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作精美人[八零]》 1、第 1 章 “长烽小叔——!” 初春的天空湛蓝,许苗苗飞快地踩过田间地头,小脸涨得通红,一边跑一边喊着:“不,不好啦……” 田间地里男人正在劳作,袖子撸起露出结实的蜜色皮肤,锄头抛起地上的冷硬泥土,一点点翻新,动作麻利有力,很快就翻新了一大片。 听到许苗苗的声音,男人懒懒地抬头看她,额头因为劳作而生了点汗意,一张面容倒是长得干净俊俏,野性的粗犷模样甚至带着点压迫感。 他扶住差点要摔倒的许苗苗:“怎么了,这么慌张,慢点。” 许苗苗忙着喘匀了气,忙道:“不好啦长烽小叔,春芳姐姐,春芳姐她……” 听到“春芳”这个名字,纪长烽神色端正了许多,带了点关切:“她怎么了?” 许苗苗纠结着,也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小声道:“我听说,春芳姐她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去城里认亲了,再不回来了,他们都说长烽小叔你的亲事好像要泡汤了!” 纪长烽一愣。 …… 虞棠睁开眼,饶是已经看了半个多月屋内的模样,但还是不太适应这些过时的壁纸和装修。 她起身去洗漱,听着屋内电视播放的属于八零年代的声响,对着镜子看了眼和自己本身模样一般无二的脸蛋,吐出了嘴里的泡沫。 今天也还是没能回到她原来的世界。 虞棠本来是个二十二世纪爹妈早亡,拿着大把钞票潇洒度日的千金大小姐。她无需做些什么,银行卡上那一排让人看得麻木的数字足以让她肆意挥霍,站在金字塔的最高层。 可偏偏在浴缸里泡了一个澡,睁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个属于八零年代的,到处都很过时的地方。 她成了煤老板的独生女,一个被同样娇宠着长大的大小姐,虽然有着得天独厚的漂亮脸蛋,性格却同她一样骄纵任性,脾气差劲。 虞棠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确实是感受到了原主父母对她的宠溺,说是溺爱也不为过,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热了。 但…… “小姐,吃点东西吧。”房门被推开,原主家里雇佣的保姆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带着点怜悯。 虞棠瞥她一眼,随手把保姆送过来的饭菜推到一旁的桌子上:“太热了吃不下,你拿下去吧。” 保姆欲言又止,半晌端着饭菜悻悻退下。 虞棠知道她想说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这幅怜悯的神态。 三天前,虞家操办的宴会上,突然闯进来一个陌生的皮肤黝黑的少女,亮着眼睛说是来寻亲的。 人多口杂,虞父虞母不好直接撵走,就问她是要来找谁的,寻什么亲,结果这一问牵扯出来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 总之结果就是,虞棠被揭穿了假千金的身份,这位从乡下杀过来的少女才是虞家的真千金。 这件事情顿时闹得沸沸扬扬。 真假千金这种事情实在是稀罕,尤其是其中还涉及到虞棠,虞家父母匆匆把来寻亲的少女安排在家里,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宠爱了接近二十年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这种事情摊到谁身上都不会平静的。 虞家父母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两个孩子—— 一个是自己亲生的,却又没什么相处的经验。 一个是非亲生的,却又宠了这么多年。 前来认亲的少女叫李春芳,皮肤黝黑,略微粗糙,眼睛倒是又圆又亮。 三天前她闯入的宴会本来是虞棠和江家长子的订婚宴。 虞家算是当市的首富,江家也很富硕,江家长子江停也很温柔有耐心,即使是虞棠这样态度不好喜欢耍小性子的人也能够包容,对虞棠极其体贴,是个大家公认的很好的结婚对象。 他们原定在一个月后的良辰吉日结婚,却没想到宴席上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虞家父母看李春芳和虞棠同龄,也是适婚年龄,干巴巴聊了一些她现在状况后,下意识问了下她的姻缘情况。 结果得知李春芳竟然也在乡下有了婚约,是个农村汉子,父母双亡,以种田和养鱼为生。 种田的汉子? 虞家父母一听这话顿时拧眉,本身他们就心疼李春芳在外面这么多年吃了很多苦,听到这样的婚姻安排更是心疼她。 不过当时他们倒是没说什么。 而今天是李春芳来到虞家的第三天,虞棠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低头沉思,忽地,刚才端着饭菜出去的保姆又急匆匆地敲门进来,面色慌张:“小,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虞棠挑了挑眉。 * “从小到大,我吃了那么多苦,而她过着这样我想都不敢想的富贵日子,好事都是她的,坏事都是我的,就连婚事都相差的这么大,这不公平!” “凭什么我要和乡下汉子结婚,而虞棠就能和城里人结婚,那个纪长烽,穷亲戚又多,又没什么出息只会种田养鱼,爸爸妈妈你们舍得我不好容易认亲结束还要回去和他过苦日子吗?我不想这样!” 屋内一阵阵传来声响,隔着好几道门都能听到女生激动的声音。 “虞棠和江家的婚事是从小就定下来的,这种事情不好改啊。”男人的声音迟疑为难。 “可定下婚约的是两家的孩子,虞棠又不是虞家的孩子,我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啊!” “……” 屋内很快传来呜咽的哭声,更多的声音都被吞下去,不用猜都能想象的出里面情况的混乱。 虞棠下楼的一瞬间,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道道或鄙夷或怜悯的打量视线。 她置若罔闻,捋了捋自己被吹乱的头发,顶着周围人的视线一个个看了回去。 没人敢直勾勾地看她了,但各种嘀嘀咕咕的声音倒是抵挡不住。 “说得对啊,不是亲生的还占着人家这么好的亲事,怎么好意思啊。” “当初我就觉得她不像虞家的人,人家一家子端正的长相,就她一个像狐狸精似的,我都不好意思说。” “春芳小姐真的很可怜啊,跋山涉水这么辛苦才来找到自己亲生父母,哪成想被假的鸠占鹊巢,还被假的把亲事抢占了,太可恶了!” “就该还回去,拨乱反正!” 家里的几个保姆低着头嘟囔着。 虞棠站在书房门口听了会儿,被哭声吵得头疼,她只思考半晌,就很快做了决定—— 她拉开书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哭得梨花带雨的李春芳哭声戛然而止,狼狈地回头看她,慌乱地抹了把脸蛋上的泪痕,强装镇定,但哭红了的眼眶却出卖了她。 虞家父母也连忙抬手想解释,但蠕动半天也说不出来什么,明显还处于思考的迟缓状态里。 虞棠叹了口气。 穿越到资源贫瘠的八零年代本来已经很惨了,又成了被拆穿的假千金。 虞棠很烦,也不想和李春芳因为一个男人产生争执,她开口:“既然那么不想和乡下那个汉子结婚,我觉得要不就各归各位吧,你不想嫁,那就我去嫁。” 虞家父母震惊到了:“棠棠,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那可是乡下,你……” 从小到大都被娇宠着长大的虞棠,怎么可能能适应的了乡下的情况,更何况连李春芳都哭着喊着不要嫁,虞棠她又怎么能适应。 虞母更是面色复杂道:“他家父母双亡,亲戚又多,关系复杂,以棠棠你的脾气一般人怎么能适应的了,又不是人人都是江停。” 以前的世界别人就说她娇贵,现在虞家父母也说她适应不了乡下的情况,虞棠性格倔强,觉得自己怎么就不能适应。 更何况她对江停也没什么感觉。 她再一次开口:“没关系,我可以的,我们亲事互换,我去乡下。” 满屋子人都张着嘴神色复杂,外面的保姆们也听的一清二楚。 * 虞棠还在书房里和虞家父母谈话,李春芳率先顶着哭红哭花了的一张脸从书房出来,保姆们一拥而上围住她,给李春芳擦眼泪安抚她。 “小姐你别哭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眼睛都肿了,多难受呀。” “您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也就您这样的身段能够驾驭得了,穿得真好看,不像某个人,穿什么都一股子骄奢味儿。” “哎呀提她干嘛,她哪里能和咱们的春芳小姐比,要我说您和江少爷才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 “就是,我们都是支持春芳小姐您的,她是什么身份自己不清楚吗,假的就是假的,活该!她本来就应该回到农村去,能呆在城里都是您大度,要我说她以后就该在乡下那边蹉跎一辈子!” 几个保姆一起骂了虞棠一顿,身心都舒畅了。 她们本就最厌烦虞棠的性格,到哪里都要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又骄纵又任性,活要所有人都把她捧在手掌心才甘愿。 李春芳没回来虞家之前,她们天天跟在虞棠身后溜须拍马。 但虞棠太骄纵也太难搞了,活脱脱一个作精,几个人积攒出来的怨气比鬼都重,此刻终于看到虞棠出事了,心里自然畅快。 人都喜欢听夸自己的话,李春芳虽说感觉这种对比的话不太好,眼眶还肿着,但那股忐忑愤怒的情绪倒是压下去了一些。 只是她还没等说些什么,一旁倒是有人冷冷出声:“虞棠没出事的时候你们溜须拍马谄媚讨好,虞棠出事了你们就一副这样的嘴脸,墙头草。” 几人回头一看是个眉眼俊逸的青年——是虞棠原本的未婚夫江停,现在是李春芳的未婚夫了。 被江停一说,她们那点笑意就尴尬地僵在脸上,面色青青紫紫。 但她们心里想,虞棠本来就是假千金,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他们难不成还会怕身份是农妇女儿的虞棠? 更何况回来?怎么可能。 虞棠跑去乡下那种地方,听说还是要去和农村汉子结婚,这辈子就困在那里蹉跎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但江停说的话她们却是不敢顶撞的,几个人期期艾艾刚想辩解,江停却一一扫过她们的脸,冷笑:“我记住你们了,希望下年你们几个还能呆在虞家。” 几个人瞬间脸色煞白。 这是警告?还是通知?天……江停对虞棠就这么在意吗? 就算他们两个的婚约已经换人了,不作数了,就算虞棠是假千金,但江停还是连别人说她句坏话都不行?! 旁边的李春芳从主角变成了配角,看着自己的未婚夫为并不在场的虞棠出头,瞳孔微颤攥紧了掌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山路崎岖,车子载着几大行李箱摇摇晃晃,最终为难的停在路口。 “小姐,车过不去了,路太窄了,剩下的这点路咱们得步行过去了。” “嗯,行。” 虞棠从车上下来,从路口刮过来的风卷起了她漂亮的裙边。 司机下车给她撑伞遮阴,几个保镖扛起行李跟在后头。 即使她不是真千金,但经过这么多年的熏陶,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对她毕恭毕敬,更何况送她保护她来到村子本来就是虞家人交代他们的任务。 从京都到偏僻山村路途遥远,本来换亲这件事情虞父虞母就觉得有些亏待虞棠,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专门安排了几个人护送她,得看着她安全到达村子才放心。 山路崎岖,周围很多树木野花,再走进些还能发现路旁的农田,还有更远处的朦胧山林,风景倒是不错,空气看起来也很新鲜。 本就是初春,天空湛蓝清澈,他们扛着行李跟着漂亮精致的大小姐走在山路上,和路旁那些忙碌的村民们画风似乎完全不同,格外扎眼。 不远处,翻新完地的纪长烽躺在高处山头的地里,嘴里叼着草,和自己同村的好友们一起趁着歇息的时间闲聊。 从开始的讨论农作,到后来不可避免的话题歪到了对象上。 几个还没找到对象的男人羡慕地打趣纪长烽:“还是长烽哥走运,过些日子就和春芳结婚了,哎以后就老婆孩子热炕头喽~” “你俩长得都好看,生的孩子也肯定漂亮,以后就能好好的经营自己的小家了。” “哎,咱们什么时候能像长烽哥一样啊,不说找春芳那样模样的,能有人看得上咱们就成。” “……” 听着同伴打趣的话,纪长烽扬了扬唇角:“去去去,离结婚还有段时间呢,等她从镇子上读完书毕业了再说。” “长烽哥你可真行,也不怕春芳读了书涨了眼界和人跑了。” “我记得春芳读书的钱还是长烽你拿的吧,这也就是长烽哥你了,要我说读书有啥用,还得交学费,那老多的钱留着买馍馍吃不香吗。” “春芳读完了书肯定能回报长烽哥的,她家那个情况,没有长烽哥咋能读的起书啊……” 纪长烽捻了捻草根,漫不经心地垂眼:“读书能明理,我当初没读好,她想读我就帮一把,顺手的事,当初就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眼瞅着旁边同伴还想说什么,纪长烽及时岔开话题,不想对这个话题太过深入探究:“好啦,天气这么热,歇一会儿等下就快点干完好了,晒。” 同伴只好嘟囔一声:“这都多久没看到春芳了,谁知道她是不是和镇子上的同学跑了。” 旁边人捅他一下,他才闭上嘴不说话了。 山头上远眺风景更好,微风拂面,远处山头浮着薄雾,云深雾绕。 为了转移视线,气氛不那么尴尬,几个人视线到处乱瞅,还真看到点与众不同的景色。 山下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多了几个陌生的人影,或提着行李或举着伞,一副训练有素的模样,环绕着最中间的女生。 或许是觉得伞压的太低有点碍眼,女生伸手推了推伞,略微扬起脸,露出那张瓷白的脸。 山头上趴着的几个农村汉子瞬间呼吸一窒,眼睛都瞪大了。 好……好漂亮! 山下有风,卷起她披散在肩头的海藻般的长发,那双漂亮的水色双眸微微上扬,嫣红的唇瓣饱满如樱桃。 在村子里人还以身上衣服没补丁而骄傲时,她却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色小洋裙,柔软的布料下垂到她的脚踝,脚上穿着的也是双带着方跟和水钻的漂亮小羊皮鞋。 刚才还在讨论结婚生子话题的几人瞬间噤声,几乎是情不自禁地趴在山头往下眺望,木愣愣地看着那一行人越走越远,直到只能看到保镖们的背影才遗憾的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真好看,长得跟仙女似的,咱们要是什么时候能娶上这样的媳妇就好了,那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还做什么梦啊,真要娶了这么好看的姑娘,我都不舍得做梦,得睁着眼一觉到天亮,多看几眼!嘿嘿嘿。” “……” 纪长烽随手拔了根草,看向已经变成小黑点的那一群人,听着同伴这么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那一群人不是来找村长,就是来办事的,那种气质和穿着打扮,明显不是能在他们这里久住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看上他们村子里的人,更别提和他们结婚了。 纪长烽歇息了一会儿,看日头移了些准备起身继续干活,哪料到从田间地头忽地跑来气喘吁吁的女孩,喊他。 “长烽小叔,不好了,婚约,你和春芳姐姐的婚约,出事了,春芳姐她去城里结婚生子去了,不回来了!” 纪长烽一愣,嘴边叼着的草瞬间掉了下来。 周围的同伴们虽说预料到婚事有变,但没料到会是会是这样的情况,听到许苗苗这么说惊诧万分。 李春芳……是城里人的孩子?!要在城里结婚生子了? 那长烽哥他…… 只是还没等同伴们对纪长烽露出惋惜和同情的表情,许苗苗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但我听大人们在聊什么换亲的事情,春芳姐去了城里,城里的那个大小姐就来到了咱们这里,好像是要代替春芳姐和长烽小叔你结婚!” 啊? 同伴几人脑袋被这么多信息轰炸,一时间几乎没办法思考了,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惋惜还是该羡慕,木愣愣地发呆。 纪长烽无意识地撵着手边的杂草,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一行城里人打扮的人,还有其中那位漂亮的大小姐。 他面露迟疑。 ……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 但情况似乎就真的有那么巧。 之前纪长烽几人在山头上看到的漂亮大小姐,此刻就带着司机保镖以及那几个大箱子站在他家门口。 虞棠的模样惹眼,周围不少邻居都探头出来望,更别提他们走过村口那颗大柳树的时候,和柳叶村格格不入的装扮也引起了一阵轰动。 现今他们不远处,是一堆看热闹的村民们。 虞棠瞥了眼纪长烽家紧锁的大门,看到里面屋子的情况,她那漂亮的小皮鞋一下下点着农村的土路,即使极力忍耐也还是没忍住露出嫌弃的表情。 纪长烽家院两旁杂草丛生,种着的不知名作物几乎要被杂草吞没,透过锁着的大门往里看,院内屋顶砖瓦下覆盖着一层茅草,正面的石头墙面凹凸不平,一面院墙甚至已经倒了大半,到处都是贫穷的气息。 虽然能够想象的出纪长烽家很贫穷,但没想到会这么穷,甚至连这两扇上了锁的大门都是生了锈的。 这种破旧的屋子,别说她前世没见过,就连这辈子也没住过。 虞棠深深闭眼,脑袋已经开始疼了。 她想象不出来这种房子要怎么住人,连她家原先的保姆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强。 之前还觉得她能适应乡下的情况,但没想到的是这乡下是真乡下,偏僻遥远,也穷得要命。 虞棠在没穿越之前家里是极其富贵的,潇洒挥霍吃喝玩乐的大小姐自小没吃过苦,所以走这一段路,虽然有保镖们提着行李,但她依旧觉得累得要命,自认没有哪位穿越者前辈比自己更苦了。 村里的年轻人看到纪长烽门前挂着的锁,有好心的上前帮忙拽了两下没拽开,安抚虞棠说是纪长烽去干农活了,马上就会回来了,还有人主动去找纪长烽。 甚至还有人拍了拍门口的一块大石头,随便擦去表面的灰,就热情地让虞棠坐上去休息一会儿等纪长烽回来。 虞棠看着那块脏兮兮的石头,不带一丝犹豫地摇头。她本来就洁癖严重,更何况现如今哪有心思坐下歇息。 “哎长烽——” 忽地年轻人眼前一亮,对着虞棠身后挥了挥手。 纪长烽回来了?她的那个“未婚夫”? 虞棠拧眉回头,看到路口有人扛着农用工具走了过来。 村尾就这么一户人家,虞棠听到旁边的汉子们喊纪长烽的名字,看到他往这边走,猜到这应该就是她的未婚夫婿纪长烽,她在后头抬眼上下挑剔地打量他的模样。 纪长烽长得蛮高大,体型也很健硕,双目黑亮如星,有着一身被太阳晒成的小麦色皮肤,露出来的胳膊肌肉紧绷,有种很野性的气息。 但虞棠不喜欢这种肌肉男,也对这种农村的土里土气的汉子没什么兴趣,所以很快意兴阑珊地收回了眼。 周围的村民们促狭打趣纪长烽。 “呦,长烽,有福气嘛,媳妇长得这么俊,千里迢迢来找你哩!” “长烽,可羡慕死我们啦。” “没了春芳还有城里大小姐,长烽你这运气都用在这里了吧!” “……” 纪长烽虽然因为许苗苗而早有预料,但还是开口:“你们瞎说些什么……” 他这一顿,也刚好走到了门口,看到了倚在行李箱边上的虞棠,顿了一下,剩余的话也就没能说完。 虞棠是长得极其惹眼的,她那头海藻一样的头发披散着,面颊瓷白隐约透着点粉,上翘的狐狸眼形状好看,睫毛浓密翩长。 那身精致的小白裙略微露出一截锁骨,脖颈修长,掐腰的设计显得她腰身盈盈一握,在那稍微一倚,身体薄弱地都像是要飞走了一样。 之前在山头上俯瞰的模样,不及现在正面看到的视觉冲击力度大。 柳叶村偏僻穷苦,本就鲜少出现外人,更何况是这样漂亮的女生。 肤白貌美,像猫儿一样懒散,浑身气质矜贵的虞棠,看起来和柳叶村格格不入。 纪长烽看着伫立在他家门口的虞棠,缓了一会儿才眯着眼制止他们:“乱说什么,什么城里媳妇。” 村民们见他这样说却忍不住急了。 虽说这种事情摊谁身上都不会相信的,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躺着就能有城里来的漂亮的媳妇送到家门,但这件事情确实是真的,虞棠人都拎着箱子来了。 他们忙开口解释:“是真的长烽,真的!” “虞小姐专门来找你的,她说是你的什么……未婚妻!” “是真的!不信你问——” 纪长烽顺着汉子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虞棠那双猫儿一样的眼正在看着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虞棠瞥他一眼:“是真的,我是代替春芳和你结婚的对象,我叫虞棠。” 她就站在那里,身旁两个保镖眼观鼻鼻观心一左一右护着她,白皙的胳膊露出一大截,纤细柔弱,好看的让人眼睛都移不开。 周围村民们听到虞棠这么说,都兴奋地起哄起来。 柳叶村闭塞,平时没什么热闹,但这两天接连发生真假千金,换亲等热闹,让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都多了不少,大伙儿都兴奋地盯着他俩。 但出乎意外的是,纪长烽的脸上竟然没什么喜色,相反眉头微拧,甚至往后退了几步,态度疏离。 虞棠瞥他一眼,没在意他的态度,倒是毫不客气地开口:“带我进屋,我把行李放进去,不是过段时间要结婚吗?省得我找人来回搬弄行李了。” 纪长烽还在消化她之前说的话,短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却非常大。 ……代替李春芳,来和他结婚?未婚妻? 这样娇贵的大小姐,要千里迢迢来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和他结婚? 之前纪苗苗说的似乎不是作假,只不过—— 纪长烽从来就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他对于自己人生的预期就只是找个普通的老婆普普通通的过普通的日子而已。 谁料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李春芳成了城里人,城里来的大小姐成了他的结婚对象。 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纪长烽眉头拧成个结,斜瞥旁边的虞棠,目光中带着几分打量。 城里大小姐,能在他们这个小山村住的惯?能适应他们这里的生活?能接受和村子里的汉子结婚? 黑瞳落在虞棠那和村子格格不入的装扮模样上时表情微顿,虞棠却已经不耐烦了。 她探着身子刚想要喊醒纪长烽,让他快点拿出钥匙开门,但稍微一凑近,想到纪长烽刚从地里干完农活回来,说不定身上全是汗味,瞬间嫌弃地退开。 虞棠坐在行李箱上,穿着精致小皮鞋的脚胡乱地蹬着,喊纪长烽:“纪长烽你快点开门,我站得脚都酸了。” 纪长烽因为她这极其自然的催促,下意识瞥了眼她的鞋子。漂亮的带着点小方跟的小皮鞋,侧面还带着亮晶晶的钻,露出的脚踝皮肤白皙如玉,指尖都泛着粉。 是和柳叶村格格不入的精致好看。 感受到周围邻居们兴奋看热闹的眼神,纪长烽移开视线,虽然脑子里还在思考有关“未婚妻”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但还是顿了顿拿钥匙开了门。 “先进来吧。”他拧眉开口。 他可不想在外面当猴子给别人看热闹。 虞棠屈尊下了行李箱,跟在纪长烽身后慢慢走进了这个小院子。 其实院子收拾的蛮干净,能看出来主人很勤快,屋前有一小片菜园,贴着墙根,初春的时候正是野草冒头的时候,园里却看不到一根杂草,翻新出来的土带着点湿润,已经分开了垄沟,随时可以在上面播种。 菜园的边用方砖修葺了个围边,窗户下面种了两排花,虽然没到时节叶子略微有些干枯,但看着也是井井有条的。 院子一如外面那样,院子里的路是土路,没铺什么砖瓦,土地已经被踩的冷硬。 是个很普通的农村住房模样,但又收拾的很干净。 纪长烽到了院门口开了钥匙,想要回头把虞棠的行李等东西搬到屋子里,结果一回头看到虞棠捂着鼻子离他大老远,秀气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纪长烽以为是虞棠闻到了他身上干了活后淌的汗味儿,他拧着眉刚想躲一下,没想到虞棠捏着鼻子娇声问他:“纪长烽,你们家怎么还养鸡啊。” “嗯?”纪长烽一顿。 顺着虞棠的手指方向,纪长烽看到了自家厦子下面的鸡棚,位置原因鸡棚就处于风口,风一吹这味道确实是刮的满院子都是。 他可能是习惯了这股味道,村子里的别户人家家里也都这样养鸡,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没料到今天纪长烽家来了位城里来的娇客。 虞棠很受不了这股鸡屎的味道,她捏着鼻子,秀气精致的小脸憋得难看,拼命地扇着周围的空气,也还是有股挥之不去的鸡屎味扑面而来。 她跺跺脚:“纪长烽,你赶紧把这鸡棚挪走,要么就不要养了,我闻到这个味道会吐的,结婚以后我可不要在院子里闻到这股味道!” 她说的话毫不客气,才见面第一次就要纪长烽把家里养的这十几只鸡挪走或者弃养,这股大小姐做派本该令人讨厌。 但偏偏不知为何,对着这张脸却没人能生出任何气,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虞棠是城里来的大小姐,她家里没养过鸡,也没闻过这股味道,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倒不如说,从虞棠的嘴里非常自然的说出“婚后”这两个字,有一种天然的暧昧,让纪长烽非常不适的攥了攥掌心,感觉怪怪的。 他把门打开,让虞棠进屋躲躲外面那股鸡屎味。本来以为进屋就好了,没想到挑剔又娇贵的大小姐进屋就又开始挑毛病了。 纪长烽家里就他一个人,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自然家境算不上好,靠着有把子力气,又能吃苦拼命才赚了点钱,屋子自然也是没什么条件的。 正门进屋就是烧火做饭的屋子,两侧墙壁被熏得发黑,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屋顶刷了又刷,糊了很多报纸,廉价的感觉扑面而来。 后窗打开着的,但因为采光不够好,屋子不仅透不进光亮,连风也没有多少,显得整个屋子黑乎乎的,很暗。 虞棠勉强才适应了这个光线,一看周围的环境,虽说知道是烧火做饭的屋子,但毕竟是一进门就能够看到的地方,这个模样实在是难以入目。 “纪长烽,你这个墙壁是不是都得刷刷了,还有报纸,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糊报纸,太难看了,都撕下来吧,不然结婚的时候多难看。” “还有——” 农村的屋子地面铺的都是廉价的红砖,地面上一层土,根本不需要脱鞋。 虞棠提着小裙子探头进了没关门的屋内,打量了一圈后开口:“这个柜子好老啊,有些年头了吧,我结婚虽然在这里没有漂亮的家具,但是至少也要新的吧,你得给我重新打一个衣柜纪长烽。” 她踮着脚进屋,摸了摸光滑的铺了炕革的土炕,勉强屈尊坐下,晃着两条纤长笔直的腿,继续提要求。 她随意地指向墙壁:“这个颜色也太难看了吧,怎么涂的半截绿绿的,我不喜欢,换一个颜色。” “还有那边那个被褥,都得换新的吧,我可不要李春芳她们当初买的被褥,我要好看的,舒服的。” “还有这个地面,你们怎么都穿鞋进屋啊,不能铺个瓷砖和羊毛毯子嘛,这样好脏,全是土,我不喜欢。” 娇俏的城里大小姐,提的每一个要求都很任性,甚至匪夷所思,而且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明明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李春芳就从来不会对他家里的情况挑三拣四,提出这么多要求。 纪长烽盯着自家的红砖地面,想到虞棠要求要把这改成昂贵的瓷砖,还要铺羊毛地毯,再想想之前那些要求,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 见虞棠作势还要起身去别的房间看看,纪长烽伸手拦住了她。 纪长烽的屋子很暗,空间逼仄狭小,老旧的农村茅草屋内到处都是灰蒙蒙的。 而虞棠穿着漂亮的白色小洋裙,眉眼娇俏精致,气质出众,浑身像是发着光,和他的屋子格格不入,风格截然相反。 纪长烽低头看她:“行李先放在这里可以,但不要老说结婚的事情,我们……” 纪长烽顿了顿,看着虞棠晶亮的眼睛,薄唇抿了起来:“我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什么换亲的事情,和我定亲的是李春芳,她去城里寻亲了是件好事,但我不需要别人代替她来和我结婚。” 他别过脸去,声音低沉:“事情我会和婶子他们说的,换亲的事情我不知晓,也不同意。” 虞棠闻言眨了眨眼。 她两辈子都在感情上顺风顺水,从来只有别人痴迷她,像狗一样哭着求她的,她还从来没遇到过像纪长烽这样的情况。 明明是个偏僻山村里面的糙汉子,没什么殷实的家底,很大可能是会在山村蹉跎一辈子的人,却面对主动提及换亲事情,千里迢迢来找他的她避之不及,还要退亲? 虞棠看了眼面前冷着脸的纪长烽,又从兜里掏出小镜子左右偏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瘪了瘪嘴。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嘛,配他不管是模样还是身份都绰绰有余,甚至她能愿意下乡和他结婚,都是他烧了高香好不好。 虽说这个结果本来就是虞棠想要的,但没想到纪长烽会拒婚拒的这么快。 她倒也不是因为被拒绝了而感到不服气,只是有些好奇。 拒绝和她的婚事,是因为纪长烽忘不掉李春芳,对李春芳有感情,非李春芳不可,要为李春芳守身如玉? 纪长烽对李春芳的感情居然这么深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虞棠本身也不想结婚。 当初主动开口说来乡下,也只是觉得她身为假千金,迟早要为真千金李春芳退让,还不如知情趣的主动提换亲,还能得到虞家父母的愧疚。 但当初她本以为自己能适应乡下,结果她发现自己高估自己了,来到柳叶村以后她到处都不习惯,更对纪长烽没什么好感,因此乐得他去退婚,态度很无所谓:“那你和他们谈去,我只管代替你的春芳过来和你结婚,旁的事情我不管,你们自己商议。” 虞棠打了个哈欠:“我累了,还得去李家那里呢,行李先放你这里,你们慢慢商议吧,反正婚期还有好几天。” 她说完,从行李箱里找了个漂亮的珍珠小背包,拎着就去自己的亲妈家了。 只剩下原地的纪长烽,看着满屋子的行李箱,再看看虞棠拍拍屁股就走人的背影,半晌后“啧”了一声。 ……真的要是和这位大小姐结婚,日子会过成什么鸡飞狗跳的样子,已经几乎可以预料到了。 这婚,说什么都得退! * 来柳叶村前虞棠听李春芳提起过有关李家的事情,也看过资料。 穷,非常穷,比纪长烽家还要穷。 李家三个孩子,长子李鸿小学辍学,下学以后承包了家里的农活,二十多岁没对象,凶巴巴的脾气不好。 二女儿就是李春芳,和纪长烽定亲以后,发现了自己不是李家亲生孩子的事实,千里迢迢跑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最后认亲成功,现如今虞棠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代替她来乡下和纪长烽结婚。 三女儿李春梅,家里唯一一个有文化的上高中的高材生,平时话少,性格腼腆温柔,村子里的人都说她能考上大学,是李家唯一一个金凤凰。 保镖和司机把她送到李家——其实也就和纪长烽家隔了一条街而已。 虞棠抬眼看到破败的茅草屋,从门外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中药的味道,那股贫穷的味道顺着院墙飘到了虞棠面前。 她拧眉。 李家的人明显也听说了她到来的事情,有两个人影站在门口,一男一女的两个年轻人,虞棠猜测应该就是原主的便宜大哥和二妹了。 两个人和她草草打了声招呼。 司机和保镖两个来的目的就是护送她安全到达柳叶村,此刻行李已经送到纪长烽那里,虞棠人也来到李家,他们看李鸿和李春梅两个在门口等虞棠,就打了声招呼:“小姐,您这边安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虞棠“嗯”了一声,看着他们两个在自己身边鞠了个躬后离开。 李鸿似乎很看不上她这幅模样,低声斥了一句:“大小姐做派。” 旁边的李春梅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别乱说话。 虞棠理都不理他们,昂了昂下巴:“我累了,我要歇息了,有房间吗。” 见李鸿又要说什么,李春梅赶紧开口:“二姐,我带你进屋。” 虞棠瞥了眼李春梅,想起看的那份资料,听说李春梅前段时间不小心掉进水里,大病了一场,病才好。 她挑挑眉。 落水?这不是经典的穿越或者重生的桥段嘛,怎么还真有人落水啊。 她刚这样想着,李春梅那双黑黝黝的眼朝她看了过来,然后缓缓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李春梅长得和李春芳并不相似,素净的一张瓜子脸,因为地理的原因脸色略微粗糙,但很耐看,两条粗粗的麻花辫垂下,双目黑沉,表情很柔和。 “唔……” 虞棠掏出小镜子左右歪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又看了看对面的李春梅:“果然是有点相似的,血缘的力量真强大。” 她这一发言,李春梅反倒一怔,接着有些尴尬般五指蜷缩。 她完全看不出来自己有哪里和这位大小姐相似。 虞棠五官艳丽精致,极致张扬的面容漂亮的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不管是白皙到没有一点瑕疵的皮肤,还是精致的装扮,都和柳叶村格格不入,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李春梅视线落在虞棠漂亮的小裙子和小皮鞋上,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粗糙衣服,勉强笑道:“别站在门口了,二姐,我带你进去,咱们家不比城里,你别嫌弃。” 虞棠掀了掀眼皮:“我嫌弃什么,我又不常在这里住。” 她说话太噎人,李春梅还没适应她这种说话方式,虞棠却已经从他们身边穿过,走进院子了。 李家的小院似乎是因为家里没人有时间收拾的缘故,院子里明显没有纪长烽家收拾的那么干净,门口那块菜地上长着不少杂草,就连屋子也显得非常的阴冷潮湿。 屋内也是很昏暗的。 李父坐在屋内的板凳上抽旱烟,干枯的瘦巴巴的脸看不出神情,似乎也不太会和人打交道,看到她进屋起身点了点头,就背着手进屋了。 虞棠看他一眼,刚眨眨眼,屋内就又走出一个中年女人。 对方在她脸上看了看,又望了望她这身精致的装扮,怔了下才露出温婉的笑容:“一路过来是不是很累,饿不饿,我刚做好晚饭,要不要吃点。” 她似乎很局促,伸手不停地摩挲着衣角,脸上带着点复杂和紧张。 这是李春芳的养母,也是原主的亲生母亲邱慧秀。 只不过虽说她们是亲生母女,但毕竟这么年没见过面,又发生了真假千金的事情,虞棠这通身的装扮和气质让她都不太敢认。 虞棠倒是真饿了,一路跋山涉水来到这个偏僻的小村子,她点点头:“好啊。” 虞棠满心期待,也确实闻到了点饭菜的味道,只不过进屋看到饭桌上的饭菜,顿时眼前一黑。 稀粥咸菜,炖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一盆汤,还有煮熟的土豆配酱。 虞棠瞬间食欲全无。 想想她没穿越过来之前,吃的全是家里的大厨精心做的美食,出门在外也有自己的一贯标准,又要养生美颜又要好吃,对食物挑挑拣拣非合口的不吃。 结果现在穿越到了这么个鬼地方,成了假千金来到这个村子,只能吃这样的食物。 虞棠想想都觉得憋屈。 她闭眼:“我似乎……也没有那么饿了,有点困,我先去睡一觉歇歇吧。” 饭桌前刚给她盛好饭的李母瞬间怔住,反应过来露出笑脸:“好,那你就先歇息,走这么远路肯定累坏了,我把菜等下放锅里,要是饿了你再吃。” 大家心知肚明,虞棠是对饭菜不满意。 李鸿本来就看不上虞棠,此刻更加不满,他冷着脸:“都来到这里了还摆大小姐架子,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都被人从城里赶出来了,还装什么装。” “李鸿!”李母呵斥他。 李春梅也拉了拉李鸿的袖子,示意他别乱说话。 可她们这种维护的态度反而让李鸿更不满意,他更加放肆地开口:“我说的有错吗?春芳可不像她这样,挑三拣四,这么好的饭菜也不吃,还以为这里是城里呢,装什么大小姐。” “春芳才是真的城里大小姐吧,假的还装什么。” 出人意料的是虞棠并没有生气,她抱臂站在那,精致漂亮的小脸微微扬起,淡定回怼:“一口一个春芳,你该不会喜欢春芳吧。” “什,你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春芳是我妹妹!”李鸿被惊到了。 “什么妹妹,又没有血缘关系,你这么关心春芳,嘴里老念叨她,谁知道是不是心里有点别的想法,农村不是有过那种养女变成儿媳妇的情况吗,又不是先例了。” 虞棠轻飘飘的话让李母和李春梅都震惊万分,呆滞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劝阻。 “我没有!你,你别胡乱说这些,我才没有和春芳……我俩是兄妹!” 李鸿一张脸憋得青青紫紫,张嘴还想说什么反驳,但又实在是怕了虞棠这张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只得愤恨地冷哼一声,憋屈地扭过脸认输。 虞棠扬起小脸,看都没看他,直接问李春梅:“我今晚睡哪儿?” 李春梅用一种惊诧的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虞棠,好半晌才回神,连忙起身带她去房间:“在这里,二姐,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睡吧。” 李家屋子很小,却间辟出了四个房间。 前面东西两个屋子是留给大人的,后面的两个屋子则分别留给家里的孩子。 虞棠一进李春梅的屋子,就看到了摊在炕上还没有写完的作业本,以及分割的非常明显的风格迥立的上下两部分房间的布置。 炕上是一个风格,炕下是一个风格,明显能够看出这个房间里原先住着的是两个女孩子。 虞棠猜到这应该就是李春梅和李春芳共同住的房间了。 她看了眼屋内,知道今天晚上就要睡在这里,情绪称不上好,对这乱糟糟黑漆漆脏脏的房间没有一点想要呆下去的兴趣。 不过…… 怪不得李春芳到城里以后,对那些衣服首饰等东西都看得死死的,原来她在乡下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吗?还得和自己妹妹住一个房间。 虞棠擦了擦炕沿,看没什么灰尘,这才屈尊坐下。 外面天色确实是黑了。 他们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到了柳叶村先去了纪长烽家又来了李家,顺着窗口能看到昏暗的天色以及附近那袅袅的炊烟。 “怎么不开灯?”虞棠问。 “咱们村子电路不好,经常停电,现在还没来电。” 李春梅给她抱过来一床被褥:“二姐,今晚你就睡这个上头行吗,都是新的。” 农村的炕是硬的,硌人,就算是铺了一层褥子也硬邦邦的。 虞棠以前睡的都是松软的床铺,此刻看到铺展开的老式的牡丹花鸳鸯戏水褥子,感受着那梆硬的土炕触感,她头都大了。 “这一床褥子也不软,不能多铺几层吗?炕也太硬了,这让我怎么睡。”虞棠嘟囔。 李春梅瞬间感受到了虞棠的难伺候,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好脾气地回应:“好,我再去问妈妈多要点,看看有没有多余的。” 农村连被褥都没有几个像样的,这还是因为提前筹备了李春芳和纪长烽的婚事,所以家里才有几床多余的被褥。 李春梅抱着重新找来的几床被褥给虞棠铺炕,垫的高高的虞棠才勉强点头:“先这么凑合着吧。” 李春梅额头冒汗,忍不住咋舌。 这还凑合,这大小姐以前都过得什么日子啊。 虞棠刚找来枕头准备歇息一下,外面狗叫声响了起来,暗下去的天色里有人进了院子,顺着窗户玻璃看去——是纪长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纪长烽在炕上躺了一会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事情得趁热打铁,不然过了两天村子里都把虞棠当做他的对象,到时候也掰扯不清了。 因此,他是来退婚的。 虞棠听到纪长烽的脚步声进屋,很快从吃饭那屋也传来寒暄声。 老旧的屋子根本就不隔音,纪长烽他们在那屋说的话她听得很清楚。 退婚……学费…… 乱七八糟的话,带着点方言,为难的腔调让虞棠隐约能觉察出现在的情况,这婚事似乎没那么容易退掉。 她早有预料,但还是拧眉。 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婚事牵扯到三户人家,除了纪长烽和李家,还有远在京都的虞家。 做生意的人家最讲究,换亲,不能变成李春芳抢亲,对李春芳名声不好,也对他们做生意的风水不好。 如果早能退婚,当初虞母虞父也不会在家犹豫那么多天了。 虞棠懒洋洋地趴在炕上表情郁闷,李春梅全神贯注听着,表情很耐人寻味,她视线飘忽落到虞棠身上,声音很轻:“换亲这种事可真稀奇,春芳姐的婚事换成了城里的,城里的就换到乡下了……” 她顿了顿,表情隐在昏暗的屋内,明明灭灭,看不大清楚。 但虞棠能够感受到,李春梅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一直在看她,或者说在看她的这张脸。 怪瘆得慌的。 虞棠瞥她一眼,李春梅脸上的笑容又换上那种柔和的笑,好像刚才那种感觉是虞棠的错觉。 狗又叫了起来。 纪长烽和李家的人商议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拧着眉头走了。 婚事看样子果然是没退成。 虞棠望了窗户一眼,就很快收回了视线,她开口:“我要洗漱。” 李春梅“嗯”了一声:“妈妈提前有准备,牙缸之类的都有,都是新的,去外面水井那边打水洗脸就行,有水盆。” 虞棠实在是太大小姐做派,李春梅给她打了水,又把东西找给她,看她坐在院子里洗漱,这才回屋吃饭。 这一折腾,等全家吃完饭,也到了睡觉的时间。 虞棠洗了脚擦干了,李春梅已经在她自己的被窝里躺下了,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样,李春梅睡得很快。 虞棠也掀开被子,刚想钻进去睡觉,忽地想起来自己没换睡衣。 虞棠现在穿的衣服还是来村子里的那件白色小洋裙。 过了一整天,山村风又大,虞棠都怕身上这件衣服有沙子有灰尘,她可没有穿着外衣睡觉的习惯。 她要换睡衣。 而睡衣包括她的所有行李,都放在了纪长烽家。 虞棠仅仅只是思考了几秒钟就很快做好了决定,夜色里她打开房门,朝着纪长烽的家走了过去。 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棚内的鸡扑腾着翅膀叫两声,划过漆黑的夜幕,声音都清晰可闻。 纪长烽家和李家只差了一条街,从旁边的小路走过去,再穿过一片玉米地就是了。 虞棠怕黑,但她又实在不想穿别人的衣服,亦或者穿着外衣睡着,所以顶着月色还是艰难地摸索着去了纪长烽家。 好在白日她去过纪长烽家,知道他家是在村尾,旁边接壤的除了一小片玉米地就是菜园。 虞棠从房后的菜园穿过去,直接顺着窄路到了纪长烽家,连院墙都不用翻。 门关着,但虞棠只轻轻地一拉就开了。 月色里,白日呆过的屋子地面上撒上了一层白色的霜,虞棠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穿过做饭的灶台间,拉开了屋子的门。 纪长烽似乎已经把行李收拾了一下,几个箱子都立在后窗并排摆着,而他本人就枕在炕上,闭目睡着。 虞棠突然有了种做贼般的感觉。 她放慢呼吸,挨个摸了摸行李箱,找到放衣服的箱子,缓慢地打开,找出自己的睡衣后,背对着纪长烽把自己身上的那件白色小洋裙脱了下来。 纪长烽睡觉并不沉,本身就是刚躺下又有心事,耳边忽地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他下意识睁开了眼。 窗外月色很亮,纪长烽偏头去看声音的方向,漆黑的瞳孔有一瞬间忽地紧缩。 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月色朦胧撒在地面,不仅照亮了屋内,也落在了独属于女生的光.裸后背上,细腻如羊脂白玉一样的皮肤披散着海藻般的长发,纤细的腰肢一览无余。 月光在她的皮肤上跳跃,一时间竟然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月光白,还是她的皮肤更白一些。 布料摩擦脱下后,隐约更多的春光暴露,纪长烽一瞬间紧闭双眼,睫毛乱颤,不自然地大掌紧攥被子,揪出大片褶皱。 之前的困意瞬间消退,纪长烽此刻的大脑清晰到可怕。 他闭着眼睛,耳边那股窸窸窣窣地声音反而更加清晰了。 ……是虞棠。他确信。 整个柳叶村,再没有一个比她更大胆的了,大晚上的跑来他这里,还直接……换了衣服,权当他不存在。 并且那样白的皮肤,好像也就只有虞棠有了…… 意识到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纪长烽几乎要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了。 可他不敢乱动。 要是真的闹出什么动静,被邻居发现大半夜的虞棠出现在他家,那他可就真的掰扯不清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纪长烽烦躁地忍住想要“啧”出声的想法,权当自己是个死人,紧闭双眼只想着虞棠能够快点换完衣服离开,不然要是被虞棠发现他在装睡,情况只会更加尴尬。 但似乎是因为之前太过震撼了,脑子里还残存着之前的记忆,努力忘记反而记得更清楚。 纪长烽攥紧了掌心,粗糙的指节磨蹭着底下的褥子,发出轻微的声音。 好在虞棠没发现什么异样,她心态异常平稳的换好了衣服,又在别的行李箱里摸索什么,好半天才起身离开,步伐不轻不慢,不像是半夜来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房间里拿东西,倒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 听到虞棠那点走路的声音,还有推开门出去的声音,纪长烽心里的大石头才终于落下,长舒了一口气后迅速起身睁眼。 屋内果然没了虞棠的身影。 月色依旧朦胧,白纱笼罩在炕上和地面,纪长烽几乎以为自己之前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自己的错觉,是在做梦。 但并不是。 他偏头看向地面,红砖铺的地面上瘫着一小件白色的小裙子,以一个被脱下来的状态落在地上。 红砖地面不像城里的地面,那件布料娇贵的裙子落下很快沾了点灰尘,本就是白色,此刻的那点污渍显得格外明显。 纪长烽闭眼,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虞棠竟然都没收拾,正大光明的就把自己晚上来他家的证据留了下来。 ……该不会,是因为没有干过活的经验,以前在城里有人专门帮她收拾这些,所以也习惯了,根本没想过要把换下来的衣服收拾起来吧。 纪长烽下炕,黑沉的眼盯着那件裙子许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那件裙子拍打下灰尘,准备清理现场痕迹帮忙折叠放进行李箱。 可灰尘没拍掉,入手的裙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布料做的,丝滑又软,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纪长烽的错觉,好像还带着点人的体温温度…… 想到这是刚从虞棠身上脱下来的衣服,纪长烽只觉得掌心发烫,刚才记忆中那瓷白如雪的皮肤,以及那纤细秀丽的背影都再一次在脑海中涌现。 纪长烽宛如摸到了烫手山芋一般手一抖,那件衣服“啪”地一声又重新掉在了地上。 又脏了一块。 纪长烽又盯着这件衣服看了许久,最后神色复杂地“啧”了一声。 他最怕麻烦,但自从虞棠出现,好像麻烦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他深深闭眼。 * 虞棠换了睡衣,走回去躺在李家的炕上,新的被褥布料粗糙,就连枕头也硬硬的。她睡得称不上好,但可能是因为白天走了山路累了的缘故,开始辗转反侧,后来倒是一觉睡到天亮。 清早阳光升起,李春梅翻了个身起来叠被子,转身看到虞棠依旧睡得很沉,犹豫了一下没叫醒她。 只不过…… 被子空隙露出虞棠的手腕和衣角,李春梅犹疑地看过去。 昨天她记得虞棠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小裙子,怎么睡了一觉衣服换了? 变成了看起来很丝滑柔软的浅蓝色面料的小吊带裙,虞棠在被褥里稍微一活动,就露出了光滑的白皙肩膀。 小吊带上还带着漂亮的蕾丝花边,以及好看的小系带蝴蝶结,裹着虞棠的胸口,漂亮又洋气。 之前也没看她带着衣服过来啊。 李春梅看了熟睡的虞棠一眼思考一瞬,没能得到结果,缓了会儿才下炕。 她也没去干活,而是拿起了书本去院子里,找了个小板凳坐下开始看书,模样认真。 虞棠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把身上这件睡衣换了下去,把昨天晚上从行李箱里掏出来的新衣服穿上。 昨天晚上因为太晚了看不清,虞棠随便从行李箱里的衣服,现在一看是件千鸟格的小套裙,怪不得之前摸手感比裙子厚一些。 千鸟格的套裙中间是掐腰的设计,大大的黑色蓬松蝴蝶结系在腰上,垂下来的丝带刚好和a字版型的短裙齐平。 虞棠披散着一头海藻般的浓密长发,穿上她的白色中短袜,配上她的小皮鞋,精致又洋气。 她穿好衣服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出了房门,一看李春梅正在院子里用功的看书,也不知道看多长时间了。 她随口问:“怎么不进屋里看书,外面阳光多刺眼,怪晒的。” 李春梅抿唇温柔地笑:“二姐你在屋里睡觉,我怕我翻书的声音吵到你。” 虞棠“唔”了一声。 农村家白天大门都是敞开的,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刚巧有婶子带着自家的孩子往外走,瞥到李家院子里正在小板凳上看书的李春梅,胳膊肘怼了下自家孩子:“看到没有,你春梅姐姐多用工,你也学着点,以后像春梅姐姐这样上高中,好好学习知不知道。” 小孩懵懂地点头。 李春梅的腰板隐约挺得更直了些,低头把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虞棠在心里“嘶”了一声,刚想说在大太阳底下看书容易近视,李鸿不知道从哪里又钻了出来。 他肩膀上扛着锄头,似乎是从地里回来的,看到虞棠言语讥讽:“都这么晚了才起来,果然是大小姐做派,我们活都干完了,你在家什么都不干,连春梅都这么用功读书,你……” 虞棠瞥他一眼:“你们努力是对的,天生条件不好也只能靠努力了,好好学,好好干。” 她说话言辞太辛辣,毒舌的话像刺一样扎在李鸿心口,他噎住后忍不住回怼:“你傲慢什么,现在你不也沦落到我们村子里了,你还当自己还是大小姐呢?” 虞棠神态平静地低头吹了吹自己的漂亮指甲:“至少我曾经享受过,你们得加油了,至于我只想享受懒得付出,我就这性格,你们得自己习惯。” “你!”李鸿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李春梅攥了攥自己的书,被晒得发红的脸盯着虞棠,半晌也没说话。 虞棠没搭理他们,穿得漂漂亮亮的直接拎着自己的小包走出了院子。 李鸿气得要命,但等虞棠走了才开口指责:“你看看她——她她她穿得这都什么,露那么多,腿都没穿东西,还有,她刚才什么态度,我好歹也是她哥,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什么态度!” 李春梅低着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旧衣服,好脾气地笑笑:“二姐她刚从城里过来,还不习惯可能,大哥你别和二姐计较啦,都是一家人。” “什么一家人,春芳在家的时候可不这样!她……!” 李鸿气得跳脚,脱口而出春芳的名字,忽地想起昨天晚上虞棠说的非亲兄妹的暧昧事情,他连忙闭紧嘴,不敢再提春芳的名字,但一张脸憋得青青紫紫,难看得要命。 李春梅看着虞棠离开的背影抿唇,眸色沉沉。 * 虞棠准备去找纪长烽。 约莫晌午的功夫,虞棠估计着就算纪长烽去地里干活了,现在应该也已经回来了吧。 去到他家院子,果不其然纪长烽在家,他在洗衣服。 没结婚的汉子家里家外都是自己做的,包括洗衣服。地里农活干的差不多了,纪长烽打了桶水在院子里搓衣服。 他手掌宽大,身上又全是肌肉有把子力气,连洗衣服也比别人洗的快一些。 搓洗好了自己的衣服,看到角落里属于虞棠的那件昨天晚上换下来的白色小洋裙,纪长烽顿了顿。 白色的小洋裙出现在他这个院子里,和周围那些男士的衣服格格不入,他拧眉一瞬,还是拿过来一起洗了。 纪长烽想着反正是因为掉在自己家地上才弄脏的,洗好了趁天气好晾晒干,直接塞回虞棠行李箱就好了。 早点处理了证据,省得以后麻烦,牵扯不清。 于是把衣服放进清水里,大掌把那件白色的小洋裙轻轻揉搓。 这种事情很奇怪。 纪长烽是头一回洗女生的衣服,更别提还是虞棠的衣服。 虞棠身材纤细却又很有料,穿的这件小洋裙收腰的款,脱下来以后放在手心也窄窄一条。 纪长烽之前揉搓自己的衣服粗糙又用力,给虞棠这条裙子揉搓反倒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 面料泡了水以后很丝滑,纪长烽一边揉搓一边不可避免地思维开始回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情景。 瓷白的皮肤被月光照映,纤细的腰肢微微晃动,瀑布般的长发披散着,白色和黑色形成强烈的反差…… 纪长烽手里动作停一瞬,大掌攥紧衣物,好半晌才恢复动作。 他很烦躁于自己脑袋里无法控制闪过的画面,带着点恼羞把手里的小裙子拧成麻花攥干,再舒展开摊在晾衣绳上。 一大片灰色黑色白色的男士衣服旁凭空多了一件白色的小洋裙,格格不入,且格外扎眼。 纪长烽拧眉看了一瞬,刚想把衣服换个位置,虞棠来了。 千鸟格的小裙子被她穿得十足的富家千金范儿,就差一副墨镜了。 蓬松的a字短裙下是一双笔直的长腿,纤细白皙,格外惹眼。 虞棠喊:“纪长烽——” 她似乎根本不懂得什么叫避嫌,也不懂得什么叫客气,直接喊他的名字。 纪长烽回头去看,看到她那穿着短裙的样子,极力忍耐住想要给她找件衣服围住腿的冲动。 “找我干什么。”他问。 虞棠找纪长烽是来商议婚事的。 但没料到纪长烽在洗衣服,更没料到的是…… 她转了转头,看到了晾晒在晾衣绳上的自己的那件白色小洋裙。 “呀!”虞棠叫了出来。 “你的衣服脏了,今天正好洗衣服,我就顺手帮你的也洗了。” 纪长烽含糊着解释了一下,只不过说出口以后总觉得有点奇怪,又补了一句:“你的衣服不是我弄脏的,我早起看到的时候衣服就已经脏了。” 不解释的话好像他拿她的衣服做了什么坏事导致弄脏了似的。 却没想到虞棠凑近晾衣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撅起了嘴:“我没说衣服是你弄脏的,不过这件衣服你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就洗了呀,我这件衣服是不能水洗的,会缩水的。” 纪长烽一顿。 衣服不都是用水洗的吗?不用水洗那用什么洗? 虞棠仔细看了看衣服的袖子和腰身,小脸皱皱巴巴的:“这样晒干了也会缩水的,我根本没法穿嘛。” 她把晾衣绳上的衣服伸展开,小脸更皱皱巴巴了:“纪长烽,你看我的这件衣服,腰身的线都松开了,你搓的太大力了,里面的内衬也是,还有我的底边花纹都没了……” 搓洗的时候纪长烽出神了,确实拧的时候力气也大了些,但他出来还没听说过有不能水洗的布料。 纪长烽开始还以为虞棠是在和他开玩笑,或者夸张了,但凑过去一看居然真的和她说的一样。 ——这件衣服似乎真的和之前有点差别了。 娇气的大小姐本来就很难搞,此刻被他洗坏了衣服,更挑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瞪他:“纪长烽,我很喜欢这件衣服的,你说现在怎么办。” 纪长烽已经把那句“我赔”在舌尖过了一遍,但还好他脑子清醒没张开嘴说出来—— 赔什么,这么娇贵的布料,这么漂亮的裙子,从城里带过来的,虞棠喜欢的裙子,他能赔得起吗? 赔不起说这种话岂不是丢人现眼? 纪长烽抿了抿薄唇,大脑快速运转思绪着对策,本就是正午阳光刺眼,晒得他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只是思考了半天他也没能想出对策。 “这裙子多少钱。”他试探性地询问。 虞棠斜瞥他一眼,揪着湿漉漉的衣服娇声开口,内容让纪长烽浑身一震:“这裙子是从国外带过来的,五百块呢。” 五百块!一件衣服,五百块钱?! 纪长烽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柳叶村的村民们一年到头收入也不过一百多块钱,这些钱足以让一家人吃穿用度,而虞棠这件衣服,仅仅只是一件衣服,居然就值他们几年赚的钱? 不会是故意坑他的吧? 视线落到虞棠身上,纪长烽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料子确实是很好,他摸的出来,虞棠身上穿得那些衣服看着就贵,他清楚。 只不过……五百多块钱的衣服,也太容易坏了点,他在集市上买的几块钱的衣服都不至于搓一下就坏掉。 真娇贵。 衣服和主人一样,都是娇贵的奢侈品。 纪长烽抿了抿唇。虽说他早就知道虞棠是从城里来的大小姐,但没想到她的城里是比他想象中还要繁华的程度,是异常的富硕。 他先是庆幸自己刚才没那么冲动地说出赔钱的话,又开始头疼这价值五百块的裙子到底该怎么处理。 早知道昨天晚上看到裙子掉在地上弄脏了他也不要管,今天也不该多管闲事洗衣服,搞得突如其来身上背了五百块钱的债。 这可是五百块! 纪长烽极其爱钱,想想自己将来要赔给虞棠五百块心里就肉疼。 可说到底这件事情也确实是他的问题,本身就没有“顺手”这种事情,没经过虞棠的同意就洗她的衣服也确实是有些不对。 纪长烽深吸一口气:“我……” 想想那五百块的债,纪长烽说话的声音都沉重了许多,表情也极其难看,颇有种想死般的心态。 虞棠却突然打断了他。 她凑到他面前询问:“上次你去商议退婚的事情到底怎么样啦?” 话题突然跳转到这里,纪长烽情绪还没收回来,他怔了一瞬声音低沉:“没成功。” 虞棠早有预料,面上还是不免露出失望的神色,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嘟囔:“我就猜会这样,什么做生意的风水,如果生意失败要怪罪到两个女生的婚姻身上,那这个生意做不做也没什么意义了,太脆弱了。” 她转头看纪长烽,忽地笑起来:“纪长烽,你是不是没钱赔我的裙子?” 纪长烽眼神飘忽片刻,终于还是点头。 虞棠拍了拍手:“那好,我这有两个解决办法,要么你给我打个欠条,分几年还清,逾期我要追加利息,找村里人公正。” “要么——” 她拉长声音:“反正这婚也不好退,这五百块钱我也不和你要了,咱们签字画押,婚期一年,在这期间我说什么你做什么,我要喝水你给我端水,我要下地你给我穿鞋,一年结束咱们的债也一笔勾销,顺便我看你表现还能送你一些东西当做精神赔偿,怎么样?” 虞棠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上扬。纪长烽一米九几的个子实在是高的有点过分,她扬起脸才能和他对视上。 她道:“纪长烽,咱们结婚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既然婚约不能退,又要被迫承担起假千金鸠占鹊巢多年的责任,虞棠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自己过得舒坦点。 而面前被她拿捏了点“把柄”的纪长烽,显然就是她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虞棠的那只手扯着纪长烽,像是小孩子一样荡秋千甩着他的胳膊,声音很清亮:“纪长烽,既然退不掉那就算了,咱们结婚吧。” 她语出惊人,纪长烽被惊到,低头看她,发现之前还不开心嘟囔着的虞棠,此刻已经换了模样。 她心情似乎不错:“咱们结婚一年,这一年你得听我的话照顾我,一年结束咱们婚丧嫁娶各不相干,怎么样?” 纪长烽打心眼里一百万个不情愿。 他原本定亲的是李春芳,李春芳性格直爽又能干,里里外外一把好手,一看就是个过日子的人,他和李春芳在一起自认肯定能把日子过好。 可换成了虞棠—— 纪长烽黑瞳沉沉,眉头紧锁。 虞棠娇气又任性,什么都要好的,什么都挑挑拣拣,还十指不沾阳春水,结婚了他不仅在外面下地干活,回家还得给她端茶倒水伺候她。 不需要怎么思考都能想象的出这两个选择有多么天差地别。 别说李春芳了,就虞棠那娇气的模样,村子里任何一个姑娘都比虞棠强。 和虞棠结婚以后的日子,想想都惨。 纪长烽没了和她开玩笑的心情,皱着脸开口:“我不……” 话没说完,虞棠飞快地堵住他的嘴。 “当然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不然我就把你欠我钱不还的事情告诉全村的人。” 虞棠故意皱巴巴地威胁纪长烽。 纪长烽:“……” 他两眼一黑,再次反思自己今天为什么那么手欠要帮虞棠洗衣服。 这下不仅欠了五百块,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他真的是……手太欠了啊。 一想到自己要和虞棠这样恶劣性格的人结婚一年,且婚姻里他还是处于“保姆”这样的地位,纪长烽就觉得以后的日子半点光亮都看不到了,心里也跟着发堵。 这日子……真的能过吗?! 纪长烽深深怀疑。 “哦差点忘记了。” 虞棠顿了顿从背着的小挎包里掏出纸笔,按在一旁的桌子上认认真真写了一式两联的单据,写好后不忘喊纪长烽:“来,签字按压,合同生效。” 纪长烽:“……” 他用非常复杂地眼神看着虞棠那个小包。 虞棠准备的这么齐全,连纸笔都有,所以说是来之前早就有准备?该不会这一切都是虞棠的套路吧? 算了。 纪长烽走上前去签字按下自己的手印。 纪长烽想的很清楚,本身他和虞棠在一起就算没有合同的事情,他也得端茶倒水被指使,更何况那可是整整五百块—— 他一年可赚不到五百块。 再者,要不然还得找村里人做公正,这也太可怕了点,真要这样做,他损坏了虞棠裙子还欠了她五百块钱的事情不出一天就能传遍整个村子。 这种情况想想都是噩梦。 是以,他没有考虑太久。 一年而已,就像虞棠说的,一年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虞棠满意地收好合同,把其中一份交给纪长烽,然后扯住了他衣角,拽了拽:“走,跟我去李家,和他们说婚事的事情。” 纪长烽再不愿意,签好了合同,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擦了把手陪虞棠回李家。 晌午,村子里做农活的人都回家吃饭,路上有不少虞棠不认识的村民。 看到她和纪长烽走在一起,经过了一天的酝酿,村子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她来换亲的事情,面上都带着促狭。 不少人一边看他们,一边和他们打招呼——都是对着纪长烽的。 “长烽,我刚搁院子里摘了点菜,等下你来我家拿啊。” “长烽,有媳妇了啊,什么时候结婚啊,我可一定得去喝你的喜酒。” “长烽,下午我去你那里加工点苞米面,你搁家等我会儿啊。” “长烽你吃腌的鸭蛋吗,等我给你带点,放你家院里。” “……” 虞棠走了一路,看了一路村民们和纪长烽打招呼,纪长烽也非常娴熟地和每个人寒暄:“不吃了婶,好嘞,我在家等会儿,嗯好……” 虞棠偏头看他:“你人缘还怪好的,这么多人好像都和你挺熟的?” 虞棠应该不是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纪长烽没怎么思考就开口了:“哪有,都是邻邻居居的,大家关系都挺好的。” 虞棠撇撇嘴,不置可否。 纪长烽看她:“……你,能走动吗?用不用我背你?” 虞棠确实是有点累。 漂亮的方根小皮鞋走在平坦的路面上还好,坑坑洼洼全是石子路的后面就很难走。 只是…… 她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瞟纪长烽一眼,嫣红的唇瓣撅地老高:“你刚干完活回来都没洗澡,身上肯定有汗,我才不要你背呢。” 纪长烽低头闻了闻,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但看着离他身旁大老远一副嫌弃模样的虞棠,还是忍不住撇嘴。 现在又不是刚才要和他结婚的时候了? 他再一次发现,这位城里的大小姐性格有多么的难搞。 好的时候有几分逗弄宠物般的兴致勃勃,不好的时候骄纵任性,态度又差劲,满脸嫌弃。 不需要过多猜测也能想象的出,她以前是生活在怎样一个宠溺骄纵的环境中,不然不可能养出这样的性格来。 她和李春芳是完完全全两个性格,截然不同。 李春芳就从来不会对各种东西挑三拣四,也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性格也比较温柔。 而虞棠…… 纪长烽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身旁的骄纵少女,只觉得脑袋都在疼。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虞棠穿着那双精致的带着点跟的小皮鞋,走起路来自然不可能很快,再加上虞棠人又娇气,走两步路就嫌弃路面难走,全是石子。 纪长烽怕去晚了李家人都吃完饭睡午觉了,见虞棠走得这么慢,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于是拧眉低头看她。 他开口:“还有一段距离,要是走不动的话,我背你。” 虞棠平时很少会走这么多路,这两天自从来到柳叶村却一直要走来走去,昨天晚上刚走了两个来回,现在又要走,走得她脚磨得都疼了,小腿更是酸酸的胀疼。 虞棠大小姐以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没穿越进80年代之前,她代步车放满了一层车库,偶尔办事走路路面也是光滑平整的,哪像现在这个柳叶村这样。 虞棠小脸皱皱巴巴的,心情非常烦躁。 听到纪长烽的话,她艰难地看两眼纪长烽,终于让步,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那你背我,脚疼,不想走了,快点。” 什么语气嘛。 纪长烽撇撇嘴,对她道:“上来。” 下一瞬,柔软的属于女性的躯体朝他贴了过来,纪长烽一僵。 骄纵的大小姐虞棠虽然性格不好,对他百般挑剔嫌弃,但确实得天独厚拥有一张漂亮的面孔,还有极致妖娆的身材。 她的身体很柔软,纤长的胳膊因为怕摔下去而搂住了他的肩膀,搭在他的胸前。 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纤细的白嫩的一截胳膊,还有那漂亮的像是花瓣一样的手指。 成年了的女性丰盈的躯体随着呼吸撵磨着他的后背,那种馨香的气息也随之飘了过来。 纪长烽恍惚。 怪不得虞棠之前一直嫌弃他们身上臭,有味道,原来女生身上是这样干净清新的馨香味道吗? “纪长烽,你快点,下次背我的时候要洗澡哦,这次就先算了。” 身后传来的虞棠的声音明显带了点鼻音,像是捏着鼻子发出的声音,纪长烽都能想象的出她现在是怎样的模样。 一副他占了便宜的表情,还有嫌弃的模样。 纪长烽深深闭眼,因为后背那柔软的触感而整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但听到虞棠的声音,心口的热度又瞬间冷了下来。 他只想着快点把虞棠送到李家,声音低沉:“扶好了。” 纪长烽人高马大的,走起路来脚下生风,虞棠之前觉得要很远才能走到的路程,不一会儿就快要到了。 只是她趴在纪长烽背上觉得有点不舒服。纪长烽身上好像全是肌肉,胳膊揽着她的大腿也太用力了点,走得太快了,难受。 她刚支起身体,想要纪长烽慢点,就看到纪长烽背着她来到李家。 “到了。” 纪长烽喊了声:“有人在家吗?” “来了——” 轻柔的女声很快响起,虞棠一下就辨认出来这是李春梅的声音。 李春梅的脚步声很杂乱,她很快跑到门口打开门,带着满脸的笑容扬起头。 虞棠还是头一回看到李春梅这么真心实意的笑容,整张脸像是花一样绽放。 然后李春梅那脸上的满脸笑容就僵住了。 她定定看着猿背蜂腰眉目深邃的纪长烽,再看一眼被他背在背上的虞棠,看着他们那亲密的姿态,瞳孔睁大,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 她似乎很诧异虞棠和纪长烽的亲密,毕竟昨天晚上纪长烽还上门来退婚,但现在,他们两个却一个搂一个背。 只是过了一整晚而已,发生……什么事情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谁呀?”李母在屋内询问。 李春梅看他们一瞬,脸上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是二姐,还有长烽哥。” “呀正好,喊长烽一起进来吃。” 虞棠从纪长烽背上下来,和纪长烽进院子的时候才发现,李母杀了鸡似乎在炖鸡。 李鸿在一旁不满:“家里就这么一只老母鸡,还得留着下蛋呢,怎么就杀了。” 李母烧火做饭,动作非常麻利:“你妹妹是从城里来的,不习惯咱们这里的吃的,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早晨也是,这样下去对身体不好,杀个鸡补补,有肉她应该就能吃了。” “真惯着她。”李鸿嘟囔着。 “那是你妹妹,不惯着她难不成还惯着别人?” 李鸿想说什么,抬头看到虞棠和纪长烽他们两个,瞬间闭上嘴不说话了。 李母直起腰反倒笑起来:“长烽,你来的正好,中午炖鸡,一起吃点。” 农村的鸡一般都只有过年过节才宰杀,平时哪舍得,除非家里来了贵客。 纪长烽哪好意思吃鸡肉,就那么一只鸡,这么多人根本不够分的,他连连摆手:“不用了姨,我家里有饭菜,我回去吃就好了。” “哎呀哪差你一个人,都是自己家人客套什么。” 李母笑眯眯开口:“等一会儿,我马上就炖好了,稍微等会儿。” 纪长烽推辞两下没推辞掉,本身他也是要来找李母商议事情,想着下次礼尚往来也端点好吃的送过来,也只好应了下来。 李春梅从屋里端出来一盘水果,放到外面的桌子上,喊他们:“来吃水果吧,我刚洗好的。” 农村在院子里通常也会放一张桌子,夏天屋内闷热,就在外面吃饭。 虞棠和纪长烽坐上去,虞棠一看是自己没怎么见过的果子,好奇的拿过来啃了一口,酸的她牙都要倒了。 她一把把啃了一口的果子塞到纪长烽手里:“酸。” 她的动作太过自然,李春梅都没反应过来。 纪长烽本来也应该对她这种亲昵的动作不太适应,他平时不怎么和女生打交道,当初看到虞棠这个从城里交换来的“未婚妻”的第一反应也是感觉麻烦烫手。 但他知道他现在在虞棠眼里就是个小跟班身份,所以倒是能心平气和地适应她的亲昵动作。 纪长烽低头把果子接了过来,回应虞棠:“酸果子放两天软了就甜了,现在吃脆的也很好吃的,你要是吃不了酸的去漱漱口就好了。” 虞棠单手撑下巴,嘴里确实有股涩味,但她懒得动弹:“不想动。” 她一歪头去看纪长烽,纪长烽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他怪自己多嘴,身体倒只犹豫一瞬就起身。 之前说好的,签好了合同得照顾虞棠,她要喝茶她就倒水,现在虽然不是要喝茶,但也差不多。 纪长烽询问李春梅:“有碗吗?我接点水。” 李春梅愣愣地去找了碗,以一种匪夷所思地态度看着纪长烽去接水,然后回来把水放到虞棠面前:“漱漱口吧。” 李春梅的眉头几乎要拧成麻花,双眸诧异又失神。 ……只不过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纪长烽怎么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中什么妖术了吗? 不然怎么会对着虞棠这样骄纵的任性大小姐言听计从?! 但让她惊诧的事情还在后头。 饭菜做好了,农家柴火炖的跑地土鸡肉质软烂,味道鲜美,李母又放了一把自己晒的红薯粉和蘑菇干,热气腾腾的一大盆放在桌子上,香气扑鼻,馋得几乎所有人都流口水了。 这些食材放一起,不必加什么调料都带着天然的鲜美滋味,更何况李母做饭水平不错。 柳叶村的村民们也就待客或者过年期间能吃点荤腥,平时的饭菜是连油星都没的。 李鸿早就已经馋得不行了,但看着长辈没动筷子他没好意思先吃,只好不停地催促李母李父先吃。 哪成想,李母拿起筷子率先从那盆肉里面选了块最大的、肉最多的放到虞棠碗里。 她笑眯眯对着虞棠开口:“吃吧,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是不是饿了。” 虞棠“唔”了一声,抬眼看了下李母,眨了眨眼,说了声谢谢。 然后低头看自己碗里的大块鸡肉顿了顿,举着筷子似乎在思考要怎么下口。 她确实是饿了,从来到柳叶村就没吃东西,饿了一晚上,直到现在。 但虞棠不怎么喜欢吃鸡肉,也不喜欢吃鸡皮,而这块鸡肉上偏偏有一圈皮,块也太大了点,她不太好下手去扯皮。 李鸿嫉妒得要命,没想到李母会对虞棠这么好,还专门给她夹肉,第一个先照顾到她。 他愤愤不平地夹了筷子肉,狠狠地嚼了一口,瞬间口腔内肉香四溢,脱骨的肉软烂好嚼,极难品尝到的肉腥味儿熏得他口水哗哗流,下意识去夹了第二块、第三块。 这鸡可真香啊。 他几乎忘记了之前的不忿,但虞棠就坐在他对面,他吃得投入忘怀,却忽地发现虞棠还在摆弄碗里那块鸡肉,还没吃。 李鸿吃得满嘴流油,不忘讥讽虞棠:“怎么了大小姐,不会是连鸡肉也不喜欢吃吧,妈可是把家里唯一一只鸡都杀了,就因为你挑挑拣拣嫌弃伙食不好,刚才给你夹的肉怎么现在还不吃,是嫌弃妈筷子脏吗?还是嫌弃我们家的肉?” 纪长烽早就知道李鸿嘴碎容易得罪人,以前也见过李鸿和人吵架,但没想到他对虞棠这个刚认亲回来的妹妹也态度这么不好。 虽说不好插手别人的家事,但李鸿的话说得确实是没留情面,都不顾他还在这里,就这么针对虞棠。 纪长烽偏头看一眼虞棠,眼里带了几分思量。 但虞棠没生气,依旧低着头扒拉着那块鸡肉,眼都没抬:“你还知道妈杀鸡是为了我,你能吃上点肉都是沾了我的光,还在这里瞎嚷嚷什么,吃点肉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李鸿每回都比不过虞棠的牙尖嘴利,这下又被顶了回来,再一看纪长烽还在这,气得他脸都红了。 他想说什么反驳,听到虞棠喊她“妈”的李母乐得眼睛都亮了,回头就斥了李鸿一句:“你和你妹妹吵什么呢,别乱说话。” 李鸿憋屈的够呛,但也老实了,虽然依旧不满的瞪着虞棠,倒是没再开口了。 虞棠没在意这些,她忙活着碗里的东西。 李春梅沉默地吃饭,看了她好几眼还是没忍住:“二姐,你在忙什么呢,怎么不吃饭?” 虞棠在用两根筷子扯鸡皮下来,不想沾手。但是她折腾了半天,累得胳膊都酸了也没扒下来皮,听到李春梅的问话彻底放弃了。 她有点不开心:“这个皮,我怎么都扒不掉,累死我了。” 李春梅等人这才知道她原来不吃鸡皮,李母更是愣了一下,连忙伸手就要帮她弄掉鸡皮:“呀,我不知道你不吃这个。” 城里的大小姐就连吃鸡肉都这么挑挑拣拣的,而他们平时很少吃鸡肉,所以对每一点都很珍惜,更何况鸡皮多好吃,哏哏啾啾的。 虞棠自己身边的小保姆就在这,哪好意思让他们帮忙,于是很顺手的把自己的碗推给纪长烽:“没关系,让他来。” 纪长烽:“……”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深吸一口气,露出点笑脸:“对没错,我来。” 一桌子人围坐着,李母等人惊诧的眼神注视着纪长烽,看着他去找了双干净筷子,扯掉鸡肉表面的那一层鸡皮,顺手连骨头也夹了出来,处理好了一切放回虞棠的碗里,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来,吃吧,弄好了。” 虞棠夹起来放嘴里,确实是意料之外的好吃,她挑眉重重点头:“好吃。” 但李母等人的重点显然没有放在鸡肉上,李母看了眼虞棠,又看了眼纪长烽,面露迟疑:“你们……” 李母明明记得,昨天晚上大晚上的纪长烽来找他们聊退婚的事情,态度那叫一个急迫,生怕夜长梦多,不管他们怎么解释都咬牙坚持要退婚。 然而今天…… 只是过了一晚上而已,纪长烽怎么看起来态度那么热络?不仅主动和虞棠一起来她家吃饭,和虞棠坐在一起……还帮虞棠处理鸡皮?! 她的眼神不停落在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的身上,欲言又止:“你们两个这是……” 纪长烽很想装死,但他能够感受到虞棠的视线,想起自己弄坏了的虞棠的那件衣服,以及那因为五百块钱而约定的事情,包括那一年的约定…… 纪长烽在心里思绪翻滚,倒是很快抬头,他眉眼本来就俊朗,此刻稍微一端正,态度就看起来非常认真:“我发现之前对虞棠有些误会,我们决定……婚约就不解除了,还是按之前的日期结婚。” “啪嗒——!” 听到他的这段话,反应最大的竟然不是李母,居然是李春梅。此刻她的那张小脸微微扬起,半张着嘴,一副听到了什么很震惊的消息般表情。 她甚至连自己吃饭的筷子都打掉在地。 看到一桌子人的视线朝她看过来,李春梅慌忙捡起筷子:“我,我没拿稳。” 虞棠若有所思看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李母更是没在意这个小插曲,因为纪长烽说的话,又因虞棠没有反驳而面带欢喜。 纪长烽能干,踏实,长得又不错,是村子里为数不多一门心思努力赚钱的汉子,心地又不错,虞棠能够愿意和他在一起,是让她非常放心的选择。 李母心情复杂,想着这门亲事的种种事情,眼眶热着忙给虞棠又夹了一筷子肉:“来,来吃菜!” 相比起肉,虞棠其实更喜欢吃里面的黑不溜秋的东西,她夹起来询问李母:“这个是什么呀,好吃。” “这是咱们村里夏天上山采的蘑菇,晒干了过了一冬,炒后就是这个样子的。” 难得遇到虞棠主动说好吃的东西,李母很欣喜:“你喜欢吃呀,那我下年多晒点,多给你做点。” 虞棠也不矫情:“好哦~” 正说着,李母往虞棠碗里又夹了几筷子蘑菇。 旁边的李鸿不满:“够了够了,再夹下去这一盆都给她算了,她哪能吃得下那么多。” 还没等李母白他一眼,门口忽地传来女人的笑声:“哎呀,走在门口都能闻到你们院子里传来的香味,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啦?” 桌子上几人循声望去,李鸿的脸色瞬间难看一瞬。 李春梅倒是温温柔柔地放下碗,喊了声:“三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门口走过来的女人矮矮胖胖,脸蛋上挂着笑眯眯的笑容,圆又胖的脸上眼睛窄窄一条小缝,看起来倒是充满了精光。 她身旁还跟了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圆溜溜的眼睛到处乱瞅,同她一样有着这个年代难得的鼓鼓囊囊的胖乎乎的身材。 虞棠猜测可能是孙子之类的。 李家三婶探头一望,看到了他们桌子上的炖鸡肉,眼睛一亮:“呦,还真做好吃的啦,这可真难得。” 要知道之前李母他们可顿顿吃咸菜玉米面窝窝头的,除非逢年过节,哪能吃上肉。 可今天不是过年不是过节的,怪了。 喷香的鸡肉味道直往她的鼻子里灌,整个院子里似乎都弥漫着这股香气,浓烈的肉香让她下意识吞了下口水,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些。 李母站了起来迎她:“这不我们家棠棠回来了,她吃不惯咱们这边的东西,所以给她做了点好吃的,我们算是沾了她的光了。” 李家三婶这才想起来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只可惜当天她照顾耀宗没时间去看热闹。 原来李春芳是城里人姑娘的事情是真的? 她探头往里看,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虞棠和纪长烽。 纪长烽她经常见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倒是虞棠…… 这一看她愣住了,娇俏的大小姐皮肤白皙,眉眼精致,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像朵花一样俊俏,在人群中格外扎眼。 即使只是撑着下巴懒懒地看过来,也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虞棠这张脸不止长得好看,这气质也是独一份的,在那一坐就有种很矜贵的城里大小姐的气场,让人下意识就跟着端正了些。 “你们可真是运气好,养了一个春芳是城里姑娘,现在又白捡这么俊的一个城里大小姐做姑娘。” 李家三婶话糙,声音里都带着羡慕。 李母不置可否,笑了两声略过了这个话题,问她:“三嫂,有什么事情吗。” 李家三婶手里端了一颗腌好的酸菜,她笑:“之前不是听说你们家酸菜没腌好吗,我就想着给你们送一颗来,没曾想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李鸿冷哼一声,在心里嘀咕。 ——说什么不是时候,她分明就是专门趁着他们家吃肉的时候来的!一颗酸菜什么时候不能送,偏偏要赶着饭点,趁着他们吃饭的时候送,这要是没什么想法,谁信呐。 李母倒是神色如常,寒暄两句把酸菜接了过来,又和她唠了些家常。 按正常情况下看到人家正在吃饭,就算是给人家送东西,也会放下唠两句就走,但李家三婶却不。 她唠唠叨叨话像没完一样,每次李母都要结束话题又被她拉起来,死活不想走。 甚至她闻着空气里的鸡肉味儿,看着桌子上那堆啃出来的鸡骨头,还笑笑,意有所指:“我们家耀宗最喜欢吃鸡肉了,只可惜我们家也没有几只鸡,这孩子虽然馋,但也吃不上呀。” 她刚说完,抱着她腿的男孩,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直往李家桌子上望,直勾勾地看着桌子上的鸡肉,毫不掩饰这种渴望的情绪。 村子里有好几户姓李的人家,都是同根,李家隔壁住着的就是李鸿他们的三叔家。 