了整片课文,默写生字也是难得的全对,语文老师看着后排一脸认真劲的胖女生顿时眉开眼笑。
之后便是上一世小学五年级最令刘佳丽头疼的数学课,数学老师就是昨天狠狠体罚刘佳丽的那个矮个子女老师,她不仅严厉而且喜欢体罚学生,因为残暴的教学方法她被同学们咬牙切齿地称之为“女魔头”。
五年级时刘佳丽因为妈妈没有时间辅导她作业,她又对数学丝毫不感兴趣,导致经常写不完作业,数学成绩更是一落千丈,女魔头每次都会对她又打又骂,日常课堂上的冷嘲热讽更是好不吝啬,仿佛刘佳丽是个千古罪人一般。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女魔头趾高气昂地进入教室,每列的小组长把提前收好的作业收齐放上讲台。
女魔头每次上课第一件事就是一边回顾昨天的知识一边检查作业完成情况,而刘佳丽每次都是女魔头抽查的对象,刘佳丽很好奇,既然检查她的作业这么影响心情,女魔头每次都会暴跳如雷,为何上一世女魔头一直揪着自己不放。
不出意外,这次女魔头依旧抽出了刘佳丽的作业,她一边讲着这道题的演算步骤一边看着手中的作业本,看着看着她的眼神竟然微微的失神,随即虎目圆睁地瞪向后排的刘佳丽。
她面露怒色,嗓门渐渐越来越大,“刘佳丽,你给我上来!谁允许你抄参考书的!真是出息了!”
刘佳丽听到前方的女魔头暴躁的喊着自己去讲台,无奈的耸了耸肩,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抗,女魔头瞬间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衅。
她厉声呵斥,“滚上来!你这一个题就写好几种解法,只能是照抄的参考书,怎么你还不服气了?这些方法你都懂吗?还敢往上写!”
此刻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后排的刘佳丽,那些目光里有鄙夷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同情的,而此刻刘佳丽察觉到一种更令人不舒服的目光,一种想看着她步入深渊的目光,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转头看过去,那处目光的来源处正是班长徐菲菲,上一世弟弟的葬礼上刘佳丽才得知道徐菲菲正是那个无耻小三的女儿,原来早就已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是那时的自己浑然不觉。
刘佳丽一步步踏上讲台,此刻的她面对女魔头再也没有了之前怯生生的样子,她昂首挺胸,满眼都是自信,声音微扬地说道,“周老师,这些方法我都会,不是抄的参考书,如果您不信,我可以把演算步骤在黑板上写出来并讲解一遍。”
女魔头不屑的扭着她的水桶腰走下讲台,把黑板和讲台都让给了刘佳丽,她倒要看看这个笨学生的勇气来自哪里?
女魔头之所以特别讨厌刘佳丽是因为她的数学课代表徐菲菲向她告密刘佳丽经常在课下曲曲她,甚至“女魔头”这个彪悍的绰号也是刘佳丽喊起来的。
之前刘佳丽的数学功课和作业因为有马秀兰为她辅导和检查,倒是没怎么让女魔头抓着什么把柄,可这段时间以来,刘佳丽的作业完成情况很差,数学测试成绩也是一落千丈,而女魔头又异常重视教学成果,新仇旧恨之下女魔头的仇恨值瞬间拉满。
教室一片死寂,在众目睽睽之下,刘佳丽一边讲解解题思路,一边把步骤写在斑驳的黑板之上,做题和讲解过程清晰明了,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的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弧线,春日金黄的暖阳透过教室窗户照在刘佳丽的脸上,她的身影像是镶嵌了金边一样熠熠生辉,让人挪不开眼。
女魔头看到这样不同的刘佳丽,头一次对着这个胖学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也许在女魔头心里,一个学生变得喜欢她的课程,那就是对她最大的尊重,虽然女魔头这个绰号挺难听的,但到底还是比隔壁班冯老师“灭绝师太”的绰号要强了太多。
刘佳丽的讲解完成后,女魔头一边鼓掌一边踏上讲台,她微笑着拍了拍刘佳丽的肩膀以示鼓励,同时对着台下的同学激励起来,“我刚才看了一下刘佳丽的其他题目,各种做题思路都非常正确,各位同学要向刘佳丽同学学习,哪怕是退步很严重,成绩很差,只要你们努力也一定会赶上来!”
讲台下的绝大部分同学纷纷向前方的刘佳丽投来羡慕的目光,但前排的班长徐菲菲眼中则充满了嫉妒的怒火,她死死盯着女魔头微笑着轻拍刘佳丽肩膀的动作,刘佳丽自信的微笑以及嘴角呈现的那对梨涡在她眼中都是那么刺眼。
这节五年级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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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课是刘佳丽上一世从不曾经历过的温馨和谐,甚至女魔头看向她的眼神都是满意和欣慰的,就像看着自己听话的孩子。
一个月后的某天,刘佳丽被女魔头叫到了办公室,女魔头拿着刘佳丽的期中数学试卷,上面大大的红色100分呈现在刘佳丽面前,女魔头很满意自己班里的数学平均分提高了这么多,大约是在刘佳丽的鼓舞下许多差生的成绩,像是刘佳丽同桌王洋的成绩也进步了些,终于不再不及格了,班里平均分提高了不少。
女魔头上课时总是春风得意,心情愉悦,于是便找来刘佳丽谈心,通过这次谈心,刘佳丽才知道原来上一世女魔头是因为徐菲菲的造谣才导致对她有那么大的偏见,其实女魔头这个名字是王洋喊起来的,只是被徐菲菲这个数学课代表有意无意地引导女魔头认为是刘佳丽平时经常曲曲她而起的绰号。
再后来刘佳丽小学的各项功课都进步很大,五年级的每次考试基本上都是年纪第一,同学们眼中的刘佳丽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一样熠熠生辉,老师们也对刘佳丽刮目相看,纷纷对她竖起大拇指,变成学霸的同时,刘佳丽一向内向的性格似乎也变得开朗了,好学生就是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女同学们喜欢围着她,男同学们也对刘佳丽百般殷勤。
后来同桌王洋向刘佳丽投诚,不仅带着他的死党们道歉,而且向刘佳丽交代了他之所以总是捉弄她的原因,这时刘佳丽才明白为什么上一世她总是被同学们那么排挤和欺负,原来徐菲菲在同学们面前经常曲曲她,说刘佳丽的父母在家天天吵架,以后还会离婚…甚至王洋经常欺负刘佳丽,也是因为徐菲菲告诉王洋只要他欺负刘佳丽,自己便为王洋不完成作业打掩护,甚至自习课他们溜出去玩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佳丽此刻才认识到人心的险恶是可以从小就有的,就像徐菲菲这个小三的女儿,徐菲菲是班长,经常听同学说徐菲菲的家里非常有钱,因为她的文具都是时下临月这个小县城买不到的,而且她春夏秋冬穿的鞋子也是时髦的运动鞋或者皮鞋,那时候刘佳丽每次看到徐菲菲穿的漂亮鞋子都非常羡慕。
殊不知徐菲菲炫耀的这些东西大概率是刘佳丽父亲的钱买的,他那个曾经的好父亲原来好多年之前便已经每次出发回来只是小恩小惠的对自己的亲生儿女,却大手大脚地养着小三和她女儿。
记得上一世虽然刘佳丽姐弟小的时候有过新奇的玩具和值得炫耀的东西,可再往后几年每次父亲出发回来却只是捎带些简单的特产,现在想来那些东西在父亲眼中都是为了敷衍和应付。
刘佳丽记得上一世她上学的路上曾经遇见徐菲菲的爸爸骑着自行车送徐菲菲上学,在离学校很远的距离徐菲菲便让她爸爸把她提前放下来,她自己再走去学校,当时刘佳丽隐约听见徐菲菲喊那个人爸,她还在想徐菲菲的爸爸怎么穿的那么寒酸,太奇怪了!于是当母亲带着她骑着自行车经过时,刘佳丽还扭头特意看了一下徐菲菲和那个被她喊做爸的人,刘佳丽记得当时徐菲菲不经意瞥见她回头时,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还气急败坏地瞪了她一眼,那一眼是十足的怨恨……
5. 接回弟弟,提醒大舅
铃铃铃…铃铃铃…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刘佳丽背起书包滋溜一下子冲出教室,飞奔向幼儿园。
这时候幼儿园的小朋友已经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幼儿园门口铁栅栏处等着被家人接回家,刘佳丽透过铁栅栏,看见一个个小包子背着小小的书包在栅栏内等待着。
幼儿园门口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接孩子的家长,有的小包子已经被家人领着欢快地跑出了幼儿园大门,更多的小包子则跟在老师身后叽叽喳喳的等待着,铁栅栏的缝隙处甚至攀着几个调皮的小包子焦急地向外张望着。
高头大马的刘佳丽在接送孩子的队伍中很显眼,她又高又壮,穿着一身学生服,扎着高马尾,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五官秀气,咋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学生,刘佳丽聚精会神地仔细辨认着聚集在幼儿园门口的那群小包子,目光所及之处均是有些陌生,她的心中泛起一阵紧张和激动。
上一世弟弟是母亲和她心中永远的痛,她会永远记得那个倔强的少年。弟弟高考落榜后,刘佳丽曾带着母亲一起去省城找过弟弟,当时他低头不语,似是艰难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当被劝着复读一年时,少年怒了,他一把推开她们声音嘶哑地咆哮,“你们凭什么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上一世那些年刘佳丽因为失败的婚姻焦头烂额,母亲马秀兰则为了照看外孙女而分身乏术,她们去省城和弟弟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再后来她们母女二人却等来弟弟刘天浩去世的消息,她们一路飞奔赶到他出事的地方,母亲抱着弟弟已经僵硬的身体从声嘶力竭的痛哭到无助的抽噎,仿佛整个身心都被弟弟的离去抽离,刘佳丽也更加自责,每每陷入追悔过去的煎熬之中。
回忆一幕幕袭来,刘佳丽顿了顿,她闭上眼睛又一遍回忆起弟弟幼时记忆中的模样,再睁开眼后她便又继续扫过一个个小朋友的脸。
忽然刘佳丽的眼睛像雷达一样锁定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他理着小平头显得整个人虎头虎脑的,生的浓眉大眼,五官也是异常秀气,就像广告中的小王子。
只见小男孩低着头,一双小手无助地揉搓着上衣的衣摆,显得很紧张,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抬起瞟向大门外,仿佛极不愿意被家人接走。
重生回来看到小时候的弟弟,刘佳丽鼻子一酸,眸中顿时蒙上了一层薄雾,她挤到铁栅栏处,冲着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大声喊,“仔仔!仔仔!”。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男孩惊讶地抬起头转身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当他看到姐姐刘佳丽手抓着铁栅栏站在那里,他刚才还委屈的小脸上顿时飞出一抹惊喜的笑容。
只见小男孩拽了下身旁幼儿园老师的衣角,似乎在高兴地告诉老师,自己的姐姐来接他回家了,随后他小跑着扒拉开面前的小朋友挤出了幼儿园大门。
刘佳丽看着奔向自己的小男孩,她的眼中渐渐的湿润,眼泪不争气的哗啦啦留下。
小男孩飞一般扑到刘佳丽身前,仿佛受委屈般边抽泣边抱怨,“姐姐,姐姐我不想让奶奶来接我了,我也不想住奶奶家!”。
小男孩的声音软软糯糯,像一只毛茸茸的受伤小兽一般,他似是察觉到姐姐的异常,因为刘佳丽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鼻子。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的姐姐,带着有些讨好的语气,撒娇地软软开口,“姐姐,奶奶说妈妈上班很忙,没有时间接我,以后能不能都是你接我?”。
闻言,刘佳丽莞尔一笑,她就知道弟弟不舍得离开母亲和她,上一世也是一样,她蹲下抱着眼前朝思梦想的小团子,抱了很久很久。
小男孩艰难地推开面前紧紧黏住自己的姐姐,他一双如闪亮宝石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然后像小大人般一本正经地喃喃说道,“姐姐,我在奶奶家好些天没见你,今天我觉得你长大了!你不仅长大了还变聪明变漂亮了!”。
听着这一番卖力的恭维和夸赞,刘佳丽伸出手狠狠捏了捏小团子圆鼓鼓的小脸,笑嘻嘻地回道,“仔仔,这就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姐姐我如今可是全能!我做的饭可好吃了!”。
姐弟俩正说着话,弟弟的幼儿园老师走了过来,刘佳丽同老师寒暄了几句,并让老师代为转告奶奶,弟弟以后由她来接。
眼前的高大女孩,她的言谈举止得体,有一种超脱她这个年龄的成熟和稳重,莫名让人有种很靠谱的感觉。看到小男孩再次绽放笑颜,想到曾经活泼爱笑的小团子前些日子换由奶奶来接时变得郁郁寡欢,幼儿园老师未免一阵担忧,于是便颔首答应了。
幼儿园离家并不是太远,走路差不多十几分钟,刘佳丽牵着弟弟的小手,一路上欢声笑语,好不开心。