李父在家里排行老五,往上有四个哥哥,往下还有两个弟弟,虽然都在一个村子住着的,但同他来往确实不多。 李家穷,格外穷,李鸿这么大年纪的小子还没个对象,家里家徒四壁,没人敢嫁进来。 都说笑贫不笑娼,到哪穷都让人嫌弃,让人看不起。李父虽然和他们是亲兄弟,但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所以同他们往来不多,也经常被他们奚落,李老三一家虽然住在他们家隔壁,但和他们的关系也称不上好。 本身李耀宗一个小孩子眼巴巴地看着鸡肉,他们做长辈的就不好意思拒绝,更何况李父今天家里难得吃上一顿好的,也想在亲戚面前显露显露,于是他犹豫一瞬就朝着李耀宗招招手:“来,上来吃点。” 李耀宗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放开抱着自家奶奶的手,直奔桌子。 在他身后,胖乎的李家三婶慢悠悠地好整以暇地跟过来,脸上带着早就料到的得逞笑容。 桌子不大,又已经坐了很多人,李家三婶和李耀宗两个人坐上来的时候明显感觉有些挤,但他们两个像是丝毫没有察觉一样。 李耀宗更是飞快的甚至来不及等李母找好筷子,伸手就探向了那盆鸡肉里。 他今年也不过四五岁的年纪,本来应该是天真可爱的模样,但此刻满脸写着贪婪和护食,一双在外面玩儿的黢黑的手在盆里翻来覆去的搅着、翻弄着找鸡肉吃,一副只顾着自己,完全不顾别人的样子。 他那双漆黑的,热乎乎的小手裹了油腻腻的汤汁,显得格外让人恶心,瞬间食欲全无。 更过分的是他摸到了一块骨头多肉少的部分,在嘴里嗦了嗦,没吃到多点肉,就混不在意地直接扔回了盆里。 李鸿忍不住拔高了声音:“这样搅来搅去的,让别人怎么吃啊,吃过的东西怎么还能扔回盆里,我们不吃了吗?” 李家三婶非常娴熟的和稀泥:“哎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你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我家孩子在家吃饭也是这样子的,他都习惯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嫌弃的。” 李鸿看了眼那盆被李耀宗搅的乱七八糟的菜,一想到里面有李耀宗的口水就觉得恶心,他憋了满肚子气放下了筷子:“不吃了!” 李家三婶不仅没有讨人嫌的自知,反而看起来更开心了,有种捡漏般的欢喜,也有点早就预料到的得意:“哎哟,那你要是不吃了,那剩下的我们家耀宗可就都吃了,这可是你自己说不吃的。” 装着那盆鸡的小铁盆被她非常迅速的往旁边挪了一下,挪的离他们更近了些,李耀宗扒拉东西的动作也更加放肆了。 整场闹剧,虞棠就坐在李家三婶和李耀宗两个的对面,看完了全场。 她瞥了眼李鸿,只觉得可笑。 李鸿平时明明挺能针对她的,但遇到外人居然就只能这么不痛不痒的说上两句,怎一个窝囊了得,看样子只会窝里横,谁都说不过。 再看看李父,吃完了饭在一旁沉默地抽旱烟,肉没怎么吃,心里明显也对李家三婶的行为不满,但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只能憋屈地不说话。 李母和李春梅倒是挺平静地吃着她们碗里的肉,她们食量小,倒是很快就吃好了,只有虞棠还在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这一家好像都挺包子的,虞棠心想。 她事不关己,慢慢吃自己碗里的肉,却忽地听到李耀宗不满的声音:“奶奶,怎么没肉了,我要吃肉!” 他理直气壮,翻找鸡肉没找到,哼哼唧唧开始撅嘴要哭:“我要吃肉,我要吃鸡肉嘛,没肉了奶奶,我要吃肉呜呜!” 李家三婶连忙探头去看,可不是嘛,确实盆里剩的都只有些蘑菇和土豆了,还有点零碎的骨头,肉可是真没有了。 她一愣,对啊,肉呢。 等反应反应才想明白,是他们来晚了! 李家穷,连鸡都养的瘦瘦小小,就那么一只鸡,全家吃,后来又来了纪长烽,一大家子你一块我一块的,鸡肉统共就那些,吃了半天哪还有多少剩的。 现在盆底剩的就只剩下这些残渣了。 李家三婶想明白以后瞬间肉疼,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早就闻到隔壁传出来的鸡肉味道了,但因为和自家儿媳妇吵了几句闹了矛盾,所以没能第一时间过来。 这也就导致,轮到他们来的时候,只剩下一些底下的残渣了。 虽说一锅炖出来的土豆和蘑菇参杂了肉味儿也很好吃,可他们是来吃鸡肉的,谁要吃蘑菇和土豆啊!这破玩意儿谁家没有,至于现巴巴舔着个脸跑来李老五他们家吃吗! 李耀宗吃不到肉差点满地打滚,一直又哭又闹,浑然不在意这是别人家:“我要吃肉,没肉吃,奶奶骗人!” 明明来之前奶奶说了跟着她就能吃到肉,结果他来了肉根本就没吃上!之前嗦了的那几块几乎都是骨头,根本就没有什么肉,盆里剩下的也都是菜,他的肉呢,他要吃肉! “好好好,吃肉吃肉。” 李家三婶格外宝贝自己这个大孙子,也不在意李耀宗的闹腾,一边安抚一边头疼的到处乱瞅。 这一瞅,就看到了虞棠的那满碗肉。 虞棠吃得慢,李母之前又专门给她夹了几块又大肉又多的肉,高高的堆成小山一样,现如今满桌子人都吃好了,只有她还在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碗里的肉。 李耀宗也看到了,他哭着喊着在李家三婶怀里闹腾:“奶奶她有肉吃,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嘛!” 李家三婶一边哄他,一边抬头端出长辈的模样对虞棠开口:“我们家耀宗就想吃点肉,你那碗里那么多也吃不完,给我们家耀宗吃点嘛。” 耀宗? 居然还真有人叫这个名字啊。 虞棠差点笑出声,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哭嚎着的被宠坏了的男孩,夹起一块肉示意他:“你想吃呀?” 李耀宗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姐姐,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但很快注意力被她夹着的那块肉吸引去了,眼睛都亮了起来,以为虞棠要给他吃,整个人都差点乐了起来。 却没想到下一秒虞棠把肉塞进她嘴里慢慢咀嚼,嚼好了才慢悠悠开口:“这是我妈妈做的,你要想吃,让你妈妈给你做呀。” 怀里李耀宗愣了片刻后哇哇大哭。 李家三婶没见过这么溜人的,她有些气恼,忍不住道:“不就一块肉,你和小孩子置气什么,更何况你一个女生吃什么肉,肉都是男孩子吃的,女孩子吃了不长个子,而且对发育也不好,婶婶说这些都是为你好,听话,你把碗里的肉给我们家耀宗吃,不然你以后就知道后悔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虞棠听说过以前食物少的时候编造出来的那些个瞎话,比如小孩吃鸡爪子写字会抖,吃鱼籽拿笔不利索,女生吃鸡蛋会提前发育等等。 没想到现在真的听到有人在她面前就整着眼睛说瞎话。 什么手抖、提前发育,编造这么多瞎话其实就是因为家里穷东西少,要把好吃的都留给男孩和嘴馋的大人。 虞棠怎么会相信李家三婶的这满口瞎话,对方还真的是把她当成傻子了,还一口一个不听她的话会后悔,吓唬谁呢。 虞棠抬眼看他们一瞬,在李耀宗和李家三婶的火热视线注视下“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她夹起碗里的肉,李家三婶以为虞棠把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听进去了,满意地点头,顺手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她身旁的李耀宗,示意李耀宗伸出碗去接那块肉。 李耀宗忙不迭地兴奋地仰着小脸,手都已经伸出去一半了,饭碗都已经横在桌子上,马上要递到虞棠面前了。 结果下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虞棠毫不犹豫的把那块鸡肉放到了纪长烽的碗里。 纪长烽中午没怎么吃,饭碗都还是干净的,他低头一看虞棠递过来的这块鸡肉上带皮,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纪长烽很娴熟地给这块鸡肉扒皮。 一旁的李家三婶和李耀宗看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李家三婶,面上更是青一阵白一阵。 她之前说女孩子不能吃肉,虞棠这架势应该是真的信了,但是虞棠这是……宁可把肉给纪长烽吃也不过她家耀宗吃?! 李家三婶没了之前的得意模样,咬着后槽牙端出长辈的姿态:“这位……叫棠棠是吧,你刚来咱们村可能不太懂,这个鸡肉啊不止女生不能多吃,成年男人也要少吃,小孩子多吃点倒是没问题的,我是你三婶我不会害你的,你们都得少吃。” 她这话一出差点把虞棠逗笑了。 所以,用这么多排除法,李家三婶直接明说这些肉都只能给李耀宗吃,别人都吃不得算了。 刚巧这时候纪长烽也把鸡肉去掉了皮放回了虞棠的碗里。 虞棠夹起去好皮的鸡肉,斜过眼瞥他们一眼:“没关系,我吃死了我愿意,别人想体会这种感觉还体会不到呢。” 说完她一把把鸡肉塞进嘴里,当着李家三婶和李耀宗的面咀嚼,边吃边摇头晃脑发出感慨:“真好吃,这鸡肉炖的正烂糊,一抿肉就脱骨了,也不柴,好多汁水,软烂鲜香,不愧是农村大铁锅炖出来的,味道就是好。” 不说李家三婶和年幼的李耀宗,虞棠这番评价把之前气饱了的李鸿都勾出了馋瘾,几乎已经能从虞棠的描绘中回忆起之前吃的鸡肉的味道,确实是鲜的要命…… 李鸿砸吧砸吧嘴,舔了舔舌头,遗憾地看着已经没剩什么东西的铁盆,刚想叹息,就看到了一旁李家三婶和李耀宗的模样,这下他心里忍不住乐了起来。 即使之前不喜欢顶替了李春芳位置的虞棠,但不得不说今天虞棠这番话和动作是真的很解气。 他不是虞棠牙尖嘴利的唯一一个受害者,今天的李家三婶和李耀宗明显比他之前还要气得多。 李耀宗直接在桌上哇哇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李家三婶忙不迭地去哄他,但怎么也哄不住。 ———桌对面的虞棠就这样一边看着李耀宗哭,一边笑眯眯地啃着鸡肉,好整以暇像看戏似的。 肉香弥漫着整个院子,虞棠就那样看着哭闹不停的李耀宗,慢条斯理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吃着碗里的鸡肉。 配搭着李耀宗哭得鼻涕泡都要冒出来的模样,以及李家三婶狼狈安抚的声音,虞棠这幅安详啃肉的姿态带着点明目张胆的挑衅。 一如李家三婶和李耀宗刚进院子落座时的那副得意姿态。 李鸿没忍住捂住嘴笑出声,怕人发现连忙低头到处看,就是不抬头,之前的郁闷烦躁一扫而空。 李春梅的眸子落在李耀宗和虞棠身上来回转圈。 她总觉得虞棠这样的态度有点过了,对方毕竟是她们的三婶,都是亲戚,又是只隔了一堵墙的邻居,闹得不好以后还尴尬,但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没说什么。 李母看着这幅闹腾的场面沉吟一下还没说话,旁边的李父倒是先开口了。 他板着脸沉声:“胡闹,耀宗想吃块肉你给他吃不就行了,咱家又不差这么几块肉,亲戚里道的你搞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虞棠在李家呆了一段时间,对于家里成员的位置性格多少也有些清楚。 李父的性格看似老实木讷,倒不如说是很典型的甩手掌柜型男人,平时什么事情都不管,只会抽烟喝酒沉默寡言,但又很虚荣,很想要在自己亲戚或者邻居朋友面前彰显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屁地位。 虞棠嗤笑一声,没管李父,自顾自地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肉,甚至还一本正经地编瞎话:“我这又不是欺负耀宗,都是自家亲戚嘛,我也是为了耀宗好,毕竟我之前在城里呆了那么多年,城里小孩子就没有吃鸡肉的习惯。” “这个鸡肉啊,对小孩子身体不好,你想想鸡那么凶猛,鸡爪子一抓嘴巴一叼就能把人啄伤,多危险啊,大人还好,小孩子吃了鸡肉很容易得类似狂犬病的病,会像鸡一样性格狂躁,到处和人打架咬人,还喜欢护食抢食,多危险呀,这我怎么可能让自家的耀宗经历这种事情呢。” 虞棠夹起鸡肉放进嘴里。 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吃鸡肉,但要是能气到李家三婶,她倒是蛮愿意的。 她把肉放进嘴里,笑眯眯地开口:“所以这种危险的事情,还是我一个人承担好了。” 边说她边咀嚼,表现出一副很辛苦很大度的样子,但随着她的啃咬,院内那股鸡肉的味道弥漫,让人口中口水弥漫,止不住地往下咽。 李家三婶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她红着眼垂涎地看着虞棠啃鸡肉,听到虞棠说“护食”“抢食”就几乎确定这是虞棠故意编的瞎话讥讽他们的,她气得要命,可她怀里的李耀宗年纪小分辨不出来,被虞棠的话吓得要命,扑到她怀里瑟瑟发抖。 李耀宗哭着喊:“我不吃鸡肉了,我不要变成鸡,好可怕,我以后再也不吃鸡肉了!呜呜呜呜……” 看到李耀宗这个样子,一项溺爱孙子的李家三婶怎么能平静,她憋着气大声问一旁安静的李春梅:“春梅你说,有她说的这种情况吗,小孩子不能吃鸡肉吗?!” 作为村子里知名的好学生,遇到不管什么事情,村里人都会下意识询问李春梅一下,这次显然也不例外。 李春梅没料到忽然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开始支支吾吾:“啊这个……” 虞棠打断了李家三婶的质问:“春梅又不是城里的,我只是说了城里的情况而已,至于信不信就看个人了,这种事情反正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少吃一块肉没什么的,但是要是真的吃出病来了可就晚了~” 李家三婶眼里带着怀疑,看虞棠一副笃定的态度,还犹疑思考不会真的有这种事情吧。 但她看虞棠这幅笑眯眯地样子就来气,尤其是今天被气到饱,忍不住开口:“我们家耀宗只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诅咒他?” 虞棠挑挑眉,一脸无辜:“三婶,我也只是一个孩子呀。” “你!”李家三婶彻底被气到,直接站起身。 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狼藉。 那么多骨头,竟然没一个是她和耀宗啃的,李家三婶很痛心。 院子里那股肉香弥漫,但李家三婶知道今天算是吃不到什么肉了,怀里的李耀宗还在哭,她狼狈地抱着李耀宗哄着,半分钟不想在李家呆了,再也没有了刚来李家院子的得意和傲慢。 走前李家三婶想到自己来的时候带的那颗酸菜,她想拿走,可酸菜早就已经被李母放到屋内柜子里了,她扫了一圈烦躁发现竟然没什么东西是能够顺手带走的,憋了满肚子气,冷哼一声离开了。 这次来李家,本身是想要来占便宜吃鸡肉的,谁成想来了半天她没啃到一块鸡肉,耀宗也只是嗦了块全是骨头的肉而已,被虞棠气了半天,自己还反倒搭了一颗酸菜进去。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 李家三婶带着满腹的郁闷和气回家,肚子饿得咕咕叫,想着回去找点饭给她和耀宗吃,没想到一翻碗柜什么都没有了。 她气得喊家里的儿媳妇:“怎么都没吃的了,我走前你们不是做了饭的吗!” 儿媳妇边剔牙边下炕,抬眼扫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开口:“你不是和耀宗去隔壁吃鸡肉改善生活了嘛,我做的菜反正你也不乐意吃,我和你儿子就全吃了,反正你在隔壁吃大餐也看不上我做的东西。” 一听这话,李家三婶一直崩着的那根筋彻底断了,她红着眼走过去就和儿媳妇掐架:“我吃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吃,饿着肚子回来结果你一点东西都没给我留,好啊,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当初就别让我儿子娶你了!” 儿媳妇也不甘示弱:“你吃什么了?你自己闻闻身上的这股鸡肉味儿,隔壁五叔家杀鸡你以为我不知道呢,吃了鸡回来还要故意折腾我是吧,我又没吃鸡,不像你,天天到处挨家挨户吃好吃的,我没那个福气!” “你!”李家三婶气极,本身刚才在隔壁就受了气,此刻被儿媳妇这么一说,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声也像风箱一样发闷明显。 她红着眼扑过去:“我撕了你这张嘴!” “来啊谁怕谁啊!” “妈,媳妇——哎你们别打了!!” “呜哇——” 农村房子不隔音,吵架声,碰到锅碗瓢盆的碎裂声,男人出来制止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哭嚎声,这些在院子里的虞棠都听得一清二楚。 院里人的表情都很奇妙。 虞棠见李家三婶离开就把碗推给了纪长烽:“吃不下了,太多了。” 李母看她:“吃不下就留着下顿饭吃,干嘛给人家长烽,这怎么能让人家捡你饭底子呢。” “哦。”虞棠伸手把那碗饭又拉了回来:“那就下顿饭吃吧。” 纪长烽低头看了眼刚刚被她抽走的饭碗,手指动了动,就听到李母笑眯眯问他:“长烽,你刚才说和虞棠的婚事不解除了,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日子定在什么时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结婚的日期……? 纪长烽顿住,偏头去看虞棠。 今天的一切都发生的很意外,因为他弄坏了虞棠的衣服,结婚这件事情急匆匆地被迫被安排上日程,现在,已经到了要确定结婚日期的时候了吗? 上次和他一起谈这种事情的对象还是李春芳。 但是这次…… 纪长烽漆黑的眼瞳复杂地看着虞棠。 虞棠擦了擦手,她的面颊白里透粉,睫毛浓密卷翘,眼一抬起来,就带了点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 她语气平静:“找个最近的良辰吉日就行,我没什么意见。” “最近的……之前找人算过日子,要么是几个月后,要么就是下周,但下周是不是太急迫了点?” 李母犹豫了一下。 虽说之前他们早有准备,但现在这是虞棠的婚礼,之前他们筹备的都是按照李春芳的需求来的。 一周的时间,要是想重新更改好好筹备一下可不一定能来得及。 更何况,虞棠之前是在城里长大的,而现在来了柳叶村,不管是纪长烽家还是他们家都资金有限,肯定没有城里的婚礼那么豪华,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农村的婚礼。 虞棠实际上对此很无所谓。 毕竟80年代的婚礼,就算再怎么豪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更何况她之前在前世就是不婚主义者,现在来到这里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讨论匆匆结束,日子粗浅定在了下周末,李春梅看了虞棠好几眼,起身帮忙收拾桌子,而虞棠稳稳当当坐着,丝毫没有要起身帮忙的意思。 这下李鸿没斥责她懒,也没有拿她和李春梅做比较,反而摸了摸鼻子,别别扭扭的朝她凑了过来。 之前虞棠的毒舌面对他时他总是被气得要死,但是当虞棠怼别人的时候他才能感受到那种爽感。 以前他们家被李家三婶占了不少便宜,他们全家都要么性格软,要么身为兄弟好面子不好开口拒绝,而他又说不过对方,总是受气。 难得的虞棠来了,竟然能让那个一直脸皮厚的李家三婶吃瘪,这让李鸿心里是真的极其畅快,连带着看虞棠也顺眼了不少。 但他嘴硬:“别以为你刚才怼了三婶我就会夸你,三婶毕竟是长辈,你怎么能用那种态度对她。” 虞棠看都没看他:“关你屁事。” 李鸿那股熟悉的生气又涌了上来:“你,我……!” 虞棠懒得搭理他,直接进屋了:“别来烦我。” 李鸿气得要命,觉得虞棠果然还是之前那个他讨厌的虞棠,占据了李春芳的位置,还哪里都不如李春芳。 这要是李春芳在……算了,春芳也是个软性子,就会窝里横,她在也说不过三婶。 李鸿悻悻地上前收拾碗筷,再不嘟囔了。 至于纪长烽,他今天中午没怎么吃饱,总共就那么几块鸡肉,这又是在别人家做客,他根本不好意思多吃,不然以他的饭量,如果真的要敞开怀吃,这一大盆鸡肉他全都能吃完。 商量好结婚日子后,纪长烽就摸着自己的肚子准备回家再找点什么东西填饱肚子,不然下午要去地里干活根本没力气。 结果走了一半路,觉得自己回家还要现做麻烦,索性直接去了村里他的姑姑家蹭饭吃。 纪长烽有三个姑姑,因为嫁人分别住在柳叶村不同的大队,离他最近的是大姑。 纪大姑名叫纪婉华,丈夫和儿子前几年出事一起死了,儿媳妇改嫁了,家里只剩下她和她的孙女许苗苗,也就是之前去山头喊纪长烽回家,告知他李春芳去城里消息的小姑娘。 此刻早已过了晌午,但地里农活忙,纪婉华回家再做饭就耽误了一会儿功夫。 本来以为这个时候了家里不能来人了,谁知她刚做好饭和自己孙女一起坐着吃了两口饭,纪长烽就进屋了。 纪长烽父母离世的早,几乎都是三个姑姑把他拉扯大的,彼此关系熟得不能再熟悉,所以他懒洋洋地进屋后,直接一屁股就在了桌边,熟练地拿了个碗给自己盛饭拿筷子。 纪婉华瞥他一眼:“这都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老来我这里蹭饭,以后可别带媳妇一起。” “哪有。”纪长烽下意识回了一句,顿了顿抬头:“你怎么知道我要结婚了姑姑?” “城里大小姐进村的事情整个村子都传遍了,怎么,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纪婉华戳他脑壳:“要等你和我说这种事情,得猴年马月。” 纪长烽垂头扒饭,假装没听到纪婉华话里的埋怨,半晌才含糊着回答:“下个礼拜,我俩结婚。” 这下纪婉华是真的惊到了:“这么快?” 她反应过来,又问:“你……之前是和春芳那孩子订的亲,现在换人了,你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虽然我们一直催你结婚,但你……你怎么就这么着急,你都没接触接触就这么草率地定下婚事了,还下个礼拜……对方长得好看吗?性格怎么样?” 长相? 纪长烽扒饭的动作一顿,想到了虞棠那张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粉面桃腮的精致面容,还有那双上扬着的艳丽双眸。 她的长相确实是好看到了极致,甚至比那些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 但性格……? 只能说虞棠长得有多么好看,性格就有多么差劲,纪长烽也算是知道什么叫人没有十全十美的了。 短短几天,纪长烽和她相处之后产生的怨气并不少,尤其是因为那件衣服而产生的所谓跟班的约定,以及被迫的婚约。 她傲慢,看不起人,对环境挑挑拣拣,对他家的每个布局都要指手画脚,以一副城里大小姐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柳叶村的所有人。 她事儿多,不仅什么都要挑三拣四,就连吃的东西也都那么麻烦,动不动就指使他做这做那,问题一大堆。 她脾气差劲,说不得骂不得,稍微音量高几度都要瞪眼。 …… 虞棠的好处纪长烽想不出来,但若是她的坏处纪长烽几乎能不停地说上好半天。 他本来对于结婚对象的想象,就只是普普通通能过日子的,性格好相处的就行,但虞棠和他想象中的性格几乎是截然相反,天差地别。 但面对纪婉华好奇的眼神,纪长烽咽下了食物,移开了视线:“没,人挺好的,长得也挺好看。” 他本身就不是个会喜欢在背地里说别人坏话的人,更何况……五百块!因为这五百块而定下来的婚约,他怎么可能在纪婉华说虞棠的什么坏话,要是纪婉华帮忙退亲,那他欠了虞棠五百块的事情不就也被大家知道了? 纪婉华迟疑。 她记得当初纪长烽和李春芳定亲的时候,纪长烽可没现在这样的情绪,那时候看起来心情还蛮不错的,现在看起来倒是郁闷憋屈。 她试探性询问:“真的没事吗?……你要是不喜欢她,我上门去帮你退亲,婚约这东西本身又不是束缚,更何况是老李家欠你钱,又不是你欠他们的,你别不好意思。” “没事。” 纪长烽快速地吃完饭,起身又去盛了一碗。 稀溜溜的小米粥里放了些地瓜块,比单纯的米粥容易饱腹,他饭量大,手掌也大,捧着瓷碗不一会儿就半碗下肚。 等吃完了纪长烽才擦了擦嘴:“下个礼拜结婚,大姑你们别忘记来,你们都得坐主桌。” 纪婉华看他吃完去刷碗的背影,心情很郁闷,心事重重。 纪长烽这个态度,他和那个大小姐的日子……能过到一起去吗? 城里人挑拣毛病又多,纪长烽又是个只知道干活出力的粗糙汉子,听说那大小姐长得好看的像仙女一样,这种女人能趁家吗?能踏实地在柳叶村呆下去吗? 该不会结婚没几天就散了吧? 纪婉华叹了口气:“哎。” 她这个大侄子从小父母就早亡,过得苦,原本以为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陪他一起好好过日子,踏踏实实的,就像李春芳那样。 可没想到的是偏偏李春芳成了城里人的姑娘,和纪长烽结婚的对象换成了个娇滴滴的城里大小姐。 这下这日子……可就过得艰难了。 希望能坚持坚持,最起码别那么早就散伙离婚吧。 “哎……”纪婉华又叹了一口气。 * 下个礼拜结婚,算起来日子也就没几天了。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不少村民们羡慕地去祝贺纪长烽。 纪长烽原本觉得结婚离自己很远,毕竟当初说好了李春梅上完学再结婚,但一直遥遥无期,日子一拖再拖,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确定好了日子,也确定好了结婚对象。 他本来应该没什么期待心情的,但随着日期一点点逼近,他反倒有些心情躁动。 日历牌一张张被撕下来,纪长烽按照虞棠的要求把家里收拾了一下,鸡棚挪了位置,屋内的装修也稍微布置了一下。 他又去找了几块木头,准备趁着结婚前手工打一个衣柜出来给虞棠挂衣服。 原本冷清的院子现在全是叮叮当当地声音,纪长烽忙活的满身汗,擦擦汗起身看着院子,还觉得恍惚又奇怪。 ———这间原本只有他一个人住的院子,马上就要迎来女主人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按村里的规矩,结婚前夫妻双方都不能见面,但虞棠显然并不在意这个所谓的规矩。 她晚上在李家又睡了一觉,还是觉得不舒服,即使李春梅给她铺了好几层褥子,但叠了再多层也还是硬。 虞棠上辈子作为富家千金睡惯了柔软舒服的大床,这辈子在虞家也睡的大床,冷不丁睡这又硬又板的农村土炕,早晨起床都觉得浑身僵硬,一晚上都睡不太好。 洗漱完毕,虞棠就去找纪长烽。 她去的时候纪长烽正在给她打衣柜,农村的汉子热了脱去上衣,露出古铜色的精壮上身,满身紧绷的肌肉,磊磊分明,猿背蜂腰。 日头晒着,纪长烽身上出了一层薄汗,顺着胸口的肌肉滚落到腹肌,再到鲨鱼肌和两条人鱼线,然后再往下滑。 他攥着锤子砸钉子,每一次挥动胳膊肌肉用力,都绷出非常漂亮的肌肉,全身都带着非常浓烈的力量感。 即使虞棠并不怎么喜欢这种肌肉太强壮的汉子,但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一幕确实是挺养眼。 虞棠喊他:“纪长烽——” 纪长烽扭头看到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上次虞棠来找他,结果就发生了五百块钱做跟班的事情,直接导致了他们这次婚姻的促成,而现在她居然又来找他了! 纪长烽一脸防备:“找我干什么,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你不在家准备……被别人看到咱俩婚前见面也不好。” 虞棠凑上前坐在凳子上,舒展双腿,仰着小脸看他:“纪长烽,你们这里的炕太硬了,我睡不习惯,你去给我买个垫子铺在炕上,这样我才能睡个好觉,表面要纯棉的,不然我是会过敏的,要好的~” 纪长烽:“?”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直身体,确认自己没听错。 虞棠居然要他花钱买东西?给她置办垫子? “不可能,我没钱,你知道的我很穷。”纪长烽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 毕竟他们的这段婚姻是因为五百块钱才促成的,要不是为了不想付钱,纪长烽又怎么会对虞棠言听计从,此刻虞棠要纪长烽掏钱,比杀了他还难受。 虞棠早就料到,但还是皱起小脸:“真小气,春芳结婚你们就置办那么多东西,那么多床被子,我要一个垫子都不给我买,纪长烽你好小气!” 纪长烽“啧”了一声,那能一样吗。 和李春芳定亲的那时候,他是真的想和李春芳好好过日子的,但现在和虞棠连正经的夫妻都算不上,是因为那五百块钱硬凑上的合约夫妻。 他的钱是留给媳妇花的,给媳妇花钱花多少都不心疼,但是给别人花,他心疼! 纪长烽看虞棠:“你不是有钱吗,你自己去买一个垫子回来不就行了,干嘛要来找我。” 虞棠表情很不爽:“你见过哪个新娘子自己去置办东西的,更何况还没结婚呢,你就惦记起我的钱了?” “没有……” 纪长烽顿了顿,也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太好,不过就是一个垫子,能贵到哪里去,虞棠确实是一直没要求什么别的东西,更何况如果他现在不买,说不准以后虞棠还得来折腾他闹腾他。 纪长烽妥协:“行,好,垫子是吧,那你等我,我回去套个衣服就陪你去买垫子。” 他说到做到,起身回屋,随便穿了件上衣就喊虞棠:“来,上车。” 上车? 虞棠惊到了,她还以为纪长烽这么富硕,这个时代家里居然就已经有车了。 毕竟在前世,谁说“上车”,不都是上的跑车或者小轿车,最不济也是个小电动。 结果没想到,她眼睁睁看着纪长烽从旁边一个马厩里牵出来一匹马,套上了赶车的那一套家伙事儿。 他就坐在马车上,拎着马鞭瞥她:“上车。” 虞棠:“……?” 天杀的,原来不是小轿车,是马车?马车?! 纪长烽这个家伙居然要她堂堂尊贵的大小姐坐这么破旧的马车?! 前几次她来的时候还是大意了,怎么就没发现纪长烽家还有马,还有这么一个马厩,怎么就只顾着去看鸡棚了!早知道这个马厩也得拆! 虞棠盯着那马车半晌,扭头往外走:“我不要垫子了,就这样吧,我不去买垫子了。” 这车爱谁坐谁坐,她可不坐!看着就臭烘烘的,可别把她的衣服弄脏了。 纪长烽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大小姐脾气,知道虞棠是嫌弃他的这辆马车不好看,他把后面的板车收拾了一下,喊虞棠。 “这样,我放了个板凳,上面还捆了个垫子,保证不硌屁股。” 虞棠拧着眉凑过去,结果闻到后面一股很浓烈的腥味,她迅速后退:“这什么味道,熏死了!” 纪长烽:“是鱼的味道吧,我每次都洗刷很多遍,但味道可能还是进去木头里面了。” 虞棠这才想起来,纪长烽家里似乎还有一个鱼塘。那这马车,应该也就是每天运输那些鱼去售卖的工具车了? 她捏着鼻子,听到纪长烽的声音:“那你来前头吧,有挡风的板子,闻不到后面的鱼腥味儿,我把垫子放前面。” 虞棠勉勉强强凑过去,一看赶车的那块前面坐着的板子并不长。 纪长烽坐在一侧,看着她对着一旁的位置拍了拍:“上来吧。” 虞棠深吸一口气,为了自己的垫子,为了自己以后能踏踏实实好好睡好觉,她还是爬了上去。 纪长烽技术娴熟地驾马,老马被纪长烽用鞭子抽打了一下,很快带着他们一起慢慢悠悠地朝前走了起来。 好慢。 习惯了跑车的速度,此刻坐在马车上,虞棠只觉得慢的要命。 纪长烽之前打柜子出了一身汗,套了件衣服就直接来赶马车了,虞棠有洁癖,小心翼翼地想离他远一点,怕闻到他身上的汗味。 却不想农村山路坑坑洼洼,纪长烽的马车虽然看似缓慢,但速度也比骑车快,尤其等到拐弯的时候,虞棠的身体随着那股惯性,下意识朝一侧倾斜。 她想伸出手抓住什么东西稳定一下,但马车又不像汽车有有东西可以抓。 这么胡乱的抓了半天,别的东西没抓到,倒是抓到了一只非常宽大的,带着老茧的手掌。 温热的掌心在触碰到她手掌的那一刻迅速把她的手包裹住,紧攥。 纪长烽扶住她:“别怕,山路很多弯路,没事的,出去这条路就宽敞了。” 虞棠本来不晕车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也浑身没力气,她抽了下手没抽动,有些恼:“嗯,你……放手。” 纪长烽这才惊觉,自己居然握着虞棠的手握了半天,他迅速放开,柔若无骨的手掌从他掌心抽离,他下意识摩挲了下手指,不敢去看虞棠,遮盖般的胡乱蹭了蹭裤子。 虞棠以为他嫌弃自己,瞪圆了一双艳丽双眸:“我来之前洗手了,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居然嫌弃我。” 纪长烽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看身旁虞棠那张漂亮的精致面孔,只想着转移话题,尴尬开口:“快到了,坐稳点,别甩出去了。” 虞棠不置可否。 农村平时置办东西都是等几天一次的大集,大集上大多数是农村人自家的瓜果蔬菜拿出去售卖,也有些专门以赶集为生的人搞些新花样,各色吃的玩的用的都很齐全。 但他们今天恰好没赶上大集的日子,而且半头午晌的大集一般也都散了,纪长烽这是准备带虞棠去镇子上置办东西。 他本身就每天去卖海鲜,这条路早就轻车熟路了,但柳叶村距离镇子上还真有点距离,马车颠得虞棠屁股都疼了,日头晒得虞棠脸都热了。 虞棠一边伸出袖子挡脸,一边不满地嘟囔:“等下去了集市我还要太阳伞,早知道我就多涂点防晒了,还有那个垫子,买了我就要赶紧回去,我受不了了。” 纪长烽不懂什么是“防晒”,也不知道什么是“太阳伞”,他看虞棠那张瓷白的小脸真的晒红了,忍不住开口:“快到了,马上就到了。” 说完他伸手帮虞棠遮阴。 虞棠哼哼唧唧,但这次纪长烽没骗她,真的很快就到了镇子上。 纪长烽把马车停在路边树上系好,认认真真打了好多扣,这才领着虞棠进去。 虽然不是大集的时候,但镇子上还是很热闹,路沿边都有很多摊位,这些摊位的商贩明显都和纪长烽认识。 看到站在纪长烽身边的虞棠,他们都打趣。 “长烽,行啊,遇到大客户了。” “这是要买多少斤鱼啊。” “长烽,好好陪大客户,要是还缺什么我这里都有。” “……” 不怪他们认错,虞棠穿戴打扮都和小镇格格不入,气质也格外出挑,仰着小脸穿着小皮鞋,稍微一抬头那模样都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明显是一副富家千金的模样,这不是大客户是什么? 谁都没觉得虞棠会和纪长烽有什么别的关系,尤其纪长烽随意套的那件衣服身上还有几块补丁,看着差距更加明显了。 纪长烽下意识回应:“她不是大客户,她是……” 是什么呢? 纪长烽顿了顿。 是媳妇?老婆?对象?还是说什么?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这次来镇上也是为了置办结婚用的东西,给虞棠买垫子。 但…… 纪长烽偏头去看皱皱巴巴一张脸,嫌弃个不停的虞棠,看她那张艳丽到宛如画中走出来一般的面容,以及那身漂亮的衣服,再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一身。 他没做声,只是慢慢抿住了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镇子上只有一家卖家居用品的店,主要卖一些床单被套,虞棠要的垫子他这里也有卖。 只不过一个便宜,一个贵。 便宜的那个两块块,贵的那个却要八块钱块,差距很大。 虞棠翘着红唇理所当然地开口:“要好的。” 对于八块这个价格她没什么感觉,甚至还觉得挺便宜,摸着厚实的垫子虞棠还嘟囔着:“这个也还凑合,布料还是不够好,但垫着总比之前那样强。” 凑合?八块钱的垫子还凑合? 纪长烽咋舌,上前把垫子翻来覆去的看,到处找毛病想让老板打折,可说来说去还是只省了一块钱。 七块钱,这能买多少东西啊,买鱼苗都能买很多,买衣服也能买件差不多的回去穿,买猪肉也能买五六斤…… 纪长烽很肉疼。 但毕竟之前说好的他不能耍赖,而且婚礼筹备虞棠什么也没要,只要了这个床垫而已,是以纪长烽咬咬牙还是把手伸向钱包。 也不知道他今天的钱带没带够。 纪长烽自己是个糙汉子,平时对于吃穿用度上都不是很在意,要是他的话根本也不会像虞棠这样娇贵,睡个炕还得在身底下垫个垫子。 他原本觉得垫子不会很贵,但是没想到…… 纪长烽摸了摸自己的钱包,顶着虞棠和店老板的视线,一张张数着里面那些卷边的粗糙钱币。 然后确信,他钱真的没带够。 店老板和纪长烽认识,看出他的窘迫,笑笑开口:“没关系,你们要是确定要,我把这个留着,长烽你明天来拿就行,反正你明天早晨也得来卖鱼。” 纪长烽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只能这样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送钱,麻烦了。” 虞棠两世都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也从来没经历过钱不够的情况,通常她逛街都直接清场,拿着黑卡随便刷刷刷,无上限的金额足以支撑她随便挥霍。 被纪长烽拉走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啦,我的垫子呢?” 纪长烽倒是直言:“我钱没带够,今天买不了了,明天早晨我来镇子上卖鱼的时候再给你买,我保证。” 虞棠有点不可置信,又有点郁闷。 毕竟天气这么热,她颠簸了一路,坐这个破马车,又晒又热,结果垫子还没买回来。 纪长烽自知理亏,看虞棠白皙的脸蛋都被晒得泛红,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钱包,咬咬牙开口:“镇子上有卖冰糕的,我买根给你吃消消暑吧,今天这件事情是我不对,明天,明天,明天我肯定把垫子搬回家去。” 虞棠对什么冰糕的没兴趣,但纪长烽行动力很快,很快一根白白的散发着寒气的冰糕被纪长烽塞到了她手里。 这什么冰糕,不就是冰棍吗。 虞棠缓了缓心里的郁闷,舔了一口,有点奶香味,甜甜的,但冰更多一些,不是像她以前吃过的冰淇淋那样细腻的口感,而且化的很快。 虞棠吃得再快也赶不上冰糕化的速度,她忙活着抽空看了眼纪长烽。 他要赶车,比她更热一些,那身小麦色的精壮肌肉上都带着点汗意,黑沉的眼倒是一如既往的锐利。 虞棠问他:“你的那份呢?” 纪长烽神色自然:“我不热,你吃就好。” “哦。” 虞棠被纪长烽拉着回到他们锁马车的地方,此刻冰糕化的更厉害了,虞棠很怕粘稠的液体会淌到她的手上,所以赶紧把它塞到了纪长烽手上。 “我吃不下了,这点你吃吧。” 她其实很少吃冰的,因为体质比较虚,姨妈期比别人都要痛,一直被家庭医生调养着,吃的喝的都很注意。 这次难得吃根冰糕,嫣红饱满的唇瓣上裹了一层冰糕的水痕,冰得比以往的颜色更红了些。 纪长烽看她一眼,莫名觉得有些口渴。 本来觉得吃虞棠吃剩的冰糕有些过于暧昧,但冰糕快化了快要淌到他手里了,虞棠又说不想吃了。 毕竟是他花钱买的,丢了他也心疼,所以纪长烽只犹豫一瞬,就塞进嘴里几口快速吃完了。 虞棠震惊了。 她啃了半天,纪长烽这么几口就吃完了? 听到纪长烽咔嚓咔嚓嚼冰糕的声音,她都觉得身上发冷,小腹都隐约作痛了。 ……真,厉害。 马车哒哒哒载着他们两个来到镇子上,又哒哒哒把他们两个送回来。 到了纪长烽家院子的时候,虞棠颠簸了一路,下车时觉得腰都快散架了。 她再一次叮嘱纪长烽:“明天,千万别把我的垫子忘了!” “不能。”纪长烽态度认真。 * 原本虞棠还想着要是能今天把垫子买回来,晚上就可以垫着垫子睡觉了,不必像之前那样硌得慌。结果这次去镇子上垫子没买成,她只能再一次垫着被子睡觉了。 许是白天累着了,晚上洗好脚梳洗完毕虞棠一觉沉沉睡到天亮。 一睁眼发现旁边的李春梅已经叠好被子没影了。 在院子里也没看到李春梅,虞棠有些纳闷,不知道李春梅去哪了。 “不管了,找点东西吃。” 而纪长烽这头,早晨他刚把鱼池里捞的鱼装好箱子准备拉去镇子上售卖,院门口就多了一个人。 李春梅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和他打招呼:“长烽哥……我想去镇子上买点教材书本,能搭一下你的车吗?” 搭车这种事情在村子里并不罕见,只不过李春梅平时很少和他来往,纪长烽犹豫了一下:“我车上,有鱼,很腥。” “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不介意。”李春梅连忙摆手。 纪长烽见她这么说,也不好拒绝,就在后车厢的角落里放了个小马扎,让李春梅坐上去,载着她赶往镇子上。 李春梅原本以为纪长烽会让她坐在前面,结果看到那个小马扎,闻到后车厢那些鱼的腥味,还有鲜鱼乱蹦溅出来的水,浑身都僵硬了。 好半天才憋口气爬上了车,她缩在角落捂着鼻子不敢大口喘气。 往镇子上的一路很长,李春梅憋着气努力和纪长烽搭话,但得到的都是敷衍的声音,她有些郁闷。 实际上坐在前面赶车的纪长烽心情也不平静。 他觉得有点奇怪。 李春梅最近变化太大了。以前的李春梅性格高傲,上了高中以后更是不爱搭理村子里的人,平时路过看到他们这些人都扭头假装没看到,更别提主动搭他车和他主动说话这种事情了。 李春梅是村子里有名的高材生,这个假期一过就要去学校读书的,但自从前段时间落水以后,她的性格好像就变了,没那么高傲了,反而温温柔柔的很好说话,对村子里每个人都很礼貌。 尤其是对他。 纪长烽能感觉到,每次一看到他,李春梅眼睛都亮起来了,即使在角落里也会偷偷看他。 纪长烽想不通自己这么个大老粗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也想不通李春梅为什么性格变化那么大,她上次落水是自己爬出来的,他又没救她。 反正总之,他少接触总是没错的。 原本纪长烽想着一到镇子上就先把虞棠要的垫子买了,结果没料到摊子刚摆上,人流就不断,忙活的他一身汗,一直抽不出时间去付款。 李春梅要去买书,纪长烽怕自己耽搁耽搁垫子被别人买走了,于是喊住了李春梅,把钱给了她,让她帮自己买垫子。 李春梅握着那七块钱愣住了。 垫子?纪长烽买垫子干什么,而且什么垫子这么贵? 纪长烽是村子里出了名的节俭,什么东西都缝缝补补继续用,别说买七块钱的垫子这么奢侈,他自己睡铁板床都没问题,又怎么会花钱买垫子。 该不会是给虞棠买的吧?! 想到虞棠天天睡觉都要铺好几层被子褥子的娇贵模样,李春梅攥紧了手里的钱币。 太奢侈了,纪长烽真的太惯她了,虞棠要在村子里呆一辈子,她迟早会习惯睡炕的,何必这么迁就她,还让她继续当大小姐。 李春梅进店,店主热情地给她介绍。 她看了看那两个垫子,一个便宜的三两块钱块钱,一个贵的七八块钱,差了一半。 上手摸了摸,李春梅没发现太大的区别,按一按也都是很松软会回弹的效果。 虞棠还真会享受,这样的垫子垫在身底下,可不比农村的土炕柔软吗,人躺上都会陷进去吧,这么舒服,怪不得是城里会享受的大小姐。 李春梅攥了攥钱,犹豫了一瞬。 她觉得纪长烽赚钱很辛苦,要是她的话买个普通的就蛮可以的了,虞棠只知道享受根本不知道心疼纪长烽。 更何况虞棠跟李春芳都换回来了,她都不是人家富贵人家的女儿了,没必要用那么好的料子,反正差别也不是很大,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虞棠现在不知道钱的珍贵,什么都要最好的,这样只会拖累纪长烽,会把纪长烽累垮的。 想到这里,李春梅坚定了心里的想法:“要这个便宜的就行。” 店老板看李春梅手里握着七块钱,还以为她是来帮纪长烽付款的,结果没想到她居然要便宜的那个。 店老板迟疑了一下,就很快把垫子打包卷起来:“好的,这边付款就行。” 等李春梅艰难地扛着垫子回去找纪长烽,把垫子递给纪长烽时,看着他没什么变化的脸,紧张的心情松了下来。 掌心里剩的钱几乎要被她的手汗打湿,她慌忙把钱塞进自己口袋,心口怦怦跳,想着以后找个机会把钱塞给纪长烽。 但又忍不住翘起嘴角。 还是她聪明,看吧,根本没有人能看得出来有区别。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嗯?垫子买回来了?” 虞棠吃饱了饭去找纪长烽,发现他屋里的那张土炕上已经板板正正放好了一张垫子。 垫子厚实,比炕高出一截,占据了半张炕的宽度,纪长烽还在上面垫了一层小垫子避免弄脏,等晚上睡觉的时候直接把被褥铺上去就可以。 虞棠很欢喜。 但她原本还想没结婚的这几天先把垫子拿到李家她睡两天呢,眼看着纪长烽把一切都铺的板板正正,她只能遗憾地眨眨眼。 来回搬弄垫子确实是有点麻烦,现如今虞棠倒是开始着急什么时候才能结婚了,她想要睡她的垫子! “那这两天你别睡垫子,别把我的垫子弄脏了。” 虞棠拍了拍垫子,就像是第一次买到手机那样,难得宝贵起来。 纪长烽:“……” 就算是让他睡他也不会睡的,天天晚上虞棠都过来这屋子换衣服,他早就搬到西屋睡了,省得两个人互相撞见都尴尬。 “好了好了,你忙活着吧,对了别忘了我的衣柜,还有这墙……” 虞棠又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纪长烽头疼:“好好好,我都知道了,按你的要求来,衣柜已经快打完了,墙我也马上刷。” 虞棠点点头,这才满意地勾唇离开。 纪长烽松了口气。 见虞棠确实是离开了,才从屋内抽屉里翻出来一个账本。 他表情严肃,坐在那里一笔一划地开始记账。 ——虞棠消费记账。 垫子七块。 冰糕一毛钱。 共计七块一毛钱。 写完了,他犹豫了一瞬,把冰糕的钱划去,思考了一瞬再次填写上,后又狠狠心再次划去,满脸纠结。 算了,一毛钱就不算进去了吧,上次是他没带够钱的错。 纪长烽咬咬牙,用橡皮小心翼翼地涂抹蹭去冰糕的价格,又把总计修改了一下。 这下暂时总共在虞棠身上花了七块钱,等这一年的合同婚姻结束,累计起来要是超过了五百他就找虞棠报销! 得报销,得记账,不然多花了钱他不就成了冤大头了吗。 …… 结婚是一件大事。这段时间李家和纪家两家人除了下地干活之外,都凑在一起认真的研究婚事,他们不知道这场婚姻是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签订的只有为期一年的合同婚姻,虽说可能心里都有点心结,但还是认认真真的想着好好筹办。 李春梅虽说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但每次看到虞棠都莫名有些心虚,买垫子剩下的钱被她锁在小柜子里,想着等虞棠结婚以后再偷偷塞到纪长烽家里。 没想到的是,白天虞棠去了纪长烽家,家里其余人都去地里干活,在家里只剩下她的情况下,突然门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原本以为是邻居或者亲戚,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张许久没有见到过的,让她几乎不敢认的脸。 李春梅惊住了,半晌才惊叫出声:“二,二姐……?!” 不不对,已经不是她的二姐了。 李春梅现在语言有些混乱,大脑也是空白一片的,僵硬着看着门口站着的拎着精致小包的女生,满脑子都是不可置信。 对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垂着柔软的长发,对着她露出微笑:“春梅,好久不见。” 是李春芳!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像是猜到了李春梅在想什么,李春芳神色平静:“我回来看看你们。” 李春梅惊到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这肯定是句敷衍的假话。 真要是这么在乎他们,当初也不会直接和李母大吵一架,吵得李母直接气病,卧床不起,养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 不是说快要结婚了吗?李春芳现在突然回来,该不会是她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亦或者城里的真假千金又弄错了? 李春梅下意识往不好的地方揣测,但实际上这次李春芳回来,确实是和她的婚姻有些关联。 李春芳和江停的婚礼定在下周,为了夜长梦多,选的是最近的一个良辰吉日。 婚礼由两家人共同操持,复杂繁琐的豪门婚礼李春芳根本插不上嘴,也发表不了任何意见,她在那边呆了一段时间,临近婚礼才想起来,当初她来城里认亲太匆忙,很多事情都没有彻底了断说清楚。 因为太在意自己的婚姻和家庭,生怕现在的一切幸福都是镜花水月,所以李春芳不得不在意每一个细节。 她这次回来就是想和纪长烽彻底说清楚的,希望纪长烽能够好好和虞棠过日子,不要对她的婚姻有什么影响。 李春芳往屋里走:“我回来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能让现在身为富家千金的李春芳亲自回来取?城里没有吗? 眼看着李春芳已经进屋,李春梅没来得及阻拦,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拦,咬了咬牙也跟了过去。 李春芳进屋那一瞬视线暗了下去,昏暗的屋子到处都是烟烧火燎过的痕迹,墙壁都被熏的黑漆漆,破旧的墙面还有裂缝,糊了报纸,破旧贫穷的气息扑面而来。 骤然是很久没回来了,但经过了城里这么多天的富贵日子,冷不丁看到柳叶村李家的屋内模样,李春芳还是没忍住。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原来她住了这么多年的家,这么穷这么破这么脏吗? 她恍惚一阵,但又同时忍不住想,连她都觉得脏乱差的房子,当了那么多年大小姐的虞棠怎么可能能忍得了。 她只是回来一趟而已,虞棠下半辈子却都得在这个破旧贫瘠的小山村呆下去了。 她真的能适应吗?该不会来了这里以后天天哭鼻子吧? 想到那个骄傲的虞棠,脑海中瞬间想到虞棠居高临下看她的眼神,以及当初在虞父书房,她哭得狼狈时虞棠的冷淡声音。 李春芳攥了攥掌心,下意识挺直了腰杆。 现在他们两个已经身份地位都非常悬殊了,没什么好怕的,没错。 这么多天下来,她固然和江停现在还处于磨合中关系不是很好,但纪长烽和虞棠之间的阶级矛盾肯定更大吧,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何况虞棠身为在城里娇贵养了那么多的大小姐,怎么可能能忍受农村的情况。 虽说虞棠和纪长烽还没结婚,但他们两个离婚的模样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了。 她和江停会好好的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但虞棠,纪长烽能不能忍受她这个大小姐脾气还两说呢。 李春芳有些幸灾乐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李春芳轻笑一声,在屋子里来回打量,李春梅就在她身后看着。 李春梅的视线落在李春芳身上,看着李春芳和以往截然不同的装扮气质上,看她身上那些戴着的项链首饰,看她拎着的精致小包,看她到处嫌弃又好奇地来回看,抿了抿唇,攥了攥掌心。 李春梅问她:“姐,你之前……为什么突然和妈妈吵架,说是要去寻亲,那么笃定。那天我真的吓到了,以为你是在说梦话,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居然真的被你说中了。” 李春芳想找个凳子坐下,看着黑漆漆的凳子又犹豫了一下,不耐烦地开口:“我不是说了吗,我做梦梦到的,再说了妈本来就不疼我只疼你,我早就感觉到我不是李家的人了。” “怎么会!”李春梅脱口而出:“妈妈明明最喜欢你了!” 李春芳看她一眼:“喜欢我?” 她神色不明:“当初你们背着我做了什么手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上不了学,最后只能要纪长烽资助我学费才能上学,为什么妹妹你就能平平稳稳的上学,这些……” 她顿了顿,定定看着李春梅,话没说完,但却满脸嘲弄。 李春梅僵了一瞬,想说什么又说不出话来,半晌才低声:“可是妈真的很疼爱你,我觉得姐,你和妈妈之间应该是有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你不知道上次你和妈吵架以后离家出走去找亲妈,妈直接被气病倒了,说了好几天的胡话高烧不退,现在身体都弱了不少。” 听到李春梅说李母的病情,李春芳目光闪烁一阵。 但她这次回来显然并不是想要和李春梅掰扯这些事情的。 她没说话,只是回了她原先的屋子——现在是李春梅和虞棠共同住的房间。 李春芳一眼就看到了不属于她的被褥,和那好几层虞棠用来垫着的新棉被。 屋子里好像和她刚走的时候也有了点细微的改变。 李春芳努力让自己忽略掉这点心里的不舒服,去自己的柜子里翻找东西,很快找到了纪长烽曾经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盒雪花膏。 村子里没有高中,她得走很远的山路才能去镇子上那所唯一的高中读书,每到冬天路途遥远天寒地冻,她的脸都冻红了,粗糙难看,纪长烽就从镇子上给她买了这盒雪花膏。 当初她不舍得涂,觉得昂贵,现在的她倒是已经看不上这种东西了。 只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五味杂陈。 李春芳把这盒雪花膏装进兜里,准备等下送给纪长烽。 她知道纪长烽喜欢她,知道纪长烽当初一直等着她,守着她,就等她学业结束一起结婚。 但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当初是,现在也是。 这些东西留着也是定时炸弹,李春芳自觉自己已经过上了想要的日子,不希望纪长烽对她还残存着念想,也怕让江停误会,所以想要亲自过来和纪长烽好好说清楚,彻底斩断当初的暧昧。 她确实喜欢纪长烽,但是李春芳从小的梦想就是走出村子,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不容易,所以就算她再喜欢纪长烽也不能阻挡她的脚步,更何况,江停的身份地位比纪长烽要好太多了。 就算江停现在对她冷言冷语,话聊不上几句就不欢而散,但这有有什么问题呢,他们门当户对,她迟早会暖化江停这块冰山。 反倒是虞棠…… 李春芳心里隐隐骄傲,想到了即将要和纪长烽结婚的虞棠。 虞棠这算不算……是捡了她不要的男人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好了不少,找好了东西,装上就要出门找纪长烽,看都没再看李春梅一眼。 她和这个妹妹的关系一直不好,农村孩子多的家庭经常会有矛盾,互相争抢父母的宠爱,谁都不让谁,她甚至对李春梅的所作所为感到憎恶。 和李春梅擦肩而过时,李春芳没察觉到自己妹妹的异常,反倒是李春梅看着被翻找后的柜子,确信了自己一直在思考的观点。 上辈子李春芳没有和妈妈吵架,没有去城里认亲,也没有突然回来翻找东西。 一切的一起的都和上辈子的发展不同,她原本以为这是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李春芳她,应该是重生了。 和她一样。 * 纪长烽刚把账本锁进柜子里,一扭头没想到虞棠又回来了。 虞棠出门瞅见纪长烽隔壁不知道谁家小孩坐门口吃东西,冰凉凉的一碗滑溜溜,她认不出来,但难得有点馋了。 她进屋找纪长烽:“纪长烽,你会不会做饭,就是那种滑溜溜一碗像小鱼一样的东西,我想吃——” 纪长烽被她的声音惊到,庆幸自己提前收拾好了账本,这才有心思想虞棠说的是什么。 冰凉凉的,像小鱼? 纪长烽了然:“凉鱼吧,夏天确实是适合吃这个,不难做我也会,但是我没工具。” 他家里没有漏勺。 但看着眼巴巴盯着他的虞棠,纪长烽顿了顿,还是无奈松口:“我去邻居家借个漏勺,你在家等我。” 虞棠点点头,很自然地坐在椅子上找了个东西扇扇子。 纪长烽还不放心,又叮嘱一下:“别乱翻东西。” 别把他的账本翻出来了。 回应他的是虞棠嫌弃的冷哼。纪长烽家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更何况再值钱又能怎样,有教养的大小姐才不会乱翻人家里的东西呢,她也看不上。 而纪长烽这边走出门没多远,迎面就撞见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熟悉面孔。 对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垂着柔软的长发,对着他露出微笑:“长烽哥,好久不见。” 纪长烽稍稍顿住:“……李春芳?” 李春芳矜持点头:“是我。” “长烽哥你还是这个样子,没变。” 李春芳有点怀念,她两辈子加一起已经有很多年没见到过纪长烽了。 纪长烽还是一如她记忆中的那样,长得又高又大,猿背蜂腰一身腱子肉,古铜色的皮肤满是力量感,锐利的眼乌黑明亮,像野兽的瞳孔一样,天然带着点野性。 即使他身上穿戴不算好,但在那一站,就能让村子里不少大姑娘脸红。 李春芳当初是真的喜欢纪长烽,也总觉得纪长烽就是自己的后路,不管做什么自己一想到有纪长烽在都会有底气,但是…… 纪长烽没钱,这是很残酷的事情。 李春芳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纪长烽:“我从城里给苗苗她们带了些书本教材,这些应该对她们的学习很有帮助。” 纪长烽有三个姑姑,也有三个侄女,年纪和许苗苗都差不多大,李春芳带过来的这些教材和书本对于村子里的孩子来说确实是很好的礼物。 她一边把礼物递给纪长烽,一边微笑:“长烽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纪长烽垂下眼睫看着她精致的装扮,还有那一如虞棠当初进村时的漂亮方跟小皮鞋,再看看她现在脸上带着的笑容,抿了抿唇。 他没接礼物,对李春芳道:“就在这里吧,你要说什么。” 纪长烽的态度出乎李春芳的意外,她稍稍愣了下,缓了下才重新整理好思路。 她诚恳道歉,语气中带着怀念:“最近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事情都是被推着走的,到了新的环境我也很迷茫不知所措,事到如今我觉得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回来看看长烽哥你,和你好好道个歉,对不起长烽哥,我当初没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 李春芳话语中带着哽咽,眼里飘着泪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纪长烽没像以前那样安抚她,表情平静,问她:“你也快要结婚了吧。” 李春芳哽咽声一顿,没忍住露出点幸福的模样:“是,下个星期结婚,江停是个很好的人,面冷心热,他家里是做生意的,算是知根知底,我嫁过去爸妈都放心。” 下周结婚?倒是与他和虞棠的结婚日子差不多。 李春芳说的“爸妈”,是城里的有钱人爸妈。 至于“江停”,纪长烽猜到这应该就是之前和虞棠订婚的对象,现在和他一样结婚对象互换,女方变成了李春芳。 纪长烽粗糙的掌心一瞬间攥紧,面上露出轻笑:“恭喜你了。” 李春芳看他神色如常,没自己想象中的情绪,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难受,总之心情很复杂。 她没忍住,像是开玩笑一样开口:“虞棠很难搞吧,她的性格一直就是这样很恶劣,没有几个人能够忍受得了她的,和她在一起辛苦了。” 纪长烽一顿:“嗯……还好。” 虽然虞棠性格不太好,但还没有到需要他忍受到需要说辛苦的程度。 还好? 李春芳睁大眼,一瞬间几乎要怀疑纪长烽和自己认识的虞棠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她只不过去了虞家几天而已,耳边就听到了那么多有关虞棠的坏话,那么多人痛斥虞棠的刁蛮任性、骄纵恶劣。 她原本以为纪长烽经过对比会更加受不了虞棠的性格,而怀念她的温柔善良,在她说虞棠坏话的时候,纪长烽也会跟着吐露心里的郁闷躁郁,结果没想到…… 他说还好?! 李春芳看纪长烽一瞬,觉得他是在逞强,就是不想在她面前示弱,所以故意装出这幅模样。 她把雪花膏递给纪长烽:“这是长烽哥你送给我的雪花膏,既然我们都要结婚了,这个我也还给你吧,再留在我这也不太好。” 纪长烽看了眼这盒雪花膏,思考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李春芳当初快要毕业他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他没在意,开口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留着或者给春梅都行。” 李春芳却顿住,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故意露出手指上戴着的那枚璀璨的钻戒。 她觉得纪长烽对自己还是恋恋不忘,她得做点什么让纪长烽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了的。 李春芳准备彻底和纪长烽划清界限,希望能让纪长烽不要再心存幻想,狠狠心开口:“长烽哥你送给我的东西还是还给你比较好,以前长烽哥你对我的那些照顾我都很感激,但是……” 李春芳还想说些什么感慨一下,但她话没说完,旁边院子里就传来虞棠的喊声。 “纪长烽——你的凉鱼弄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我都要饿死了!” 娇俏的大小姐声音明亮,纪长烽和李春芳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等李春芳作出反应,纪长烽率先咋舌扶额:“不就是聊会儿天稍微晚了会儿,这都被发现了,真的是……” 本来应该是埋怨的话,但李春芳惊奇震惊地发现纪长烽脸上却没有什么烦躁的情绪,甚至异常平静。 就好像已经习惯了虞棠的各种大小姐要求,带着点纵容和宠溺,就连嘀咕都是小声的,像是怕被虞棠听到。 李春芳愣住了。 纪长烽来不及继续和李春芳说些什么就匆匆忙忙转身:“我先回去了,有点事情要忙,下次咱们有时间再聊。” 他就这样把她一个人留在原地,自己没有留念的离开,千里迢迢跑来的春芳从容的笑容僵在脸上。 半晌后看着空无一人的路口,郁闷烦躁地抓着头发低声喊出声:“啊啊啊啊!” 她咬住唇,后退一步,脑子里原本设想的想要彻底和纪长烽划分界限的想法,现如今像是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 纪长烽今天的表现过于冷淡,感觉好像并没有她担忧中的,觉得纪长烽会对她死缠烂打,痴迷不放的情况。 不对劲,不对劲。 纪长烽不是喜欢她的吗,为什么现在感觉在意上段婚约的人只有她一个人,是因为虞棠吗?! 这不对劲。 纪长烽肯定是在嘴硬,他是故意在她面前做出这幅样子的,实际上都是在强撑,他只是不想示弱,不想在她面前露出狼狈的样子而已,没错! 李春芳还记得纪长烽当初对她有多么温柔细腻认真。 她咬咬牙,站在路口思考了好半天。 她重新回了李家。 李春梅捧着本书在院子里看书,只不过明显心不在焉,捧着看了半天书也没有翻页。 听到门“咣当”一声被推开的时候,李春梅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发现是已经离开的李春芳。 “二姐?”李春梅恍惚。 李春芳挎着精致的小包,捋了捋垂下来的柔顺长发,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春梅。 她没了刚出门的轻松心情,脸色看起来略微有些阴沉。 片刻后沉声:“纪长烽和虞棠结婚日子订在多少号?” 李春梅愣愣开口:“下,下周末。” “好好好,这么巧,我们居然同一天结婚,那正好——” 李春芳咬牙:“等回门那天,我会回来的,看看爸妈,看看虞棠和纪长烽,还有把你姐夫带过来给你们认识认识。” 李春芳不承认自己是在较劲,但她确实心情很不舒服。 原本没想回村来的,她本来是想彻底和农村的过往划清界限,以后再也不回柳叶村的,但是…… 也许是李春梅之前说的有关李母的病确实让她有所动容,也或许确实是她虚荣,想要和虞棠攀比结婚对象,也或许她是想带着城里的对象江停到纪长烽面前打脸让他后悔,自惭形秽。 总之,李春芳做了这么个决定。 她准备回门的时候,好好的让虞棠和纪长烽看看,什么是豪门的排场,什么是追悔莫及! 说完她就拎着小包,转头就走了,只剩下原地的李春梅欲言又止,表情复杂。 而虞棠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她在纪长烽那里等了半天,吃到了她想要的凉鱼,但是没喝几口就没兴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纪长烽的手艺一般,明明隔壁家的小孩坐在门口吃得挺欢实的。 她喝剩的那碗推在桌边,敷衍地说了两句就准备回家了。 纪长烽盯着她喝剩的碗犹豫了好久,纠结了半天,才终于拿了过来。 他轻声嘀咕:“别浪费了。” 说完,咕嘟咕嘟几下很快下了肚,神色依旧自然。 * 很快就到了结婚的那一天。 他们的婚礼准备的太匆忙,婚前几天两家人都忙活的不可开交,婚礼当天纪长烽还忙活着挨个到村口路边压红纸,又给路边的小孩挨个送糖。 沾了喜气的村里人喜笑颜开,孩子也蹦跶着说要去看看新娘。 虞棠在化妆。 村子里的人不太懂什么是化妆,有喜婆要来给她上妆,但虞棠一看那些化妆工具就赶紧拒绝了,她可不想被化成个僵硬的大白脸。 虞棠本来底子就好,素颜也是干干净净的,皮肤又白又细腻,她浅浅上了点妆,涂抹上颜色鲜亮的口红,戴上头纱,又给自己做了个造型。 村子里结婚一般都是穿着红色的像是老式的中式喜服,虞棠入乡随俗也没想改变,本来她对这个婚礼也不是太在意。 但架不住她本身长得就好看,当她穿戴好准备盖上盖头的时候,喜婆和屋里人都惊呆了。 “不愧是城里来的姑娘哈,长得可真是,像天仙似的……这不得将新郎官给迷死啊?” 正在此刻,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新郎来迎亲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20 第 17 章 第 17 章 农村的结婚仪式很麻烦,虞棠是两辈子头一回结婚,又要起早又要来回折腾,等纪长烽上门接她的时候,她饿得前胸贴后背。 早知道早晨就算是没胃口也得垫点东西的。 她饿得想咬人。 村子里结婚比城市里结婚更有人情味儿,很多农村的邻邻居居都跑来凑热闹,甚至还有趴在墙头看的,兴奋又热烈地欢呼,都想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一如当初她进村时,纪长烽被那些人起哄的话,虞棠能够听到不少人对纪长烽又羡慕又嫉妒的声音。 “真好啊长烽,城里的大小姐还真叫你娶回家去了。” “以后可就享福啦,大美人多幸福,哎,你这小子是有点运气的。” “新娘子长啥样啊,都说好看,我都没见着呢,哎,急死我了。” “……” 纪长烽只轻笑:“以后就能经常见着了。” 他轻松地抱起虞棠,把她那身红色的长裙一起揽在怀里,在众人的起哄笑声中把她抱上自行车。 虞棠的裙摆绽开像花一样,因为盖着纱看不太清,只能趴在他的怀里,坐在他身前的二八大杠上。 虞棠能够闻到纪长烽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是刚清洗过的清新皂荚味。 似乎怕她摔倒,纪长烽的一只宽大手掌放在她的腰上,按着她搂着她把她护着。 虽说他们是正在结婚的对象,但这么近的距离却是从未有过,旁边不知谁家小孩捡了几根鞭在她身旁点燃。 “砰——!” 虞棠下意识惊了一下,下一秒,粗糙略微带着点老茧的大掌从一侧捂住了她的耳朵。 纪长烽低声安抚她:“别怕,等下还有鞭炮。”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噼里啪啦地鞭炮声震耳欲聋,在他们耳边响起。 小孩子们欢喜兴奋地乱窜,喊着:“接新娘子喽~” “哇,新娘子好好看,长烽叔叔结婚啦!” “……” 浓烈的喜庆氛围把虞棠包裹住,她透过红色的纱巾,能够看到站在路旁的那些村民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踮着脚往她这里望,恨不得透过这一层薄纱看到新娘子的模样。 好热闹,好喜庆。 今天,她和纪长烽结婚了。 虞棠后知后觉眨眨眼,从前没什么认知感觉的“结婚”二字,现在变成了现实。 她在八零年代,和她并不熟悉的农村汉子结了婚,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根本想象不到她会有这样的经历。 但缘分确实是很奇妙。 虞棠拽了拽纪长烽的袖子,仰头看他:“纪长烽,我肚子有点饿。” 纪长烽即使是早就知道虞棠的性格,也不免觉得好笑。 “早晨没吃东西吗,不要紧,等下我给你偷偷塞点吃的。” 虞棠点头,这才安静地继续配合他们的流程。 一般农村喜宴都设置在中午,晚上还会再安排一次。 虞棠吃了纪长烽塞给她垫肚子的苹果,中午反而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了,晚上村里人又说要闹洞房,虞棠觉得烦,索性纪长烽看她不舒服也就撤了这个游戏。 等到一切都完事,外面的那些村里宾客都陆续走光,纪长烽屋里头还忙活着,他的几个姑姑还有旁的亲戚在收拾桌子,把剩的办宴席的菜都收拾在一起,搞个折箩菜,再挨个给村子里的人分。 虞棠脖子累得慌,晚上说要闹洞房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头纱摘了,露出的那张脸在晚上灯光的照射下格外白皙精致。 高瘦纤细的身上还穿着那件喜服,小腰盈盈不堪一握。 她出来的时候,看到纪长烽也在忙活,他搁那刷碗,袖子撸了起来,露出粗壮结实的胳膊,埋头很认真的洗刷碗,旁边已经堆了高高好几堆。 看到虞棠出来,纪长烽的三个姑姑这才知道纪长烽为什么咬死了非要和虞棠结婚。 这小腰,这小脸蛋…… 纪长烽的几个姑姑看傻了眼,大姑纪婉华连忙捅了下纪长烽,脸上带着点促狭:“还刷什么碗呢长烽,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道啊,棠棠都出来找你了,你说说你。” 纪长烽擦了擦汗,抬头望了眼,也是一愣。 虽说他知道虞棠和他的婚礼只不过是一个合同婚姻而已,但是…… 虞棠睫毛纤长,涂抹了口红的唇饱满诱人,脸蛋又白又细腻,浑身活像是玉做的一样,身量窈窕,腰细腿长,让人多看两眼都像是烫到一般,好看到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看着虞棠穿着婚服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眨着眼认真看他的时候,他还是会产生一种,他们好像是真的结婚了的错觉。 二姑纪念华站起身,拉扯几个亲戚一起走,极有眼力见,笑着开口:“这点活什么时候不能干啊,给小两口留点时间。” “说的是。” 三姑纪知华也擦了擦手,眨眨眼促狭:“今天晚上轻点闹腾,邻居家还得睡觉呢。” 她是知道自己这大侄子的,年轻气盛,从小到大二十多年了没接触过女生,身强力壮又有一把子力气,平时上山下山几个来回都不带脸红的,这体力是村子里头一份的。 虞棠本身就瘦,穿着这喜服也像是要风一刮就跑了似的,长得好看又是城里娇贵的大小姐,小身板可能根本经不起多少折腾,就要哭唧唧抹眼泪了。 纪知华是想告诉她的大侄子,虽说是头一回,但也得适度,别像个八百年没吃过饭的模样,饿狼讨食似的,虞棠皮嫩身娇,别把虞棠吓到,也别把人家女孩子累到。 纪长烽低咳了一声,努力忽视自己家三个姑姑那热烈的视线。 面上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他该怎么和自己的姑姑们说明,她们几个是想多了? 他和虞棠根本就不会发生什么,他们就只是合约夫妻而已,一年期满就……各自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合同还在他柜子里锁着呢。 纪长烽挠了挠头,胡乱地应了些,这才 好不容易把三个姑姑和邻居送出门。 纪长烽站在大院门口,转身看了眼自己的屋子,明明是住了那么多年的熟悉屋子,现在却莫名让他感觉有点陌生又奇怪。 喜庆的灯笼挂在墙角,墙上贴着红色的喜字,送走了宾客后那一排排叠好的桌椅仿佛还残存着之前的热闹。 他的房间,亮着灯。 暖色的灯光映出点他不熟悉的女生的弧度,照在玻璃上让他有点不太敢进。 他有些恍惚。 虞棠却从窗口探出头来,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看着他,喊他的名字:“纪长烽,我要洗澡,帮我烧点水。” 听到虞棠对他的吩咐,纪长烽这才松了口气,好像从那种奇怪的氛围中一下子抽身出来,连紧绷的身体都松了一些。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放松的有点太早了。 锅底的柴火烧的很旺,纪长烽家最不缺的就是木柴,他上山每次都能劈出一堆柴火,院子里的房角处柴火堆得高高的。 他很快就把那锅水烧开了,然后顿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虞棠要在他家洗澡——现在是他和虞棠两个人的家了。 农村的屋子不隔音。 纪长烽咬着牙找来洗浴用的木桶,送进屋里,发现虞棠已经找好了换洗的睡衣,坐在炕头伸着纤长的腿一晃一晃的。 即使纪长烽第一时间避开了,但还是不免看到了那如玉一样的色泽,白得晃眼,也让他瞬间想起当初那天晚上,意外看到的那大片白皙后背,还有纤细的紧窄腰肢…… 纪长烽的喉咙不知为何像塞了棉花一样,说不出话,勉强发出声音也粗粝沙哑:“太晚了,今天你也累了,洗完澡就早点休息吧。” 虞棠瞥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片刻后,纪长烽一桶桶的往木桶里倒水,倒了满满一桶后,烟雾缭绕,热气蒸腾,纪长烽擦了把汗刚想走,却被虞棠叫住。 她认真开口,划分界限:“纪长烽,你也知道咱们是假结婚,以后虽然都在一个屋子住着,但有两个房间以后咱们分开住,我的东西你不许碰,我的碗筷你也不许用,还有我每天晚上都要洗澡,洗澡的时候你不许偷看……” 虞棠巴拉巴拉说了许多,可纪长烽却心不在焉没怎么认真听,屋里有点热,他蒸腾着热气额头冒汗,胡乱地抬眼去看,只能看到虞棠那张嫣红饱满的唇一张一合,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贝齿和红舌。 纪长烽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觉得自己昏了头,可能是被之前姑姑们的那些话影响到了,现如今浑身都很躁动,难受紧绷。 他难得狼狈,应了声就出去,留下屋子里的虞棠美美地脱下衣服泡了进去。 没穿越进80年代之前,虞棠从来都不觉得洗澡有什么麻烦的,会有专人帮她点好香薰,放好水,找好她最喜欢的电视剧,亦或者放点音乐,虞棠只需要进入浴缸沐浴泡澡就行,出来也有人帮她擦身收拾残局。 而来到这里,水是需要现烧的,在李家时甚至一锅水要留给一家子人使用,虞棠自己泡澡都不够用,她用多了水还会被李鸿指责浪费,让她心烦了好久。 现如今终于可以好好泡个澡了。 水温正合适,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忙活了一整天当新娘太累了,虞棠泡着泡着只觉得昏昏欲睡。 等好不容易泡好了挣扎着要出来,但却没什么力气,像是泡的时间太长了,整个人重心都有些不稳。 “咣当——!” 在外面坐着的纪长烽闭着眼,屋外有不少蚊虫,他面无表情地赶走一波又一波,好半天终于心情冷静平复了下来。 房子不隔音,他在外面坐着都能听到虞棠在里面拨弄水发出的哗啦啦的声音,他几乎能想象的出,一捧捧水是怎么顺着虞棠的脖颈打湿头发再顺流而下,滑过精致的锁骨,再往下…… 纪长烽攥紧手掌,面颊泛起点热意,他睁开眼刚想站起身让自己再次冷静冷静,却没想到听到了屋子里传出来的剧烈声响。 他一惊,以为虞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没多想,第一时间拔腿冲进屋里:“虞棠!” 屋内的虞棠想抓住东西让自己保持平衡,结果却把炕沿边的纪长烽的水壶弄掉了地上,发出声响,而她自己则踉跄就要撞在桶边栽倒—— 千钧一发之际,从外面冲进来的纪长烽一把抱住了虞棠,扶稳了她,把她整个人紧紧搂在怀里接住了她,这才没让她摔倒。 木桶摇晃一阵,水溢出来往地面上洒了不少,虞棠站在桶边,那身白到刺眼的皮肤蹭着纪长烽粗糙的衣服,湿漉漉的水痕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纪长烽结实有力的胳膊揽着虞棠的腰。 宽大的手掌揽着她的腰往他怀里按,虞棠湿漉漉的头发滴答滴答往下淌水,纪长烽却没时间关注。 他搂住虞棠的那一刻,浑身就已经僵硬住了,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 发,发生了什么…… 虞棠仰着小脸,全身紧贴着他的身体,夏天衣服本来就单薄,纪长烽只穿了薄衫,而虞棠因为洗澡的原因更是不着寸缕。 纪长烽摸到一手滑溜溜的细腻温热触感,紧窄的腰肢随着呼吸发出微颤,隔着那层已经被打湿的衣物,他能够感受到紧贴在他胸口的让他无法忽视的两团丰盈。 虞棠很瘦,但着实有料。 纪长烽触碰到虞棠肌肤的掌心很烫,他慌忙抬起来,想要落下又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眼睛根本不敢往下看,甚至连呼吸都一瞬间屏住了。 心口随之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这么多年都没有过经验的热血男性来说实在是过于刺激。 “纪长烽……你……” 虞棠咬牙,湿漉漉的发披散在肩膀,皮肤触碰到外面的冷风略微有些打颤。 她不确定刚才纪长烽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但现如今这个姿势着实是暧昧,她能够感受到搭在她身上和腰间的温热手掌。 虞棠深呼吸几瞬,尽可能让自己的大脑恢复正常的理智。 她推开纪长烽,想要命令纪长烽闭眼接着走出去房间,自己好有时间整理一下。 却没想到重心不稳,自己踉跄一下倚在身后的木桶上。 地面洒出来的水让地面格外打滑,纪长烽没有丝毫的准备被她推了一把,更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扑倒了她,木桶的水洒得更厉害,旁边装着热水的桶都被他俩撞翻。 “砰——!” 虞棠的后背蹭着地面,疼得她泪花都翻涌了出来,而更让她浑身僵硬的是…… 摔倒扑倒她的纪长烽,整个人宽阔雄厚的身体压着她,脑袋就埋在她的胸口和脖颈处,滚烫的呼吸声急促又粗重,让虞棠头皮发麻,浑身都在发抖。 虞棠气得。 她浑身战栗,刚洗完澡的身体被地面弄脏,又被纪长烽这么近距离的吃了豆腐,大小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纪长烽连忙翻身,红着脸要解释:“不,不是我……” 虞棠哪还有心思听他辩解,咬牙起身,胡乱找了件东西裹住自己的身体,就狠狠地抄起枕头对着纪长烽打了过去:“臭流氓!臭流氓!之前都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的,你,你这个狗东西居然,居然!啊啊啊!” 纪长烽一边被打一边躲,还努力解释:“我只是想进屋帮你啊,我以为你摔倒了,在屋里出了什么事情了想扶你一把,我没想到会这样,刚才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还反过来咬人……”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虞棠瞬间想到刚才纪长烽贴着她的胸口喘气的模样,整个人都炸了。 枕头已经不足以泄愤了,虞棠扑过去对着纪长烽又咬又打。 “臭流氓!” 纪长烽:“……” 他疼得呲牙咧嘴,脖子生疼,手腕上也多了几个牙印。 真凶。 虞棠明明是咬人的那个,但是看着却比他这个被咬的还委屈,眼睫湿漉漉的,红唇微撅,瞪他:“从屋子里出去!” 纪长烽咽下这是自己屋子的话,看着虞棠衣不蔽体的样子,顿了顿,哼了一声出去。 折腾了好半天,夜色已经深了,邻居家早就已经歇息了,之前那些喜宴用的桌椅板凳还在那里摞着。 纪长烽随便找了个板凳坐了下去,摸着自己生疼的手腕和脖子,忍不住想,这算什么事儿啊。 新婚夜,这就是新婚夜吗? 他正郁闷着,谁知屁股还没坐热乎,又被虞棠叫了回去,派发了新任务:收拾地上的水,倒浴桶的水。 重新进屋才知道他们之前闹腾的有多么严重,地面上全湿了不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纪长烽找来拖布拖了好半天。 有去打牌半夜才回来的村民,路过纪长烽家,看到这么晚还亮着的屋子,还有那些声响,都面带暧昧地心照不宣笑了笑。 实际上屋内纪长烽忙活着收拾屋子,又气又郁闷,好半天才收拾完一切,完全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艳福。 之前虞棠说他们要分开睡,纪长烽也没了那些旖旎的心思,隔壁有他的被褥,他气鼓鼓地回另一个屋子睡觉,枕在枕头上还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以前的他对新婚夜这个词有多么期待,现如今和虞棠结婚的他就有多么郁闷。 和虞棠结婚的他,真的是造孽! * 新婚的第一天早晨,纪长烽还没习惯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他惯性洗脸刷牙热饭。 想着去隔壁屋柜子里拿件衣服换上,结果一开门看到窗帘遮盖住的昏暗房间,以及躺在炕上熟睡的虞棠,顿觉手脚僵硬。 刚睡醒后还有些困倦的大脑登时清醒起来。 虞棠睡得似乎不是很好,嫣红的唇撅起来,眉头紧皱,似乎在嘟囔什么。 一条白皙的胳膊伸了出来搭在被子上,露出只穿着小吊带睡衣的上身,精致的锁骨和瓷白的肩膀都一览无余。 纪长烽胡乱扫了一眼,没多看就赶紧关上了门,停在门口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住了多年的房间都有点怪怪的。 他板着脸试探性地嗅了嗅,鼻尖仿佛还能闻到屋子里散发出来的香味。 奇了怪了,同样的屋子,怎么虞棠睡就香喷喷的,他睡就没什么味道。 虞棠身上居然这么香吗?这就是……女人身上的香味? 纪长烽没敢多想,草草吃了饭以后就开始了今天的忙碌。 一般情况下他早晨先去镇子上卖鱼,回来下地干货,亦或者接点别的活。 之前因为准备婚礼,又要给虞棠打衣柜,所以他地里的活进度落了一些,卖完鱼后纪长烽快马加鞭开始干货,争取撵上进度。 日头晒,纪长烽身上出了汗,他随意地擦了一把,心想虞棠回去看他这样又要嫌弃他身上臭了。 他就是没有虞棠香,没办法,干活哪有不出汗的,他又不是虞棠那个懒洋洋不出力的城里大小姐。 “长烽哥,昨天晚上艳福不浅啊,这么激烈。” 和他关系较好的汉子干完活过来和他唠嗑,没说两句就开始挤眉弄眼,眼带促狭。 纪长烽瞪他:“去去去,瞎说什么呢,连你长烽哥都敢编排了是吧,你小子。” 纪长烽的外型确实能唬人,平时懒洋洋地眯着眼看不出怎样,当他一瞪眼浑身肌肉紧绷,脸色一沉时,任谁都不敢说话大声,瞬间就让人容易发怯了。 汉子确实紧张了起来,挠着头脸色讪讪,不知道该不该道歉,犹豫着视线一下下的往纪长烽身上瞟。 纪长烽:“……?” 他伸出手,顺着汉子的视线摸了摸。 摸到了昨天晚上虞棠在他身上挠出来的痕迹,那几道红痕昨天破了皮,隔了一晚上别的看不太出来,结的痂倒是蛮明显。 纪长烽在心里骂了句国粹。 怪不得这一早晨,周围的人眼神都那么古怪,现在他要是还不懂他就是傻子了。 纪长烽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激烈,可太激烈了。” * 虞棠今天睡得不是很踏实。 她醒过来的时候依旧是日上三竿,但是一起床是浑身发痒,伸手去挠,白皙的胳膊上就留下一道很明显的红痕,扎眼的很。 纪长烽已经不在家了。 虞棠挠了挠身上,觉得不管是哪里都很痒。 不对劲,她的睡衣的料子都是很软的,之前在李家也穿过,怎么会突然这么痒。 ……这种痒意就像是,过敏。 虞棠下炕,强忍着痒意找来镜子,看到自己几乎全身都是红痕斑点,有些骇人。 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了。 虞棠对布料要求高,原因就是她对非纯棉的布料过敏,上次浑身像现在这样满是红疹还是小时候。 那个时候她寄居在亲戚家,父母在外为了公司打拼,所以被迫穿上了亲戚给她买的廉价睡衣,结果第二天呼吸困难差点进了医院。 现在没有当初那么严重,但是也很让她难受。 虞棠强忍着查看自己昨天晚上睡觉的被褥,发现并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她之前让纪长烽买的那个垫子。 粗糙的质感让她触碰到的下一秒就收回了手。 纪长烽在搞什么。 虞棠不懂,当初不是说好了要买贵的好的那个?她都摸好了料子,确定没问题才让他买的,结果他就买了这个来糊弄她吗? 纪长烽是在耍她吗! 虞棠拧着眉头出门,换上了一身长裙遮盖住身上因为发痒而挠出来的红痕。 她准备找纪长烽算账! 虞棠对柳叶村的方向不是很清楚,也不知道纪长烽种田的地在哪里,想着找个人问问,结果刚巧走到村口,那颗大柳树下坐着几个乘凉的大姨大妈,还有年轻的小媳妇。 这些人看到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作为村里新婚的小媳妇,又是城里来的大小姐,还有真假千金这么个故事,村子里的人对虞棠都非常的好奇。 虞棠只是简单洗了把脸,素面朝天,但底子确实是干净,皮肤又白又嫩,眉眼精致红唇饱满。 有不少人没怎么见过虞棠,这一见纪长烽的媳妇长得这么漂亮,一个个都看直了眼。 村子里的大姨大妈们眼神忍不住往她的小腰和小身板上瞟,都忍不住咋舌。 这姑娘这么瘦弱,怎么能受得了啊。纪长烽那大体格子,力气大,体力又好,浑身都是结实的肌肉。 不管是身高还是力量,都差的有点悬殊,这……真的没事吧? 有人眼尖看到虞棠身上的红痕,又看到虞棠晌午才醒的模样,还以为是纪长烽昨天折腾的太过分,加上听说的昨天晚上他们屋子里的动静,不少人脸色都红了起来。 他们没忍住,小声询问虞棠。 “昨天晚上累坏了吧,怎么不多歇息一会儿,好好缓缓。” “就是就是,长烽这孩子没轻没重的,看把媳妇弄的,脖子上都是,这现在都还没消呢……” “你这个婆娘,说这些也不害臊,嘘嘘嘘……” “哈哈哈这有啥的。” “……” 周围人脸又红了红,不时出现“咳咳”的声音,像是在掩饰笑意,又像是呛到了,气氛倒是很热闹。 虞棠不明所以,摸了摸脖子上自己因为发痒挠出来的痕迹,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累不累?昨天晚上她洗了个澡以后就打纪长烽了几下,那几下也不算什么运动,也不至于要歇息到现在吧。 虞棠身上还在发痒,她忍住了,敷衍地回她们:“也还好,没感觉累,就那一会儿工夫……” 她话音刚落,那些好似呛到了一样的声音更加激烈地响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好几个人都一脸涨红地看她,那些小媳妇更是不敢置信地看她,面色羞红。 ————不愧是城里来的姑娘,这些话比她们还敢说,还说的这么自然,一点也不臊得慌。 他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虞棠话里的意思,所有人都懵了一瞬。 ……啊,难不成是银枪蜡烛头? 呸呸呸! 意识到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的她们瞬间摇晃头,脑子里有些不可置信。 大姨怕真遇到什么情况,连忙打圆场:“第一次嘛,这么大小伙子了才结婚,之前也没处过对象,这是正常的,缓缓就好了。” 虞棠:“?” 虞棠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她急着要去找纪长烽,随意地开口:“嗯嗯,也许吧。” 周围静了静,又有女生不死心询问:“那纪长烽的肌肉是不是很好摸,他可壮实了,不应该啊……” 虞棠昨天晚上还真摸到纪长烽那身肌肉了,紧绷着结实有力,贴在她身上时能够感受到纪长烽腹部的肌肉,尤其当他俯身往她身上压下去的时候,就连人鱼线和鲨鱼肌都清晰可见。 不可否认纪长烽确实身材很有料,但昨天晚上他那孟浪的举止虞棠还没忘记,脖颈和胸口昨天晚上感受到的的呼吸热度还让她记忆犹新。 再加上垫子的事情,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 虞棠哼哼唧唧:“也还好吧,感觉不如去摸玉米,瘦的和猴似的,而且肌肉也不是很结实,外强中干吧。” 周围人:“……” 虞棠眼看这群大姨大妈们只顾着聊天问她问题,现在又一副呆滞的样子,也不太想和她们继续聊下去了,刚想去问问村里别的人,结果一转身。 路口纪长烽正扛着铁锹,目光沉沉看着她,咬牙切齿,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看到虞棠发现自己了,纪长烽还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虞棠:“……” 纪长烽深呼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 没想象中的累? 不如摸玉米? 瘦的和猴似的? 外强中干? 纪长烽上前拽住要逃跑的虞棠,面无表情地开口:“走,回家。” 谁知道他带她回家要做什么,虞棠打开他的手,强壮镇定:“刚好我也要找你呢,回去就回去,我也有话要问你。” 纪长烽挑眉,没想到虞棠会这么理直气壮,他刚想说话,就看到了虞棠脖颈处的红痕,怔了一下。 他思绪片刻,扯着虞棠回家。 周围那些围观的人惊到说不出话来,看着小两口这别致的相处模式,忍不住挠头。 ……所以,之前虞棠说的那些,是真的假的啊?该不会是小两口闹情趣吧。 …… 纪长烽扯着虞棠的手回家,时间也到晌午了。 虞棠饿了,昨天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人在太累的时候是吃不下东西的,折腾了一整天,今天又睡了一上午,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纪长烽看她一眼:“等着,我去做饭,有什么话等下再说。” 昨天刚结婚,宴席上的菜还没吃完,纪长烽只需要热一下就行,知道虞棠大小姐脾气洁癖,他专门留了一些干净的弄成折箩菜。 虞棠其实不太爱太油腻的东西,但在柳叶村呆了一段时间,吃那些干巴巴的不见油星的东西久了,也稍微能吃点荤了。 纪长烽和她的这次婚礼在虞棠眼里并不算隆重,但纪长烽有鱼池,每桌都有一条鱼,又杀了鸡,倒是比旁的人还要舍得,有鱼有肉,菜色让村里人很满意,津津乐道。 而且原本虞棠以为纪长烽太多朋友,婚礼可能就村里人吃顿饭而已,没想到来的人还不少,热热闹闹的办了四十多桌,排场还挺大。 纪长烽娴熟地热菜,抱来一堆柴火生火,虽然因为刚才虞棠在外乱说话而生气,但也只是冷哼几声表达不满,生火的动作倒是不慢。 虞棠倒是气闷,蹬着腿在他面前坐下,胡乱地到处瞅,发现屋里确实是已经和当初有了很大的区别,房顶糊的那些报纸好像又涂抹了一层染料,看着干净多了,周围的墙也没之前那样黑漆漆的了。 虞棠没生过火,但看纪长烽搁那摆弄小木棍还觉得挺好玩的,刚想凑近,就被纪长烽伸手挡了回去。 纪长烽:“热,别烫到。” 炉灶的火生得旺,火苗舔舐着锅底,锅盖很快蒸腾开始冒烟,热气弥漫。 虞棠“哦”了一声,兴趣顿减,又不满他这个态度。 刚想发火挑起话题,纪长烽偏头看她,忍不住问:“你的腿……发生什么事情了?” 虞棠两条长腿舒展着,裙子掀开,昨天晚上明明还白得晃眼,纤长如玉,现如今不知何时冒出了点红色的斑点,甚至还有挠过的红色痕迹。 她皮肤白,这一对比格外显眼,红痕更显凄惨。 纪长烽眼神凝重了些。 虞棠没好气地开口:“你还说呢,什么破垫子,我睡得一点都不舒服,浑身都痒,今早我掀开被单一看面料差劲,根本就不是纯棉的,我都说了我对别的面料过敏,才让你买好的嘛,你快去找那个卖垫子的赔钱!” 虞棠越说越委屈,身上发痒过敏,那些红色小包她想挠又强忍着,难受的要命。 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以前她可吃穿用度全用好的,这才养成了她娇贵的身体和任性的性格,可没想到来柳叶村这么短短几天,就让她经历了这么难受的事情。 她在李家也没变成这样啊,这垫子还说什么很贵,都是骗人的!纪长烽这买的都是什么东西啊,还不如之前用被褥垫在身底下呢。 纪长烽一怔,没想到事情会和他有关。 但……不对劲,垫子当初他看过也翻来覆去的摸过,确定是好料子,不会让虞棠难受才对。 纪长烽把手里的柴火往坑洞一塞,起身大步流星朝虞棠的屋子走了过去。 虞棠早晨还没叠被子,炕上铺的那层被单已经被虞棠掀开,露出厚实的垫子。 当初店内卖的两个垫子看着外观差不多,但不管是厚度还是弹性都有差别,最关键的就是布料。 当初纪长烽生意忙没时间让李春梅帮他去付钱,拿回来的时候他也没仔细查看,但现在这么认真一看,他顿住了。 不对,这不是他们当初看的那个垫子。 虞棠撅着红唇,不满:“纪长烽,你是不是不舍得给我花钱,所以换了便宜的来糊弄我。” “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答应了就是答应了。” 纪长烽拧眉。 他这个人一项说话算数,要么不说,说到了就一定做到,怎么可能做出以次充好的事情来,店老板也是他认识多年的,也不可能。 忽地纪长烽顿住,想到了当初拿了他的钱帮他买垫子的李春梅。 他本来不想怀疑李春梅的,他也觉得李春梅不会是那种为了几块钱就鼠目寸光赚取差价的人,但是,垫子确实是李春梅搬回来的。 仔细想想当天她的情绪似乎也有点反常,明明去镇上的那一路话不停,回来的时候却很安静沉默,问她话的时候甚至还会发呆一样卡壳。 纪长烽抿了抿唇,“垫子的事情再说,你过敏的情况有点严重,我先带你去诊所拿药。” 他胡乱取了钱,刚要锁门带虞棠离开,却没想到刚出门口迎面就撞到了李春梅。 李春梅似乎心情不错,看到他们眼睛一亮,声音甜甜的:“二姐,长烽哥,妈今天烀了苞米,让我给你们拿几棒过来。” 纪长烽看着李春梅,黑瞳沉沉。 他原本还想等去了诊所以后去找李春梅呢,没想到这么巧,她居然主动来了。 虞棠在他身后挑了挑眉,隐约也猜到了点什么。 李春梅看到纪长烽脸上的表情还很开怀,刚喜滋滋地想要说些什么,就看面前的纪长烽看她,问她:“春梅,当初我让你帮忙去付款的垫子,你是不是拿错了。” 纪长烽给了李春梅台阶,假如她现在说拿错了还有解释的机会。 垫子? 李春梅面色一白,强壮镇定:“什,什么垫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垫子有什么问题吗?” 她一连问了好几句,视线下意识往纪长烽身后的虞棠身上瞟,可纪长烽猿背蜂腰,肩宽体阔,把虞棠挡的死死的,李春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怎么会突然发觉垫子的问题,这……两个垫子明明差不多啊。 眼看纪长烽黑瞳黑沉,似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李春梅心里有些慌张。 她平时没怎么做过亏心事,但这件事情确实是一直压在心里,原本想着有机会赶紧把那剩余的几块钱放回纪长烽家,但她没理由来找纪长烽,所以一直耽搁了,今天本来是想偷偷摸摸把钱塞过来的,结果没成想听到了纪长烽的质问。 她其实是有些心虚的,但接着又强撑着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她没什么错,一个垫子而已,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奢侈,她也是好心,心疼纪长烽而已,虞棠是从城里来的大小姐,不知道柴米贵,所以喜欢铺张浪费,什么都要好的,但她不能纵容,女人要勤俭持家才对。 这样想着,李春梅的底气似乎也足了一些,柔声开口:“长烽哥,我是看你赚钱辛苦,咱们村子里的姑娘从小到大都睡炕根本都没什么的,就算垫垫子我觉得也用不着那么贵呀,要我的话我都舍不得花七八块钱买那么个垫子,那能买多少书本纸笔,吃穿的东西呀,买那垫子不当吃不当喝的,便宜的也不是不能用。” 说完,李春梅顺手把剩余的那几块钱拿了出来:“长烽哥,剩的钱都在我这里呢,你瞧,这么多钱能买多少东西啊,你们刚结婚正是用钱的时候,就算二姐是城里来的,也得学会节省呀,我反正是不好意思花这么多钱买个垫子的。” 她一脸诚恳,提到那昂贵的垫子还满脸心疼,似乎实打实的是在替纪长烽考虑,也是为了他好,还对着纪长烽身后的虞棠歉疚地笑笑,态度很自然大方。 按照旁人,可能还真就会自我反省一下,但纪长烽没有。 他从来就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性格,尤其李春梅又不是他老婆,莫名其妙的对他的钱指手画脚,随意支配。 他的钱,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愿意给虞棠买垫子,又有什么问题? 纪长烽皱着眉头:“春梅,原本当天我是想第一时间去交钱的,生意忙走不开是我的问题,但是钱我交给了你,也告知了你哪一款,你应该要按我的意愿购买东西吧,当初你没给我剩余的钱,我以为你买的就是贵的那款,你是成年人了,又是村里的高材生,我以为不会出什么问题,结果没想到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纪长烽的语气有点超出了李春梅的预期,有些严厉,让她脸上的从容笑容瞬间僵硬住。 她愣了愣。 纪长烽以前好歹看在她是李春芳妹妹的份上对她态度也算不错,但她只不过是买错了垫子而已,就这么一件小事,纪长烽居然这么凶她? 她也没做错什么呀,她都是为了纪长烽好,本来就是,纪长烽赚钱那么辛苦,她为他着想还有错吗?虞棠那个大小姐脾气,什么都要最好的,以纪长烽的钱能每次都达到她满意吗。 虞棠都回村了,都不是城里的大小姐了,还要在这里当大小姐,被纪长烽捧着惯着,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纵容她。 纪长烽到底被虞棠灌了什么迷魂药了?李春梅很不理解。 就算李春芳在这,纪长烽也不可能为了李春芳对她露出这种态度吧。 李春梅有些不服气,但当虞棠从纪长烽身后走出来,她视线落到虞棠身上,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时瞬间傻了眼。 这这这…… 虞棠身上过敏起的小红包实在是太显眼了,她那身雪白的皮肤上遍布,甚至还有抓挠出来的一道道痕迹,脖颈处、胳膊处、大腿上到处都是,能够想象得出,在衣服下面肯定也没比露出来的好多少。 开始李春梅还以为这是纪长烽昨天晚上新婚夜折腾出来的,她面色泛红,觉得虞棠这个样子有些羞耻,不明白纪长烽为什么要给她看虞棠身上的这些痕迹。 但她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些抓挠出来的痕迹似乎不是……更像是自己挠的,还有那些红色的小疹子。 虞棠皮肤痒,不能挠又难受,心情也跟着不好了,她强忍着痒意解释:“我对便宜的布料过敏,只能睡纯棉的布料,贴身的衣物也都得是棉线的才行,不然就会这样。” 李春梅傻眼又呆滞。 ……这,这是怎样一种娇贵的富贵病啊。 她活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听说什么对别的面料过敏的,小时候家里穷甚至连衣服都穿不上,她妈妈还会用草编衣服给她们穿,那个时候虽说也觉得身上痒,但也没像虞棠这样啊。 真,不愧是娇贵的城里来的大小姐,什么什么都娇贵,连穿的用的都要求这么多。 李春梅脸上青青紫紫,窘迫地泛起红,尴尬地抠手,只觉得刚才说了那么多长篇大论勤俭持家话的她像个笑话。 但纪长烽话还没说完,他沉声:“我拿出来钱让春梅你帮忙买东西,自然是有我的考量的,钱是我拿的,春梅你不用替我考虑省钱或者别的,这是我的钱,我愿意怎么支配都是我的自愿。” 李春芳脸上活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 她辩解:“长烽哥……” 纪长烽看她一眼,拧眉:“我和虞棠都已经结婚了,你也该换称呼了吧,喊她叫姐喊我叫哥不奇怪吗?你还是叫我姐夫吧。” 其实他和虞棠并不是真结婚,但是李春梅老喊他长烽哥总觉得怪怪的,毕竟李春梅应该不知道他和虞棠假结婚才对,老喊他长烽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理。 这下李春梅的脸色彻底白了下去,她勉强露出笑脸,但表情难看的要命。 她硬撑着喊他:“姐,姐夫……” 第 18 章 第 18 章 “姐,姐夫……” 李春梅声音僵硬,脸色难看。 纪长烽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他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看了眼身旁的虞棠,看她没什么别的反应,才状似自然的点了点头:“嗯。” 李春梅被纪长烽当着虞棠的面训了顿,羞耻到满脸涨红,把那盘苞米和买垫子剩余的钱递给纪长烽,泪眼婆娑看他一眼,似乎很委屈般,犹豫一瞬小声道歉后离开。 苞米还热乎着,粒粒饱满,带着浓浓的玉米清香。虞棠真饿了,没在意离开的李春梅,朝前嗅了嗅,刚出锅的玉米味道还蛮好闻的。 她想伸手去拿,但玉米刚出锅肯定很烫,虞棠刚犹豫一瞬,纪长烽就开口了:“等会儿,进屋我用筷子给你串一根再吃。” 虞棠:“好哦。” 纪长烽带她进屋,粗糙的手掌看起来一点也不怕烫,面色平静地攥着苞米外皮握着,把筷子从苞米底部一穿,然后递给虞棠。 就像冰糖葫芦那样,虞棠只需要握着筷子就能啃苞米了,也不用怕烫了。 这是小时候爸妈哄他的方法,现在他又拿来哄虞棠了。 纪长烽自己也拿了根玉米啃了两口,催促虞棠:“先吃点垫垫肚子,等我带你去诊所拿药,回来再好好吃饭。” 虞棠眨了眨眼:“哦。” 他一瞥隔壁屋内那瘫在床上的垫子,就皱了皱眉头:“等我下午再去给你扛个垫子回来。” 虞棠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要好的。” 纪长烽不知被训出来了还是怎的,听她再说这句话,也没了之前嫌弃她娇贵的想法,反而很自然的想。 那是自然的了。 发生了今天的事情,纪长烽算是明白了,虞棠的娇贵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就算是在这样贫穷的农村,她也得事事都要好的,样样都要贵的。 天生的富贵命,娇小姐。 纪长烽视线瞥一眼她的腿和胳膊:“痒的话也尽量忍着,别挠,容易长疤。” 这点虞棠也知道,所以她一直强忍着,只不过有时候太痒了,她就只能掐掐,就像被蚊子叮了那样掐个井字苦中作乐。 不过很快纪长烽表情古怪了起来。 药倒是容易买,但是这药……谁来帮虞棠涂呢。 这么大面积的过敏,背上身上也应该都是吧…… 他呼吸一顿,面颊忽地热了起来,仿佛为了遮掩似的,狠狠咬了口手里的苞米。 * 虞棠皮肤白,过敏的皮肤看着骇人,把诊所的大夫都吓了一大跳,知道是过敏才松了口气。 大夫给他们配了药,一管药膏,每天涂上一次就行。 纪长烽回家的一路上一直在纠结虞棠的身上要怎么涂药,却没想到等到了家一回神,发现虞棠已经挤开药膏往腿上涂了。 纤长的腿搭在炕沿,白花花的晃眼,纪长烽咳了一声,飞快移开视线:“我,我先去热菜。” 虞棠嗯了一声。 她过敏痒得厉害,自然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早点涂上能舒服些。 药膏的质地很粘稠,和芦荟膏差不多,虞棠挤上去确实感觉冰凉舒服了些,但她挤了几下就不耐烦了,有些地方自己确实是不太能够得着,涂抹的也不太均匀。 纪长烽在炉灶间生火,锅刚热起来,就听虞棠喊他:“纪长烽,你进来——” 纪长烽意识到这是虞棠要找他帮忙涂药了,眉头一挑,犹豫一瞬,还是撇撇嘴起身。 ……不是不用他帮忙吗。 他哼哼两下,推门进屋,看到虞棠仰起来的小脸,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一眨一眨的:“纪长烽,我弄不好,懒得弄,你帮我。” 她很自然的伸直长腿,又把药膏递给他。 纪长烽的屋子是老房子了,两间屋子空间都不大,昏暗且狭窄。 虞棠坐在炕头,那身皮肤白得发光,她身处的这间屋子似乎也跟着亮堂了些,纪长烽怔了下,胡乱找了个凳子正对着炕沿边坐下。 几乎是他坐下的下一刻,虞棠的两条小腿搭在了他的膝盖上,脚也抵在了他的小腹,踩在了他的怀里。 纪长烽一顿,抬眼去看,却发现虞棠神色很自然地歪头,疑惑看他:“不是要上药吗,这样方便一点吧。” 纪长烽:“……” 虞棠的动作也太自然了点,以前在城里的时候,她也是对人这么随意的吗。 他抿唇伸出手,攥住了虞棠的小腿,把她的腿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纪长烽的手温热,掌心带着粗糙的老茧,触碰到虞棠柔嫩的小腿时,她的身体一顿,脚尖瞬间绷紧。 她还是不太习惯被不熟悉的男人触碰,以前碰过她皮肤的似乎也就美容院的人,亦或者服务她的那些人。 纪长烽不属于这里面的任何一个工种。 虞棠很不喜欢自己这幅被动的局面,于是故意用脚尖去踩纪长烽的腹肌,瞪他:“疼,轻点!” 纪长烽心口一紧。 不仅没有因为虞棠的得寸进尺和挑刺而生气,反而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虞棠的声音带着点娇嗔的味道,踩在他小腹的脚尖实际上并未用力,但却让他感觉到莫名的痒意。 意识到自己思维发散,纪长烽强忍着腹肌处的痒意,拿起药膏故意板着脸:“涂药就涂药,老实点别乱动。” 虞棠瞪他一眼,纪长烽假装没看到,涂抹了药膏的手指一点点抹上虞棠白嫩的皮肤。 先是小腿,再顺着往上滑到大腿,冰冰凉凉的药膏涂抹上去,虞棠眯着眼肉眼可见地舒服起来。 倒是纪长烽,紧绷着脸,浑身僵硬,整个人都像是绷紧的弦,因为这从未有过的和异性的近距离接触而浑身不自在。 好不容易涂抹好了大腿上的红疹,纪长烽刚刚松了口气,虞棠又把胳膊凑了上去,看他:“还没完呢,还有这里。” 虞棠的胳膊很细,白白嫩嫩的,手腕还带着一串红珊瑚的手串,白色和红色的对比显得格外漂亮。 纪长烽想起昨天就是这双胳膊拎起枕头砸他,还伸手挠他,他磨了磨牙。 原本想着涂药的时候给虞棠点苦头尝尝,但……看在她过敏了的份上,就先不和她计较了。 纪长烽冷哼一声,很快也涂抹完了胳膊。 药膏还剩了一大半,纪长烽松了口气,以为完事了,刚想起身,就见虞棠手放在衣服扣子上,深色淡定地就要解开:“还有后背。” 纪长烽傻了眼:“等,等等……” 他慌忙去制止,但虞棠却拧眉:“我过敏很难受,你要是不能帮我涂药,那我去找别人。” 找别人? 虞棠在这个村子除了他还认识谁? 李春梅?刚才他们还和李春梅吵了一架。 李鸿?不说男女有别,李鸿和虞棠根本就水火不容。 那还能找谁,总不可能随便去大街上找个人帮忙吧? 纪长烽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人,他脑袋疼了起来,咬了咬牙,别过头去:“我……帮你涂药就是了。” 虞棠不置可否应了声,指挥他转过身去。 纪长烽背过身,但屋内阳光灿烂,影子就照映在他面前的地面上。 他能够看到虞棠的影子是怎么舒展身体,是怎么把衣服掀开,是怎么姿态优雅地趴在炕上的。 纪长烽耳边是悉悉索索地脱衣布料摩擦的声音,他闭眼,但很快虞棠喊他:“纪长烽,你转过来。” 纪长烽回头,一瞬间攥紧拳头,大脑一片空白。 虞棠身下垫着被子,裹着她的前胸,只露出一大片白皙的后背,漂亮的蝴蝶骨一颤一颤的,纤细的腰肢像水蛇一样,窄窄一条,好似他一只手就能握住似的。 灿烂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白得发光,亮的要命,除了那些红色的斑点美中不足外,其余的一切都像画似的,让人很怀疑世界的真实性。 纪长烽怔住。 他忽地想起了那天晚上,偶然间撞见的虞棠换衣服时的光.裸后背,就像现在这样一样,白色的背漆黑的发,纠缠出绮丽的模样。 现在闭上眼睛也晚了,但纪长烽掩耳盗铃一般低头去挤了管药膏,试图闭着眼睛伸手去帮虞棠涂药。 嘶…… 闭目的时候感官比平常更加敏感,温热的手掌与虞棠微凉的后背接触上的时候,纪长烽不可避免地又回忆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水桶打翻以后,他的手掌触碰到虞棠腰间的触感,那种丝滑柔腻的感觉。 他仿佛被烫到了一般抽离手掌,睁开眼,满面狼狈。 这药到底什么时候能涂完啊! 纪长烽的视线完全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掌心每一次涂抹药膏,触碰到的温热肌肤都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从小到大哪里和女生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就算虞棠和他刚刚结婚,但他们的结婚又不算数…… 这真是一场酷刑。 纪长烽忙碌地大汗淋漓,虞棠却晒着阳光,享受着别人服侍自己的感觉,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还是那个集团财阀的大小姐,身后是美容院的人在给她做护理。 她困倦地眨眼,下意识开口:“没吃饭吗,用力点。” 纪长烽:“……?” 纪长烽试探性地用力按了一下,下一瞬就看到虞棠“啊”了一声后扭头控诉:“疼!” 虞棠想看看是谁手劲那么大,结果一回头看到纪长烽的黑沉瞳孔,瞬间回神。 ……原来她还没回去,还呆在这个八零世界啊。 虞棠啧了一声,推开他:“行了,就这样吧,我觉得比之前好多了。” 纪长烽:“……?” 之前的浑身热意因为虞棠这颐指气使的态度彻底降温,感受着虞棠的矫情脾气,纪长烽啧了声,觉得虞棠不愧是性格难搞的城里大小姐。 真麻烦。 纪长烽板着脸收回手,起身哼了声离开,转身的那一刻鬼使神差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抿了抿唇。 掌心好像还残存着那种温热的触感。 好滑。 他顿了顿,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迅速摇晃了下脑袋,试图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摇走。 他果然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脑子不清醒! “纪长烽,我饿了。” 虞棠忽地抬脚戳了戳纪长烽的膝盖,示意他:“是不是可以开饭啦,我昨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呢。” 纪长烽低头把她的脚挪开:“别蹬我。” “我哪有蹬,这是戳,我力度很轻的好不好。”虞棠不满地撅嘴。 纪长烽不想和她辩解这种话题,敷衍地岔过话题回应她之前的问题:“马上就开饭。” 他搬桌子端菜,他们结婚喜宴上的那些菜被纪长烽重新回锅,大锅菜热了一下味道更加鲜香。 只不过虞棠吃不惯折箩菜,她犹豫了好半晌,肚子实在是饿得慌,这才屈尊勉强伸筷子吃了几口。 纪长烽偏头看她:“怎么样?” 虞棠“唔”了一声,感觉还行,于是又伸出筷子夹了几口。 纪长烽觉得好笑,也确实轻笑出声了。 并不大的屋子里两个人凑在一张桌子吃饭,热气蒸腾,充满了人味。 比他以前一个人吃饭时,要热闹多了。 *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李春芳与江停的新婚住所,此刻却遍地是摔碎的瓷片,李春芳蹲在地上委屈地哭出声。 和江停结婚是李春芳期待的,她重生一回,有了上辈子没有的有钱爸妈、英俊多金的丈夫,甚至连回柳叶村都能昂着头。 但是同时也让她感觉到了巨大的落差,有种想努力都不知道该怎么努力的无力感。 之前在虞家还好,因为是他们唯一的的亲生女儿,所以全家包括佣人都对她很好,没有嫌弃她。 但是来了江家,她和江停之间的差距越来越明显,不仅包括对金钱的差异、思维的差异、文化知识的差异,还包括他们两个人对感情的差异。 李春芳好似和纪长烽、虞棠较劲一般,迫切地想要把她的婚姻好好经营,希望能够恩恩爱爱,成为所有人羡慕的对象。 可惜有这种想法的只有她一个人,江停对待他们这段婚姻的态度很消极,他敷衍、冷淡,对婚礼的事情就不上心,对待她更没什么情绪,就连当初新婚夜…… 也是李春芳独守空房,屈辱地一个人躺在房间里睁着眼睛等到天明。 江停没碰她。 李春芳知道为什么,就像纪长烽喜欢她一眼,江停喜欢的也是虞棠,并不是她。 不过没关系的,没关系…… 李春芳安慰自己,他们已经结婚了,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江停联络感情,让他对自己在意,让他们两个可以好好的过日子,让江停忘记虞棠。 可是婚后第三天,也是她准备回门的日子,李春芳还没想好回门的时候要不要带江停回柳叶村。 她其实还是有些芥蒂,对于江停和虞棠之前的婚约。 尤其当初虞棠离开虞家的时候,江停为虞棠说话,斥责那些说了虞棠坏话的保姆甚至最后真的把他们赶出了虞家,这让李春芳非常的不安。 她虽然认了亲,但这样一个庞大的富豪家庭,她没有任何归属感,成年以后才认的父母不管怎样都带了点疏离和尴尬。 原本还庆幸得到了这样一个英俊多金的对象,可以脱离在虞家的尴尬情况,但江停对她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甚至结婚当天从未碰过她,这让李春芳不甘又难受。 她想过自己一个人回去,但她这次回去就是想扬眉吐气给村子里人,给虞棠和纪长烽他们看看自己如今过得有多么幸福的。 要是江停回去看到虞棠旧情复燃怎么办,可是要是不带他回去…… 江停英俊多金,富家公子,言谈举止都很出色,本身带出去就很有面子,更何况回门哪有自己一个人回去的,这样反而会让人质疑她婚姻的幸福度。 李春芳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和江停说了要回门的事情。 以往不管她说什么话都没反应的江停,这次难得正眼看她,甚至还主动又重复了一遍。 江停:“柳叶村?你要回去?” 李春芳:“对,就是想带你回去看看我的养父母,还有我的妹妹……” 李春芳刻意绕开虞棠的名字,但她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江停停下了手里的别的事情,认真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李春芳愣了愣,那股不甘心又从五脏六腑漫了出来,愈发浓烈。 她勉强笑了笑:“明天。” 但整个人都气得发抖,手也紧紧攥在一起。 等江停出门,她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情绪,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都推翻在地上,昂贵的瓷器碎片四处迸溅,保姆欲言又止,想上前收拾又止住了。 李春芳蹲在地上委屈地哭出声,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 没关系,这是她想要的生活,为了富裕的家庭,为了英俊多金的丈夫,稍微受点委屈没什么的,她迟早会让江停回心转意,看到她的好的。 * 纪长烽这次没说假话,果真下午就把新垫子扛回来了,多花的几块钱没白花,这次虞棠摸了下料子,确认没买错没调包,这才满意地拍拍手,示意纪长烽:“放进去吧。” 纪长烽莫名有了种自己成了她家佣人的感觉。 他想说什么又懒得说,大步流星进屋给娇贵的大小姐铺炕。 因为知晓了她必须要睡好料子才不过敏的体质,再加上之前虞棠浑身都是红疹的样子确实是足够震慑人,纪长烽索性把贴身的被单床褥都换了,配套的料子都是细腻柔软的,摸上去触感舒服的。 他自己都不舍得用这么好的料子,因为娶了虞棠这么个娇贵的大小姐,他不得不破费了。 纪长烽心里提醒自己记账,手上动作倒是不停,帮着换被套、换被褥、铺炕、套枕套,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忙活了半天一回头,看到虞棠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一个大茶缸在那惬意地眯着眼喝水。 纪长烽虽然没出汗,也没觉得做这点活有什么累的,但看虞棠这样还是忍不住气笑了。 虞棠这做派还真把他当佣人了,这理所当然的自在模样,要不是他知道这是他家,他都要怀疑是不是他误闯入虞棠的房子了。 不过垫子的事情确实是他的问题,当初没仔细确认,让虞棠过敏成那样严重的样子,纪长烽自觉理亏,也就把要说的话憋进肚子里了。 但他脸依旧臭臭的,没什么好气:“好了,垫子也置办回来了,应该再没什么别的要求了吧,你可以消停下了吧。” “纪长烽,你们盖的被子为什么都那么沉啊,说是棉花的,都快压死我了,你知道有种被子叫蚕丝被吗,是用蚕丝做的,很轻薄很暖和……” 虞棠眨眨眼,虽然没说完,但话里那股暗示的味道很浓烈。 纪长烽:“……” 他“嘶”了一声,转身想扇自己一巴掌,怪自己多嘴,说什么消停不消停的。 他怎么就没多想一点,虞棠的这个性格,她怎么可能消停! 一个普普通通的垫子都得几块钱,那虞棠说的蚕丝被又得多少钱,上哪整去,她天天脑子里那么多想法,吃穿用度什么都用好的,他怎么能都满足。 纪长烽假装没听到,岔开话题:“过段时间好下雨了,雨一过山上菌子也好出来了,炒着吃很好吃的,等我去采点回来还能去卖。” 虞棠确实是被纪长烽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她记起来这个菌子了,好像当初她在李家吃鸡肉的时候,里面配菜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就是,味道还挺鲜的。 而且采菌子,这件事情听起来很有意思! 虞棠跃跃欲试,纪长烽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地制止了她的想法:“山上还有蛇,到处都是树,路还滑,一般人采不了,你不行。” 娇气的大小姐连睡个觉都能把自己搞出一身红疹,山上又是蛇又是虫子,泥泞难走又滑,树枝划伤了她岂不是得哇哇哭? 虞棠哼了一声:“我不行?看不起谁呢,我可以!” 纪长烽也没再出声制止,因为他也知道虞棠性格倔强,他要是再多说几句,就反而成了激将法了,这山虞棠更得吵着去了。 他脑袋大的很,也不想转移什么话题了,起身就想走,结果又被虞棠拽住。 虞棠仰头看他,觉得他个子实在是高得厉害,约摸得有一米九了吧,她的脖子都要累疼了。 她微微皱眉:“我刚才说的蚕丝被,别以为能岔开话题,要是不想买你也可以自己做啊,养蚕放蚕,你们这附近这么多山,都能去采蘑菇,就不能租个用来种桑树吗?蚕一身都是宝,完全是可以赚钱的好路子,你不觉得吗?” 说到赚钱,纪长烽反而不想走了,他颇感意外的看着虞棠,没料到他以为的只会享乐的大小姐,还有这样的思想。 他眼睛亮了起来,搬了个凳子凑近虞棠:“继续说。” 虞棠反而拿起大小姐架子,双臂环胸,挑着那双狐狸眼看纪长烽,红唇勾起:“我又不想说了,除非……你求我。” 纪长烽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他看了眼明显要拿他解闷的虞棠,直接起身:“算了,我不问了。” “不问就不问,你怎么又走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虞棠看他,眼带促狭。 纪长烽:“……” 他叹了口气,“不是要回门吗,我去准备上门的礼。” 虽说是假的婚姻,但至少面子上也要过得去,他准备到时候去池子里捞两条鱼,再买点别的东西送上门。 虞棠懒洋洋地倚着椅子,态度并不热烈:“没关系,也不用太多,反正你置办再多也比不上别的人多,尽自己能力范围就好。” 纪长烽拧眉:“别人?还有谁?” “你那天在外面不是撞见了吗?” 椅子也是老古董了,虞棠稍微坐得不老实点,椅子就开始晃悠,吱吱呀呀的,像唱戏似的。 虞棠也没在意,眯着眼笑起来:“不是李春芳吗?我猜当天她也会回来,跟江停一起,他们那个财力咱们肯定是比不了的,所以也不用攀比,多少都是心意,心意到了就行。” 江停。 纪长烽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他用舌尖在口腔里读了一下,又咽了下去。 他知道这是李春芳的结婚对象,也是……虞棠之前的婚约对象。 纪长烽并不意外当初他和李春芳碰面的事情被虞棠看到,短暂的思考一瞬他也觉得李春芳和江停有可能也回来回门,但具体会不会真的回来还是未知。 再多买瓶酒吧。 虽说虞棠说心意到了就行,不用攀比,但纪长烽心里还是不得劲儿。 一家两个姑爷,就算李母李父没有对比的想法,他们自己也会心存比较。 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复杂,参杂着两段互换的婚姻。 天然的敌对关系。 …… 虞棠身上的红斑点来的快退的也快,晚上又涂抹了一次药,换了新的被褥以后就逐渐消退了,这让纪长烽松了口气。 这样至少回门的时候不会太明显。 等到回门那天,纪长烽专门从鱼池里现打捞了一条鱼,鱼嘴挂着绳子拎着,包括买的别的礼品一起准备带往李家。 自然这些纪长烽日后都会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作为婚姻关系存续内在虞棠身上的花销记账,等着一年期满以后找虞棠报销。 纪长烽算盘打得贼响。 虞棠的衣服不必委屈地放在行李箱里,板正地挂在衣柜里,她挑来挑去,纪长烽在外等着都有点不耐烦了,她才施施然换好衣服出来。 “催什么,着什么急。” 她抚了把蓬松的黑色长发,那双水润的狐狸眼斜睨看纪长烽,樱桃般的嫣红唇瓣微翘:“好了,走吧。” 纪长烽平时在村子里哪能看到天天换新衣服的人,平常村里最爱美的姑娘衣服也是把那几件衣服洗了又洗,洗到发白了也依旧舍不得扔,继续穿。 可虞棠,从她来几乎就没穿过重样的衣服。 那刚打好的衣柜几乎挂满了她带来的衣服,各式各个季节的衣服、饰品琳琅满目,让人瞠目结舌,比卖衣服的货看起来还要多。 纪长烽几乎要怀疑她带来的那几个大箱子装的是不是都是衣服了。 这真是个极度爱美的娇小姐。 可不得不说…… 纪长烽看她一瞬,虽然视线飘忽不怎么落在她脸上,但还是难免心里感叹。 虞棠确实是有着一张老天眷顾的漂亮脸蛋,穿着这身水红色的格子裙,腰身细细一截,洋气的不得了,像是日历上的那些大城市模特,美得不像话。 纪长烽轻咳一声:“好了,出来我锁门,再去晚了吃现成的就不好了。” 虞棠一边敷衍地点头一边打哈欠。 回门一趟她也不能睡懒觉了,难得早起,她此刻还困着。 纪长烽双手拎着东西她也不想着帮忙拿,反而离那条看起来活蹦乱跳的鱼远了些,捏了捏鼻子满脸嫌弃:“好腥,纪长烽你拿远点。” 纪长烽瞥了虞棠一眼,习惯了她的娇气,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拎着鱼的手换了只:“这样行了吧。” 虞棠捏着鼻子,总算勉强点了点头。 现在嫌鱼腥,做好了他不信还嫌鱼腥。纪长烽在心里腹诽一句,哼了哼。 好在李家不远,一会儿工夫也就到了,纪长烽手里拎着东西没办法背虞棠,一路上听到虞棠嘟囔埋怨了好几声,他都假装没听到,到了李家才松了口气。 李母在忙活着做菜,听到他们来的动静出来,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来啦来啦,快进屋,哎呀长烽你们来就来带什么东西过来,这鱼这么大得卖多少钱啊,真的是,自己家人别破费,留着卖多好,给我们吃白瞎了。” 纪长烽习惯了这套客套的言论,笑着回应:“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不嫌弃才好。” “害,说什么嫌不嫌弃的,快进来。” 李母一边招呼他们,一边把眼落在虞棠和纪长烽身上来回瞅。 她是知道虞棠的脾气的,怕这几天他们两个闹不愉快,但现在看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凑在一起面色自然,这才放心下来,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因为今天他们回门,李母忙活着做菜,一个人忙不过来,李春梅都难得没去看书,在院子里洗菜。 纪长烽带过来的鱼确实大,一条大白鲢约摸有半拉胳膊长,李母又惊又喜,连连推脱,实在推脱不掉只好接过来放在盆里准备开膛破肚,今天中午炖了吃。 要说别的纪长烽可能不太擅长,但收拾鱼这种事情他早就做过无数遍,见李母要收拾鱼,连衣服都没换,直接主动蹲下帮忙。 他手起刀落,极为迅速地顺着鱼肚划下一长条刀口,手伸进去掏出鱼泡肠子等软囔囔地一堆东西,用水一冲洗后放到案板上,“咔咔咔”几下就把那一长条鱼切成了大小均匀的段落,收到了盆里。 李母看得瞠目结舌,一边夸他一边忙着给他打水洗手,开口劝他进屋坐会儿,不用沾手,但纪长烽极其有眼力见儿,听到李鸿出来喊说家里柴火不够用了,又主动去帮忙劈柴。 “长烽这孩子,真的是脾气怪好的,踏实肯干……” 李母在虞棠耳边忍不住夸赞。 虞棠已经对这几个词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她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随意抬头,看到纪长烽拎着斧头迅猛地在那砍柴火,露出来的胳膊肌肉紧绷,结实的小麦色皮肤满是力量感,眼神锐利,肩宽体阔,极其惹眼。 她很快收回视线,“哦”了一声。 又没忍住皱了皱鼻子在心里腹诽。 纪长烽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块头那么大,长得那么壮实,比以前那些经常在健身房健身的男生还要健壮。 难不成最好的健身方式是种田吗?不对啊,村里其余村民也没像纪长烽这样啊。 奇怪。 虞棠没想明白。 李母无奈的看她,手边还有活也没时间说太多,只笑了笑就冲着不远处的李春梅喊:“春梅,帮我往炉灶坑里添点柴火,看着点锅底。” 李春梅应了声。 今天回门要做的事情多,连往日只需要看书学习的李春梅都沾手做事了。 虞棠数着时间算李春芳和江停他们什么时候来,耳边忽地听到李春梅的声音。 她凑过来,脸上挂着柔柔的笑容:“二姐,我在洗菜抽不出手,你去添把柴火吧。” 虞棠“哦”了一声:“你添把柴火再回来洗菜也来得及,我没做过,不会哎。” 李春梅一噎。 缓了缓后她又开口:“可是二姐,不会才需要学习呀,烧柴这种事情很简单的,不能结婚以后什么事情都让长烽哥做呀,他也很辛苦的。” 李春梅苦口婆心教育虞棠,面带微笑:“从现在开始学习还不晚的二姐。” “没关系,他乐意干。” 虞棠垂眼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灰,想说管纪长烽辛不辛苦的,她没嫁过来之前也没看纪长烽饿死,那么多年都一个人过来了,她嫁过来了反而要她照顾了。 从来都是别人照顾她的。 李春梅明显被她这个回复搞到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了,她就没见过村子里有像虞棠这样任性的姑娘的。 哪有结婚了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对象照顾自己,还一脸理所当然的姑娘的,真的有男人能能忍的下去吗? 也就纪长烽脾气好,也不知道纪长烽为什么这么纵容虞棠,还真把她当大小姐伺候。 李春梅恼羞地还想说什么,被虞棠打断了。 虞棠挑眉看她:“我从来没做过这些,你要是非要我做,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会发生什么我可不敢保证,出事了可别怪我。” 李春梅只当她故意想找理由推脱,有些惊诧:“怎么会呢二姐,烧柴能出什么事,用洋火打着火以后,把柴火放锅底坑里就可以了,不会出事的。” “OK。” 虞棠拍了拍自己的水红色格子裙,凑过去坐在了厨房的板凳上。 李春梅见虞棠这么听话,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低头继续洗她的菜,心情大好。 虞棠说要烧柴其实是她自己对烧柴火这件事情有点兴趣,感觉有点好玩,上次她就想要试着玩玩看,但纪长烽说会烫不让她动手,这次倒是有了机会。 锅底火已经快灭了,需要重新打着火才行,虞棠跃跃欲试,四处找了半天才看到那盒李春梅说的“洋火”,其实就是一小盒火柴。 废了好半天劲才打着火,把引燃的晒干的苞米皮点燃,再放入劈好的柴火。 火苗很快舔舐着柴火,慢慢开始燃烧。 虞棠玩了一会儿,也没觉得烫,但是确实不太好玩,柴火挺粗糙的,她怕弄伤自己的手,再加上锅边全是热气,还有坑洞的火苗温度很高,她躲了躲还是觉得热。 不好玩,谁爱玩谁玩吧。 七分热度的她很快丧失了兴趣,迅速地把手边的柴火往坑洞里塞,想着塞完了就起身离开,结果没想到堵满了柴火的坑洞没有可以流通空气的地方,火苗升不起来,硬生生被一连串的柴火压灭了,阵阵黑烟开始从坑洞处冒了出来。 虞棠被呛到,“咳咳”两声连忙捂住嘴,看着屋内很快布满黑烟的模样,连忙向外面逃窜。 糟糕糟糕,玩砸了。 此刻外面不知道为什么吵闹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虞棠听错了,她总觉得人声很乱,像是不止他们之前院子里的那些人,更多的还有人群的讨论声、关车门的声音,以及寒暄的热闹声音。 浓烈的黑烟冒出去很快惹来一阵惊呼。 “呀!黑烟!厨房是不是着火了!” 不知道谁叫嚷了一声,很快有脚步声传来,有人喊她的名字。 “虞棠——!” 她窜出去捂着口鼻,眼睛被黑烟辣的只想流眼泪,朦胧的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能感受到对方脱下了外衣盖住了她的脑袋,攥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外面带。 等好不容易到了外面可以喘气,虞棠放下手擦了擦眼角,刚想说话,就见身旁又多了一个人,挡在她的身前,一只手攥住了握着她胳膊的对方的那只手。 “放手。” 男人沉声,声音冷冽带着寒意。 这人声音她听出来了,是纪长烽。 那…… 之前攥着她手的人呢?是谁? 虞棠擦了把眼泪,睁着雾蒙蒙的眼扭头,看到身旁同样冷着脸的一张贵公子的脸,还有他身旁站着的,面色惨白难看的李春芳的脸。 ……? 虞棠的脑袋里缓缓打上了一个问号。 第 19 章 第 19 章 发生什么事情了?虞棠很纳闷。 殊不知这个问题李春芳也想问。 为了回门能够光彩照人,李春芳提前在家搭配了好久的衣服,恨不得把自己能穿戴上的所有首饰都戴上,但最终因为太奢华像个移动的首饰架而被江停一言难尽地否决。 当日李春芳换上漂亮的裙子,坐上了昂贵的小汽车,专门带了两车厢的礼品,怕出事还带了两个保镖,两辆豪车阵仗不小。 李春芳以前坐过小轿车,但是没坐过这么昂贵的车,看着车子逐渐驶入她熟悉的城镇,心情也非常激动。 车子开进柳叶村,驶入村口的时候,坐在车上的李春芳老早就看到了站在路口等候的李父。 李父翘首以盼,来回张望,就怕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回门的李春芳和城里女婿。 等到看到那两辆豪车开到他面前的时候,李父那张往日严肃古板的脸惊讶到呆滞,木愣愣地连烟都忘了抽。 再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光彩照人的李春芳和明显一身贵气的江停时,他面色红润有光泽,连浑浊的眼都亮了许多,腰板都隐约挺直了。 正值晌午,柳叶村的村民们干完了活正往家里赶,看到这两辆气派的豪车,以及带着大包小包东西从车上下来的李春芳和江停,他们都忍不住惊讶。 村子里连拥有自行车的人都少有,更何况是这种只有有钱人才能开的小轿车。 这……这是春芳?! “这也太风光了,春芳出息成这样啊,都开上小轿车了。” “老李大哥命可真好,春芳这孩子打小就孝顺,有了这层关系这以后可就享福了。” “真羡慕人啊!我家孩子咋就没这运气,人春芳这对象也长得俊啊,一看就是城里人。” “春芳有福气啊,老李大哥他们也有福啊……” 村里人看得眼热,李父听着周围的赞叹声面上有光,越来越高兴,上前接过这些他根本认都不认识的洋文字的包装盒礼品,笑容几乎是止不住的。 “芳,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看你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他虽这么说,但接过这满满的拎都拎不动的东西往家走时,恨不得让周围所有人都能看清他拿的这些东西,面上非常的自豪。 这么多东西,这可都是他家春芳回门拿来孝敬给他们的!别人家有吗! 李春芳早已习惯李父的性格,乐呵呵地并未说什么,反倒是江停,看着李父的模样几不可见地拧了拧眉。 虞棠的亲生父亲就是这样的? 害怕李父拿不动礼品,两个保镖想要伸手帮李父拿,可李父生怕被这两个保镖拿走东西就不还给他了,连忙和他们撕扯。 这阵仗住在李家隔壁的李家三婶趴在墙头看得一清二楚。 她看得眼热,视线落在江停身上,看他手腕处的昂贵手表和笔挺的西服,看他身后有保镖护送,看李春芳他们回门一趟带了这么多礼品回来,忍不住小声开口。 “李春芳可真是好命,我闺女怎么没这福气,要是能和这么有钱的人结婚,这得享多少福啊,以后就都不用干活了,当少奶奶了。” 李家三婶低头对李耀宗道:“乖孙子,以后看到你春芳小姨还有旁边这个叔叔,多说点吉祥话知道吗,他们指缝随便漏点给咱们,都能过好久了。” 被她牵着的李耀宗嗦着手指看向墙外,贪婪地眼看着李父手里拎着的那些大包小包的礼品,嘟囔着:“奶奶,那是不是都是好吃的,我也想吃,我也要吃嘛。” “好好好,吃吃吃,你乖一点奶奶就带你去蹭东西吃。” 眼瞅着李父艰难地提着那么多礼品挪到了她家门口,李家三婶眼睛滴溜溜转了圈,就带着李耀宗飞快地跑到门口。 她最是会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到李春芳一行人立马哎哟一声凑上去,笑成朵花一样:“春芳呐,长得越来越好看了,你三婶我都不敢认了,这还得是你有福气有本事啊,结婚嫁了个这么有本事的对象,你看你带的这些个东西,这么多,可真风光,哪像虞棠——” 新仇加旧恨,李家三婶因为上次鸡肉的事情还记恨着虞棠,因此故意挖苦虞棠,眼神嘲弄:“他俩提了个鱼就上门了,拿的拿点东西那叫一个寒酸呦,啧啧啧,哪像春芳你,要我说你当初没和纪长烽在一起就对了,这是跳出火坑了,要不然哪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啊,那虞棠也就是没福气的人,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因为知道换亲这种事情两个人肯定会有疙瘩,李家三婶捂着嘴快意地笑起来,当着李春芳和江停的面故意埋汰虞棠和纪长烽。 李春芳做梦都想着和虞棠攀比,也更想要看纪长烽后悔,此刻听李家三婶这么说,虽然也知道李家三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也难免感觉心情舒畅。 江停冷着脸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到李家三婶话题一转,视线又落到了他的身上,小心翼翼地拍他马屁。 李家三婶:“要我说啊,春芳你嫁的对象比纪长烽好太多了,这一表人才的,带出去也太有面子了,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文化人,看着就有素质,真好,春芳你这才算是嫁对人了,婶子会看,你俩天生一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李家三婶绞尽脑汁,试图把她能想起来的,知道的成语都用上。 眼瞅着李春芳面色羞红,眼波流转,李家三婶刚准备趁热打铁再夸两句,耳边忽地传来一阵惊呼声。 “着火了——!” 李家三婶一惊,和李春芳等人一同下意识抬头往声音的地方去看,结果发现不偏不倚,就是她隔壁的李家。 李父惊得连忙抱着那堆礼品往自家院子里冲,结果刚到院门口就看到那股浓烈的黑烟,果真像极了着火。 因为这股黑烟周围已经围了不少邻居,包括那些看李春芳回门热闹的村民,几乎要挤满了这条小巷。 “坏了坏了,他们都在里面呢。” 李父急得原地打转。 江停呼吸一窒:“他们?都有谁在?” 李父开始数人:“春梅、你妈还有虞棠……” 刚听到虞棠的名字,甚至来不及思考,江停沉着脸不管不顾地径直冲进了那股黑烟里。 李春芳没拦住,也根本拦不住。 江停似乎已经忘却了一切,忘记了他现如今是她的丈夫,是陪伴她来回门的对象,而不是……虞棠的对象。 李家三婶张大了嘴巴,刚才还在绞尽脑汁思考吉祥成语的脑子此刻乱成一片,乱七八糟地思考了半天,才惊慌失措地发现自己刚才好像拍马屁拍的不是时候。 看着李春芳难看的脸色,李家三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是了,她怎么忘记了,李春芳现在的这个对象,就是虞棠以前的对象啊!她们两个人换亲了嘛!! 她刚才夸了他俩半天,结果李春芳的对象听到虞棠的名字,二话不说甚至不顾危险冲进黑烟里救人。 这显得她刚才那些夸赞二人感情好的话都像是放屁一样,李家三婶自己都觉得尴尬。 她强壮镇定:“哎哟春芳你对象真是个热心肠,心眼好,是个好小伙呀。” 明明是想要填补点什么,但这话一出来不知为何像是在阴阳怪气,李春芳听了恶狠狠地瞪了李家三婶一眼,心里火气更大了。 热心肠,确实热心肠,平时没见他这般模样,一看到虞棠倒是热心了。 李家三婶自知自己越说越乱,心里也责怪李春芳和江停他俩关系不稳定,怕牵扯到自己,拉着李耀宗后退两步,没再说话了。 虽说觉得去李家能占点便宜,但现在看他们关系这么乱,去了说不准便宜占不到,倒是能像上次一样憋一肚子气。 “咳咳咳!” 院子里的几个人一个接一个出来,李春梅和李母趴在院墙上大口喘息,嗓子被黑烟呛得发酸,眼睛也火辣辣的。 周围村民们原本还想着虞棠怎么还没出来,结果等黑烟一点点消散,露出里面的情况时,人群中霎时间引起了一阵骚动。 之前黑烟呛人也看不太清,村民们只看到有人冲进去救人,万万没想到等黑烟散去才看到去救虞棠的居然是李春芳的新婚对象,李家城里的新女婿。 而更令他们没想到的是—— 江停的手攥着虞棠的手腕,而刚带着李母等人出来的纪长烽挡在了虞棠的面前,沉着脸看向江停,宽大的手掌攥住了江停握着虞棠胳膊的手。 “放手。” 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三个人你握着手,我握着你手,看起来有些奇怪。 然而村民们把更加奇怪的视线落在了李春芳的身上,眼神犹豫,表情迟疑。 有还没有反应过来情况的村民们更是纳闷了。 ……这,这不是春芳对象吗?怎么看起来和长烽的媳妇更熟啊! 李春芳僵硬着脸,感觉面颊火辣辣的,活像是被谁扇了一巴掌似的,她眼神落在江停身上,看着江停毫不避讳对着纪长烽露出质疑防备的眼神,整个人几乎要发狂。 她就知道,就不该带江停过来的! 刚才还觉得威风涨面子,现在这些面子全部都掉的一干二净,甚至丢人丢到家了! 江停视线在纪长烽身上脸上到处巡看,表情复杂耐人寻味,半晌才开口:“你就是纪长烽?” 何德何能,这样一个农村汉子居然能和虞棠在一起结婚,而他却求之不得。 这农村汉子家里怕是烧了几辈子高香了吧。 纪长烽看着江停身后那拿着大包小包礼品的保镖们,表情冷冽:“是我。” 一个是身穿笔挺西装的城里贵公子,一个是野性锐利身材高大结实的农村庄稼汉子。 两个人明明没有见过,但此刻因为各种复杂的关系,互相之间的敌对意味特别浓烈。 还是虞棠最先开口,她拧眉看向了江停:“你松手,抓疼我了。” 江停连忙松手,有些歉疚:“棠棠不好意思,是我刚才太着急了……” “棠棠?” 纪长烽率先挑眉,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江停:“现在虞棠是我的老婆,非要说的话我听说虞棠比春芳大半个时辰,你应该喊她一声姐才对。” “老婆”这两个字极为顺畅地说出了口,连纪长烽都怔了一瞬,他视线飘忽没敢去看虞棠诧异的表情,径直看向了江停。 果不其然看到江停那张一直维持着贵公子模样的白净脸蛋龟裂了一瞬。 江停沉着脸,只觉得这个农村汉子不可理喻,胡搅蛮缠。 虞棠究竟是怎么和他相处的!老婆?他也配这么称呼虞棠?! 周围村民们兴奋地像是又看了场戏般,饶有兴趣,连中午回家吃饭都懒得挪动了。 还是李母先打圆场:“我看没着火,就是烟太大了,烟散了就好了,还是先进屋子吃饭吧,你们舟车劳顿也辛苦了。” 江停这才冷哼一声点头,带着脸色僵硬的李春芳进院子。 此刻的李春芳再也没有了刚开始那股像公鸡般昂扬的兴奋情绪了,憋屈地甚至没再搭理李家三婶。 那些琳琅满目看着就昂贵的礼品堆满了屋子,但此刻屋子里除了李父还乐呵的笑着以外,其余所有人都绷紧了脸,情绪古怪。 李春芳当初离家走去城里认亲时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甚至把李母气病了好长时间,此次回来她带着江停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原以为李母能够体谅她原谅她,没想到李母神色复杂地看她现今一身奢华的装扮,没说什么,开口就是让她把那些礼品拿回去。 李春芳知道当初重生回来时的处理方式不太对,当初她几乎是指着全家的鼻子哭嚎着怨怼,尤其是对李母,满口都是控诉。 她自知理亏,把视线投向了一旁的李鸿,微笑着和李鸿搭话,想要缓和一下关系。她知道家里任何人和她闹矛盾,自己这个哥哥都不会的。 李鸿其实很喜欢李春芳这个妹妹,平时李春梅在家不干活只知道读书,他和李春芳相处的时间最长,所以感情也最深。 当初发现李春芳和家里吵闹,对着所有人大吵大叫说自己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不该呆在这个穷酸的家里时他也很痛心,但是李春芳走了以后,也是他时刻把妹妹挂在嘴边,他还怀念着以前的那些时光。 虽说现如今李春芳的这一身装扮让李鸿有些认不出了,但他还是柔和了眼,只不过刚想回应李春芳,和李春芳一起说些什么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了虞棠的脸,以及那些当初埋汰他的话。 ————天天念叨着春芳的名字,你俩又没有血缘关系,不会是有点别的想法吧,养女变儿媳妇也不是先例了。 霎时间宛如晴天霹雳一样,劈在了李鸿的头顶,让他瞬间像踩了猫尾巴一样连忙抽身,赶紧离李春芳远了点,生怕被虞棠看到又要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污蔑他。 李春芳今天是带了对象回来的,真要是闹得不好,丢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脸啊! 李春芳几乎是没忍住睁大了眼,完全没想到李鸿会这样对她,这态度怎么像是看到瘟疫一样,对她避之不及…… 甚至等离她远了点才拍了拍胸口,露出放心心安的表情。 她彻底僵硬了脸,站在原地深呼吸好几口才平复心情。 明明她现在有钱了,怎么他们不亲近自己,还像是看到洪水猛兽一样,自己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他们后悔的神色,但现在怎么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现在可是有钱人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被全村人戳着脊梁骨的春芳了,他们怎么还是这种态度! 李春芳板着脸最后把视线看向了李春梅,看向了这个和自己关系最不好的妹妹,她正在低眉顺眼的洗菜。 之前李春芳没在意,但现在…… 她怎么觉得李春梅和以前好像也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的李春梅是会在来客人的时候帮忙洗菜的性格吗? 最显著的变化就是,她居然洗着洗着菜就若有似无地扫向旁边,她在关注着谁。 李春芳仔细看了,得到的结果让她很震撼。 李春梅居然在关注纪长烽。 这个以前李春梅最看不起的农村汉子,平时眼高于顶的李春梅都不带搭理的人,现如今居然被李春梅热切关注着。 甚至李春梅还会主动和纪长烽搭话,露出温柔地笑容…… 这看起来可真奇怪,李春芳难免会多想,难不成李春梅喜欢纪长烽?! 她表情奇怪,有些鄙夷,不知道李春梅怎么会突然对纪长烽这么上心,她以前也不知道李春梅是这么个没眼光的人。 明明江停就在旁边,可李春梅愣是一眼也没看江停,只关注着纪长烽,李春梅这是眼瘸了吧?吃坏什么东西了吧?! 李春芳在这皱着眉头,殊不知李春梅的眼神也飘忽地落在了李春芳和江停的身上。 她的眼神同样的有些看不起。 在已经确认李春芳和她一样是重生的情况下,她觉得李春芳现今走的每一步都很好笑。 去找城里的爸妈?和城里富贵的少爷结婚? 李春芳上辈子去世的早,所以李春芳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潜力股,让所有人都震撼的崛起最快的人———— 是纪长烽啊! 在看到李春芳死亡现场,她精神失常被李母带回家养病的那些年,村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些变化产生的原因……就是因为纪长烽!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遇到了很多机遇,赚得盆满钵满不说,甚至市场越扩越大。 而与此同时虞家…… 李春梅敛下眼眉,一副很能干的模样把菜洗好了拿去给纪长烽,对着他露出笑脸。 真正的地位颠倒,事情发展的很快,但一切都有迹可循。 现在想想当初纪长烽看着是个普普通通的汉子,可他从来都和村子里的人不一样,村子里其余人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能够把地种好就心满意足了。 而纪长烽,总是想着怎么赚钱,总是想着做点生意,脑子总是在转动的,每时每刻都是在动着的。 这样的人不发财,谁发财?! 李春梅觉得老天让她重生就是看她可怜,所以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可以从头好好再来一次的。 虽然她没有李春芳那么好命的身世,也没有她那么多贵人,可她重生回来离纪长烽最近,只要能够把握住纪长烽,那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就都不用愁了! 什么虞家,以后她只要嫁给纪长烽,完全可以得到比现在的李春芳还要幸福的生活! 一切近在眼前! 李春芳回来做的最大的蠢事就是直接去找了城里的爸妈认亲,像上辈子一样抛弃了纪长烽,选择和别人结婚。 而她…… 虽然纪长烽和虞棠结婚了,但这是上辈子没发生过的事情!一切只是因为李春芳认亲产生的蝴蝶效应而已。 虞棠性格又作又娇气,纪长烽肯定不会和她长久在一起的,纪长烽迟早会知道,自己才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而她重生,本来就是回来扭转命运的,上辈子她过得那么不如意,这辈子不就是补偿她的吗。 所以这辈子她肯定会过得最好! 李春芳和李春梅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对方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互相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半晌后,饭菜做的也差不多了,齐齐整整的几个人收拾好碗筷在屋里落座。 并不算大的桌子挤满了人。 虞棠左侧是李春梅,右侧是纪长烽,对面是江停,斜对面是李春芳,简直一个大型的修罗场。 菜色还算不错,李母忙活了一上午,那条大鱼被李母用酱焖着炖了好久,小铁盆盛了满满一盆端上桌。 家里那条腊肉也拿了出来,炒了盘菜,包括虞棠之前说好吃的蘑菇干也都炒了。 满满一大桌子,丰盛到堪比过年,只不过江停和李春芳都没先动筷,尤其是江停,他只看了眼菜色就收回了视线,只专注地去看对面的虞棠。 他恍惚发现,来柳叶村这么长时间,虞棠不仅没有被晒到累到,反而……似乎变得更漂亮了。 虞棠右边紧贴着纪长烽,能够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热乎乎的温度,她往左边挪了挪,又对上了李春梅的视线。 一抬头,李春芳和江停两口子的眼神火辣辣地盯着她。 虞棠:“……” 这顿饭她能够预料的到了,能吃得她胃疼。 毁灭吧。 第 20 章 第 20 章 桌子上除了纪长烽带来的那条鱼是荤菜,李母还去买了点河虾,红红的炒了一盘。 难得这么丰盛,李鸿抄起筷子,扫了眼周围的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不明白他们这些人为什么还不动筷子。 李母扫了眼这桌子上关系错综复杂的几人,蹙眉片刻开口:“先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桌子上的人这才陆陆续续地抓起筷子。 平心而论,对于虞棠来说,面前这些菜虽说好多盘,各种口味都有,但对她而言还真没什么想吃的。 她试探性地伸筷子夹了口鱼,酱焖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她顿了顿,表情有些纠结。 不难吃,但她更喜欢吃糖醋的。 腊肉看着就肥,虞棠吃了点蘑菇,她被对面李春芳和江停若有似无的打量视线搞得很烦躁,索性直接放下了筷子。 她骄纵任性的时候,别人觉得难搞头疼,而江停反而会觉得欣喜,因为他觉得这是虞棠生动的“活起来”的象征。 她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完成月牙的形状,嫣红的唇瓣高高扬起,粉腮染上点红。 看着虞棠一连吃了好几个纪长烽扒的虾,他主动开口:“你喜欢吃这个是吗?” 曾几何时江停一直觉得,虞棠就是这样一个冷淡疏离,和这个世界没有太多亲近感,不喜欢笑也懒得和任何人交流的性格。 虞棠和纪长烽吃完了饭也没多呆,权当遛食了往家走。 想到当初李春芳跑到他面前,举着带着钻戒的手满脸幸福地和他诉说江停的事情时的样子,纪长烽抿了抿唇。 虞棠也思索了一下:“那,要不你抱我回去好了。” 他把那两个剥好的虾重新扔回江停的碗里,沉声开口:“虞棠想吃有我给她剥,不劳您费心,你还是关心关心自己身边的人吧。” 现如今她迫切地希望车子能够快点开,尽快开回去,避免生出什么噩梦。 * “那你放我下来就不胡闹。”虞棠娇声笑着看他,像是在挑衅,狐狸眼一眨一眨的。 难道城里富贵出身的他,还比不过偏僻乡下出身的穷小子吗?! 她明知道江停看不上这种廉价的、小的可怜的河虾,但还是剥好了放到江停的碗里。 纪长烽这些天受了大小姐不少折腾,难得能有可以压制虞棠扳回一城的机会,他哪能放弃。 虞棠一如既往的难搞,一会儿嫌弃他剥虾的速度太慢了,一会儿嫌弃他没有给她蘸点调味料。 哪知虞棠摇了摇头:“不要背,我刚吃完饭,你背上那么硬硌得慌,难受。” 风水轮流转,纪长烽长出息了,居然把当初她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李春芳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可江停却扯了扯自己的领结:“稍等,我去取点东西,等会儿回来。” 镇子上,纪长烽一大早就赶来摆摊卖鱼,他今天运气好还抓了不少河虾,一起摊开售卖。 那盘虾就在纪长烽的右手边。 虞棠一路颠簸,知道是纪长烽在故意使坏,她趴在纪长烽身上硬是伸出一只手去拧纪长烽腰间的软肉。 抱虞棠……? 江停喉咙更渴了,他强忍着想要伸手抚摸虞棠头顶的想法,连短暂的思考片刻都没有,直接把碗里李春芳给他剥好的虾夹到了虞棠的碗里。 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何况虞棠性格那么刁钻任性,短暂的几天可能纪长烽看在她是李家的孩子会稍微纵容一些,但天长日久李春芳就不信纪长烽能一直忍受。 毕竟以前还好,现在桌子上可关系乱七八糟的,李春芳和江停也在桌子上呢。 纪长烽拧眉:“你来干什么,你们昨天没走吗?有什么事情吗?” 想起昨天虞棠似乎挺喜欢吃河虾的,纪长烽犹豫了一下,想着要是中午没卖完就留点回去做给虞棠吃。 虞棠:“……” 纪长烽嘲弄地看他:“你老婆同意吗?你丈人同意吗?” 就算拿了那么多大包小包的礼品回来,比虞棠拿的东西又多又豪华又怎样,就算她结婚的对象英俊多金身份贵重又怎样。 这好像是虞棠第一次在村子里露出这种笑脸。 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与白皙细腻的滑嫩皮肤接触,纪长烽生怕自己粗粝的掌心划到她,一点点放松再放松。 李春芳心心念念想要嫁的就是这种人吗? 虞棠没想到纪长烽这么小气,这么记仇,好几天之前她胡说的话现在还记得。 婚事换回来? 他有些不敢置信,面前这个居然是虞棠。 别说,还挺难掐的,肌肉壮汉身上连点软肉都难找,硬邦邦的硌人,差点没把她自己累到。 角落里关注着他们的江停一只手抓着墙壁,那张脸已经冷得毫无血色,连手掌都绷紧了,青筋毕露。 她意外纪长烽对虞棠的态度。 虞棠看着江停那温柔的表情,心情非常无语。 纪长烽:“……” 饶是纪长烽并不在意别人眼光也不由得低低咳了一声。 ……尤其,连纪长烽居然也对她那么好,当初连她都没有这个待遇。 可纪长烽上哪去给她找蘸料? 什么去取东西,分明就是要和虞棠说悄悄话,他还不死心! 身后是对面人家养鸡的笼子,纪长烽的身板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鸡笼上,碰撞产生的声响惊扰了笼子里面的那群鸡,一个个扑腾着翅膀在笼子里乱撞,飞舞起来的鸡毛落在了纪长烽的身上,有两只蹦的最欢的差点飞出来,差点挠到纪长烽的脸。 只不过李春芳没习惯。 感受着李春芳几乎要把她盯出个洞来的火热视线,虞棠头很大,连吃虾的心情都没有了。 江停攥紧掌心,浓烈的嫉妒让他眼都泛红,额头青筋绷紧,浑身都在发抖。 * 也许是因为她存着和虞棠较劲的心态,也许是她生气纪长烽对待虞棠的态度,李春芳咬着牙,带着浑身的酸味儿,伸手也夹了两个虾———— 江停和虞棠是娃娃亲,但他从小就早熟,和骄纵任性的虞棠并不对付,也并未有过亲密的来往。 纪长烽果然浑身一个激灵,呲牙咧嘴地低头看她,伸出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表情严肃:“别胡闹。” 这和吃自助餐时把自己桌子上的菜送给别人吃的慈善人有什么区别啊,盘里的虾又不是没有了,她至于吃他碗里的虾吗?! 无聊地等待他扒虾的时候,虞棠藏在桌子底下的腿开始无意识的乱晃,瓷白的皮肤隔着一层裙子紧贴着他的大腿,纪长烽头疼不已,痒的难受。 她呆滞地看了几瞬,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几乎是瞬间攥紧了掌心,心里宛如波涛汹涌一般不停思绪着,面色也一瞬间难看起来。 李春芳印象中的纪长烽,性格一板一眼,话少也严肃,连送她礼物都没有城里人的浪漫,只会把东西直接递给她。 虞棠等了会儿,没想到纪长烽忽地板着脸在她面前蹲下,粗壮的胳膊稍一用力,竟然直接把她像是拔葱一样拔高,然后把她扛在了肩头,像是对待小孩子骑大马一样类似的姿态。 纪长烽摘掉头顶的鸡毛,看了眼还在笑的虞棠,莫名心里并不觉得生气,倒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实在被她闹得不行了,纪长烽只能在桌底下暗暗捉住她的手,顺势也按住虞棠无法无天乱动的腿。 李春芳浑身泛着酸气看虞棠。 纪长烽假装没看到,去接水洗了手,等重新落座回来以后,一板一眼地认真给虞棠扒虾。 虽然自己的情绪要被虞棠掌握很让她难堪,但李春芳还是松了口气。 原本以为现如今她嫁给了江停,成为了有钱人家的太太,回村能够好好的扬眉吐气,在虞棠和纪长烽面前风光一回,也能够看到他们悔不当初的模样。 他刚思索着,忽地面前覆盖上一层黑影,有人来到了他的摊位前。 面对纪长烽的几个问题,江停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冷淡地看纪长烽,开口就是让纪长烽非常震惊的内容。 好响的心跳声。 多留一天,江停是要干什么! 她哼哼两声,长腿搭在纪长烽小腹处胡乱的踢了踢:“放我下来,我不玩了,不用你带我回去了,我自己走。” 他看懂虞棠的意思了,这是懒得自己脏手,不想自己扒虾,想要指使他。 虞棠的娇气他早有预料,但连虾都懒得扒吗…… 和李春芳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李春芳强忍着心里的沸腾情绪,努力安抚自己。 他冷着脸上车,不发一言,情绪看起来并不好。 他不仅没把虞棠放开,反倒直接扛着虞棠就往路上走,甚至故意做出摇晃的样子吓唬虞棠。 纪长烽不是喜欢她的吗?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待虞棠?! 纪长烽刚想招待客人,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江停那张阴郁白皙的脸。 再次亲近还是半个多月前,两家重新准备商议他和虞棠婚礼的时候,再次见面感觉虞棠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比不过纪长烽那个粗糙的汉子! 虞棠这下没了刚才困倦的模样,也没了连路都走不动的劲头,直接穿着她那漂亮的方跟小皮鞋绕着圈跑,躲避纪长烽的追捕。 她用胳膊蹭了蹭纪长烽的胳膊,娇声示意他:“纪长烽,我要吃那个虾,我够不到。” 虞棠伸手戳了戳纪长烽肩膀和胳膊上的肌肉,眨了眨眼:“真有力气,这身体格没白长。” 有什么东西是需要江停亲自去取的? 可虞棠素来是记仇的,她看纪长烽像是在恍惚思绪着什么,上翘的狐狸眼一眨一眨地,快速地伸手把纪长烽往后推了一下—— 纪长烽板着脸低声呵斥她:“老实点。” 李春芳紧张地探头不时看向窗外,久久都没等到江停回来,她心里预感不好,刚准备开车门去找江停时,江停回来了。 腰间的肉被虞棠不轻不重的拧着,虽然不疼,倒是有点发痒,让他有些不自在。 他露出微笑:“喜欢就多吃点。” 虞棠最喜欢的就是坐在二楼的窗口往下看风景,当风吹起她的长发的时候,会让人有种她并不存在的错觉。 他们这姿态让纪长烽想到了村子里那些怕老婆的男人。只不过他们的老婆拧的是对象的耳朵,而虞棠……拧的是他腰间的软肉。 李春芳心里咯噔一声。 虞棠微微睁眼,能够感受到纪长烽胸口的壮实胸肌,还有那跳动着的声音。 他冷着脸视线一下下在纪长烽身上脸上巡视,看了半天。 纪长烽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啊离我远点哈哈哈哈纪长烽,你别过来!” 而李春芳,此刻的表情几乎已经不足以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本以为江停配合她秀恩爱就能扳回一城,没料到江停的注意力根本没在她身上,他只怔怔地盯着虞棠出神。 李春芳看他这幅模样反而有些欣喜,江停这样也就代表他在虞棠那里没讨得了什么好,这是碰壁了。 大小姐果然紧紧攀附着他的肩膀,温热的触感紧贴着他的脖颈,一声声喊他停下。 她拿捏住江停的心思,料到他不会在李家做出失态的嫌弃的模样,所以也应该会配合她秀恩爱。 纪长烽深吸一口气,暗自磨了磨牙。 江停说:“纪长烽,咱们把婚事换回来吧。” 全桌的人都惊住了,一个个抬起头,神色复杂又震惊地看着江停。 纪长烽只短暂地思考了一瞬,就站起了身,惹得桌子上其余人都抬眼看他。 纪长烽是真的力气蛮大的,扛着她这么一个大活人,他却很稳,一点也不晃。身上的肌肉也真的很结实,连胳膊都粗粗的一块,甚至比虞棠的大腿还要粗。 好近。 和漂亮瘦弱的虞棠比起来,纪长烽又高又大,就像是老鹰捉小鸡里面的老鹰,他故意吓唬虞棠张开手,惹得虞棠跑得更快了。 他顿了顿,短暂思考一秒就冲着虞棠走了过去,磨了磨牙:“好笑吗,你也来试试……” 他掏了掏耳朵,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不然怎么会大白天的听到这种鬼话。 可换来的却是虞棠更加不爽的小动作。 但,当初是虞棠主动指使他要他抱她,现在想要下来……可就晚了。 两个人视线对视,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冷凝起来。 她也开始扒虾。 虞棠说要吃虾,纪长烽就夹好了再给她一个个扒好,就差亲自送到虞棠嘴边了,还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搞小动作……以为他们都没发现吗?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纵容着虞棠,珍惜着她每个生动的情绪,感受着只有自己能够看出来的区别,心里非常开心。 咚咚咚—— 他的手掌越过她的臀部,直接落在她裹着裙子的大腿上,把她半搂抱在怀里。 要是放在以前,李春芳打死都不敢相信纪长烽会有这样的一幕。 好好的一桌菜,众人各付心思,在沉默和奇怪的气氛里结束了这一餐。 倒是不疼,不过虞棠那种带着挑衅的明亮双眸倒是漂亮的像宝石一样,让纪长烽怔愣片刻后,连禁锢着她的手掌都松了些。 借花献佛,拿了李春芳的虾给她吃是吧,感情是知道被迁怒的人不是他是吧。 纪长烽犹豫了一下,觉得公主抱有点太奇怪了。过于亲近也过于暧昧,他一低头就能看到虞棠,也能近距离的和虞棠身体接触,会让他感觉不自在。 其实江停也没想好要做什么,他只是很不甘心。 在简陋的旅馆睡了一觉,第二天江停专门去找了纪长烽一趟。 李春芳坐在昂贵的小轿车上,眼睁睁看着江停顺着虞棠和纪长烽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气得锤了旁边座位一拳。 江停也冷下了脸:“关你什么事。” 她抬眼,嘴巴一侧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一样,因为疑惑而眉头紧蹙。 要她求他?做梦! 纪长烽脑子里短路一瞬,迟疑地看着虞棠,哪料到虞棠似乎是真的累了,还真就站在那里,眨着眼看他,等着他抱自己回去。 纪长烽:“?” 其实现如今纪长烽对于虞棠的这些个任性的娇气要求,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 但是没想到因为一次认亲导致他们变成现在这样,交换的婚姻足够荒唐,而最荒唐的是———— 纪长烽给她夹了两个放到碗里,以为就完事了,没想到虞棠依旧抬眼看他,那双狐狸眼一眨一眨地,看着有些无辜。 她开口强笑着劝,可江停径直开车门下车,保镖去找附近的旅馆借住,只剩她浑身僵硬坐在车里,气到发抖。 纪长烽和虞棠才认识多长时间啊,以虞棠那个骄纵任性的脾气,他们两个不吵架就不错了,都是倔脾气,这怎么…… 虞棠皱了皱小脸,有点想咬人。 李春芳重生一世就是想着能够改写自己的人生,获得大家羡慕目光的,她真的很不甘心。 他扫了眼对面泫然欲泣满脸委屈的李春芳,拧了拧眉。 他们两个迟早会离婚的! 纪长烽快速捂着脸起身,结果一抬头看到虞棠捂着肚子在大笑:“哈哈哈哈哈纪长烽……” ……这是什么情况。 他心里吐槽着虞棠的娇气,身体倒是很诚实地蹲了下来,回头看她:“上来吧。” 之前在餐桌上也是,居然和纪长烽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凑在一起那么亲密。 却没想到今天反而是她最丢人的一天,里子面子全丢光了。 她像是游离在外的人,眼神冷淡,话语冷淡,连看他的时候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不存在的人。 只不过她没有骑在纪长烽脖子上,而是坐在了他的胳膊上,整个人几乎是半贴在他胸口。 不过虞棠现今连这种干巴的小河虾都吃的那么欢,这足以说明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纪长烽扬眉露出轻笑:“怕了吗,怕的话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放你下来。” 纪长烽抱着她往家走,瞥她一眼,故意道:“有力气吗?你当初不是说我瘦的像猴子一样?外强中干?不如摸玉米?” 因为这次回门虞棠被迫早起,现在还困着,她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顺手扯住了纪长烽的衣角:“纪长烽我困了,不想走了,你带我回去吧。” 在虞家态度冷淡不爱笑没有人的活气的虞棠,在这个破旧贫瘠的柳叶村,居然在纪长烽那个粗糙的农村汉子面前,露出这样真实的一幕,这么生动的虞棠他从来没有看过。 她的笑声不断,被纪长烽追着似乎也很开心,和纪长烽打打闹闹,声音里满是自由快乐的味道。 虞棠:“?” 纪长烽很看不起江停这样的人,在他看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娶了媳妇就要好好对待,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有点过分。 虾的个头不大,前两天她和江停的婚礼宴席上,李春芳吃到了硕大的一个大龙虾,肉质饱满多汁,相比之下她手里的河虾显得又小又干巴。 虞棠居然在笑,她笑得那么开心,还和纪长烽打打闹闹。 但没料到车子开到镇子上时,一直不发言的江停忽地阴郁开口:“先停一下,柳叶村的景色还是不错的,权当散心了,在这多呆一天吧。” 取什么东西? 纪长烽:“……”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纪长烽的动作,颇有些难以置信。 她强忍着怒气深呼吸,脸蛋仿佛被谁打了一巴掌似的,红得厉害,满脸屈辱。 