回到家,刘佳丽便开始准备做饭,弟弟抓了谷子喂完小鸽子,又到水池洗了小手便跑到厨房帮着姐姐打下手,姐姐炒菜他帮着递调料和碟子,弟弟向姐姐讲述他们幼儿园里的小朋友谁尿了裤子,哭了鼻子,姐姐向弟弟炫耀她被各科老师点名表扬,全班同学都要以她为榜样,厨房里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说说笑笑一会功夫,刘佳丽便做好了三菜一汤,肉末粉条、黄瓜炒肉、凉拌木耳和丝瓜鸡蛋汤,弟弟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桌上的三菜一汤一个劲狂咽口水,看着小小的人儿刻意隐忍着肚中的馋虫,刘佳丽轻抚着弟弟的头说道,“仔仔,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妈妈可能再过一会才能回来。”
小男孩闻言,使劲摇了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我不饿,我也要等妈妈一起吃。”,为了支持小家伙拒绝诱惑的决心,刘佳丽把电视机打开用动画片来分散弟弟的注意力。
于是当马秀兰踏入堂屋时便看见茶几上摆着美味的饭菜,两姐弟则端坐在小马扎上一起看宠物小精灵的温馨一幕。
察觉到母亲进来,小男孩从马扎上跳了起来,他飞奔向母亲的怀抱,一边跑一边高兴的大喊,“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马秀兰的眼中顿时笼了层薄雾,她抱起年幼的儿子,亲了亲他粉扑扑的脸颊,看到面前的乖巧女儿,马秀兰伸出另一只手把女儿也拉入怀中,三人依偎了好一会才坐下吃饭。
此刻的家中收拾的如从前一般干净整洁,吃着面前美味的三菜一汤,看着眼前一对懂事的儿女,马秀兰此刻觉得无比欣慰和满足,似乎在婚姻中缺失的某些东西正在被一点点填满。
吃完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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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佳丽陪着弟弟玩耍,马秀兰则把碗筷拿到院中去刷。
刘佳丽问弟弟要不要和大舅打个电话?虽然两个舅舅都很疼爱他们,但是小舅马上就要高考了学习非常紧张,所以姐弟俩打算给远在沿海部队的大舅打电话,一般情况下但凡不是执行任务或集训,大舅接听电话还是很方便的。
不一会,电话中传来浑厚成熟的男人声音,“你们是不是最近不想大舅了?怎么最近都没给大舅打电话。”,电话那头,男人似乎在抱怨两小只最近的电话太少,毕竟之前几乎每隔几天就一顿电话骚扰,可最近竟然一个多星期都没有给他打电话,实在是让他有些纳闷。
小男孩听到大舅熟悉的声音,抱着电话委委屈屈地说道,“大舅,我可想你了…”,随后小男孩巴拉巴拉说了许多语无伦次的话,似是没话找话说,姐姐刘佳丽提前叮嘱他不能向大舅提及爸爸打了妈妈这件事,毕竟山高皇帝远,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使此刻告诉大舅,大舅也不能随便离开部队,只会徒增大舅的烦恼,万一影响到大舅工作就得不偿失了。
刘佳丽伸手接过大舅的电话,再次听到大舅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她眼眶湿湿的,手指一圈圈缠绕着电话线,思考着如何开口提醒大舅避开一个星期以后的危险。
顿了顿,刘佳丽缓缓开口,“大舅,我们安全老师说坐车不仅司机要系安全带,乘客也需要系好安全带!只有遵守交通规则才是好孩子,大舅是军人更应该上车就系好安全带,遵守交通规则是吧?”
虽然这个跛脚的说辞很无脑低级,但是刘佳丽却说得很正式,让人不禁沉思。
电话那边的大舅闻言忽然一怔,短暂沉默后,刘佳丽便听到大舅语气如常地说道,“好,我一定系好安全带!”
虽然听到大舅如此说,刘佳丽还是觉得不放心,顿了顿,她再次提醒道,“大舅,你一定要向我保证系好安全带,尤其是下周四…”,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激动,尤其是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莫名让人觉得忐忑不安,像是在预言有什么惊天大事要发生一般。
大舅马国强听到这句话后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今日外甥女电话里说的第一句话他就觉得很反常,而她现在说的这句话就像是命令一般,仿佛若是他不系好安全带,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还有就是她特别提到的下周四,虽然满心满脑的疑惑不解,但为了让小姑娘安心,马国强斩钉截铁地回道,“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保证系好安全带!”。
功夫不负有心人,挂了电话的马国强,似乎像个接到任务的士兵,已经把坐车就系好安全带刻入了脑中,纵使后来若干年以后,马国强晋升为部队高级干部依然时时记着这句话,每次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系好安全带。
马国强永远记得外甥女说的那个周四,他的勤务兵小王熬夜打牌,星期四更是硬撑着开车载他去司令部开会,那天因小王疲劳驾驶发生了严重的交通事故,小王的一支腿被截肢,而马国强却因为时刻记得外甥女的耳提面命而躲过一劫,所以万幸只造成了轻微擦伤,若是他当时没有系安全带,估计他受的伤会比勤务兵小王还要严重的多,毕竟他极有可能直接被冲撞的惯性摔到前方的挡风玻璃上,后果难以想象。
6. 动员母亲有备无患
因为刘佳丽前瞻性的提醒果真成功改写了大舅上一世车祸身亡的命运,这一世的大舅依旧可以继续在部队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有望成长为部队的高级军官,成为姥姥姥爷心中永远的骄傲。
这一世每一个微不足道的变化,细细筹谋的每一件事都如蝴蝶效应一般迅速蔓延,一点点的量变逐渐积累,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迎来质的变化。
这几天刘佳丽盘算着在学校套出一些徐菲菲家里的情况,现在的刘佳丽早已不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倒霉胖女生,老师同学对她的第一印象也由胖变成了强壮有劲,现在的刘佳丽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了,很多时候学霸总是自带天之骄子的光环,对许多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在学校学霸很受老师和同学的欢迎和爱戴。
刘佳丽趁着课间和午休,找准时机刻意避开徐菲菲,接近平常与徐菲菲要好的同学,以及往常同徐菲菲一路回家的那个女生,在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刘佳丽终于知道了徐菲菲家的基本情况以及她家所在的具体位置。
徐菲菲家离刘佳丽家也不算太远,因为平常刘佳丽放学后需要去幼儿园接弟弟又要做饭,所以她打算这几天抽个时间充裕的周末,亲自去探一探徐菲菲家的情况,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自从刘佳丽重生以来,父亲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家了,一个人心在哪里他的人就在哪里,反之亦然。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这几天父亲就应该回家了,只是之后父亲便开始同母亲分居,大张旗鼓的夜不归宿,父母之间彻底撕破脸,冷战已然早已打响。
上一世刘佳丽追问父亲,“为什么不回家?”,父亲只会敷衍地回答,“在市场忙工作,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其实上一世的父亲夜不归宿大概率没有忙工作而是忙着陪小三。
夜幕四合,小小的四合院中一片温馨,鸽子吃饱了谷子在小院中“咕咕咕”地欢快叫着来回踱步,这对小鸽子是姥姥姥爷送给姐弟俩的小宠物,那个白色略大点的母鸽子是姐姐的,那个紫黑色略小点的公鸽子是弟弟的,姥姥姥爷十分疼爱他们姐弟俩,小时候每次姐弟俩去姥姥姥爷家都会收获满满,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都被姥姥锁起来留给他们,那时候两位老人在两个孩子的心中永远是那慈祥和蔼的,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慈祥和蔼的两位老人逐渐越来越苍老,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他们的脸上再也鲜见笑模样,每日沉浸在伤心和痛苦之中…
厨房暖黄的灯光下,姐弟俩正有条不紊的准备晚饭,弟弟洗菜,姐姐切菜,弟弟递调料,姐姐炒菜,姐弟俩配合的十分默契,然后一同把饭菜端到堂屋的茶几之上,他们还是如前几天一样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母亲下班回家一起吃晚饭。
上一世刘佳丽为了讨好梁喆和他的家人,学会了好多技能,就像是钻研厨艺也是为了伺候好梁喆,当时她在大学暑假照着各种烹饪APP里的视频学了好长时间,学会了很多经典的家常菜,甚至还学会了蛋糕烘焙和西式料理,她盼望着能够得到梁喆家人的认可,盼望着梁喆的爱能够长久一些,盼望着长大后的自己能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盼望着能够让母亲为自己少操一些心,盼望着通过婚姻改变命运,上一世的她盼望了好多东西,可那些愿望都寄予在别人的身上。
上一世那时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愿景中的刘佳丽从不知道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愚蠢和可悲,梁喆的爱也许在追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变质了,青春系花的爱情保鲜期也抵不过四年以后的门当户对,爱情从不是女性看清自己的理由,婚姻也从不是女性放弃成长的避风港,若要经历失败婚姻已经顿悟之后的刘佳丽重新选一次,她一定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幸而上天给了她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
砰砰砰!小院的大铁门被人狠狠的敲响,那敲门声急促而沉重,仿佛敲门人又急又气忍着火爆脾气一般,感觉若是再让他等上一小会,小院的大铁门就会被其一脚踹开。
刘佳丽领着有些紧张害怕的弟弟走到小院门口,因为聒噪的敲门声弟弟不安躲在刘佳丽身后,紧紧攥着她的手向外张望。
刘佳丽并不认为是母亲忘记了带钥匙而敲门,毕竟母亲即使敲门也从不会如此急促,母亲总是会在铁门门锁的洞口处满含温柔的呼唤他们姐弟俩的名字,而不是如同催命般地敲门,她总是怕吓着一双可爱的儿女。
果真,从门锁洞口处映入刘佳丽眼帘的便是一身西装革履,不用想也是父亲刘洪亮,只是此刻的父亲再也不是刘佳丽小时候的样子,他变得自私自利,变得暴躁冷血,不再疼爱自己的亲生骨肉,想到上一世的一切刘佳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愤怒随即这些情绪转瞬被冷漠所掩盖,一种彻骨的寒意萦绕在她的心头。
刘佳丽还记得铁门门鼻子旁的那个洞口,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父亲为了进家门不打扰母亲干家务或者照看孩子而用电锯锯开的洞口,这样在外面便可以用钥匙打开锁在里面的门锁了,许久之前父亲总是自己用钥匙开门,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刻薄丈夫和父亲,变成了一个自私自利、利欲熏心、丝毫没有责任心的小人。
“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开门!”,门外男人暴躁的一声怒喝把刘佳丽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刘佳丽闻言顿了顿,她从领口掏出钥匙把院门从里面打开。
院门口的铁门一打开,一身西装革履,腰间别着一部新款诺基亚手机的刘洪亮随即进入院子,他一头潇洒的中分发型,大概之前经常天南海北的出发所以皮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
这样一身装扮的父亲和这个古朴温馨的小院看上去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看着眼前的一对儿女,眼中忽而有一闪而过的嫌弃和疏离,那眼神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甚至他自己都没有留意到,但他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神态还是被刘佳丽敏锐的捕捉到了。
眼前的小院不知在何时起变得令他烦躁不安,原来这时的父亲就已经视他们姐弟俩如敝屣,只是那时的他们姐弟二人被自己可笑的濡慕之情所蒙蔽,还做着父亲依旧会疼爱他们的美梦!
看到一双儿女眼眸中映出的空洞甚至陌生,以及在面对自己这个父亲时流露出的木讷表情,刘洪亮忽然意识到前些日子的夫妻争吵无意中严重影响了自己在一双儿女心中的形象和权威,那时他心中也有愧疚和自责,尤其是他愤怒中不小心踢倒了抱住他大腿试图阻拦他的儿子,可那些内疚和自责终究还是被内心的虚伪和自私所取代。
他竭力压抑住心中的不悦,勉强在一双儿女面前挤出一个令人尴尬的笑容,曾经他们是多么崇拜他,依恋他,他曾经许久之前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只是慢慢的许多东西都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得物是人非,甚至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迈步进入堂屋,看到茶几上已摆满可口的饭菜,刘洪亮以为妻子马秀兰已经下班回家,他对着一双儿女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走进了里屋的卧房,随后再出来时刘洪亮的手中便抱着一套被褥去了院中的西平房,西平房有床等简单的家具,一般家里来客人时便留宿在那里。
刘佳丽记得上一世父亲大约就是在此时搬去了西平房,母亲回家后还为此又找父亲理论了一番,都说家不是讲理的地方,的确有理说不清,一个家庭中的夫妻一旦离心,便如破镜难圆,就算其中一方再是包容和忍耐,依旧是换不回另一方的良心,上一世母亲的理论换来的是父亲一顿虐心的数落和侮辱谩骂,在那之后便是旷日持久的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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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父母便离婚了,刘佳丽和弟弟也随着父母各奔东西,咫尺天涯。
当马秀兰打开大门进入院中时,便留意到西平房的灯亮着窗帘拉着,她的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察觉到母亲此刻意图激愤地冲进西平房找父亲理论,刘佳丽快步奔入院中拉住了母亲,母亲挣扎着被刘佳丽拉进了堂屋坐下,刘佳丽此时依旧庆幸自己高大强壮的体型,若是她长得瘦小反而拉不住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母亲,这样就避免一场毫无意义的争吵。
善良单纯的女人向来是水做的,伤心的时候只会不停的内耗和哭泣,上一世的母亲因为长期的心情不佳导致年纪轻轻便一身毛病,这些病大概率都是情绪不佳引起的。这一世刘佳丽发誓一定要让母亲乐观开朗一些,不要把自己束缚在不幸的婚姻中。
马秀兰垂头丧气的坐在沙发上,虽然还是很气愤但是她明白女儿的苦心,女儿不愿意见她受欺负受委屈,此时弟弟刘天浩扑到了母亲怀中,他颤抖着紧紧抱着母亲一遍遍说,“妈妈,别去找爸爸,他会打你,仔仔怕!仔仔不喜欢爸爸!”,也许许久之前的那晚父亲挥向母亲的拳头和踢向他的脚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弟弟脑中,纵使十几年后刘天浩在日记中也曾提到那一夜他依然记忆犹新,就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刘佳丽拉着板凳坐到母亲对面,她拉起母亲的手,一双乌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着盯着眼前的母亲。
马秀兰察觉到女儿的眼神,她抬眸的瞬间与女儿四目相对,此刻女儿眼中没有无助和恐惧只有力量,一种无声的鼓动人心的力量,片刻后,马秀兰在女儿的注视中慢慢恢复了理智和平静。
刘佳丽却在这时倏然开口道,“妈妈,若是以后你和爸爸离婚,我是说万一,我和弟弟都想跟着你生活,我们三个人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话,马秀兰顿时一怔,这么平静如水的语气和古井无波的神态说出这句话的人怎么可能是她仅仅11岁的女儿?难道是家庭的不幸导致了自己的女儿如此早熟,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女儿又是学会了做饭,又一边上学一边去幼儿园接弟弟,马秀兰的心中顿时无比的内疚和自责。
她紧紧抱住面前的一对儿女,她的女儿懂事贴心,儿子聪明可爱,她多想让他们向以前一样开心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惜现在这个家的现状怕是再难恢复如初了。
刘佳丽刚才的话此刻触动了马秀兰,也提醒了马秀兰这个家未来的可能性,她的心中已不似上一世一般毫无规划,此刻的马秀兰心中渐渐开始思索如果万一走到离婚这一步,她和孩子们该何去何从?
刘佳丽看着眼前陷入深思的母亲,她又一次攥紧了母亲的手。
马秀兰条件方式般不自觉地看向面前依旧是一脸稚嫩的女儿。
四目相对之下,刘佳丽一脸平静的缓缓开口,“妈妈,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现在的爸爸早已不是从前的爸爸了,我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有备无患。”
顿了顿,刘佳丽继续说道,“我们隔壁班有个同学父母离婚了,情况和我们家差不多,听说那个同学的妈妈离婚时请了很有名的律师帮忙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和夫妻共同财产,过几日,咱们也一起去咨询一下那个律师好不好?”。
女儿未雨绸缪的危机意识让马秀兰的内心升起一丝欣慰和高兴,虽然“离婚”这两个词从未曾出现在马秀兰的字典中,但此刻的马秀兰被女儿一番平静无波的话语瞬间醍醐灌顶般地点醒。是的,她需要为了这一双儿女和自己搏一次,宁可备而不战,不可无备而战。
也许从此刻起,父母之间的博弈已经在刘佳丽的刻意引导下发生了一些变化,再也不会如上一世般一边倒地有利于父亲。
7.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自从几天前把弟弟接回了家,刘佳丽的睡眠质量就好了许多,今天终于迎来了周末。
清晨,阳光和空气都是温软香甜的,窗前投来的金灿灿阳光轻拂着刘佳丽的脸庞,院中鸟儿叽叽喳喳欢叫声夹杂着小鸽子咕咕咕的低频叫声唤醒了刘佳丽的耳朵,她释释然睁开了眼,空气中小院的花香混合着厨房小米粥的香醇扑面而来,充斥在鼻腔中。
刘佳丽快速起床叠好被子,弟弟刘天浩还在睡懒觉,母亲则已经在厨房忙碌起来,做完早饭她又要上班去了,父亲昨天晚上又没有回来,不过他们母子三人似乎极短的时间就已经适应了小院没有父亲日子,所以即便几个月后离婚,母亲和弟弟也会顺其自然的接受家中没有丈夫和父亲这个角色,想到这,刘佳丽不禁内心感慨,“这种能够再次重活一次的感觉真好!”
母女二人吃过早饭后,马秀兰便急匆匆去上班了,刘佳丽来到里屋把赖床的弟弟叫醒,敦促着他吃了早饭。
今天刘佳丽还有非常重要的计划,她要去打探一下徐菲菲家里的情况,弟弟太小一起带着不安全也不方便,她便打开电视机调到动画频道,从书包中掏出昨天在学校门口特意买的零食和小玩具,哄着弟弟在家乖乖听话地等着她中午回家做饭,想到弟弟的顽皮,刘佳丽离家前反复确认了一下刀剪之类的尖锐物品都被她锁进了厨房内。
时间紧张,刘佳丽嘱咐好弟弟,在外锁上大门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和煦的微风轻拂着她额前的碎发,高马尾如黑色绸缎般昭示着青春与活力,因为跑动马尾左右剧烈摇摆着,那个曾经有些肥硕的少女正不知不觉间渐渐的瘦了一些,虽然依旧胖乎乎的,但整个人却充斥着满满的活力和自信。
大约20多分钟,刘佳丽来到了徐菲菲家附近,徐菲菲家所处的这个胡同明显不如织布街附近繁华,毕竟那时候临月城区还没有扩大建设,徐菲菲家这个位置应当属于当时老城区的城郊结合部。
反复确认了一下门牌号,刘佳丽确定这就是徐菲菲家准没错,在外紧锁的大门,向来人昭示着今天家中无人。
刘佳丽转身来到胡同口,胡同口有一颗粗壮的银杏树,那时候的临月人们总是喜欢在路口巷口或者胡同口栽种上喜欢的树种,此时银杏树郁郁葱葱,一派欣欣向荣,胡同里陆续有吃过早饭后领着孩子来到银杏树下玩耍的老年人。
这一世刘佳丽人长得壮实,虽然略胖但五官秀气,她的长相完美的长在了老一辈的审美上,银杏树下聚集的老年人对着面前带着憨态笑容的胖女孩可劲的一番夸赞,纵然上一世长大后的刘佳丽因为外形靓丽经常被崇拜者追捧和夸赞,但这一世还是被老大娘们那些简单质朴直白夸张的赞美而羞得脸颊绯红。
那些年的信息获取渠道并不像现在一般如此简单方便快捷,以前都是面对面的获取和搜集信息,就像现在刘佳丽打听徐菲菲家情况的渠道一样,通过和胡同附近老年人的闲聊,刘佳丽获取了许多上一世不知道的信息。
徐菲菲的老家在农村,现在胡同里住的房子是租的,她的父亲徐耀祖之前曾是工厂的临时工,现在摆摊修自行车,徐菲菲的母亲苗彩虹原来在老家,徐菲菲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便同母亲一起搬来了临月。
闲聊中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大娘和刘佳丽相见恨晚,相谈甚欢,就像一对往年知己,毕竟重活一世的刘佳丽骨子里带着一种不似她这个年龄段的成熟和圆滑,她左右逢源的迎合和真诚热络的微笑毫不违和,很容易得到许多人尤其是喜欢拉家常的中老年妇女的青睐。
那个老大娘拉呱拉到高潮时嗓门也渐渐大了起来,“苗彩虹那个俊吆!嫁给徐耀祖就好比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怪不得…”。
说到后面的时候那个老大娘特意把音量放低,聚在一起的老姐妹们也知趣般纷纷拉近马扎向她聚拢,当然刘佳丽这个貌似格格不入的小姑娘也加入了拉呱大娘的队伍,甚至一位热情的老大娘还从家里又多拿了一个马扎给刘佳丽坐,毕竟在临月这里,老一辈最喜欢马扎一坐东拉西扯。
老大娘们的一口方言带着刘佳丽从小接受的普通话翻车了,她一会临普,一会普通话,别说转换的还挺顺溜,就是让听得人多少有点个小尴尬。
“怪不得那个苗彩虹后来偷人,给人当小三!恁们听说了吗?都好了好几年了,一工作就好上了,找了个大老板,好像开了个钢材市场,可有钱来!”
“你别说俺二儿媳妇前几天晚上还看见一个开着好车的大老板把她送到胡同口,那个黏糊劲,这就到家门口了,还抱着在那里啃,那个没羞没臊呀!”
“恁说说那个徐耀祖他知道吧?我觉得应该知道吧!一个市场会计上哪挣那么多钱天天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恁没看着那个闺女都穿的和个大小姐一样,小皮鞋旅游鞋都是最时髦的,小书包都是新样式的…”
“看着了,那个大金镯子和金项链那个粗呀!今天早上我还看着她领着闺女花枝招展的出门,手指头上又多了个大金戒指,一看得不少钱!”
……
那些老大娘你一句我一句热火朝天的说着,她们拉呱拉得欢天喜地,时不时各个面上难掩或鄙夷或羡慕或嫉妒的表情,当八卦些关于苗彩虹的有色段子时还会不自觉地拍着大腿哈哈哈大笑起来,毕竟自从苗彩虹搬来他们胡同开始胡搞以后,便顺理成章的成为胡同里的知名人物,她们眼中的苗彩虹就是个令她们鄙夷的狐狸精、破烂货,就是个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老大娘们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丝毫没有留意到那个之前和她们聚在一处的小姑娘已经消无声息的站了起来,她低着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纤长卷翘的睫毛垂下遮盖住如墨黑眸中氤氲地愤怒,粉白的指甲此时已经深深地嵌入掌心,有丝丝血迹渗入指甲盖中,手掌处传来的阵阵痛感似乎无法触动此刻刘佳丽那颗暴躁的心,她的心早已经一点点凉透了,替母亲凉透了,也替曾经那个温馨的家凉透了。
老大娘们说的闲话或许会有些情绪色彩的夸大,但父亲明晃晃、赤裸裸的无耻背叛和自私自利已经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剑一般直击刘佳丽的心脏,刘佳丽的周身顿时笼罩着一层寒霜,虽然是阳春三月,她却感受到了蚀骨的心寒。
“丫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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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拉呱了吗?”,花白头发的老大娘对着一声不响悄悄走远的女孩喊道。
刘佳丽下意识地回过头,她顿了顿,稳了稳心绪,随即勉强勾唇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对着老大娘挥了挥手喊道,“不了!大娘,我还有事要回家了,谢谢您!再见!”
说完刘佳丽便消失在了街角的拐弯处,她的背影是那么落寞和孤冷,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整个人也没有刚才来时那么精神抖擞。
花白头发的老大娘有些后悔地拍着大腿对着那群老姐妹嚷嚷起来,“都赖恁们,非得当着小姑娘面说那些荤段子,你看看把小姑娘吓跑了吧!”