这种态度也太纵容了,几乎不像纪长烽了。 她不仅腿乱晃,还故意踩他的脚。 她的结婚对象,对虞棠那么痴迷,就算虞棠现在成为了纪长烽的老婆,他也依旧念念不忘,甚至让她当众出了两次丑。 媳妇都已经娶回家了,江停居然还说要换回来?不说他和虞棠愿不愿意换,就说虞家和江家,这种家族式的利益关系纽带能被这样切断? 虞棠以前明明还嫌弃他不让他背,现如今指使他的动作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那要怎么办。”纪长烽拧眉。 李春芳故意红着脸,欲语还休地看着江停。 他忽地低低咳了两声,偏头不去看虞棠,搂着她的腰把她放下来,不自然地开口:“好了好了好了,别闹了,回家吧。” 江停平时从未和纪长烽这种乡下粗鄙的汉子交谈过,此刻似是因为纪长烽的话和态度有些不悦,他眉头紧皱,忽地又换了一种方式,直截了当的开口。 “纪长烽,你和虞棠离婚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30 第 21 章 第 21 章 “纪长烽,你和虞棠离婚吧。” 江停声音冷淡,表情却很认真,他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上下打量着纪长烽,视线落在纪长烽破旧的衣服上时,冷淡的瞳孔带了点轻蔑:“纪长烽,你知道虞棠之前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再看看现在她和你结婚以后过得又是什么样的日子,你觉得你配吗?虞棠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江停顿了顿,意有所指:“虞棠之前吃惯了山珍海味,可能会因为清粥小菜好奇,但要是长期吃肯定受不了,你主动放弃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纪长烽一直没吭声,等江停说完了才不耐烦地抬眼:“说完了吗?” 江停嗤笑一声。 纪长烽的鱼一项卖的很快,但今天似乎是周围顾客们看出他和纪长烽的剑拔弩张,摊位目前并没什么人靠近。 这也给了江停充分的和纪长烽交流的时间。 纪长烽深吸口气下车,闷闷地把那些载具拿下车。 可思考再多,虞棠只要稍微的在他身上磨磨蹭蹭,就让他那些努力强撑的思维崩盘。 虞棠至始至终都在睡觉,只是他自己不争气而已。 “我不卖了,这些刚好留着我回家做给她吃。” 下午本来想溜溜达达熟悉一下柳叶村环境的,结果没想到她走出去半路,天空突然下了雨,浇了她一身。 他居然敢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 她的一只白皙胳膊伸出来,放在绣着鸳鸯戏水的红被子上,和他同款的红枕头并排放在一起。 他本来就是爱钱如命的性格,为了赚钱同时干多项工作,又是吝啬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往常路上看到别人不捡的几分钱硬币他都要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吹去浮灰放进兜里。 他对另一半的要求也不高,不需要有多么漂亮,只要能和他一起使劲儿过日子就行。 可是今天…… ……纪长烽家,到底是有多穷啊,连屋子都能漏雨。 虞棠的睡相很好看,她睫毛低垂,睡得很安详,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嫣红的唇瓣微微半张着。 香气?! 他绷着脸赶车,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一句句冒出江停之前说过的话。 在他看来他羞辱纪长烽可以,但纪长烽挑衅他,不行。 纪长烽的心情愈发沉闷,他抿着唇挥舞缰绳,马车载着他那些渔具回家,在路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纪长烽盯了她半天才确信虞棠不是在装睡,确认到这个事实以后颇有些狼狈地伸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又气又恼。 他收拾好一切站在门口犹豫半瞬,忽地旁边的窗帘被拉开。 虞棠应了声,犹有些困倦地点头,认真道:“那你做饭的声音小点哦,我昨天晚上没睡好,补会儿觉。” 他本来和虞棠在一起结婚就是因为那五百块钱的欠债,只要欠的钱还清了,他们两个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以联系起来。 天空此刻只是微微泛起点白色而已,纪长烽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期盼天亮的到来。 当初大姑说他和媳妇盖这张被子,以后就能幸福美满地过一辈子,还会很快有小娃娃。 纪长烽抬眼看他:“你说虞棠习惯了大鱼大肉,可能她现在就喜欢清粥小菜,这虾也是她喜欢吃的。” 纪长烽的那床被子被虞棠迷迷糊糊地扯来一角搭在身上,稍微暖了一些,可是还不够,虞棠还是觉得有点冷。 纪长烽劳累了一整天,晚上确实是累了,所以睡得很熟。 屋子没怎么烧炕,本身就不暖,再加上虞棠体寒手脚冰凉,她胡乱地伸出手去摸索找被子盖,结果摸来摸去,被子没找到,反倒是摸到了温热的手掌。 中午的河虾虞棠吃了几个就饱了,她食量小,对别的菜也没什么兴趣。 就像当初他赶马车带虞棠来镇子上的时候,如果他像江停一样有小轿车,那虞棠是不是就不必被太阳晒得脸蛋发红,身上冒汗,也不必吃冰糕才能解暑了。 他本该是会笑嘻嘻收下江停羞辱的钱,然后转身和性格恶劣难搞的大小姐彻底结束这场游戏的人。 所以几乎是纪长烽越往后窜,虞棠越朝他的方向贴过去。 江停说得对,虞棠跟着他真的没得到什么很好的照顾,他贫穷且吝啬,给虞棠买的每一份东西都要认认真真记账,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生怕自己吃亏。 他似乎和自己预想中普通人的婚姻差的越来越远了。虞棠并不普通,相反容貌太出色,性格也太恶劣,人也太娇气。 也许像江停说的那样,让虞棠离开这里才是好的选择,她确实应该得到更好的待遇。 最后的最后,退无可退,纪长烽强撑着理智想要从被窝里窜出去,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可偏偏虞棠睡得迷迷糊糊,因为身体贴的紧而感受到了那股触感。 不过都说蛇是冷血动物,身上发凉,怎么缠着他的这条蛇不仅不凉,反而很热很暖和。 纪长烽攥紧缰绳,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江停攥紧掌心,瞳孔紧盯着纪长烽离开的背影,贵公子的模样都几乎没能维持住,脸色难看的要命。 下一刻,他指尖夹着那厚厚一叠钞票递到纪长烽面前,冷淡的瞳孔居高临下地看着纪长烽,缓缓开口:“这些钱你拿去给虞棠买些好吃的,或者留着家用,她是最娇气的一个人,在这么穷酸的破地方肯定不习惯,不用还我,全当我送你的。” 他的难受不止是因为被虞棠缠着感觉身体僵硬,更多的原因…… 他当初和李春芳定亲就是看中了李春芳过日子的劲头,觉得他俩在一起能把日子过好。 她只短暂地思考一秒,就很快抱着自己的被褥跑去隔壁。 纪长烽偏头看了一眼睡在他身旁的虞棠。 虞棠戳了他一下没戳醒,抬头看了眼纪长烽这间屋子,发现天花板上依旧贴着那些破旧的报纸,雨水倒是一点都没渗透下来。 纪长烽点头:“行。” 可他是卖鱼贩子,再怎么冲洗,那股味道也是冲洗不掉的。 真的很不对劲。 她把头探出窗外,看到纪长烽似乎拎着什么东西的模样,眼睛亮了亮,脸上带笑:“纪长烽,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啦,我刚好饿了!” 纪长烽一低头,看到了属于虞棠的那张精致面孔。 纪长烽猛地睁开了眼。 所以……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那身非常漂亮的蓝色小睡衣裹着她的胸口,露出非常扎眼的一大片雪白色的皮肤,还有那精致的锁骨,从纪长烽的角度甚至能够看到那一抹很深的沟壑…… 江停的话满是羞辱意味,连微微眯起的瞳孔都带着居高临下地轻蔑,看纪长烽如同在看路边肮脏的流浪狗一样,高傲且厌恶。 可江停还没等再说什么,被他视为肮脏流浪狗的纪长烽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摊位,冷淡地瞥他一眼后转身离开。 最后还是这匹老马自己老马识途,找到了回家的路,载着他在家门口停下,原地踩踏地面来回活动,催促他下车。 而江停穿着精致奢侈的一身笔挺西装,看着衣冠楚楚,连从纯皮钱包里拿出来的钞票都是干净整洁的,充斥着上流社会的奢靡钱味儿。 粗布做的衣服因为天长日久搬弄鱼摊的东西而造成了磨损,破破烂烂,洗得发白,看着就廉价。 ……他们这样睡在一起,盖着红被子,就好像真的夫妻一样。 虞棠懵了,怕头顶的天花板再有别的地方也漏缝,也怕自己今天晚上这觉睡不安生,被雨水浇透,被窝湿漉漉的。 虞棠懵了一瞬,下意识抬头,这才发现结婚后纪长烽专门休整的房顶,那些糊满了天花板的报纸被揭下来,因为白日雨水的灌溉,隐约露出一条小缝。 大掌粗糙带着老茧,裹着她的掌心,虞棠感受到热意,下意识贴了过去。 纪长烽的炕上没有她的垫子,摸上去硬硬的,硌得慌。 他身子往后退,想要让这种尴尬的情况避开虞棠,不想接触到虞棠。 她没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那么瘦的身体,应该要吃点好的补一补才对,但除了当初在李家吃的那只鸡以外,几乎没什么太大荤腥,也没见虞棠对菜色有什么兴趣。 纪长烽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他说话?穷酸的山沟子里出来的农民而已,地里刨食的肮脏东西,要不是因为虞棠,他连看一眼纪长烽这种垃圾货色都懒得。 那扇窗帘又被虞棠拉上去了,纪长烽却频频去看,收拾虾的时候他下意识望过去,就好像那个窗口下一秒就又会露出那个睡得毛绒绒的脑袋似的。 她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枕头放到纪长烽旁边,因为搬弄不动垫子,虞棠委屈自己躺在被褥上,郁闷的闭上眼睛。 她胡乱地伸出手去打了一下:“别动……” 唔……什么东西。 所以说虞棠到底是怎么跑到他被窝里来的?! 难得去镇子上买的垫子,还因为失误导致虞棠身上过敏起了红疹子。 终日只能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流浪狗,就算走了狗屎运遇到了离家出走的漂亮贵族猫咪,但在连它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很好的照顾到那只贵族血统的猫咪呢。 农村的土炕并不长,也就能够睡得下两个人左右,虞棠的枕头和被褥放上去,和纪长烽的枕头并排,就像是新婚夫妻放在床上的那双枕头一样。 纪长烽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也带着点挑衅。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属于人的皮肤温度,还有那股清新的香气,香喷喷的,像花一样…… 天色不早了,周围邻居都已经闭了灯入睡,她和纪长烽自然也不例外,纪长烽的房间灯紧闭,她敲了敲门,不知道纪长烽是睡熟了还是怎样,竟然没有反应。 江停一顿:“你这不是还有吗?” 虞棠真的是他的目标之外,猛然间冒出来把他的计划搅的乱七八糟。 灼热的呼吸伴随着胸腔的心脏跳动声,一声声震得虞棠脸颊发麻。 豪华的黑色漆体,流畅的车身,跑起来不必像他这样要一直手动驱赶催促马匹,也不必经受太阳的炙烤,不会感受到闷热难耐。 他们总归只是合约夫妻而已,期限一年以后就各归各位。 纪长烽紧闭双眼,呼吸略显急促,咬牙想要抽回手,可虞棠竟然随着他手抽离的方向倚了过来。 原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伸手一抹,摸到了湿漉漉的水痕,虞棠连困倦的大脑都一瞬间清醒了。 但是。 可纪长烽很难受。 虞棠应该刚睡醒,头发睡得毛绒绒的,那双狐狸眼半眯着,似乎还在困倦。 只不过…… 他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放空思绪,让自己转移目标,他甚至已经在开始思考今天中午要回来做点什么给虞棠吃,甚至在思考自己的鱼塘下一步要怎么规划———— 虞棠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车里,只要闭着眼睛睡一会儿,就能到家了。 纪长烽盯着那叠厚厚的钞票看了一瞬。 虞棠的脑袋枕在纪长烽的肩膀,触碰到纪长烽的胸口,胡乱摸到一大片肌肉,凸起的一块块腹肌,丝滑温热。 曾几何时纪长烽所想念的,就是可以找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达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目标,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平平安安夫妻和睦的过一生就行。 而收摊回家的纪长烽心情也同样不平静。 他根本没在意姑姑们的说法。 虞棠不讨厌下雨,反倒是觉得这滴滴答答的下雨声很助眠很解压。 可回应他的只有虞棠平和的呼吸声,还有陷入熟睡的祥和面容。 江停眯了眯眼,明显有些被他气到,表情不悦,甚至有点怒气。 [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此刻天刚蒙蒙亮,窗外的亮光照射进屋内,纪长烽的眼睛还没太适应这股光亮,他微微眯着眼睛,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是他养大的猫,也是和他订下娃娃亲的虞棠,凭什么最后被纪长烽摘了果实,他凭什么?! 纪长烽攥紧掌心,能够感受到他搭在虞棠腰间的那种触感。他此刻想收回来怕惊扰到虞棠,放在那里也感觉浑身僵硬动弹不得,难受的厉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脑也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她睁开眼,还没理解这水痕是怎么回事,下一秒又一滴水砸在了她的头顶。 砰砰砰,砰砰砰—— 是真的很冷,虞棠怕凉。 他知道这时候虞棠应该在家,或许可能还没起床,他一推开那扇房门就能看到虞棠,可他此刻竟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一开始还好,但被褥被虞棠垫在身下,她没了被子盖,等到后半夜的时候逐渐觉得发冷。 那些雨水就顺着这条缝滴进来,砸在她的额头、脸颊上。 他想起了之前在他鱼摊前站着的江停的穿戴,手工剪裁的衣服料子极好,板板正正极为熨帖,烫金的花纹带着贵气,连丝线头都看不到,更别提江停的身上,完全不像他这样,充斥着浓烈的鱼腥味。 是因为属于男性的生理本能。 但是…… 但其实定亲前他和李春芳并没什么往来,感情也并不深,所以听说李春芳去城里认亲结婚以后,他也并没有很失魂落魄的感觉。 他似乎……真的身边有蛇……不,是人…… 而她身边又有什么别的热源呢,只有一个年轻火力壮的汉子纪长烽罢了。 纪长烽却面无表情地开始收摊:“不卖了。” 纪长烽的被子是新做的,新婚时几个姑姑专门带他去买的红被子,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花纹图案。 她躺在自己的小屋里,拉上了窗帘,盖上了被子,躺在柔软的垫子上马上要陷入梦乡,结果忽地感觉脸上一凉。 生理本能能怎么控制。 鸳鸯戏水的红被子正正好好把他们两个盖住,纪长烽脑子里又想起了那句大姑的玩笑话,心里也莫名有点奇怪。 “好哦。” 纪长烽收拾好了虾,放了点调料让其腌入味,自己坐在板凳上思绪片刻,很快放弃了更深的思考。 虞棠从未体验过这种情况,天花板居然在漏水,雨水居然能滴进家里。 她触碰到了很结实的肌肉,还有暖和的被窝,睡得迷迷糊糊的虞棠丝毫没有抵抗地钻了进去。 他举起手里的那小半筐河虾,冲着虞棠扬了扬唇:“捞了点河虾,中午我做给你吃。” 每次卖完鱼以后回家,他都要冲洗几下才能进屋,不然娇气的虞棠就要捏着鼻子控诉他。 虞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屋子里,还……还钻进了他的被窝……! 虞棠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的窘迫情况,她咬牙,索性直接拉开了纪长烽的房门。 纪长烽几乎要崩溃,他涨红了脸,原本只需要冷静一段时间自己就会消退的情况,此刻在虞棠不经意地一次次磨蹭后愈发无法控制,无法消退。 [虞棠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现在和你结婚过得又是什么日子。] 天色黑沉,虞棠困了,昏昏沉沉地逐渐陷入熟睡。 纪长烽捂住自己的脸,努力试图让自己的冷静回来。 纪长烽那根本就紧绷的弦“嗡”地一声断掉,他闷哼一声,伸手一把攥住了虞棠作乱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 穷人和富人衣兜里的票子都是不一样的,纪长烽当初拿出来给虞棠买垫子的钱边缘卷边、破旧,零散的钱居多,充满了鱼腥味和底层人民的汗水味儿。 春雨如线,一直等到晚上虞棠洗完了澡,外面的雨还没停歇。 “虞棠你……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睡着,你是故意的吗……” 她没来过纪长烽的屋子,只能感受到这间屋子比自己那屋要冷一些,好像这些天烧柴火都在烧她的炕。 他盯着纪长烽看了一瞬,忽地把手伸向了自己的钱包,当着纪长烽的面将其打开,一张张地数出票子。 可被子就这么大,他挪动身体,被子中间就留了条缝隙,冷气就窜了进来。 意识到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的纪长烽摇了摇头,第一时间避开视线,但还是耳根泛红。 豪门家庭娇养多年的一只贵族波斯猫,竟然莫名被这样肮脏的路边流浪狗叼走了。 纪长烽脑子越想越乱,他那双漆黑的瞳孔看似盯着前方的路面,实则根本没有聚焦,神魂已经不知道飘去哪里了。 纪长烽心里有股无名的火在五脏六腑燃烧,他攥紧掌心,盯着江停一字一顿冷冷道:“拿走你的臭钱,我们不需要你的施舍。” 更何况本来也到早晨了…… 她睡了过去,丝毫没觉得自己这种姿势有什么问题,只觉得自己身上很暖和。 白皙的脸蛋就贴在他的胸口,随着他呼吸的频率一点点面颊微颤,那些绷紧的肌肉此刻成为了虞棠最好的枕头,让她很满意地翘起了嘴角。 灼热的呼吸声一声接着一声,胸腔剧烈的心跳声也砰砰如鼓。 纪长烽一直紧锁的眉头不知为何忽地舒展开了,心口有些发软,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 她下意识朝着身边的热源凑了上去。 他莫名又想起了江停的那辆漂亮的小轿车。 等等。 当初他嗤之以鼻,觉得这只是迷信的说法,并且以他和虞棠的关系,也不可能共盖一床被子,不可能那么亲密和谐的睡在一起。 而纪长烽的手也下意识搭在虞棠的腰上,随着两个人的愈发靠近而缠得越紧,大掌落在腰肢上,隔着单薄的一层睡衣,热度互相传递。 真是折磨。 纪长烽的鱼一项卖的很快,此刻摊位上鱼已经光了,还剩下他抓的那些河虾没卖完,一小筐不算多,现捞的虾活蹦乱跳,江停有些嫌弃地后退一步,生怕虾溅出来的水沾到他名贵的外衣上。 就像他骨子里带着的贫穷。 这屋窗帘没拉,纪长烽头枕着枕头闭目熟睡,月光照耀下纪长烽鼻梁高挺五官硬朗,闭目后倒是比白日少了份野性的压迫感。 他通常会一觉睡到天亮,不会做什么梦,但是今天晚上难得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被一条蛇缠上,自己浑身被禁锢动弹不得。 …… 江停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从容地露出微笑:“没关系,这些钱就当做是买下你的这些鱼了,剩下的我全买了,你早点回去吧。” 第 22 章 第 22 章 纪长烽一贯的生物钟是四点左右醒,去鱼池捞鱼以后清理车子箱子,最后拉着东西去镇子上卖鱼,回来再日常种地,亦或者接点别的活。 但今天他醒的比往日还要早。 他微微低头,怀里多了个毛绒绒的脑袋,长而黑的头发凌乱的散了他满怀,被窝多了个人,比往日还要暖。 他胳膊被压的酥麻,已经几乎没什么知觉了,罪魁祸首就是枕着他胳膊和胸口睡觉的虞棠。 纪长烽磨了磨牙,一瞬间不知道该夸虞棠睡眠质量好还是应该夸她心大。 大半夜莫名其妙钻到男人被窝里面,这也就是他,换了任凭哪一个别的男人…… 纪长烽胸口还在起伏着,那股热意逐渐有了想要继续蔓延的迹象,属于虞棠的温热肌肤和他的身体触碰,让他身体僵硬。 那些湿漉漉的枕头、被褥和垫子被纪长烽拽了出来,准备等第二天出太阳了晾晒一下。 密密麻麻地宛如针刺一般的触感让纪长烽抿紧唇。 …… 昨天江停刚和他说过,虞棠跟着他会受苦,结果一晚上都没过,虞棠的屋子就漏雨了,情况更糟糕了。 也怕她像昨天一样口不择言,说那些自己都完全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话。 屋子坍塌成这样,虞棠自然不能在漏风又漏雨的屋子继续睡了,她只好又去了纪长烽睡的那间屋子。 难不成在修建好之前,虞棠都要在这屋睡……然后天天和他这么近距离接触? 虞棠搂着他的腰,脸枕在他的胸口,甚至还在他的胸肌上来回蹭了蹭,像是在撒娇一样发出声响。 他忍不住开始琢磨思考,屋子塌了修建大概需要多少时间来着? 他凭什么会觉得自己的这些东西值五百块钱? 房子塌了! 比往日早些醒,但纪长烽此刻却毫无睡意,大脑清晰到可怕。 虞棠平时看着很冷淡,但睡觉的时候倒是很黏人,贴的紧,缠得紧,让他很头疼,好歹最后终于是钻出被窝了,纪长烽下意识松了口气。 纪长烽一瞬间惊醒。 纪长烽麻木地睁着眼看向天花板,耳边是呼啸的隔壁房间的雨声和风声。 于是下意识地弯着身子侧身背对着虞棠,生怕她像昨天一样突然伸出手打自己…… 雨点吧嗒吧嗒砸出声响,纪长烽摸了那块的砖瓦看了会儿,心里有些好笑又郁闷。 纪长烽假装没看到贴在自己身边的虞棠,闭上眼准备忽略自己身边的热意。 他隐约察觉到自己猜到了真相。 背对着虞棠,总没有什么问题了吧,纪长烽心想。 …… “快了。” 但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搂住了。 最后挪来挪去,两具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型都有明显差距的身体终于胳膊碰着胳膊,大腿碰着大腿,贴在一起,盖着同一张鸳鸯戏水的红被子,并排睡在一起。 纪长烽一瞬间攥紧掌心,心脏的位置有些难受。 “轰隆隆——!” 纪长烽怔了一下,大脑缓慢地思考片刻,大概算是理解了虞棠为什么大半夜的突然跑来他这里睡觉。 农村的屋子有用茅草在砖瓦下铺一层的,就为了防雨,纪长烽家没铺茅草,但往日也没漏过雨,现如今可能是房子年久失修了,毕竟是纪长烽爸妈那辈就住过的房子,砖瓦都老旧了。 说是中间隔了一个过道,可这屋子确实小,炕也短,两个人睡得话中间只剩下窄窄一条空间。 房门被忽地打开,纪长烽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迅速冲到虞棠面前:“你没事吧!” 屋顶塌陷下去一角,到处都是碎石和破碎的砖瓦,还有沙土和狂风骤雨,屋子里炕上已经淋湿了一大片,呼啸的风顺着头顶那个大洞裹着冰凉的雨水一起砸了进来。 但,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动作,让纪长烽无法控制地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 过了会儿还是觉得冷,于是又挪了挪。 “咔——!” 该不会是因为那间屋子漏雨了吧。 虞棠睡得正熟他不敢乱动,但等到自己工作的时间到了,纪长烽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从虞棠身边抽离。 …… 纪长烽抿着唇,看着还处于震惊状态中的虞棠。 回头看向身后,熟睡的虞棠毫无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在发现纪长烽侧身回头时,又很快找到了最适合搂抱的姿势。 虞棠头发湿漉漉的,一抬头被那雨点砸的完全睁不开眼,被褥包括枕头都很快被打湿,她抓住往后拽了拽,才没继续被浇湿,但即使这样,她睡的这间屋子也瞬间变得乱七八糟起来。 中午纪长烽回来,外面雨没停歇,他顶了把伞搭了个梯子去看屋顶的情况,果不其然发现虞棠那屋的屋顶漏了。 自己铺的那个被窝连点热乎气都没有,而纪长烽的被窝她已经不知道钻在里面多久了,暖烘烘的,睡得像是自己被窝一样。 “轰——!” 果不其然,让他昨天晚上不堪忍受的甜蜜负担失去作用,纪长烽紧闭双眼,觉得自己终于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虞棠心里已经不足以用无语来形容了,这简直是震撼,之前漏雨尚在她能够理解的范围内,但现在这间屋子塌了啊! 屋子坍塌的声音太响亮,在隔壁屋子睡觉的纪长烽都瞬间被惊醒,结果一推开门发现情况比自己想的要严重的多。 虞棠抬眼去看他,刚从房子会坍塌这个结论中抽离出来,没理解纪长烽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地对着她道歉。 “对不起。”纪长烽道歉。 窗外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最近似乎天气都不太好,阴沉着天,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对不起虞棠。” 她吓了一大跳,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她的那头漆黑浓密长发被打湿,一缕缕地贴在她的脸颊上,睫毛湿漉漉地一眨一眨,脸上还带着点没擦掉的沙土,弄脏了她的脸,也让她看起来格外狼狈。 “虞棠!” 虞棠把自己的被褥重新搬回去,这下听到纪长烽的话放了心,心想今天晚上可以重新睡在自己的柔软垫子上了。 就宛如真正的新郎新娘一样。 细碎的沙土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雨点,还有一阵接一阵的冷风,全部浇灌在虞棠的头顶。 等等……下雨? 但…… [纪长烽,你配吗?] 这下,隔壁屋子漏了个大洞,狂风骤雨噼里啪啦拍打的声音宛如奏鸣曲,虞棠和纪长烽并排在炕上躺着。 脸颊蹭在他的后背,像是多年恩爱的夫妻那样,无比亲密地紧贴着他。 再这样下去,要被折磨疯了的。 他修房顶的时候,虞棠就站在外面看,不时询问他一声:“好了吗?” “纪长烽,你这次修好了不会再漏雨了吧。” ……昨天晚上,睡得香的恐怕只有她了吧。 纪长烽在炕头,虞棠在炕梢。 嗯……还是不行,再挪挪吧。 虞棠撅着嘴,觉得有点漏风,于是往纪长烽那边挪了挪。 [你知道虞棠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你再看看现在她和你结了婚又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他是知道虞棠性格有多么娇气,身体是有多么娇贵的,这样娇贵的虞棠跟着他不仅连顿像样的饭菜都吃不上,没有好的待遇,现在甚至连一个最基础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都失去了。 和那种搂着胳膊或者别的姿态不同,有人从身后伸出手,落在他的腹肌上,一具柔软的带着馨香气息的身体贴了上来。 纪长烽只能庆幸,幸好屋子不是在虞棠睡觉的时候突然塌的,也幸好没有砸到虞棠,没有让她受伤。 可等到晚上的时候,完全没想到的是…… 虞棠能不能受得了纪长烽不清楚,但他确实是感觉不太能折腾的了。 “什么?” 纪长烽放轻动作,怕自己手上的老茧划到虞棠的皮肤,也怕自己力气太大弄疼了她。 他找来一块毛巾,打湿了以后认真地蹲下来给虞棠擦拭脸上的灰尘和脏污。 “哦。” 纪长烽的这个家,怎么看起来结实,但又是漏雨又是坍塌的,好危险啊。 虞棠听了纪长烽的话,觉得今天晚上应该屋顶不会漏雨,所以放心地入睡,睡得迷迷瞪瞪,忽地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 偏偏被子还只有一个,虞棠就算再怎么想坚持着不去纪长烽的被窝,中间硬要隔一下,画个三八线,但睡觉的时候还是有点不太方便。 虞棠点头,终于算是松了口气。天知道早晨醒来她发现自己在纪长烽被窝时有多么的震撼。 他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虞棠,忍不住咋舌。 忽地后半夜响起了电闪雷鸣,外面下起了暴雨,噼里啪啦地一阵阵打在玻璃上、房顶上,地面很快溅起水花,一阵狂风骤雨毫无防备地降下。 纪长烽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摸了摸房顶的瓦,顶着雨修了一下。 塌了! 冷,炕上乱糟糟的,完全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 甚至差点受伤,现在还整的灰头土脸的,头发湿漉漉的。 就算是所谓的合约婚姻,他所能为虞棠提供的也太少了些。 “应该不会了,我换了新瓦,你放心。” 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眼前忽地闪过一道白光,下一瞬噼里啪啦地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角房顶忽地塌掉,连带着那半面墙壁也整个轰塌。 纪长烽去翻找能用的家里别的被褥,可翻来翻去没翻到,只找到一个多余的枕头。 第 23 章 第 23 章 因为昨天半夜的狂风暴雨而受损的不止有纪长烽一家,但纪长烽家绝对是其中受灾最严重的一个。 结束了当天的农活以后,纪长烽顶着小雨开始收拾虞棠屋内的碎木屑和沙土,一抬头,半面屋顶都已经掀飞,露出很大面积的一个大洞,雨水毫不留情地浇灌下来,整间屋子比原始人住的山洞还要破烂。 隔了一晚上,坍塌大半的屋子给人的冲击力还是那么强烈。 虞棠醒来的时候,纪长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那些碎石砖块都被捡了出去,但依旧是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 原本想着等天放晴了重新砌墙,好好修整一下,但没想到的是这场雨越下越大,似乎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样子。 纪长烽索性也放弃了修整,想着等天放晴了再说,他现如今还要忙别的事情。 虞棠撑着下巴趴在窗口看着纪长烽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忙活着,有点好奇,主动开口询问:“纪长烽,你这是在干什么。” 旁边的纪长烽一看她的模样就猜到了她的想法,怕虞棠当着桌子上别人的面说些什么饭菜难吃的话,连忙在桌底攥住了虞棠的手,扯了扯她。 看到虞棠坐在纪长烽身边,知道这是自己的婶婶,何岁岁爱屋及乌,也连忙乖巧地打招呼:“婶婶好,我是岁岁,今年十二岁了,我什么都会做,婶婶要是有困难尽管找我!” 天气不好,纪长烽今天早晨并没有上镇子上卖鱼,那些渔具整整齐齐地放在院子里,一条条鲜活的鱼在里面蹦跶着,纪长烽正在一条条地把这些鱼往口袋里装,扎了好几个口袋。 何岁岁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配上稚嫩的五官和娃娃脸,显得格外可爱。 何岁岁非常喜欢自己这个叔叔,每次纪长烽来都会给她带很多好吃的,还有很多文化用品和各种小礼物,纪长烽就像是一道光,是何岁岁一直以来的榜样,她一直说长大后要做和叔叔一样顶天立地的人。 虞棠趴在纪长烽的背上,倒是开始思索了。 他忙碌着抽出时间回答虞棠:“村子里有人家结婚,这是他们订的鱼,我打好包,等下给他们送过去。” 周围人流多,怕虞棠被挤到,纪长烽伸手护住虞棠,把她揽在怀里。 纪长烽哑着嗓子喊她:“我在这。” 纪长烽似乎真的是很出名,虞棠自己站着的时候只有周围那些打量她的视线,等纪长烽站在她身旁时则多了很多熟稔的寒暄。 纪长烽抬头去看,脸上也顿时露出点笑容:“岁岁。” 凭什么啊,凭什么让长烽叔叔伺候她吃饭呀,婶婶都这么大了,自己难道不能吃饭吗! 他这么多渠道的赚钱,应该算起来是柳叶村头号的富硕家庭了,怎么会看起来这么穷,连像样的房子都没有,风一吹雨一浇就倒塌了。 纪长烽的钱都去哪了?他每天去镇子上卖鱼的钱都被吃了吗。 …… 不少村民笑着打趣纪长烽和虞棠。 纪长烽拧眉劝她:“多少吃点吧,鱼吃不吃,我给你弄点?” “就是就是,隔壁村的鑫子结婚就比你们早半年,现在孩子都有了,趁着年轻早点生,这样媳妇身体恢复的也快……” “你们要生个男娃还是女娃呀,长烽媳妇长得好看,生个女娃娃像她也肯定漂亮!” 虞棠第一次来这个大队,对周围的人也都不认识,怕走丢找不到纪长烽,刚想开口喊,那只熟悉的宽大的手掌就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腕,粗糙的老茧磨着她的皮肤。 农村的婚宴并没有很豪华,但就像当初她和纪长烽的婚礼一样,非常的热闹,周围的邻邻居居都来赶礼,小孩子在嬉笑,大人在畅聊,红色的鞭炮砰的炸开,那些碎屑散落一地,人人的脸上都是笑容。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忽地耳边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 虞棠笑了笑:“好哦。” 只不过结婚的人家并不在他们大队,路上有点远,他带着这些鱼倒是没问题,反倒是虞棠,她那么娇气能走那么远的路吗? “没关系,我帮你挑刺。” 但她的兴奋劲头来的快消退的也快,很快就拄着脸意兴阑珊,觉得没什么太大的意思。 他知道这顿宴席的菜色虞棠不喜欢,但虞棠本身起得晚,早晨那顿饭就没吃,中午要是也不吃的话,胃会被饿坏的。 坐在纪长烽对面的何岁岁瞪大了眼睛,大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愣愣地看着自己最喜欢的长烽叔叔,宛如做什么大事一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低头挑鱼刺,最后把挑好刺的鱼肉放到旁边虞棠的碗里。 平时分开睡,能有孩子才有鬼了。 虞棠连他正经的老婆都算不上,他们只是签订了合同的合约夫妻而已,别说孩子了,他们现在连同床共枕都只是因为房间倒塌而被迫安排上的。 还有叔叔也是…… “二水这也结婚了,长烽你和媳妇可得抓点紧了,这都结婚有一阵子了,是时候考虑生个娃了。” “纪长烽……你自己一个人拿不过来这么多袋子吧,要不我帮你。”虞棠眨了眨眼睛。 她从纪长烽背上下来,纪长烽去里面送鱼,她就在外面等着,结果等了半天也没看纪长烽出来。 就比如今天这次婚宴,纪长烽帮忙提供鱼,看样子似乎也并不是头一回了,利润似乎很不错。 还没等虞棠思考出这个问题的答案,纪长烽就出声提醒她:“到了。” 喜宴上,穿着红衣佩戴着珠花的新娘满脸泛红,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和男方手挽手喝交杯酒,气氛非常热烈。 纪长烽心里明镜儿似的,也没反驳,反正他和结婚的人家确实有礼,带着虞棠去也吃席也不突兀。 当初连弄坏了她裙子的五百块钱都掏不出来,被迫和她签了合同买身和她结婚。 他没觉得虞棠这样指使他做这做那有什么问题,还主动询问虞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再给你夹。” 普通柳叶村村民只靠种地就能养活一家老小,而纪长烽不仅种地,还养了一个鱼池,又要卖鱼又要下地,听说有些时候还去山上打猎赚钱,几乎算是个轮轴转的赚钱机器。 废了纪长烽半天工夫挑好的鱼肉,虞棠一筷子就夹进了嘴里。 虞棠“唔”了一声,思考一下:“也行,不过我吃鱼不太会抿刺。” “不想吃了……” 虞棠的耳朵一瞬间几乎要被那些“孩子孩子”、“娃娃娃娃”的内容塞满了,搞得她满脸懵。 说什么孩子不孩子的,对他来说太早了点。 结婚? “再吃一点吧,不然胃受不了。” 纪长烽叹了口气,要是虞棠走不动的话,他就背她走好了。 虞棠自己结婚觉得繁琐忙碌又嫌累,把一套套程序都删减了才满意,但听到纪长烽说村里别人结婚,她反倒有些兴奋。 刚巧纪长烽和虞棠这一桌没坐满人,二姑纪念华和何岁岁在他们这桌坐下,简单的寒暄两句以后,纪长烽扭头问虞棠:“饿不饿?” 这分明就是想去人家的婚礼蹭席去了。 这次的宴席菜色似乎也并不算好,虞棠拿着筷子思考了半天也没想好到底要吃什么菜。唯一的荤菜就是从纪长烽那买来的鱼,但做的不好吃,甚至比不过当初李母做的那道酱焖鱼的味道。 纪长烽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穷。 她隔空指了下离她有点远的那道凉菜,纪长烽“嗯”了一声,很纵容地伸筷子帮她夹了一筷子放到她碗里。 “真的是你呀长烽叔叔,早知道你也要过来吃席,我就和奶奶早点来了。” 长烽你这小子可够有福气的,从哪儿找的这么漂亮的媳妇,怪不得藏着掖着,一直不带给我们看呢,要我有这么漂亮的媳妇,我也得藏在家里天天留着自己看,哈哈哈哈。” “长烽叔叔?” 纪长烽哪还不知道虞棠的性格,她能帮他拿东西才怪,她自己不跑到他背上要他背着走都不错了。 她稍微咀嚼了几下,漂亮精致的面孔皱皱巴巴起来,似乎很不满意:“有点腥,不好吃纪长烽,我要吃那个————” “长烽这孩子有耐心,不管是男娃女娃肯定都能养的很好,不像我们家那孩子……” 何岁岁的表情有些欣喜,稚嫩的小脸红扑扑的,而她身后所谓的奶奶,正是纪长烽的二姑纪念华。 纪长烽也很不适,但毕竟都是熟悉的村民,所以他尴尬地笑笑并没搭话。 坐在他们对面,年仅十二岁的何岁岁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最亲爱的叔叔以这种姿态服务虞棠,给虞棠细致地挑刺夹菜,憋屈地连脸蛋都气红了。 算了…… 她最喜欢看热闹了,尤其是别人的热闹。 纪长烽认真地劝虞棠,给她夹了一筷又一筷子菜,眼睁睁看着虞棠皱着小脸吃下去才满意。 他现如今几乎要习惯背上长着一个人了。 “……” 纪长烽夹了一块雪白的鱼肉到自己碗里,娴熟的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柳叶村分好几个大队,距离有远有近,而纪长烽此次带她去吃席的在最边缘,周围有一大片水库,据说纪长烽的二姑纪念华家就住在这附近。 开始虞棠也觉得蛮有兴趣地跟着周围的村民们一起鼓掌,眼睛亮亮的。 干嘛非要这样对待婶婶啊,又是夹菜又是挑刺的,做到这种程度…… 长烽叔叔以前可没那个耐心做这种事情,他现在肯定是受欺负了! 第 24 章 第 24 章 纪长烽的二姑纪念华其实也稍稍惊讶一瞬。 她其实是知道纪长烽性格的,知道他包容性强,很有耐心,不会和城里的大小姐置气,也不会欺负现今处境尴尬的虞棠。 但她没想到…… 短短几天,这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要离谱的多。 纪长烽没和虞棠针锋相对,吵闹冷脸,反倒是……一副很自然很娴熟的姿态,又帮虞棠挑鱼刺,又帮虞棠夹菜,还怕她吃不饱柔声一声声劝饭,简直比老父亲还要老父亲。 哪家的对象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二姑纪念华忍不住咋舌,惊叹,不知道虞棠是怎么调教驯服纪长烽的,她这个侄子要说细腻也挺细腻的,但犟起来也很让人头疼,两个人的性格都很强势,很容易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可偏偏纪长烽现如今被训成了绕指柔,完全看不出一点脾气。 她偷偷去看虞棠扯着她的那只手,感觉到了点很温暖的热意。 他咬牙。 “……” “长烽两口子感情可真好……” 被他背在背上的虞棠,贴在他的耳边哈气,温热的饱满唇瓣随着她的摇晃动作而一下下蹭在他的脖颈处。 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好长时间,天都黑了,瞪得她眼睛都酸了。 纪长烽顿了顿:“那我和二姑去帮忙刷碗盛菜,你和岁岁两个先在外面玩会儿,晚上开席我喊你。” 何岁岁懵懵地被虞棠拉着手,下意识快步走了两步,跟在虞棠身边,闻到了点清新的香味。 虞棠挑眉:“怎么,酒我就喝不得嘛。” 何岁岁因为之前在餐桌上的事情,准备不喜欢虞棠这个婶婶了,看她冲自己走过来,想冷待一下虞棠。 纪长烽能恼吗,按中午上赶着伺候虞棠那劲儿,虞棠不恼他就不错了,这家庭地位还是蛮好辨认的。 他迅速地耳根泛红,整个人僵在原地,连路都走不动了。 可带她到外面没人的地方,虞棠也不吐也不闹,就是黏着他贴着他,尤其爱搂着纪长烽,像小孩子一样去戳去摸他身上的肌肉块,从胸口的壮硕胸肌一路往下去摸,摸他的人鱼线和鲨鱼肌,摸他腹部的八块腹肌,甚至还想要往下…… 他给虞棠夹了几筷子菜,虞棠也都乖乖吃了。 纪长烽自然不放心让这幅样子的虞棠继续呆在这里,索性直接和周围人说明,准备带虞棠回家。 晚上人少,又都是比较熟悉的好友和亲戚,所以菜色比白天的要好上不少,甚至还有配备酒水饮料。 她偏头看了眼纪长烽的杯子,里面装的分明就是酒,凭什么给她倒的就是饮料! 纪长烽一顿:“那是酒。” 何岁岁:“……” 何岁岁拿着个小杯在那呲溜呲溜地喝饮料,喝到甜甜的水幸福地眯起眼睛。 而虞棠显然毫无察觉,她吃下最后一口鱼肉,纪长烽再怎么劝她她也不肯吃了。 “长烽这孩子脾气也真好,媳妇喝醉了酒也不恼,真有耐心。” 小看谁呢,她没穿越过来之前可是有很大一个红酒地窖的,区区一杯酒而已。 半杯就半杯。 被纪长烽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手。 婶婶的手也好暖,好白…… “……” 农村的婚宴一般中午一次,晚上一次,中午宴请村子里的亲朋好友和邻居,晚上则宴请关系更好的亲人或朋友,进行闹洞房仪式。 …… 纪长烽一边尴尬一边还得哄着虞棠:“我在,是喝醉了酒难受吗,我带你出去吹吹风,不舒服吐出来就好了。” 纪长烽看她坚持,无奈只能给她倒了半杯,还板着脸坚持:“就半杯,不能再多了。” 同桌的几个人先是一惊,接着一同面色泛红,有人甚至赶紧伸手捂住何岁岁的眼睛,更多的对纪长烽露出促狭的表情。 “哎呀这还没到晚上呢,媳妇是喝醉了吗,真黏人哈哈。” 这可是她英雄一样的叔叔,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伺候别人呢,一点也不硬气!婶婶也是,太坏了,明明自己也可以夹菜的! 虞棠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歪了歪头去拉何岁岁的手:“走,咱们一起过去吃饭。” 她再三拒绝吃盘里纪长烽给他夹的菜,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呆呆地坐了会儿,突然整个人靠在了纪长烽的肩膀。 她比晚上睡觉时的状态还要黏人,整个人几乎贴在纪长烽身上,发出撒娇一样的声音:“纪长烽,纪长烽……” 何岁岁咽了下口水,猛猛点头。 尤其虞棠还一脸坦然地接受纪长烽的伺候,像是理所应当的一样,让她更气得小脸通红。 纪长烽和纪念华他们应该是和结婚的人家关系不错,所以都准备留下来帮忙收拾残局,等待晚上再一起吃顿饭。 可何岁岁不这么想,她太为自己的叔叔委屈了。 纪长烽也拿起虞棠的杯子,要给她倒饮料,被虞棠拒绝了。 纪长烽胸口起伏着,也跟着粗喘,虞棠身上热,吐息也热,黏着他的时候,那股身上的香气直往他的鼻子里钻,尤其他的肌肉被虞棠这么一通乱摸,纪长烽脑子嗡嗡的,咬牙强忍着保持清醒。 她连忙站起身:“长烽叔叔,岁岁在这!” 外面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宾客们都在屋里喝酒吃席,外面没人。 天呐,她婶婶这也太能睡了吧,居然真的在这睡了一下午没动弹,这这这……婶婶平时在家不会也这样天天睡大觉吧。 她觉得不对劲,纪长烽怎么把她当何岁岁那样的小孩子对待了。 ……原来这都晚上了啊。 他拒绝了纪念华的好意,弯腰把喝醉了酒的虞棠背在了背上,和大家匆匆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他上前拍了拍何岁岁的肩膀:“喊你婶婶吃饭了。” 纪长烽和二姑纪念华笑着道:“人来齐了,开饭吧。” 虞棠故意指着桌子上那瓶酒开口:“纪长烽,我要喝那个!” 纪长烽哪好意思折腾自己姑姑,虞棠喝醉了酒,还不知道后半夜要怎么闹腾呢。 “好。” 纪长烽尴尬地深吸一口气,一瞬间身上都开始冒汗,那身小麦色的皮肤逐渐泛出点红色,被虞棠贴的太近,胳膊甚至都能感受到那股丰盈的触感,大脑空白一片。 纪长烽浑身惊了一下,连忙扶住她,低声询问:“虞棠,虞棠?你是喝醉了吗?” 纪长烽没来得及阻止,看她喝下去以后面色没什么变化,犹豫了下觉得可能虞棠确实能喝酒,也就没说什么。 她气鼓鼓地看着对面的纪长烽和虞棠,郁闷地连饭菜都吃不下去了。 婶婶好香啊…… 可很快,就像是火烧一样,虞棠那张白皙的脸瞬间泛红,浑身发热,漂亮的狐狸眼内沁满了水痕,湿漉漉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一样。 二姑纪念华看出来虞棠是喝醉了,大晚上的怕纪长烽带着醉酒的虞棠走路不方便,她家就在附近住,喊纪长烽上她家歇息,自己也扯着何岁岁起身要离席。 她把已经打好腹稿的那一堆话咽进肚子,憋屈地哼哼两声,也找了个凳子,故意在离虞棠大老远的地方坐了下去。 虞棠懒洋洋地像是小猫一样伸出胳膊缠着他,滚烫的脸颊蹭在他的脖颈,毛绒绒的头发一下下扫过纪长烽的脸颊。 其实今天虞棠吃的不多,主要是饭菜不合她的胃口。 “别闹了虞棠,马上咱们就回家了,睡一觉就好了……嘶。” 桌上的其余人看着小两口离开的背影,又是羡慕又是感慨。 虞棠没料到农村的酒和她以前喝的那种葡萄酒、香槟度数是完全不同的,更没想到刚一落进度就感觉胃里火辣辣的灼烧的疼,不一会儿功夫就晕头转向的了。 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虞棠的肩膀,看到虞棠悠悠转醒,何岁岁这才松了口气。 而她的手,已经从他的衣领伸了进去,像是很热想要寻找点冰冰凉凉的东西消解一样,脸逐渐贴了上去。 虞棠肯定是喝醉了,不然不会这样主动粘他,早知道会这样刚才那半杯酒他就不该给虞棠倒,反倒是让他们成为了新热闹。 二姑纪念华勾唇笑了笑。 虞棠一口气全灌进去了。 何岁岁晕乎乎地被虞棠带到吃饭的屋子,又是中午那熟悉的一桌人,大圆桌周围专门给她俩留了两个凳子。 怕虞棠无聊,纪长烽本来想直接带虞棠走的,但虞棠一听晚上有闹洞房可以看,也不准备走了。 纪长烽话没说完,尾音就有些发颤。 纪念华看了眼一个拆鱼刺一个吃的小两口,露出笑脸。 这可真是厉害。 她那张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严肃地看着虞棠,想等婶婶睁眼睡醒了和她好好说说话,让婶婶以后不要再欺负长烽叔叔了。 “行。” 何岁岁这才懵懵地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着虞棠迷蒙带着水痕的狐狸眼眼,看她那身泛红的皮肤,终于咬着牙叹了口气。 何岁岁欲哭无泪,委屈地揉自己的眼睛,忽地听到自己叔叔的声音:“岁岁。” 她自然是想着侄子婚姻幸福过得好的,只要纪长烽自己幸福就好,毕竟家里总得有一个人让步,能娶到这么个漂亮的城里媳妇,也算是他走了狗屎运了,纪长烽委屈点就委屈点吧。 虞棠眨了眨眼:“吃饭了吗?” 纪长烽站在他们不远处,看到一大一小两只老老实实的在那坐着,这才放心。 这边纪长烽背着虞棠往家走,两个大队距离不远,来的时候倒还好,纪长烽自己背着虞棠拿着那些鱼也能坚持,但等到回去的时候,身上喝醉了酒的虞棠老是闹腾,他几乎要按不住,多费了很多精力。 真会折腾人。 他庆幸虞棠今天晚上吃的东西不多,不然吐起来也肯定难受。 “那好吧。” 她都想好要怎么帮自己叔叔出头了,却没想到虞棠根本没理她,找了个僻静没阳光的地方,搬了个凳子倚在那闭上了眼睛,像是准备打盹睡会儿。 “真好啊,这感情可真好。” 大小姐不管是清醒着还是不清醒着,折腾到的人都是他。 纪长烽攥紧了掌心,呼吸逐渐粗重。 第 25 章 第 25 章 举办喜宴的大队有个水库,来的时候纪长烽背着虞棠从那经过,当时虞棠趴着昏昏欲睡,并没怎么闹腾。 可现在…… 虞棠整个人趴在纪长烽的身后,灼热的吐息喷洒在纪长烽的脖颈处,贪恋那点皮肤的微凉,手也不老实地顺着衣领伸了进去,触碰到大片的结实肌理,唇也一下下碰触在纪长烽的耳根和脖颈。 纪长烽涨红了脸,按住她的手,咬牙制止她,声音都带着微颤:“虞棠,你……别乱动,老实点!” 他急喘,素了这么多年的身体本来就容易受到撩拨,更何况是虞棠这样的猛烈攻势。 可虞棠是不知道见好就收的,更何况是现在这样醉酒的状态下,她整个人完全不老实,黏着他,贴着他,肌肤相贴,在他身上乱晃。 天色很暗,只有一轮明月悬挂在头顶,如果是往常,这个时候纪长烽早就已经睡下了,可现如今却还在背着虞棠往回走,更要命的是喝醉酒的虞棠还那么喜欢折腾。 “唔……” 她以这样一个状态紧紧黏在自己身上,柔软的四肢缠绕着他,把他紧紧抱住,丰盈的躯体蹭着他光.裸的上身,隔着一层湿漉漉的衣物,肌肤相贴。 水库的水哗啦啦地流淌,纪长烽背着虞棠路过,虞棠原本还黏着他,听到水流声瞬间迷迷瞪瞪地起身。 虞棠大脑晕晕沉沉,溺水后窒息的感觉让她连肺都开始发疼,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下意识地抓住周围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挣扎间整个人都紧紧地攀附在纪长烽的身上。 可下一瞬,纪长烽像是浑然惊醒了一样似的,深呼吸几秒后对着自己的脸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小麦色的皮肤透着红,手背手臂处青筋绷出。 纪长烽弓起腰躲避,狼狈试图躲开虞棠的亲近,但伸出手去触碰到的都是虞棠湿漉漉的裹着外衣的皮肤,那股肉色从纯白的小洋裙中透了出来,就算纪长烽在第一时间移开视线不去看,但触感还是那么明显。 纪长烽的衣服也都湿透了,粗壮的胳膊血管绷出,按在虞棠湿漉漉的头发旁,一次次深呼吸给虞棠运送气体,给她做人工呼吸,和她近距离接触,唇瓣相贴,重重地撵磨。 因为受到惊吓而松了力气,等纪长烽反应过来的时候,虞棠已经从他身上下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虞棠嘟囔着,试图从纪长烽身上下来,可纪长烽大掌禁锢着她的腰身,力气很大,她掰不动,索性在他身上来回摇晃,甚至直接上去对着纪长烽的耳朵咬了一口:“啊呜!”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情况。 他无法控制地开始思考,如果触碰上去该是什么样的触感。 纪长烽加快速度,迅猛地游过去,手掌落在虞棠的腰上,把她揽在怀里往河边带。 他浑身一颤,耳根处迅速燃起一大片红,被虞棠咬过的耳朵并不疼,反而痒的要命。 他们之间距离近的,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那么清晰。 虞棠又体会到了之前在水里时的感觉,那种好像要窒息一样的,肺部都火辣辣的感觉。 纪长烽抽离后,深吸了一口气,跪坐在虞棠身旁,再一次捏住虞棠的下巴吻了上去。 纪长烽一惊,连忙去拉虞棠:“离远点虞棠,小心掉进去……” 纪长烽一惊,连忙给虞棠做腹部按压,果然挤出来几股水。 虞棠会水,但喝醉了酒以后浑身都使不上力气,酥酥麻麻的,脑袋也昏昏沉沉,脚也有点抽筋,努力想要挣扎着爬起来浮出水面,可下一秒就又重新栽了进去。 虞棠伸出手去拽纪长烽的头发,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着,即使是处于醉酒的状态里也依旧矜贵高傲。 这也是在人工呼吸的范围内吗。 他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更有无法宣泄的情绪在四肢百骸流淌,薄唇紧抿。 纪长烽心里莫名有些发慌,连忙起身想要解释,可在唇马上要抽离的那一刻,虞棠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像是小猫一样轻轻舔了一下他的唇。 他可真不是人。 他还记得他这是在救人。 他话音刚落,下一瞬,醉酒的大小姐脚一歪,滑了进去。 咚咚咚—— 他伸手想要推开虞棠,纪长烽知道虞棠此刻意识不清醒,还处于醉酒状态,可怎么也拉不开,反而虞棠亲吻的动作开始用力,轻轻地叼住他的唇,慢慢撵磨。 本就被虞棠闹了一路,折腾了一路的那股念头,此刻愈发浓烈起来,甚至一发不可收拾,狼狈地抖擞精神,在这一刻对着醉酒意识不清的虞棠露出自己卑劣的一面。 纪长烽一惊,想要按住身后的虞棠,可虞棠却已经挣扎着要下去。 带着这样的自我暗示,纪长烽犹豫着伸出手,抬高了虞棠的下巴,冰冷的薄唇对着虞棠的唇贴了上去。 纪长烽紧闭双眼,再一次对自己进行暗示,可闭眼那一瞬他所接触到的柔软触感,完全无法用词汇形容,那股属于虞棠独有的香气又漫了出来,让他身上发烫,手掌也不知道该落到什么地方才好。 纪长烽还未消散的念头浓烈,此刻一股脑窜了出来,让他的眼泛红,让他的呼吸急促,让他的身体紧绷,让他的心跳剧烈。 可下一秒,虞棠突兀地睁开眼,猫一样的明亮双眸明晃晃地照映出纪长烽此刻的狼狈模样,纪长烽稍稍一顿。 纪长烽的视线又重新落在了虞棠的唇瓣上。 水库的水很凉,他的身体却很热,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并未让纪长烽脑子里那些无法明说的念头消散,反而愈演愈烈,烧得很旺。 虞棠醉酒后泛红的皮肤在接触到冰凉的水时逐渐变得正常,但迷蒙的眼还是湿漉漉的。 纪长烽下意识揽住了虞棠的腰,骨节分明的手掌上青筋迸出,强忍着没有用力,但那指尖的略微轻颤泄露了他心里的不平静。 他一惊,连忙冲过去去救虞棠。 虞棠的唇很柔软,像饱满熟透的果实,轻轻一碰就能咬破外皮,露出多汁的果肉,和那鲜甜的汁水。 他喊:“虞棠?虞棠醒醒。” “水,凉凉的……好难受,要洗澡……” 以纪长烽的视角去看,只能看到水面咕噜噜冒出的一连串水泡,接着就没什么动静了。 他之前学过溺水的救援教程,知道除了腹部按压还要有别的方式,比如……人工呼吸。 只有月光洒下的夜晚,无声地催生了某种欲念,加速了念头的生长,让纪长烽大脑瞬间丧失了那点残存的理智。 就像是一直紧绷的弦,终于在拉到极致的那一刻突然断开,崩掉。 不会是真的溺水了吧?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二人之间,微凉和滚烫的温度互相纠缠,触碰。 人工呼吸只是救援,不是吻。 纪长烽一低头就能看到,虞棠那紧闭双眼后更加明显的嫣红唇瓣,那么红,那么艳,饱满多汁,像熟透的樱桃。 像是小猫舔舐食物一样的动作,下一秒那酥麻的触感从轻微变得剧烈,虞棠像是好奇宝宝一样,顺着他微凉的唇慢慢地一点点轻啄,像是找到了什么很好玩的玩具。 她喊纪长烽:“低头,不然太累脖子了。” 虞棠刚才差点溺水,现在还没意识,他却在这里莫名其妙的发情,真该死。 柳叶村依山傍水,村子里的人连半大孩子都会水,纪长烽自然也会。 纪长烽身上泛起一层汗意,热得要命,额头已经滚起豆大的汗珠。 纪长烽:“!!” ……去他娘的不是吻,他现在做的事情和吻又有什么区别。 水面下,虞棠那头漆黑长发在水中飘扬,像浓密的海藻,小洋裙的丝带也在水中飘着,虞棠紧闭双眼,醉酒后的嫣红皮肤此刻已经变得苍白。 “噗通——!” 水库会定时排水,所以水位并不高,但即使这样也没过了人的胸口。 虞棠在,亲他? “轰”地一声,纪长烽的大脑彻底炸了,热得要命,也几乎不会转动了,像是要冒烟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唇还紧贴在虞棠的唇上。 纪长烽揽着虞棠的腰,强忍着身体的反应,把虞棠带到岸边。 于是纪长烽就俯下.身,低下头,任凭自己的理智被私欲吞没,被眼前的虞棠掌控,唇舌纠缠之时,纪长烽捧住了虞棠的脸,抬高了她的下巴,彻底地攻城陷阵。 人工呼吸,不是吻。 那身临走前专门精心打扮过的衣服此刻在水库水的浸泡下彻底打湿,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极为明显的曲线,和那一层肉色。 纪长烽揽着虞棠的腰,也能够感受到她与自己小腹相接触的触感。 临滑下去前虞棠抓住了纪长烽的手,却不想这一滑连带着纪长烽也掉了进去。 他好像被虞棠传染了,仿佛也喝醉了似的,跟着身体发热,脑袋不清醒,皮肤也泛红起来。 她在靠近水库。 可虞棠并没什么反应。 他的呼吸开始粗重。 从未有人教过纪长烽应该怎么做,可他就好像是天生就会一样,开始的生涩到后面的逐渐上手,进步得相当之快。 “虞棠,呼吸。”纪长烽在她耳边轻声道。 他整个人几乎要疯掉了。 人工呼吸不是吻。 草地上,虞棠浑身湿透,怕着凉也怕走光,纪长烽把自己那件之前脱掉的衣服给虞棠盖上,这才松了口气。 下一瞬,是疾风暴雨般的攻势。 第 26 章 第 26 章 虞棠很热,但是又很冷。 湿漉漉的身上只盖着纪长烽的那件衣服,完全不起什么作用,甚至连纪长烽的那件衣服都时间被她身上的水痕打湿。 晚上的冷风稍微一吹,冻得虞棠浑身打颤,她下意识想要寻找一个温暖的热源,触碰到纪长烽火热的身体时,她像只八爪鱼一样紧贴了上去,紧紧搂住纪长烽的窄腰。 好热,好暖…… 纪长烽真的火力旺盛,在她发冷的时候,他身上居然还在冒汗,热得连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虞棠仰起头,被纪长烽亲得有些迷迷瞪瞪,完全招架不住,整个人倒在那草地上,头发散乱一地,被堪称狂野的姿态亲得嘴皮发麻,舌尖发疼。 纪长烽真的很用力,像是一匹饿了很久的狼,终于叼到了食物,眼里好像都在冒绿光。 如果没有亲吻过,似乎还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虞棠没睡着,但是她醉了酒又经历了那么一些事情,呛了水身上又累,不太想说话,确实也有点犯困。 不行,她得帮帮长烽叔叔,要让婶婶知道,他们纪家的人不是软柿子,不是好捏的! 纪长烽攥住她的拳头,喉结滚动,呼吸急促,好半天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何岁岁和自己奶奶躺在一张炕上,听着隔壁婶婶发出的声音,感觉非常不满。 可听了半天,只有叔叔很有耐心的声音:“好好好,我去找药膏,你别舔……破皮的地方不要碰。” 若是平时他也就不去麻烦二姑了,可今天晚上闹腾成这样,不说天色已经晚了,再往回走不太安全,就说虞棠此刻的模样,浑身湿漉漉的,一旦着凉了怎么办,更何况还有走光的风险。 何岁岁皱了皱鼻子。 “好好好。”二姑纪念华知道虞棠这是酒还没醒,所以并未说什么,反而哄着她。 不能再想了。 纪长烽并未想过今天晚上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只是单纯想带着醉酒的虞棠回家,哪料到会先被虞棠折腾一路,又下水去折腾半天,最后因为人工呼吸而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虞棠来回打量自己这身衣服,一向爱美的她思考了好半天才勉强答应:“那好吧,先这样吧,我的衣服晒干了,我要马上穿回来的。” 大半夜的折腾来折腾去的,婶婶可真闹人,什么嘴巴疼不疼的,嘴巴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疼起来,婶婶折腾人也不找个别的理由。 虞棠没穿她从城里带来的小洋裙,身上的料子并不是很昂贵的,只是普通的布料,样子也并不算精致,只不过是一件很简单很普通的粉色娃娃领小衬衫,上面带着点碎花的花纹。 农村哪来的床,只有土炕。 甚至在好不容易消停躺下去了以后,突然呜咽出声,发出像是捶打东西的声音,嘟囔着发泄不满:“纪长烽我难受,我的嘴疼,你去给我找点药膏抹抹。” 纪念华盯着虞棠的唇,在那明显是被亲得破皮的唇瓣上盯了一瞬,然后视线不着痕迹地移开,面色平静如常:“先进屋。”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虞棠,陷入了蠢蠢欲动和挣扎之中。 可偏偏之前那些记忆此刻在睡前全部充斥在脑海中,让纪长烽口舌发麻,有种按耐不住的无法宣泄的渴望…… 大小姐哪受过这种委屈,她开始只是好奇而已,结果这一好奇就搞成现在这种模样。 她想锤纪长烽一拳的,可醉了酒以后脑袋晕乎乎,手也没力气,拳头砸上去都像是在撒娇。 纪长烽咳了一声:“算,是吧。” 低头一看虞棠此刻的模样,也忍不住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所以纪长烽思考一瞬,还是抱着虞棠去敲二姑纪念华家的门。 而且长烽叔叔总该生气了吧,婶婶态度这么不好,总是指使他做这做那的,大半夜也不消停,叔叔被折腾这么久,总该不耐烦了吧。 可没想到的是,原以为会生气的长烽叔叔,似乎真的下了炕翻找涂抹的药膏了,对着婶婶,他似乎发不出一丁点脾气。 她真的好像缺氧了,脑袋是昏昏沉沉的,虞棠觉得自己已经不好奇了,这个游戏也太累了,她呼吸不畅,只有在长时间亲吻后纪长烽松开咬着她舌尖的牙齿,她才能大口呼吸一瞬,但很快就会被下一轮的薄唇覆盖上来,变成更加放肆的动作。 此刻虞棠的唇已经被亲得红肿,边缘处破皮,带着密密麻麻的轻微齿痕,舌尖酥麻,唇稍微一碰都是疼的。 纪长烽浑身泛红冒汗不说,虞棠…… 他可真是个畜生!虞棠醉酒了做出那些行为情有可原,可他…… 他竟然…… 纪念华瞥他一眼:“你先去擦擦,我去给棠棠找身衣服换上,今天晚上岁岁和我睡,你和棠棠去东屋。” 他根本没醉酒,甚至连酒都只浅尝了一点,怎么会做出这种丧失理智的事情,他……真该死。 何岁岁忍不住想,婶婶有什么要生气的事情呀,她一直在折腾叔叔,叔叔才是那个该生气的人吧。 纪念华找来她家媳妇以前穿的衣服给虞棠套上,虞棠犯困,也没关注到底谁做了什么,醉酒后还是有些懵懵的。 等到二姑纪念华拉着虞棠出来的时候,坐在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的纪长烽忽地顿住了,略微有些恍惚。 纪长烽点了点头:“好。” 但纪长烽还是应了,去找被褥给她垫在身下,给娇气的她铺被褥,避免让虞棠因为睡到冷硬的炕而硌得慌。 虞棠满意地点点头,视线又落到了纪长烽身上,虽然还属于醉酒状态,但不耽误她指使纪长烽:“纪长烽,我困了,你去铺床嘛,我要睡觉了。” 紧绷的身体搂住她,纪长烽那身漂亮的肌肉壮硕而结实,褪去了上衣后更显野性,虞棠胡乱地伸手去摸,摸到一手凸起的肌肉,手感很好。 则在黑夜中,以一种宛如饿狼的视线,紧紧盯着“坏坏”的婶婶,似是要把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一样。 换上了柳叶村人衣服的虞棠,好看还是依旧好看的,甚至少了那份孤傲和冷淡,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可触碰,似乎离他们更近了一些,更生活化,有烟火气了。 纪长烽很自责,可之前的那些宛如绮丽梦境一样的记忆偏偏又在脑海中浮现,虞棠那柔软的唇,带着馨香的吐息,那温热的触感…… 虞棠却扯着衣服,小脸皱皱巴巴的:“好土,不喜欢。” 太可恶了!何岁岁替自己的长烽叔叔抱不平,也觉得长烽叔叔性格太温柔太软了。 等纪长烽抱着虞棠进屋她才轻飘飘地询问:“怎么搞得,棠棠身上怎么都湿透了,你们掉进水库了?” 他敲响门,此刻二姑纪念华和何岁岁已经睡下了,看到他们如此狼狈的样子都是一惊。 她完全不知道,仅仅一墙之隔,她自以为欺负人的婶婶此刻躺在长烽叔叔怀里,而那个被他以为是被欺负了的长烽叔叔…… 之前在宴席上的时候,何岁岁就已经感觉到长烽叔叔被欺负了,长烽叔叔又要给婶婶挑鱼刺,又要给婶婶夹菜的。 长烽叔叔和婶婶的样子怪怪的,婶婶不像之前那样身上都是很香很香的味道了,有点酒味。 纪长烽松开虞棠的手,宽大的手掌揽着她的腰,把虞棠打横抱在怀里,大步朝着附近住着的二姑纪念华家走去。 何岁岁竖起耳朵,很努力很努力的去听。 睡梦中的虞棠搂住了纪长烽的胳膊,头枕在纪长烽的胸口,那被啃咬吮吸红.肿的嫣红唇瓣,刚刚被纪长烽上了药,亮晶晶地唇瓣像是裹了一层蜜糖一样,格外吸引人,让人移不开视线。 一会儿喊着:“纪长烽,我渴了想喝水。” 婶婶似乎又嘟囔了什么,又发出那种锤东西的声音,又像是在生气。 何岁岁往常一直睡得很早,今天晚上睡得正香,结果被惊醒,发现是之前早就离席的长烽叔叔和婶婶。 虞棠呜咽一声,那双狐狸眼里沁满了湿漉漉的痕迹,她伸手去挠纪长烽的后背,抓出红色的一道道痕迹,可正在沉迷的纪长烽却倘若未闻,好半晌才终于放开虞棠,松开紧叼着不放的唇。 唇舌纠缠后,纪长烽的那点薄唇上的微凉已经彻底被暖化,互相之间渡过去的灼热气息让每个人都身体发颤。 她一会儿娇声喊着:“硌人,不舒服。” 甚至他现在还一下下舔.舐啃咬着虞棠的红唇,把那本就嫣红饱满的唇瓣吮.吸地更加红肿,甚至破皮.红_肿,也不情愿松开。 何岁岁气鼓鼓地带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终于闭上了眼睛。 二姑纪念华无奈的笑笑:“可是我这里也就这么一件小年轻穿的衣服了,我的衣服棠棠你更不能穿了。你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先晾干再说,暂时凑合着先穿这件衣服吧棠棠。” 虞棠很轻,被他公主抱在怀里,也是没什么重量的,轻的让纪长烽担忧地想虞棠到底平时有没有好好吃饭。 纪长烽怔怔出神。 急促的呼吸在夜色里格外清晰,虞棠的手被他十指紧扣攥住,压在草地上,随着唇舌上的动作用力,攥着她手的动作也随之用力。 原本何岁岁以为这已经是极限了,却没有想到婶婶和叔叔住进来以后,几乎是不停歇的能够听到婶婶的声音。 来不及吞咽的水痕顺着下巴缓缓淌下,流下一道很明显的痕迹。 第 27 章 第 27 章 啊!! 他居然,昨天晚上和大小姐亲嘴了!!! 啊啊啊! 纪长烽抓着自己的脑袋,蹲在院子里花坛旁边,整个人因为过于震撼而大脑宕机,羞耻到连耳朵都泛着红。 人在强烈的刺激作用下会怀疑记忆的真实性,纪长烽就是。 他原以为自己那些绮丽的记忆都是梦境,以为是不真实的记忆,可睁开眼那些一幕幕的碎片拼命往脑子里钻。 他能够清晰地回想起虞棠唇瓣的柔软触感,回想起她抬起头带着雾蒙蒙水痕的狐狸眼,回想起那纠缠在一起的唇.舌和暧昧的吐息,还有…… 她走这么一场段路体力不好,会脚疼腿酸不是正常的吗,大小姐以前什么时候走过这么久的路了。 以纪长烽对虞棠的猜想,爱美的大小姐是不会愿意穿着这件她口中土土的村村的衣服,在大白天顶着村里人的视线走一溜道回去的。 虞棠昨天是喝醉了酒,难不成他昨天也昏了头吗?! 也完全失去昨天晚上,她被他按在草地上,抬起下巴激.烈的亲吻了。 而何岁岁此刻的小脸上,挂满了非常真挚的笑意。 他居然真的和大小姐虞棠亲密接触,甚至抬着她的下巴一次次亲上去,吮吸她的唇,纠缠她的舌,一次次攻城陷阵,一次次深入而振奋。 “但要是上山采蘑菇,婶婶你可不能穿短袖的,也得换上平底鞋,山上可多树枝了,路也滑,不好走。”何岁岁一本正经开口。 他狼狈地抬头,发现是二姑纪念华。 ……天呐。 纪长烽这样想着,也坚定着眼神,抬起头去看虞棠,准备迎接那一阵风暴:“虞棠,昨天晚上是我……” 于是虞棠就一个人留在了二姑纪念华家。 他们一言一语像是要把虞棠说成没人陪伴接送就回不了村走不动路的小孩子。 虞棠有点奇怪的看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小脸皱皱巴巴挤在一起:“我昨天喝醉了是不是,头好疼,宿醉好难受,晚上蚊子毒性可真大,我嘴疼死了。” 她小小的身板上背着一个采蘑菇用的筐,而在虞棠不知道的地方,筐的背篓里她放了一根胶皮的玩具蛇。 远处传来的呼喊声打断了纪长烽的思绪,让他浑身一个激灵,从刚才那种氛围中抽身出来。 只不过虞棠现在用的是手指,而他用的是……唇。 比如指使何岁岁。 八零年代的人体力可真好,真能走。 她嘟囔着,又伸手去擦了擦肿的不像话的嫣红唇瓣。 隔了一晚上,她红肿的唇并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发肿,昨天晚上被他吮吸到破皮的唇瓣此刻也结了痂,并不算太明显,远远望去确实和被蚊子叮了差不多。 虞棠不置可否嗯了一声,何岁岁人小鬼大,也不害怕虞棠,坐在虞棠对面开口:“最近好多雨,山上都出菌子了,今天没雨,我看他们好多人都去山上了,真好玩,我也想去。” 纪长烽失笑:“二姑你知道我不是在纠结这个。” 何岁岁这下小跑过来把衣服拿给虞棠:“干了干了婶婶。” 长烽叔叔脾气好不和婶婶置气,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看不惯婶婶的大小姐脾气。 昨天晚上的记忆重新在脑袋里流淌,纪长烽反复被那些暧昧的、极度亲密的、让人脸红心跳的记忆冲刷,下意识攥紧掌心,悄悄抬头看了眼虞棠。 认知到这一点的时候,纪长烽说不出自己心情到底是怎样的。 就像他昨天晚上那样。 虞棠如果不记得的话,他还省得要想什么理由解释,而且两个人的关系似乎也会变得尴尬,这样好像是最好的结果。 应该就是蘑菇吧。 可每天晚上都会有那样的微风,他当初脑袋不清醒做出那种行为也根本不是因为外物…… 虞棠有些好奇。 什么理由好,他,他是也喝醉了…… 何岁岁为了给自己的长烽叔叔报仇很深思熟虑的考虑过,她觉得得让虞棠知道一下,他们纪家人可不是好惹的! 纪念华缓缓走进院子,和纪长烽搭话:“长烽,我今早去看你大姑,顺路到你家院子那,看到一堆人围在你家院子,不知道干些什么,你不用回去看看吗?” 纪长烽瞬间拧眉,心里有了点不好的预期,觉得可能是有人要来闹事。 “纪长烽。” 啊啊啊啊啊! 庆幸?松了口气?似乎都不是…… 事到如今确实是他的错,还找什么理由,好好和虞棠道歉就好了,不管虞棠要怎么生气,要怎么折腾他,就算是要他做些什么他也都不会拒绝。 一堆人围着他家院子? “好了,你安心先回去吧。” 但是…… 太假了,他分明就千杯不醉。 虞棠挑了挑眉,露出笑:“行,好啊。” 纪长烽长舒一口气又很快抿起唇,漆黑的瞳孔一眼不眨地落在虞棠的身上,盯着她那破皮泛红的唇瓣,看她那纤长如玉的手指一下下摩挲着、撵磨着…… “是你什么?” 她似乎是真的……不记得昨天晚上醉酒以后发生的事情了。 纪长烽身体僵硬,觉察出一股风雨欲来的危险,硬着头皮回头,想着找点什么理由。 她一会儿一喊何岁岁去看衣服有没有干,恨不得马上把自己身上这粉粉嫩嫩的碎花衣服脱下来,觉得实在是又村又土。 二姑纪念华也是要种地干活的,之前说让何岁岁陪着虞棠,她就去后院种东西了,此刻虞棠和何岁岁出门了她都没有察觉 “那……”纪长烽也陷入迟疑。 纪长烽攥紧掌心。 “那我们回去看看。” 菌子? 忽地身后传出虞棠的声音。 虞棠有点郁闷。 果不其然,虞棠拧眉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小脸皱皱巴巴的:“纪长烽,我这样怎么回去啊,我衣服都没干。” 他,他是昨天被风吹昏了头…… 她面色如常,只是眉头紧锁,似乎还在心里埋怨柳叶村有毒的“蚊子。” 她过了会儿又去问何岁岁:“衣服干了没有。” 等等,他失落什么。 她从小住在大城市里,周边车水马龙,自然也没有山头,也无法体会亲自去山上采摘蘑菇的乐趣,有这个机会,自然也想尝试一下。 何岁岁准备等把虞棠带到山上,先抛下虞棠让她惊慌失措,接着猛然窜出来,把这条玩具蛇扔到她的身上,吓她一大跳! 何岁岁被她指使的没脾气了,小脸通红,小眼睛滴溜溜地转,奶声奶气开口:“婶婶,衣服还没干好呢,最近天气都不好,前两天还下了那么大的暴雨,你别着急嘛。” 纪长烽犹豫着看向虞棠,昨天晚上她湿透的衣服还没怎么干,虞棠如今穿着的还是那件粉色小碎花的衣服。 他一顿,看虞棠没什么反对的意思,点头应声:“好,那就先这样,我回去看看什么情况,如果处理的早我就自己来接。” 纪长烽紧闭双眼,表情崩溃,深呼吸几口气,根本不敢回头开门去面对虞棠。 纪长烽强打起精神,虞棠记不起这些事情是件好事,本身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意识都不太清晰,算是一场出乎他们意料的亲密接触。 其实本该有些尴尬的,毕竟虞棠和二姑只见过几次面,也没什么交流,但二姑性格好,是很慈祥的长辈模样,再加上虞棠的性格,她去到任何人的家里都是一种很坦然的主人姿态,丝毫不会觉得尴尬,反而还会很自然地指使别人做事。 …… 纪长烽咽了下口水,余下的话全部被吞入腹中,漆黑的双瞳定定地看着虞棠的唇。 虞棠想到了当初李母炖鸡时放的那个黑不溜秋的蘑菇,李母当初说就是自己去山上采回来晒干的。 纪长烽脸色的红更深了一层,因为过于羞耻而紧闭双眼,抓着自己脑袋的手掌都在略微颤抖。 虞棠偏头问她:“你去过山上吗?” 他竟然隐隐有点恍惚,甚至感觉有点失落。 以虞棠的难搞性格,睡醒脑袋清醒以后,知道他亲了她……应该怕是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吧。 她是体力不太好,不过正常情况下哪有人一走就走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现代人出行都有代步车,再怎么也会有电动车自行车骑,哪像纪长烽,纯纯靠人力双腿来回折腾。 虞棠旅游爬过山,知道穿带跟的鞋上山有多累,她并不是个倔犟不听别人说话的人,所以只是思考了一瞬,就答应了换上了二姑纪念华的鞋,又找了纪长烽之前留在这里的一套长袖外套穿上,这才收拾齐全准备上山。 “长烽——!” 全想起来了,不是梦,是真的! 最后还是二姑纪念华开了口,她拍了拍纪长烽的肩膀,表情很淡定:“你媳妇等衣服干了换好了我送回去,不用担心,我不吃人,棠棠在这里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何岁岁今年才十二岁,但柳叶村的孩子从小就在山里河里摸爬滚打,什么地方都钻过去过,别说是上山采蘑菇了,以前她还和长烽叔叔一起去山头挖过草药回来卖钱呢。 之前纪长烽好像也说过山上出蘑菇的事情。 不过,有这么大的蚊子吗。 何岁岁重重地点头,拍了拍胸口:“婶婶你放心,岁岁采过蘑菇,山上的路我特别的熟,从小就和村子里的孩子们一起上山玩儿,婶婶你要是想上山采蘑菇,我带你去!” 何岁岁坚定觉得,今天这趟山肯定能把虞棠吓一大跳,然后看到虞棠痛哭流涕的狼狈样子。 她勾起了唇。 第 28 章 第 28 章 确实就如同何岁岁说的那样,因为前段时间下的那场雨,山上的蘑菇都逐渐冒了头,去山上采蘑菇的人很多,甚至还有邻村的人跑来采蘑菇。 虞棠他们来得晚,已经错过了大部队,只能自己跟着散户慢慢爬,但因为之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人走过这条路,所以她们能够看到的蘑菇并不多,除非找一些不太好走的路。 何岁岁拍着胸口说自己知道有一条通往很多蘑菇的小路,别人都不知道,说着就要带虞棠去。 虞棠只是来玩的,又不是真的要来捡蘑菇,所以拒绝了:“不用,太偏僻的路没什么人走过,很有可能会有蛇。” 何岁岁一喜,婶婶果然怕蛇。 她拍拍胸脯:“不怕婶婶,我带了工具!” 她把背篓掀开一层,露出表层放着的那个类似弓箭一样的东西。 像是玩具弓,但做的还蛮精巧的,可能是家里人帮她打的玩具,弓身很流畅漂亮,拉的弦也很专业,就是那箭,明显是害怕何岁岁伤人,用的是木头削出来的像是玩具一样的东西。 “不会的。” 虽然故事是虚幻的,但人参不好挖应该是真的,人参须须很多,又很值钱,挖出来的须须泡酒都是大补的东西,自然也得小心面对。 何岁岁挠了挠头,迟疑道:“可,可能是野人参?” 静—— 她挑眉:“怎么样,之前说的咱们两个一起安全下山,是不是现在实现了?” 虽然何岁岁年纪不大,但却鬼灵精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思维,又在山里长这么大,蘑菇都采的那么快,虞棠完全把她当成了行走的百科全书。 虞棠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何岁岁。 看着是弱不禁风好欺负的大小姐,但真要是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是她的新的榜样!! 长得高高的,上面有一株看起来挺漂亮的红花,花朵是一颗颗圆溜溜像红豆一样形状的圆粒组成的,在这片蘑菇地里很扎眼。 ……该不会,是真的吧? 曾经何岁岁以为长烽叔叔那样英勇的男生就是自己的榜样,可现如今在这种情况下,何岁岁觉得自己的婶婶比任何一个男人看起来都强大,有安全感。 何岁岁眼睛一亮,主动跑到前头带起了路。 “婶婶婶婶你看,这是真的野山参!” 何岁岁的预期是把这条假蛇扔到虞棠的身上,在她本就如惊弓之鸟一样的情绪下来个重重一击,可惜的是…… 他们走的这条路确实是偏僻没人走过,虞棠一路上都没见到过别人,她过去拉何岁岁起身,结果一低头看到脚边有个长相奇特的草。 诡异的,虞棠没什么反应,只是睁着那双漂亮的上翘狐狸眼,饶有兴致看戏似的看了眼那条假蛇,又看了眼不远处蹦出来的何岁岁。 如果现在的婶婶因为她的恶作剧生气了,要和长烽叔叔离婚的话也没关系,离婚后她的婶婶要是能换成春芳阿姨,何岁岁觉得她这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何岁岁估计着虞棠下一秒就能叫出声来,哭出来。 这可是婶婶用过的弓箭,她也得好好像婶婶一样学习才行,争取等长大以后她也能像婶婶一样有这么厉害的技术。 虞棠:“……” 何岁岁疯狂点头:“是,是的婶婶!” 虞棠没走,反而盯着那盘旋在树上,尖头脑袋抬起来防备他们的蛇,一点点缓慢地伸出手去够地上的弓。 好尴尬啊,她这个婶婶也太奇葩了吧,胆子居然这么大,连蛇都不怕?! 何岁岁顿时感觉有些尴尬,看虞棠居然胆子这么大敢捡蛇,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暴露,连忙后退一步:“那个那个婶婶,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我,我……” 虞棠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行。” 她的婶婶怎么这么幼稚啊,因为她刚才骗了婶婶,所以婶婶也要把她也骗一次吗。 虞棠定定看她一眼,听何岁岁这么说,这才挑了挑眉,看向地面她洒了一地的背篓。 何岁岁真不愧是从小在村子里长大土生土长的柳叶村人,上山采蘑菇的技术极其的强悍,甚至能堪比一个正常的大人。不一会儿的功夫,虞棠的那个背篓里就已经堆满了蘑菇。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纪长烽那边,则产生了很大的热闹。 这一忙活就是好半天,连林子里的雾气都逐渐散去了,好半晌,何岁岁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释放了自己的压力。 她像是献宝一样把那株人参高高举起,递到虞棠面前。 平心而论,婶婶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她虽然对长烽叔叔态度不是很好,可长烽叔叔也没说什么,或许这就是他们小两口的相处模式呢。 一直不信邪的何岁岁感觉到了一阵寒战。 何岁岁紧张的攥紧自己手里的假蛇,犹豫着,把握不住自己应该跳出去的时机,眼睁睁看着虞棠又走出一段距离,心道再不出手一旦要是撞上了别人怎么办。 为什么感觉虞棠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淡定啊,好像一点也不慌张,是假象吗? 现在拉来一匹马,虞棠直接翻身就能骑上去,她甚至还会跆拳道。 可现如今,她夸下海口的情况没能实现,反倒是婶婶把她护在身后,自己拿着那根玩具一样的弓箭,咻咻咻的把那条蛇射在了树上。 虞棠家里从小就不缺这个,其实也并未觉得有什么稀奇,但看何岁岁激动成这样,因为刚才闷头挖人参累得满头是汗,伸手拍了拍何岁岁的肩膀:“辛苦了岁岁,你真棒。” 虞棠沉思片刻,她记得有关人参有很多讲究,以前的人又是系红绳又是挂铜钱的,甚至还编出来一个人参娃娃的故事,告诉大家人参如果没有好好的及时挖出来会无影无踪。 她力气似乎有点小,没扔到虞棠身上,反而扔在了距离虞棠一步远的地方。 假蛇都在她手里了,哪里的什么蛇。 何岁岁后悔死了,眼泪糊了一脸。 ……总觉得,她似乎做的有点过分了,婶婶是外乡人,没上过山,她现在这样要是真的把婶婶吓坏了怎么办。 在前世,身为财阀家的大小姐,虞棠一直被执行的就是精英式教育,别说射箭了,虞棠连骑马也会,更别提还有画画书法弹琴等那些基础技能。 那条蛇挣扎着要去咬她,可下一秒又是一根箭,又是重重把蛇扎在了树上。 “啪!” 何岁岁忙活得热火朝天,虞棠就在她身后看,从身后看,何岁岁小小一坨,本就不高的身高看起来更小了。 可是…… 但还是颤颤巍巍开口:“婶,婶婶对不起,我,我拖住这条蛇,你快走,快下山,顺着这条路走到头有个分叉口,右边就能下山……去,去找人救我,你先走……” 这“我信你”三个字一出,何岁岁眼泪又想淌出来了,她瘪嘴把眼泪擦擦,深吸一口气,从竹筐里拿出了一直没怎么用过的挖蘑菇的工具,小心翼翼的蹲下,一点点开始在这株野人参的周围开始扣扣挖挖。 “嘶——!” 虞棠轻声回她:“多练练就好了。” 刚上山的时候,她在婶婶面前夸赞海口,说如果有蛇出现,她就用这个弓箭,咻咻咻几下把蛇赶跑。 要稳妥肯定是现在下山找会挖的人来,可这山上这么多人采蘑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有人路过这里,要是在他们下山找人的时候,这株参被人挖走了,那她们可就得呕血了。 “好了,去找点蘑菇带回去吧,不然空着回去,你奶奶好起疑心了。” 何岁岁:“……” 虞棠点了点头:“行,我信你。” 虞棠完全没有找童工,欺负孩子的负罪感,很心安理得地等待着何岁岁采摘结束。 何岁岁似乎是找到了一个蘑菇堆,越采越起劲,可虞棠已经不耐烦了,她想回家了,何岁岁只好遗憾地跟着她收拾准备回家。 里面那张弓也掉在地上。 何岁岁顿时脸蛋羞耻到涨红,自知理亏低头,遭受了惊吓,又被虞棠这样温和的态度对待,她整个人眼泪含眼圈,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对着虞棠道歉:“对,对不起婶婶……是我的错嗝,我……” 虞棠不会挖,于是她又低头问万能的何岁岁:“你敢挖吗?会挖吗?” 何岁岁很后悔。 虞棠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双亮晶晶满是崇拜的眼。 而且蘑菇的生长环境造就了他们可能捡的时候不会那么的干净。柄柱上因为刚下过雨崩溅上了不少泥土,虞棠捡了一个手上就弄脏了,更何况还有不少小虫子爬来爬去,她懒得弯腰,也懒得再去捡蘑菇,直接站起身等着何岁岁捡好现成的。 要知道山上可不像村里,这里因为之前下了雨,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浓。况且到处都是树枝,地面上还有不少蚊虫蛇,是很危险的。 何岁岁激动得脸蛋涨红。 于是她心一横,整个人瞬间跳了出去。 何岁岁一下子看呆了。 真的好帅。 虞棠缓缓道:“何岁岁,你不是会拉弓吗,用这张弓射死蛇,这不是你说的吗?” “这是什么?” 毕竟婶婶是因为她才上山的,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何岁岁能难受死。 何岁岁一惊。 她说着就要扭头,虞棠却再一次喊她:“别动,何岁岁!” 在这种情况下,何岁岁不信虞棠不会害怕。 虞棠指着那株花询问何岁岁。 虞棠又不像他们一样,是从小在这山里长大的孩子,可能她自从嫁过来连出门都没几趟,更不可能会辨认方向,没了何岁岁带头,虞棠有很大的可能在这山上迷路。 被虞棠夸赞的何岁岁宛如喝了蜂蜜一样,非常满足地笑了起来,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累了。 何岁岁恍惚。 可……这条蛇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一条,是雄黄粉的计量不够,还是因为下雨雄黄粉的气味被遮盖住了? 她咬咬牙:“婶婶,你要是信我,那就让我试试。” 虞棠的姿势极其标准,弓拉的如满月,双目沉沉盯着对面的那条蛇。 虞棠其实开始也是对捡蘑菇这项行为很感兴趣的,可是等她亲身体验了才知道,蘑菇基本上都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有时是在杂草堆里,有时是在树底下,总之是很难一眼扫到的。 野人参? 何岁岁有些崩溃。 她小心翼翼扭头,僵硬着身体,屏住呼吸,多希望虞棠说的是骗她的话,可回头那一瞬间,何岁岁彻底心凉了,身后那棵树上真的盘旋了好大一条蛇。 何岁岁眼泪淌了出来,她今年也才十二岁,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虽然不喜欢自己这个婶婶,但从来没有要害人的想法,昨天提前在这条路上洒了驱蛇的雄黄粉,又确认没有一条蛇这才敢带着虞棠过来。 不过看着虞棠喊她名字,似乎在关心她,何岁岁倒是有点内疚了。 蛇的尾巴当即就被钉在了树上,蛇身开始疯狂地扭动,嘴大大张开,露出来尖利的牙齿。 虞棠摸到了那张弓,她安抚何岁岁:“不会出事的,今天婶婶带你一起,咱们两个平平安安下山。” 何岁岁觉得自己这个婶婶去演戏都行,是个好料子。 虞棠还蛮能坚持的,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姿态紧紧盯着她身后的方向,就好像真的有一条蛇盘旋在她身后似的。 何岁岁年纪虽小,但也知道这株野人参是很值钱的,要是挖的好还行,要是挖坏了这株参也就废了。 何岁岁知道自己完全理解错误了,她的婶婶根本就不是一个只知道任性折腾人的坏人,而是一个很厉害,很英勇,并且很有包容心的强大的女人! 何岁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破旧的,洗得发白的裙子,上面不知何时弄上了点脏污,她随意地擦了擦,想起这件裙子是长烽叔叔给她买的,又连忙搓去表面的痕迹。 这要是能挖出来,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应,应该是后者? 何岁岁绕了一小圈,回来趴在虞棠身后的树后面,喜滋滋的等着看虞棠的笑话。 何岁岁怕得要命,在这一刻她竟然无比的相信自己的婶婶,下意识哭着冲虞棠的方向跑去。 何岁岁很自豪:“这是长烽叔叔帮我做的弓箭,要是遇到蛇我就用这个咻咻咻,帮婶婶你赶跑蛇!” 那条假蛇浑身漆黑,涂上了斑斓的纹路,看着像是个毒蛇的样子,一整条做成弯弯曲曲的形状,扔过去还因为材质而晃了晃。 那条蛇那么大,何岁岁看着几乎能够感觉到蛇鳞片的冷意,整个人被吓得连连后退,背篓摔了一地,眼泪也冒了出来。 她心里有鬼,想要把虞棠甩开,让虞棠自己在这山里迷路,然后自己偷着趴在附近看虞棠的笑话,因此何岁岁走得特别快,小腿蹬着蹬着,在陡峭打滑的山上宛如平地一般,看样子确实如她说的那样,果然是经常上山下河到处跑的孩子没错。 要是和长烽叔叔结婚的是春芳阿姨就好了,长烽叔叔肯定不会过得像现在这样憋屈的。 长烽叔叔对待他们一家真的很好,所以她也是真的很喜欢长烽叔叔,自然就看不惯虞棠这样对待长烽叔叔颐指气使的态度。 何岁岁欲哭无泪:“婶婶,都这时候了你就别说这些了,你快跑吧,这玩具弓和木头箭能做什么啊,我拿这个弓连小鸟都打不到,当初我说那些话是骗你的婶婶,是我的错,我拿这个弓也只是想装装样子,我根本就不会玩这个弓呜呜。” 可虞棠没哭也没闹,只是低头思索了一下,出声喊何岁岁的名字:“岁岁,你别乱跑,别走丢了,这里都是雾!” 可是不知道是虞棠被吓傻了还是怎样。没找到何岁岁身影的那一刻,她自己孤单单的留在这条小路上,本应该忐忑地到处寻找方向,最后因为迷路而情绪崩溃。 何岁岁觉得好笑,她怎么会走丢,这山头她不知道要来多少次,和自己家差不多,虞棠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何岁岁看了眼那条转眼间就失去行动力的巨蛇,咽了下口水,依旧心有余悸,忍不住问:“婶婶婶婶,你好厉害,你是怎么会射箭的,那么准,那么厉害,怎么办到的,那个弓根本就不好用啊……” 她把那根弓重新扔回了何岁岁的背篓里。何岁岁当初拿来的那几根弓箭,此刻只剩下了两三根,不过蛇都已经被射在了树上,挣扎动弹不得,这几根也派不上用场了。 何岁岁压力有点大,但被虞棠注视着,想起婶婶之前面对那么大一条蛇的从容淡定,自己也强忍着压下心里的忐忑。 她纠结地咬了咬唇,眉头皱得紧紧的。 虞棠挑了挑眉,这可是贵物件,她那个年代人工养殖的人参很泛滥,真正纯野生的却极其罕见,没想到现在她眼前突然就有一颗纯正的野山参。 何岁岁还是第一次知道,她记忆中那个只会撒娇娇气指使别人做这做那的婶婶,那双上翘的狐狸眼居然会有这样锐利且专注的神色。 不应该啊! 可她维持着那个甩东西出去的姿势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蛇发出尖利的声音,何岁岁听得耳朵发麻,可站在虞棠身后就像是有了无穷的安全感,她眼睁睁看着虞棠搭上了第三根箭。 想到这里,何岁岁又坚定了信念,跟着虞棠一步步走进更深的小路。 那根看着像笑话一样削出来的木箭尖端被虞棠对准树上蓄势待发的蛇,她双目专注,眼瞳中仿佛有些细碎的东西在发亮,好看的不可思议。 然后下一刻,虞棠松开了手,离弦的箭被大力射出去,弓身震动,在何岁岁不可思议地视线中当真以一个飞快的速度扎在了蛇的身上。 可是…… 入木三分。 何岁岁这三个字从虞棠嘴里说出来,配合着虞棠的严肃表情,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虞棠喊住了她,双瞳盯着何岁岁身后,表情凝重:“有蛇。” 虞棠确实是跟不上何岁岁的脚步,她开口喊何岁岁让何岁岁停下,可前面的何岁岁愣是没听到一样,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走得疯快,一会儿工夫就没了人影。 在雾气弥漫的小路上,这条假蛇不说有十分相似,最起码也有八分相似。 何岁岁吞咽了一下口水,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根自以为像玩具一样,所以从来没正心玩过的弓箭,小心翼翼地攥紧,膜拜一样慢慢抚摸。 她没哭也没闹,脸上半点泪痕也没有,甚至很冷静地低头去把那条假蛇捡了起来。 等到她惊慌失色的时候,自己再跳出来,用那条假蛇给虞棠彻底吓上一跳,那样就可以看到虞棠被吓哭的样子了。 她不应该没处理好就把婶婶拉过来的,也不该莫名其妙对着婶婶搞恶作剧的,这蛇这么大,谁知道有没有毒,咬了她自己贱命一条倒是没什么,但要是咬了婶婶,她可怎么办啊。 “嗖!” 说着,一把拉开了弓。 嘴里胡乱地喊着,闭着眼睛把那条假蛇甩出去:“啊啊啊啊婶婶,婶婶有蛇啊!” 何岁岁明显有成为第二个纪长烽的趋势,甚至比纪长烽还要狗腿子,态度殷勤到不可思议,怕虞棠走丢,自己蹲在一个地方捡一会儿蘑菇就要站起身来,看看虞棠有没有走丢。 虞棠看她这幅哭的眼泪和鼻涕都一起淌了下来的脏兮兮模样,忍不住嫌弃地后退一步,开口制止了她:“别哭了,也别说这些道歉的话了,现在我没时间听这些,赶紧去捡蘑菇,捡完了咱们一起下山,我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了。” 婶婶的话一如既往的冷淡,带着天然命令的口吻,原本应该是何岁岁不喜欢的,讨厌的,会在心里嘀咕的。 春芳阿姨就不这样,春芳阿姨每次见她都会很温柔地摸她的头,给她好东西吃,还会给她讲故事。 “快走啊婶婶!你要是也受伤了被咬了,咱们就都完了!”何岁岁被急哭了。 何岁岁挖的仔细,那些特别细的须须都没放过,一点点扫掉灰土,尽量完整的保留下来。 可现在听了虞棠这么说,她连忙抽噎着擦了擦眼泪,极其听话地连忙点头:“好的好的婶婶,我马上就去捡蘑菇,你在这里等我就行。” 何岁岁没把虞棠的话当回事,吐了口浊气开口:“婶婶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的错,你不用说这种话来吓我,这条路有没有蛇我最清楚了,怎么可能有蛇。” “别动。” 第 29 章 第 29 章 纪长烽紧赶慢赶回家,发现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李鸿、李春梅、还有几个他往日关系不错的兄弟此刻吵吵闹闹,李鸿甚至差点和他们打起来,院子也非常凌乱,一些石头砖瓦和水泥也散落一地。 纪长烽:“……” 他头疼得厉害,上前把两帮人拉开,挨个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李鸿脸涨得通红,伸手去指对面的那伙人:“我一来到门口,就看到这些人鬼鬼祟祟不怀好意地爬墙翻进院子里,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要组团偷东西,我制止他们他们还骂我!” “什么偷东西,我还说你偷东西呢,我们这是看长烽哥家里墙塌了,专门过来帮忙修房子的,我都说了带了工具和你解释,你非不听,上来就动手,怪谁!” 和李鸿成对立面的那一伙人也很委屈,他们正是最早在虞棠刚进村时,和纪长烽一起在山头上闲聊的人。 是野山参!!是那株野山参! 虞棠看了她一眼,看到了她身后满满当当装满蘑菇的背篓,挑了挑眉:“你今天战况不错啊,找到大货了?” 李春梅很不甘心,急喘两下锤了下地面。 全靠她的好命。 可李春梅不以为然。 “呼……” “就是,就是不太方便。” 难不成机缘是谁的就一定是谁的?不是她的就算再怎么费尽心机也得不到? “哈哈,是吗?” 不,不对。 只是李春梅还没等挖掘出地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就重生了。 她就知道,老天让她重生一回,就是要原她的梦想的,她这辈子一定会一路顺遂!不管是野山参还是什么,她只要想得到的都会得到!她的运气会一直很好的! 李春梅今天心情很好,笑眯眯地主动和虞棠打招呼:“二姐,下午好呀~” 她再坚持坚持,实在不行就和李鸿把这座山翻个遍!她就不信找不到那株野山参! 站在李春梅对面的虞棠思绪了一会儿,也笑了笑:“真巧,前两天我也找到一个大货。” 她问:“姐夫,我这有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要不要试试?” 而李春芳和李春梅学习都不错,资金有限,李母当年找了两个纸团抓阄,谁抓中辍学,谁就下来跟着李鸿一起种地。 村子里的人有人看笑话,有人庆幸自己没抽到那块地,也有人有点于心不忍。 虞棠绝对想不到,她今天挖到一个价值昂贵的野山参! 等到好不容易把野山参挖出来,李春梅兴奋地将其举过头顶,对着阳光激动的看着手里的植物。 野山参就是非常好的一笔发横财的机会,只不过李春梅有点为难的是,她上辈子只是得知了结果,知道村子里的人在山上挖了野山参出来,但她根本不知道人参出现在哪里,什么时候才会有。 李春梅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读书也不可能比得过李春芳,读书考上大学又能怎样,能住上李春芳的大房子,拿到李春芳那么多的钱,找到李春芳那样有钱的对象吗? 她都已经跟了对方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会差这几天。 这必定就是野山参无误了! 上辈子村子里的人在纪长烽的带动下发了不少财,也是在她回家养病的这段时间里,李春梅才知道,以前她看不起的柳叶村,实际上遍地都是宝。 毕竟农村庄稼汉子养家糊口,全靠种地,地就是一家人的命! 李春梅心里的危机感很强烈,因为知道有宝贝,她很怕会被别人抢走,现如今那些她所得知的机缘都已经被她在心里打上了自己的标签。 全家人都被她这股坚持的劲头震慑住了,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鼠目寸光了。 只要和纪长烽结婚了,以后就能过上她梦寐以求的富贵生活,学不学习又有什么用! 纪长烽挑挑眉。 路上甚至遇到了虞棠,虞棠似乎在思考什么,神情很专注。 李春梅迫不及待地下山,心里乐得不行,想着避免夜长梦多,明天得赶紧把手里这株野山参卖了,以后她就是富裕的小富婆了! 纪长烽不相信会天上掉馅饼,所以也并没答应,只是冷淡拒绝:“哪有这么好的事情,稳赚不赔是不可能的。” 结果没想到的是,他今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来找虞棠,却扑了个空。 李春梅深知,她的脑袋就是一个巨大的财宝箱。 抓住读书的机会?李春芳也没读高中,抓阄抓到辍学就下地干活,但也不耽误她现在成为了城里富贵人家的孩子,嫁了个有钱人家少爷,坐上了小汽车,穿戴富贵。 李家的钱只能供得起一个人上学,李鸿在学习这方面没什么能耐,所以早早就辍学下来种地养家。 但这辈子,她有了李春芳没有的记忆,那都是财富!她完全可以依靠这些翻身,过上她梦想中的生活的! “小妹,你到底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李鸿和李母李父也没商量出来结果,最后犹豫着想到了虞棠。 这辈子应该还来得及! 可是在李春梅这里,显然多了一种解释。 李春梅的心都在发颤,欢喜到瞬间咧开嘴,激动的连身体的不适都忘记了。 只可惜纪长烽居然也和李鸿一样,眼皮子短浅,不情愿换地,李春梅有些小失落。 有颜色很亮丽的花,圆鼓鼓的像豆子一样。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结果李春芳抓到了“辍学”,李春梅从此只需要专心学习就好,家务也不需要做,什么也不需要帮忙。 换地能得到一笔财富,但是和纪长烽结婚在一起能富贵一辈子,孰轻孰重李春梅还是知道的。 她要置办一身行头,好好的打扮自己,给自己买点首饰,对了,她也想要睡睡看,虞棠那样昂贵的垫子到底是什么滋味! 可问李春梅,她也说不出什么三二一,就只会机械性地重复那几句话,笃定地告诉他们换地能赚钱! 当时他是被李春梅一句句保证的话冲昏了头脑,脑一热真的准备去换地,可到了赵富贵家,说明了缘由以后,看到赵富贵脸上那几乎要哭出来,把他当做大恩人来对待的态度,李鸿心里又是一沉。 李春梅泄了气。 可现如今,这只金凤凰非要让家里人换地,掺合进这种事关家里养家糊口的大事里,这让李鸿怎么能不纠结。 纪长烽一看地上那些工具,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纪长烽鬼使神差看了李春梅一眼,又见李鸿也脸色焦虑,似乎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这才挪动脚步,去了门口。 那块地里有东西! 到了采摘蘑菇的季节,村子里的人不少都去山上采蘑菇,人流特别多,李春梅非常着急,生怕那株野山参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别人采走了。 李鸿去给中暑的李春梅熬药,大碗的褐色药汁苦的要命,李春梅咬牙咕嘟嘟一口气干了。 依山傍水,有山有水,地理位置优越,种什么都好吃,山上还有草药……甚至还有野山参。 这样纪长烽欠了她一个人情,两个人有了往来的机会,说不准就能产生点别样的感情。 以后就知道她这种预知赚钱的能力有多么厉害了! 稳赚不赔的买卖?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东西,就算城里的首富也不敢说这话,李春梅是个读了那么多年书,马上要高考的文化人,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做生意的事情了,还这么笃定,说会稳赚不赔。 李春梅没忘记村子里人对于野山参的形容。 得抓紧时间了。 苍白的脸色依旧厌厌,李春梅整张脸写满了焦虑和烦躁。 ——确实,稍微挖一点出来,露出来的根部确实是很肥硕,有很多须须,和她看过的人参根茎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那块肥沃的好地没了,换成这个不能种庄稼的破烂地,今年粮食都没得收了,连养家糊口、吃饭都成了问题了,甚至很大可能会成为村子里人的笑话。 这都是她重生一次的财富! 此刻她手里这株植物已经不单单是野山参了,在李春梅眼里,她是一大笔钱,是具现化的美好生活的开端! 在上辈子,她记得赵富贵也和现在一样抓阄抓到了这块地,可惜土地太贫瘠了,全是碎石和杂草,再勤快的人也治不好这种三等的垃圾地,种什么都结不出果,种啥死啥,李富贵想死的心都有了,拼命地找村里人换地。 事到如今,只能期待李春梅说的是真的了,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能赚钱就还好,但如果是假的…… 而李春梅并不知道李鸿今天会来纪长烽这,她今天来找纪长烽,心里是存了点别的心思的。 李春梅想起这株人参,眼睛也亮了起来,她怎么忘记了。 李鸿一气:“你!我怎么可能是小偷,我可是长烽的大舅哥!” 李春梅非常激动,她几乎是立马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始挖这株野山参。 李春梅知道自己有点偏激了,被李春芳的好命刺激到了。 而且还是去换赵富贵那个又干又种不出东西,全是碎石杂草的破烂地?! “是真的!” 她书没怎么正心看,带回来的那几本书根本没翻几次,偶尔翻开也是装装样子。 只是这工作量确实是有点大,这种植物也不好找,李春梅忙活了好多天都没得到结果。 李鸿被询问,反倒支支吾吾犹豫着说不出口,视线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李春梅。 对,野山参。 好在她也争气,今年高考,全村人都觉得李春梅能考上好大学,李家从此就能有个飞出山里的金凤凰了。 他心里有些烦躁,视线也看向了李鸿:“你们来有什么事?” 叶子很大。 她重生回来的时机不太好,抓阄已经结束了,赵富贵已经抓到了那块地,只是如上辈子一样还没发现地里的秘密,还在欲哭无泪的恳求村里人和他换地。 于是李春梅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硬是跟着对方爬了好半天的山,蘑菇捡了一背篓,但是野山参却一丁点踪迹总没见到。 虽然他平时不太喜欢虞棠的毒舌和冷淡,也和城里来的虞棠有点天然的隔阂,但真遇到情况了,他居然觉得还得和虞棠商量,考量一下。 李春梅强撑着难受的身体起身,结果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差点从山上摔倒,好不容易撑住,低头一看。 栓子、二狗,国庆、宝贵等人。 李母经常在她耳边叨咕,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农村人想要出去见见大世面,就得好好读书,抓住这个机会。 ——确实,巴掌大的叶子像一只猪耳朵,翠绿翠绿的。 赵富贵这个表情,就像是甩开了烫手山芋一样,欣喜中带着庆幸,恨不得直接放个鞭炮庆祝一下,这种态度怎么能不让李鸿多想。 她时刻盯着山上的一草一木,时刻等待着野山参,自然身上也一直背着挖野山参的工具。 李鸿后悔,但已经这样了,现在也只能相信李春梅了,但愿会有个好结果。 她非常期待,猜测里面可能有古董,或者金子,亦或者什么别的东西,总之是能够让人发一笔财的! 真好,她运气真好,这次竟然真的被她抓住机会了! 李春梅是真的很拼,她虽然中暑病倒了,但很怕上辈子挖到野山参的人,会在她生病倒下的这段时间里把野山参挖到手。 李春梅毕竟是高材生,难道她真的能看出他们看不出来的东西? 没想到李春梅到只有他俩在的地方,环视四周,忽地开口就是爆炸性的问话。 李鸿这下子是真的恼羞了,二狗的话他无法反驳,脑子一热又冲了过去:“我让你再乱说话!” 李春梅最近这段时间变得很忙活。 可人家抓到的都是土地肥沃的好地,谁愿意和赵富贵去换那块又干又硬,遍地杂草碎石、又不长作物的死地,为此赵富贵哭了一场又一场。 上辈子有人在山上发现了很大一颗野山参,靠着这颗人参卖了去了城里发家,连须须也赚了钱,让很多村里人眼红。 纪长烽拧眉:“有什么不方便的。” 可没想到的是,得了那块地的赵富贵原本都吃不上饭了,某一天却忽地大鱼大肉,和家里人穿戴奢侈,又搬去了城里,住上了小洋楼,而且天天来地里溜达巡逻,硬是把那块破地当成了眼珠子! 但即使是她再怎么小心,也还是不小心薅断几条根须,李春梅心疼得不得了,毕竟野山参什么部位都有用,全身都是宝,就连根须泡酒也是很好的东西。 二狗阴阳怪气地重复:“大舅哥,大舅哥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初你们家春芳上学的学费钱还欠长烽哥没还呢,有什么脸一口一个大舅哥。” 李春梅是个没干过活,只专注读书的“高材生”,她连山都没上过几次,连人参的模样也只能靠当时村子人形容的样子去找。 她重生一回,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么天真的性格了。 要是真像李春梅说的那样能够稳赚不赔,那一直坚持不换地反而错失了机会。 村子里的人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听赵富贵醉酒说的话,也知晓和那块地有关。 最后,在实在找不到的情况下,李春梅想到了一个笨办法,她决定天天跟在上辈子采到野山参那人身后,天天书也不读了,就跟在对方屁股后面,惹得对方都有些莫名其妙,她却假装淡定。 她确实是总是拿自己和李春芳做比较,同为李家的孩子,她不想过得不如李春芳。 但紧跟着她就在心里想,不换就不换,等她磨了李鸿,让他答应换地以后赚了钱,纪长烽就知道后悔了。 明明赵富贵那块地她就得到了的,可能只是不到时候,还没到对方挖到山参的那个节点而已。 虞棠没在家,大门紧锁,而院内却有三三两两的人,还有人正在翻墙头,李鸿以为是村里人来偷东西的,这才和宝贵他们争执吵了起来。 可确实是让她感觉不平衡,明明都是在李家长大的孩子,明明是以前朝夕相伴的姐妹,结果现在一个成了富家千金,成了大小姐,变得那么富贵,而她还在这偏僻的柳叶村走不出去。 可更让她着急的是,恰好前段时间下了一场雨,蘑菇都冒头了。 记得村里人说,对方当时找到的野山参有着很大的绿色叶子,上面开着颜色很亮丽的圆鼓鼓像豆子一样的花,根茎是带须须的浅褐色。 李春梅技术不行,没什么经验,所以没办法只能多依靠点外力了。 纪长烽皱着眉头再一次把两伙人拉开。 * 不过好在虽然断了一些根须,主体还是没有残缺的,她尽力了。 想到背篓里的野山参,李春梅心情很好,笑着回答:“嗯,今天找到一个大货!” 李鸿没松口换地,她就想了想,想把有关地的事情告诉纪长烽,让他换地! ——确实,一长串像铃兰一样的……应该是花吧,圆鼓鼓像豆子一样,颜色很亮丽,是很深邃的紫色。 根茎带着须须,呈浅褐色。 对她而言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该死的学习,而是应该好好的抓住纪长烽,和他结婚! 天气逐渐变得很热,没怎么劳作过的李春梅接连几天爬山,跟着对方走来走去,皮肤晒黑了一层不说,整个人也累脱了力。 她好像中暑了。 这个时候李春梅如果开口说愿意和他换地,不仅能够白得一个赚钱的宝贝,还能得到赵富贵的感激,可能村子里的人也会觉得她是个很善良有善心的姑娘,更能加深她的友好形象。 李春梅劝说李鸿,李鸿只觉得李春梅傻了,李父李母也不懂为什么李春梅这么肯定非说这块地能赚钱,要知道李春梅可是从来不干活的,没种过地,怎么知道那块地赚钱? 李家的地一直是李鸿在种,今年李鸿手气好,抽到了最肥沃的一等地,本来不用想今年都能有一场丰收,可李春梅却说要换地? 李春梅前两天在李父李母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甚至拿出她是大学生有经验有眼光,包准会赚回来的说辞安抚家里人,硬是要求换地。 或许李春梅真的就是有他们所不了解的眼光呢?高材生的眼界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懂呢? 李春梅上前一步,主动开口:“长烽哥……” 李鸿看着空了的碗,有些咋舌,也没说什么,转身回去刷碗了。他最近心情也不好,因为那块地的事情。 捡多少蘑菇有什么用,她捡到的东西可不是蘑菇能够媲美的。 宝贵有点憋屈:“我们刚把水泥卸下来,还没开干呢,你们到好,一个个冲进来就要打我们,还说我们是小偷,我们和长烽哥这个关系怎么可能偷东西,要我说你们才是小偷呢,不然你们干嘛也莫名其妙跑来长烽哥家!” 差生文具多,这点确实不假。 …… 李春梅没当回事,以为虞棠是去山上捡到大堆蘑菇了,她甚至心里有些倨傲的优越感。 在采蘑菇的季节,大货通常指蘑菇比较多的蘑菇堆。 李春梅开始想直接把山上搜个遍,但是没料到这山面积太大了,到处都是灌木丛,杂草丛生,满地树枝树叶,实在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根本找不到。 李春梅敢这么笃定说这些话,只因为她带有上辈子的记忆。 想到那个美梦,李春梅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这笔钱要怎么花了! 她刚脱口而出,想到之前纪长烽对她的责问,又咽回肚子重新整理词汇,艰难开口:“姐,姐夫……我,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事情不太方便在这里说。” 场面又开始闹腾起来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犹豫着犹豫着,李鸿还是一咬牙,去和赵富贵换地了。 李春梅有点急了,她连忙开口:“姐夫,咱们村边有块地,那块地今年开春抓阄被赵富贵家抓走了,那块地能赚钱,真的可以,只要你想姐夫,你去和他把地换了,保准只赚不赔!” 那可是野山参啊!多少筐蘑菇都比不上它的价值! 可是她偏偏跟着那人日日上山晒到中暑了,浑身提不起力气,只能在家干着急。 一切都已经想的很好,李春梅这次昂首挺胸地回了村子。 她一屁股坐在山腰上,心里很懊悔。 于是李春梅开始疯狂地劝说家里人,笃定地告诉他们换地的可行性,可李家全家人都觉得她读书读傻了,疯了。 都是她的! 第 30 章 第 30 章 虞棠开始还以为纪长烽那么急匆匆地回去是发生了什么着急的事情呢,结果只是闹了个乌龙? 她和何岁岁下山以后,因为在山上折腾了很长时间,回去的时候纪长烽也从家里赶到二姑家,来接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虞棠把那株刚挖出来的湿润山参递给纪长烽,想着让识货的纪长烽看看到底是不是野山参,别她和何岁岁忙活了半天,兴奋得不行,结果弄只假的回去。 纪长烽反倒一愣,接过去在手里看了看,又闻了闻,忍不住咋舌:“你这……运气也太好了,这是野山参?都说咱们村里那座山有参,可从来没谁挖到过,你这一去反倒碰上了?” “真是野山参?”虞棠又确认一遍。 “是,没错。” 纪长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又把那株野山参重新递给了虞棠,目光坦荡:“既然是你找到的,那就是你的,等我有时间去镇子上找地方卖了,卖的钱拿给你,或者你不放心跟着我一起去镇子上也行,刚好能知道一下参价。” 栓子很瘦,但很有力气,这天他刚忙完农活来到纪长烽家,扛着一叠砖非常迅速地挨个码好,水泥抹的也非常流畅,干得起劲的时候,身后纪长烽不知什么时候悄声出现在他身后,把栓子吓了一大跳。 真是奇了怪了。 虞棠洗澡的速度实在是慢的要命,纪长烽自己洗澡通常是只会洗一个战斗澡,草草的搓一下,冲一下就可以出来了,而虞棠洗的又慢又细致,等她懒洋洋地喊纪长烽进去收拾时,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似乎一眨眼工夫就到了傍晚,天色逐渐黑了下去。 纪长烽不由得感叹。 纪长烽最近却有点心不在焉,没怎么干活,只是在一旁给他们打下手。 纪长烽微微怔住,漆黑的双瞳紧盯着虞棠说话时露出的贝齿和那截舌,反应了一会儿才起身,脑子却是乱乱的。 虞棠以为他是那种会喜欢占小便宜的性格,但现在有一株很明显能卖不少钱的野山参放在他面前,纪长烽看着竟没半点贪婪,连想要和她平分、亦或者占为己有的想法都没有,只是赞叹又羡慕地看了眼,就把参重新递给了虞棠,黑瞳平静。 几人有些惊讶,纪长烽因为提前从李春梅口中知道了这回事,所以并没有感觉惊讶,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当时他没有答应换地,李春梅竟然直接回去让李鸿去换地去了,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虞棠踢他一脚:“没说什么,就是想到了李春芳。” ……以前干活最猛速度最快的不是长烽哥吗,这怎么这些天感觉修房子,他们急得要命,想着快点赶工完成,好让长烽哥家的房子快点竣工,但长烽哥好像…… 纪长烽话还没说完,屋里传来了虞棠的娇声:“我还要睡觉呢纪长烽,你声音就不能小点!” 虞棠却偏头和他聊天:“纪长烽,那人参你别忘了卖。” “哗啦啦……” …… “我当然不——” “你们不知道,他们家呀,好好的好地不种,非要和赵富贵换那个种不出东西的破地,现在成了村里人的笑话,大家都觉得他们傻,哪有这样的哈哈哈,这不是明摆着把钱往外面掏嘛。” 栓子迟疑:“好,那我们就吃点?” 宝贵和国庆他俩上次见到虞棠,还是在那个种地的山头上,他们几个人一起趴着往下看,看到被保镖环绕,大包小裹,浑身气派进村的虞棠。 虞棠想到今天傍晚出去等纪长烽卖人参回来时,遇到背着一大背篓蘑菇,满脸兴奋的李春梅。 以前不觉得,现在一整天过得好快。 隔壁屋子塌了,现在虞棠要是洗澡只能在他们睡觉那屋洗,每次虞棠洗完澡,他收拾被褥晚上睡觉的时候,屋子里那股味道总是挥之不去。 纪长烽忽地心口一动,痒痒的。 尤其虞棠还会偶尔不小心触碰到。她的不小心每次带给他的却是一阵惊涛骇浪。 她其实白天也听到宝贵他们几人聊的话了。宝贵说李春梅自从落水以后,像是中邪了一样,和以前性格不太一样了,最近还做了很多很奇怪的事情。 等他忙活好了,虞棠又很自然地催促他:“放被吧纪长烽。” “我刚才都不敢说话,生怕闹了笑话,大嫂不会嫌弃我们是没本事的庄稼人,看不上我们吧。” 她觉得好笑,瞥了他们一眼,点头应了。 虞棠扫他一眼,“哦”了一声放回纪长烽手里:“那就交给你了,我等着收钱就好了,上镇子上还得起早,我起不来。” 他咬牙,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纪长烽一愣。 那两卷被褥叠好了上下压在一起,叠放在墙角,每天晚上纪长烽都要在睡觉的时候拿出来重新铺好,这已经成为了他目前的定时工作。 虞棠听了,竟然笑了起来。 一群人凑在一起,本来就都是关系特别铁的兄弟,无话不谈,最近热闹又很多,宝贵最喜欢讲村里的八卦了,这次也不例外。 这段记忆只有他一个人记得清楚,实在是有些太不公平了。 “哦?” 他们两个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紧跟着看到了站在纪长烽身旁的虞棠,这一瞬间两个人松散地状态瞬间绷直,紧张地喊:“嫂,嫂子好!” 栓子懵懵地点头:“啊,好,也行。” 栓子思考了好半天,没琢磨透,索性也就不再想了,在院子里坐下跟着大家伙一起吃东西。 虞棠迟疑。 “长,长烽哥,你你有什么事情吗?” 等虞棠进了屋,宝贵等人一直紧张的心这才松了下来,重重吐了口气,连忙看向纪长烽,眼神羡慕地不得了。 宝贵和国庆下意识搓了搓胳膊,总觉得今天有点冷,是又要下雨了吗? 国庆:“……” 虞棠在屋子里喊他,声音懒洋洋的,带着大小姐独有的娇声:“纪长烽,我要洗澡,你去烧点水嘛。” 于是纪长烽剩下的尾音就只能低了下来,勉强说完了那句话:“……不怕了。” 他刚把被褥铺好,灯关掉,自己躺进被窝闭上眼,身边就很快多了一具香喷喷地柔软身体。 ……和虞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哎,真忐忑,长烽哥你天天和大小姐呆一块儿,可真厉害,要我我都不敢搭话。” 当初那晚的记忆非常清晰,但总给他一种梦境的感觉,不真实。 虞棠扭头去问纪长烽:“走的那么急,真有人来家里闹事吗?”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每天早晨刚醒的时候,都是纪长烽最折磨的时候,实在是苦不堪言,无法和人诉说。 喝醉酒以后就能够忘记这些事情,那他是不是也应该去买点酒喝了? 她嘟囔着:“该不会李春芳也是重生的吧。” 纪长烽挑了挑眉:“中邪?” 但是现如今。 纪长烽越是让脑子不要乱想,反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却一瞬瞬从他脑子里跳了出来。 虞棠的头发湿哒哒的,她揉了半天才攥的半干,因为没有电吹风,就只能用毛巾一点点吸干水分。 纪长烽甚至能够回想地起来,他伸出手揽着虞棠胳膊时,触碰到的那截细的过分的腰的触感。 当初他一次次拿李春芳和虞棠做比较,在心里嘟囔着,觉得虞棠不如李春芳。 “不能,前两天货比三家,我想看看哪家药店出的价高,现在价钱打听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就能卖。” 但不同的是,那时候的他和虞棠并不算熟悉,也完全没和虞棠有什么近距离接触过,听着哗啦啦的洗澡声也只会脑补一些单纯的洗澡画面。 纪长烽早已习惯,很自然的点头:“好。” ……都不容易啊。 他现在的姿势和结婚当天的夜晚一样,同样是虞棠在洗澡他被迫出来。 纪长烽眉头舒展一瞬,点头附和虞棠的话:“确实。” 纪长烽:“……” 今天他们家活都完成得早,几个人都聚集到纪长烽家了,一群人犹豫了下,刚干了不一会儿又都暂时歇息了起来,坐着吃起了东西。 不能再想了! 黑色夜里,纪长烽庆幸虞棠看不到他的脸,不然就能看到他那蔓延到耳边的一大片红。 “就是就是。” 又要洗澡,城里来的大小姐几乎是每天都要洗澡,干净的让人发指。他们村里人什么时候像虞棠这样娇气了,几乎都是隔几天才洗一次,甚至还有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的。 宝贵感慨纪长烽对他们太热情,这些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又给他们递水,又给他们找吃的的,他们的待遇也太好了。 …… 他被迫中止了工作,接过纪长烽手里滚烫的水,头疼地干等也不凉,着急地吹了半天,终于算是喝进了肚子里。 她像是浓烈的一朵玫瑰,外刺扎人,闻着却是香的,而且花瓣柔软…… 粗糙地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触感。 算了,就这样吧。 纪长烽看他们一眼:“去去去,虞棠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们害怕她干嘛。” 他脑子里记住什么“电锤风”的,想着不知道镇子上有没有卖,手下意识搭在虞棠肩膀,触碰到那块带着湿润的衣物,像是被烫到一样连忙抽回手。 纪长烽紧闭双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宝贵转移话题:“反正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咱们还是赶紧干活吧,早点完成长烽哥也能松口气,不然刚娶了媳妇,屋子就倒了,这让城里来的大小姐看不起长烽哥咋整。” 他们抬头去看天,发现今天也没出阴云呀。 “长烽哥,太牛了,这大小姐真的被你娶回家了,羡慕死人了。” 近距离看虞棠,发现她皮肤白得不得了,通身气质依旧那么富贵,完全不像是他们村子里的人,更像是日历上的模特,漂亮的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甚至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可虞棠的唇却又实打实的肿着,红着。 宝贵拧着脖子突然开口:“我们害怕,难道长烽哥你就不怕了吗!” 确实,屋子修好了,虞棠也就可以回去隔壁屋子睡了,他们也就不用硬是挤在一起睡了。 纪长烽立马想到了当初因为虞棠半夜换衣服而产生的那五百块钱的纠葛,他连忙伸出手去按住虞棠的肩膀:“一会儿就干了!” 院子里那匹老马在吃草,不时打个响鼻。 她说得理直气壮,纪长烽又好气又好笑,但看虞棠这么信任自己,心里也觉得有点好受,于是犹豫了一瞬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到自己衣兜。 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纪长烽就一直坐在外面的板凳上,面无表情的被蚊子叮咬,一阵阵挥手去驱赶,坐得腿都有些发麻了。 胳膊也会被压的发麻,甚至大腿上还会搭上一条腿,缠着他,蹭着他。 宝贵:“……” 女生都是这样的吗?都是香喷喷的? 纪长烽脑子里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李春芳是谁,这一瞬间反而有些愣住了。 虞棠不知何时凑到他面前,俯身看他,小巧精致的脸微微皱着,红唇也撅起来:“你愣着干嘛呢,帮我拿浴桶呀,我搬不动的。” “可不嘛。”宝贵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神神秘秘的凑近他们,小声开口:“你们相不相信有中邪这一说?” ……或许对他而言,屋子能够早一点修好,虞棠能够早一点搬回到隔壁睡,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两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纪长烽的肩膀,没发出声音,但眼神却好似包含了很多复杂地情绪。 “纪长烽。” 屋内虞棠洗澡的哗啦啦声响一次次响彻在耳边。 他可以好好的睡自己的觉,这可真是一件好事。 “嚯,还有这事儿?” 看到虞棠和纪长烽回来,他们两个有种邀功的骄傲,擦了擦鼻子昂首挺胸:“长烽哥你放心,这点工作交给我们准没错,我和宝贵以前都是瓦匠,你也知道,这点小事我们保准一个星期之内给你搞妥!” 宝贵和国庆干了一天,第二天栓子和二狗也来了,几个人接力般,忙完了自己家农活就来帮纪长烽修房子,偶尔都不忙的时候就一起来,忙活地热火朝天。 ……已经过去了,是意乱情迷,是酒精的作用,虞棠已经不记得了,他也应该忘掉才对。 纪长烽摇了摇头:“不是。” 纪长烽的脑子里有了非常具现化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他们完全想不到,那个大小姐模样的虞棠,会有一天成为他们长烽哥的媳妇,会成为他们的大嫂。 两个人走回柳叶村他们的家,宝贵和国庆他们还在那里认真地修房子,一个在和水泥,一个在搬砖,像模像样打了地基,又拉了线,忙活得不可开交。 宝贵眨眨眼:“这今天的八卦还和咱们有关呢,上次和咱们在院子里闹起来的李春梅和李鸿他俩,最近搁村子里可出名了。” 她昂起下巴:“纪长烽,我去补觉,你们小点声哦。” 让他本来就装满水的杯子很容易就有了要溢出来的风险。 虞棠在嘟囔:“什么嘛,连个电吹风都没有,湿哒哒的好不舒服,要不我换一件?” 被宝贵这么一说,栓子身上都觉得冷飕飕的,二狗更是赶紧摸了摸胳膊:“咦……别吓人了,大白天的搞什么,怪玄乎的。” 虞棠缓慢地眨了眨眼,觉得这个称呼……像极了黑老大的女人。 这两天他们晚上还是睡在一起,虞棠一如既往很喜欢黏着他,明明白天的时候是那么麻烦又娇气的大小姐,会嫌弃他身上臭,嫌弃他动作粗鲁,但晚上却会搂着他的胳膊,贴着他的胸口,亲昵地来回蹭,然后像是猫咪一样,找到一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纪长烽克制地攥紧手掌,飞快地往坑洞塞了很多根木头,锅盖被烧得冒了一层白烟,热气蒸腾,连带着他的耳朵也红了一大片。 她心情似乎很不错:“那纪长烽你的这些朋友可真不错,有了他们帮忙,房子是不是就可以很快修好了,我也就可以回我自己那屋睡觉了!真好!” 纪长烽没养猫狗,没时间照顾,此刻在并不大的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就无处可去,没地方可呆,最后只好又重新坐回门口的板凳上。 纪长烽在锅底坑放进柴火,盯着坑洞里明明灭灭的明黄色火焰,耳朵能够听到虞棠哼歌的声音。 别说,他还真饿了。 纪长烽当初连五百块钱都掏不出来,只能被迫和虞棠签订卖身契和她假结婚,又一直呈现出很抠门的样子。 农村烧火废柴火,哪能这么天天浪费,这也就是他家柴火充足,秋冬季节纪长烽经常上山砍柴,堆积起来的柴火不愁烧,这要是换了别家,单单是洗澡,虞棠就得和人有得闹了。 他把事情和虞棠简单的说了一下,说明栓子宝贵等人是准备帮忙修建屋子,结果被李鸿撞到,几个人争执吵闹起来的事情。 纪长烽有点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什么,李春芳什么?你说什么?” “就是啊,你们没觉得嘛,李家那个高材生李春梅,自从前段时间落水了,她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最近一直很奇怪,非要逼着家里人去换地不说,还天天往山头上跑,书也不读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中邪了。不然一个高材生怎么像是脑袋突然糊涂了似的,听说前两天还天天往山上跑,硬生生把自己晒中暑了,现在还在家养病呢,啧啧啧。” 他住的那间屋子里,虞棠就趴在窗口,眯着眼晒着阳光,一头黑发被晒得毛绒绒的,狐狸眼轻轻看他们一眼,又落在别的地方。 虞棠懒散地打了个哈欠,虽然回来的一路还是纪长烽背着她回来的,但她跟着何岁岁爬了那么久的山,难得运动,有点累了。 纪长烽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好半晌才缓缓挤出来一句话:“好。” ……明明用的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但虞棠身上为什么就偏偏这么香,真是奇了怪了。 “哦。” 可刚干了一会儿,纪长烽又从屋里钻了出来:“饿了吧,我这里有点吃的,来歇会儿吃点东西再干吧。” 他此刻脑海中想象出来的并不是虞棠伸出一只胳膊往上浇水的模样,变成了紧贴他的柔软身体,和散在水中宛如海藻一样的黑色长发,还有那截白色的纤长胳膊,以及被水打湿以后带着点肉色的玲珑身躯。 没那么太在意? 确实…… 当初第一次听到“落水”时产生的那个想法,现在开始越来越清晰。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嘴里很少主动提起李春芳了,拿虞棠和李春芳做比较的事情更是再也没做过。 纪长烽磨了磨牙,“啧”了一声,想说什么,又实在没办法解释,于是很快放弃了。 太危险了。 搬来浴桶以后,纪长烽弯腰一次次往木桶里面倒热水,又倒了点冷水,试了下水温正合适,这才让虞棠进屋,而他自己则去了院子。 每天早晨他只要一醒来,低头就能看到趴在他胸口的那颗毛绒绒的脑袋。 他可以自己独占那一整条大炕了,再也不用半夜被虞棠磨蹭到睡不着觉,也不用睡一宿觉,第二天整条胳膊都是麻的,更不用担心抢不到被子。 “大嫂真好看,这气派别说咱们村子,就连镇子上我看也没人能比得上。” 纪长烽摇头,沉思了一下:“栓子,你渴不渴,我去倒点水给你喝吧。” “……” 好不容易到虞棠洗完澡,纪长烽进去收拾,一推开门,果不其然就闻到了那股浓烈的香味。 可栓子有点纳闷,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好吧好吧,是我胡说了。” ……他竟然差点忘记这回事了。 纪长烽今天等国庆等人走了以后,又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进屋。 纪长烽眼睁睁看着国庆几人满脸认真,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窗口。 该不会真的是重生吧,那说起来李春芳是不是也有点奇怪? 但因为比较耗时,等虞棠搓的差不多干的时候,肩膀已经被滴答下来的水痕打湿了一小块。 他下意识喉结滚动,转身的那一刻,呼吸微乱,想起了自己扑倒虞棠叼着她的舌吮吸的样子。 而现在,他居然要在脑子里反应一下才能想起来李春芳是谁。 是因为李春芳最近在城里,他太长时间没有听到她的名字了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 31 章 第 31 章 第二天早晨,纪长烽是被虞棠踹醒的。 即使虞棠没怎么用力,但纪长烽还是被踹得呲牙咧嘴,捂着自己的腰“嘶”了一声,脸也跟着臭了起来,磨牙道:“虞棠……” 任凭谁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踹醒,心情都是会很不爽的。 尤其踹了人的虞棠看起来还很理直气壮。 她穿着那件蓝色的系着蝴蝶结的睡衣,从炕上坐起身来,扬起那张白皙的小脸,那双狐狸眼直直的看着纪长烽。 “纪长烽,谁让你离我那么近的,你的手放在了哪里,不觉得有点过分了吗?” 纪长烽听到这恶人先告状的言辞,忍不住磨了磨牙:“好好好,我过分是吧。” 此刻虞棠也披着衣服从门口出来,询问般的眼神扫向他们。 野山参? 虞棠皱着小脸,紧闭双眼,侧身背过去不准备搭理纪长烽,心里想着睡觉睡觉。 李鸿深呼吸一口气,表情难看:“是商陆……和人参长得相似,但是有毒。春梅她就是错把商陆当成人参了,这才闹了乌龙,惹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要是钟叔能抢救的过来还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了,我们也就没脸在这个村子里呆下去了。” 李鸿摇了摇头:“春梅说这是因为药店老板看她是女孩子,又不怎么懂这些,所以故意欺负她。药店老板说山参是假的,也是为了压价。” 虞棠听着李鸿的话,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了个表情包。 纪长烽:“!!” 却没有想到这接连几天,不仅虞棠挖到了山参,竟然连李春梅也找到了一颗? 纪长烽适时地拉他进屋,给他递水,让他慢慢说。 虞棠似是没听清,揉了揉眉心又问了一遍:“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此刻天刚蒙蒙亮,距离两个人起来的时间还早着呢,纪长烽和虞棠互视一眼,同时别过脸哼了一声,重新躺了下去。 她似乎是真的对自己睡着以后的睡姿毫无察觉啊。 虞棠和纪长烽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觉得一切都……荒唐的要命。 两个人被子中间还隔着那一道宛如三八线一样的距离。 虞棠又不着急拿钱,所以也并未在意,点头:“行。” 被窝就那么大点地方,她挤进来,他的手无处安放,虞棠又枕着他的胳膊一整晚,他只不过是搭在她肩膀上呈现出搂着她的姿势而已……这也要被踹吗! 纪长烽也颇感意外,在他的记忆里,虽然一直都谣言说山上有野山参,可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到,不少人都以为山上有野山参的事情是谣言。 “医生说是吃了有毒性的东西中毒了,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株人参根本就不是人参……” 那么喜欢缠着他,是把他当成玩具了吗?还是说只是单纯喜欢贴着东西睡? 李鸿顿了顿,迎上了宝贵等人的诡异眼神。 纪长烽“啧”了一声,本来昨天晚上就没怎么睡好,现在更不舒服了。 宝贵和栓子异口同声:“你们实际上是……中毒了!” 这可真是够双重标准的。 只不过这一回,虞棠躺进了自己的被窝,纪长烽也挪动身体,从被挤到边上的地方挪会了褥子中央。 现在却…… 虞棠:“?” “前两天……春梅说是上山挖到一颗野山参,准备留着到药房镇子上去卖。” 李鸿深深闭眼,狼狈地点头:“……对,中毒了,但是因为剂量轻不明显,就是昏沉沉睡了一觉而已,我们还以为人参就是这个效果,觉得还挺有用,更加相信了春梅说的这是人参的说法……” 纪长烽:“……” 虞棠想到了那天晚上她撞到李春梅时,对方脸上那兴奋地神色,还有那句“大货”。 李鸿捧着热水杯缓了会儿才组织好语言。 栓子和宝贵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古怪。 正说着大门突然砰砰砰被敲响,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在外面响起,夹杂着李鸿慌乱的声音。 “我不记得这些事情,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所以不觉得过分。”虞棠抱胸看他,小脸依旧昂着。 虞棠也表情不爽。 手放在哪里…… 宝贵忍不住插嘴:“那药店老板都说是假的了,怎么还会发生中毒事件把人毒了呢,假的人参直接扔了,处理了就好了啊。” 可能是因为真的困了,起的早了睡眠不足,虽然被子里刚开始确实觉得有点冷,但逐渐习惯了以后她也渐渐睡熟了。 纪长烽有些疑惑,和虞棠对视一眼,出去把大门打开,发现门口站着的除了李鸿,还有宝贵等人,宝贵等人表情也很严肃。 纪长烽没好气地回她:“那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老是枕着我胳膊,挤我的被窝睡,不觉得过分吗?” 他们原以为是李鸿当初换地产生了什么问题,却没有想到李鸿张开嘴直接说了一个堪称爆炸性的消息,他声音颤抖,眼眶发红,声音沙哑。 “我们家里人其实也不太相信这是人参的,但是春梅一直说她这株就是人参,她说自己上学的时候在课本里见过,人参就长她手里这个样子。我们几个都没念过书,文化水平没有春梅那么高,听春梅这么说,也就有点相信了。” 野山参这么稀缺的东西,居然会是这么泛滥的东西吗?纪长烽觉得不太对。 等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亮了。 到底是谁先靠近对方的啊! 其实这些天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踹醒了,他也算是隐约总结出来了,虞棠要是能够一觉睡到天亮就还好,如果中途早晨提前醒来,那他肯定就会被踹醒。 果不其然,李鸿很快接着开口:“春梅当初拿回来那株野山参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感觉和我以前看到过的不太一样,不管是根茎还是果实好像都有区别,但是我当时觉得可能是我自己见识少了,就没敢说。第二天春梅去镇子上卖这株野山参,但是没有人收,药店的老板说她这株人参是假的。” 用有毒的商陆当人参,差点把人毒死,这件事情在村子里要是宣传开了,李春梅可就真的得被人笑话死了。 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记得,还真是让人羡慕的记忆力。 这可真是好强的信念感,李春梅似乎真的非常相信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连药店老板的话都不相信,非要坚持自己这株野山参是真的,这可真是有够偏执的信念。 李鸿表情变得古怪:“她……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掰了几根须须放进我们中午做的汤里面,盛好了让我们尝尝人参的味道。” 二狗低低骂了声国粹,表情有点不可置信:“所以说你们全家都被这破人参搞中毒了?!就这你们还没发现这参有问题,还是把别人毒得快死了才发现这件事情的?” 但问题是,他一直处于被动状态啊!挤进他被窝里的人是虞棠,紧贴他睡觉的人也是虞棠,可偏偏早晨被踹的人是他! 纪长烽收拾东西似乎刚从镇子上回来,进屋开口:“参价没谈妥,等明天看看。” 他喊着;虞棠,纪长烽,你们在家吗?在家的话开开门,出事了,出大事了————! “说来也奇怪,我其实以前老是起夜,而且梦也多,但是那天晚上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睡得非常的好,一点梦也没有,睡醒了以后感觉身体都舒服多了。我们也买不起人参,之前也没吃过人参,还以为人参就是这个效果呢,后来才知道……” “那那个中毒的人是谁啊,他又是什么情况?”宝贵忍不住追问。 “操。” “我们上次放在汤里的也只有一根须子而已,钟叔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又病着,他入药用了那么多根须须,症状比我们的要明显的多,当天晚上就呼吸不顺畅了,被家里人发现,然后连夜送到了医院去,现在还处于抢救状态中…… ” 纪长烽察觉出问题的严重性,出声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中毒的其实就是村尾的钟叔,他前段时间生病了,说是需要一点人参入药,我也不知道春梅什么时候和钟叔关系这么好了,明明人参这么贵,他给出去就好像不心疼一样,那点须须全部都给钟叔了。” 许是纪长烽的表情太明显的泄露了他的情绪,虞棠挑眉回应他心里的问话:“当然了。” 该不会李春梅口中说的大货就是指野山参吧? 明明几分钟前,两个人还贴在一起,你搂我我贴你,皮肤相贴,亲密地像刚新婚的小夫妻。 李鸿满脸憔悴,表情非常崩溃:“真的,我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那男的被送进医院了,也不知道到底结果怎么样,我真的很害怕,没想到会这样,想着和你们说说,人多力量大,也许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纪长烽:“……” 李鸿挠了挠后脑勺:“人参太值钱了,没敢多放,就只放了那几根须须嘛,喝完了汤以后我们还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是觉得有点困,那天晚上我们喝完了汤就直接睡下了。” 二狗和国庆也忍不住呆住了:“你们也都……吃了?!那你们没事吧!” “春梅她,她好像把人毒死了……” 李鸿尴尬地僵硬半天,还是点头。 李鸿絮絮叨叨的发言没什么逻辑条理性,虞棠和纪长烽至今都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李春梅怎么会突然和“毒死人”扯上关系,她怎么毒的人,毒了谁? “嘶……” ——[这什么大学生,这不sb吗.jpg] 虽说李春梅还不是大学生,但和她确实很适配。 第 32 章 第 32 章 中毒事件虞棠和纪长烽没办法进行插手,但是如果钟叔还需要人参的话,他们的手里刚好有一根。 虞棠把那株人参翻了出来,准备带去医院。 村子里的小诊所能力有限,钟叔是被安排到镇子上的医院了,据说是抢救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看到虞棠手里拿着的那根人参,周围所有人都下意识后退两步。 二狗吓了一跳:“草,怎么这里还有一根,这不会也是那个什么商,商陆吧……” 栓子和宝贵仔细辨认了一下,才摇了摇头:“大嫂手里拿的这个好像是真的人参,不是假的。” 他们以前也看过有钱人泡的酒,虞棠手里的和酒里的根茎一样。 地面积有点大,李鸿几乎是每个角落间隔几米就挖一个洞,可什么东西都没发现。 李鸿嘟囔着几下把那块地方表面的土挖出来,定睛低头往那块坑往下看,瞬间傻了眼。 别说二狗了,如今就连李鸿都宛如惊弓之鸟,看到和人参差不多的植物都要浑身抖三抖。 “呼……那,那还好,吓我一跳。” 是了,李春芳也是重生的,虽然她现在过得富贵,不一定能看得上这一株野山参,但李春芳和她关系一直不好,很有可能会故意给她使绊子,故意挖走看她笑话! 虞棠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李春梅,她只是不想看李母为了李春梅点头哈腰而已。 …… “这,这是……” 二狗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嫂,长烽哥,你们深藏不露啊,原来山上真有山参啊,居然在你们这。” 可明明事情是李春梅闹腾出来的,但她却好像感受不到家里人的低落情绪似的,情绪很淡定,甚至还主动安慰他们。 慌忙把剩下的点须须拿出来,医生见多识广,一看:“这不是商陆吗,有毒的这东西,不能吃。” 好消息,钟叔并没有性命之忧,抢救回来了。 是这样没错! 国庆挠了挠头:“这要是觉得是真的,我可舍不得给不怎么熟悉的人入药,要是觉得假的,更不可能故意给人吃了,要是吃坏了怎么办。” 她没忍住,哑着嗓子低声激动道:“出货了。” 坏消息,钟叔的家里人以李春梅故意投毒为理由,要求赔偿大笔医药费。 问吃了什么,家里人一想,就只能想到李春梅给他们的那些须须。 现在大家因为那根人参而质疑她没关系,等到地里挖出了好东西,他们就会知道,她所说的话都会成真,人参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李鸿一屁股坐在地上,汗淋湿了他的衣服,额头还冒着汗,明明是一副狼狈的样子,可偏偏脸上涨红,带着十足的震撼。 “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李春梅手里的商陆药店老板都说是假的了,她怎么还敢给别人吃,她是和钟叔有仇还是咋的。” 本来钟叔家里人气得要命,想报警来着,但毕竟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不好闹得太难看,再加上…… 不,不可能啊,之前的记忆没错啊,山上会挖到野山参,卖了参可以赚一笔钱,须子留下来遇到钟叔给他入药,又能得到钟叔的感激。 原来当初他们喝汤睡得那么香,也是因为中毒了吗! 李鸿根本就不敢想,李父和李母也是,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了一阵愁云惨雾里,一家人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只有李春梅还依旧神色如常。 地都换了,那还能怎么样呢,是骡子是马,今天晚上就好好的见证见证。 没人知道村子里又扣又吝啬的钟叔实际上是有钱人,上辈子有人帮了钟叔一把,结果他临死前给对方留了一笔不小的钱款,让对方从穷困潦倒过上了富裕生活。 他们是以普通的思维考虑,自然想不明白,但如果用[李春梅是重生的],这个思维来思考,可能一切就会很明朗了。 李鸿本来想帮忙李春梅开口找纪长烽借钱的,但话到了嘴边根本张不开口。 李春梅咬了咬牙,攥紧手,情绪非常崩溃。 她这可是把人参须须给了钟叔入药,原本应该得到钟叔更多感激的,甚至有可能会拿到更多的钱,但是…… “哎……” 她满眼不可置信。 李鸿:“……” 是在李春芳手里! 虞棠把真正的人参须子托人给了钟叔一家,并附上了药房的检测证明,这才让钟叔和李家的关系没闹得太僵。 “怪了。” 李春梅也探头过去,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松快了,兴奋了,激动了。 李母和李父都一个个应了,拼命道歉,想让他们把这件事情翻篇。 李鸿甚至想扇自己几巴掌,心里后悔的要死。 于是就只能一天天的在家叹气,天天上地里干活都能感受到村里人异样的眼神,这让李鸿着实感到憋屈难受。 当时他们还觉得李春梅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没想到她给的东西是有毒的啊!! ————如果说她手里这个是假人参,那真的人参在谁手里呢? 那块破烂地有什么值得李春梅这么看重的。 路过村民们看他们这模样,笑着打趣:“呦,鸿子,翻地呢,真勤快。” 李鸿咬牙勉强笑道:“对……” 李鸿憋着气挖了一铲子又一铲子,忽地感觉铲子底下有硬硬的东西硌得慌,挖不下去,他有些纳闷,想用点力,可又挖不出来。 虞棠隐约猜测,可能李春梅是真的觉得自己那株商陆是[野山参],给钟叔入药可能是因为…… “去吧。” 前两天非要逼着家里人用好田换废田,现在又拿有毒的商陆给重病的钟叔入药,差点把人毒死。 难不成…… 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别的就得李春梅自己折腾了,比如那笔医药费。 那地呢,又能出现什么幺蛾子? 因为她确信,那块地肯定能让她发财! 有的话皆大欢喜,没什么东西的话也能让李春梅踏实一点,以后别妄想什么可以一夜暴富的美梦了。 李春梅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情绪很懵,有点被打击到了。 ……早知道春梅说的话这么不可信,当初打死他也不会去和赵富贵换地! 李春梅听出来李鸿的不以为意,和话里的讽意,她扬了扬下巴。 李春梅却指挥他:“这里再挖挖看看。” 李春芳,为什么都已经重生了还是不放过她,当年她是做错了,但至于这么一直针对她吗。 李鸿絮絮叨叨发泄不满:“我跟你说这是最后一次,我挖不动没力气了,这里要是也没有,这块地我就不管了!” 李春梅眼眶泛红,咬着下唇,不停道歉,但心里忍不住在想。 李春梅用那根商陆带给他们带来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他下意识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妹妹最近是真的病了,大晚上的去挖地,这真的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但村子里的人还是知道了这回事,不少人议论纷纷,甚至感觉纳闷。 “没关系的爸妈,哥哥,咱们还有那块地呢,那地能赚钱,到时候别说医药费了,连我们的日子也能过得很好了。” 李春梅之前又是换地又是挖人参的,结果现在人参没了,还欠了人家一屁股医药费。 ……怎么不算聚宝地呢。 钟叔的孩子们都是村子里的,本来不想和李春梅争执,但也实在看不过眼,指责她太过分,把有毒的东西给他们父亲吃,阵仗拉都拉不住。 ……不是说李家春梅是高材生,很有头脑吗?这怎么净干蠢事啊。 事实确实如此,此刻跟着钟叔家里人一起呆在镇子上医院的李春梅,满脑子都是懵的。 这可真是奇葩。 一宿过去,李家那块破烂的地被挖的坑坑洼洼,李鸿累得浑身是汗,情绪很暴躁:“李春梅,到底有没有,没有我就要回去睡觉了!累死我了!” 李父和李母怎么能睡得着,也跟着来了镇子上的医院,毕竟是自己家女儿,李母一边斥责李春梅,一边护着李春梅,心里也在想着这叫什么事儿啊。 “是啊。”栓子也呢喃,没搞明白怎么回事。 要知道当初李春芳念书的学费都是纪长烽交的,本以为李春芳念完书就可以和他结婚,却没想到发生了换亲的事情,这学费李春芳至今也没还…… 更何况纪长烽现在结了婚,李鸿一是觉得找结婚的汉子借钱容易让媳妇生气,二也是确实怵了虞棠的那张嘴。 李母沉吟:“事到如今……也没有最坏的可能了。” 宝贵也忍不住感慨。 “确实,大嫂运气可真好,我还以为山上有人参的事情是谣言呢。” 李春梅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自信,甚至还带着那从容的笑容,可她说的话家里人却再也不敢信了。 因为钟叔是半夜突发的情况,当晚就赶紧被人拉来了镇子上,家里人眼睁睁听到医生说,钟叔是吃了有毒性的东西中毒了。 …… 就像莫名其妙要李鸿换地一样。 她觉得会从钟叔那里得到好处? “行行行。”李春梅敷衍他。 李鸿叹息一声,起身:“走吧,我陪你去看看咱家的聚宝地。” 他们一些人呆在医院,一些人去找李春梅算账,当时李春梅还嘴硬,非说她的人参没问题,可被拉来镇子上的医院,看到钟叔的惨烈模样,又听了医生的再次解释,李春梅彻底傻了眼。 想到就干,生怕夜长梦多,李春梅眼睛一转,喊李鸿:“哥,今天晚上就跟我去地里吧,咱们去挖地。” 全家人都懵了。 他懵了。 李春梅说的竟然是真的,这里真的……有货。 第 33 章 第 33 章 李鸿没什么力气了,所以最后挖出来的这个坑比较狭窄,但外面阳光正好,照射进那个洞口能够看到璀璨发光的东西,晃得他们眼睛都犯疼。 李鸿涨红了脸,伸出一只胳膊,进去那个洞口里掏了半天,触碰到一块圆圆的硬币一样的东西,他掏出来放到眼前对着阳光照了一下,整个人都傻了。 ―――这居然是一块银元!带着古董的斑斓锈迹,上面的人头却很清晰。 李鸿的手都在发抖,旁边的李春梅更是精神振奋,看李鸿手颤抖的狼狈模样,忍不住推开了他自告奋勇地上前:“我来!” 那处洞口并不大,李春梅整个人都几乎贴在了地上,伸出一只胳膊使劲的往前勾,手探进去伸了半天才触碰到一个木盒子。 李春梅的眼睛一亮。 盒子! “虞棠这么轻肯定也不累的啦,长烽以前可都是能扛着几十上百斤柴火来回山上山下跑着呢,你以为是你呀哈哈哈。” 在这个年代,村子里有自行车的人家都算是有钱的了,他们当然不能和江停那种极致的富二代比,一般骑上车子来回上镇子上,都能得到不少人羡慕。 纪长烽在田里插秧,虞棠就在岸边把脚插进水里玩,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虞棠是越不让她做什么就越要做什么的倔强性格,更何况此刻突然被纪长烽抱住束缚了行动,她很不爽,在纪长烽怀里挣扎,娇声骂他:“纪长烽你臭不要脸!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 “赵宇?”纪长烽问他:“你跑这干什么,不去帮你爸妈插秧?” “纪长烽可真有力气,干了一天活了,还能抱得动媳妇。” …… 眼看一辆自行车横在他们面前,虞棠眨眨眼有点懵,纪长烽眯着眼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方是谁。 虞棠还嫌不够,凑近他,刚想再次喊他要他说一遍,结果被纪长烽猝不及防地拦腰抱起,打横抱在怀里大步朝前走。 大小姐难得有这种体恤的心情,还觉得自己蛮善良,哪料到她刚戳了戳纪长烽的胳膊,示意他自己要下来。 虞棠的胳膊都已经搂住纪长烽的脖子了,看到他撇嘴的动作很不满:“纪长烽你什么态度嘛,是不想背我吗?哼。” 李春梅一看到这条珍珠项链,顿时就痴了。 自行车……? 眼前这男人骑的车子擦的锃亮,一看也是有精心保养过的。 邻村的人来看柳叶村放的电影时,一般都是走走步行的,骑车的很少见,就算有车也都是要上好几把锁的程度。 ……之前因为假人参的事件被迫要赔偿给钟叔家的那笔医药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就给还上了,也没听说他们跟谁借过钱。 …… 纪长烽臭着脸哼哼两声,心里是这样想着的,但看着虞棠大步流星的继续往前走又很快犹豫着低头。 这木盒子即使是在土里不知道埋了多少年,表面那些雕梁画栋般的精美纹路也依旧清晰,不知道这是用什么木头做的,看起来就很贵气,不用别人多说他们两个人也都看得出来,这盒子肯定是一个古董宝贝。 纪长烽有些急了。 她偏头去看李鸿,美滋滋地问:“哥,你看我好看吗?” 真的好漂亮,这条珍珠项链就算是她没有什么见识,没见过什么高档的东西,看到这色泽也能够感受得出来,一定是一件很珍贵的古董货。 纪长烽给她买了一顶帽子戴在脑袋上,阳光透过竹编的帽子缝隙一点点撒在了她的脸上,并不晒,反而有一种暖烘烘的热意。 他真的是没有想到李春梅之前说的胡话居然是真的,这块地竟然真的有东西!或许人参的事情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据说还有些人家买了车根本不敢放在院子里,怕被人偷了,晚上直接扛到炕上,睡觉前都得摸一摸,生怕这贵货长腿跑了。 农忙时节,周围的水田里有不少插秧的村民们,像纪长烽一样都还没走,纪长烽隐约能够感受到,虞棠刚才的声音已经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注意。 纪长烽就猜到虞棠会这样,撇撇嘴弯腰:“来吧。” 只不过以前都是他从地里干完农活以后回来做饭给虞棠吃的,现如今他到田里插秧,没时间回去给虞棠做饭,纪长烽。就专门嘱咐虞棠,让她每天要么去李家蹭饭,要么就拿钱到村头买麻花吃。 纪长烽脸皮薄,怕虞棠的声音被人听到,误会他是什么强迫大小姐的坏蛋,他咬牙切齿地低头看着虞棠,强忍心里那股羞耻感开口:“我……求你了,让我抱你吧。” 纪长烽长得就是一副硬汉的模样,说出这种明显很违心的话时,脸上的皮肤微红,表情很纠结,让虞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咬咬牙,低下头含糊地又说了一遍。 她以前跑车满车库,挨个临幸自己的车车们……那时候她也没像赵宇这样显摆呀。 有时候真觉得这身肌肉和看着很不好惹的气质挺好用的,纪长烽只需要冷着脸多看赵宇几眼,后者就感受到那股凉意,赶紧擦着冷汗让开,虽然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虞棠,但却不太敢再说什么了。 下一秒,纪长烽板着脸皱着眉头,硬生生把她搂得更用力了些,面无表情地低头看她。 虞棠坐在岸边,脚因为插进了田里而有些泥,她不太想动,朝纪长烽伸出手要他背她:“纪长烽,我脚麻了,走不动了。” 好像是村头老赵家的二儿子,和他没什么交集,也不算熟。 “哎呀悠着点,可别闪着腰,不过长烽抱着媳妇,就算是再累也不愿意放下来是不是,嘿嘿嘿。” 纪长烽无奈,只能去镇子上买一些容易储存的粮食干粮放在家里,想等着虞棠饿的时候吃,但当然这些食物虞棠也是看都不看一眼的,最后全被他拿到了田间地头,当做了他的中午饭。 虞棠习惯了被他背着,冷不丁这样被抱着还有点不习惯,她能够感受到纪长烽胸腔心脏的跳动声,还有揽着她稍一用力时那肌肉的绷紧,还有胸口紧贴着她的那两块结实的胸肌。 想到这里,纪长烽的脸更臭了。 虞棠像是得逞了一样,一边笑一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眼睛亮亮的:“好哦,我批准啦。” 江停当初开的可是四个轱辘的小轿车,自行车在虞棠眼里可还是不够看的。 他艰难地思考半天,还是放弃般闭眼,从牙缝里挤出来很低的声音:“xjsksksk……” ……真是造孽啊。 纪长烽冷着脸出声拒绝:“不用,我抱得动。” “好痒……” 她瞪着那双狐狸眼,眼睛里面像是亮着两团火焰,手脚并用,在他怀里胡乱蹬着,声音也很亮。 不过这赵宇胆子也是够大的,当着纪长烽的面明目张胆的就敢这样啊,嘶……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那个长长的木盒子掏了出来。 她正发着呆,没料到前面路口突然出现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 纪长烽因为她这理直气壮的话气笑了。 纪长烽懒得和他再说什么,他的精力只对付虞棠一个人已经很累了。 此刻的李鸿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李春梅说什么就是什么,等要回家的时候捧着那盒沉甸甸的银元,李鸿发现自己像是做贼一样,不知道银元该往哪里放,鬼鬼祟祟的,要看着周围人不在才敢捧着离开。 虞棠想着纪长烽毕竟是忙活了一整天农活,插秧弯了一天腰,她只是在岸边玩玩而已,也不累,还是别折腾纪长烽了。 反正要是真的被扎到了脚,疼得嗷嗷哭的人又不是他,虞棠要是愿意往前继续走的话,那就走吧! 李春梅之前身上可没戴什么首饰,这怎么下了个地回来一趟脖子上反而戴上了那么大的一串珍珠项链呢? 赵宇时不时害羞地看两眼虞棠,这模样实在是有点明显,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是对于纪长烽来说吃一口能想很多天的现炸大麻花,虞棠则是一点想吃的念头都没有的,娇气的大小姐嫌弃在路口炸的麻花不干净,又嫌弃太多油吃了容易发胖。 他那双小小的眼睛下意识落到虞棠身上,眼睛亮的过分,不像是路过这里,倒像是专门堵在这里守在这里的。 想起李春梅脖子上突兀出现的珍珠项链,李家三婶脑子里多出一个非常荒谬大胆的想法……难不成这地里是真的有宝贝? 农忙时节,李春梅之前造成的那些影响只是短暂成为了村民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但很快因为忙碌的农活大家就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想这些东西了。 虞棠似乎对他插秧的这个行为很感兴趣,白天闲着也是闲着,专门跟着他一起去到了他插秧的那块地里。 李鸿咋舌,因为这强烈的刺激,让他脑子现在还有些转不过来弯,甚至以为是在做梦,掐了自己一把才相信这是现实,不由得也对李春梅有些改观了。 她的手从纪长烽脖子上放下来,自己也“唰”地一下从岸边站了起来:“不背就不背,我自己走!” 他话音刚落,前面看着像是生了气大步流星走着的虞棠忽地回头,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眼里笑吟吟带着点戏谑:“那你求我呀,求我让你背,你说虞棠求你了,让我背你吧,我就停下来。” 而在这精美木盒子里面则装着沉甸甸的一大盒子银元,粗略一数最起码有几十上百块银元,更别提盒子里面还装着一个看起来就珠圆玉润,色泽雪白的珍珠项链。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起来像月牙一样,被太阳晒了一下午的脸泛着点粉,睫毛浓密一眨一眨地,像是一把小刷子似的。 “……” 她一抬头,窝在纪长烽的怀里,只能看到纪长烽棱角分明的下巴,接着就看到纪长烽低垂下眼,和她对视,板着的脸臭臭的,像是故意一样严厉道:“老实点,安静点,不许乱动。” 乡下的田野空气非常的好,天空是湛蓝的,云朵也是一朵朵像棉花糖一样的,绿油油的秧苗被纪长烽一甩一捏就插到了湿润的田里,虞棠放眼望去,周围全都是像纪长烽一样打扮的村民们,都弯着腰辛勤的插着秧。 虞棠:“???” 虞棠猛地一个回头,把手放在耳边作出阔音的姿势,笑眯眯地拉长声音问他:“你―说―什―么?没—听—清,大—点—声!” 纪长烽:“……” “好看好看。”李鸿敷衍她,看着那盒沉甸甸的银元,想上手触摸又不太敢,整个人脑子还是有些懵懵的。 总有些不着调的村民们,喜欢聊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有人话题越来越歪,眼瞅着要往颜色的方向歪去,纪长烽眼都不眨面无表情地快走了几步,抱着虞棠离他们远了些。 而且在大家都忙碌着在种地的时候,只有李家人不紧不慢地在干活,说是干活其实就是在翻地,都已经到了要种植作物的时候了,这本应该在初春时节就已经做好的事情,他们竟然现在还在悠悠闲闲的慢慢翻地,也没看出来着急,真是奇了怪了。 他果然还是胆子小,刚才的试探已经用尽他全部的勇气了,呜呜。 中午村头有人专门炸麻花,炸得喷香,村里人路过的时候都会买两根,留着中午在地头吃两口,当做中午饭。 等纪长烽抱着虞棠走出一小段,赵宇才重重松了口气,擦着额头的汗心里感慨。 虞棠没明白自行车怎么了,眨眨眼有点困惑。 赵宇挠了挠头,他长得很憨厚,带着点胖乎乎的,眼睛小小一双,一小起来就挤的不太能看到了。 ――这盒银元不会只是小菜吧,里面可能还会有更加贵重的古董?! 虞棠的那双小凉鞋脱下来放在岸边,纪长烽就拎着这双漂亮的女士鞋放在手心,追着虞棠开口:“别闹了,地上有碎瓦片,别扎了脚,穿上鞋再走吧,我也没有不情愿……” “好。” 此刻的她倒是忘记了自己刚才找的理由是脚麻了,走的动作倒是很顺溜。 纪长烽:“……” 他牙根痒痒,忍不住磨了磨牙,心想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他是在关心虞棠,结果虞棠居然拿捏住了他,居然要他求她?! 李家三婶儿想到了之前有关换地的风波,她眼珠子一转,老胳膊老腿也不怕累着,竟然直接跑到了那村里最偏僻的地里,准备看个究竟。 原本应该平安无事的,可李春梅忘记了自己的脖子上还戴着那串珍珠项链,虽然被她掖在了衣服里,又被头发遮挡着,回到家她就把珍珠项链摘下来,准备拿去卖了,但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偏偏就是被邻居家李家三婶看到了。 从田埂地头到家里,这段路程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 他在心里暗自吐槽虞棠的娇气,又作又娇气,连下个田回去也要人背,大小姐的脚就好像只是适合穿着漂亮的小鞋子来回展示的,连在地面上落脚几乎都要懒得,差点就要长在他身上背上了。 虞棠鞋也没穿,赤着那双脚大步的往前走。 主要是纪长烽现在抱着虞棠走,比正常人要多耗费点力气。 虞棠低头,发现这水田里居然还有点小鱼苗,也不知道是不是村子里的人故意放在这里养的。碰到了她的脚背,让她感觉到了一阵酥麻的痒意。 纪长烽心里冷哼一声。 虞棠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对方,她平时基本上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懒得和村子里的人多交流,因此此刻看到赵宇这个模样,心情此刻也是有点复杂的。 虞棠是下午才来这片地里的,玩了有一阵子,天都有些黑了,纪长烽要回家了,收拾了一下带来的东西,朝她伸出手:“走,咱们回家吧。” ―――毕竟如果虞棠真的脚受了伤,那受折磨天天听她哭嚎,听她怨念埋怨的还是自己,甚至很有可能连给虞棠上药的人……也是自己。 好半晌,他身体蹲在挖出古董的坑口前,一只手试探性地往里伸。 长烽哥可真吓人,想和他抢老婆可真需要点勇气啊。 虞棠肯定皮肤更嫩,也更容易受伤。 “那个,我路过这里。” 纪长烽在忙着插秧,本身因为他就比村民们多了一个卖鱼的活,时间紧任务重,忙碌起来,中午连饭都吃不上。 虞棠忍不住感慨,纪长烽的身材可真好哇,这都怎么练的,天赋异禀? 可是纪长烽是绝然不舍得花钱买这种东西的,他只是看两口就很快带着自己的那兜子饭菜扛到了田间地头,因为没能有加热饭菜的地方,每天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饭菜都是凉的,他也不在乎大口地往嘴里塞,反正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他对这些要求并不算高。 “春梅你……厉害。”李鸿在这短短的一天之内,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此刻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跳。 李春梅知道这个应该早点拿去卖掉或者处理掉,但是看着珍珠项链那么漂亮,没忍住拿出来往身上比划了一下戴上了。 纪长烽哼哼两声,心里吐槽着,但还是一如既往地把她揽在怀里,抱着她往家走。 她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面色平静的,带着这一竹篮造价不菲的银元和那古董盒子一起回了家。 赵宇像是没听到一样,眼神根本完全无法从虞棠的脸上挪动,脸色越来越红,故意又对着虞棠拍了拍自己的自行车,下意识挺了挺胸膛:“没关系的长烽哥,你抱得动是一回事,主要太累了呀,我这个自行车带人一点也不累的,而且也不颠,嫂子可以上来试一试,我这自行车是新买的,真的带人很方便。” 赵宇面颊有些绯红,紧张地抓着衣角,不太好意思磕磕巴巴地开口:“长烽哥,你这样也太累了吧,我,我骑了自行车,要是不嫌弃的话,让,让嫂子坐我车上吧,我带嫂子回去。” 田间地头真的没像看着这么光滑平整,路面全是稀碎的小石子,甚至还有一些玻璃瓦、铁钉,之前有人光着脚走在路上,结果被铁钉扎破了,脚没及时处理导致感染,伤得特别严重。 虞棠:“……” 李春梅很享受李鸿此刻震撼的表情,她微微一笑拉起了还趴伏在地上的李鸿,笑着开口:“哥,先别挖了,大白天的有些太显眼了,咱们等下把这地上的坑都给填了,等晚上的时候咱们再好好的细致的把这里都给挖个遍。”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全是碎石的破烂地,此刻竟然已经几乎都被翻新了,一个接一个像是洞口一样的痕迹还能够勉强看得出来,不像是在翻地,倒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似乎只有纪长烽这对是这样的姿势回家的,路过的村民们都看他们两眼,打趣他们。 好在李春梅料定了这块地里肯定会有宝贝,提前做了准备,从家里带了一个竹篮。见李鸿这幅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连忙上前一把拽住,将那盒银元放到了筐里,表面又罩上了一层蓝色的布帘。 只有个别几个距离李家比较近的邻居,敏锐的发现李家最近的不同。 李春梅撇撇嘴,心情倒是大好,没忍住眉飞色舞的瞥向李鸿,骄傲的挺了挺胸口:“怎么样哥,我说的没错吧,这块地换了真的很值,保证你不亏稳赚!” 极致精致的面孔在近距离的接触下显得格外有冲击感,纪长烽抱着怀里的她,非常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赵宇强调了好几遍自己的自行车,表情谦虚,可想炫耀的心思怎么也掩盖不了。 那双漆黑的双瞳一眼不眨地盯着虞棠,薄唇缓缓开口:“怎么,看样子还是自行车更稳一点,想回头去坐自行车了?” 虞棠:“???” 