几个被数落的老姐妹不甘示弱地反怼道,“还说俺们,恁也没少说!”
最美四月天的中午,刘佳丽走在回家的路上,日头虽然并不灼热但却晒得她有些微微失神,抬头看了看天,刘佳丽仰头重重喟叹一声,呼出一口一直憋在胸腔的浊气,心中虽然还是憋屈,但却至少舒服了一些。
上一世家中的变故刘佳丽始终刻骨铭心的记得,父母离婚,母亲几乎没分得什么财产,仅仅一个老旧的小院就迫使她让出了弟弟的抚养权,而父亲这个婚姻中的出轨方却可以毫无廉耻的带走颇丰的夫妻共同财产,拥着小三全身而退。
虽然刘佳丽心中早就知道父亲对母亲亏欠太多,但刚才得到的那些信息还是像五雷轰顶一般直击她的天灵盖,醍醐灌顶般的让她再一次痛彻心扉,父亲的出轨和对小三的慷慨仿佛是对母亲自我牺牲和勤俭持家的无情嘲讽,你不舍得花的钱总有人替你花,你没有享受过的好日子总有人替你享受,若是母亲知道了这些一定会很愤怒很悲伤吧。
当重生回来的刘佳丽亲耳听到了父亲和小三的龌龊行径时,她感受到了锥心刺骨的疼痛和令人发指的恶心,刘佳丽认为这许是一种生理反应,毕竟自己的身体会因为流淌着一半刘洪亮的血而感到可耻,原来小时候曾经以为的那个好父亲早已彻彻底底的碎了,没了,消失了…重生的这一世每一次看到那个所谓的父亲,都会让刘佳丽心中无比的恶心和厌恶。
想到刚才无意间获得的两条重要线索,一个是父亲买了一辆非常好的车,第二个便是父亲竟然背着家里用夫妻共同财产买了套新楼房,那个小区的名字刘佳丽有印象,就是上一世父母离婚后,父亲带着那个小三住进去的那个新房子,那个小区还有个很讽刺的名字“爱情海”,当时年少的刘佳丽陪着母亲送弟弟回父亲新家时,看到小区的名字,还在母亲身边嘀咕这小区名字真是嘲讽,“爱情海里都住第三者了,那爱情也太可怕了。”
没想到重活一次刘佳丽发现了许多上一世未曾发现的端倪,自私奸诈如父亲上一世竟背着家里隐匿了许多夫妻共同财产,尚且不算票子,只房子、车子就是一笔巨额财产,窥一斑而知全豹,父亲的人品真的是堪忧,妥妥的大渣男一个。
想到母亲是婚姻中的受害者,若是能够搜集到父亲出轨和隐匿财产的证据,在离婚财产分配时只会更加有利于母亲。此时刘佳丽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母亲找一个靠谱的好律师,帮助母亲打好这场离婚官司。
8. 咨询律师,提前谋划
回到小院已是正午,暮春的阳光似乎又热烈了几分,热情地挥洒在已经枝繁叶茂的葡萄架上,葡萄树已经开花了,那种小巧玲珑的淡绿色小花,几个月后小院内便能看到一串串晶莹剔透的龙眼葡萄,紫色的葡萄又酸又甜,是他们姐弟俩夏天除了西瓜以外的解暑利器,那时候父亲经常出发在外,每到暑假,母亲都会让他们姐弟扶着梯子,她爬到梯子上去摘酸甜可口的葡萄,想到再过一年这里便拆迁了,再也看不见这株陪伴他们多年的葡萄树,刘佳丽吸了吸鼻子,贪婪地嗅了嗅葡萄叶上散发出的青涩味道,就像微带涩感的茶叶。
在院中逗着小鸽子玩的异常开心的刘天浩看到刘佳丽回来,蹦蹦跳跳地跑上前,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他告诉刘佳丽自己在家非常听话,还把小鸽子喂了,看着眼前开朗快乐的小男孩,刘佳丽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她一定要保护好弟弟,一定不会让弟弟的人生灰暗萧瑟,一定要弟弟开心快乐地长大。
刘佳丽上一世因为离婚曾经和临月本地一家非常出名的老牌律师事务所打过交道,这家律所成立于1996年,创始人之一左岩左律师最擅长离婚官司,此时这家律所已经成立3年了。
这个时代人们的法律意识还不是很强,律所更是寥寥无几,刘佳丽觉得在这个年代但凡能够为离婚去律所咨询的人至少脑子比较灵活,思想比较活跃,毕竟离婚财产分配的多少离不开律师的助力,刘佳丽打算等到母亲下班后,商量着请一天假一起去那家律所咨询一下。
因着今天是周末,马秀兰下班早了许多,想到两个孩子这段时间的懂事和体贴,她的心中无比温暖,下班后她特意买了不少食材和好吃的零食。
以前丈夫刘洪亮经常出差在外,马秀兰骨子里又是一个勤俭持家的传统女人,所以即使丈夫每个月给她生活费,她也不舍得花钱乱买东西,她总是穿得朴实无华,即使丈夫多给她钱让她买新衣服,她也总是推脱着说衣服能穿就行,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后,她好几年没有给自己买过新衣服和新鞋子。
看着迈入家门的马秀兰一身朴实无华的装扮,想到上午那群老大娘们口中的小三苗彩虹每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珠光宝气,刘佳丽的心中隐隐作痛,眼中充满了对母亲的怜惜。
曾经马秀兰也是个爱打扮的漂亮女人,刘佳丽还记得堂屋全家福中母亲美丽动人的模样,曾几何起母亲便为了照顾这个家换下了自己光鲜漂亮的长裙和洋气的高跟鞋,换上了简单方便的居家服和平底鞋,不舍得丢掉每天的剩饭剩菜,她就自己吃掉,硬生生的让自己胖了许多,很多人常会说家庭主妇日子安逸所以才会身体发福,可他们并不知道家庭主妇既要料理家务又要独自照看孩子的时候是多么无助,她们逐渐臃肿的身材绝不是生活安逸的写照,而是吃下了永无止境的剩饭剩菜。
马秀兰天生有一双巧手,因着之前还是国棉厂的工人,所以一双儿女的衣服许多都是她裁了布料自己做的,只想着丈夫刘洪亮出差跑业务挣钱不容易,不能够大手大脚过日子。衣服的样式许多都是她自己设计的,每次姐弟俩穿上她做的新衣服外出都会引得众人纷纷追问衣服是哪个百货大楼买的,刘佳丽觉得自己的母亲有当服装设计师的天赋,她做出的衣服时尚大方,新颖实用,做工精巧,手艺精湛。
上一世马秀兰的辛苦付出没有换来刘洪亮丝毫的良心和善待,冗杂的家务和悲催且破碎的婚姻紧紧束缚着这位天赋异禀的服装设计天才,上一世刘佳丽看到母亲为女儿朵儿做的无比精致且舒适的衣服,总是会感慨母亲简直是服装设计师转世,不从事服装设计简直是暴殄天物。
想到这些,刘佳丽心中的念头再一次被触动,她要母亲做自己喜欢的事,她要善良能干的母亲成为闪闪发光的存在,她要父亲这个渣男后悔他的背叛和短见。
看到马秀兰下班,姐弟俩欢快的跑到她身边,他们接过马秀兰手中的袋子,拉着她坐下歇息,因着时辰还早刘佳丽还没开始做晚饭,于是今天的晚饭是马秀兰做的,因货运市场的工作太忙,这段时间除了做顿简单的早饭,马秀兰已经好久没有炒过菜了,这顿晚饭她做了姐弟俩爱吃的小鸡炖蘑菇和牛肉渣,还煮了香喷喷的花生南瓜粥。
弟弟刘天浩一边吃一边不停夸赞,“好好吃啊,饭菜里都是妈妈的味道!我好爱妈妈呀!”,刘天浩从小就是个甜言蜜语的小暖男,看着现在可爱开朗的小男孩,刘佳丽怎么也不敢相信上一世长大后的刘天浩变得那么孤僻冷漠执拗。
忽而看到刘天浩机灵地对着自己眨眼睛,刘佳丽无比配合地夸赞道,“妈妈,还是你做的饭菜最香!”,马秀兰顿时眉开眼笑,一脸幸福地抚摸着眼前一对儿女的头,夜色渐沉,此刻万家灯火,小院中的母子三人一起吃着晚饭看着电视,一派其乐融融的温馨画面。
吃完了晚饭,母女俩一起收拾卫生,刘佳丽擦桌子洗抹布,马秀兰刷碗蝶。想到眼前迫在眉睫的事,刘佳丽一边洗抹布一边询问母亲,“妈妈,我打听到了那家律所的位置,咱们俩抽空都请一天假,我陪着您一起去律所咨询。”
马秀兰闻言刷碗的手一顿,随即转头看向刘佳丽,有些忐忑的问道,“丽丽,请假会不会耽误你学习?”,她的内心此刻虽然已经接受了离婚咨询这件事,但是具体落实起来却让她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在外咨询离婚这种事以她这个保守的性子难免有些羞愧,她的内心自然希望有个人能够陪着自己,但是如果让年幼女儿请假陪她去,她又会很愧疚,特别是怕影响女儿学习。
刘佳丽微笑着转过头看向马秀兰,一脸轻松自在的说道,“不会的,我都提前预习了好多课程,请一天假不会影响我学习,您放一百个心!”,她富有感染力的微笑让马秀兰顿时如沐春风,刚刚心中的忐忑不安顿时也消散不少。
这就是重生的好处,对于经历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尤其是刘佳丽这种上一世中学时期的好学生,再把学过的知识尤其是小学的课程重新学起来简直Soeasy!