第 34 章 第 34 章 虞棠嗤笑一声,不知道纪长烽在发什么神经。 她很自然地低下头去捏了捏纪长烽的胳膊,微微扬眉,漂亮的狐狸眼像是在挑衅:“纪长烽,自行车一辆才不到二百块钱,你可是价值五百块钱呢,怎么会没有自行车稳呢,不然我不是白花钱了?” 纪长烽脚步一顿,低头去看怀里的虞棠。 虞棠丝毫没有自己在pua的认知,理所当然地娇声开口:“纪长烽,你可得好好把我送回去哦,如果没有自行车稳,那我可得退货啦。” 虞棠的声音很好听,低头去看那张脸也漂亮的让人恍惚,可听虞棠话里的内容,却让纪长烽瞬间磨牙。 没有自行车稳就退货?退货?大小姐是真的把他当成自行车一样的行动工具了吧。 纪长烽扯了扯嘴角:“真该让刚才的赵宇来看看你现在这幅嘴脸。” 这样说完,纪长烽硬生生顶着干了一天农活的身体,稳稳当当地把她从地头抱到了家里。 最后,这盘焦了的炒鸡蛋,还是成为了纪长烽的食物,被他装进饭盒里,准备当自己第二天的加餐。 半晌她又戳了戳纪长烽的胳膊:“纪长烽,抱不动我了你就直说,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纪长烽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板着脸给虞棠夹了一筷子菜:“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现如今纪长烽也只是就地取材,什么东西好携带,容易做就行,他现如今做的饭菜除去要给虞棠吃的,还有要自己拿去地头当中午的干粮的。 李春梅把那个篮子上面罩着的布掀开,一股喷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李春梅非常热情地招呼纪长烽:“长烽哥,快吃呀,还热乎的,刚刚在锅里炖好了我就盛出来了,就想着让你吃口新鲜的。” 李春梅满眼期待,万万没想到纪长烽铁青着脸一把把饭盒从她身边夺了过来,拿着那盒凉了的饼子和焦了的鸡蛋,满脸泛黑。 脑海中有关虞棠在回门那天进厨房,结果差点把厨房烧了的记忆,又一点点浮现了出来。 站在纪长烽对面的,不是旁人,正是李春梅。 李春梅咬着下唇,没料到自己带来这么好的饭菜纪长烽还会拒绝他。 ……食不言寝不语,这庄稼汉子还挺会说的,不是说纪长烽没上过几年学嘛,说这种教育人的话倒一套套的。 “长烽,有人找你——!” 在色香味俱全的酸菜五花肉面前,纪长烽饭盒里那份已经凉了的玉米饼子,还有已经焦了的鸡蛋,显得格外没食欲。 纪长烽出声拒绝:“我自己带了饭,我吃我带的饭就好,不用麻烦你了春梅。” 被纪长烽摇醒,虞棠翻了个身继续睡,声音含含糊糊:“不……唔你自己去吧,我还想睡会儿。” 李春梅脸上的从容笑容僵了一瞬。 都说李家最近是发达了,这个传言看样子果然是真的,以前李家甚至比纪长烽家还要穷,但是现如今李春芳说她做东西做多了,仔细一看,这竟然都是肉菜。 这身肌肉真的是没白长。 “没什么事情就不能过来看看你吗长烽哥。” 虞棠一顿,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他:“我做,你确定?” 虞棠开始是觉得自己在家没意思,后来发觉地里更没意思,这时代又没有手机,实在是无趣的很。 端上桌以后虞棠用筷子夹起一块,表情疑惑:“这是什么,碳?” 虞棠:“……” 虞棠不怎么喜欢吃炒鸡蛋,更别提是这种烧焦的鸡蛋。 纪长烽这时才发现李春梅是挎着一个篮子来的。 纪长烽拧眉问她:“饼子凉了就不能吃了吗?鸡蛋焦了就能浪费了吗?我自己做的东西我不想浪费愿意吃,这是我的事。” 嗯嗯嗯?纪长烽自己做的饼子和鸡蛋?! 这可真是活祖宗。 纪长烽:“……” 薄饼如果蘸进酸菜五花肉的汤汁里,浸透了肉汁的薄饼裹着肉汤,软溜溜的,入口即化,那五花肉炖的也像是很入味的样子,卷上点酸菜一起塞进嘴里,那味道肯定也绝了。 纪长烽抬了抬帽子,还以为又是虞棠来了,刚还在思考虞棠不是拒绝他了,现在在家睡觉吗,结果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的人,他有些意料之外,诧异开口:“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但虞棠吃的那份,他却用了点心,只不过他厨艺不好,做出来的的东西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好看,味道也还凑合。 纪长烽第二天早晨的时候故意去摇虞棠:“今天还去地里玩吗?” 正常人都会知道该选择哪一份吧? 他一只手抵在额头,有点头疼。 她眨眨眼,满脸真诚。 李春梅兴冲冲地赶过来,没料到会面对纪长烽这样的态度,她勉强笑着:“长烽哥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呢。” “不用了。” 真犟啊。 路过村口的时候,那群在大树下乘凉唠嗑的大姨大妈的眼神,纪长烽只当没看到。 她有些发自内心地怜悯,唉声叹了口气,把手里自己做好的那份五花肉酸菜重新举到了纪长烽面前。 反正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好吃不好吃的都是次要的。 其实插秧这些话对于纪长烽来说并不算太累,他力气大,体格壮,干起活来比别人要快,别人能插两垄,他自己就能干四垄。 虞棠吃的他专门炒一份出来,而他自己吃的东西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太讲究他也累。 半晌得不到回应的李春梅有些急了,她看纪长烽还不肯上前吃她带来的吃的,直接蹲下来,猝不及防地掀开了纪长烽带来的饭盒,想要看看没有她,纪长烽中午到底要吃些什么。 更何况他和李春梅本身就没有很熟,李春梅专门给他带饭来吃,有点过于热烈了。 纪长烽深知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无缘无故的李春梅给他带肉菜吃,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麻烦他。 理所当然的回答。 李春梅一直都是这种性格的吗? 虞棠瘪瘪嘴。 她感慨着,纪长烽却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开始做晚饭。 纪长烽拧了拧眉,没往前走,只是开口问她:“有什么事情吗?” “李春梅!”纪长烽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有些气恼。 李春梅却捂住了嘴,看起来很难受:“长烽哥,你怎么就吃这个呀,这个饼子这么硬,这个菜也是,鸡蛋都炒糊了……这不会都是二姐做的吧,我知道二姐是城里来的大小姐不太会做饭,可她怎么拿这种糊了的东西给你吃啊,这样糊的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剩下点收尾的工作,纪长烽想着一口气插完了再说,没想到插到一半,地头有人喊他。 腌好的酸菜里切了点五花肉,里面还放了点血肠,热乎乎地冒着热气,旁边是一小堆刚烙好的饼子,薄饼金黄柔软,看着竟然是一层一层的,表皮带着点酥。 纪长烽却后退一步,捂着脑袋,总觉得她这样自说自话的样子莫名其妙的熟悉。 纪长烽扬了扬眉,草草吃了饭,拎着自己的家伙事儿就下了地。 纪长烽低咳一声,故意板起脸来掩饰尴尬:“问那么多做什么,不吃拉倒,下次你自己做。” 可纪长烽性子就是倔,虞棠越这么说,他反而越不准备把她放下来:“我说了能抱动。” 李春梅试探性开口,又很快露出笑脸:“开玩笑的长烽哥,别误会,我就是今天在家做了点吃的,做多了,想着你今天应该还在插秧,所以专门来给你送点,不然我们吃不完也是浪费了。” 等回到了家把虞棠放下,虞棠这才咋舌,觉得纪长烽真的是龙精虎猛满身力气,把她抱了一路看起来也没像别人那么脸红脖子粗,甚至面无表情,看起来好像没怎么用力。 虞棠和纪长烽俩人一个在地里干活累了一整虞棠天,一个去地里闹腾了一下午,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子铺好了,两个人躺进被窝没什么多余的话,就直接倒头大睡,从晚上一直睡到了天亮,一夜无梦。 纪长烽只是草草地用玉米面烫熟了以后放进锅,蒸了点玉米面饼子,放凉以后想着明天早晨热一热切一切,配点咸菜之类的带到地里就可以。 插秧一般要持续好几天,以前他作为被过门的女婿,有时候甚至还要去帮李家插秧。但今年李家的地换成了偏僻的破烂地,上面全是碎石,插秧的水田也很小一片,根本不用纪长烽帮忙,李鸿自己就能收拾了,纪长烽也乐得清闲。 纪长烽怕麻烦,更不想莫名其妙接受别人的好意,以后还得还人情。 农村没什么好的菜色,之前婚宴的菜吃了一两天,热过了第二遍虞棠就娇气的不肯吃了,最后都分给了邻邻居居。 今天干活晚了,回家天都黑了,因为舍不得早点开灯,纪长烽就这外面这点亮度炒菜,结果没掌握好火候,把煎的鸡蛋炒的焦了一些。 虞棠回他一声不以为然的冷哼。 “长烽哥,我知道你前两天一直吃的都是冷饭冷菜,长时间吃这种东西对肠胃不好你要小心注意身体呀,我带来的这些东西你不要有负担,只是我刚好做多了,我和二姐可能有点不一样,我闲着没事就喜欢琢磨弄点吃的,要是长烽哥你有什么喜欢吃的饭菜,二姐不会做的,你来找我我都能做给你吃。” 这样的搭配,不用吃都知道肯定会好吃。 那居然不是虞棠做的吗?! 那她岂不是……当着纪长烽的面吐槽纪长烽做的饭菜难吃吗! 第 35 章 第 35 章 李春梅反应了一下,才略带尴尬地捋了捋头发,连忙补救,强笑着:“长,长烽哥原来是你做的饭呀,我说呢这怎么鸡蛋都焦了,二姐也真是的,你天天下地干活那么累,做饭的事情还要你操心,长烽哥以后你要是回家没现成的热乎饭吃,可以来我们家,反正做我们一家的饭也是做,多一张嘴也没什么,更何况咱们两家离得那么近……” 她顿了顿,又抿抿唇状似不好意思般开口:“二姐可能是城里来的还没习惯,长烽哥你也得教教她,让她学会做饭呀,不然这样太不好了,我虽然也没怎么干过,但要我结婚的话我也是得好好为了小家庭努力的,不能天天只顾着享受呀。” 纪长烽拧了拧眉:“我们家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虞棠就是喜欢享受,她懒得干我就多干点,反正也不累,至于你……你能干就多干点。” 李春梅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纪长烽这话说的,好像虞棠就天生应该享受别人的服务似的,正常情况下听到她这么说,不是应该把一直积压的不满一起发泄出来,跟着她一起吐槽虞棠的娇气吗。 “可,可是长烽哥,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你这么累,二姐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帮你做点什么事情不是更好吗?要是能做个饭什么的还能缓解一下你的压力,你也就不用像现在这么累了……” “我没结婚之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没道理娶了虞棠,家里多了一个人以后,我就像生活不能自理了一样。什么事情都得依靠虞棠才行,那我这算什么。” 似乎并没有想要给男孩分享吃的的意思。 纪长烽把那一盆肉滋啦都给了虞棠,让她去一边吃。 “哦。” 李春梅开始还似乎有话要和他说,等了会儿看他还没干完,这才犹犹豫豫离开。 李春梅被纪长烽的话搞得很懵,甚至有点难以理解。 纪长烽瞥她一眼,面无表情开口:“我是结婚了,不是登基当皇帝了。” “先做点吃,剩下的我腌起来,还可以做腊肉。”纪长烽撸起了袖子。 调料爆锅的东西一下进去,那股味道“噌”的一下就起来了,在院子里弥漫,香香的。 “可是长烽哥你毕竟是结婚了啊……” “纪长烽,你回来了?” 小孩眨了眨眼睛:“红烧肉是什么味道的呀,还有猪蹄,我还没吃过呢,长烽叔叔,好吃吗?” 锅里剩下了一些肉渣渣,肥油都被挤压了出去,剩下来的还挺干爽,原来这就是肉滋喽吗。 李春梅真没眼光。 但下一秒,那块墙头上又多出来一个女生的脸,是一个很柔弱很温柔的女人。 李春梅磕磕巴巴开口。 这副态度有点像是在包饺子的时候,给小孩子一团面让他上旁边一边玩儿去,让虞棠有些不爽,但看着自己怀里捧着的那一大盆肉滋喽,她又瞬间消气。 “好哦。” 纪长烽把那些猪肉的边角料一起放进去炸,包括切下来的几块瘦肉,还有一些虞棠根本辨认不出来的东西。 纪长烽惊讶:“哪来的?你……买的?” 虞棠没听懂纪长烽说的话,猜测可能是什么方言,她看着那锅白白的肥肉,已经被熏的一点胃口都没有了,甚至还有点想吐。 “切点排骨出来呀,做成糖醋排骨的,我最喜欢吃糖醋小排了。” 大小姐可真豪横,这一买居然就是半扇猪,这么多肉得多少钱,居然一点都看不出来心疼…… “咦?”虞棠认出来这是当初在门外面坐着吃凉鱼的邻居家小孩。 ————在地上摊着的分明是半只猪! 他无奈地掀开嘴角:“慢慢来,慢慢吃,今天我先把猪油熬出来,这点板油来的正及时,家里那罐子猪油快要吃空了。” 而纪长烽重新起锅,开始给她做炖猪蹄和红烧肉。 这眼巴巴的模样,话里的意思都很明显。 虞棠很无所谓:“行,那你看着收拾吧。” 于是摇摇头:“我才不吃。” 这些板油还挺出油的,一连盛满了好几罐子。 纪长烽懒洋洋地眯着眸子,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 ……光会吃不会做的行家是吗? 她说的随意,纪长烽却咋舌。 “红烧肉,炖猪蹄。”纪长烽言简意赅回答。 抬起腰,看着绿油油的水田,纪长烽顶着被晒红的脸,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转身回了岸上,准备回家。 事到如今纪长烽也懒得和她掰扯了,他没搭理李春梅,自顾自地把自己的饭盒盖好重新放回口袋里,然后重新回了地头干活。 “不是猪油,我说的是肉滋喽。” ……以前怎么没发觉,李春梅这么烦人。 真娇气。 纪长烽松了口气,眉头紧皱,觉得李春梅最近越来越难缠了。 虞棠凑近去看,发现里面有不少瘦的地方,捡起一块啃啃,很脆很香。 “猪油有什么好吃的,我就算是饿昏头了,也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虞棠不以为意。 ……怎么会有男人是这种想法,娶了媳妇以后不是都想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想只把心思放在外面的赚钱养家上,家里的家务都留给女生处理吗? 纪长烽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别闲着了,这些猪肉你看看要怎么存放吧,现在家里又没有冰箱,肉是不是会容易坏掉。”虞棠看他一眼。 水田水位比较高,纪长烽把裤腿挽了起来,但还是不免被蹭上了,小腿往下的部分都被一层泥巴裹住,他到旁边水沟找了点水清洗了一下,这才扛着工具回去。 纪长烽不知道什么是冰箱,但他忽地想起了中午李春梅给他带的那盒饭五花肉炒酸菜,说起来确实是有段时间没吃荤腥了。 纪长烽臭着脸继续插秧,忙活了好半天,等下午活终于干完了,他才松了口气。 虞棠扒拉着盆里的肉滋喽,忽地看到自己和邻居家接壤的那面墙上窜出来一个小脑袋。 顺着虞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纪长烽的瞳孔略微颤了颤,有些被震惊到。 可能因为以前他和李春梅没什么交集,不怎么熟络吧。 原本还绞尽脑汁想着晚上要做点什么菜给家里的大小姐吃,结果没料到刚一进了家里院子,就被面前的一幕惊到。 此刻的虞棠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说的,[她才不吃]的话,好玩地在盆里挑挑拣拣炸的很酥的边角料吃。 “里脊肉你可以切出来一些,改刀之后用刀背砸,把它拍一遍,裹上面包糠下锅炸,捞出来以后回锅炒一下做成葱烧大排,味道也是很不错的,当然我觉得你这里应该是没有面包糠的,可能也舍不得营用油炸,算了,但我没说,不然做成炸里脊也是不错的小零食。” 说实在话,熬油的味道蛮熏人的,虞棠嫌弃的退了两步,用手当扇子,在鼻子面前扇了两下:“好难闻。” 纪长烽家院子里也有一口铁锅,是焊死在院子里的,起了个围边的锅灶,专门留着人多的时候做菜方便。 她拉男孩下来,又有些抱歉似的对纪长烽道歉:“对不起长烽,这孩子昏头了,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哦,对,前段时间那个野山参卖了不少钱,大小姐此刻手里资金充足,所以才这么奢侈吧。 此刻他就在院子里面熟练的切肉,把那些白花花的颤颤巍巍的肥肉全部洗好了之后,下锅开始熬制肥油。 她稍稍感觉有点意外。 ……怎么就不能吃了,虽然说确实看着不太好看,鸡蛋的表面被他炒的有些糊了,但是味道明明就还很不错,虞棠昨天都赏脸吃了几口。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本身就已经到了要做饭的时候了,纪长烽看着地上这些肉,回头去问虞棠:“这些肉要怎么做?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纪长烽眼睁睁看着虞棠对着这些个猪的部位如数家珍一样背食谱,几乎都要怀疑虞棠之前不会做饭是不是装的了。 如果不清理干净的话,回去被虞棠看到又要嫌弃他身上脏兮兮的不让他进屋了。 虞棠原以为纪长烽这样很容易心软的人会直接给他点肉尝尝,没想到纪长烽很平淡的回答:“还行。” 李春梅顿时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在风中凌乱。 虞棠点了点头:“算是吧,确实是我掏钱买的,今天李鸿送过来的,说是他们家买了一头猪,分给我半扇。我和他又不熟,拿他的东西总觉得有些拿人手短,就直接给他钱按照市场价买下来了。” “纪长烽,猪蹄今天晚上你可以先炖着,用黄豆炖格外烂糊,好吃。” 纪长烽瞥她一眼:“等下你最好别吃。” 那小孩脑袋窜出来,眼巴巴地看着纪长烽做菜,咽了咽口水,询问纪长烽:“叔叔,你家好香啊,做什么吃的呀。” “肘子红烧,当然今天如果做不了的话,可以留着以后再做。” “还有那个……” 饭盒里的那点饭菜都被他全部吃光了,一点也不剩,纪长烽想到李春梅刚才对他菜色的贬低还有些不服。 纪长烽这怎么和结婚前一样还什么都自己干,看样子还一脸理所当然,甚至他不仅除了赚钱回家做家务,可能还要照顾虞棠那个脾气不好惹的娇气大小姐……就这样居然也没有任何怨言吗?! 虞棠站在院子里,那头长发被她编成了一股麻花辫垂在胸口,巴掌大的小脸垂着看向地上的东西,表情有点苦恼:“这个,我该怎么处理……?” 一扇排骨,一对猪蹄,一个前腿,还有一些分好的肉,里脊肉肥油……各种肉都有。 说起别的虞棠可能不太懂,但若要说这吃的她可是个行家,虞棠虽然不会亲自动手去做菜,但若要指挥别人来做,她还是在行的。 在一大盆各式各样的肉滋喽里面找寻自己喜欢吃的,带着瘦肉部分的,有点像是在玩挖宝游戏,蛮好玩的。 尤其纪长烽又撒了点调料在上面,味道意外还挺好的。 纪长烽轻笑:“好,不吃就不吃,那这些等下我自己吃。” 也不是逢年过节的,也没到宰杀年猪的时候,但放在地上的确实是被劈成两半的宰杀好的猪。 一边说着,锅里的油也炼了出来,纪长烽找来一个铁勺,一片按压将那些板油里所有的油都压出来,一边将锅里的那些油全部盛出来放到坛子里。 女人看了眼纪长烽,又对着虞棠温柔地笑了笑,这才拉着男孩下了墙头。 虞棠歪了歪头,没料到隔壁居然住着这样一对母子,她平时不怎么出门,也没和邻居接触过。 她问纪长烽:“这是……谁?” 第 36 章 第 36 章 纪长烽的态度看起来并不热络,他非声音冷淡:“就是住隔壁的一户人家,孩子今年七岁,和苗苗同岁……别的你也不用知道太多,以后不要和他们有太多瓜葛就行,离远点。” 虞棠很少见纪长烽这幅模样,平时他和村子里的人相处看起来都很融洽,关系也很不错,甚至房子塌了,还有一堆人抢着过来帮他修建房子。 可偏偏对距离自己最近的邻居,反而关系看起来并不算好,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漠。 如果刚才换做村子里别的孩子在这里,眼巴巴的说出那种渴望想吃肉的表情,纪长烽可能早就把肉递过去了,可刚才他硬是板着一张脸冷淡的连眼都没抬。 难不成他和邻居家发生矛盾了?亦或者和刚才那位爬上墙头把自己孩子抱走的温柔女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虞棠仿佛嗅到了什么大瓜的气息,她眼睛亮亮的,满脸都写着好奇:“为什么说不要和他们有瓜葛呀,隔壁住着的那对母子是和你有什么仇吗?” 有她怪吗? 但是实际上结婚以后……虞棠的剩饭剩菜他真没少捡着吃。 他把虞棠剩的那半碗饭和他自己的那半碗扣在一起,抄起筷子夹了一筷米饭放进嘴里,神色自然的咀嚼了起来。 那长长的胡须戳到他的脸颊,带来一阵痒意,矜贵的猫咪懒洋洋地舔舐自己的白毛,偶尔用那双水晶般亮亮的瞳孔看他一眼。 纪长烽并不讨厌这只白猫,甚至生怕它跳下自己胸口,头也不回地离开,所以一直保持着纵容的姿态,眼睁睁看着梦中白猫闭上眼睛熟睡才松了口气。 虞棠摸了摸肚子,不肯承认是自己高估了自己的饭量,嘴硬道:“不过这些也不会剩下的,我留着明天早晨吃!” “那她对象呢?” 当初他还犹豫着思考着要不要吃人剩饭,现在倒是很自然地就能接过虞棠的剩饭吃了。 反观虞棠那一碗饭都没吃光,红烧肉刚开始吃两块比较香,吃几块就腻了,剩下的半碗饭她捧在手心里,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纪长烽的房子还没有修好,当初宝贵等人说是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但是因为插秧忙碌导致计划逐渐往后推移,据说可能得过两天才能修好,所以虞棠搬离纪长烽屋子的计划又不得不延迟了。 也不知道李鸿有没有给她内部亲情价。 “至于是不是有仇……” “蹲监狱了,过段时间可能会放出来吧。” 之前做梦时会梦到的那只缠着他的蛇,现如今已经变成了别的模样。 虞棠不知道纪长烽心里小心眼的心理活动,她难得有了喜欢吃的菜,看纪长烽又做的这么不错,顿时非常满意地点头:“真不错,孺子可教也。” 虞棠看得咋舌,感慨怪不得纪长烽力气那么大,身材又那么健壮,他吃的也多。 某种程度上来说,虞棠和村子里人养的猫也差不多。 他的厨艺明明不差。 这真是一只高傲的贵族小白猫。 纪长烽叹了口气:“有仇倒不至于,只不过虞棠你千万离他们远点,像你之前那样和他们不要产生什么纠葛,安静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权当隔壁这户人家不存在,不要管他们家任何事情,以免惹火上身。” 纪长烽浅浅说完隔壁母女俩的事情以后,就闭口不谈,开始继续做自己的好吃的。 纪长烽几次想说让她自己来抄,但想到虞棠掌勺进厨房的后果,就还是硬生生忍下。 毫不客气地入侵他的领地,甚至看起来比他这个主人看起来还要像主人。 可还别说,经过虞棠的口头调教,做出来的菜确实是味道上涨了不止一个层次,尤其是那红烧肉,真的是色香味俱全。 纪长烽在院子里炒菜,虞棠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时不时地指挥两句,不会动手只会动嘴。 昨天还把鸡蛋炒糊了的纪长烽,此刻端着这盘红烧肉,恨不得直接去李家端在李春梅面前,多走几圈给她展示展示。 以前虞棠和他一起去李家吃鸡肉的时候,虞棠也和现在一样剩下了小半碗饭,但那时候虞棠想把饭推给他,让他帮忙解决剩饭时,被李母制止了。 虞棠吃饭斯文,吃的饭也干干净净没什么脏兮兮的汤汁。 邻居住着的,到底是多么奇葩的人啊。 纪长烽摇了摇头:“正房住着她公公婆婆,他们住在厢房。” 虞棠点头,若有所思,原来那温柔女人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啊。 纪长烽扯了扯嘴角,自然不会信她这句鬼话。 “饱了。” …… 虞棠也习惯了,并未惊奇,只是侧着耳朵贴在墙壁上,想听听隔壁那对母女俩有没有什么动静。 饭桌上,虞棠吃下去一块红烧肉都要咀嚼半天,而纪长烽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吃荤了,再加上他本来食量就大,白天又劳累了一整天,几乎是虞棠吃一块的功夫,纪长烽能吃两三块,一大碗饭很快就干光了,甚至马上又去盛了一碗。 明明嘴里说着晚上不要吃太多东西,但纪长烽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 猪蹄还在锅里慢慢炖着,虞棠想着等明天再吃,今天晚上有这一盘红烧肉就已经足够了。 他思考一瞬,面色很自然的从虞棠手里接过了她吃剩的那半碗饭:“吃不下就不要硬塞,晚上吃多了消化不良,肚子会难受。” 正对着大门的是正房,侧对着大门的是厢房,老一辈尤其是这个年代的屋子,不少都没拆掉厢房,一家子人口多的,热热闹闹地都住在一起,甚至很少有分家的。 纪长烽昏昏欲睡,下意识把虞棠搂在怀里,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她的揩油行为,断断续续嘟囔着哄她:“睡吧……别闹了……” 这是纪长烽第二次对虞棠说这种话了,而且表情都很严肃,这也导致虞棠更加好奇了。 纪长烽抬眼看了看了墙头:“那是个小女孩,是母女才对。” 夜色暗涌,白纱一样的月光洒进屋内,照亮了盖着红被子,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个人。 但实际上第二天在锅里热过一遍的饭菜,虞棠就嫌弃口感有些湿唧唧的不肯下口了,最后都是纪长烽帮忙解决的。 纪长烽见状询问:“吃不下了?” 虞棠稍稍惊讶一瞬,因为她刚才分明看到那小孩子身上穿的是男装,而且发型打扮也都是男孩子的样子。 但毕竟是剩饭,这要是在婚前告诉纪长烽,他有一天会捡虞棠的剩饭吃,可能那时候的纪长烽打死都不敢相信。 “也不是。” 可让她失望的是并没有,看样子戏台子也不是天天都搭建的。 虞棠在他胸口蹭了蹭,哼唧了两声,这才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陷入了熟睡。 纪长烽回复后又回神,拧眉:“都说了不要打听他们家的事情,离他们远点就行,别理会,别帮忙,别插手,小心惹一身腥。” 这样说完似乎就能给自己一些心里安慰,让自己觉得没有浪费粮食。 都是骄矜的性格,也是懒洋洋爱睡觉的,甚至也同样怕冷,喜欢缩在人身边,睡觉的时候喜欢紧贴着人睡,连这种很难养的特性都和猫一模一样。 虞棠睡着了,放在纪长烽胸口的手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很自然地去摸他那两块硕大的胸肌,梦里似乎也能感觉到手感很好,满意地翘起嘴角。 梦里一只白色的波斯猫迈着优雅的步伐踩在他的胸口,来回打转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睡觉的姿势,趴在他的胸口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有意思。虞棠摸了摸下巴。 虞棠听出来了,不是有仇,但隔壁这户人家似乎比较难缠,事儿也多,可能之前确实是和纪长烽有些关联,导致纪长烽现在完全不想和对方交流。 她正觉得这村子里没什么意思,闲得无聊呢,以后倒是有戏台子天天能看戏了。 “隔壁就那母女俩住吗?”虞棠好奇询问。 隔壁院子和纪长烽这边的大小差不多,但纪长烽这边西厢房的位置盖了个马厩,而隔壁则住着人。 在80年代,肉是真的很珍贵的东西。很多人家连饭都吃不上了,也就虞棠这种得了钱就挥霍的性格,才舍得一下子买这么多的肉。 当时李母觉得虞棠这样做是欺负他。 纪长烽自己连饭有时候都吃不上了,自然没有时间去养一些猫猫狗狗,但是村子里有人养猫,爱猫的人会把猫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晚上任凭猫咪跳进自己的被窝,躺在自己的胸口上。 天气已经一天天热了起来,但是虞棠似乎天生怕冷,所以还是紧紧依附在他的身边,毛茸茸的脑袋就蹭在他的脖颈处,有时候纪长烽睡得沉了,稍微低了低头,就能感受到那一股痒痒的感觉。 经过了这么多天,纪长烽已经逐渐习惯晚上睡觉时被窝里会突如其来多出一个人了。 “母子?”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感受到有个身体钻进了自己被窝,纪长烽非常娴熟地张开一只胳膊,垫在对方的脑袋下面,让对方能够像往常一样找到睡觉的最佳姿势,枕着他的胳膊睡觉。 隔壁屋子,修补了一大半的屋顶,隐约只剩下几条缝隙,月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眼看着也距离修建完工不远了。 纪长烽搂紧虞棠,往常并不算好的睡眠质量,这几天不知道是干活太累了还是怎样,几乎每天都能一觉睡到天亮。 也或许……并不是农活的原因? 第 37 章 第 37 章 昨天柴火锅小火炖煮了一晚上的一晚上的猪蹄,早晨起来掀开锅,虞棠发现已经烂糊地不行,完全脱骨了。 两个猪蹄纪长烽一块也没吃,昨天晚上是什么样,早晨起来虞棠打开锅就是什么样,似乎是专门留给她的。 虞棠吃了一口,入口即化,软趴趴的,味道很鲜美。 她刚把猪蹄盛进碗里,一抬头发现墙头上又趴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小男……哦不小女孩。 可是她真的就是一副男孩的打扮,头发短短的,穿的也是男孩的衣服。 她馋得不行,那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虞棠手里的猪蹄,不停地往下咽口水,声音颤颤巍巍的,看着有点可怜:“阿姨,这是什么呀?好香呀,是好吃的吗?” “是好吃的,不过这是我的食物,不能分享给你哦,另外,叫我姐姐。” 温柔女人也就是赵玉红,愣了一下,满脸写着无措,慌忙解释:“婆婆我没有呀,真不是我干的,我连进你们那边的鸭窝都没有,早上一直忙活到现在,我干嘛要掐死他们呀,我和它们又没什么仇,没什么怨,我真的没有呀,婆婆。” 尤其是为首的那个老太太,几乎是指着温柔女人的鼻子骂:“赵玉红,你这个女人心太狠了,我刚买的鸭子,活生生的几条小命,你竟然就这么狠心,直接把他们掐死了,你也不怕受报应!” “哦。” 她习惯性的对墙这头的人道歉,看到是虞棠,怔了下才神色复杂地开口:“不好意思,这孩子饿昏头了,不要理她,不然吃了你们这边的东西反而麻烦更大。” 赵玉红强忍着解释,但却换来了院子里老人的冷笑。 她身底下的纪长烽声音平淡的解释:“他俩有一儿一女,儿子蹲监狱了,女儿前段时间生孩子,他们去照看了,才回来不久。” 纪长烽偏头,不想思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拧眉道:“差不多吧。” “那不都是婆婆公公你们自己到外面乱说的吗?!我和小纪清清白白,行的正做的直,什么事情都没有,您不要再随便冤枉人了,况且他和今天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鸭子我没动,不是我掐的。” 虞棠眼睛转了圈,听隔壁赵玉红还在解释自己没弄死那几个小鸭子,已经在老太太老头的攻击下陷入了自证陷阱,逻辑怪圈里,一直嘟囔着鸭子好好的怎么会死呢。 虞棠瞬间竖起耳朵,预感到自己期待的戏台子似乎已经搭建好了,随时能够看戏,于是踮起脚尖,去看墙那头的热闹。 她这边墙怎么就没有个垫脚的东西呢,耽误她看戏,真是可恶。 虞棠正在心里嘀咕着,结果下一秒身体突然腾空,身后有一个宽大的手掌放在了她的腰上,然后把她扛起来,托在肩膀上,把虞棠整个人顶了起来。 赵玉红强忍怒气,眼眶红了一圈,身子也在发抖。 虞棠:“……” 老太太不屑:“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和隔壁那个卖鱼的能一点问题没有?当初我儿子在家的时候,你就和他眉来眼去勾勾搭搭的,一会儿送药一会儿送菜的,怎么不见卖鱼的对别人这么上心?要是真没事儿,你和那个卖鱼的之间的事儿能被宣扬的整个村都知道了吗?” 这么踮着脚趴在墙头,踮得她脚都发酸了。 虞棠扶住纪长烽肩膀,自然也没从纪长烽身上被放下来,她若有所思:“所以你昨天晚上才不给那个小孩食物,也冷淡态度不搭理他们?因为你知道稍微对他们好一点,就会被隔壁的老头老太太赖上,给你俩造黄谣,讹诈你?” 但虞棠很快调整情绪,理直气壮地拍了拍纪长烽的肩膀:“不行,你有点太高了,被发现了怎么办,蹲下来一点。” 虞棠稍感意外,还没等理清楚女人话里的意思,就听女人那边的院子里忽地传出很大的闹腾声。 “哦……” 小女孩明显有些失望,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没等开口,她身旁又窜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昨天那个温柔的女人。 身体的骤然脱力,让虞棠下意识伸手去抓东西稳住身体,结果抓到纪长烽短短的头发,还有他那厚实的肩膀。 纪长烽挑眉抬头看她:“看戏?这么高行不行?” 她和纪长烽真就是两个极端,她不喜欢孩子,闲他们闹腾,也没耐心,要她照顾孩子……还不如期待着孩子反过来照顾她。 “没有!” “唔……” “那那个女孩干嘛要穿男生衣服啊,好奇怪。”虞棠歪了歪头又问。 “赵玉红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女人心眼可真坏呀,我前两天不就说了你几句,你至于下这么狠的毒手吗?我的鸭子可才从集市上买回来呀,那么点的小崽子,竟然全都被你掐死了,最毒不过妇人心,你真是太毒了!” 赵玉红还没反应过来,老太太忽地哀声怨道,哭天抢地扬声喊道:“哎呀,我们福薄命苦啊,娶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还天天给我们脸色看,就欺负我们这两个老人啊,现在还要害我们,我们要是哪天没了,肯定就是赵玉红这个女人干的,她要谋杀我们啊!” 隔壁院子吵吵闹闹,这下有了纪长烽托着她,虞棠倒是能够清楚的看清院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纪长烽斩钉截铁回答,黑着脸作势就要把虞棠放下来:“就知道不该让你听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没影的事情。” “婆婆您说的哪里话,怎么就到了这种程度了,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这个鸭子也不是我掐死的,我哪里就欺负你们了,更何况这件事情和小纪没有关系,您不要乱说这种话了,小纪都结婚了,让媳妇听到了多不好。” 刚好这时候赵玉红也在悲愤地解释:“小纪就是给过我一点药,给过我一碗肉而已,人家明明是好意,但只是因为我们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就要被这样歧视,这样污蔑吗?你们为什么不问问小纪为什么要送给我药和吃的,因为当时我被你儿子打的鼻青脸肿,被你们克扣到连饭都吃不饱,他于心不忍!” 赵玉红呜咽出声,哭得狼狈,她身旁那个穿着男装打扮的小女孩,就一直急得不行给她擦眼泪,安抚她。 一年合同结束以后她离开这里,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机会看到纪长烽和别人生下小孩子的样子。 纪长烽冷笑一声:“你还真就说对了,整个村子里的人,他们就没有没得罪过的,打遍全村的人,和每个人都不对付,这鸭子说不准都不是一个人掐死的。” 没料到看戏现场被人抓了个正着,明明昨天纪长烽刚说过不要和隔壁院子的人接触,当他们是空气的。 纪长烽眉头紧皱:“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要我有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要好好照顾,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情绪一激动眼泪就想掉下来,可现在她拼命的扬着下巴,不想在老太太和老头面前显示出自己的软弱。 虞棠眨眨眼看小女孩,提前预判了她想要说的话,并且进行了拒绝,就像昨天纪长烽那样。 虞棠听着听着,用很八卦的眼神盯着纪长烽:“那你真的和人家儿媳妇有……” 她反倒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得挺清楚的:“鸭子不是赵玉红干的,这老太太和老头就没得罪过村子里别的人吗?” 之前赵玉红和他家那个小女孩趴墙头的时候,应该墙那头有东西垫着吧。 “那屋老太太老头重男轻女,看到是女孩就不肯养了要溺死,被赵玉红捡回来了,但她没钱也没时间照顾,衣服是捡她姐家孩子的旧衣服,头发是这样容易收拾。” 老太太似乎是从集市上买回来了十只鸭子,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那些小鸭子一身刚长出来的绒毛,硬硬的被老太太横着摆了一排,看起来有点骇人。 虞棠撇撇嘴:“老太太和老头还挺凶的,他们这么能闹腾,前两天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老太太阴沉着脸:“你和它们当然没仇没怨,但你和我们有仇有怨,就把气撒在他们身上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儿子刚走你就和隔壁的卖鱼小子勾勾搭搭,现在你是要拿这些死透了的鸭子杀鸡儆猴给我们看吗?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就是我俩了?!” 正房内窜出来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头发都白了,浑身干瘦干瘦的,皮肤黝黑,佝偻着腰,气势看起来倒是很足。 虞棠思考了一下,觉得纪长烽这么有耐心又细心的性格,确实挺适合带孩子的,可能他以后有了孩子真就能捧在手心呵护吧。 趴在墙头偷看的虞棠,发现墙实在是太高了,就算自己踮着脚也看不清院子里到底什么情况,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声音。 “啊!”虞棠短促地叫了声。 “你们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污蔑我,徐强蹲监狱蹲了两年多,我一直也没改嫁,一直在老实的等他回来,我做的还不够好吗婆婆,我到底还要怎样做你才能满意。” 纪长烽看她一瞬,竟真的从善如流,听从大小姐的吩咐,稍微矮下了一截身子:“行。” 虞棠:“……” 好家伙,这也太招恨了吧。 第 38 章 第 38 章 “他们不只是和村子里的人关系不好,和自己家的孩子关系也很差,前两天不是说他们去姑娘家帮忙照顾孩子了吗,这模样应该是相处的并不融洽,带着火气回来的,所以才开始闹腾的吧。” 纪长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拧了拧眉,把虞棠放了下来:“别管他们家那档子事情了,有些事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咱们掺和进去也不太好,记得离他们家老头老太太远点就行。不过咱们不主动惹事,也不怕事,真要是他们对面的人来招惹你,你也别怕。” 虞棠眨了眨眼:“好哦。” 她顺势回头看了一眼周围,附近的邻居没有一个趴墙头看热闹的,要么就是对隔壁院子的热闹已经习以为常了,要么就是也怕惹火上身。 因为看不到对面墙的情况了,只能听到赵玉红控诉的声音,还有她家那个小女孩被惊吓到的哭泣声。 虞棠有些纳闷,不明白赵玉红为什么不离婚,这公公婆婆脾气这么古怪,毛病这么多,离婚了,不就轻松了吗? 鱼池长水跑鱼的事情是前段时间发生的,那段时间接连几天下雨把他的房子都给冲塌了,紧接着事情也比较多,所以他并没有来得及处理。 但哪有那么快,况且这些东西似乎有些不太干净…… 杨桂华早就知道自己不受小孩子待见,但看到自己亲孙女这幅惧怕她不愿意和她亲近的模样,还是阴沉着脸,怒骂赵玉红。 “哟,嫂子,咱们这是吹了什么风啊,这没过年没过节的怎么就杀猪了呢,前两天天闻到那股味儿,我还没敢确定呢,咱这是在哪发财了吗?” 这一口大肉被李家三婶盯上了,很有可能会死死的咬掉一块下来,说不准还会生出什么别的事端来。 之前的好心情瞬间荡然全无,李母还在和之前一样收拾猪肉,很长时间没怎么见过荤腥的李鸿,此刻却没了食欲。 他们家儿子蹲监狱,只有赵玉红种地能赚点钱,老两口平时吝啬抠门,逢年过节都不舍得杀鸡,甚至有肉都烂掉了还能拿出来洗洗继续吃。 做好了可口的饭菜送过来,纪长烽不吃。想做一个贴心的,能够帮纪长烽解决问题的对象,纪长烽也拒绝她的好意。 虽然说前段时间李春梅因为假人参的事情闹出了笑话,让村子里不少的人都大跌眼镜,成为了茶余饭后的笑料,但是李春梅毕竟是大学生,长得又白净漂亮,在村子里的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李鸿也在旁边帮腔:“就是啊,三婶,我们家平时多长时间不见一点荤腥,这不是因为我妹妹要考试了嘛,我们这都是沾了春梅的光,这些东西都是给春梅准备的大学生上学读书用脑,很费精力的,不补补怎么能行。” 纪长烽好像,反而和她距离更远了啊!! 李家三婶看他这副模样,反而笑了起来,话语中带着浓浓的威胁:“鸿子,三婶疯没疯你最清楚不过了,我只是要一半而已,又不是全要,鸿子,你眼光得放长一点,不能光盯着眼前的这点利益,我虽然拿走了一半,但剩下的你最起码还能保留一半……要不然我真的捅出去,你这剩下的一半能不能还留着,都是个问题呢。” 李春梅看着这个胆小如鼠的哥哥,也忍不住叹气。 她真的很努力的想要亲近纪长烽,可纪长烽这也太难接触了,不管她做什么都是拒绝、有距离感。 李春梅咬紧牙,感觉到了一阵屈辱。她平时最喜欢和李春芳较劲,一直不承认自己不如李春芳,可现如今在纪长烽这里碰了壁。 李鸿急促地呼吸,脸色惨白:“真要是被告发了,咱们不会蹲监狱吧,可那地里有东西咱们又不知道,和咱们无关吧……” “什么味儿。” 李春梅一顿,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不甘心地攥住了手掌。 村子里的人总是心存侥幸,觉得真要是能娶了个大学生,那家里可就要扬眉吐气了。 这也是当初他给虞棠送猪肉的时候,虞棠问他猪肉是哪里来的,他含含糊糊没敢说的太清楚,甚至还被迫收下了虞棠给他的买肉钱的原因。 李家三婶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眼睛滴溜溜的直往院子里瞅。 虽然不知道李家三婶都知道些什么,是乱编的,还是真的知道地里的情况,但李鸿心里还是冒出来浓浓的担忧。 去女儿家闹了一肚子气,半点好处没沾到,回来又闻到纪长烽家的猪肉香味,馋得她甚至都没心思和赵玉红掰扯死掉的那几只小鸭子了。 纪长烽有些纳闷,不知道李春梅到底想干些什么。 李鸿浑身僵硬,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李家三婶轻轻的拍了拍,明明李家三婶的表情像以前一样,是慈祥的长辈模样,可在现如今李鸿的眼里,却像是和被一条毒蛇碰了没什么两样。 累,真累啊,怎么做才能有个出路啊。 怎么可能呢,人的审美又不会突然之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纪长烽之前喜欢李春芳,现在又怎么会喜欢上和李春芳竟然相反、没有一点不相同的虞棠呢。 李春芳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自己明明已经远离柳叶村去了富贵的城里,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留在村里的纪长烽还对她念念不忘,痴心不改。 但是一旦呢? 纪长烽甚至都没在虞棠面前提起这点事,他觉得这种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不至于说给虞棠听,不然只会反让虞棠跟着操心。 老太太杨桂华使劲嗅了嗅,闻出来这是猪肉的味道。 要她主动和纪长烽他们要肉,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做得出来,纪长烽已经帮了她够多的了,更何况纪长烽结婚有了媳妇,她再去纪长烽媳妇怎么看她,要是误会了又是麻烦。 墙头重新修整过,砌得高高的。院子里之前买的那头猪一半给了虞棠,另一半李母还在收拾着,而李春梅的屋子里更是多了很多以前没有的小玩意儿,就像是虞棠之前垫的垫子,还有一些化妆用品。 有钱真的是很好,李春梅终于感受到了花钱不用看价格,不用心疼钱的感受。 李鸿顿时一惊。 为什么娇娇怕奶奶,还不是因为杨桂华从来对娇娇都没个好脸色,孩子好好的在路边自己玩,杨桂华路过都能顺脚踢徐娇娇一脚,把孩子脸都被树枝戳破皮了,从那以后一直怕她。 他心里咯噔一下,紧跟着就是烦躁和担忧。他是知道自己三婶的性格的,像野狗一样,看到别人家有点什么东西,厚着脸皮也要扒一层下来,在村子里面的名声响当当的,谁看了都怵。 假如他们明天真的给了她一半的东西,那拿捏住了他们的三婶会不会得寸进尺,还想要更多? 难道不是李春芳就不行吗?纪长烽难道就只认准了李春芳?! 纪长烽比较好奇的是,有关他鱼塘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除非是有心人一直在关注他。 她道:“都怪你带坏了孩子,这孩子怎么见着我就哭,是不是你背地里当着孩子的面天天骂我了,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心思毒辣!算了,你端过来的鸡肉我也不敢吃,真要是有毒把我老婆子毒死了可怎么办。” ……要去求虞棠吗? 李春梅看着纪长烽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很憋气。 她知道今天这场闹剧,隔壁的虞棠和纪长烽肯定都能听到,嫁了这么一户人家,赵玉红的脸面早就丢光了,但还是觉得很羞耻。 纪长烽拧眉,下意识后退一步,开口就是拒绝:“不用了,鱼池暂时我没有想修建的想法,如果扩建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怎么办啊春梅,三婶说给咱们一天的时间讨论,明天她就得来问咱们的想法了,要是谈不拢,她有很大的可能会去告发咱们————” 好不容易赚点钱,结果就这么烫手,在手里一分钟都呆不了? 亦或者纪长烽喜欢他家里那个又作又娇气的大小姐? ……除非他们能赶紧的把地里的那些古董东西全部都赶紧挖出来,放到家里或者快点出手卖了。 她最近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更何况虞棠的脾气李春梅是有领教过的,那么难搞的性格,会有男人喜欢虞棠才怪。 ————她果然知道了地里的秘密!她知道地里埋着什么东西!! 越想越来气,赵玉红心里也非常悲哀,但听到杨桂华说自己不吃肉了,赵玉红心里还是松了口气的。 所以说他们都知道李春梅将来是要考大学的,她文化水平那么高,将来肯定不会局限在柳叶村这么个偏僻的小村子里。 李鸿表情未变,但心里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双目失神,脑子里在疯狂地重复着一句话。 总觉得纪长烽好像越来越对她不耐烦了,这不对劲啊。 怎么会有人嫌弃自己的钱多呢。 当奶奶的什么东西都藏着掖着,从姑娘家拿了好吃的锁起来也不给娇娇,反过来还要去拿娇娇的吃的,这种老人,还怪娇娇不喜欢她?! 这要是旁的亲近点的朋友说一说其实也没什么,但关键是面前的人是李家三婶,出了名的麻烦,上次她带着李耀宗来家里吃鸡肉的事情,李母还没忘呢。 他和李春芳这两天只是把那些银元找个地方给换了,也没敢换太多,怕引起镇子上人的注意。 李春梅满脑子都是懵的,并且对纪长烽喜欢李春芳这一点深信不疑。 ————如果今天没有在纪长烽那里碰壁的话,他本来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愉悦心情的,只是现如今变得非常的烦躁。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李鸿莫名的有种做贼一样的感觉,鬼鬼祟祟的,胆战心惊,换完了钱都觉得心里不踏实,要赶紧揣进兜里,生怕被人看到。 李母不知道他们两个在讨论些什么,但李鸿的后背已经被惊的冒了一层冷汗,像湿透了似的,他的表情也非常的难以置信。 李鸿担忧的也就是这一点,当初他和李春梅刚开始挖的时候,只是挖到了一些银元,可等第二天再去挖的时候,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简单的一个藏宝的地方。 ……明明之前前世那些人,都好好的平平稳稳赚钱暴富,怎么轮到她身上,就又是出现假人参事件,又是被迫盗墓,还被人看到。 李家三婶那么贪婪,想要啃下一半?她那么贪也不怕吃撑着。 李春梅死死咬住自己的指甲,脑袋疼得要命。 李春芳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都已经和城里人结婚了,纪长烽还念念不忘吗?! 或许她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策略了? 距离高考没几个月了,但李春梅实在是学不下去,她发自内心的觉得学习根本没什么用。 老太太那双枯瘦的手抚摸着徐娇娇的脸,女娃被自己奶奶难得的亲近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看着杨桂华的笑脸,也觉得渗人。 她道:“长烽哥,我听说你的鱼池前段时间暴雨涨水,跑掉了不少鱼,太可惜了……长烽哥你没想过把鱼池扩建一下吗?要是你也有这种想法的话,我这边手头刚好有点资金,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帮你。” 李鸿分辨不出来是什么朝代的,也不太敢拿出来,总觉得不太安全。 ——会的。因为李家三婶就是这样的人。 ————不然呢,总不可能是纪长烽单纯不喜欢她吧? 杨桂华眼珠子一转,道:“赵玉红,你不是和卖鱼的小子关系不错吗,你去和隔壁要点肉,他不能不给,咱们家娇娇都多久没吃肉了,你看这小脸瘦的。” 怎么可能无关呢。 他身体僵硬,看着李家三婶对自己露出笑容,像是很宽容大度似的慈祥开口:“鸿子,你好好考虑考虑,婶子也不那么急着逼你,给你一晚上考虑的时间,你好好想想清楚,明天婶子再来问你的想法。” 她虽然笑得慈祥,但眼里话里都是威胁:“鸿子,咱们明天要是能聊得好,就皆大欢喜了,要是谈崩了出现什么别的意外……这也是我不想看到的,你应该也不想看到吧。” 她绞尽脑汁的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头绪,天都一点点黑了下去,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狗叫声,有人似乎推开了外面的大门。 ————那分明就是一个小型的陵墓。银元下面更深一点,埋的是不少珍稀的古董。 李春梅现在是真的烦透了自己的三婶,又贪又恶心人,天天窥视别人家的事情,到处想要占便宜,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李春梅一个天天在家学习的大学生预备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有关他的事情?更何况李春梅突兀的说能够帮他提供资金……李春梅又是哪来的钱? 李鸿没忍住开口:“要不……去问问虞棠?看看她怎么说……?” 难道说纪长烽就只吃李春芳那一款吗?! 李家三婶前段时间亲眼看到李春梅脖子上挂着的珍珠项链。此刻见李鸿说的像真的似的一本正经来骗她,她笑了笑,凑近了李鸿:“鸿子,婶婶其实都知道,你们家这段时间是有闲钱了吧,因为那块地对不对?” 赵玉红不太会吵架,但也被气得够呛。 之前挖到那些银元时候,李鸿分明还很兴奋,现在银元当了,钱花了,什么都享受了,现在被人看到了开始惊慌了,觉得和自己无关。 李春梅事到如今只能庆幸了,自己只是拿了几个银元,那些古董可还没敢动……应该还会有缓和的机会吧? 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个想法,李春梅都觉得有点好笑,觉得自己是疯了。 她有些纳闷,也有些憋屈。 赵玉红心情低落,觉得人生前路迷茫,怎么也看不到希望。 李鸿攥紧手,眼睁睁看着李家三婶走出了自己家的院子。 李鸿咬咬牙,脸色难看:“三婶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好像知道咱们地里的事情了,地理那些东西……我当初就说是个祸患,现在被她抓了把柄,这下好了,成了定时炸弹。她说要分一半走,不然就会发生什么她也不想看到的事情。” 昨天的肉还没吃完,纪长烽重新回锅炒了一遍,香味顺着院子飘出去到了隔壁。 但他深知故事是故事,现实是现实,他一个普通的农村汉子没什么大本事,李春梅之前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突然之间态度转变得这么快,纪长烽总觉得不太对劲。 对象都进监狱了,还守着,何必呢? ……他总觉得有些心虚。 从学校带来的书本,整整齐齐的码在书架上,李春梅一点想要翻看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和纪长烽接触,怎么才能和纪长烽亲近一些。 前段时间李春梅因为假人参的事情,不是刚刚还赔了钟叔一大笔医药费吗?这怎么突然看起来资金又很充足的样子,不仅开始顿顿大鱼大肉,还没到过年过节的就杀了头猪,现在又说要帮他提供资金,这是发财了,还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纪长烽原本以为那天李春梅跑来地头给他送饭只是一个巧合,没料到接下来的几天,李春梅竟然每天中午雷打不动的提着那个竹篮来给他送饭,虽然每次纪长烽都说了自己带了饭,拒绝她的好意,并不想尝她做好的饭菜,但遭到拒绝的李春梅,当时表情委屈,但第二天还会继续来。 “春梅,坏了!” 没想明白,虞棠也懒得再多想了,直接进屋和纪长烽一起吃饭了。 以前李春梅走在村口的时候,就能得到不少村里小年轻的注意。这段时间下来,李春梅似乎变得自信了一些,昂首挺胸,模样更加惹人注意,甚至前段时间还有人试探性地到李家,想问问李母有关李春梅彩礼的事情。 终于这一日,又一次被他拒绝好意之后的李春梅并没有离开,她站在地头上,忽然喊住了纪长烽,面带微笑。 李鸿已经做好了准备,觉察出李家三婶似乎似乎会狮子大开口,但他没有想到李家三婶会那么丧心病狂。 李鸿沙哑着嗓子,声音粗劣的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低低地压着声音咬牙切齿:“三婶你……你,你疯了!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而就是这样一个金凤凰,却莫名其妙的突然开始缠着他。甚至天天跑来给他送饭,现在还要拿钱来帮他扩张鱼塘?! 思来想去,李春梅深吸一口气,看着面色冷淡的纪长烽,她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先收拾东西回去。 …… 李母打了个哈哈,试图敷衍过去:“没什么,我们家春梅不是过段时间要高考了吗,这得给她补补身体呀,我们平时吃的差点倒没事,这可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大事,可不就得提前养养嘛。” 李母知道这种事情瞒不下去,有关地里有宝贝的事情迟早会被村子里人知道。 哪有男人愿意愿意在劳累了一整天之后,回到家还要当孙子的啊,又不是受虐狂。 李春梅真的风中凌乱了,她甚至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她非常努力想要用各种方式亲近纪长烽的时候…… 李春梅瞬间抬头:“怎么了?” 李春梅带着满腹的心思回家,此刻的李家已经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纪长烽不是没看过那些画本子一样的武侠小说,主人公通常都很有艳遇,会有很多女人疯狂的倒贴。 李家三婶眯了眯她的眼睛,那双不算大的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那地里的东西,我要一半!” 他顶着满身的冷汗快步进了屋子,急匆匆的想要找李春梅好好的讨论一下这件事情,但当他掀开帘子进了李春梅的屋子时,发现李春梅也心不在焉,好像在发呆似的。 可要是不给她又能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等着李家三婶去告发他们,让他们蹲监狱吗?! 李春梅其实长得很不错,脸蛋白皙,一张瓜子脸,两条很粗的麻花辫垂在胸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带着点清纯感。 她很受挫败,深深感觉自己在男人这一点上不如李春芳。 李春梅脸色僵硬,揉了揉眉头,没料到会突如其来这么一桩桩一件件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 39 章 第 39 章 赵玉红从地里回来,先给徐娇娇做好了饭,又开始收拾屋子,收拾了以后在自己厢房门口洗衣服。 她现如今是和杨桂华他们分家了的,所以正常来说不用管杨桂华他们,各自照顾自己的小家就可以了,可正房那屋老是盯着他们,有时候指使她做这做那,赵玉红也不好拒绝,毕竟是自己婆婆。 生孩子时落下了病根,导致赵玉红稍微久坐就腰疼,她使劲儿搓洗手里的衣服,上面孩子玩闹时弄脏的污渍在泡沫下一点点蹭干净。 赵玉红连肥皂都不舍得多用,用一点儿就少一点,男人进了监狱,家里没了干活的主力,只靠她一个人实在是撑不起这个家,赚钱很艰辛。 外面天色逐渐黑了下去,稍稍有点落日的红色晚霞挂在天空,赵玉红的脸被照映得略微泛红,额头出了点汗。 她洗了一半直起身子去敲打自己酸疼的腰,一抬头看到从她家门口走过的李春梅。 李春梅不像她们需要下地干活,穿着很漂亮的白色小衬衫,下面是一条蓝色的长裤,干干净净没有补丁,配搭着垂下来的两条麻花辫,看着就是有一种文化人的气质。 虞棠给出了她解决的办法,而如果不按虞棠的方法来做的话…… “嘎吱——” 而他却好像并未察觉一样,脸色惨白,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进来吧。” 李家三婶的儿子更是瞬间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了锅。 但可能是因为虞棠和纪长烽结婚了,纪长烽又是李春梅绞尽脑汁想要靠近的人,这似乎天然也存在着点攀比比较的心态。 她儿子也很激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笔钱砸得连觉都睡不好,做梦都在兴奋地思考这笔钱要怎么花。 虞棠还是一如既往言辞毒辣,让李春梅有些难堪,她强忍着尴尬开口:“这不是……猪肉分来一半了吗,那些钱我们也没怎么花……” 李家三婶因为预计下午能够领到一大笔钱,所以上午难得奢侈一把也去买了点猪肉回家炖,熬的喷香喷香的,笑眯眯的和家里人吃完,这才抹着嘴美滋滋地去找李家要钱。 李家三婶的儿子沙哑着嗓子,痛苦地开始指责李家三婶:“您这,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李家送走了那些工作人员,得到了一面锦旗和一点小小的补助。 这,这简直是糟糕透顶!钱没拿到不说,甚至还因此和媳妇吵了架,把媳妇吵回了娘家,甚至还不知道他们俩会不会因此而离婚…… “猪肉我给钱了呀。” 媳妇头发被扯得像鸡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登时就骂了起来:“你还说我!问问你妈去,我做完了饭歇歇都要骂我,好好的怎么都能挑出毛病来,这个日子没法过了,爱谁谁,你们自个儿过吧!” 李春梅呼吸一窒,脸色难看起来,发出惊呼:“上,上交?!” 李春梅在门口站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在院子里喂鸡的纪长烽都看到了她的身影,开门问她:“有什么事情吗?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李家三婶之前就看不上自己这个儿媳妇,觉得她老是和自己顶撞,对自己不够尊重,这下她因为发现了李家的秘密而能够得到一大笔钱财,此刻看这个儿媳妇也越来越不顺眼,一想到她要和自己分享那笔钱财,她就觉得抓心挠腮的,浑身都不舒服。 李家三婶的模样更惨,她不仅头发也像儿媳妇一样被抓的像鸡窝,甚至连脸上都有了几道被抓到过的血痕,看起来格外狼狈。 因此李家三婶非常确信,自己明天肯定会拿到那笔巨额的财产。 今年种不到庄稼,他们这日子可怎么过。 和她们截然不同,好看的要命。 “妈……” 进屋的时候,儿媳妇烧完了火,做好了饭,在炕上躺着。 毕竟,以后等有了钱还能找到更好的嘛。 李家三婶琢磨了一下,一下子差点栽倒,脑袋昏昏沉沉,欲哭无泪,心一下子就慌了。 “真好啊。” ……毕竟那是古董,底下是小型陵墓,他们这属于非法盗墓。 他的脑袋是懵的,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扶住李家三婶的胳膊也失了力,把李家三婶直接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发出哎哟哎哟的惨痛叫声。 ———拾金不昧古道热肠,品德高尚群众榜样! 儿子有些难以理解:“妈,你在说些什么,我和秀英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要我俩离婚,孩子可怎么办呐!” 儿子没料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急忙往外去追,被李家三婶拦住。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会有一大笔钱,会搬到镇子上去住,会住上小洋房,过上有钱人的富裕生活,顿顿大鱼大肉,甚至还能够娶到漂亮的城里媳妇…… 屋里虞棠正在吃东西,看到李春梅进来,听到她说明来意,虞棠撑着下巴懒洋洋看她:“问我干什么呀,你们当初赚了钱也没和我说,现在出事了来找我。” 纪长烽挑眉,这倒是稀奇。 哎…… 她儿子慌忙扶住她,连忙询问:“妈,妈,你没事吧,快起来啊,这都到李家了,咱们还得进去拿钱呢,你快起来呀。” 折腾这么多到头来终究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儿子愣了愣,但紧跟着李家三婶就把最近的事情一股脑的和他说了,包括下午和李鸿的谈判,以及预估的那一大笔钱。 李家三婶捂着胸口,痛苦地闭上眼睛,感觉天昏地暗,一下子世界都黯淡下来了。 赵玉红苦涩的笑了笑,搂住了自己这个乖巧的孩子:“傻孩子,跟妈妈学,就只会像妈妈这样踏入泥潭啊……” 李家三婶摔在地上,老腰本来就不好,这下尾椎骨更是疼的要命,惨白着脸又听到儿子对她的指责,这下心情更是暴躁。 虞棠又不是从小到大在李家长大的,李春梅都不清楚为什么李鸿这么信任虞棠,非要让她来找虞棠商量商量对策。 晚霞的光打在李春梅脸上,更衬得她的小脸素白,完全没有赵玉红被风吹雨打后的粗糙。 地白换了,钱也还是依旧欠着,甚至因为这段时间的铺张浪费,买垫子、化妆品、以及家里的那头年猪……她,甚至额外又欠下了一屁股债! 听到李家三婶这么说,她儿子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眼里也没忍住露出了点贪婪。 等她家儿子从外面回来,听到屋里又是一顿鸡飞狗跳的闹腾时头都大了,连忙上前去拉架。 “怎么就上交了啊!这下子不说是咱们,连他们也一分钱得不到了啊,鱼死网破何必呢,分给咱们一半就这么不情愿吗,不愿意他们可以商量啊,可以和我说啊!何必这样做绝……呜呜呜……” 李家三婶心痛难忍,捂着自己的胸口,哭得稀里哗啦。 李家三婶的儿子瞬间惊慌失措,终于想起了昨天因为吵架被自己亲妈气走的媳妇,现在恐怕还在娘家,过了一晚上他也没有去找,说不准两个人可能因此真的离婚。 也就是说这段日子相当于她全白干了! 但此刻的李家三婶却完全没在乎这些,她不仅没生气,反而有些喜滋滋的乐开了花。 “没结婚可真好,春梅又能上学学知识,那么有文化,真好。娇娇以后要和你春梅小姨学习,一定要好好学习,只有学习才能走出这座大山,走出村子,以后要做像春梅小姨一样的文化人,不要学我。” 赵玉红发出感慨,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湿润,心里有种很难受的情绪,非常羡慕。 李春梅在门口踌躇半天,犹豫着想要不把东西分给李家三婶一半算了……一旦虞棠知道了地里古董的事情,会不会也会以此要挟她?或者像李家三婶一样索取钱财? 李春梅呼吸急促,脸色僵硬。 李春梅反反复复只在意这一点,她不怕进监狱,但害怕进监狱几年她错失和纪长烽亲近的机会,也怕让纪长烽嫌弃她。 李春梅说完这句话,就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苍白了起来。 李春梅深吸一口气,强笑道:“长烽哥……我,我来找我二姐……” 院子的一句接一句地埋怨声让李家三婶情绪崩溃,她也忍不住回怼骂了回去,院子里各色声音闹腾起来。 有什么比自己马上要得到一大笔钱,但却突然失去了还要难受的。 “就什么啊妈!”她儿子当时就急了,脑子里有个想法,但怎么都不敢戳破,不敢直说。 李春梅是来找虞棠的。 两个人一同开始期待第二天领到大笔钱财以后的美好生活,唯独家里年纪还小的李耀宗,因为妈妈突然离开家在家里大吵大闹,吵着要妈妈,但都被李家三婶和她的儿子敷衍住了。 她儿子今天也没下地,搓着手跟在她后头,兴奋地连连咽口水。 尤其虞棠还是城里来的,“城里”两个字足以让李春梅泛酸,嫉妒。 李家三婶吃定了李家,料定李鸿和李春梅怕进监狱,尤其是李春梅,好好的一个大学生,怎么可能会放着大好的人生不去过,愿意去蹲监狱呢,那岂不是李家白养她这么多年了。 结果现在看来那那是什么宝贝地,那分明就是烫手山芋!动也动不得,担惊受怕,提心吊胆,每用一点都要担心会不会惹祸上身,甚至最后还是被人发现,还要被迫上交! 现在是地又出了问题。 虽说补偿金不能和这么多古董的价格比,但多少也是块蚊子肉,而且就说这褒奖,最起码和进监狱的这个结果对比起来,已经是极好的了。 有李家三婶认不出的人上来给李春梅一个锦旗,握着她的手夸奖她,周围不少人鼓掌表扬。 结果他们刚出门,没料到今天不知道什么情况,隔壁李家门口多了好多人。 亏他昨天还想了那么多以后的美好日子,甚至因此还和儿媳妇吵架,把儿媳妇都赶跑了。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只是白白的做了一个美梦而已,这让李家三婶怎么能不难受。 李家三婶想的很美好:“儿子呀,等到他们家真把那笔钱给咱了,咱也就不住这农村的小破房子了,直接搬到城里住,住个小洋房,咱们家耀宗还能去镇子上上学呢,再用这笔钱给你娶个漂亮的城里姑娘,这日子不就越过越好了吗!秀英她乐意离婚就离呗,谁离了谁还不是一样过,不用管她,咱们家的日子呀以后就要发达了!” 要么就是直接进监狱。 对着虞棠求助……有种低头认输的感觉,虽然她们从来也没有比赛过。 ……之前是到山上捡了假人参,结果当成了真人参,不仅没卖到钱,反而差点害了一条人命,甚至因此还要欠人家大笔医药费。 “媳妇你没事吧,消消气消消气……” …… 李家三婶顿时急了眼,当即就和儿媳妇撕扯对骂了起来。 李春梅大脑晕眩着,几乎要差点倒在地上,扶了一把门框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但她的大脑此刻是空白一片的。 这一切都是梦吗? 徐娇娇看了眼昂着小脸冷淡路过的李春梅,下意识乖巧点头,又连忙摇头,抱住了赵玉红:“娇娇听妈妈的,要好好学习,但是妈妈也有优点,娇娇也要跟妈妈学习。” 那他的媳妇……!! “呜呜呜呜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啊!我的妈妈哪去了,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奶奶还我妈妈……” 她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难不成她这辈子天生就没有做生意的暴富命? 李家三婶从李家出来以后,脸上就带着极致的兴奋。 “她要愿意和你离婚,这是她福薄,没命享福,只要有钱,孩子怎么养不是养。” 李春梅犹豫再三,还是来找虞棠了,但她站在虞棠家门口,半天没敲门,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是煮熟的鸭子直接飞了! 李春梅都要怀疑自己有关上辈子的记忆是不是没有彻底摸清了。她只听说上辈子那人因为这块地赚得盆满钵满,甚至搬到了镇子上,住上了小洋房,但会不会他就像自己一样,迟早也要被人揭穿,甚至因此坐牢,只是自己没来得及见证这一切? 虞棠笑吟吟看她:“你不是确定挖出来的那些东西自己没碰吗?那就好,上交的话可能还会给一笔补偿金吧。对于你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不然你怎么知道李家三婶不会秋后变卦,继续跟你索求?假如日后被她揭露出来你可就真的没办法弥补,只能进监狱了。” 可笑她居然把这种东西当成宝贝一样神秘兮兮的。 她也不是一点都没用,至少从地里挖出来的那些银元她就卖了好几个,甚至用卖的钱来买了一整头年猪,还用这个钱还上了之前欠给钟叔的医药费。 她哭着抹泪:“还去什么啊……你没看到那面锦旗吗,说什么拾金不昧,李春梅和李鸿这两个傻子,他们怎么就,怎么就……” 李家三婶有点纳闷,刚想挤过去看看热闹,想弄清楚隔壁李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这一凑近,反而看清了挂在李春梅臂弯的那面锦旗,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大了。 居然还敢骂她?! 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下真的是被她发现了大秘密,她家从此以后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妈你消消气,这又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吵得这么凶。” 说完儿媳妇一把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往地下一摔,扭着脸直接就收拾包袱往外走。 “妈,早知道我就不该听你的……” 偏偏孙子李耀宗等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自己的亲妈,哭得撕心裂肺,吵着闹着要妈。 如果需要全部上交的话,也就意味着她还需要花钱到镇子上把之前当的银元赎回来,不然上面进行巡查的时候一旦发现了异常,说不准还会对她进行处罚…… “妈,妈!秀英她这是要回娘家,我得去追啊!” 坐过牢的女人,哪还有男人愿意要?纪长烽更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了。 赵玉红羡慕地看两眼,李春梅却和她不熟,只是简单的点个头就从她身边路过了。 她难受的要命。 当初非要逼着家里人换地,用自己家肥沃的土地换了别人家那块破烂地,还美滋滋的当成个宝物一样,觉得里面能藏着很多能够赚钱的宝贝。 “对啊。” 赵玉红感慨着,那双终日劳作而粗糙的手,一下下揉搓着衣服,机械性的动作下不忘记开口叮嘱徐娇娇。 要么就是像之前那样分给三婶一半钱,但以三婶的贪婪日后肯定还会一次次索要,等拿不出来了两家闹腾,说不准古董的事情还会被揭发出来,那个时候已经过了最佳的承认错误的机会没办法弥补,很大可能会直接进监狱。 她憋屈地攥起拳头,看着脸上带笑的虞棠,终于重重地喘了口气。 “就……这么办吧,我去上交。” 等有了钱,想要什么样的妈妈不都任凭他们挑选吗。 …… 上面写着…… 她是不想分给三婶钱,但这不代表她就想把这些钱全部上交啊!如果真的把这些古董全部上交给上面的话,她不仅一分钱都捞不到,而且…… ……这实在是一个很美好的梦。 李春梅现在不仅头疼自己欠下的满屁股债,还头疼地到底要怎么办,当初她好说歹说,逼着李鸿换了地,结果到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不仅没能捞到什么宝贝,甚至连好好的一块地也没了。 这两个其实哪一个都不是最可靠的方法,平心而论最稳妥的其实还是虞棠的这个方法,而且虞棠刚才说……说不准上头还会给她的主动上交行为进行褒奖,甚至有可能会给她一笔补偿金。 李春梅呼吸急促,头顶的白炽灯摇摇晃晃,撒下来的光影也略微发颤。 李家三婶板着脸走进媳妇的屋子,出口就是训斥:“做完了饭就往炕上一躺,谁家的儿媳妇这么懒,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不是要照顾公婆伺候孩子,收拾一大家子的家务的,就你天天丧着个脸,好像是我们欠你的似的,老这么丧着个脸,好好的福气都被你丧没了,真是个扫把星!” “唔,呜呜……呜呜呜……” 她连忙拉住了儿子,笑着道:“儿子儿子别管她了,她真要愿意离就离,等你们离了,妈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媳妇!” 像他妈说的,去城里买大房子,要天天吃大鱼大肉!还能娶到漂亮的城里媳妇! 李家三婶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眼珠子转了转凑近儿子兴奋道:“儿子,你知不知道妈最近干了件大事,咱们家呀,要赚大钱了!” 儿媳妇本来只是想歇一会儿,没料到自家婆婆会突然不敲门就直接进屋,甚至劈头盖脸的对着她就一通训斥,一下子火气窜了起来:“说什么呢?我怎么就扫把星了,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我屋的,给我出去!你们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全都要我照顾,你们当这是娶媳妇啊,还是雇保姆呢,以前地主家的长工也没有这么使唤的吧,我稍微歇歇歇歇,你就这个态度,还跑来训斥我?你什么态度啊,哪有你这样的婆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嫁给你们这样的家里!” 虞棠看李春梅一眼,忽地笑起来:“其实这件事情真要解决也简单,你不就是不想分给三婶钱,也不想进监狱嘛,那你把这些东西全都上交政.府不就行了,反正你又没动,就说是意外发现的,第一时间上交,说不准还能得到点褒奖呢。” 李春梅天天给他送饭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反倒是来找虞棠,这倒是头一回。 有什么好商量的呢,不外乎就是进监狱或者用的钱堵死李家三婶嘴这两个办法,如果非要选,李春梅肯定不想坐牢。 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惊喜了,她儿子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找自己因为生气而离开家的媳妇,也没想着挽留。 李春梅本来打开看到那点微薄的奖励还很郁闷,但听着隔壁李家三婶院子的闹腾声音,也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活该,他们家的东西就是宁可谁都得不到,也不给三婶他们家分! 不是想做梦要一半的钱,想要狮子大开口吗,这下就让他们一分都得不到!做她的春秋大梦吧! 第 40 章 第 40 章 自从房子塌了,虞棠搬到纪长烽的屋子睡觉,就几乎没回过自己那屋。 当初是因为那屋到处都是灰尘沙土,又是雨又是风的,完全站不住脚,但最近修补的差不多了,虞棠也就顺便开门去瞅瞅。 当初坍塌大半的屋子给人的冲击力那么强烈,现如今被纪长烽清理得差不多了,炕上是干干净净的,连当初被浇湿的褥子垫子都清理好了铺在炕上。 虞棠最宝贵自己那满衣柜的衣服了,还有那些带过来的护肤品,当初没来得及搬走,今天去一看,衣柜是纪长烽婚前才打的,倒是蛮结实的,里面的衣服还好好的,她的护肤品东倒西歪,瓶身蒙上了一层沙土,甚至还有不少当初被风扫落摔碎的。 本来就用的差不多了,现在又损失了这么多,虞棠心疼的要命,毕竟在柳叶村可买不到她那些大牌的进口护肤品。 只可惜现在纪长烽还没回家,她没办法要求纪长烽给她买护肤品补偿她。 虞棠哼哼两声皱着小脸回了纪长烽的屋子,正想着自己护肤品的事情,一抬头发现纪长烽屋内柜子上……好像有个圆圆的像护肤品一样的东西?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个子要比虞棠高上许多,所以虞棠就算是嗔怒地瞪他,伸手也抓不到他手里的雪花膏。 确实,真的是太好了。 虞棠打了个哈欠,纪长烽瞬间抬头看她:“起的这么早?昨天晚上没睡好?” 纪长烽视线挪开,露出点自然的神态:“好。” 因为没办法处理,又不好丢掉,所以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塞了上去,没想到会被虞棠发现。 晚上两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分别回到各自的屋子。 讲起他和李春芳的事情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纪长烽脑袋嗡嗡响,连忙上前去,从虞棠的手里把雪花膏夺了过来。 “那就是你送给李春芳的了?” 结束的时候栓子一边松了口气,觉得终于能够回家了,一边又回头有些担忧的看向虞棠和纪长烽,不知道这两个人会不会晚上打起来。 纪长烽意识到自己的思路莫名其妙拐到了虞棠身上,表情凝了一瞬,翻身紧闭双眼。 虞棠这句问话一出,纪长烽没吭声,但沉默的意思也很明显了,分明就是默认。 她仔细观察几秒后,小心翼翼旋开盖子涂抹了一点到手背上,冰冰凉凉的倒还挺滋润。 纪长烽这才松了口气躺了下来。 他深呼吸一下,翘了翘嘴角。 …… 她才不稀罕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纪长烽给自己被褥铺好,表情很平静,他躺在自己的被窝里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摸到冰凉凉的一手空荡荡。 他隐约觉得长烽哥似乎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听到他们说[房子以后再也不会漏雨塌房子]以后,似乎还小幅度的抽了抽嘴角……? 他就说嘛,应该是这帘子的问题,屋子里暗一点容易入睡,肯定是这样。 后背冰凉一片,没有柔软的身体贴过来,甚至就连以前很挤的被子,此刻都是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个人躺着的。 纪长烽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甚至在当初房子刚塌陷,虞棠不得已搬到他的屋子时,他还非常痛苦的数日子计算着什么时候虞棠才能从他的屋子里搬走。 “真好,今天晚上可以自己睡了,独占这么大一个炕,真好。” 睡觉睡觉,别再胡思乱想了。 虞棠了然,这雪花膏真是纪长烽送给李春芳的,怪不得她记得婚前李春芳专门回村找纪长烽,原来说那么多就是聊这个的。 进门的一瞬间看到虞棠举着那盒雪花膏近距离仔细观察,他蓦地一惊。 这下也不需要担心大半夜的被人弄醒,也不用担心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更不需要被莫名其妙挤到被窝的边缘,甚至也不会被子都被人抢走一半。 纪长烽的脸色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栓子不希望虞棠和纪长烽离婚,他觉得虞棠这个嫂子虽然娇气一点,但还是挺好的。 宝贵等人干完活甚至还找来几个小鞭炮,象征性地放了两下,满脸开心地恭喜虞棠和纪长烽。 “对呀对呀,以后再也不能出现这种情况啦哈哈哈。” “不是……” 虞棠扬起那张白皙的小脸看他,表情严肃:“纪长烽,你什么意思,我不能涂吗?” 栓子脑袋都大了,他又没结婚,他也不懂该怎么处理这种问题,这要是房子塌陷了,他们还能帮着修一修,这夫妻之间闹矛盾了,他是真的不敢掺和。 “……” 纪长烽一顿,漆黑的双瞳紧紧地盯着虞棠。 在隔壁的虞棠不知道纪长烽这边的反复纠结,难得能够回到自己的屋子,虞棠宠幸自己的垫子都来不及呢,垫上去睡到柔软的触感非常舒服,连睡得都更沉了一些。 下午,修建了好久的房子终于竣工了。 可不知道是身体习惯了还是怎么,纪长烽背过身去的时候,总是下意识觉得很快会有人蹭过来,贴着他的后背搂着他的腰,在他后背上用脑袋来回蹭。 纪长烽平时老大粗一个,哪知道涂什么雪花膏,虞棠猜这盒雪花膏不是别人送给他的,就是他送给别人的。 毕竟是他花钱买的东西,扔了糟蹋了也怪心疼的,虞棠要是不嫌弃愿意涂,这盒雪花膏也算是没浪费。 虞棠有些好奇,上前拿了过来,发现竟然是一盒雪花膏。 虞棠没接,反倒是思索起来。 虞棠摇摇头,舒舒服服地伸懒腰:“没有哎,睡得好饱,好舒服。” 可当初他无比嫌弃虞棠,觉得虞棠又闹腾又不老实,总是喜欢贴着自己睡觉,还时不时地搂着他,蹭着他的身体。 等到早上的时候,她甚至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觉得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全部都消退了。 虞棠没敢轻易涂上脸,只敢用手背试试,她怕过期了,刚把雪花膏举起来寻找日期,纪长烽结束劳作中午回家了。 栓子跟随旁边的几人一起笑,但紧跟着就发现虞棠和纪长烽的不对劲。 她哼了一声,把那盒雪花膏放回原位。 还要和他挤一个被窝,抢他的被子。 “对了,我的那些护肤品因为房子塌了都碎了,你记得到镇子上去买点好的给我,记得要好的,不然我是会烂脸的。”虞棠理所当然的开口。 他爸妈吵架的时候就这样,会打打闹闹摔东西摔碗,最后全家满地都是碎片,再顶着怒气去收拾…… ……那分明是他当初送给李春芳,李春芳婚前又还给他的东西。 栓子很担忧,但实际上等他们走了之后,虞棠和纪长烽并没有吵架,他们两个人的视线甚至都没有对上,虞棠只是自顾自的去纪长烽那屋,把自己的被褥抱了回去。 