本着事不宜迟的原则,周一母女俩各自请好假,周二早上把刘天浩送去幼儿园后便直奔目的地。
这家律所位于临月市人民法院附近,律所的牌子很显眼,很容易便能找到,母女俩来得很早,律所才刚刚开门,只有一位年轻人在里面,这年轻人刘佳丽认识,正是律所的创始人之一左岩,他现在约摸也就20多岁,一头乌黑的短发,穿着一件长袖白衬衫和一条藏蓝色西裤,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以后他会成长为临月市知名律师,尤其擅长离婚官司,而这家律所以后也会在他的拓展下蒸蒸日上,在临月律界屈指可数。
左岩刚刚打开电脑准备办公便看到一对母女挎着胳膊走了进来,那名微胖的中年女性面容姣好,穿着朴实无华,这几年和客户打的交道多了,左岩一打眼便看出来这位中年女性必然是位家庭主妇,她仿佛是因为第一次踏入律所面上有些不自然,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而挎着她胳膊的小姑娘看起来却神态自若,仿佛在这个社会身经百战一般,虽然小姑娘很高壮,但出众的容貌和气质却是掩藏不住,她乌黑的马尾高高束起,穿着一身学生服,虽然看着年龄小但却让人莫名觉得不容小觑。
无论哪个时代但凡踏进律所咨询的人心里总是藏着各种官司,左岩微笑着同二人打了招呼便引领着她们在会客厅坐下,刚入座那个高个小姑娘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左律师,我妈妈想向您咨询一下离婚方面的法律问题,特别是有关于夫妻共同财产的分配以及婚姻中过错方证据搜集的方式方法,还有就是子女的抚养权问题。”,顿了顿,小姑娘补充道,“我们会按照律所的收费标准付咨询费,同时如果需要代理律师我们会提前联系您。”
刘佳丽说完此话,在座的其余两人神情均是一怔,马秀兰眼神诧异地看着身旁尚且稚嫩的女儿,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最近因为家庭变故被迫成长了许多,但当女儿无比平静地说出如此专业严谨的话语时,她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就在刚刚她还在为离婚咨询而犯愁,她不知道该问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准确的表达出来。
左岩虽然也是被刘佳丽的话语怔住,但却是被折服的惊艳,毕竟如此大方自信又有备而来的小姑娘他头一回遇到,心中还在想怪不得家里母亲要带着年幼的孩子一起来律所咨询,原来这孩子相当于新闻发言人,再次看向小姑娘时,左岩难掩欣赏之色,心中不禁想,若是这个小姑娘以后学法律干律师,以她从小这种严谨的思维能力和处变不惊的心态一定能够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想到刚才小姑娘的话,左岩思考了片刻后缓缓开口说道,“首先夫妻关系存续期间的所有财产及收入等均为夫妻共同财产,同时若是夫妻一方是过错方在财产分配时法院会更倾向于有利于无过错方,对于过错方的证据搜集我们方式方法要讲究合法合规,一会我会同两位详细说一下证据收集的方法和注意事项。而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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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女的抚养权问题,不满两周岁的子女原则上由母亲直接抚养,两周岁以上不满八岁,法院倾向于有利于子女成长的原则,会考虑父母双方的抚养能力,经济条件,生活环境等因素,而八岁以上法院会优先尊重未成年人的意愿。”
左岩用简短的话语简述了一下刚才刘佳丽提出的问题,马秀兰听到这么专业的回答眼中一亮,顿感没有白来律所,刘佳丽虽然对这些法律知识有所了解,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所以便又拉着母亲在律所更加详细的询问了许多关于离婚方面的法律问题。母女两人一直从早上8点呆到了中午才从律所出来。
从律所出来时马秀兰的脸上愁云惨淡,她很担心刚才左律师提到的对于争夺儿子抚养权的问题,女儿已经11岁法院会首先遵从孩子的意愿,但是儿子才刚刚5岁,法院会综合考虑夫妻双方的抚养能力和经济条件,但是马秀兰此刻工作不稳定,工资又少工作又忙,特别是若是没有搜集到刘洪亮的合法的出轨证据以及他隐匿夫妻共同财产的证据的情况下,争夺儿子刘天浩的抚养权非常困难,虽然刚才左律师也提到了若是夫妻共同财产分配中有比较理想的结果即离婚后马秀兰足够多的财产,加之证明刘洪亮为离婚过错方,马秀兰是可以取得儿子的抚养权的。但万一没有那么顺利,那她就会因为没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而导致丧失儿子的抚养权,她答应过孩子们即使离婚他们母子三人也永远不会分开,马秀兰心中似是压着一座大山一样喘不过气。
刘佳丽察觉到母亲的异常,母亲脸色煞白,嘴唇似乎也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一看便是使劲压抑着自己的紧张和担忧。她本就比母亲高许多,眼前的母亲在刘佳丽的眼中是那么脆弱和无助,她忽而整个胳膊环住母亲,让母亲把头依靠在她的肩头,她一双白嫩的手掌轻轻拍着母亲,温声细语地缓缓开口道,“妈妈你别担心,刚才咱们不是已经委托左律师协助我们搜集相关证据了吗?左律师虽然年轻但是在离婚官司方面经验丰富,若是真离婚,我们一定会也把弟弟抢回来的!”,顿了顿,刘佳丽继续说道,“而且,我一直觉得母亲那么有服装设计天赋,不如趁着这段时间换份合适的工作,而且提前未雨绸缪本就需要时间和精力。”
马秀兰听到女儿的熨帖的安慰,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哗的留下来,这个曾经那么坚强能干的女人,现在却是如此脆弱无助,坚强与脆弱在马秀兰的身上同时出现都是因为识人不清误入了不幸的婚姻,轻信了渣男的承诺和誓言,曾经的海枯石烂如今变得如此可笑可悲。
刘佳丽记得上一世她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放弃抢夺弟弟的抚养权,母亲说她争不过父亲,而且她怕自己没有能力养好两个孩子,这样想来上一世大约是父亲狠狠拿捏住了母亲,毕竟一个不懂法脱离社会好多年的家庭主妇如何能够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离婚少吃亏。
谈到换工作,刘佳丽继续刚才的话题,“妈妈,我记得之前您曾说过有一个辞职去做服装设计当老板的同事,没结婚前你们亲如姐妹,姓什么来着?姓…”。
“姓冉,冉红红。”马秀兰看到女儿冥思苦想半天也憋不出来,她赶忙补充道。
听到马秀兰说出冉红红的名字,刘佳丽建议道,“妈妈你可以试着找找这位冉阿姨,看看她公司是不是有适合你的工作。”
刘佳丽记得这位冉阿姨,上一世因为父亲的缘故,母亲断了和这位闺中密友的联系,她一直以为冉阿姨会记恨她,讨厌她,但是弟弟刘天浩去世那年,冉阿姨不知从哪听说了消息,专门赶去刘天浩的葬礼上吊唁,后来也经常去看望母亲,刘佳丽那时候听见冉阿姨对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那么傻!你把我这个好姐妹当什么了?他出轨离婚的时候你就该来找我,我怎么也能帮你!”
马秀兰听到女儿提起昔日好友,不禁面上有些难为情,那些年的往事历历在目,她忘不了好友对她的好,但她却羞于见到昔日好友,尤其是自己的现状无疑证明了当年的愚蠢和无知。
刘佳丽看着母亲有些不自在的表情,忽然明白母亲对与昔日好友分道扬镳必然懊悔不已,这一世她一定要帮助她们解开误会和分歧,而且冉阿姨成立的服装设计公司未来会非常成功,甚至闻名全国成为行业翘楚,刘佳丽觉得母亲本就在服装设计上天赋异禀,若是能够和冉阿姨重归于好共同进步,一定能够有所突破,而离婚恰巧就是母亲重启才华的契机。
9. 重拾梦想,再逢好友
从律所回来以后,马秀兰便辞去了货运市场忙碌的工作,这是刘佳丽重生回来后筹谋中的极小一环。
上一世这份货运市场的工作在马秀兰离婚后并没有维持很久,她离婚的消息无意间不胫而走,那个老板是个十足的老色胚,离婚后依旧年轻貌美的女人在他心中愈发风韵十足,他竟想威逼利诱马秀兰与他做情人,被马秀兰严词拒绝后,这个老色胚不仅睚眦必报甚至企图利用加班对马秀兰行不轨之事。
上一世的那天刘佳丽在家一直等不到母亲下班回家,便给姥姥姥爷家打去电话,在高考复读班的小舅晚自习请了假去寻,正好目睹了母亲被惊恐地堵在办公室的一幕,小舅冲上前解救出了母亲并报了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个老板仅仅被拘留几日便被放了出来,但这件事对刚离婚的母亲来说却是挥之不去的噩梦,纵使许久之后也一直如梦魇般困扰着母亲。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几天,春已尽尾声,连雨都有了夏日的暑气,小院中的一草一木生长的更加繁茂,郁郁葱葱中一派生机盎然。
这些日子刘洪亮依旧很少回家住,马秀兰辞去了货运市场的工作,虽然还是难免心烦意乱时抱怨几句,但内心却逐渐充实起来,不再是曾经那个每日自怨自艾的怨妇。前段时间在货运市场上班,虽然每天忙碌不已但并没有让她摆脱糟心事的烦躁,反而更加焦头烂额,但凡碰到刘洪亮更是一触即炸,总想上去理论一番。
自从打听到了冉红红创立的那家服装设计公司的名字和地址,马秀兰便隔三差五的特意路过那里看两眼,她最近一直在考虑女儿的建议,只是对于多年前曾经辜负的好友,她的心中有许多难言的羞愧。
这日马秀兰经过那家服装设计公司时正巧看到门旁贴上了招聘设计人员的公告,公告中要求应聘者有相关工作经验,并提供一份当下流行女装的设计稿,马秀兰兴奋激动之下寻到公司前台填写了应聘报名表,前台工作人员告知她五日后带着设计稿前来应聘。
回到家后,马秀兰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多年不曾碰过的设计稿纸和绘图铅笔,她趁着空闲一边思索一边绘制,手稿擦擦改改,画了一张又一张,终于绘制成了她心目中最完美的样子,她对着最终的设计稿看了又看,喜欢的不得了,能够再次有机会触碰自己的爱好是多么来之不易,更何况从事这份工作就是每天奔赴爱好,甚至这份工作还能让她与多年的好友再度重逢,马秀兰的心中充满期待。
马秀兰从小就喜欢裁裁剪剪,后来她进入国棉厂和冉红红成为共事,她们兴趣相投,相谈甚欢,时常一起报名参加服装设计比赛,是令无数人羡慕的好朋友好同事。
只是后来刘洪亮的出现让马秀兰和冉红红的友谊出现了裂痕,甚至于后来产生了严重的分歧。
当冉红红得知马秀兰经人介绍与同厂工人刘洪亮处对象时,冉红红极力反对马秀兰的这段恋情,虽然刘洪亮人长得不错,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但冉红红之前就曾听闻过刘洪亮此人的诸多风流韵事,个人作风方面存在不小的问题,他曾和厂里许多漂亮的女临时工不清不楚,所以冉红红非常不看好马秀兰的这段姻缘。
但单纯愚蠢的马秀兰那时已经在刘洪亮糖衣炮弹的追求下彻底沦陷,任冉红红再怎么极力劝说也是于事无补,回天乏术,为此她俩大吵了一番,虽然冉红红对好友的婚事极其不满,但此事并不是二人分道扬镳的真正原因。
五年前,马秀兰因超生下岗,心甘情愿地成为家庭主妇彻底放弃了自己的热爱和梦想,这让冉红红对好友的自甘堕落失望不已,也许正是因为好友马秀兰的背弃让冉红红彻底不愿意呆在两人曾经相识相知的国棉厂,马秀兰下岗后没多久,冉红红便毅然决然地从国棉厂辞职,一个人孤勇地追逐自己的热爱和梦想,从此两个人各奔东西断了联系。
自此之后,一个女人锲而不舍地追求梦想,另一个女人却困在了柴米油盐之中放弃自我。
冉红红是一个极其有目标有梦想敢想敢拼的女强人,她没有资金就从摆路边摊开始干,每日早出晚归不辞辛苦,一点点积累资本,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两年她终于成立了自己的服装设计公司,从事服装设计、成衣制作及批发零售,除了服装设计方面的天赋,她的营商天赋也逐渐展露。
想起许久之前的那些往事马秀兰历历在目,她眼中泛红,不禁低声抽泣,心中充满了对冉红红的思念和愧疚,也充满了对自己放弃梦想放弃自我的鄙夷和后悔,曾几何恋爱脑上头的那些冲动都化作现在的委屈和泪水。
虽然兴奋激动之下报名参加应聘,但马秀兰一想到会见到曾经那位被自己辜负的好友还是让她心中充满难以言喻的忐忑,毕竟当年冉红红的那些警示良言她一句也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因为刘洪亮的关系不知不觉间与冉红红渐渐疏远,无论如何都是她背弃了两人的友情,马秀兰心中非常害怕曾经的好友再也不愿意搭理她,再也不会原谅她。
今日便是五日后,雨后天晴,立夏的阳光明媚耀眼,空气清新自然,天空愈发像碧玺般清透明亮,树上的叶子也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叶片上偶尔会有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引得人忍不住用手去触碰。
这些日子的忙碌和焦虑让马秀兰清瘦了许多,她找出了曾经因为太胖穿不上而被叠放到衣橱顶部的的淡蓝色丝带衬衫和藏蓝色西装裙,这次她尽然又能够穿上了,虽然是好多年前的衣服,但是衣服的料子讲究,款式也经久不衰,看上去依旧得体大方,加之她特意化了妆并束起了显年轻的高马尾,所以今日的马秀兰显得格外的年轻漂亮,婚后她极少这般装扮自己,望着镜中久违的青春靓丽,马秀兰的眼中泛起了一阵酸涩。
片刻后,马秀兰收起了心中的那些委屈,她把设计稿轻轻的放到文件夹中,准备早上送完孩子便去冉红红的服装设计公司应聘,此时的马秀兰心中无比激动,到底对好友的思念战胜了心底的忐忑不安,人总是会在最无助的时候愈发思念那些最纯粹美好的事物。
清晨当姐弟二人醒来时,就发现今早的母亲格外的迷人,不同于显而易见的美丽外表,更多的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知性美。
“妈妈!你好漂亮啊!仔仔要亲亲妈妈!我希望妈妈每天都这么美!”,刘天浩对着母亲星星眼,又是撒娇又是彩虹屁地扑向她。
为了避免母亲的妆容受损,刘佳丽笑着拉过扑向母亲的刘天浩,随后微笑着对着母亲缓缓开口,“咱们一起祝妈妈竞聘成功!万事顺心!心想事成!”。
其实细心的刘佳丽前几天就留意到了母亲压在床头柜上的设计稿,精美绝伦的设计稿让刘佳丽眼前顿时一亮,自从得知母亲打算应聘冉阿姨公司的服装设计师,看到母亲燃气斗志重拾梦想,刘佳丽的内心就觉得无比的开心。
……
立夏正午的太阳已经略有灼意,马秀兰拿着文件夹走在回家的路上,许久未曾穿过高跟鞋的她今日因为走路太久脚部略有不适,上午的应聘中她没有见到冉红红,面试他们这些应聘者的是公司人事部的几名招聘人员,他们简单询问了应聘者一些专业问题,重点对设计稿的构思和设计理念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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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询问,随后便通知所有应聘者回去等待公司应聘结果。
往常仅仅十几分钟的路程今日因为脚部不适马秀兰仿佛走了很久,她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略有些灼热的太阳,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她蹲下身子欲解开高跟鞋的系带,打算豁出去面子把高跟鞋脱了赤脚走路,正解着一根鞋带便听见马路边时不时传来聒噪的汽车喇叭声,一阵一阵没完没了,本就又热又累的马秀兰难免心中更加烦躁不已,她停下手中动作,起身转头朝着身旁不停制造噪音的汽车司机吼道,“你这人有没有素质!喇叭按个没完没了!我在这碍你开车什么事!”