真有年代感,罐子是那种绿粉色的,轻盈的外壳是塑料的材质,看起来有些廉价,但应该是被人很好的珍藏着,除去表面落了一层浮灰以外,瓶身像新的一样没什么刮蹭,甚至似乎都没怎么使用过。 之前两个人看起来关系还挺和谐,但是今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那么大的一个缝隙。尤其是虞棠,左看右看就是不看纪长烽,反倒是纪长烽频频的看向虞棠。 虞棠捋了捋头发,自然地开口:“屋子都已经修好了,那我就回这屋睡觉了。” 之前她还没发现,纪长烽屋子竟然还有这东西呢。 他的眼力是极好的,自然看清了虞棠手里雪花膏的模样。 而且似乎也一直板着脸,情绪不高的样子。 最后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两个人还是离婚了。 说起来他是不是和嫂子闹别扭了? 虞棠打开盖子闻了闻,味道也是很浓烈的馨香,白色的膏体只是少了一点点,手里依旧是满满一罐。 “嫂子,长烽哥,这房子终于修好了,今年要是再下雨保准不会漏雨塌房子,有我们在你们就放心吧!” 布做的帘子很快遮挡住外面的月光,屋内顿时昏暗起来。 “虞棠。”纪长烽拧着眉凑近她想要解释,但虞棠已经偏过脸,昂起下巴:“我饿了纪长烽,你去做饭吧。” “好。”纪长烽再一次点头。 真稀奇。 可现如今…… 哎,希望别吵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吧。 难得起得早,虞棠推门出去,发现纪长烽正坐在桌子上吃饭,只不过似乎在扳着个脸,有点憔悴。 好在纪长烽和虞棠当着他们的面,也没露出什么别的表现,甚至宝贵他们很有可能还没有发现这两个人之间的别扭。 纪长烽睁开眼,看到外面白茫茫的月色,忽地板着脸,上去把窗帘拉开。 纪长烽盯她一瞬:“好。” 她眯了眯眼,开口询问:“纪长烽,这是李春芳送给你的?” 纪长烽闭上眼,窗外是朦胧的月色。如果是虞棠在这屋睡觉的话,肯定会嫌弃这月光太亮,甚至还会娇气地让他去把窗帘拉上。 现如今好了,他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外面的月光,多好,不用拉窗帘早晨起床的时候还能直接看到外面的天色。 纪长烽想要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半晌还是低头,把这盒雪花膏又递到了虞棠的手里:“你要是想用的话就用吧。” 纪长烽一怔,摇了摇头:“不是……” 这盒雪花膏在虞棠的眼里很过时,但放在这个年代这个村子里,应该还挺时髦,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纪长烽的屋子里。 尤其是纪长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 41 章 第 41 章 纪长烽臭着脸去干活了,虞棠并没在意。 她难得起了个早,感觉昨天睡得可真好,起床哼着歌给自己梳了个漂亮的侧边蝎子辫,尾巴系上了一个碎花的蝴蝶结发带,配搭一身柔软的长款小洋裙,显得洋气又好看。 门口赵玉红在摘菜,看到虞棠这身打扮,忍不住羡慕地开口:“妹子你这身衣服可真好看,料子真好,得挺贵吧,我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自从娇娇她爸进去了,我们这边日子就过得艰难了。” 虞棠有点好奇,倚门问她:“那娇娇她爸没进去之前呢,你们日子过得很好吗?” 赵玉红被她问得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卡壳般低头,尴尬道:“好,好像……也没有。” 虞棠有点无语。 那这男人不管是进没进监狱,赵玉红的日子都过得不好,那这男人存在不存在也没什么必要啊。 她忍不住问:“姐,你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啥,为什么不离婚啊。” 哪像她,那句话说的不对了就要被打,被骂。 虽然说挺冒昧,但虞棠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吃了这么久的瓜,赵玉红日子过得又多艰难她看在眼里。 虞棠一低头找到了小盆,捋了下刘海:“用这个吧嫂子,行吗?” 虞棠眯着眼看他。 还有,居然能让对象帮忙叠被子?她刚才还吓了一跳,生怕虞棠没叠被子被纪长烽知道,纪长烽回来会动手打虞棠。 纪长烽犹豫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开口:“对了,过段时间是我姥爷的生日,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参加我姥爷的生日吧虞棠。” 赵玉红艰难地思考一瞬,反而笑了起来:“爱情……那是个啥,饭都吃不饱了,哪还有心思想这个。” 纪长烽找来一个网兜,把西瓜放了进去,下一秒直接扔进了院里的那口水井里。 “不远,就在隔壁村子。” “蹲了几年,在监狱表现良好,这两天就能回来,你离他们远点,尤其是那个徐强,不是什么好东西。” 懒死她了吧。 这又不是大晚上的,青天白日虞棠还没属于睡眠状态,应该不会莫名其妙这么粘人才对。 但他犹豫一瞬,手还是没抽回来。 今天冷不丁的小弟从家里过来找她了,赵玉红这才发现了自己的窘迫。 难不成就是少了这种味道吗。 “谁说我呀,纪长烽吗?我懒得叠等他回来叠,今天我起来的够早了,不然得睡到更晚。” 纪长烽看了一眼身边的虞棠,抿了抿唇:“去到那里也不用管他们,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理会,如果不舒服了就和我说,咱们直接走,不用管他们。” 虞棠有些诧异的挑挑眉,心里有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 虞棠看她一眼,再看一眼旁边瘦的面黄肌瘦的徐娇娇,两张同样苦瓜大队一样苦哈哈的脸,让虞棠保守折磨。 虞棠哪里需要她帮忙做些什么,简单地敷衍两句就哄得赵玉红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离开了。 “离咱们这儿远吗?”虞棠询问。 两个村子的年轻男女相亲结婚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就像是赵玉红和徐强,也是两个不同村子的人相结合。 纪长烽一低头就能看到虞棠的模样,啃了瓜以后虞棠本就嫣红的唇更加湿漉漉的,像涂抹了一层唇膏,看起来更软更饱满了。 赵兴平听得咋舌,但也还是板着脸:“那不管怎么样,都嫁到这里了,怎么还能摆着大小姐架子,这也就是邻居家哥性格好,要我说就得好好锻炼一下,让她早点习惯农村的节奏,还以为这里是城里呢,这样的媳妇娶回家咋能过日子。” 主要是她在婆家的地位太低了,此刻带着赵兴平的行李进院子都忐忑不安,生怕被婆婆杨桂华发现,也怕吵醒昨天晚上出去耍钱的丈夫徐强。 “不是。” ……纪长烽居然还有姥爷,他姥爷还没死呢?! “来吃西瓜。” 接到西瓜,虞棠迷迷糊糊地咬了一口,被井水泡过以后冰冰的很舒服,而且也比想象中的甜,水分很足。 赵玉红觉得虞棠性格好,帮着解释,于是又把虞棠当初和李春芳之间的真假千金事情又说了一遍。 赵兴平却不以为意,捏着手里的肉滋啦吃了两口,拧眉古板道:“哪有这样的媳妇,还能睡到日上三竿再起,这也太懒了,我在家里相亲的时候就和媒婆说了,不要懒的,以后要过日子怎么不也得找个干活勤快的,手脚麻利的,这连饭菜都得做好了送到嘴巴底下,这是娶媳妇还是娶祖宗啊,也就是邻居家人老实,要我才不会和她结婚呢。” 这种事情第一回能当个热闹看,第二回或者再多回,就容易让人心烦了。 虞棠的身体很软,还带着那股她身上自带的馨香,昨天晚上纪长烽翻来翻去睡不着,就连把窗帘拉上也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纪长烽顿了下,很直白地开口:“其实他们和我这边的关系确实不算好,平时没有什么往来,但是因为毕竟是姥爷,所以遇到像生日这种大场面,怎么说也得回去应付一下,就权当是走个过场。” “哦。” 纪长烽直接把西瓜塞到了她的手里。 上次虞棠给她的那些肉滋啦她没舍得吃完,留了一些锁在了柜子里,此刻看到赵兴平来了连忙拿出来给他吃。 纪长烽松了口气,虞棠一向是懒散的性格,不用想都知道去那里会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她愿意和他去姥爷家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虞棠无所谓会不会看上她,她只是“哦”了一声,又问赵玉红要不要肉滋啦,赵玉红有点不太好意思,又小心翼翼开口:“要的要的,我去少抓点,给娇娇吃。” 她眯起了眼睛,舒展眉眼。 隔壁忽地不知为何又产生了很大的吵闹声音,似乎是杨桂华那院子的鸡蛋又丢了,又去找赵玉红的岔,吵吵闹闹,伴随着赵玉红的解释声,还有杨桂华刻薄的怨怼声,一一如既往吵得人耳朵疼。 结果下一秒,还没睡好的虞棠直接身体朝他靠了过来。 虽然心里吐槽,但看到虞棠缓缓又咬了口西瓜,看到她眉头微皱抿着唇像是吃到瓜种的表情,纪长烽下意识地伸手凑过去抵在她的唇边:“吐我手里。” 赵玉红是一个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所以每次回家都对家里人说她过得很好,对象对她也很照顾,所以家里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这里的真实情况。 而且这西瓜是柳叶村村民们自己种的,柳叶村依山傍水,田里也种什么庄稼作物都长得比较好,如果不是因为太偏僻了,运输麻烦,作物也卖不到什么好价钱,凭着这得天独厚的地势优势,也能让村民们过上好日子。 虞棠懒洋洋地伸手去拽他的衣袖,毫无防备的纪长烽顺着她的动作在她身旁坐下,侧身带着点询问性地看她:“干嘛?” 还带着沙哑地没睡醒的声音,让纪长烽侧目,倒真的捧着那一盆切好的瓜来到了虞棠身边,低头问她:“怎么了?瓜不甜?” 赵玉红上下打量着小弟,忍不住絮絮叨叨:“又瘦了小弟,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呀,真是的。” 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带着行李敲门,赵玉红一开门顿时眼眶都红了,忍不住笑起来:“小弟,你咋来了?” 赵玉红笑着开口:“这是邻居小纪新娶的媳妇给的,她长得又漂亮心地又好,是个很好的姑娘,姐可羡慕她了,她名字也好听,叫虞棠,而且小纪可宠她了,天天中午起床,饭菜小纪都送到她嘴巴底下,平时一句话都不舍得斥责,连被褥都是小纪帮忙叠的,人家感情可好了,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 徐强……好像是赵玉红的老公。 赵玉红一向不是个会吵架的人,连说话也说不过别人,她思考了半天没想好能咋回复,就只能尴尬开口:“那人家小纪乐意嘛,这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这都是旁观者也不懂,不过虞棠真的蛮好的,性格好长得也好,像天仙似的,你姐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姑娘,第一回见真的是美的我眼睛都直了。” 赵玉红哪能坐的住,陪着她一起找柜子,结果一抬头顺着打开的门看到虞棠那屋被子还没叠。 赵玉红已经完全愣住了,没想到还会有像虞棠这样的婚后日子,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是啊……她说呢之前好像没怎么听过虞棠这边的动静,原来只是因为虞棠起得晚吗。 “那我收拾收拾东西,大概后天出发。” 做出这种动作时,纪长烽只是下意识,伸出手以后才发觉自己有点不妥。 虞棠原本预想的徐强模样应该是和纪长烽差不多的壮实汉子,人高马大的模样,但是没想到等徐强回来的时候,虞棠趴在墙头偷偷的看了两眼,发现竟然是一个看着挺瘦小的,长得甚至有些文弱的男人。 纪长烽身体一僵,瞬间绷直。 虞棠去找勺子给赵玉红装了满满一小盆肉滋啦,抬头看赵玉红恍恍惚惚的样子,喊她:“嫂子,嫂子?” 倒是虞棠,掀开眼睛看他一秒,懒洋洋地黑色瞳孔很快移开,连身子都直了起来,自己去起身找垃圾桶:“太脏了,不要。” 纪长烽连连点头:“不能忘。” 赵玉红的眼睛亮了起来,笑眯眯开口:“这个剁成馅包饺子包包子可好吃了,我弟弟就爱吃这口,一口气能吃四五个呢。” 但缓了会儿以后就开口喊纪长烽的名字:“纪长烽,你过来。” 赵玉红掰着指头数:“我有四个姐姐,两个弟弟,我是老三,我大哥话少沉闷和我们不太熟,小弟就是我说的这个弟弟,性格很好,长得也好看,今年家里正在张罗着给他相亲呢,但他太挑了,相了那么多都没看中,说是今年要去镇子上干活赚钱娶媳妇,特别正干!” 咔咔几声,刀切西瓜以后带出来的那股非常清新的味道扑面而来。 赵兴平嗤笑,觉得姐姐真的是说话比较夸张。 虞棠问她:“我这有一些肉滋啦,不知道你嫌不嫌弃,要是能不被那老太太发现的话,你俩要吃就进院里抓点。” “行。” 赵玉红乐呵着就要把行李往屋里提,忽地想起来坐过牢的徐强现在已经被放出来了,现在就在家里,这一瞬间冷不丁愣住了。 “肉滋啦?” 赵玉红一说起自己的弟弟就刹不住闸了,抬起头看着白白净净漂亮的像模特的虞棠,忍不住也恍惚了一下,笑了起来:“要不是虞棠你和小纪结婚了,我弟弟肯定能一眼相中你。” “你还有弟弟?”虞棠挑了挑眉。 可她日子过得太苦了,生活的每一分钟都是绞尽脑汁为了生存,还要被婆家人打骂,于是仅剩的那点快乐的时光就在虞棠身上了。 纪长烽爸妈的感情倒是挺好的,但是妈妈娘家人确实不算什么好人。尤其当初纪长烽父母双亡的时候,那阵子孤苦无依,他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幸好还有三个姑姑帮着拉扯大,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纪长烽说的不错,赵玉红的对象徐强果然在第三天下午被家人接了回来。 她有些担忧,如果被小弟赵兴平看出来她日子过得不好会让小弟难受,如果家里人对赵兴平不好,她也会觉得生气。 纪长烽和虞棠啃着瓜,听着隔壁的动静,纪长烽忽地开口:“徐强要被放出来了。” 虞棠有些好奇:“这个徐强他是因为什么蹲的监狱呀?” 结果…… 但不同村子会容易造成的结果就是没有知根知底,对对方家庭的情况不太了解,婚后容易出现裂痕。 中午纪长烽从地里干活回来给虞棠带了一个西瓜。 黑瘦男人笑了笑:“姐,我以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想着来镇子上打打工,今天没地方落脚寻思过来你这里呆一晚,第二天就去上工。” 虞棠平时不做家务,此刻连找个碗和盆都找不到,只能招呼着赵玉红先坐着,她挨个打开柜子翻找。 极其扎眼。 但在他艰难成长的那些年里,他的姥爷包括那些姨姨们没有一个愿意伸出手帮他一把的,甚至连还年幼的纪长烽走在路上,他们都会当做视而不见。 纪长烽看她起身还觉得有点遗憾,但反应过来以后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觉得自己真是犯贱。 居然可以过得这么松弛,这么舒服吗? 赵玉红提着男人的行李进了院子,徐娇娇正在院子里玩耍,看到男人乖乖喊了一声舅舅。 好在一切安稳,把行李放下来了丈夫也没醒,赵玉红想着等下去找婆婆说明一下情况。 赵玉红连忙回神,看虞棠给了那么多,非常慌张不好意思,连忙要拿出去一些,又说要帮忙做点什么,无功不受禄。 又别过一日,虞棠还没拿到纪长烽给她买的化妆品,隔壁院子倒是多了一个客人。 忽地觉得有些口渴,纪长烽接过虞棠啃了一半的瓜,大口吃了两口,西瓜的果香噙满了口腔。 “头茬瓜不一定特别甜,不过水分应该很足,我泡水里冰一冰,等吃完了饭下午切瓜吃。” 真是伺候大小姐伺候上瘾了。 对啊,她怎么忘记了。 纪长烽曾经亲过吻过虞棠的唇,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他瞬间移开眼不敢再去看了。 ……他总觉得虞棠吃了一半的瓜,似乎比他手里的瓜更甜一些。 从屋子修好了,虞棠从他的屋子搬走了起,这还是他俩头一回这么亲密的近距离肢体接触。 赵玉红纠结又艰难地咬住牙在门口停住,看自己身旁小弟赵兴平诧异的询问眼神,犹豫一会儿还是提着行李进去了。 很现实,又很封建。 可别说,虞棠平时别的水果不太喜欢吃,倒是这西瓜,她确实能吃上几口。 不然的话,当初结婚怎么没来呢? 虞棠想起来什么,又喊纪长烽:“那你别忘了这两天去镇子上给我买化妆品,不然我都没东西用了。” 也不怪虞棠心里这样,想主要是当初结婚的时候,虞棠见到的就只是纪长烽的那三个姑姑来回忙活,其余的亲戚好像很少见到,纪长烽也没怎么和她介绍过,所以她一直以为纪长烽就只有这三个姑姑亲戚,别的亲戚都没有了。 可能是因为结婚重新装修过一次的原因,前两天因为漏雨屋顶又重修了,看着比赵玉红那屋干净多了,进屋棚顶也没有难看的报纸糊在天花板上,非常整洁。 “有。” 虞棠其实懒得去陌生的地方,更懒得和这些村里人打交道,但看着纪长烽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行吧。” 纪长烽恍惚一怔,刚低头,想看看虞棠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这么亲近他。 “好好好。” 徐强昨天晚上刚从她屋里翻了几块钱拿去耍钱了,后半夜才回来,现在还在呼呼大睡。 虞棠懒洋洋地“哦”了一声,想到白天的赵玉红,不知为何手里的西瓜也没什么滋味了,她直接递给了纪长烽:“吃不下了。” 赵玉红有些惊讶:“呀,虞棠,你你这是才起来吗,你那被子都还没叠呀,不会被人说吧。” 外面的阳光暖烘烘的,虞棠坐在窗口下的那个台阶上,晒着阳光昏昏欲睡,眼睛也睁不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纪长烽的错觉。 她抬头去看虞棠,表情复杂:“我不光是为了我自己,还为了娇娇,真要是离了,不一定能比现在好,孩子要是成了单亲家庭,多受人歧视,更何况一旦要是以后再找对象对娇娇的身心也不好,不找又会被村里人埋汰。” 但这么多年没有过交流,互相之间关系都比较生分,勉强凑在一起也尴尬的说不出什么话,而那些姨姨和姥爷又只会拿长辈的架子来教他做事,让纪长烽更加腻烦。 这也就是这些年里,纪长烽逐渐长大了,又比较踏实能干,是村子里比较知名的年轻后辈。而姥爷姨姨他们又年岁逐渐大了,老了,这才开始有些活络,走动走动。 “好。” “哪有小弟你说的这么玄乎,人家虞棠是从城里来的,之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这是出了茬子换亲才嫁到这里的,不然你以为小纪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哦,做梦呐。” 她勉强点头。 等到吃完了晌饭,虞棠去睡了个午觉,睡得懵懵的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被纪长烽喊了起来。 赵玉红擦了擦手,有些局促地跟着虞棠进了院子,发现自己家和纪长烽这边虽然格局差不多,但实际上差别还挺大。 赵玉红其实能看到赵兴平,心里挺开心的,在这个遍地都是外人、婆家人的地方能够看到自己的亲人,是一件很让她心口泛酸感到温暖的事情。 纪长烽眼都没抬,冷笑一声:“都是因为偷鸡摸狗被抓进去的,第一次偷铁第二次偷树,平时就知道去赌钱,这种人被放出来,周围的邻居都不得安生了,以后大门都锁严实点,小心提防着他们家点。” 心情还忐忑着,赵玉红只想做点什么来缓解压力,于是抱着那一大盆衣服开始搓洗衣服,赵兴平和徐娇娇玩了一会儿,也凑过去想帮忙,被赵玉红推开:“别别别,你别沾手了,我自己来就好。” 他嘴角略微抽搐,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当成了柔软的能够支撑虞棠闭眼吃瓜的工具人。 她开始笑着和赵兴平说最近的热闹,想拼命找点乐呵的事情和赵兴平说,延续她一直以来的报喜不报忧的习惯。 但当他一低头,看到虞棠捧着那块西瓜,眯着眼懒洋洋地一边倚着他一边吃瓜,瞬间无语。 意识到这一点,纪长烽低低咳嗽一声,小麦色的皮肤本来脸红应该不太显眼才对,可他的耳后跟却逐渐蔓延出大块红色。 “算了。” “你说哪次?” 纪长烽:“……” 似乎是猜到了虞棠的想法,纪长烽拧眉开口解释:“其实当初我姥爷他们也来参加咱们的婚礼了,只不过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所以待了一会儿就被我那几个姨姨带走了。” 他最近相了不少亲,见过不少姑娘,可任凭哪一个也没有像赵玉红说的这样啊。 天仙?美的眼睛都直了?哪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第 42 章 第 42 章 那整个的西瓜纪长烽和虞棠吃不完,分别又送去了三个姑姑家,许苗苗和何岁岁都缠着纪长烽说是要来找虞棠玩,纪长烽胡乱地敷衍应了。 等回来的时候发现虞棠刚洗完澡,在那擦头发。 因为没有电吹风,她的头发湿嗒嗒的打湿了领口,白炽灯下摇晃的灯光打下来,虞棠的眉眼格外精致艳丽。 虞棠擦了一会儿就懒得动了,看到纪长烽回来,支起一只眼看他,娇声喊他:“纪长烽,你过来帮我擦擦头发嘛。” “擦头发还需要别人帮忙。” 纪长烽小声嘟囔着,又怕被虞棠听到,思绪几秒还是上前。 虞棠的头发特别软,打湿了以后也很顺,她攥干了表层的水分,也用毛巾擦了一遍,但还是在往下嘀嗒水。 赵兴平强忍怒气:“姐夫,你咋光顾着自己吃,娇娇还没吃到呢。” “哎哟你们别闹了。” 杨桂华嘀咕着:“臭要饭的,来咱们这边干嘛,知道是姐姐结婚了要来咱这边住一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开小旅馆呢,管吃管住给我钱吗?” 赵兴平更生气了,哪有不爱吃肉的,他扫一眼旁边的徐强,自顾自的啃肉啃的欢实,连看一眼老婆孩子都懒得,这幅架势实在是冷血。 “姐,你怎么不吃肉啊。” 赵玉红没舍得把一整只鸡都拿出来招待赵兴平,分出来半只还是因为他们馋了,迫不及待想吃。 纪长烽呼吸略微急促,狼狈地别开脸。 桌子上那些盘碗碎了一地,杨桂华这下没了刚才的傲气,惊慌失措地拉架,可她哪能拉的起来,于是又去喊赵玉红。 屋里的声音乱七八糟,徐强根本没在意赵玉红,对着失了力的赵兴平上去就是狠狠一顿揍。 “你怎么了?”虞棠歪了歪头。 徐强也应声:“就是。” 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闹腾的程度是有史以来最猛烈的,连周围邻居都冒了出来,趴在赵玉红家门口,犹豫着不敢进去。 赵玉红在一旁摘菜,自然也听到了,可她在婆家地位不高,小弟赵兴平又在这边做客,她不好发作,不然被赵兴平发现异样容易出事。 徐强冷笑,丝毫不客气。 赵玉红抿了抿唇:“姐,姐不爱吃。” 纪长烽攥紧掌心,抿着唇,半天也发不出声响。 “让你欺负我姐,让你欺负我姐!” 纪长烽沉声制止他们:“别闹了,再打下去容易出事,都冷静冷静。” 下午的时候,原本杨桂华只想随便做点素菜敷衍一下过去的,万万没想到家里院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只鸡。 下午,徐强和杨桂华几人虽说是知道赵兴平来了,但因为赵玉红在婆家地位不高,娘家又没什么钱,所以连带着他们对赵兴平态度也不热烈,甚至冷淡。 …… “再说一遍又咋了!”徐强也犟。 白炽灯的灯光撒在虞棠的小脸上,可以清晰地照映出她那张毫无瑕疵地瓷白面容,猫儿一样的眼一眨一眨的,睫毛浓密卷翘,像好看的洋娃娃。 纪长烽头疼,顶着满脑子的郁闷,粗糙的指节还是一点点勾着虞棠的头发,慢慢地抚摸上去……慢慢的一点点的擦着。 等到上桌的时候,赵玉红的情绪还没有缓和好,一桌子的素菜放在她和赵兴平这边,唯独那一小盆鸡肉放在了杨桂华他们那边。 纪长烽心都惊了,颤了两颤。 虞棠和他这个大老粗是不一样的。 赵玉红负责炖煮鸡肉,闻着那股喷香的味道,她也馋了。 可院子里这只鸡不属于她的,杨桂华瞬间乐开了花,猜想到可能是别的邻居家的鸡跑到他们家里来了。 好不容易把虞棠的头发擦干,纪长烽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料到下一刻,隔壁院子发出了很激烈的声响。 里面是拳打脚踢的肉搏声音。 宛如摸到烫手山芋一样,纪长烽赶紧把手抽离,虞棠反而不明所以地看他。 灯光下,虞棠穿着一身睡裙,皮肤白到发光,头发柔顺地散下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好看到要命。 “……” 这只鸡的到来也有点好处,就是让这桌菜多了点肉色,没之前看的那么敷衍那么素了。 结果还是被杨桂华看到了,她一直死死盯着赵玉红,就怕她偷吃,这么一发现,杨桂华冷哼一声,骂了声:“之前还说我偷抢的,这不也在这偷吃吗,老赵家人就知道骂别人,饿死鬼投胎,菜都没上桌就吃,不怕烫死。” 虞棠脖颈微露,白皙的锁骨被水滴打湿,湿润在灯光下发出亮光,精致又好看。 但…… “妈,这不是咱们家的鸡,你得给人还回去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纪家的,咱们不能吃啊,这是偷这是抢,这是不地道的。” “姐!” 老太太开始拉扯,结果下一秒,拳头狠狠对着徐强的脸砸了过去,赵兴平几乎是把徐强按在地上打,左右开弓。 两人互视一眼,眼看着就要进行下一轮的互虐,旁边伸出来手把他俩拉住攥住。 他自己洗完头发的时候可从来没这么细致有耐心地搓洗过,通常都是毫无章法地胡乱擦擦,现如今换成给虞棠擦头发,倒是莫名的下意识放轻动作了。 赵兴平瞬间青筋暴起,眼角猩红,直接拍桌站了起来,对着徐强沉声道:“姐夫你什么意思?你当我姐是狗呢?我姐在你家就这个待遇?!” 赵兴平上前一把揪住了徐强的衣领,高大的身材站直了很有气势,他眼神锐利,满眼都是血丝,气得发抖,哑着嗓子道:“你再说一遍。” 杨桂华养的鸡都是有数的,每天挨个去看数量,就连鸡蛋都是做了记号的,生怕被赵玉红偷偷拿走。 他攥紧拳头,原本还留了几分力,怕把徐强打坏了,这下赵兴平的火气也彻底燃起来了。 赵玉红的脸唰的一下变白,眼眶泛红。 她娇气。 纪长烽犹豫着伸手,捞起虞棠的头发,一点点的用毛巾包裹住,轻轻地揉搓。 纪长烽听到她的声音,就下意识动作,按照虞棠的指使胡乱地找了个毛巾,眼都不眨地直接帮她垫了下去。 赵玉红生怕自己弟弟吃了亏,又怕赵兴平用力太大真的把徐强打出个好歹,于是忙着上前拉架,结果不小心被徐强的胳膊肘击中,鼻血淌了下来。 他们啃的满脸是油,见赵兴平还盯着他们,徐强竟然直接挑了块全是骨头的肉,像是扔给狗一样用筷子扔到了赵玉红面前的桌子上,施舍一样不屑道:“啃吧,娘们。” 这不,稍微的搓地大力了些,虞棠都要睁开眼往上瞅,那双猫一样的瞳孔盯他,有些不满:“你干嘛啊纪长烽,轻点……很疼的。” 湿哒哒的水珠顺着发梢低落,虞棠眯着眼叫了声:“凉,纪长烽,你快拿毛巾给我垫着点。” 赵兴平被他们这个架势吓到了,又看那碗里一共只有那么几块肉,老太太老头和徐强只顾着自己吃肉,浑然不管赵玉红和徐娇娇,赵玉红更是直接拿着筷子吃素菜,一点都不敢抬头去看那盆素菜,赵兴平有些生气。 “妈妈呜呜呜……” 杨桂华反而不耐烦,狠狠地拔了一把鸡毛:“关你什么事儿,你要是不情愿等下就少吃点鸡,白便宜你那个弟弟了,刚好他来赶上有这么大的好事,什么偷什么抢说的那么难听,这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你还道德水准那么高呢,要我说这鸡到了我家院子里就是我的!更何况我都拔了毛了,谁知道是谁的,这就是我家鸡!” 可万万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虞棠头发都还没彻底干呢,听到声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跟着纪长烽过来,此刻蹲在流鼻血的赵玉红面前,拿出手纸给她止血,让她仰起头。 赵兴平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的血,那双冷冽的眼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姐姐,结果一眼看到赵玉红身旁的虞棠。 他闻到了那股浓烈的香味。 小弟赵兴平的脾气不好,又是家里最关心她的,要是发现不对劲有可能会打起来。 赵兴平被徐强的反击打得额头都冒了血,血丝直往下淌,他被迫把一只眼睛闭起来才能看得清。 虞棠是胸口湿了,他胡乱地那一碰,反而摸到点湿润的、温热的触感。 赵兴平一愣。 她赶紧去抓,生怕被邻居找上门来,甚至第一时间把鸡用热水烫了,拔了毛,赵玉红看到吓了一大跳。 等到杨桂华冷淡地说了句开饭,他们饿狼一样拿起鸡肉就啃,啃的嘴皮泛油,满眼都是精光,吃着碗里的还看着盆里的,几乎就差遗憾嘴里塞不下那么多肉了,只能一块块啃。 赵玉红说不过杨桂华,又因为赵兴平在外面她不好高声讨论,只好咬咬牙作罢,想着回头去问问纪长烽和虞棠,鸡是不是他们家的,要是的话就把自己养的那只鸡还给他们赔罪。 虞棠湿哒哒的头发刚被擦了个半干,她还在不满:“你快点擦呀纪长烽,我等下还要睡觉的。” 徐强也怒,他是进过监狱的,虽然看着瘦小也有力气,翻身就和赵兴平扭打了起来。 隔壁院子出事了。 赵玉红被吓了一大跳。 她多少年没吃过荤腥了,有些日子困难的甚至连饭都吃不上,此刻看到这锅鸡肉馋得实在是要命,她也饿,下意识捡了一块杨桂华和徐强都不爱吃的鸡肝塞进嘴里,偷偷摸摸也不怕烫,进嘴里以后连嚼都没敢嚼,囫囵地吞进肚子。 杨桂华眼皮都懒得抬:“娇娇是女孩子吃啥肉。” “就这个待遇,你们一家都是吃狗食的,大晚上来你姐家住,也不嫌磕掺,你姐也是,就是我们家的狗又咋了。” 像仙女似的,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睛。 第 43 章 第 43 章 赵兴平的皮肤黝黑,但却默默红了一层。 他仿佛被烫到一样慌忙移开视线,又情不自禁地再次挪了回去。 真好看。 赵兴平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好看的人,之前他姐姐说过,邻居家有一个城里大小姐长得好看,像天仙似的,当时他还不以为意,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的额头上之前被徐强按在地上揍,磕到了桌角,流了血,此刻淌下来有些骇人。 虞棠给赵玉红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的鼻血,回头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木愣愣地盯着自己,额头的血淌了半张脸,他却仿若未闻。 虞棠:“……” 她把手里剩的几张纸巾递给赵兴平:“你擦擦吧,不够我这里还有。” 纪长烽在心里腹诽:你最好是。 纪长烽的姥姥很早就去世了,只剩下姥爷一个,今年头发略微花白,但却依旧很有精神。 李家三婶气得要命,已经确信自己的鸡是被杨桂华这个死老婆子扣下拔了毛煮了吃了,她趁着屋里乱哄哄的去了厨房,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杨桂华之前舍不得全拿出来而剩下的那半只鸡! 闹腾成现在这个局面,赵玉红也不敢把自己弟弟留在这里住了,生怕晚上自己那个小心眼的丈夫又会和自己的弟弟干起来,但大晚上的让弟弟离开上镇子上,这么远的路,她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真闹腾这俩老太太,这阵仗怎么还越来越大了。 现在甚至和城里的大小姐结了婚,虽说这大小姐是假的,但确实是在城里精心培养熏陶了二十多年的。 刚好她进院子的时候,屋里闹腾的够呛,几个人大打出手,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头磕在桌角、墙上撞的鼻青脸肿,满头是包,甚至出了血,不是徐强和他的小舅子又是谁? 不像他,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从来没有沾花惹草过,也没有谈情说爱过,以前想着怎么踏实赚钱,现在就想着怎么娶个自己喜欢的媳妇,过好两个人的日子! 赵兴平咬紧牙。 几个亲戚在纪长烽婚礼上曾经看到过虞棠,只不过当时他们隔着一层结婚的婚纱,看不清模样,但光看那身段模样就知道是个娇滴滴的姑娘。 老太太哪受过这种气,此刻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有村长拦着,此刻恨不得趴上去狠狠地再咬李家三婶一口。 “好。” 但纪长烽很少和他们往来,自从父母双亡以后,和姥爷那面的亲戚关系就冷到了极点。 “就是就是。” ————她发现自家鸡棚不知何时漏了一个洞,家里的鸡也少了一只! 李家三婶一边打一边吐口水骂:“他娘的你装什么,那就是我家的鸡!真当我不知道呢,我刚才可去厨房看了,那剩下的半只鸡腿上有伤,和我家的鸡情况一模一样!真他娘的贪啊杨老婆子,我家的鸡你都敢吃,也不怕吃下去肠穿肚烂!!” 离的近了,闻到虞棠身上那股刚洗完澡以后格外浓烈的香味,他整个人几乎要被熏傻了,耳后跟更是红的要命。 更多的是痛恨,自己为什么在婆家的地位这么低,还需要弟弟帮自己出头。 因为儿子没能及时当天去娘家把儿媳妇找回来,又过了一天第三天才去,本来就心存不满的儿媳妇当即要闹离婚。 她妆上的很淡,本来就白皙的小脸在柳叶村呆了一段时间,不显憔悴,倒是因为睡得好过得舒心,反倒是更加滋润了。 可要问他为什么有些不爽,他又一时说不出来。 “啊啊啊啊啊!臭女表子!” 但刚才那满肚子吐槽的话都被从天而降掉下来的那扎筷子打断了,纪长烽板着脸思绪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话:“反正总之,你离他们这家人远点,包括赵兴平。” 纪长烽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对虞棠的交友指手画脚,此刻也只能站在第三方视角努力寻找赵兴平的不妥。 他觉得纪长烽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能遇上这样的美事,莫名其妙的能娶到城里来的千金大小姐。 虞棠居然在夸那个小子?! 纪长烽沉着脸,黑沉的眼冷冰冰地看着赵兴平,刚才拉架时的平静态度换成了点掩饰不住的冷嘲热讽:“都伤成这样了,赶紧去医院吧,晚了血流干了可就没办法看别的了。” 出了这档子事情,赵兴平再不可能在姐姐这里住了,他收拾收拾包袱,准备连夜赶往镇子上,随便找个小旅馆先住一晚,等着第二天上工。 赵兴平的包裹本身就没拿出来,他只要直接拎走就可以了。 这下李家三婶彻底火气起来了,直接冲到屋里,对着杨桂华破口大骂! 果然像姐姐说的那样,她长的又好看性格又好,刚才他们打成那样她也不怕,还贴心的过来给姐姐送纸,还给他纸让他擦擦血……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姑娘。 赵玉红自己在婆家过的日子如何都能够忍受,但今天让弟弟见到了自己这么狼狈不堪的一面,让她感到非常羞耻。 现在她也受伤了啊!可恶! 虞棠看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 平时素面朝天的虞棠就已经足够惹眼了,精心打扮过的虞棠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纪长烽甚至觉得姥爷家的那些人根本不值得虞棠这么认真的打扮,他们何德何能。 当天现到等着吃现成的,要么就是排场大有钱有势的亲戚,要么就是关系不算太亲近的亲戚。 赵兴平想要侧身再看一眼虞棠,可纪长烽偏偏堵的严严实实的,这让他不禁有些气恼。 纪长烽低头去看虞棠,犹豫了下问虞棠:“需要我背你吗?” 早知道今天他就不来了,被打得鼻青脸肿也好,省得用这张脸在虞棠面前晃来晃去。 虽说农村不至于大操大办,可陈永安就是有这么个毛病,平时姑娘儿子们都不在这,孤孤单单的,也就过生日的时候孩子们才能回来。再加上他个人比较虚荣,比较喜欢过得热闹一些,让邻居们都看看他家的排场,所以每年的生日都很隆重。 好舒服。 此刻他们还在徐家吃饭打架的那个屋子,虞棠被按在墙边的柜子上,也不知道赵玉红他们在柜子上面一层放了什么东西,纪长烽这么一壁咚,反而让上面本就摇摇欲坠的东西彻底砸了下来,直接砸在了虞棠的头顶。 徐强这才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猛的冲过去去拉架。 其实打完人以后赵心平还有点后悔,毕竟这是姐姐的婆家,姐姐暂时还没有想要离婚的想法,他这么一通闹腾,反而让姐姐的处境更加尴尬了。 她们大老远地就看到了纪长烽,笑容堆满了脸:“哎呀长烽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姥爷可想你了……” 鸡腿上有伤,正是他们家那只腿上有点残疾的鸡! 那位城里来的大小姐似乎因为换亲,而嫁给了柳叶村的养鱼的糙汉子,赵玉红说叫“小纪”的,原来就是他吗? ……他听到动静带着虞棠过来拉架,结果打架的其中一人反倒是对着上门帮忙的虞棠脸红心跳? 虞棠哼哼唧唧皱着小脸。 一想到虞棠之前夸赞赵兴平的那些话,纪长烽就下意识的磨牙,心里有些不爽。 “奶奶的,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那是你们家的东西吗?看到就吃,你们家穷疯了,馋死了,饿死鬼投胎吗!不知道打听打听看看吗?自己家的鸡什么样不知道吗!” 儿媳妇现如今彻底住在娘家,不愿意回来了,儿子一天天的往儿媳妇娘家跑,家里现如今只剩下她和外孙两个人。 纪长烽慌了神,手足无措地上前要帮虞棠揉脑袋,嘴里疯狂道歉:“对不起我就是想要好好的和你说会话,没想到这该死的头顶放什么东西!……疼不疼啊虞棠我帮你揉一揉。” 看到赵兴平的身影消失,纪长烽猛地脑袋扭头,回头黑着脸问虞棠:“你居然已经和他交换姓名了?!” 徐强脚步一顿,额头的伤口还在往下淌血,身上的伤疼的要命,他胸口起伏几下,冷冷地扯开嘴角,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就跟着村长离开了。 赵兴平心跳加快了一些,涨红了脸强装镇定,上前去接纸巾。 虞棠大手一挥,昂起了下巴:“不需要,这才多远呢,我可以的!” 纪长烽的姥爷家在另一个大队,距离纪长烽家说远也不远,其实走上十几二十分钟也就到了。 不过此时两个老太太包括两个儿子身上都非常的惨烈,尤其是李家三婶和杨桂华。 要是能离婚,那他不就有希望了吗!到时候公平竞争,他不一定比纪长烽弱! 这运气他怎么就没有呢。 掉下来的是个没用过的一扎筷子。 平时吝啬、扣的要命的杨桂华,冷不丁的突然杀了只鸡?这种事情李家三婶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李家三婶气哄哄地又去前街去找,找来找去,可不就发现问题了。 她刚抬头去看纪长烽,头顶的白炽灯洒下阴影,纪长烽背着光,看着确实是有点阴郁的气质,他黑着脸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虞棠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缓过来推开纪长烽,小脸皱巴巴地:“你要说什么,快说,我要回去睡觉了。” 上前直接和李家三婶扭打了起来,气得直喊徐强:“你死哪里了!你老娘被人欺负了你干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她!什么鸡什么鸭,我家的东西你胡乱说些什么呢,这是我家的!你嘴一张就说是自己家的,还来打人,你凭什么!给我滚!” 在旁边按着徐强给他俩拉架的纪长烽,回头一看拿着纸巾满脸通红低头不语的赵兴平,再看一眼虞棠,脸瞬间黑了下去。 “咣当!” 杨桂华也不是个好惹的,这么多年她在这一条街作威作福的,天天奴役赵玉红早已成了习惯,冷不丁的被李家三婶这么欺负,她瞬间眼红了,气得要死。 “二姐你说的对,要我说咱们就应该好好给她来个下马威,让她知道知道咱们这家可不是随便进的,当媳妇的伺候公婆照顾对象,这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别说要长烽回家给她做饭了,当媳妇的都应该提前把菜都做好了给长烽送到地里去,洗衣做饭打扫家务,这不都应该是她的活?”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虞棠一眼,没看到,最后拎着行李箱几步一回头地离开了院子。 没了徐强帮忙,李家三婶力气又打,她直接把杨桂华按在地上,左右开弓狠狠地扇她嘴巴子,杨桂华哎呦哎呦惨叫,被打得脸颊通红。 鸡以前就是儿媳妇照顾的,天天喂食看着,没了儿媳妇的李家三婶最近本来就忙得焦头烂额,冷不丁睡了一觉起来,更是宛如晴天霹雳一样。 睫毛卷翘浓密,像一把小刷子。 全村人只有杨桂华家里今天吃鸡,那香味儿在院门口都能闻到。 看虞棠这副模样,纪长烽反倒是松了口气,不料他这一口气松的有些太早了,下一秒虞棠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 几个姨姨打定了主意,决定等纪长烽带着虞棠回来参加姥爷生日的那天,好好的训诫训诫教导教导虞棠,连带着也要把纪长烽也好好的训诫训诫,让他不要那么的老实,要学会管理媳妇,让媳妇好好的多做点事情,不要那么的只会坐享其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把柳叶村海当成她原先的那个城里的家,把自己还当成当初的那个城里大小姐。 虞棠戴好自己的珍珠耳坠,心情蛮不错地跟着纪长烽出发,她目前对于柳叶村的地图拓展的还不够快,所以能够去别的大队溜溜达达对她而言是件很新奇的事情。 让虞棠看到了自己满头是血的样子,赵兴平还有点不太好意思。 纪长烽:“……” 直到纪长烽把她放到她的屋里,帮她放好被子,帮她掖了掖被子,低沉的声音在她屋里回荡。 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是走了狗屎运和虞棠结婚了而已,大小姐还不一定能不能看上他这个庄稼汉子呢,结婚容易,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离婚。 赵兴平临走前,小心翼翼地走到虞棠面前。 话音刚落,嘴巴又被李家三婶狠狠扇了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哎呦哎呦一直叫。 虞棠缓缓地闭上了眼。 本来之前因为没和李春梅他们谈判好少了一大笔钱,李家三婶心里就很憋屈。现如今又少了一只鸡,这可怎么能行?! 她哪知道对方怎么知晓她名字的,应该是赵玉红说的吧。 虞棠勉强算是被他的话安抚住了,但表情还是很臭:“你说的,你这回可千万别忘了。” 赵兴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姐姐当初说的换亲事件…… 要说李家三婶最近过得确实是惨。 但其实主要的原因就只是因为那一只鸡而已。 无他,她们看到了趴在纪长烽后背上,姿态很娴熟满脸自然的虞棠。 “不能的。” 很稳,虞棠几乎要在纪长烽背上睡着了。 那个小子?! “唉,我听说这两个人似乎关系不是很好呀,长烽之前不是喜欢老李家之前那个姑娘李春芳吗?不少人都说长烽和这城里的大小姐过不了几天就能离婚。” 他知道背地里说别人坏话不好,也知道仅仅只是见了赵兴平一面而已,不能那么草率的认清一个人的性格,但是…… 她张开双臂熟练地对纪长烽示意:“纪长烽,我困了。” 几个姨姨正在摘菜,不知怎的聊天聊到了纪长烽和虞棠,她们的脸色瞬间有些不屑。 就这种关系,打成这样,有可能会炖鸡给对方吃吗? 说什么谁好谁坏的都是虚假的,现如今虞棠只知道自己困了。 纪长烽:“……” 虞棠:“……” 等过了二十分钟后,位于另一个大队的陈永安家院子,听到门口狗狗的汪汪叫声,几个姨姨知道是家里来了客人,洗了把手出去迎接。 她真是无能。 纪长烽顿了下。 杨桂华脑袋上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鸡窝一样,脖子上脸上全都是被抓挠出来的痕迹。更别提脸颊之前被李家三婶啪啪啪打了好多巴掌,此刻高高的肿起来,连牙齿都快要松动了。 徐强狠狠吐了口口水,吐出来的全是血沫,牙也被赵兴平打得晃荡了,浑身都疼。 因为他情况太严重,村长带着他和一众伤员一起去村里的诊所包扎,包括赵兴平。 几个姨姨:“……” 最要命的是以前李家三婶儿嫌弃儿媳妇什么活都不干,结果现在没了儿媳妇才发现她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不仅要洗衣做饭收拾家,还要照顾那个挑剔毛病很多的外孙,更要喂鸡喂鸭,收拾家里前前后后一大堆事情。 赵兴平恶狠狠地盯着徐强,放狠话。 “要我说这些男人说什么城里大小姐的,她都嫁到咱们家里来了,管什么千金大小姐的,不一样都是女人,都得干这些活?” “之前屋子塌了把我的护肤品弄坏了,你说了要赔给我的,结果都这么多天了,我一直都没有收到你买回来的护肤品,纪长烽,你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正是因为自己在婆家地位太低,所以才导致弟弟大半夜的住不了她这里,只能赶往镇子上花钱住宿。 纪长烽每回都懒得提前去,但是碍于礼数,也不得不早点过去,这下和虞棠结了婚,更得早点过去了。 …… 眼前忽地多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赵兴平看虞棠的视线。 结果这一查,查了一整条街都没发现。 这也就是李家三婶,邻居们都知道她脾气不好惹,性格又古怪。本身自己家就没有额外多一只鸡,想着她查就查吧,也就放任了。 本来杨桂华就没有李家三婶年轻,力气也没有李家三婶大,这下是真的被压制的死死的,偏生她那个儿子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打。 而此刻的虞棠,还因为纪长烽忘记给她带护肤品而发脾气。 他这一点上做的比纪长烽好多了! 那个? 可倒霉的是李家三婶的儿子从媳妇娘家回来,看李家三婶不在家,挺儿子说奶奶找鸡去杨桂华家了,这又匆匆赶了过来。 其实纪长烽的几个姨姨还真没想到纪长烽能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不仅有了鱼塘,种地也是一把好手,平时只要哪里有挣钱的地方,哪里就肯定会有纪长烽。 马上就是姥爷陈永安的生日,几个孩子都过来提前帮忙收拾置办宴会。 外面是没有灯的,但索性也就是隔壁而已,转头也就到了自己家,虞棠搂紧纪长烽的胳膊,生怕自己会掉下去,但没有。 但……该死的徐强,该死的杨桂华。 纪长烽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他没料到刚才那么一个打架打得满身是血的年轻小子竟然能被虞棠这么夸赞,要知道虞棠可还从来没有夸过他呢! “不过这个弟弟……看起来确实是有点帅哈,这么护着姐姐,蛮酷的。” 虞棠轻飘飘地“嗯”了一声,随意道:“挺帅的,护着姐姐这种事情虽然他做的有点鲁莽,但初心是好的。” 两个老太太扭打在一起的情况还挺解气,平时村子里的人没少被她们折腾、占小便宜,更别提像杨桂华这样打遍村子无敌手的人,全村人几乎她都惹怒过,这也导致不少人在一旁心里默默地替李家三婶加油打气,想着打得再狠一点。 虞棠被砸得第一时间捂住头,呜咽着蹲下。 “走吧。” 额头的血被他胡乱地摸了摸,后来直接扫巡屋内,找了个毛巾擦了擦,捂住那里的伤口。 连杨桂华的衣服都被整的湿哒哒的,头发上还有一摊凉菜滴滴嗒的在往下淌着汤水。 本来纪长烽还在外面因为等了她太久而心里嘟囔,吐槽大小姐的拖延麻烦,但等虞棠穿戴好,收拾整齐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看着她精致漂亮的模样,纪长烽整个人瞬间说不出话来。 虞棠眨眨眼,心想哇哦纪长烽居然会壁咚。 看着被纪长烽的身影遮盖住的虞棠,他扬起唇,露出满是少年气的笑容:“谢谢你的纸,谢谢你今天过来帮忙,谢谢你之前对我姐姐的照顾,真的谢谢你,虞棠。” 纪长烽连忙出声安抚她:“不是我不买,主要是镇子上的化妆品和你要的不一样,没有你说的那些外国牌子,别的我也不太敢买,我想着等你有时间了,咱们从姥爷家参加完生日宴以后,带你一起去镇子上亲自挑选。” “你们这群人,贱人!!我的鸡!谁让你们吃我的鸡了!老死婆子馋得要死!气死我了!” 李家三婶火气上来了,一阵功夫急得嘴角都要起燎泡了,挨家挨户打听看看谁家多了鸡。 结果纪长烽突兀地一转身,伸长了胳膊把她堵住。 闹到最后事情越来越大,还是村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才把这两家人拦了下来。 赵兴平看了眼同样高大的纪长烽,眼里多了些羡慕。 …… “妈的。” 虽说纪长烽姥爷家距离纪长烽家不远,但是村子里的规矩,似乎亲戚都得提前点过去,能帮忙的帮点忙,不能帮忙的也可以提前叙旧。 屋里那些碎盘子被来人捡起来,对准杨桂华等人砸了过去,甚至还不解气,直接拿盘里那些汤汤水水往杨桂华身上泼。 结果下一秒。 纪长烽:“?” 虞棠双手抱胸懒洋洋地倚在门口,用看神精病一样的眼神看了眼纪长烽:“神经。” 这段时间家里几乎是吵的不可开交,不仅儿媳妇要闹离婚,儿子对她心存不满,就连唯一的外孙也天天吵着嚷着要妈妈,说奶奶是个坏人,把妈妈赶跑了,气得李家三婶最近一段时间饭都吃不下了,满肚子憋屈。 可转念一想,李家三婶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所以现在这样互相扭打的情况对他们来说最爽了! 原本参与战争的赵玉红和赵兴平,此刻彻底沦为了配角,愣愣地看着李家三婶母子俩,和杨桂华母子俩扭打在一起。 今天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家里听说也没来什么贵客,就有一个他们看不起的媳妇家的弟弟来,按照杨桂华的那个性格,别说是炖鸡给对方吃了,不把对方打出去都算是好的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李家三婶根本就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上前抓起地上那些盘碗碎片直接朝她砸了过去,包括地下那些菜汤,和零零碎碎的汤汤水水,砸了杨桂华一整脸。 虞棠给的那几张纸被赵兴平宝贵地攥在手里,怎么也不舍得用。 虞棠原本还想着之前这一屋子人就她和纪长烽没受伤,结果…… 这下子屋子里已经不够看了,那些盆碗彻底碎了砸了一地,狼狈地你推我我打你,最后所有人都满脸是伤,满地狼藉,闹哄哄的宛如一场闹剧。 徐强哪敢动手,他这个小辈要是参与了,真的把这李家三婶打出个什么好歹,屋子里这么多人呢,他赔医药费都赔不起。 这一看两个人一个打一个拽李家三婶,李家三婶的儿子也恼了,上去怒骂一声:“干什么呢!谁让你们打我妈了,你们再动一下试试!” 大晚上的闹腾成这样她还能有心思和人做自我介绍?纪长烽用脚趾头想的问题吧。 纪长烽不爽,好不容易按住了徐强,赵兴平又站在一旁按着伤口,一切暂时稳定住,忽地门口又窜出来一个人,还没站定就对着屋里好一顿臭骂。 他身材比较高大,低着头去看虞棠时,声音有些不自然。 杨桂华气得破口大骂:“他娘的徐强,你他妈的眼瞎了!你妈被人打了你都没看到吗,你不过来打人你至少过来把这死老太婆推开啊!就这么看着我被打你很开心是吗?!蠢的要死!” …… 赵兴平整理整理自己,把那几张虞棠之前递给他的纸巾小心翼翼地叠起来,珍重地放进衣兜。 现在纪长烽拿出一副虞棠丈夫的样子真碍眼,听姐姐说之前他分明喜欢的就另有其人!喜欢那个真千金,叫什么春芳的! “是这样的没错,但我觉得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要现在还没离婚,就还是长烽的媳妇,就应该好好的学这些家务,好好伺候长烽。” 莫名的有点耳根子发烫。 主要是她蛮吃战损的,刚才一瞅赵兴平受了伤还混不在意的模样,确实有点小帅。 一看是李家三婶,她也有些后悔,他们两个都对对方在村子里的名声有很深的印象,看李家三婶这幅疯婆子模样,也怯了点,想着开口解释解释。 之前她猜到李家那块地里有东西,以此要挟李春梅他们进行谈判,原本以为能够得到一大笔财产,从此以后过上富裕的生活,结果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东西都没得到不说,甚至还把家里的儿媳妇给气走了。 此刻两家人虽然被村长拦了下来,但所有围观群众们都知道,这两家人从此以后应该要老死不相往来了,甚至可能会大打出手,从此成为冤家仇敌。 李家三婶此刻的模样也很惨烈。她捂着胳膊暗恨,杨桂华这个死老太婆力气没有她大,所以就只能用指甲抠她身体的皮肤,把她的身上抠的掐的到处都是痕迹,疼的要命,血迹斑斑。 她们话音刚落,表情就僵硬住。 关键是现在这年头谁家就算是多了一只鸡也不能和她说,李家三婶也不管那么多,直接闯进人家去挨个鸡棚查看,她记得自己家的那只鸡腿好像有点毛病,又去邻居家厨房里面看。 虞棠每次出门都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她今天换上了一件修身的长款包臀裙,上身是漂亮的蝴蝶袖的纱料白色小洋装,脖颈处还有一条白色丝带,配搭着她蓬松柔软的黑色长发,以及精致漂亮的脸蛋,十足十的富家千金范儿。 看这泼妇一样的架势,还有那瘦小却有力的模样,不是李家三婶又是谁。 要知道现如今家家户户养鸡那都是很重要的,平时留着下蛋攒着上集市上去卖,等到过年过节养好了还可以杀了宰了吃肉,平时没人舍得吃。 杨桂华被骂懵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因为白天抓到的那只鸡的主人来了。 杨桂华也恼了,直接上前和李家三婶撕扯了起来。 他这么打一顿也不是不行,毕竟徐强他们这家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他这么发疯一顿至少让徐强他们知道知道他们赵家人不是孬种,不是好欺负的,以后他们再想欺负姐姐,至少也要掂量一下敢不敢惹动她背后这个弟弟。 纪长烽被她奴役惯了,看她这幅模样就知道虞棠要干嘛,虽然撇了撇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在虞棠面前蹲下,朝她张开了手:“上来吧。” 因为杨桂华和李家三婶在村子里的“好人缘”,此次闹腾的动静又实在是太大了,所以几乎是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人甚至直接趴在窗口看他们的打架情况。 他在心里吐出一句国粹,磨了磨牙,一双黑瞳死死盯着赵兴平。 “就是就是,长烽这孩子父母去世的早,家里也没有个像样的长辈帮忙看着。听说他家那个媳妇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平时也不做饭,都是长烽回去做了饭她吃现成的,哪有媳妇做成她那样的,也就欺负长烽老实,这咱们几个当姨姨的不得帮忙好好教训教训,训诫训诫?不然这城里来的大小姐更加无法无天了。” “晚安虞棠,早点睡吧。” 嫣红的唇被她涂抹了一层唇釉,亮亮的玻璃釉带着鲜亮的红,看起来格外好亲。 以前他在监狱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害死的赵兴平,该死的李家人! 纪长烽:“他吗?!” 她给的纸……也香香的…… “算了。” 赵兴平在心里自动给虞棠加了很多滤镜,此刻去看虞棠,看她在灯光下浓密卷翘像蝴蝶一样的睫毛,看她嫣红的唇,看她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锁骨…… 她疯了一样按倒杨桂华打,把这段时间的火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因为此刻徐家人都陪着徐强和杨桂华等人去医院了,此刻院子里只有纪长烽和虞棠,虞棠也懒得在这里呆了,她直接收拾收拾拍拍屁股准备回去睡觉。 “咚——!” 闹腾了一大堆,天色都已经黑了。纪长烽背着虞棠慢慢的往家里走,虽然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但是纪长烽的背还是那么的直,托着她大腿的手也依旧那么的有力量感。 几个女儿嫁得好,其中甚至还有嫁去镇子上的,所以姥爷当初确实是看不上纪长烽,现如今他年纪大了也因为有两个女儿的帮衬,从来没有下地干活过,反而平时就养养鸟,溜溜达达,像极了那些退休的城里大老爷。 这冷不丁少了一只鸡,李家三婶心疼的要命。 “徐强,下次你要是再敢欺负我姐姐,被我知道了,我还打你,下次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徐强最惨,本身他就之前因为态度不端正被赵兴平狠狠的打了一顿,后来又被李家三婶的儿子打了一顿,等到村长拉架结束以后,他脑袋上全是血,鼻青脸肿,本就矮瘦的模样显得更加狼狈。 就这么几步路居然还得要纪长烽背?! 她们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第 44 章 第 44 章 几个姨姨之前还在思考要怎么通过教育让纪长烽学会好好的拿捏媳妇,让城里来的大小姐学会做事情。 她们自信满满,结果现在一出门一抬头,就看到他们那个好大侄儿背着那位娇滴滴的城里大小姐,步履沉稳地一步步走到她们面前。 他表情很平静,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背着虞棠有什么问题,也看不出有什么厌烦的情绪。 连他背上的虞棠也一副理所当然很自然的模样,趴在他的背上,似乎还眯着眼睡了会儿,此刻才直起身,脚蹬了蹬示意纪长烽放她下来。 纪长烽还真就听那大小姐的话,乖乖地把她放下来不说,还极其顺手的帮忙整理衣服和头发,甚至贴心的询问还困不困,要不要进屋去再眯一会儿。 几个姨姨愣了一下,接着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哪有这样的媳妇?就这么几步远还要人背?谁家的媳妇像她一样,不说洗衣做饭下地干活插秧,至少也是勤快的一把好手吧。 “长烽,这路又不远,你媳妇自己走走也不是不能过来,你干嘛背着她呀。” 虞棠看他一眼:“你还在思考早上那件事?” 纪长烽一顿。 “咣当!” 以他的能力,条件待遇自然不能和虞棠之前的城里比,但至少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是纪长烽能够做到的。 虽说一路上都是纪长烽背着虞棠,但虞棠还是有点累了。 羡慕、嫉妒、看好戏、恍惚、惊艳等各色视线一致落在纪长烽和虞棠身上。 好在虞棠和纪长烽都不是很在意那个破生日宴,把锁了的门重新打开,进屋去给赵玉红换盆。 他抬头挨个扫视这群姨姨,沉声问:“没有像样的长辈?你们觉得自己是那个像样的长辈?” 气死了。 赵玉红震惊:“这,这是真的?你们真的……是合约上面写的那种假夫妻?!” 纪长烽也沉着脸点点头,表情不是很好看。 她们那句话带着对纪长烽三个姑姑的不屑,和对自己自身的拉高。 虞棠好奇地打量几眼,发现纪长烽神色未变,甚至更冷了一些,没等聊完天就说要带虞棠休息一下。 门口姥爷陈永安听到动静出来迎接,同时还有两个舅舅。 虞棠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被发现了就被发现了呗,反正又没什么关系,玉红姐嘴应该也比较严实,不会随便到处说的。”虞棠懒洋洋地躺了起来。 看她这么没心没肺,纪长烽扯开嘴角,心情更加郁闷了。 虞棠早已习惯这些村子里人的异样视线,她踩着漂亮的小皮鞋,踮着脚,生怕踩到什么脏东西,小脸皱皱巴巴很不满。 农村家每个盘碗都很珍贵,都是有数的,赵玉红拿自己的盆碗装那些蘑菇和野菜,纪长烽得进屋把东西倒进自己家的盆里,让赵玉红的盆空出来让她拿回去用。 两个姨姨意味深长地看着虞棠,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纪长烽,不满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娶了媳妇也不说带着给我们几个姨姨看一眼,帮你好好教教你媳妇,比如说做饭啊,洗衣服啊,收拾家啊……她以前是在城里的没错吧,可能根本没有学过这些东西,但总得有人教呀,不然她会以为这些是理所当然应该要你做的。” 因为每年都有这么一次大家族的聚会,陈永安家的屋子修了又修,扩建出好几个房间,专门留着这几个孩子回来住。 赵玉红家里老人是当过一段时间老师的,几个孩子多多少少都上过学,像是赵兴平甚至差点考上了高中。 比那几个姨姨态度好多了,看着就是个很慈祥的老人模样。 她家那些亲戚平时每回都只会围着她恭维她,让她腻歪的很,看着就假,等到真到要用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的跑得比谁都快。 她很感激虞棠和纪长烽之前的帮忙。 几个人叽叽喳喳,纪长烽却冷了脸。 结果没料到虞棠和纪长烽要去姥爷家参加生日宴。 “……” 可巧赵玉红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耽误了他们时间,又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一直弯腰道歉,纪长烽阻拦,一来二去的,不知怎的赵玉红一个趔趄磕到了屋内门槛上,踉跄直接撞到了正对门的衣柜上。 现如今纪长烽带着虞棠去了旁边的厢房,除去简单的床单被褥以外,屋子空空的,甚至有点小,这是一个大房间多添了几堵墙,分成的一个个小房间。 “什么?!长烽你这孩子,你是不是傻啊!” 姥爷陈永安愣了下,连忙给他们安排房间。 陈永安笑得很慈祥,一个劲儿询问纪长烽最近累不累,又对虞棠进行了夸赞,夸她和纪长烽在一起郎才女貌,各种话说的很吉祥态度也很温和。 可纪长烽在心里烦躁地想,也没人像他这样能够和虞棠结婚啊! “人不得锻炼锻炼身体呀,看你媳妇这小胳膊小腿的,平时是不是在家也不怎么干活呀?这样怎么能行,人老是这样懒塌塌的,容易没有力气、没有精神头,你得多做点事情让自己勤快起来,身体才能健康。” 虞棠就算是从城里来到乡下了,不再是城里大小姐了,可纪长烽还是不愿意让虞棠掺合做家务这些东西。 “就是就是,姨姨们都是为了你好,你这个傻孩子,你干嘛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媳妇能干的事情干嘛你自己干!” 纪长烽黑着脸上前去捡自己的合同,暗恨自己怎么和徐强他们一样,昨天还在吐槽徐强他们把筷子放头顶,现在他这不也一样?早知道藏的更隐秘一点了。 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他自己乐意,和这些姨姨她们有什么关系。 越拼凑她越是心惊。 院子里来帮衬干活的男男女女不少,看到纪长烽和虞棠进门,眼神都下意识落在了纪长烽旁边的虞棠身上。 昨天晚上小弟赵兴平的模样她看在眼里,之前明明还对虞棠不以为意,说虞棠娇气,等真亲眼看了虞棠魂都没了,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 可是……她们配吗?! ……好漂亮的人。 院子里杀鸡杀鸭的血还没收拾干净,院子里放了个露天的炉灶,那些鸡鸭在里面烫毛,一股很浓烈的肉腥味传来,虞棠觉得有些恶心,捂着鼻子皱着小脸躲避这股味道。 所以她也是识字的,粗略那么一扫看到了很多字,虽然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赵玉红第一时间紧闭双眼赶紧把东西收拾起来递给虞棠和纪长烽,但脑子里还是下意识拼凑起了那些信息。 看虞棠那模样,穿得倒是好看,脸蛋也漂亮的像花一样,整天就研究怎么穿怎么打扮了吧,浑身看不出二两肉,懒洋洋的只知道贪图享乐,这种人……这种女人,怎么适合当媳妇啊! 难不成,该不会……是不是,也许……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的婚姻,是因为这个合同?有期限的,合约结束就散伙的那种?! ——那分明就是一张写了什么合同,婚姻,期限的纸…… 不少人都恍惚一瞬。 虞棠却不以为意,她把赵玉红拉起来,没觉得这是什么秘密:“玉红姐你看到了?没关系的不用这样,你别到处乱说就好了。” 原来当初在新婚红头纱下面的,是这样一张漂亮的面孔吗?纪长烽他……还真是走了大运啊,竟然娶了这么漂亮的城里大小姐。 早晨他们准备离开赶往这里的时候,刚出门就遇到了赵玉红。 听到他的话,几个姨姨宛如听到什么极致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几乎要跳起来了。 “就是就是。” 赵玉红不知道他们要出门,因为之前他们帮忙拉架的事情,她急急忙忙去山上挖了点野菜和蘑菇,回来认认真真清洗收拾了一遍之后想着给虞棠和纪长烽送过去。 一群人跳脚说不合规矩,说之前没人像纪长烽这样娇惯媳妇。 她们当初当媳妇的时候可从来没这样过,谁不是起早贪黑伺候公婆,洗衣做饭,下地插秧,甚至有时候怀孕的时候还要帮忙做事……哪有现在这城里大小姐过得这么滋润。 赵玉红被撞的眼冒金星,紧跟着脑袋又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她哎哟一声摸索着拿下来,结果定睛一看,瞬间慌了神,吓了一跳。 这个时代的人都很能生,每家每户都有很多个孩子,比如姥爷陈永安家就是有六个孩子,四女两男,纪长烽的妈妈排行老三。 “长烽你这孩子啊,就是因为身边没有个像样的长辈帮忙照看,所以才会这样……” 本身纪长烽心情就不好,此刻被她们这一闹更烦闷了,直接拉着虞棠就往院子里走。 “哪有这样的情况,哪有媳妇这样被骄纵的,这不合规矩,长烽你真是傻透了!” 纪长烽还真就惯着她,就这么十几二十分钟都得背着她?! 这些姨姨以前没有对他的生活帮衬一把,拉一把,现在又出来拿出一副长辈样子,有点讨人嫌。 她脱了鞋上炕,捏了捏腿,嘟囔着:“真烦人,我最讨厌这种亲戚多的场合了。” 纪长烽不想在姥爷的生日宴上和她们撕破脸,所以也强忍着把那些难听的话咽进肚子里,他只是冷冷吐出一句话:“虞棠不用学,她现在这样就很好,你们说的事情我都能做,不需要她动手。” 赵玉红呆愣住,没想到城里人玩的这么花,但下一秒她迅速地想到了自己的小弟。 如果虞棠和纪长烽是假夫妻,那她小弟……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第 45 章 第 45 章 虽然知道这样询问不太好,但是赵玉红还是没忍住,她扫过虞棠和纪长烽,小心翼翼询问:“真的假的……?不会是,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 但其实问出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有了几份确信。 毕竟上次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说是每天纪长烽帮着虞棠叠被子,但是他们两个实际上是分开睡的。 正常情况下夫妻两个,尤其是刚结婚的两个小夫妻,怎么会分开睡呢。 而且……他俩结婚也有一阵子了,村子里的人询问纪长烽什么时候要小孩,他都说不着急,不着急…… 今天又看到了这个合同。 契约,一年有效期,原来是只有一年期限的婚姻吗……一年到期以后就各自婚配,互不干扰。 赵玉红胆子大了起来,眨眨眼看他们两个人:“那既然是假夫妻,我……我能给虞棠介绍对象吗?就是我身边有个很不错的对象,要是虞棠将来要和小纪分开……那是不是也可以看看身边的人呢,现在介绍就相当于提前考察了……” 夜深人静,虞棠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睡着了,可纪长烽却彻底失了眠,好久以后才做好思想工作,慢慢的咬着牙开始自己动作。 二姨他们这辈人结婚没什么彩礼不说,甚至连首饰之类的东西是没有的,看到现在的小年轻一个个结婚都要项链耳坠,戴上又好看,她不羡慕是假的,可她的结婚对象是个吝啬的老古板,钱都得掰两半花,自然也不可能给她买什么首饰。 赵玉红似乎察觉到了纪长烽的异样,觉得他此刻脸色有些难看,意识到自己现如今的行为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她的财力足以支撑让对方入赘,让对方伏低做小,只要她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 纪长烽浑身一僵,下意识低头去看虞棠,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纪长烽喉结一颤,下意识伸手去抓在他脖子上作乱的虞棠的手指:“虞棠,没有人告诉过你吗,男人的喉结不能随便动。” 虞棠饶有兴致地看一眼纪长烽,对着赵玉红道:“好呀。” 纪长烽有一张薄唇,稍微一挑起唇角的时候,看着总是冷冷的。 虞棠的生物钟导致早晨大家都醒了的时候她还在睡,纪长烽也没吵她,收拾叠了自己这边的被子就起床洗漱了。 而且还牙尖嘴利,说出来的话尖锐讥讽,一点风度都没有!就这还是城里来的姑娘呢! 二姨本来又想说教,借着一桌子人的大场面让虞棠丢人,结果一眼扫过去,她那个不争气的大侄子正在殷勤又娴熟地替虞棠扒虾,扒得又快又好,一看平时就是没少练过。 即使是她再怎么讨厌虞棠,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羡慕虞棠这样的穿着打扮和气质。 哪有在人家丈夫面前帮着介绍对象的,就算是假丈夫……似乎也不太好啊,这还是小纪,帮过她那么多的,她怎么说也得照顾一下小纪的心情。 纪长烽臭着脸和虞棠一路上往姥爷家的方向走。 纪长烽看她一眼,牙痒痒的,又好气又好笑。 虞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虞棠声音没放低,当着院子里所有人的面开口:“我耳坠丢了,昨天晚上放在枕边的,现在睡醒一觉没了,你们谁拿了主动拿出来我可以当没发生过,不然就搜身吧。” 对方却上前要拉虞棠的手:“你叫啥嘞,我带你见见人,长烽这边亲戚蛮多的,我挨个带你认认。” 她恼羞,因为反应没虞棠快,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虞棠说的是什么意思。 虞棠:“……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吗?” 纪长烽的胳膊也下意识放平,当做虞棠的枕头,松松的揽着她。 纪长烽拧眉,刚想回应虞棠的话,忽地门被敲响,自己的大姨探出头来,笑眯眯地喊他出去说会儿话。 别说她和纪长烽只是一年期限的合约夫妻,甚至在婚约关系中纪长烽还是欠了她五百块的那个下位者,就算没这些关系,她好好的一个被家里娇宠长大的人,凭什么要给另一个人做这做那,就因为对方是男人,她就该理所当然做这些? 她睡前絮絮叨叨地和对象说着虞棠珍珠耳坠的模样,觉说真好看,自己从来没戴过,可枕边的死男人只会嗯嗯地敷衍,丝毫没有感觉出来她话语中的暗示,也根本就没想过要给她买。 纪长烽一瞬间气得脸都黑了。 赵玉红:“……” 她只是想逗逗纪长烽,没想到纪长烽这么不禁逗。 想到了这一切,二姨很期待地看着纪长烽,想着纪长烽最好能够狠狠教训一下虞棠,让虞棠在这么多人面前好好出个丑,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规矩! 虞棠抬起头看她一眼,丝毫没有她想象中的羞耻表情,反而很快开口:“嗯对,我就是懒人,没你们勤快,你们最勤快了,勤快的人多做点,我懒,只适合在这被你们谴责后良心不安的睡觉。” 虞棠推门出去的时候,二姨第一时间发现了虞棠的身影,她假装淡定,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还主动和虞棠打招呼:“长烽他媳妇,你终于醒了,刚才我进去看了一眼,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忍心叫醒你……” “没错!” 他的视线落在那页从衣柜顶掉下来的合同上,看到上面白纸黑字写的“契约”二字,深深看一眼后扭头,黑瞳深沉,攥紧掌心,努力平复心情。 虞棠丝毫没有自己太懒惰的认知,美美的躺下,而外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炒菜的声音叮当叮当响,说话声也大的离谱,虞棠权当没听到,翻个身继续睡。 好在一直没人发现她的异常。 脸蛋吗?也不是多好看啊,黑了吧漆的,也就身材壮实了点,长得个子高了点,就这还不如他呢。 纪长烽放平心态,刚准备闭眼,忽地听到虞棠的声音:“纪长烽,咱们是不是接吻过?” 二姨看得眼皮疼,心脏疼,浑身都不舒服,于是狠狠闭上嘴,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强忍火气。 她们把视线看向纪长烽:“长烽你说,谁能被这么指责,要我说你赶紧带你媳妇回屋好好找找,别误会了一大圈子人最后在自己枕头边找到了,可就笑掉大牙了。”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僵硬,二姨悄悄弯了弯唇,乐不可支。 后来他想,虞棠不是说赵兴平好吗,那她累了怎么不找赵兴平背她? 纪长烽第一时间松了口气,觉得虞棠没受欺负就好。 可他理智还在,也清楚自己现如今没什么资格替虞棠说这句话,刚想要活动的脚步强忍着又收了回来。 下一刻,那手指又一点点慢慢下滑,顺着他的下巴,划到他的脖子…… 她仿佛恶作剧一样,用手指一下下点着纪长烽的嘴唇,让他攥紧掌心,呼吸粗重。 虞棠穿着的那身小裙子料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看着就昂贵,收拾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人,耳边还挂着一看就漂亮的珍珠耳坠,尤其她微微扬起下巴的模样,带着富家千金的骄矜气质,还真带着点距离感。 “嗯……是真的。” 纪长烽知道来了这里就避不可免要和他们进行这些表面的寒暄,说起来他也确实很长时间没和这些亲戚交流往来了,几乎只有每年这一天的例行公事。 二姨咬咬牙,让虞棠去烧火,虞棠看她一眼,意味不明道:“我上次烧火差点把屋子点了,二姨你确定要我烧火吗?” 没眼光,真的没眼光。 赵玉红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把话说的那么直白。 虞棠眨眨眼:“好。” ……回来看看对象。 现如今,因为来到了陈永安这里庆生,被迫他俩又睡在了一起,毕竟在外人眼里他俩是夫妻。 那些个同桌吃饭的亲戚也都发现了纪长烽和虞棠这边的动静,有人感慨纪长烽对虞棠的贴心,有人羡慕虞棠的好命,而更有不少人觉得纪长烽对媳妇太百依百顺、太细心服务了,生气觉得他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这样。 一个姐姐发现他俩假结婚的事情,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弟弟,当着他的面要帮弟弟创造机会寻求可能。 一个弟弟昨天头破血流不忘记对着虞棠暗送秋波,把几张纸宝贵的留着,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纪长烽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额头青筋直跳,但他硬是嘴硬,扯着嘴角露出笑:“介意?我没有啊?我怎么会介意,我和虞棠确实是假的嘛。” 结果没想到的是,她的期待不仅落空,纪长烽还敷衍地和稀泥,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虞棠就是这种性格,二姨你习惯习惯就好了,她确实没有你们能干,所以你们能者多劳,辛苦二姨你们了,要是实在忙活不来也可以喊我,我家我负责做饭,虞棠确实什么都不会。” 纪长烽的眼黑沉如墨一般,抬起来直直地看着虞棠,此刻这双眼里带着非常浓烈的野性气息,虞棠毫不意外,如果她再乱做些什么,纪长烽很有可能像狼一样把她撕碎啃咬。 她早起有点困,此刻这个小屋只有她自己在,虞棠自然想着闭上眼眯一会儿。 虞棠她果然是……看上昨天那个赵兴平了! 虞棠依旧还和以前一样不老实……也不是不老实,主要是确实是屋内太小了,炕也短短的,只能以这样一个姿势紧贴着他,形成极其暧昧的姿势。 虞棠丝毫没有察觉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很自然地贴了上来,搂着他的脖子,用他的后背抵挡路上的风。 他帮虞棠拿出一个小被盖住,自己起身:“我出去一会儿,虞棠你就在这呆着就行,等我回来。” 于是她小心翼翼询问纪长烽:“小纪……我刚才那些都是胡说的,要是你介意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没错,他只是和虞棠契约的婚约而已,当初那五百块买了他的自由,导致了他和虞棠的婚姻,一年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从始至终都只是建立在虞棠那五百块钱上面而已。 实在是太挤了。 直到走了一段路,虞棠懒洋洋地喊他:“不行,走不动了,纪长烽你蹲下,背我过去嘛。” 这两个姐弟还真是…… 现如今来催促虞棠起床,冷不丁看到她枕头边的这对珍珠耳坠,二姨站在那看了好几秒,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伸手摸了摸,又放在掌心里握了握,最后一边偷偷看虞棠,一边鬼使神差的把那对珍珠耳坠放进了自己兜里,出门带走了。 一开口才知道他的声音居然哑成这样。 为了准备陈永安的生日宴会,她们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了,在这里忙活地灰头土脸,穿着围裙也来不及打扮,本身农村风吹日打皮肤就糙,和虞棠那白白嫩嫩的小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凭什么虞棠就能什么都不干,她们就得在这忙活从早到晚? 看到纪长烽,二姨眼睛一亮,委屈地冲过来控诉虞棠的过分行为:“长烽,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媳妇真得好好管教管教了,来到这里第一时间在屋里睡了半天不说,起来什么活也不干,就知道等着吃现成的,这样的习惯可不好,虽说她是城里来的,但也得守我们这边的规矩嘛,哪有新媳妇来咱们这第一天就这种态度的……” 有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媳妇探进头来,笑眯眯喊她的名字:“呀,这是长烽媳妇吧,我还是头一回见呢,长烽竟然这么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真招人喜欢。” 她的眼光可真差,赵兴平有什么值得她夸赞的,毛头小子一个,皮肤那么黑,又是一个木匠,天天起早贪黑的赚那几个钱,能养得起她?能让她过富裕的生活? 好不容易到了姥爷家,结果反而被那几个姨姨训诫了一通,纪长烽很烦,本身压抑的情绪更加暴躁。 结果去到厨房一看,别的人都在忙忙碌碌干活,满脸难看,只有虞棠干干净净站在门口吹着指甲望着风,一副闲适的模样,而他的二姨气得要命在一旁欲言又止。 他就在虞棠旁边站着,板着一张脸,黑瞳低垂,听着她们说话,似乎也同样一脸并不在意的样子。 二姨不知道虞棠说的是真的假的,但看她一脸真诚的模样,想到她是城里来的娇小姐,说不准真的会烧了厨房,这才咬着牙放弃。 二姨昨天就和虞棠有了些矛盾,今天吃早饭的时候没看到虞棠,猜到虞棠应该是又赖床了还没起来,等大家伙都吃完了饭去收拾碗筷准备今天的忙碌时,板着脸来到了虞棠的屋里要喊虞棠起床。 人养成一个习惯真的很简单。 纪长烽“啧”了一声,臭着脸蹲下身子,把手朝身后张开:“上来吧。” 最后因为她实在是说不过虞棠,长辈们又都在正厅唠嗑,媳妇看了虞棠一眼,最后还是气鼓鼓的离开了。 他一个人照顾三个姑姑两个小侄女都轻轻松松,赵兴平自己照顾一个姐姐都让赵玉红把日子过成那样。 而纪长烽…… 这就是城里来的姑娘吗,到底是和她们不一样。 身体比大脑先行一步,明明之前臭着脸思考了那么多,想着这下才不要背虞棠,让她觉得谁好就找谁去。 李春芳当初见到她至少还会笑着打招呼,做一副很守规矩的晚辈样子,而虞棠像什么话,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一看就没规矩! 起来去外面看两眼,外面也不知道是要做多少菜,亦或者故意磨洋工,居然还没做好饭。 这新媳妇是有多么好命啊,平时在家得多享福啊,怪不得之前那么牙尖嘴利不肯干活,挑三拣四的呢。 说着她真的就闭上了眼睛。 看到虞棠出来,那几个媳妇婆子都一起朝她看过来,表情很奇怪带着点异样,虞棠猜到在自己睡觉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应该没少背地里蛐蛐她。 纪长烽不敢动弹,连呼吸都一瞬间屏住了,只因为虞棠说完后伸出一只手,用纤长的手指去触碰抚摸他的唇。 二姨气得不行。 赵玉红犹豫再三,终于确信了这个消息,确信他们两个是真的合约夫妻! 虞棠趴在被窝睡的很香。 他才不要呢。 “是把我们都当小偷了吗?你这媳妇也真是的,从来到现在,不过一天的功夫也够过分的了。饭也不做,忙也不忙,就知道睡觉,说话语气还这么不好,一点不知道尊重长辈,现在又来埋怨我们偷拿了她的东西?自己的东西不知道好好收拾起来吗?谁知道是不是自己搞丢了诬陷我们!” 赵兴平力气又小,打架又废力,还一天到晚只知道姐姐姐姐的,别人妈宝男,他是姐宝男,关键就这还没护住自己姐姐。 等到她趴在他怀里,感受到她温热的触感,还有那股馨香,纪长烽这才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像是少点什么的东西终于被找到,空落落的心脏也终于被填补上。 看了眼虞棠那漂亮的小裙子,粗糙的手掌又下意识在自己沾满油水的围裙上擦了擦。 一抬头,看到纪长烽那双黑眸紧紧盯着她,表情很奇怪……像是在磨牙? 虞棠一连睡了好几个小时,睡眠充足的情况下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他最近太不冷静了。 到底是谁在闹? 纪长烽绷着脸,再没有心情和赵玉红寒暄,直接扭头对赵玉红道:“我和虞棠还得参加我姥爷的生日宴,就不说那么多了,我俩还急着赶路。” 虞棠还趴在那里,她没打算起身,也没兴趣认识那么多亲戚,直接拒绝:“不用了,我累了想睡会儿。” 