“哦?几年没见脾气大了不少!这还是那个温柔可人的马秀兰吗?看看你都被刘洪亮那个无赖折磨成什么样了!”,一阵熟悉的奚落声丝毫不落地传入马秀兰耳中。
马秀兰闻言一顿,仔细看向汽车驾驶室时便看到一位带着墨镜的摩登女郎嬉笑地看向她,那女子打扮得时尚洋气,人也年轻漂亮,看向马秀兰的眼神因为有墨镜的遮挡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情绪。
马秀兰怔怔地看着这位摩登女郎,心中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她的眼睛渐渐泛红,肩膀也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那摩登女子看见面前潸然泪下的马秀兰,有些手足无措地讪讪开口,“多大人了还哭!还不快上车!打算把脚弄残明天旷工吗?”
看到马秀兰依旧肩膀一耸一耸愣愣地杵在那哭泣,摩登女郎无奈地开门下车,一边拉着马秀兰把她塞到副驾驶坐好,一边有些不耐烦地嚷嚷道,“我这可不是国棉厂,上了我的贼船你休想再下船!我的公司可不允许有逃兵!你既然进来了,就休想再逃走……”,说完这些,她又不解气地接着补充道,“明天我让人事部在你那份合同上附加一条,但凡辞职就让你把一双儿女押给我!看你还敢不敢抛弃我!”。
“对不起,对不起……”,马秀兰一边抽泣一边低着头反反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摩登女郎无奈似的摘下墨镜,她化着精致的眼妆,本就生的眉清目秀,因为眼中也氤氲着泪水更显得盈盈秋水,她正是冉红红。
“乖!别哭了”,冉红红转过身抱住了不停抽泣的马秀兰,一边轻轻拍着马秀兰的后背,一边安慰道,“我早就已经不生气了,真的!我很开心你能来找我!”。
冉红红把马秀兰从怀中扶正,望着哭成泪人的好友,她的嘴角忽然一下子翘起很大的弧度,随后是一阵哈哈哈的哄堂大笑,她掰下车内遮光板,把遮光板上的梳妆镜对着马秀兰照,示意马秀兰抬眼瞅瞅自己,她笑得花枝乱颤,“唉吆喂!你可别哭了!你看看你现在都成大熊猫了!”。
顿了顿,她用食指潇洒地拭了一下自己眼角将落未落的泪水,撅起嘴有些抱怨地继续说道,“我的眼妆这么好看,马秀兰你敢让我和你一样变成熊猫眼,我和你没完!”。
马秀兰闻言抬头看向梳妆镜,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双滑稽的熊猫眼,她眼妆都哭花了,连眼泪都泛着黑水,她随即用手捂着眼,一边遮住眼睛一边掏出卫生纸胡乱擦着,嘴里还不忘嘟囔着,“你别看我!别看我!实在是太丑了!丑死了!”。
原来应聘结束后,人事部将收到的比较不错的设计稿都交给冉红红过目,对于服装设计这个岗位冉红红素来重视,她一页页翻着设计稿,忽然看到令她觉得熟悉又眼前一亮的设计时,她猛的一怔,设计稿下方的人名更是让她思绪万千,刹那间她夺门而出追了出来,在场的员工无不大跌眼镜。她开着车沿着有可能的路线寻找,几乎是一瞬间便锁定了蹲在路边摆弄高跟鞋的马秀兰……
10. 好友聚首,倾诉衷肠
夏初,街道两旁的楸树繁花正茂,一簇簇粉紫色的花朵开满枝头,清风徐来带着淡淡的花香,空气中泛着清香甘甜,地面上亦散落着许多被风吹下的粉紫色花朵,再过一段时间楸木也将进入绿色主打的浓荫夏日。
楸树下街道旁的红色轿车内,多年未见的好友再度重逢,收起难以释怀的伤感之后,马秀兰和冉红红面上均是难掩喜色。
中午饭点到了,冉红红打算开车载着马秀兰出去好好搓一顿,可马秀兰却坚持喊着冉红红回家吃饭,毕竟女儿刘佳丽还要回家吃午饭。
于是当刘佳丽回家吃午饭时,便看着堂屋沙发上坐着一位正在翻看杂志的时尚漂亮美女。她鹅蛋脸,皮肤白皙,一双眼眸如星辰般明亮动人,柔顺的时尚大波浪被全部放到肩膀一侧显得她更加明媚动人,她穿着一套米白色的修身时尚款西装,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细跟高跟鞋,显得整个人充斥着一种无与伦比的优雅迷人气质,乍一看仿佛是从时尚杂志中走出的摩登女郎。
眸光无意间扫过一个高个漂亮女孩步入院子,冉红红先是一脸惊讶,随后脸上便扬起了热情的笑容,她放下手中的杂志走出堂屋,一把亲热地抱住了正要迈入堂屋的女孩,对着厨房开心地嚷嚷道,“我的天啊!几年不见大宝贝长这么高了!”,她边说边比划着刘佳丽的身高,“我穿这么高的高跟鞋都没你高!你妈给你吃化肥了吗?你看看这么小就又高又漂亮,以后我公司拍宣传片必须请你当模特!”。
“你是冉阿姨?”,刘佳丽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说道。
“乖闺女!聪明!”,冉红红双手搂着刘佳丽更紧了,恨不得把眼前可爱漂亮的小姑娘放在心尖上宠,“看来我小时候没白疼你!这么长时间没见还没把你冉阿姨忘了!”
亲热地站着抱了好一会,冉红红便拉着刘佳丽来到茶几旁,把一大袋子满满的零食和玩具塞给她,随后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讪讪开口,“大宝贝,阿姨今天上门有点太匆忙,也不知道你们姐弟俩喜欢什么,买的礼物有点太不用心,改天阿姨带着你和仔仔去一起去逛百货大楼买买买!”。
刘佳丽被眼前热情似火的冉红红拉着坐到沙发上,她有些羞涩地咧嘴笑着回应冉红红的亲切关怀,心中不禁想若是上一世母亲求助好友冉红红,纵使有些事不易改变,但总会有希望改变,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你中午回家吃饭时间紧不紧?你妈一回家就在厨房忙活了,马上就做好饭了,别急!”顿了顿,冉红红继续补充道,“你妈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见外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帮忙!”
正说着话,只见腰间系着围裙的马秀兰笑呵呵地走进堂屋,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喊着她们到小院中吃午饭。
看到母亲脸上流露出的开心模样,刘佳丽觉得今日的母亲无比耀眼,虽然母亲早上的妆容不知怎得都没了,但是那灿烂的微笑和愉悦的表情衬得那张本就娟秀美丽的脸愈发的充满生机和活力,整个人容光焕发,也许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葡萄藤已经爬满了架子,藤蔓缠绕间,枝叶层层叠叠遮住了小院上方的一半天空,葡萄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镀上了一圈金边,宛如大自然精心编织的一道天然屏障,一阵风袭来,院中充斥着葡萄树的独特芳香,与饭菜香气混在一处,是无语伦比的人间烟火气。
午饭间氛围愉快,说说笑笑,转眼就到了刘佳丽下午去上学的时间,冉红红起身欲开车送刘佳丽上学,被刘佳丽婉言谢绝,毕竟母亲和冉阿姨刚刚相聚,一定有许多话相说,还是少些打扰她们。
待到刘佳丽上学后,马秀兰便拉着板凳坐到冉红红身旁,她们俩许久许久没有如今天这般亲近了,迷迷糊糊间曾经的那些美好时光不知何时远去,久到恍若隔世,自从五年前马秀兰下岗,她们又一次大吵一架后便不知不觉间分道扬镳,虽依旧在同一个城市,却仿佛天涯海角,虽咫尺却天涯。
片刻后,小院中之前轻松愉快幽默的氛围终是被打破了,冉红红把自己马扎往后狠狠一扯,仿佛忽然之间就生气了,一张美丽张扬的脸上瞬间晴转阴,似乎酝酿着愤怒,其实自从见到马秀兰那一刻起,她就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猜想,可当她逐渐清晰地看到昔日挚友的现状,作为一个洞察力极强的敏感女人,她再也无法忽视和压抑心中的那种冲动和不安,面对曾经的挚友她是多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你现在很成功!也很优秀!我真替你开心!”,马秀兰抚着飘落在耳边的碎发率先缓缓开口,她一双如水美眸飘忽不定,细看之下眸中仿若氤氲着一场烟雨,她不敢去看冉红红的眼睛,刻意回避着两人的眼神交流,忽而侧过头偷偷拭去眼角不经意滑落的泪珠。
“马秀兰,我就知道你以后会后悔!从我知道你和那个刘洪亮好的时候我就知道!”,冉红红看着暗戳戳偷偷感伤抹眼泪的好友,莫名越发暴躁,声音也渐渐大了许多,“刘洪亮那个混蛋是不是对你不好?是不是?”
马秀兰闻言杵在那里缩着脖子,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愈发不敢言语,只是因为后悔和伤心止不住开始落泪。
冉红红伸出双手把马秀兰扶正拉近,瞬间四目相对下,她不容置疑地说道,“他一定是对你不好!不然你怎么总是哭哭啼啼!原来的你是多么开朗乐观,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
马秀兰闻言愈发委屈,她哭着扑到面前的好友怀中,长长的睫毛垂下被泪水浸湿,她小声呜咽道,“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你怎么可能不后悔!今天一进你家门,我就让你带着我参观你卧房,我看了你的衣橱,看了你的鞋柜,看了你生活的一亩三分地,我一直压着火的你知不知道!”,说着说着冉红红愈发愤怒,“你看看你衣橱里哪有什么衣服!鞋柜里哪有什么鞋子!你看看你浑身上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怪不得今天应聘特意打扮也只能穿七八年前的旧衣服、旧鞋子,你这过得什么日子!我之前可是听说刘洪亮下岗后生意做的不错,怎么结婚时他承诺以后挣了钱给你补上的金戒指和金项链没买吗?他钱呢?”
似是猛的想到什么,她眸光一怔凝视着面前委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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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屈的女人,恍然大悟般吼道,“他是不是出轨了?你说话呀!”
片刻沉寂后,马秀兰似是从伤感中渐渐缓过神来,她擦干眼泪,表情似有些无奈地微微颔首说道,“是,他出轨了,老早之前就出轨了,我一直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眼中满是无奈和悔恨,但话语中却是没有多少波澜,仿佛心中已是一汪死水,对待过去自己一番真情喂了狗这件事她心中只剩无奈和悔恨,她已经彻底认命般不再对爱情和婚姻抱有任何期望……
“无耻!无耻!”,冉红红声嘶力竭的吼道,随后她猛地站起身,漂亮的眸子锐利顿显,像是淬了毒的利剑般似要去斩杀罪人,“该死的刘洪亮!他怎么敢如此!他怎么敢!你告诉我,他的公司在哪?那个小三是谁?我去撕了他们这对狗男女!”
马秀兰看着眼前好友暴跳如雷的模样,似是打算冲冠一怒为红颜,冲出去斩杀刘洪亮那对狗男女,她看着看着尽然傻呵呵的笑了,只是那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一双漂亮秀气的大眼睛因为哭泣太多次已经肿成了核桃,她站起身来一下子抱住冉红红,喃喃说道,“谢谢你,有你在身边真好!”
想到之前和女儿的筹谋以及之前左律师给出的建议,马秀兰一把拉住打算冲出去打听刘洪亮公司的冉红红,只听她平静地缓缓开口,“冉冉,我知道你想替我出气,可我已经有打算了,他既然对我和孩子们无情无义,他应该已经在筹谋着离婚了,所以这个婚姻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只是目前我还需要做一些准备,我一定要取得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我也一定要把刘洪亮欠我的东西还给我!我一定不会让这对狗男女得偿所愿!所以眼下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这段时间,马秀兰和女儿也曾约好时间去律所找过左律师几次,女儿向左律师咨询时说到的那些刘洪亮可能转移的夫妻共同财产以及打听到的关于小三苗彩虹的一些情况,马秀兰则在一旁静静听着,她知道女儿当着她的面如此说也是为了让她能够下定决心抛却不值得的感情,为极有可能的危机做好十足的准备,那是女儿的一番良苦用心,她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失态,但听着听着,她的脸色却愈发苍白,顿感心力憔悴,浑身无力,甚至差点晕倒,幸亏有女儿搀扶着她,女儿就像是她救命稻草,在她最无助最危急的时候给她指明方向,替她下定决心。
冉红红秀眉微蹙,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似是一瞬间幡然醒悟的马秀兰,哭泣后的马秀兰虽然难掩疲态和憔悴,可自刚刚说出那些话起,她仿佛就成为了一名勇敢无畏的女战士,纵然伤痕累累,纵使困难重重,可心中已然有了期盼和希望……
初夏午后的阳光虽略有灼意,但依旧是难得的明媚和煦,清风浅浅顺着葡萄叶的缝隙吹入院中,吹散了院中两人心中的燥意。
冉红红红红火火的来了又走了,临走时对着收拾碗碟的马秀兰抛下一句话,“明天一早上班,别忘了!我在办公室等你哈!”,快出门时又补充道,“有新战况随时报与我,我替你撑腰!我可是你的大BOSS!”
11. 马秀兰入职,辣眼睛的水晶鞋
冉红红创立的这家服装设计公司的名字叫做“冉倾城服装设计公司”,公司业务不仅涉及中高端女装的设计和定制,更是会主导和紧追时尚潮流推出成品中高端女装,虽然仅仅成立几年便已经在临月大放异彩,尤其是总经理兼总设计师冉红红带领公司设计团队屡次在全国举办的服装设计比赛中斩获佳绩,一时在服装设计界炙手可热,风头无两。
马秀兰去新公司上班的第一日,就被钦点为总经理冉红红的设计师助理,其实冉红红很想一步到位任命好友为副总设计师,毕竟自己公司的副总设计师她在创立公司起初本就暗自决定留给马秀兰,这一点永不会改变,如果这辈子马秀兰不会和她一起从事服装设计,冉红红打算永久尘封副总设计师这个职位。
只是当冉红红向初返职场的马秀兰说出自己的打算时遭到了马秀兰的立马回绝,一大早马秀兰在她办公室又是扯她衣服又是拽她胳膊阻止她下达人事任命,她执拗不过,无奈之下冉红红只好退而求其次让马秀兰先担任自己的设计师助理,但在冉红红的软磨硬泡下,马秀兰终于答应当能力被众人认可后便会同意提升为副总设计师。
可即使总设计师助理这个职位的任命在公司内部下达时也是令众人为之震惊,毕竟总设计师助理并不是普通设计师可以媲美的,虽然这位新入职的马秀兰漂亮温柔,入职的设计稿也是新颖独特,令人眼前一亮,但毕竟马秀兰已经33岁,和公司中众多年轻靓丽的美少女设计师比,不仅性格内敛木讷,穿着也是朴实无华毫无时尚可言,所以公司里的众人都觉得张扬时尚的总设计师冉红红和她钦点的总设计师助理马秀兰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完全不搭。
冉红红笑嘻嘻的吩咐秘书把马秀兰安排在自己办公室隔壁,并且要求尽快在两个办公室中间开一个内门,冉红红一脸得逞的夸张表情以及耐人寻味的安排把秘书王伊凡看得一愣一愣的,王伊凡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大BOSS,难道冉总有特殊的癖好?比如磨镜之好?如果真是这样,也难怪冉总都已经30岁了,妥妥大龄剩女了还不着急自己的婚事……
“你在我眼中是最美,每一个微笑都令我沉醉……”,冉红红安排完一切后畅快地在办公室内哼唱起了情歌。
秘书王伊凡在外一头黑线,众人心中也不停腹诽,“天啊!冉总乐疯了!”
冉红红今天真的乐坏了,她好久没有这种纯粹的开心了,不同于事业上成功的开心,能够和马秀兰重归于好对于冉红红而言是一种更珍贵的心灵慰藉,她等了五年,盼了五年,终于把马秀兰等来了,盼来了,她确实很讨厌马秀兰曾经的执拗和自以为是,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马秀兰做得了初一,她就做得了十五,纵使她再思念马秀兰,她也不愿意主动踏出那一步,谁让马秀兰抛弃了她,抛弃了自我,可当她知道马秀兰主动应聘自己公司的设计师时,她简直欣喜若狂,有了这个台阶,冉红红恨不得立马把自己和马秀兰锁死在一起,再也不分开,日日能随时看到好友让冉红红觉得工作更加充满干劲。
第一天下班后,马秀兰不知道拎了多少大包小包,都是冉红红为刘佳丽和刘天浩买的新衣服和新鞋子以及新书包,马秀兰实在是推脱不过,冉红红大大咧咧的一把塞到她手中,嚷嚷道,“买都买了,钱都已经花了,你要是不要可就扔马路边了!”。
冉红红对于自己的这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好友马秀兰简直最了解不过,如果是她给孩子们花钱买东西马秀兰可能没那么拗,极大可能不舍得浪费会勉为其难收下,若是她特意为马秀兰自己花钱破费,马秀兰则会立马变成一头倔牛,固执己见,冥顽不灵,所以即使她看见马秀兰穿着七八年前的衣服和鞋子再碍眼也不敢擅自做主给她花钱买衣服,只能指望着给马秀兰今后升职加薪,而且她相信以马秀兰卓尔不群的才华和吃苦耐劳的精神一定会在服装设计领域大放异彩。
翌日清晨,马秀兰早早喊了两个孩子起床吃饭上学,这些日子刘洪亮销声匿迹了许久,仿佛这个小院中只有她们母子三人一般。
若是一个多月前,那时马秀兰还没有发现刘洪亮出轨,二人也没有撕破脸,纵使做做样子刘洪亮也会事先告知或者电话通知马秀兰,自己又要出差许久,那时候马秀兰虽然心里有些不安和怨言,但总会自我安慰道,“做生意太不容易!太辛苦!有得必有失,忍一忍就好了”,可她现在才知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嫁给一个负心人,忍一时并不一定风平浪静,退一步只会坠入深渊。
刘佳丽记得上一世这段时间父亲刘洪亮已经向母亲提出离婚,当时在夫妻共同财产分配上刘洪亮弄虚作假,威逼利诱,而母亲却傻傻地同意了离婚。那时候母亲不敢将离婚这件事告诉姥姥姥爷,毕竟当时大舅车祸去世不久,两位老人几度崩溃,而小舅本就因为大舅的去世备受打击,若是得知此事,只会雪上加霜,只是事与愿违,上一世发生的一切注定了他们母子三人身边每个爱他们的亲人都没有善终。
可这一世的轨迹因为刘佳丽的筹谋已经潜移默化中慢慢改变,就像大舅这一世在部队并没有发生意外,大舅就是迫使刘洪亮不敢过早提出离婚的一个强劲外力,只是这个外力永远比不过内力的雄厚,刘佳丽清楚的知道这一世以父亲目前的表现,离婚已经势不可挡。
爱情总像是糖衣炮弹的袭击,更会是权衡利弊的抉择,不幸的婚姻总会充满谎言和欺骗,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杀人诛心。
清晨的小院,小鸽子蛮有频率的咕咕咕地叫声,它们在葡萄树下踱着步,时不时啄啄地上掉落的小小的绿色葡萄落果,郁郁葱葱的葡萄树上绿叶掩映下更多的葡萄已经渐渐变大变黄,每一颗在阳光下都闪烁着青翠欲滴的光芒,仿佛能够看出不久之后硕果累累的模样。
刘佳丽和刘天浩今日都换上了崭新的品牌旅游鞋,背上了崭新的书包。刘佳丽是一双简约大方的白色旅游鞋和藏蓝色品牌双肩包,刘天浩是一双蓝色的卡通图案的旅游鞋,甚至还会伴随着走路一闪一闪亮起五颜六色的灯,书包是奥特曼大战小怪兽的蓝色卡通双肩包,因为刘天浩不用穿校服所以还可以换上新衣服去幼儿园,姐弟俩简直像过年一样开心。
刘佳丽终于不用穿大头舞蹈鞋去学校了,虽然她的心理是个成年人,但是谁会不喜欢穿得光鲜亮丽呢,刘天浩尤其喜欢这双会闪光的旅游鞋,动不动就在院子里穿上新衣服跑上几圈,不停地向马秀兰和刘佳丽炫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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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新鞋,“快看!我的新鞋!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看着刘天浩满院子蹦蹦跳跳唱着儿歌像个小兔子,母女俩笑得肚子都疼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刘天浩甚至不愿意把这双新鞋脱掉,马秀兰没办法只能趁着他睡熟的时候偷偷脱下来。
想到一双儿女因为自己的无能和软弱在这个家中遭受的欺骗和冷漠,马秀兰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自责和愧疚,更加坚定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目标和选择,她接下来要认真备战离婚了,多亏了女儿的支持和提醒,当经历时间的考验,马秀兰这才发现昔日真挚的友情依旧是这么坚如磐石,远比曾经误以为的爱情更加牢不可破,现在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左律师提及的证据搜集了……
课间操时间,刘佳丽站在后排听到前面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讨论着。
“班长今天穿的那双水晶鞋真好看!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穿的就是水晶鞋,我好羡慕啊,咱们穿旅游鞋都宝贝的不得了。”,说话的女生语气酸涩,一边做着操一边满眼羡慕的望着前方带队做操的徐菲菲。
“谁让人家爸妈有钱!我听她说她爸爸开了一家钢材市场,每年挣好多钱!”,另一个女生动作不停,时不时说上一句。
“今早我听她说这双水晶鞋是她爸妈前段时间在上海旅游时给她买的,他爸妈最近在上海呆了挺长时间,为了补偿她自己住奶奶家,特意给她买了许多好东西……”,隔壁做操的女生补充道,她是徐菲菲的同桌,徐菲菲的日常炫富她总是第一见证人。
……
闻言,刘佳丽嘴角有些嘲讽地微微翘起,无耻之人总是会用自欺欺人来粉饰自己可笑的骄傲,徐菲菲从小就这般唯利是图,财迷心窍,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谁有钱谁就是她爹!可能谎话说久了连她自己都信了。
刘佳丽顺着那些女生羡慕的目光望去,她看见徐菲菲今日确实换了一双水晶鞋,鞋里穿的是一双带透明花边的白色袜子,那双水晶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令人炫目,也令无数女生羡慕不已,而刘佳丽却觉得这双水晶鞋无比丑陋,童话里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美丽那是因为她本就是见得了阳光的存在,而见不得光的小三女儿穿上水晶鞋炫耀则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恶心。
“辣眼睛!实在是辣眼睛!”,刘佳丽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
“丽姐,什么辣眼睛?”,一旁正在懒洋洋做操的王洋听到刘佳丽说出的话,一脸好奇的问。
“你没觉得前面很辣眼睛吗?”,刘佳丽眉梢一扬,示意王洋使劲往前看。
王洋一边漫不经心地做操一边使劲伸长脖子向前看,怎么也没发现什么东西辣眼睛,只是徐菲菲的新鞋子反光确实太严重,让人看了眼睛不舒服。
“的确是辣眼睛!”,王洋傻呵呵地挠着寸头附和着学霸丽姐的话。
自从刘佳丽重生以来,又是泼辣又是学霸,文韬武略,文武全能,老师极其喜爱,同学极其崇拜,王洋及其死党也被治的服服帖帖,不打不相识,慢慢的王洋及其众死党甚至特别敬佩刘佳丽,他们经常肆无忌惮地喊刘佳丽“丽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又高又靓丽的女生是他们的大姐大……
12. 苗彩虹助力,刘洪亮摊牌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刘洪亮已经与母亲马秀兰离婚并且与姥姥一家彻底撕破了连,而苗彩虹则被刘洪亮藏的很严实,除了被现场抓住的那两次,基本上从未曾露过面。
这一世因为刘佳丽的重生改变了许多原本的轨迹。
大舅马国强是母亲马秀兰此时最大的后盾,这一世的大舅依旧活得好好的,在部队前程似锦,而刘洪亮的离婚也因此多了诸多顾忌,被戳穿出轨后并没有加速把离婚提上日程。
但离婚这件事拖了这么长时间,苗彩虹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渐渐的一些微妙的变化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踵而来,就像蝴蝶效应一般影响着接下来的一切。
此刻在爱情海三室两厅的大房子中,刘洪亮慵懒地躺在席梦思大床上搂着眼前穿着性感吊带睡裙、浓妆艳抹的漂亮女人。
女人顶着一头时尚大波浪趴在刘洪亮怀中嘤咛着:“亲爱的,我们那么相爱,到底什么时候咱们才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啊?”
刘洪亮的一支大手不停摩挲着苗彩虹的性感后背,另一支手则悠闲地夹着香烟在那里吞云吐雾,仿佛自己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毕竟这几年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房子车子票子样样不缺,甚至漂亮女人也上赶着往上贴。
他温柔地安慰着眼前略有些埋怨的妩媚情人:“宝贝别着急,你信我,我正想办法,你也知道离婚不是个简单的事。尤其是这离婚牵扯着不少东西,我挣得房子车子票子都是我的心血,你总不想因为离婚被分走影响我们结婚以后的生活质量吧?”
看到苗彩虹撅起红唇表达不满意的样子,刘洪亮贴上去一亲芳泽后,接着补充道:“况且家里那个黄脸婆有个兄弟在部队挺有能耐的,我总得仔细筹谋,那黄脸婆性子我太了解,死要面子,只要别把她逼的太急,她就不会狗急跳墙寻求外援,这样我们才能赢她个措手不及……”
苗彩虹有些委屈巴巴地抬起头,一双洁白如玉的小手撩拨般轻抚着刘洪亮的胸脯,楚楚可怜地望着眼前的刘洪亮撒娇道:“亲爱的我都听你的,可你千万别让我等太久,最近那死修车的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打着照顾菲菲的名义执意把老家那老不死的泼妇从村里接过来,这回那老不死的天天睁眼就盯着我,什么都想管,到处问东问西的,我怕、怕他们发现我们的事……”
苗彩虹是一个极其精明,极会算计的女人,在对付男人方面有的是心思和手段,她懂得如何惹人怜爱,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礼义廉耻在她眼里只要能赚到钱就不值一提。
她自认为自己的美貌和柔情蜜意就是博取男人好感的最佳手段,她也十分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嫁给徐强就是图得能够走出山沟沟,而进入城里后出轨刘洪亮,就是图得刘洪亮钱多人贱,很容易经不住诱惑抛弃糟糠之妻。
苗彩虹一边忧心忡忡的说着,一边抽泣起来更加显得她柔弱无比,“呜呜呜,呜呜呜……亲爱的,你不知道那个死修车的万一知道以后会有多讨厌多恶心,还有那个老不死的泼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太害怕了……”
苗彩虹嘤嘤嘤的哭泣着,白莲花绿茶婊之类的哭泣总会激发渣男百分百的同情心,所以苗彩虹这一哭便激起了刘洪亮畸形的保护欲。
他立刻拍着胸脯表示:“宝贝!你千万别伤心,我保证一定尽快离婚,我们才是真爱!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苗彩虹仿佛被他说出的这一番话感动,她搂着刘洪亮的脖子亲昵蹭着。
刘洪亮的三魂六魄顿时像被眼前的女人勾魂夺魄般夺舍,他的眼中溢满欲望,腹部不断涌起一阵阵热流,两人说话间刘洪亮便已情难自已,翻身便把苗彩虹压在身下……
从前的马秀兰再怎么胡思乱想,也从没想过苦追自己那么久的理想丈夫会和其他女人干这种白日宣淫的龌龊事。
夕阳西下,小院中已经充满了欢笑,马秀兰下班后就进入厨房忙碌了起来,自从来到好友冉红红的公司工作,每天都既轻松愉快又充满干劲,让她感觉逐渐获得新生。
今天刘佳丽依旧早早就在学校写完了作业,陪着弟弟刘天浩在小院中玩耍,弟弟踮起脚尖摘了矮处一颗有些青涩的葡萄粒偷偷塞入口中,瞬间就被酸涩地合不上嘴,缩着脖子眯缝着眼睛大喊:“好酸!好酸呀!”。
刘佳丽被弟弟搞笑的样子逗得呵呵呵笑起来:“啧啧啧!让你这个小馋猫不听话贪嘴!”。
这个时候的葡萄还没有变红成熟,吃一颗能酸涩到骨头缝里。
忽然一阵“砰砰砰”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此时小院中的温馨画面,刘佳丽领着弟弟小跑至大门口,从大门的洞口便看见了一身油腻大老板般的打扮,这身形一看便是他们的渣爹刘洪亮。
“赶紧开门!没看着你爹我回来了吗?”,刘洪亮低头向洞口内瞅,正好瞅见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尽管努力压着臭脾气,但刘洪亮说出的语调还是难免显得有些暴躁,完全不像是许久未归家的父亲见到亲生儿女应该有的场景。
刘天浩紧紧攥着刘佳丽的上衣下摆,紧紧跟在她身后,像看陌生人般有些紧张地向门外张望,不知道地还以为大门外等着开门的是拜访小红帽外婆家的大灰狼。
刘佳丽抓紧弟弟的手,不紧不慢地朝着大门口走去,真不想给这渣爹开门,可没办法只有刘洪亮回家母亲和她的筹谋才能付诸实施,这场戏才能按照设想的计划接着唱下去。
看着儿女一脸排斥和陌生地盯着自己,刘洪亮心中愈加烦躁和不喜,他大步迈入院中,像是领导视察工作般到处打量了一番,正好看见在厨房穿着家居服系着围裙忙碌的马秀兰,四目相对之后,马秀兰别过头不打算理会突如其来的出轨丈夫,而刘洪亮则“哼!”了一声之后,趾高气昂地直奔堂屋而去。
有些渣渣就是这样,一旦自己的龌龊丑事暴露不仅不会收敛,反而会破罐子破摔,更加趾高气昂,翻脸不认人。
就像上一世渣爹为出轨和离婚找的那些无耻至极的借口一样,嫌弃母亲马秀兰变胖变丑,嫌弃她没有什么爱好和追求,嫌弃她配不上现在的自己,简直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典型渣渣代表,也许他本就是这种背信弃义、反口诋毁的卑鄙之人。
刘佳丽特意看了一眼在厨房压抑着情绪做饭的母亲,随后领着弟弟进入厨房打算帮助母亲端饭菜进堂屋。
“妈,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刘佳丽端起灶台上的碗筷微笑着提醒母亲:“一会您一定要沉着冷静,记着需要引导他准确要说出的话,剩下的交给我,您放一百个心。”
马秀兰闻言默契地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还是难免气愤,但却莫名其妙夹杂着某种莫名的激动,也许这就是猎物和猎人对换身份后的正常情绪波动。
她明白这场充满背叛和欺骗的婚姻终会在冷战和吵架中走向支离破碎,不如乘其不备默默选择开战,还有可能转败为胜,她发誓要与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刘洪亮抗争到底,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和一双儿女的利益。
不一会,母子三人便一起端着饭菜进入堂屋,电视已经被刘洪亮打开播放着新闻联播,马秀兰放下碗筷后便顺手关上了电视开关。
刘洪亮看到被关上的电视,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毛般咆哮起来:“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我好好的看电视你就是在挑衅!”
“你不可能老是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吧!这件事我们总要解决!”,马秀兰也咆哮着开口。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怎么过?这事你得给我个说法!你要是死了我乐意当寡妇!可你没死你就不能和死了一样对这个家不管不问!”,虽然马秀兰早已心灰意冷,但是此刻她的情绪还是压抑不住地悲哀,她说话的声音也止不住颤抖起来,她既伤心又懊悔,泪水也不争气的流下来。
总有些人是泪失禁体质,一旦受委屈憋屈便会情绪激动到流眼泪说话颤抖,而马秀兰正是这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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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佳丽领着刘天浩快步走到母亲面前一人一边牵起母亲的手。
随后刘佳丽拉着母亲坐到沙发上,沙发上堆了好多新买的靠背便显得沙发拥挤了不少。
刘洪亮从口袋中摸出香烟点上,抽着烟一脸嫌弃地看着沙发上到母子三人,马秀兰委屈地抽泣着,刘佳丽安慰地轻抚着马秀兰,刘天浩则怒目圆睁地盯着他,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溢满泪水。
随即小小的男孩呜咽般开口:“爸爸欺负妈妈!爸爸是坏蛋!我不喜欢爸爸!呜呜呜!呜呜呜!”
“这就是你教出的孩子!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刘洪亮一瞬便间摸到了导火线开战,他对着沙发上到母子三人咆哮着开口。
“爸爸,你出轨我和弟弟都知道了!妈妈这么多年辛苦操持家务,照顾我和弟弟,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妈妈!”,刘佳丽实在是看不上这样的渣爹,忍不住开口。
“都给我闭嘴!大人说话,小孩不准插嘴!一个个都他妈的反了天了!儿子还敢管老子!”,刘洪亮一手拍着茶几,手指头则指向一对儿女咆哮大骂,茶几上的碗碟被震得上下颤抖。
“你不准吓唬孩子,刘洪亮你有种冲我来!”马秀兰一左一右拉过孩子,把一双儿女护在自己怀中。
“刘洪亮!怪不得这几年来你越来越忙,天天加班出发,赚的钱却越来越少,原来你早就出轨找了单位会计当小三,给小三大手大脚花着钱,拿着我们娘仨当傻子,我为了你下岗做家庭主妇,辛苦操持家务照顾孩子,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你对得起我和孩子吗!!”
“马秀丽我告诉你!别想打着照顾家庭和孩子的旗号绑架我!我刘洪亮最不怕威胁!你下岗是我求着你下的?还不是你自己愿意的,你这样天天不用辛苦工作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你还不知足!”,刘洪亮把烟甩在地上狠狠捻灭后说道。
“还有!我外面有女人怎么了?你也不看看你这个黄脸婆能拿的出手吗?哪个大老板不找漂亮妞!你若是不吵不闹日子还能将就将就,以后也能好聚好散给你点补偿,你要是打算撕破脸,我也不和你客气!我赚的钱你一分别想要!”
刘佳丽放在沙发靠枕后的一只手因为气愤而握的更紧,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抱着母亲的胳膊试图稳住母亲,她察觉到了母亲剧烈的情绪波动,她听到弟弟呜呜呜哭到更厉害了……
忽然,坐在沙发上的马秀兰把一双儿女握着自己的手慢慢松开站了起来,她一步步逼近站在眼前刘洪亮,把刘洪亮逼得连连后退。
“刘洪亮你凭什么觉得理所应当!当初你求我嫁给你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当初哄着我生二胎的时候怎么说的?你说你一辈子都会对我好!一辈子都会疼我爱我!你说以后你赚了钱都给我们娘仨花,可现在呢?我为你放弃了自己的事业,陪你打拼做你后盾,省吃俭用操持家务照顾孩子,你赚大钱了发达了却嫌我人老珠黄配不上你!你还是不是人!!”,马秀兰脸上的泪水涟涟,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清晰地叙述着自己的过往。
刘洪亮似是被眼前的女人的话语戳中后退数步后,他一把推开逼近自己的马秀兰嚷嚷道:“别和我提以前的事!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总要向前看!现在我刘洪亮只爱苗彩虹!我告诉你,这日子你要是不想继续过下去,咱就不过!我求之不得!”。
说完这句话,刘洪亮便踹了一脚堂屋门,大步迈了出去,随即消失在夜幕中……
刘佳丽和弟弟上前扶住已经处于奔溃边缘的母亲。
“妈妈别伤心!我们永远陪着你!”
“嗯嗯!仔仔不要坏爸爸!仔仔只要妈妈和姐姐!”
马秀兰伸开双手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两个孩子,她早就不怕离婚了,她只是在为自己挥霍了十几年的青春年华而懊悔。
刘佳丽伸手拭去了母亲眼角的泪水,她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的录音机,按下了播放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