二姨扫了眼虞棠那圆润好看的珍珠耳坠,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头发,遮盖住自己空空荡荡的耳朵。 虞棠更喜欢别人伺候她,因为她懒。 可这一切虞棠和纪长烽自然都混不在意。 结果刚进虞棠的屋里,手还没掀开虞棠的被子,二姨忽然看到了虞棠枕边那对摘下来放着的珍珠耳坠,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没想到只不过躺了几分钟而已,门就被咣咣咣敲响,下一秒被推开。 纪长烽几乎就要往前走一步挡在虞棠面前,替她说出“不用”了。 开始的时候他想,虞棠要是累了喊累他也不帮忙。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和虞棠睡在一起了,自从房子塌陷修好了以后就分房睡。 早就听说虞棠和纪长烽婚姻不稳定的消息了,二姨确信这是真的,也觉得虞棠完全比不上李春芳。 但还是非常诚实的蹲了下来。 大小姐可真麻烦。 虞棠扫她一眼,掀了掀眼皮,还没等说什么,纪长烽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低声询问她:“怎么了虞棠?” 几乎除了能够躺的下两个人以外,其余都放不下,好在长度够长,纪长烽的大长腿也能够放得下。 能不能给虞棠介绍对象? 对方:“……” 那些暧昧的,火.热的记忆。 ……虞棠她……想起来了?! 这也就是穿越进了这个贫苦的八零年代,又成为了这样一个身份乱七八糟的假千金,不然这些人连和她在一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之前还总嫌弃虞棠睡觉姿势不老实,但等她和他分开睡之后,他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 这是在讥讽她们吗?难道不对吗?听婆婆说长烽这个媳妇懒得要命,平时什么也不做,就知道睡觉,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简直丢她们女人的脸,是个极其懒惰的媳妇。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虞棠,又看了眼纪长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那这样就好,我还怕我刚才太莽撞了,那既然这样虞棠,我,我等你回来……” 赵玉红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好好好,不好意思,是我耽搁你们了,你们快走吧。” 虞棠不知道这是纪长烽的第几个姨姨,对方个子不高,她低头看过去,发现对方长得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就是眼睛直往自己的裙子和耳坠上瞟,嘴里苦口婆心说一些大道理,虞棠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一说话,狭小的空间内,那股香气更明显了,几乎是直往纪长烽鼻子里钻,他不太适应地微微侧脸,喉结动了动。 哪料到那媳妇低头看一眼虞棠,直接开口:“你这媳妇,哎哟,大白天的哪能睡觉哇,多羞人,咱们都是早早就起来了,我婆婆说大白天睡觉的都是懒人。” 下一秒,他没忍住,捂住了嘴,压抑住嘴角憋不住的笑意。 浑身的火气还没消退,被虞棠勾起来的燥热染红了他的眼,可虞棠偏偏已经闭上了眼,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 …… 饭她懒得做,菜她倒是很乐意吃。 一年以后能够摆脱虞棠这个娇小姐,能够按照他的预期回归正常的生活,这不就是他当初所期待的吗? 谁又在乎呢。 黑暗中,紧贴着他的柔软身体像极了对他的一种惩罚,他不敢触碰,但又止不住的因为虞棠之前的话而回想起那些记忆。 平心而论,虞棠今天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和他们这个小院子的人截然不同。 眼瞅着气氛越来越僵硬,正厅聊天的那一伙人终于散了场,纪长烽第一时间赶来找虞棠。 晚上,因为他们是夫妻,自然而然地被分在了一个房间里,没人从纪长烽对虞棠的维护和悉心照料中能看得出来他俩是假夫妻,于是虞棠白天睡觉的那个小小的屋子,晚上,她和纪长烽并排睡在一起。 她掌心湿嗒嗒的冒冷汗,出去干活的工夫还时不时地去摸摸兜,生怕自己那珍珠耳坠掉出来了,一直心不在焉。 二姨还在孜孜不倦地看着劝导虞棠,让她带上围裙切菜,虞棠看了看案板摇头:“我没做过,不会。” 她话音刚落,引来了纪长烽猛地一个扭头,黑瞳落在她身上,眸色逐渐黑沉如墨,连表情都差点绷不住了。 虞棠和李春芳完完全全是两个性格的人,能够看得上李春芳的纪长烽,肯定这么长时间以来早就看不惯虞棠了,她这么一添油加醋,虞棠不被指责才怪。 虞棠那一小碗饭上面堆得高高的,纪长烽甚至还贴心的给虞棠的虾沾了点调料,又去询问虞棠还吃什么,一副随时要替虞棠服务,帮忙夹菜拆皮去骨的架势。 不愧是虞棠,真的是这些婶婶姨姨的克星。 二姨是知道纪长烽的性格的,当初纪长烽主动和李家定亲,去找李春芳,看中的就是李春芳手脚麻利,性格爽快,能吃苦耐劳的性格,知道她是个过日子的人。 虞棠略微诧异地低头看了一眼,把枕头都掀开了,也没发现自己昨天晚上摘下来的那对珍珠耳坠,她挑了挑眉。 二姨见她坚持又让虞棠洗菜,虞棠一看洗菜那冷冰冰的水,又摇了摇头:“太凉了,把我的手弄糙了怎么办,我不去。” 他们的对象在院子里溜溜达达,宁可和狗玩,宁可和别的女婿一起说说笑笑也不进来帮忙,而纪长烽不仅不觉得虞棠偷懒有什么问题,还说自己平时在家就负责做饭? 甚至在阳光比较晒的时候还拽他的衣服:“你下次背我的时候打个伞嘛,或者你别忘记了去镇子上给我买防晒。” “就是就是,我真看不下去了,什么人啊这是,一个破耳坠至于吗,来参加个生日宴穿得花枝招展的,打扮得像个妖精似的,能是什么正经人,就一个破耳坠,谁稀罕啊!” “婶子说得对,人来人往的,这么多人,谁有功夫去看谁进她屋了啊,自己的东西不应该自己看管吗?最主要的,要我说就是因为她睡懒觉的原因,要是早点起来,哪有现在这回事,东西丢了都怪她自己!” 这下不止二姨,那些个忙乎着做饭做菜的媳妇婶子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虞棠把自己的耳坠摘下来放在炕头枕边,伸手想舒展一下胳膊,结果胳膊肘触碰到了纪长烽的脸,她想伸伸腿,结果又搭在了纪长烽的身上。 还挺解气的。 虽然纪长烽这么说,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让纪长烽过来干活,于是只好当自己眼瞎了,什么都看不到,放任纪长烽和虞棠在外面溜溜达达闲聊,心里气得快要吐血。 虞棠打断了她的话,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忙忙碌碌的媳妇婆子们,冷声开口询问:“刚才进我屋子的都有谁?” 指使来指使去,虞棠什么都不干,做什么都嫌弃废力,她穿着那件漂亮的小裙子站在门口,漫不经心地吹着指甲,那副悠闲的样子不止二姨生气,连带着周围那些忙活着干活的媳妇婶子们也觉得心态不平衡。 赵玉红抬头去看,虞棠不以为意,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倚在门口漫不经心地修自己的指甲。 虞棠到底看上赵兴平什么了?! “那既然这样的话……” 赵玉红说的那个[很不错的对象],纪长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不是昨天晚上刚被虞棠夸赞过的赵兴平又是谁! 纪长烽敷衍地应了声,想到自己一边背她一边打伞的模样,越想越奇怪。 不过好在虞棠被他安置在屋里,暂时不会有别人来吵她。 真当他是死的呢,早知道……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应该进去帮忙,结果反倒是惹成现在这种局面。 虞棠不知道他们隔壁睡的是谁,倒是挺安静的,也不知道是这堵墙隔音还是隔壁真的就没什么动静。 等到中午真的做好了饭菜,提前试菜,看着那一大桌子菜,虞棠终于算是有了点兴趣了。 虞棠翘了翘嘴角,很快收回手,一副没心没肺地样子,趴回自己的被窝,假装揉眼:“哎哟我困了纪长烽,你别闹了,我要睡觉了。”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又是城里来的娇生惯养,就什么都不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得像她们一样学会伺候丈夫、学会做这些家务。 纪长烽一顿,虞棠又像是补充一样,继续开口:“纪长烽,你的唇好冰哦。” 说不羡慕是假的,甚至有点震惊,不知道虞棠到底是怎么调教的。 ……哎,小纪也并不在意吗?那……果然是真的?! 果不其然,下一秒,虞棠的声音响起。 她在他身边蹭了蹭,然后趴在了他的胸口,枕在了他的胳膊上,像是因为之前的那些夜晚的经历,身体已经成了习惯。 院子里的人开始诧异,后来是不满、埋怨,甚至有点怒意,冲着纪长烽开始指责。 说着她就要把那围裙往虞棠身上套。 昨天看到了虞棠穿着那么漂亮,又带着一对非常好看的珍珠耳坠,二姨昨天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都还在想着。 她说好?! 因为过于心虚,二姨甚至忘记了自己过来一趟的目的是为了喊虞棠起床。 甚至有不少人都觉得是因为纪长烽太把媳妇当回事了,所以才导致了虞棠的嚣张气焰,和她现在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 赵玉红说的话越来越低,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点冷,下意识搓了搓胳膊,觉得不对啊现在这天怎么还会冷。 他虽然知道虞棠的口舌一般人招架不了,但还是担心虞棠被他这些亲戚欺负了。 纪长烽下意识扬起了头,那温热的手指也就顺着他昂起来的角度,划下了他的喉结。 二姨愣了愣,表情为难:“这……大家都忙活着,也没关注这些呀,人来人往的谁都有可能去长烽媳妇你那屋,我也去看了眼,但很快就出来了,你这么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些尽可能让他遗忘的记忆,那些低喘呼吸中逐渐亲近的两瓣唇,那些激.烈吮吸后的红.肿不堪,还有他狼狈地满是是汗的模样,此刻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浮现。 和徐强打个架还至于闹得头破血流的程度,要是他的话一只手都能把徐强拎起来,像拎小鸡崽一样毫不费力。 虞棠翻身趴在纪长烽身边看他,更确切的说是去看他的两片薄唇,若有所思:“我最近做梦,总是在梦有人亲我,在草地里……?很奇怪,虽然看不到人脸,但我觉得那个人是你,纪长烽。” “长烽,你这媳妇什么意思啊,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大个家,难道还能有人贪图她个耳坠不成?” 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太懒了,刚进姥爷家居然就找房间自己躺着,别人都在干活她却假装看不到! 虞棠的手却是温热的,上手一点点顺着他的唇线抚摸上去,滑到他的唇角,停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也似乎是在从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和这瓣唇亲密接触的触感。 她可不是纪长烽,没什么不舍得的,大家都起来了,就虞棠还在睡,这算什么。 虞棠是又过了两个小时才醒的,她睡到自然醒,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起床后巡视了一圈,手下意识的摸向了枕边,结果摸了个空。 虞棠随意扫了一圈,没看到纪长烽,倒是之前出门去接她和纪长烽的其中一个婶婶,她拿着一件围裙来虞棠这边,笑眯眯开口:“长烽媳妇啊,咱们这饭还没做好,眼瞅着就晌午了,怕时间来不及,要不你过来帮帮忙?” 片刻后,虞棠轻声开口:“好冰。” 放好被褥她和纪长烽躺在一起后,比隔壁声音更明显的,是他们因为紧贴在一起而格外清晰的心跳声,也不知道是谁的,亦或者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第 46 章 第 46 章 纪长烽神色自然,并没有因为她们说出来的这些话对虞棠进行指责,而是挺身挡在虞棠面前面对这些姨姨婶婶道:“既然大家都觉得耳坠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为了避免嫌疑,要不就各自掏一下兜都看一下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纪长烽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瞬间脸色都变了,一个个咬牙切齿骂他耙耳朵,觉得就一个耳坠而已,至不至于这么大庭广众之下问来问去的,也太把新媳妇当回事了。 他们这边动静太大,连在外面闲逛唠嗑的男人们也都赶了过来,其中就包括了今天的寿星陈永安。 虞棠冷着脸挨个视线扫过这些人,耳边听到陈永安的和稀泥声音:“哎呀长烽,还有长烽媳妇,不至于这样,都是一家人嘛,要不大家帮帮你挨个地方找一找?是不是掉在什么地方了?” 陈永安今天生日,穿了一件新衣服,花白的头发梳得板板正正,精神烁烁,笑得慈眉善目,腰间还带了个随身听,一副潇洒的模样。 说着他捅了身边的几个姨姨胳膊一下,大姨心不甘情不愿地沉着脸领头说:“找找吧,别以为真被咱们家里人拿了,我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可干不出这种事儿,一个耳坠而已。” 周围人情绪也明显不好,甚至有人恶狠狠瞪了虞棠和纪长烽一眼,敷衍地去找耳坠了。 可找了半天,什么地方都翻过了,就差把地皮翻过来了也没找到。 虞棠心也真大,在这么人眼手杂的地方居然还敢带这么贵重的耳饰,活该她丢了东西,也不知道好好护着点。二姨心里美滋滋的,还不忘记在心里奚落虞棠。 几,几百块?! 虞棠从哭得稀里哗啦的二姨手里把自己的珍珠耳坠拿了出来,看到上面被紧张的二姨蹭上了一手手汗,顿时嫌弃地直接扔进了纪长烽怀里,心情也不美丽了。 看着陈永安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虞棠吹了吹指甲,抬眼扫了一圈满院子对她有怨气的人,缓缓开口:“我计较?我的耳坠几百块呢,是我从城里带回来的,就那么一对,偏偏在你们这里丢了?” 陈永安等人这下可不和稀泥了,舔着个脸过来一个个的带着二姨道歉,说了好一会儿虞棠才终于罢休。 在他们的记忆里,这是头一回有媳妇第一回到长辈家就闹得这么人仰马翻,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长辈落了面子丢了人,还能全身而退。 纪长烽被陈永安和那几个姨姨舅舅喊走了,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进监狱……?真的会进监狱吗?监狱里面情况真的有虞棠说的那么糟糕?要是她真的被抓进去了,那她出来怎么见人啊,这珍珠耳坠在监狱里面也戴不了,这也太难受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长辈要是看中了小辈什么东西,明说都可以,干嘛要偷偷摸摸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下子还被这么多人当众看到了,事情还闹得这么大,丢死人了! 早知道虞棠性格这么强势,这么得理不饶人,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甚至还要报警立案,她死活都不敢偷拿她的东西啊! 这场闹剧终于散场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媳妇婆子们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虞棠。 四姨是真的害怕虞棠会报警,带着点怨气老老实实灰头土脸地一家人去找那耳坠。 “长烽媳妇,你说的报警和立案是什么意思?咱们都是一家人,至于闹得这么严重吗?” 虞棠扫了他们一圈,不忘记故意渲染恐惧:“虽然说都是亲戚,但是真要是被抓进了监狱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听说监狱里面特别的冷,而且吃不好睡不好,还得去干活,监狱里面还会有带头欺凌打架的情况,那些个养尊处优的人进去就是最好拿捏的软柿子。” 虞棠笑吟吟扫过他们每个人僵硬难看的脸,声音很柔:“我虞棠的东西就是不该拿的,希望你们下次能记住,长个教训。” 二姨瞬间感觉自己兜里的耳坠像是烫手山芋一样,看着周围人忙忙碌碌紧张地去找耳坠,她心脏怦怦跳,手心也被汗打湿,恨自己当时怎么就觉得虞棠好欺负,居然顺手把珍珠耳坠带走了。 他还绷着长辈的样子,知道不能闹得太过,强压着怒气瞪了周围一圈人:“一起好好找找!” 全是孬种! 陈永安当即打圆场,看向虞棠,眼里也有了些不悦:“长烽媳妇,这么多人都没找到,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放到哪里自己都记不住了,咱们今天毕竟是来过生日的,别闹得太僵,更何况都是亲戚,你那个耳坠也没几个钱,也别计较了,以后要是我在院子里找到了再让长烽过来拿就是了。” 全院子的人都僵硬着看向虞棠空荡荡的耳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虞棠是从城里来的,所以……她的那个耳坠说不准真的有那么贵?! 陈永安这下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本来好好的一个生日宴会结果搞得乌烟瘴气的,就为了一个耳坠?确实是很贵重,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虞棠自己不知道好好收拾着,丢了还要报警?这要是传了出去,说他陈永安在生日这天有人偷了东西被家里的小辈报了警,这该有多么丢人啊,邻邻居居又该用怎样异样的眼神看他?! 陈永安气得脸红脖子粗,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那股慈眉善目的样子。 他们家怎么就出了二姨这么个没什么眼界、丢人现眼的孩子! 自然是找不到的,毕竟那耳坠在二姨兜里。 她上前,迅速地抽走陈永安腰间挂着的那个随身听,在手里颠了颠:“呦,姥爷生活过得还挺滋润,您说的对,都是一家人不能闹的太严重,那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要是你们今天能把耳坠给我找回来,那我就当没发生过什么都不做,要是没找回来,姥爷您这随身听也别要了,不就是一个随身听嘛,而且我还得报警立案,抓几个人进监狱,让小偷在监狱里面好好的受受教育,知道知道什么东西该拿什么东西不该拿。” 当初她偷偷拿虞棠的耳坠时,只是单纯觉得好看,没想到这个耳坠居然价值那么多、这么贵,那她岂不是要发达了! 虞棠这幅模样实在是太嚣张,那昂贵的大姨刚给他买的随身听就这么被她随意地在手里抛来抛去,陈永安气得眼睛都红了,生怕下一瞬间虞棠没接住,自己的随身听真的被砸了摔了。 陈永安和那几个子女瞬间气得脸都要歪了,瞪着二姨恨她不争气。 媳妇婶婶们看着虞棠的眼神逐渐变得羡慕,倒是二姨呼吸越发急促,眼里有些兴奋。 他气恼地想喊女婿们把虞棠控制住,让她别在他生日这天在家里大放厥词、嚣张地说这些话,也把自己的随身听抢回来,可女婿们全都怯怯的,看着护在虞棠面前的纪长烽那浑身紧绷的肌肉,还有那冷着脸以后充满野性压迫感的脸,谁都不敢动弹。 院子里的人怨声载道,一堆人又气又怒,本来是千里迢迢赶来参加陈永安生日的,没想到平白被冤枉成了小偷,谁心里乐意? 周围人本来不耐烦又急躁,听到动静直起身,结果一眼看到抱着虞棠急得要哭出来的二姨。 “找不到也没关系,不行我报警吧,反正价格也够立案了。” 一抬头,虞棠似笑非笑地看她,居高临下满脸冷意,旁边的纪长烽也皱着眉看她。 这是在耳朵上挂了个自行车啊!这也太奢侈了。 虞棠的声音很轻柔,但就像是魔鬼一样,在每个人耳边响彻,让人胆战心惊,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谁能想到啊……虞棠的耳坠居然是真的被人偷拿了,她没撒谎,而且偷拿耳坠的人居然是往日一直慈眉善目性格很好的二姨?! 一个破耳坠居然这么贵?!他们一年也不一定能赚得上这么多啊! 二姨则是有点被吓到了。 二姨瞬间冷汗冒了满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当初要训诫虞棠的嚣张态度和长辈模样,几乎差点哭出来:“虞棠,你,你可别送我进监狱啊,我这……我这就是一时糊涂……” “我以前见过一个性格很嚣张的姐,进去没几天就被打得没脾气了,饭也吃不上,睡觉只能睡在厕所,那日子啊……啧啧,说起来我这个金额这么贵,也不知道要在里面呆多久呢,出来不得扒下一层皮啊,更何况出来以后邻邻居居怎么看待,多丢人啊,要我我肯定是不想把人送进监狱的,哎……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二姨的心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难受的要命,鬼鬼祟祟小心翼翼蹲下来,想着把那耳坠扔进草丛再装作发现了捡起来……结果刚刚把那珍珠耳坠从裤兜里掏出来,手腕就被人抓住。 这下子到底是什么情况,几乎是一目了然了,所有人都狠狠震惊了。 虞棠知道肯定是这群亲戚干的,她懒得和这些人说车轱辘话,看陈永安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和稀泥模样,笑了笑。 那些个媳妇婆子看了眼虞棠,终于还是没忍住,有人轻声嘟囔着:“没规没矩,还是城里来的呢,实际上和长烽那小子一样,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都拿不出手,怪不得背地里让人看不起。” 虞棠本来在照镜子,听到声响瞬间回头,冷了脸:“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与此同时纪长烽那边,几个婶婶舅舅互看一眼开口:“长烽,姥爷年岁大了,我们要给他养老,你爸妈虽然不在了,你是不是也得出那一份?” 第 47 章 第 47 章 虞棠的表情冷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吓人。 女人被吓到,缩了缩脖子,没想到虞棠耳朵那么灵敏,听了个正着。 但她梗着脖子涨红着脸开口:“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哪有你们这样的,来参加人家长辈的生日宴,结果闹腾成这样,搅和的大家都不安生……” “不是这个。” 虞棠打断了她的话,朝前又走了几步,走到了女人面前。 虞棠的身高比对方高,几乎是居高临下的用那双上扬的狐狸眼冷冷的看着对方,带着很强的压迫感:“你后面说的那句,再说一遍。” 整个院子的人都有些惊到了,他们之前对于虞棠的印象就只是娇滴滴的、性格比较娇纵的城里大小姐,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这样强势的一面。 可这还是头一回,有人保护了他。 他们根本不敢再靠近,眼睁睁看着纪长烽上前捞起男人,在围观人震惊的视线中狠狠地把男人的脑袋往墙上砸。 纪长烽在她身前蹲下,回头对她露出笑脸:“来,我背你虞棠。” 纪长烽整颗心都软了下来,握着虞棠的手慢慢地揉,帮她揉搓掌心和指节:“下次这种事情让我来就好了,你手皮嫩,伤到了多不好。” 明明自己都没什么力气了,还强撑着不肯放手,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以寡敌众也丝毫不惧怕。 纪长烽扯开嘴角:“现在你们一个个老了开始想起我了?觉得需要我了?还要我拿钱养老?你们还真会做梦。” ————她根本没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众目睽睽之下,他上前几步,在虞棠面前蹲下,脸上那些暴虐和冷意全部消失不见,柔声问她:“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打到你?谁打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打回去。” 想到这里,虞棠心情更好了一些,她反手拍了拍纪长烽的手掌:“走,不想在这呆了,没意思,饭也不好吃人也无趣,还得走这么远,下次你自己来,我可不来了,不好玩。” 换成了同样的三个字。 “妈的,给我拽她!” “是这样吗……?” 当初他真的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们这群人怎么不说是一家人?怎么不来帮帮他? 纪长烽却并不觉得这条路漫长,相反觉得这条路太短了,他只想慢点,再慢点,再慢点…… 纪长烽看了眼这群人,忽地笑出来了,指了指自己:“我没听错吧姨姨舅舅,养老?要我掏钱?” 他搂紧虞棠,像是搂紧了自己最珍贵的财宝,许久之后,那些浓烈的情绪才从心口蔓延,在他舌尖马上要吐出来的那一刻,纪长烽清醒过来,慌忙地咬紧舌尖将其吞咽了下去。 纪长烽:“……” 虞棠揉了揉眼睛,意识还处于迷蒙状态,眨眨眼睛之后又重新趴回了纪长烽的背上。 “可能你们都在想,我要是冻死饿死就好了,你们不用多出一张嘴要照顾的负担,也不用想男娃以后的花费负担,可是让你们失望了。” “好哦。” 赵兴平有些失落,但看一眼虞棠,心情就好多了,他笑着挠挠头:“好,谢谢哥,明天我再来!” 周围那些媳妇婶婶瞬间被吓懵了,早就知道纪长烽身强体壮看着力气大不好惹,没想到那么轻松就把人踹飞,看起来还没用多大力气似的。 纪长烽看她一眼都懒得。 “谢,谢谢你……” 男的要打,女人也得打。 他走近一瞧,发现大门竟然挂了锁,怎么拽也拽不开。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 女人迷茫了一瞬,眼神有些不可置信,被虞棠扯住的衣领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来,恼羞成怒:“你是不是有病!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怎么像个疯婆子似的逮着谁咬谁,我说什么了,难道有什么问题吗?纪长烽他……本身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说的有错吗?!” 纪长烽的表情冷了下来,索性直接站起了身,一个个巡视看过他这些个“长辈”,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给我道歉。” 场面一下子乱哄哄的,不少人捂住眼睛,感觉虞棠那个小身板被打一巴掌怕是就要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纪长烽只看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一家人的虚伪,他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 他忽地愣住,继而露出哭笑不得、又夹带遗憾的笑。 “砰砰砰!” 纪长烽冷笑:“当初觉得你们毕竟和我妈有血缘,所以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但是原来你们是不知足的,还要我掏钱养老?你们想多了,我的钱就算是撕了扔了烧了也不给你们,而且以后我会赚更多的钱,但我偏偏要让你们眼睁睁瞧着、看着,就是死活够不着!” 抱着虞棠他浑身都充满了力量,非常有劲,丝毫不觉得累。 “你今天骂几句我就打你多少句,你接着骂!” [介意?我没有啊?我怎么会介意呢,我和虞棠确实是假的嘛。] 她这还是女人吗?有谁家的媳妇像她一样……这么剽悍!实在是太吓人了。 ————那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囊饭袋身体被掏空了,连纪长烽一点都比不上,轻而易举地被虞棠踹倒在地。 纪长烽出门想找虞棠,带着她离开这里,结果一出门就听到了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男人的、女人的、惊呼哭泣,求饶怨骂,甚至还有啪啪啪的皮肤击打声。 周围人没料到虞棠说动手就动手,瞬间围了过来,惊慌失措地过来拦。 “姥爷对我很好?我怎么不知道?亲人?真好笑。” 但是刚才女人话语中对纪长烽的不屑,旁边人不以为意的态度,让虞棠猜到似乎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这些人嫌弃纪长烽?! 当时的他是脑子抽了吧,居然答应了赵玉红,说不介意赵兴平来和虞棠接触?! “要你多嘴,纪长烽怎样干你什么事?骂他有娘生没娘养?我看你这张嘴才是没娘教养出来的!” 虞棠没听懂他在说什么rap,抬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啪!啪啪啪啪啪!!” 满屋子人笑眯眯,看着纪长烽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虞……虞棠,我,我那个……” 回家的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急,总觉得这条路格外漫长。 所有人都没觉得女人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虞棠瞥他一眼,扬了扬唇。 为了打发时间,赵兴平顺手薅了一把路边的野花,低头看了一瞬,忽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等赵兴平专门请了个假,一大早就开始在纪长烽门口候着了,想着找虞棠好好的聊一聊,促进一下感情时———— 虞棠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赏那两个人巴掌扇累了,不知不觉还真睡过去了。 有人骂了他,说了他的坏话,虞棠把对方压着打,还要他们给他道歉。 周围人这才反应过来,一窝蜂地朝着虞棠伸出手,拉扯着虞棠的胳膊,推搡着虞棠的背,让她从两个人身上起来,又去试图拽虞棠的胳膊,扯虞棠的头发。 她死死揪着虞棠的头发,把那些漂亮的浓密长发抓了满手,甚至还想伸腿踹虞棠。 哪有媳妇像虞棠这样的,平时看着是个娇滴滴的很瘦弱的女孩子模样,仿佛风一吹就倒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够硬生生摁着一个男人疯狂地扇耳光,力度看起来还不小。 他掏了掏耳朵,看周围那些个姨姨舅舅们还是同刚才一样盯着他,等着他说话,陈永安坐在旁边老神在在,一副慈祥的样子看他。 …… 但是现在,他觉得代妈妈来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纪长烽的脑海中忍不住又回想起了之前虞棠的那些话,她在维护他。 明明头发乱了,衣服皱了,动作是让人看得心惊胆战的,但偏偏纪长烽就是觉得,这样的虞棠,那个样子的虞棠…… 纪长烽总是好脾气的回她:“还没有,你闭会儿眼,过会儿就到了,到了我喊你。” …… 哥? “唔……” “走,咱们回家!” 等中午回家。 本来参加陈永安的生日宴会也就只是走个过场,但今天他们的话属实是让纪长烽膈应,让他连维持表面的平静体面都懒得了。 “长烽你这个孩子你怎么这样!太不孝了!看你把你姥爷气的!” 纪长烽的力气很大,男人的额头只是磕了几下就出了血,此刻浑身都疼,哭着求饶:“长烽长烽,我是你亲戚你别这样,我错了,我不该骂你媳妇的,你饶了我吧。” 纪长烽用自己本事赚钱,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平时孝敬长辈,和全村所有人都关系不错,热心肠而且心思细腻。 …… 纪长烽把男人的胳膊往后掰,一张脸阴冷的看不出丝毫情绪,他那双漆黑如墨般的瞳孔居高临下地盯着男人:“下次再让我发现你骂人,那只胳膊也卸了。” “……” 全场人都情不自禁一同咽了下口水。 在旁边人的催促她,她皱着脸敷衍地、不耐烦的开口:“对不起行了吧,我说错话了,我道歉,你别闹了,来这么一天折腾的全家都不安,你别再闹腾了,我说完了,我要去干活了。” 纪长烽的脸瞬间黑了起来。 在以寡敌众的情况下,虞棠似乎没什么力气了,但还依旧倔犟地缠着女人,压着她,对着她和男人扇巴掌:“闹什么闹,我只要没听到道歉就继续打,要是想我停手就对纪长烽道歉!” 越往前走声音越清楚,等他扒开外层看热闹的人,被一个个惊恐的眼神注视,耳朵也听得更加清晰。 ……还好,又可惜。 “就是就是,她道个歉这事儿就完事了,别继续闹腾了,等下咱们还得忙着做饭呢,接下来说不准还得来客人,长烽媳妇你冷静一点。” 赵兴平是因为听赵玉红说了他和虞棠契约婚姻的事情,知道他和虞棠的婚姻有效期只有一年,所以这是把他……当成大舅哥了? “……” 以前妈妈在世时,每年都会带着他回去给姥爷祝寿,他原本不计较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所以每年都还代妈妈去。 可半天,后面的虞棠也没有给他回应。 女人脸颊被打肿,凄惨无比,哭着骂:“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肮脏的下烂货,打死我纪长烽也是个要饭的,这辈子也都下贱,下贱!” 结果没想到的是,虞棠揪着女人的衣服回头对着男人抬脚一踢。 赵兴平此刻像是个后面安插了个狗尾巴的大狼狗,几乎是满脸兴奋地凑到纪长烽身边,看到趴在他身后眯着眼的虞棠,脸蛋红了又红。 这不是赵兴平又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掌心滚烫,连心跳都一瞬间加速了。 “就是就是呀。” 纪长烽脸彻底黑了下去,当着赵兴平的面一把把门关上。 纪长烽刚想着回到家就把虞棠放到炕上,给她铺好被子,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结果没想到的是刚刚到了门口,钥匙还没从兜里掏出来呢,就突然看到了蹲在大门口的那个不速之客。 有人也觉得女人说错话了,忙上前和稀泥打圆场:“长烽媳妇她刚才糊涂了,别再闹腾了,今天是陈叔的生日,这么个好日子别搅和的不好,让大家都难堪。” 纪长烽早就已经习惯了虞棠的性格,再也没有了第一次见面时对虞棠娇气性格的嫌弃,反而习以为常的稍微颠了颠,把虞棠抱得更紧了一些。 女人被甩在一旁看愣了,听着院子中此起彼伏、持续不断的啪啪声,再看着男人被扇的通红发肿的脸颊,女人感觉自己的脸都开始疼起来了,捂着脸蛋吓得要命。 “对,都穷没时间照顾我,所以在我当初饿得要死跑了那么久去敲姥爷家门时,你们权当没听到,硬生生让我在外面敲了一两个小时的门,是吧?” 对方看到他们回来之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虞棠的唇紧紧抿着,眉头紧锁,俏脸满是寒意。 明明是亲戚,但就是这么对待纪长烽的?说纪长烽上不得台面?说纪长烽拿不出手,让人看不起? “别打人啊!” 赵玉红安慰他:“怎么会呢,是不是他在考察你呀,你别害怕,小纪就是这样的,他就是长得凶,但人很好的。” 被赵玉红夸赞心地很好的纪长烽,他早起时虞棠还没睡醒,纪长烽面不改色的从柜子里翻出来很长时间没用过的锁头,出门的时候一回头就把大门给锁上了,怎么拽都拽不开的那种。 大姨知道他会反抗,此刻把早就准备好的话术掏了出来,笑容满面:“长烽呀,你这孩子,咱们都是一家人本身就不分彼此,你是咱们老陈家的一员,自然也要参与啦,你姥爷年岁大了,他对你又一直很不错,当小辈的照顾一下老人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周围人愣了愣。明明之前对着他们就那么凶,甚至还把人踹了,胳膊卸了,现如今对着自己老婆就那么温柔?像是生怕把人吓到一样?! 她比任何时候都美。 只不过他扇过去的巴掌没等落到虞棠脸上,就被人半路拦住。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被虞棠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他记得上次去诊所,路上有一大片花圃,里面有很多好看的花……好像很适合做个花环。 她们被吓到,连忙祈祷:可千万别再见了!! 所以,在骤然间看到那些人对虞棠动手时,他才会那么暴怒。 “啪啪啪啪啪!” 虽然是意识已经醒了的状态,但是虞棠还是懒得下地,依旧等着纪长烽把她抱回家,不一会儿又昏昏欲睡了。 背上的虞棠一如既往地紧贴着他的背,身体软软的,也暖暖的,搂着他脖子的时候,两条纤长的胳膊交叉落在他的胸前,那股馨香又直往纪长烽鼻子里灌。 “当初我父母去世,我吃不饱穿不暖饿得要死的时候,你们这些人在哪?我当时才四岁,饿到挨家挨户敲门要饭,吃百家饭,你们见了我跟没看到一样,对外说根本没我这个外孙,就像当初你嫌弃我家穷说没我妈这个女儿一样。” 还说没有人有资格骂他,他不是那些货色能够相提并论的。 女人被打得嘴巴都麻了,眼泪淌了整脸,偏偏倔犟地扯着脖子哭着骂:“就骂怎么了,纪长烽有娘生没娘养,吃狗食长大的下九流,当初他怎么挨家挨户讨饭的谁不清楚?!骂他一句上不得台面怎么了,就这样的一辈子上不了台面,这辈子也都是穷酸命,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好过的!你跟着他就倒霉吧!” “哦。” 一听纪长烽下次有可能还回来,周围人瞬间面露惊恐。 像虞棠那样漂亮的姑娘,要是戴着花环,肯定很好看吧? 女人吓得够呛,生怕纪长烽也给她胳膊卸了,疯狂后退:“我,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们两个,别打我了,我已经很疼了呜呜……” ……别啊。 纪长烽稍稍回头去看,却发现虞棠趴在他后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说他上不得台面,难道陈家这么个破破烂烂的生日宴是什么台面?你可真会给你们自己脸上贴金,骂了纪长烽是不是就觉得自己比他高贵了,觉得自己了不起了?看看你自己的身份地位,来参加生日宴还得进厨房忙活做饭,说不准在家都上不了桌子吃饭,你很上得了台面,嗯?” “要不是我的三个姑姑宁可和姑父打架也要把我养大,给我钱让我读书,我现在说不准已经饿死在街边了。” 无所谓,彻底撕开了更好,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额头突然蹦出来青筋,嘴角勾勒出来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难看,脸也黑了大半。 “……” 赵兴平有点郁闷,想着那就等着虞棠醒了再说吧,结果…… 但他已经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纪长烽嗤笑一声,眸色深沉看了眼房门紧闭的屋内:“不了,下次我也不来了。” 很柔软的紫色小花,花瓣重重叠叠,并不大的一朵,被风一吹像是会跳舞一样震动着叶子,摇晃着花瓣。 不少人上来护着女人,用警惕敷衍的表情示意虞棠别再“惹事”,让她冷静冷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绷着脸快步上前,觉察到可能虞棠受欺负了。 他说…… 他和虞棠在去往陈永安家贺寿前,被赵玉红意外发现了他和虞棠契约婚姻的那份合同,以及当时赵玉红冒昧的、主动的当着他的面,询问她能不能给虞棠介绍对象,甚至还主动问他会不会介意。 此刻不知道是不是扇人扇的,掌心红了一大片,看着确实是像很疼的样子。 纪长烽一顿,面色古怪。 好在临到家的时候她自己也就醒了。 “姐,你说隔壁的纪大哥和虞棠,他俩是真的没什么关系吗?我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啊,今天我去找虞棠,感觉纪大哥像是要把我吃了一样。” “长烽,姥爷年岁大了,我们要给他养老,你爸妈虽然不在了,你是不是也得出那一份?” “都是自家人你别这样。” 她们不只是嫌弃她,也嫌弃纪长烽。 “长烽媳妇你发什么疯啊,你别动手啊,都是自家亲戚,你松开……” 是虞棠的声音。 那么多话从虞棠牙尖嘴利,往日只会说奚落阴阳怪气的嘴里说出来,让纪长烽甚至感觉到点受宠若惊。 舅舅笑眯眯地看着纪长烽,但话里的意思让纪长烽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虞棠之前听纪长烽说过,他和这边的亲戚关系并不算好,甚至鲜少有往来,她来的这段时间也确实都被那些个姨姨挑刺找麻烦,但是虞棠以为是她们关心纪长烽的情况下,对她的行为表示不满,所以也并未做什么太出格的举动。 在众目睽睽和一众人惊呼的声音中,虞棠踹倒男人以后踩着他的胳膊,蹲下身,抡起了自己的胳膊,照着男人的脸狠狠的扇了上去。 ————他怎么会在这里!! 纪长烽连连应了,低头去看,可不是嘛,虞棠那只手原本纤长如玉,又白又嫩,指甲盖也像是花瓣一样泛着粉。 纪长烽收回脚,沉着脸,眼里几乎要泛出红血丝,浑身充斥着暴虐的气质,他冷冷道:“滚!” 周围不少人看她模样凄惨,忍不住推搡虞棠:“差不多行了,你要打到什么时候,牙都快松了,闹够了吧!” 虞棠趴在他的背上,过一会儿就要问问到没到。 当他扒开人群走进去的时候,看到压着那两个人打的虞棠时,纪长烽甚至觉得虞棠身上在发光。 女人的对象甚至直接冲了过来,对着虞棠就要扇巴掌:“妈的你这个女人真是,我忍你们好久了,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不敢打你,放开我媳妇!”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非常狂乱的情况,院子乱糟糟的,锅碗瓢盆被推搡砸在地上,碎了一地。 但不得不说还真挺解气,这些天虞棠确实是挺招恨的,不少人都被她气得够呛,此刻看到这情况他们也没太拦着,幸灾乐祸地想着能够看场好戏。 虞棠其实也累,她恶狠狠地瞪了眼地上的男人和女人,明明还急喘着,但却又优雅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保证精致完美,这才娇气地甩了甩自己的手掌:“没人打我,但他们的脸皮太厚了,打得我手都疼了,纪长烽你等下得好好给我揉揉。” 到底是谁看不起纪长烽?他们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纪长烽? 纪长烽长大以后就一直试图做一个保护伞,呵护伞下自己珍惜的所有人和物。 …… “虞棠。” 赵兴平挠了挠头,狠下心:“好,那就这样,明天我再去找虞棠,总得把我的心意和她说一下才行。” “爸!你没事吧爸!” “咕咚。” 很好看,并且莫名的感觉很适合虞棠。 这,这么吓人的吗。 他抬头一望,不远处做饭的厨房门口,那处院子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但隐约纪长烽似乎听到了虞棠的声音。 虞棠狠狠咬她们,瞪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猫瞳扫视周围,恶狠狠举起巴掌:“你们来我看看!谁来我打谁!” “好好好。” “纪长烽不比你找的对象强多了?他英俊帅气性格温柔,还有八块腹肌呢,你对象有吗?他讲义气热心肠脾气好,你对象呢?想骂纪长烽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在我看来他比你们好多了,他不是你们这种货色能相提并论的。” 男人一愣,下一秒他小腹一疼,整个人瞬间被踹翻在地,抱着肚子来回打滚,嘴里“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他欲哭无泪,心想姐姐之前也没说过这大门口上了锁啊,不是就插上了插销吗。 他今天应该是稍微打扮了一下,穿着更加的整洁一些,衣服上下都没有补丁,黑漆漆的一头短发甚至还喷了一些摩斯定型,黝黑的皮肤上因为有些害羞而泛着点红色。 周围人又急又气,想着捂住女人的嘴,但虞棠已经开始发力了,嘴巴子打得又响又狠,扇的女人和她对象嗷嗷叫,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 “你……你!” 虞棠很娴熟地趴了上去,抱住了纪长烽的脖子,在周围婶婶媳妇惊悚的眼神中冲她们挥了挥手,笑眯眯道:“以后有缘再见啦。” 纪长烽回神,手一抖,那朵花被他下意识藏在了身后,他板着脸轻咳一声:“说什么呢。” 赵兴平黝黑的脸红了红,麻溜地起身去摘花了。 纪长烽愣住,耳边啪啪啪的耳光声还在继续。 应该是没有下次了,纪长烽和她对这些人造成的阴影应该还蛮大的,要是在路上遇到了他们恐怕都得吓得窜到别的路上走。 自己仗义热心肠,脾气好…… 纪长烽看赵兴平这幅磕磕巴巴的样子就心烦,他深深闭眼,而后侧身越过赵兴平,声音冷淡:“虞棠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就是就是。” 虞棠挑挑眉,意识到似乎除了她这里,屋内应该也出了什么状况。 他干嘛要突然给虞棠送花……会很奇怪的吧。 纪长烽缓慢地思考了一下,脑海中那些之前不是特别在意的印象,此刻突然一瞬间袭击了纪长烽的大脑,让之前还只顾着思考在陈永安家记忆的纪长烽瞬间想起来了,他究竟干了什么荒唐事情了。 陈永安被气得直接捂住胸口,脸色惨白,手指发颤,一副看到不肖子孙的模样:“你,你……” 整个人站起来之后,他的身高只比纪长烽矮了小半截。高大的身材和壮实的身体冷不丁的在门口那么一站,还真有点纪长烽翻版的样子。 他攥紧掌心,难得掌心冒汗,连带着心脏的位置也紧张到扑通扑通直跳。 她说。 院子里的众人也都看傻了眼,慌忙上前想要阻拦,女人趁乱也想要爬出去,被虞棠没忘记又拽了回来。 纪长烽脚步轻快,心口的位置涨涨的,他的情绪浓烈到鼓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萌芽钻出来。 因为父母双亡的身世,纪长烽实际上也知道背地里有不少人骂他有娘生没娘养,但虞棠她说…… 虞棠没忘记这女人之前是怎么埋汰纪长烽的,此刻压着男人不忘记拽着女人一个一个巴掌扇过去:“给我道歉!道歉!你再骂一句试试!” 这下才心满意足的把钥匙揣进兜里,踏踏实实的去干活了。 与此同时,忙完了地里的农活,跟着宝贵等人一起去山上挖野菜的纪长烽,突然举起了手里的一朵花。 纪长烽低头,嘴里阴冷道:“你刚才骂谁?嗯?你再骂一遍试试?” 甚至女人听说要对虞棠道歉,脸上还有些不满和躁郁。 纪长烽居然真的就把她一路背了回来,臂力惊人,看着似乎也没有很累的样子,甚至还轻笑着回头看她:“你醒了?我看你睡得很沉,还想着直接把你背到家让你好好的睡一会儿算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 宝贵直起身望了一眼,顺嘴打趣纪长烽:“长烽哥,你这是要送给嫂子嘛,想不到你还挺浪漫的,嫂子要是收到你的这多花,肯定就会明白你的心意,哎呦,你俩都结婚这么久了还那么甜呢。” 神经病啊! 不时伴随着各种呜咽和打人的声音。 赵兴平狠狠震惊住了,他之前也听自己姐姐说过虞棠比较喜欢睡懒觉,结果居然真的睡得这么晚吗?! 不说别的,纪长烽身材很好,肩宽体阔,连他的后背也非常的有力量感,很踏实,很有安全感。 纪长烽转身推开了门。 纪长烽回忆了一下,瞬间大脑钝疼,整个人几乎都要抓狂了,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此刻的纪长烽胸口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滚烫,发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压抑不住想要喷涌而出。 不会还会有赵兴平以后来找他聊追虞棠的烦恼情况吧?! ……之前是不是有传闻,说纪长烽曾经打猎过一只熊,这个,不会是真的吧?! 在外面蹲的腿都麻了,赵兴平狼狈地往院子里望,可虞棠也还是没出来。 “我道歉我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骂的,是我的错啊啊啊啊啊疼!” 纪长烽在屋里刚刚坐定,简单和这些个长辈寒暄几句,他心不在焉,想着怕虞棠自己在外面受气,没想到就听到了舅舅姨姨几个的话。 这一等直接等到了日上三竿! 女人对象仗着是男人力气大,觉得自己现如今被打成这样很丢面子,伸手就要往虞棠脸上扇巴掌,气得要命,嘴里也骂骂咧咧:“臭娘们你妈的……” 四姨气道:“长烽你这孩子在胡说些什么啊,什么叫不管不顾,我们那时候不是忙吗,而且都穷也没时间照顾你,你和你姑姑那边更亲近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今天拉你过来也只是探讨一下,你干嘛生这么大的火气,说的这么难听。” 纪长烽无法用言语描述自己那一瞬间的心情,心口的位置一直剧烈跳动个不停,整个人像是被泡在了蜜罐子里,张嘴的每一秒都能吃到让他甜到腻的蜜。 他们这群人根本就不配。 她似乎在扇谁的巴掌,累得气喘吁吁,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这女婿也真是够鲁莽的,虞棠倒是好打,纪长烽从屋里出来可怎么交差啊,毕竟都是一家人,闹腾到打人这一步可就真的撕破脸了。 可虞棠,刚才那么剽悍,把两个人压着打,扇了无数个嘴巴子,她哪里像是会被吓到的样子啊! 虞棠伸手一把扯过女人的衣襟,拽着她冷声:“道歉!给我向纪长烽道歉!” 纪长烽别扭的纠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那朵花放到了一边,弯腰继续挖野菜了。 女人被打得浑身发颤,气得要命:“你们这群死人,把她给我拽下去啊,我要被打死了啊啊啊救命啊……疯女人!” 他的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直勾勾的看着被纪长烽背在背上的虞棠。 姥爷被气得够呛,他没想到能听到纪长烽这么一长段话,姨姨舅舅的表情更是难看的要命。 他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像是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把自己的情况和虞棠说明:“我现在虽然只是学徒,但是一个月也有三十多块钱的收益,以后会努力越做越好,赚的钱也会越来越多的,虞棠,我……我……” 赵兴平很郁闷。 纪长烽刚进家门,就看到了头上戴着花环的虞棠,还有……旁边满脸通红献宝似的赵兴平。 纪长烽:“!!” 第 48 章 第 48 章 赵兴平专门去诊所旁边的花圃里采的花,一朵朵精心编了好久。 五颜六色的花朵模样各异,被他一点点缠绕进绿色的藤里,粉的、红的、橘色的,甚至还有黄色的油菜花,一朵朵在绿藤上绽放,看起来非常漂亮。 可别说,赵兴平的手确实是还挺巧的。 纪长烽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虞棠把那个花环戴到头上,左看右看,甚至还拿了个镜子仔细端详,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虞棠本来就长得好看,此刻披散着一头长发,穿着精致的小裙子,那花环在她头上不显土气,反倒是更增添了点别样的美。 旁边的赵兴平已经看呆了,木楞愣的眼直勾勾地看着虞棠,脸蛋红得要命,几乎要烫熟了一般。 纪长烽攥紧掌心,脸黑得要命。 这要是以前纪长烽也不会对着虞棠说出丑这个字,可偏偏……那个花环是赵兴平送给虞棠的,一想到刚刚虞棠那么有兴致的摆弄着头上的花环,纪长烽就莫名觉得那个花环很扎眼。 鱼丸做好了肉质鲜美Q弹,尤其是纪长烽还自己有个鱼塘,天然的不需要进货渠道,再加上纪长烽浑身力气,捶打鱼肉能够让其变得紧实,他肯定能做的很好。 和他手里的大捧鲜花比起来差远了! 第二天,宝贵照例把之前挖的野菜带去镇子上,在纪长烽卖鱼对面的摊位上进行售卖。 又因为被纪长烽浑身冒冷气的眼神瞪得不安,赵兴平这才慌乱的打了声招呼后离开。 怎么说呢,长烽哥现如今结婚了和以前变化可真大,这要是放以前,他可不敢想长烽哥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纪长烽嫌弃地两根手指捏起那个花环,一口气拎着它走到了门外,在草丛里把它扔掉,这才松了口气。 他状似无意的凑过去,拎起那个花环,哎呀叫出声:“虞棠,这花环都已经打蔫了,你还要戴吗?不戴的话在炕头我怕生虫子啊,不会烂掉吧。” 虞棠勾了勾唇:“挺好看的,我挺喜欢的。” 宝贵不知道他干嘛,刚想询问,就看到纪长烽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摘掉那朵并不算大的小花,将其放在掌心:“找到了。” 纪长烽哼了一声,扫了一眼虞棠的模样,稍微顿了下后酸溜溜地开口:“……丑死了。” 真好看,不愧是他采的花,就是比什么阿猫阿狗的花好看,虞棠就喜欢他采的花! “当然可以了。”虞棠挑了挑眉。 等卖完了野菜,忙活累了的宝贵本来想直接回家的,可却被纪长烽拉着又去了山上。 宝贵:“??!” 等好不容易带着这束花回了家,刚好今天赵兴平没来找虞棠,纪长烽可以直接把花递给虞棠。 他却并没在意,只是小心翼翼地护住了手里的花,生怕那娇嫩的花瓣被太阳晒到打蔫,亦或者磕碰到。 他迅速把花抽回去别在身后,嘴硬:“也是,我就是路过看到,也不是专门给你拿回来看的,嗯对确实一般……” 他皱紧眉头,鱼肉平时做菜都要用很多调料才能去除腥味,要是做丸子,想都不敢想会有多腥,这怎么能吃。 虞棠也没说有多么喜欢赵兴平之前送的花环,她只是单纯臭美而已。 他磨了磨牙。 虞棠接到手,看着颜色各异的一大捧花,看着朵朵她以前都没见过的,属于山上的野花,饶有兴致地低头轻轻嗅了一下。 纪长烽唇角又勾了起来,有点小骄傲。 他原本以为长烽哥就是古板的、严肃的正经的、不会讲浪漫的糙汉子呢,没想到还会为了找一捧花漫山遍野找半天,就为了讨嫂子欢心? “一般,没有花环花多好看。” 她伸手夹了一筷子纪长烽给她挑好的雪白鱼肉,挑着那双猫一样的亮亮瞳孔去看纪长烽:“就比如这鱼肉。” 啧啧啧。 他从身后递给虞棠一大把花,表情看似不在意,实际上偷偷观察虞棠的表情:“我在山上看到的,路过顺手采的,你要是不喜欢……” 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歪了歪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纪长烽说完这些话,心里那股不甘心更加浓烈的燃烧着。 明明上上次还不承认自己要送花,空着手下山呢,嫂子可真会……调教啊。 纪长烽:“!!!” 纪长烽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即使再怎么努力压制,也还是没忍住露出点笑容来。 此刻花环已经打蔫了,干巴巴的花甚至有枯萎的,连绿藤编的环也没有了之前的翠绿。 他的眼瞪向了赵兴平。 所有的人都知道虞棠的性格难搞,但不可承认的就是她的这份美貌。 宝贵挠了挠头,还是没忍住笑起来:“长烽哥,你昨天还装模作样的,今天这不还是又来采花了?我就说嘛嫂子肯定会喜欢花的,这花又这么漂亮,长烽哥你可真会。” 第二天,再次和宝贵他们一起上山挖野菜的纪长烽,也不关注野菜了,黑瞳四处巡视找寻昨天看到的那朵漂亮的紫色小花。 …… 纪长烽等把一切都收拾好了,把那瓶花摆在了虞棠屋内最显眼的地方,这才招呼着虞棠开饭。 拍了拍手掌上并不存在的灰,纪长烽瞬间脸上的表情明媚灿烂起来,甚至一只手搭成棚子的样子,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阳光,心情很不错地感慨:“今天的阳光可真好啊。” 宝贵本以为纪长烽是要挖野菜,都把自己后背的背篓卸下来了,没想到纪长烽沉着脸拉着他,表情非常认真:“还有哪里有更好看的花?” 自信满满。 虞棠不会做饭,但在吃这里却是行家,她草草吃了两筷子放下筷子:“走,咱们去试验试验,看看能不能做出我想要的鱼丸。” 回应他的是虞棠漫不经心的声音:“好哦,那我等着。” 半晌,他又蓦地开口,表情有点不甘心:“等明天我给你找个更好看的,这么个花环就觉得美了,没见识!” 纪长烽这次没反驳,小麦色的皮肤略微被晒得有些泛红,他低垂着眼看着手里的紫色小花,薄唇挑起来,轻轻拨弄了一下花瓣。 等到下山的时候,别人后背背的背篓都是满满当当的野菜,往日干活最猛的纪长烽今天却难得只挖了半筐野菜。 虞棠正躺在炕边无聊的翻看书本,看书皮的模样,应该是从何岁岁那里拿来的? 还挺香。 回头进屋忙活着做饭,等做完了饭又勤劳地去找了个不用的瓶子当容器,把那束自己精心采摘的野花插进瓶子里。 纪长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我说的是花环。” 虞棠听到动静抬头,凑到他身边看了一眼,看到那一束紫色的小花,“哦”了一声,很快意兴阑珊地重新躺了回去。 饭桌上他烧了一条小鱼,正在给虞棠挑刺,虞棠撑着下巴突然开口:“纪长烽,你记不记得之前去陈永安家里贺寿,他们炖了一个丸子汤,是用肉、蘑菇和豆腐做的,但其实丸子也可以用别的食材做。” 他假装不在意:“在山上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个花,感觉挺好看的,你要是喜欢就留着……” 最后他满满捧了一大捧五颜六色的好看的花,这才心满意足的下山。 宝贵咋舌,挠了挠头,猜到长烽哥的情况是和嫂子有关。 纪长烽一愣:“鱼肉也可以做丸子?” “好!” 虞棠肯定会喜欢这种花的,长得漂亮,看起来又雅致,不比那种大红大绿的土气花环好看多了? 宝贵开始以为纪长烽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居然当真在山上漫无目的的寻找好看的漂亮的小花,每看到一朵都要端详半天,似乎在认真审判够不够好看,确定可以后非常郑重的握在手里,就像之前那样小心的护着,生怕被太阳晒到,被树枝划到。 这种花不大,找起来费劲,纪长烽搜寻了半天才找到一小把。 什么破花环,太丑了!用那么多五颜六色的花搭配,乱七八糟的,一点也不好看,赵兴平真没审美,一看就是没见过真正好看的花!哼哼。 虞棠不以为意,依旧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花环和美貌,镜子扫到身后板着脸的纪长烽,她甚至还笑眯眯地捏着下巴问纪长烽:“怎么样,好看吗?” 虞棠捧着花,没太在意:“嗯……那你帮我处理了吧,回头告诉赵兴平一声。” 听到纪长烽的回答,虞棠皱起小脸,回头瞪他:“我怎么会丑!” 纪长烽低咳了一声,把藏在身后的那束花递到了虞棠面前。 自己绕着瓶子一周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喷水,甚至还哼着歌。 第二天花环上面的花就有些打蔫了,虞棠也没在意,随手放在一边,这么多天也没再看过。 他扬起嘴角,低头又继续开始寻找。 中午,她干等纪长烽不回来,都打算出门去看看什么情况了,结果纪长烽回来了。 他下意识昂了昂下巴,瞥到了炕头放着的那个花环。 熬汤做鱼丸汤,或者当成涮火锅的食材,鱼丸都很合适,非常百搭。 赵兴平本来还傻傻看着虞棠,被纪长烽这么一瞪才想起来已经中午了,虞棠他们要吃饭了,他也不能在这干耗着了。 这要是别人说这种话会显得很自恋,但是大小姐说这种话却非常的有信服力。 低头看了看自己珍惜的、护了一路的紫色小花,纪长烽完全没想到……这么好看的花居然比不过赵兴平那种俗气的花环?! 她上手去扯纪长烽的手,拽着他就起身往外面走。 纪长烽低头看着他们拉扯在一起的手,唇角上扬。 第 49 章 第 49 章 做鱼丸普通的草鱼就可以,也有用鲅鱼或者别的的,如果做福州鱼丸一般还会选用鳗鱼等更加没有腥气的鱼类。 纪长烽以为虞棠拉着他出去是要去鱼塘里捞鱼做鱼丸,没想到她居然首先让他去买几斤猪肉回来。 纪长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虞棠之前不是说要做鱼丸吗?这鱼丸怎么又和猪肉扯上关系了?难道不是用纯粹的鱼肉来做的吗? 他有些惊讶,但是也没多问,听从虞棠的吩咐,真的掏出钱包里的钱去买了几斤猪肉回来。 顺便又去自家鱼塘捞了两条鱼,这下鱼肉和猪肉并排放在案板上,等待着虞棠的下一步指使。 在他出门的时候,虞棠也没闲着,去把该用到的调料都准备好了,酱油、盐等。 徐娇娇乖乖应了,但捧回去放在屋里还是没舍得吃,想来想去找来家里的小碗分成两份,一份留给妈妈,一份留给爸爸。 确实如虞棠说的那样,是个力气活,他需要像是捶打年糕一样,不停地敲击那些鱼肉,将其砸成鱼泥。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嗅了嗅:“好香啊……” 徐娇娇没来得及说完话,脸上的笑容还没消退,就被心烦意乱的徐强伸出一只脚,狠狠地踹在了肚子上,徐娇娇小小的身体瞬间被踹倒,砸在了后面一堆柴火上。 ————竟然摊主是纪大哥?! 果然娶了长得漂亮的女人,脑子也跟着昏头了,看他等把钱都花光了怎么哭! “对,您要来尝一下吗?五毛钱三个。” 纪长烽包完鱼丸过来浇汤调料,三个圆鼓鼓白白胖胖的鱼丸倒进瓷碗里,瞬间q弹的乱蹦几下,汤水倒入,加入调味品,洒下小葱段和香油,一股非常浓烈的香味窜了出来。 那看起来洋气的要命,好看的要命的姑娘居然不是要买鱼的大客户,而是纪长烽的对象……甚至有可能是更亲密的老婆?媳妇?! 他情不自禁,发自内心地高声感慨:“好香啊,好好吃,老板能打包吗?我带几个回去给我家孩子吃!” 老顾客有些迟疑,用手指了指那些汤圆模样的东西:“鱼丸就是这种东西吗?这是用鱼肉做的?” 可现如今,他却实在是走了大运,居然能和虞棠在一起结婚。 纪长烽伸手,把虞棠那糊了满手的鱼泥和肉馅一点点刮干净,扶她到院内的凳子上坐下,给她递过去水果,拍了拍她的肩膀,像对待小孩一样声音柔和:“稍微等一会儿,我做好了以后你尝尝。” 纪长烽虽然不知道她想要做成什么样的东西,也不知道适不适合大众的口味,忙活了这么久冒了身汗,但听到虞棠的话还是听话的拿起猪肉收拾了起来。 如果一直没有人开口说要买的话,可能摊位会越来越冷清,但是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只要有一个人举起手来,后面的人或者是因为好奇,或者是因为从众心理,都会跟着举手。 什么锅碗瓢盆的,这是在干嘛,要煮饭嘛还是……? 以往总是自己一个人摆摊的纪长烽身后竟然多出来一个人?! 一整个服务周到,态度亲昵。 “怎么感觉好像见过哈哈,她是不是上次也跟你来过镇子上呀?” 虞棠洗完手其实想给纪长烽做个标准的样子,让他照做的,她骄傲地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想大展身手。 纪长烽听了虞棠的想法,不意外是假的。 鱼丸的外皮也是,看着是平平无奇的样子,但是咬开一口会发现,里面是层层叠叠像千层饼一样的组织,每咬一口,都能感受到那种咬破皮肉的韧性和q弹,嚼几下,那种弹牙的口感像是在牙齿上打滑梯,口感极其丰富,味道极其鲜美。 一切准备就绪,虞棠歪头问纪长烽:“纪长烽,你会把鱼去刺吗?” 她实在是娇气,要这要那,指挥着纪长烽,纪长烽都一一好脾气的应了,凑过去帮她垫好垫子,甚至还主动问她要吃什么早餐,帮她去买。 虞棠倒没注意太多,她已经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了:“嗯……定价呢,还有明天需要备多少货,对了我明天也跟着去吧,顺便去买我的化妆品!” 虞棠今天心情好,冲她招手:“来,姐姐这里有鱼丸,等叔叔给你捏点吃。” ……他这只是,为了保护虞棠的安全,为了不让虞棠摔倒而已,对,没错。 “纪长烽你也来尝尝。” 虞棠点头:“可以,挺好吃的。” “别睡。” 不过就是一个个白团子而已,看着平平无奇,会有这么好吃吗?不会是托吧? “纪长烽……” “不卖了,改卖鱼丸了。” 说完,纪长烽转身开始了他的表演,不同于虞棠刚才糊了满手的情况,纪长烽只是稍微试了两下,就很快的掌握了技巧。 虞棠指着案板上的鱼肉开口:“你得想办法把这些鱼肉搅成很细腻的鱼泥才行。” “……” 他吃完了那半碗豆花,甚至还主动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些周围的商贩。 “行。” “长烽你俩是什么关系呀?” 虞棠也没拒绝他的亲近,甚至豆花吃了一半就懒洋洋地打哈欠,顺手把吃剩下的半碗塞给纪长烽。 纪长烽几口就吃完了她剩下的东西,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看不出有丁点嫌弃,甚至娴熟的惊人,一看就是平时就没少吃过虞棠的剩饭饭底而训练出来的效果。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鱼丸,还是在说些别的什么东西。 “去刺?” “没事。” 他将鱼泥在左手边捏成圆球的形状,用拇指按压出凹陷下去的弧度,右手揪起猪肉馅放入鱼泥内,用虎口稍微润一润,就出现了圆润饱满的一颗鱼丸。 纪长烽的手脚是真的很麻利,虞棠只是搬了个凳子在院内稍微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纪长烽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这……要是好吃还行,不好吃这么多人围着,纪长烽这个摊位不会第一天就黄了倒闭了吧。 “这是哪里的味道,这么香?” 纪长烽沉思几秒,黑瞳低垂:“行,我试试。” 纪长烽的刀身沿着晶莹剔透的鱼肉边缘,将那些鱼皮处的黑色皮肉去掉,同时那些略微泛红的部分也去掉。 睡不着的情况下,外面徐娇娇的抽噎声格外清晰,徐强本来输了钱就难受,此刻越来越心烦,脑子里甚至萌生出了更加恶毒的想法。 她凑上去喝了几口汤,吧嗒吧嗒小嘴,感觉好鲜好好喝,没舍得再喝,很有经验的将其藏在了柜子底下。 虞棠捏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看纪长烽把鱼肉砸好了,眨眨眼伸手去指他买回来的猪肉:“这个也得搅成泥哦,然后调个味。” 徐强心思一动,直起身子直勾勾地看向了外面的徐娇娇,仔细打量着,像是在估价,心里蠢蠢欲动。 以前还觉得,和虞棠结婚的他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每天要给大小姐做这做那服务她,甚至还得忍受大小姐的脾气,觉得自己实在是很衰。 “……”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不少目光都看向了纪长烽手里的那碗鱼丸,qq弹弹的鱼丸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像是汤圆一样,可就是闻着特别香,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没错,虞棠今天要做的就是中间包心的鱼丸。 她站在旁边用手指指挥。 纪长烽手脚麻利,应声后去烧火煮鱼丸,他也期待,不知道这是什么味道的。 有老顾客过来买鱼,一看摊位空空如也,一条鱼也没有,反而有一口大锅和两个装满东西的大盆,瞬间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挠了挠头。 “还有我,我打包一份带走。” 不过好在他力气大,家里也有那些个做年糕的家伙事儿,锤子下去,软乎乎的鱼肉几下就被砸得变形了。 等买回来了以后,看到虞棠吃豆花嘴角弄脏一块,又去帮她擦嘴。 “妈的,真不长眼力见,什么东西,老子输钱了你他娘的笑的这么开心……” 虞棠偏头看他,举起手里的勺子,冲他眼神示意,作势要他凑过来吃。 建议点子是虞棠提的,但不管是馅料还是肉泥都是纪长烽一手做的,只能说纪长烽手艺不错,且很会调味。 纪长烽将修好的鱼肉放在案板上,此刻再看上去,和之前的模样几乎是完全不同了,鱼肉白皙晶莹剔透,表面看不出半丝泛红或者乌黑,几乎像两瓣艺术品。 “我来一份。” 半晌后他轻声:“好了。” “长烽你身边这……是谁呀?” 但就像是村子里那些人说的一样,他以前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很苦,甚至被人感慨运气太差,但也许,他所有的运气都留着在那一刻遇上虞棠呢。 虞棠刚想笑话他提前想的太好,结果一扭脸看到院门口不知道何时趴了个小脑袋。 虞棠在他身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鱼皮扒掉。” “哗——” “咱们可搞不来,这鱼多腥啊,人家这丸子我吃着就是一点都不腥,奇了怪了。” 纪长烽低头看她,看她皱巴巴一张小脸的模样也觉得可爱,忍不住笑:“你不想亲眼看看鱼丸卖的怎么样啦?” 不少人经过之前老顾客的经历,都有了经验,小小地咬一口,尽量不要一口就直接咬到馅料汁水,然后裹住一点点的轻轻吮吸。 好烫! 不愧是虞棠,脑子里这么多想法,居然还都很合理,甚至这个鱼丸的策略几乎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他何德何能。 …… 原本以为第一次做可能会翻车,这下看来甚至是出人意料的好。 纪长烽垂眸看她,黑瞳沉沉,半晌才低头凑到虞棠身边,张嘴咬住了她手中的鱼丸。 “真香啊,也真管饱,这么一大碗有汤有肉的,味道还这么好,五毛钱真的不贵。” 纪长烽不忘叮嘱她:“回去早点吃了,别让你奶发现了,不然东西可就没了。” 如果赶上妈妈也在的话,就会连妈妈一起被打。 胳膊揽着虞棠的肩膀,把她搂在身边,感受着虞棠柔软的发丝轻触他脸颊的触感,纪长烽忍住了想低咳的冲动。 不管怎么样,就算做出来的口味不好吃,卖的不好,这些食材浪费了也没事,虞棠愿意替他想些策略已经很好了,他何德何能。 虞棠在他身边蹭了蹭,咕蛹了一下,还是闷闷地“哦”了一声,然后直接把纪长烽的肩膀当成枕头,倚在那里闭上了眼:“那我先睡会儿,等到了镇子上再喊我。” 不过…… 他很少会说这么多的话,平时卖鱼都是寡言少语的,但因为性格踏实诚信,卖的东西从来没有缺斤短两的,而且手法娴熟,不管是剁鱼还是剔骨都很干净利索,所以老顾客很信任纪长烽。 汤汁虽然烫到了他的舌头,却也让他的舌头充分的感受到了里面内馅的鲜美。 抬头闻到一股从纪长烽家传出来的喷香喷香味道,忍不住流了口水,却又表情不屑。 鲜嫩q弹的鱼肉裹着香浓的汤汁,这味道简直了。 虞棠:“?” 包心的鱼丸中间是鲜美的有滋味的调料猪肉内馅,外皮裹着的鱼丸q弹爽滑,咬一口,内陷的汁水就在舌尖里面迸发,淌出来,滋味那叫一个鲜美。 将那些内脏掏去清洗干净以后,接着将带有主骨部分的那一半鱼再次剖开,去掉鱼骨,此刻这条二十斤的草鱼彻底变成了没有主骨的,只有小刺的两半软软的肉。 那位老顾客是第一个购买鱼丸的,纪长烽做好的这份鱼丸就是给他的,现如今很多人都保持着观望的态度,热烈的视线扫向这位老顾客,让他有些紧张。 “好好好我的错,我没笑你,虞棠你这样已经很厉害了,真的,我大概已经明白你的想法了,接下来让我来吧。” 当时大家还以为这个姑娘是来买鱼的大老板,因为对方的穿着打扮和纪长烽看起来截然不同,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大家都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过。 这回纪长烽没像上次一样沉默,反而挑了挑眉头看向了他们,似笑非笑:“你们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上一次和虞棠一起坐马车的时候,他们只不过是牵了个手就有些尴尬,而现如今,他却可以这样亲密的搂着虞棠的肩膀。 其实马车还挺危险的,尤其是拐弯的时候很容易甩出去,所以虽然虞棠倚在他的肩膀,拽着他的衣服,但纪长烽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尤其虞棠还睡着。 炕上躺着的徐强闻到了隔壁纪长烽家鱼丸的香味,气得睡不着觉,觉得他们有点钱就嘚瑟。 有人迟疑,但也有更多的人抱着新事物尝鲜的心情,主动举手要一份的。 他们没忍住,主动拉过纪长烽到一旁,试探性地小声询问纪长烽。 这小子…… 好香,好鲜…… 周围人迟疑,还没等再次询问,不远处虞棠抱胸站在他的摊位处,捏着鼻子皱着小脸喊他的名字:“纪长烽!你这里好大的鱼腥味,你稍微挪挪嘛,还有我的凳子你快帮我绑好垫子,不然蹭到地上那些腥腥的地面我就不坐了。” 其实和肉丸子的做法差不多,但是比农村的肉丸子的要求高一些,毕竟虞棠之前吃到的肉丸肉粒非常明显,根本就不是很细腻的做法。 纪长烽思考了一下,他养鱼多年卖鱼多年,经常会有顾客要求他当时把鱼收拾好剁好装好的,所以他对于鱼的结构非常清楚。 周围那些处于观望状态下的人瞬间惊讶,没料到他居然会给出这样高的评价。 等到了镇子上,纪长烽把虞棠喊醒,开始往自己原来的摊位搬东西。 就地取材自产自销的情况下,虞棠觉得最简单也最容易打出去名头的就是鱼丸了。 赵兴平干活的地方就在镇子上,中午出去买饭吃,原本他只是想随便买点馒头饼子垫付一下,结果没想到看到某处排了一大长队人。 不少人舍不得一口气吃完,喝完了汤又去问纪长烽加汤,纪长烽忙活着也一个个都好脾气的给他们添了。 但是今天他们隐约的发现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毕竟对方上次并没有买纪长烽的那些鱼,好像也不是什么大客户,而这次又被纪长烽带到了这里,看起来似乎关系还很亲密? 上次虞棠跟着纪长烽去了一趟镇子上,发现什么东西都很少,连吃的也都只有那几个老三样。不外乎是一些炸的,还有一些老式的饼干蛋糕,但真的很有年代感,连点儿像样的稍微有些滋味的吃食都没有。 纪长烽顺手将杀鱼的刀插在案板上,此刻案板上躺着的鱼肉白皙,两瓣肉长长一块,上面有几道割掉鱼刺部分的痕迹,其余竟然真的一点鱼刺都看不到! 五毛钱…… 应该更像……狮子头? 半晌后他哑着嗓子开口:“确实……很美味。” “我试试。” 纪长烽努力压抑的嘴角还是没忍住微微上扬。 煮熟以后一个大碗里两个大鱼丸白白胖胖的,上面又洒了香油小葱和调味料,浇了满碗的鲜汤,看着就馋人。 “……” 老顾客忧心忡忡,犹豫着试探性咬了一口。 顶着周围人羡慕嫉妒的眼神,纪长烽收拾好了一切开始了他今天的鱼丸售卖。 纪长烽:“……” “这……” 现如今买一根雪糕也不过几分钱,吃一个大饼也才三分钱,一碗面也才1毛2毛的,结果这三个圆咕隆冬的三个汤圆居然就敢卖5毛钱?! 她今天给爸爸留了一个很香很香她自己都不舍得吃的鱼丸! ……虽然说是假的。 “……” 他这样说着,手起刀落,沿着那条近乎二十斤的草鱼的鱼尾朝鱼刺主骨的方向当众劈开,分成两半,去掉鱼头。 虞棠很懊恼,仰着头想控诉,但却发现纪长烽在笑。 但此时外面赵玉红种完了地回来了,徐强眼神闪烁,还是按耐下了心里的心思,重新躺了回去。 听纪长烽这么说,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态,顾客还是从兜里掏出来五毛钱,递了过去:“那个,给我来一份吧。”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落在虞棠肩膀上,明明目视前方看起来表情平静,但不知何时耳根子泛红,眼神也闪烁起来。 连纪长烽都微微侧目。 纪长烽这句话果不其然还是说完了,老顾客以为就是和汤圆差不多的东西,一口咬下去,鱼丸里面包裹着的汤汁瞬间溢出,滚烫的汁水烫到了他的舌尖,老顾客瞬间“嘶嘶”地松开嘴,不停地挥手去扇自己嘴巴面前的空气。 是徐娇娇。 很多人看向了纪长烽摊位前的牌子,有人读了出来。 那些长着鱼刺的部分分为好几排,纪长烽身上捆着围裙,低着头黑眸认真,极为耐心地一点点将其剖开,切割、分离。 徐娇娇有点不好意思:“姐姐,你们的味道太香啦,我就是想看看什么东西这么香,妈妈不让我吃你们东西的,我不饿……” 纪长烽不愧是浑身肌肉孔武有力的汉子,他赤着胳膊,每次挥锤砸向石臼中的鱼肉时,肌肉绷紧,块状的肌肉泛着蜜色的色泽。 “没错,就是这个!” 说着纪长烽把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木板放在了前头,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五毛钱三个。 隔壁杨桂华之前因为被李家三婶打了一顿,此刻老脸还有些青青紫紫,她出来挨个把鸡窝里的鸡蛋做记号,生怕被赵玉红偷拿走。 不少人惊讶,这……这分明就是上次纪长烽带到镇子上的姑娘! 杨桂华不屑,好看的女人果然是祸水,她冷哼一声回屋了。眼不见心不烦,闻不到味道也就不馋了。 久违的,虞棠重新坐上了纪长烽的马车,一大清早哈欠连天的,她头倚着纪长烽的肩膀,懒懒的嘟囔着:“昨天说大话容易,真的早起了才知道好难,好困,我不想去镇子上了,我想睡觉。” 其实这种行为看着简单,但是等真正上手的时候就会发现根本就很难。 “接下来可是力气活。” 就当是照顾一下纪长烽生意了,小伙子性格挺不错的,买了他的鱼这么多年了。 纪长烽越想越觉得可行,看着虞棠也忍不住咋舌。 他将其放入水中,虞棠“哇”了一声凑过来看看,只见那鱼丸在水面上半飘着,塞了肉馅的鱼丸白白胖胖的,比涮火锅的鱼丸要胖上许多,个头也大。 只不过让周围的商贩有些惊讶的是今天纪长烽从车上卸下来的并不是一箱箱的鱼,也不是那些案板子,而是奇奇怪怪的一些家伙事儿? 他早就知道虞棠是从城里来的,见识广,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新奇点子,之前虞棠就顺嘴提过养蚕放蚕的事情,但是他实在是忙碌,没有时间做这些,现如今虞棠又说要搞鱼丸的销售做鱼丸生意—— 赵玉红忙着去下地干活了,而徐强则去耍钱了,等到下午回来,兜里的钱不仅全输了,还欠了别人一屁股债。 “我也要!” 可真贵。 老顾客不知道鱼丸是什么,纳闷地往里看一眼,发现纪长烽就坐在那里,用像是揉捏面团一样的姿态往里面塞一团东西,接着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把一个个白色的小圆球从虎口挤了出来,抛进了身边的一个大盆上,盆里此刻装满了水,那些白色的小圆球就漂浮在上面,一个个圆鼓鼓的白白胖胖的,看起来非常可爱,像是汤圆一样。 对方披散着一头漆黑的长发,可能是因为刚刚睡醒,头发底部微微的打卷,看起来蓬松又好看。巴掌大的小脸瓷白精致,两只上扬的狐狸眼像是沁满了水一样,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纪长烽看顾客迟疑,主动解释:“我们这个工序很复杂的,外面是去了刺的鱼肉做的,里面有馅,咬起来会爆汁,味道很鲜美,等一下还会调料淋汤,可以尝一下看看。” 徐强嘟囔着,冲地上吐了口口水,看也不看徐娇娇,直接转身回了厢房炕上躺着睡觉。 纯手工砸出来的鱼丸,坏处是需要人工砸,比较废力,好处是比机器搅出来的更加劲道爽滑,好吃。 徐娇娇没想到会有这么大颗的鱼丸,不好意思的直道谢,红着小脸捧着拿碗鱼丸回去了。 徐强心烦。 这样看来,他的运气也不算太差。 纪长烽说自己试试的时候,通常都是有了点把握的谦虚说法,这次也不例外。 因为以前的经验告诉她,如果在爸爸要睡觉的时候发出声音,还会迎接新一轮的毒打。 “除去白肉的部分都割掉,不要。” 虞棠以前出去玩的时候,看到那些卖鱼丸的店,门外是一溜抱着碗蹲在路边喝汤吃鱼丸的顾客,还蛮有趣的。 而只要将其一咬破,就像是撒尿牛丸一样,内里的猪肉馅汤汁就溢了出来,那味道想想都好吃。 外面的徐娇娇被踹得浑身都疼,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但硬是捂紧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有些人短暂的思考了一秒,脑子里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谁了。 纪长烽笑着应了:“好好好,明天你尽量早点起来,我把车刷的干干净净的,以后要是鱼丸生意可以的话,说不准都不用专门卖鱼了。” 有人带走,有人则直接等着尝鲜,买过的跑到一旁,因为没有桌椅就蹲在路边,拿着碗小小的先喝几口汤,喝得浑身暖呼呼的,再夹起白白胖胖的鱼丸送进嘴里。 而另外一盆,猪肉被砸成泥以后加入了调料进行调味,表面呈褐色,纪长烽甚至还从院里拔了一点小葱,切碎了放进里面,看着格外的有食欲,别说是做鱼丸的内馅了,就算是当做饺子的馅料看着都像是很好吃的样子。 “就是啊,之前我可没听过什么鱼丸的,鱼肉居然也能做成丸子?等我回去试试看看,跟人家学一学。”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绞肉机,也只能被迫搞一次纯手工的活了。 可真有福气啊!他们怎么找不到这么好看的老婆!啊啊啊啊羡慕死了啊! “鱼丸……五毛钱三颗?这么贵?鱼丸是什么?我第一次听哎,不知道好不好吃。” 是因为虞棠的穿着打扮和气质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镇子里鲜少会有这么洋气又漂亮的姑娘。 甚至以纪长烽这么多年在镇子上卖鱼打下来的人脉和名声,他做起这些小本生意只会比别人更快赚到钱,客源一抓一大把。 鱼的骨骼和人的据说是一样的,只要去掉它们长着小刺的鱼肉部分就可以了。 自从娶了媳妇以后,纪长烽那屋子就老是有香味,一会儿是猪肉,一会儿是鱼肉的,现如今又有这样的香味,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哇,这是什么?新开的摊子吗?” 因为鱼丸比较大,里面是包了肉馅的,怕徐娇娇吃不下太多涨肚,纪长烽过去捏了两颗大鱼丸给徐娇娇,肉馅也塞的满满当当的。 周围商贩已经完全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唰”地一声,纪长烽眼都不眨,干净利索地将两大块肉的皮扒掉,表面只剩下一层黑色的痕迹。 “这……原先这里不是卖鱼的吗?今天不卖了吗?” 抓几颗包好的鱼丸撒上点葱花、胡椒粉、盐巴等调味品,再淋上一勺热汤,暖呼呼的一顿饭,完全可以又解馋又饱肚,也不需要什么桌椅板凳,甚至抱着碗坐在路边就能吃完,方便快捷。 “真的不是要买你鱼的大客户吗哈哈,穿着打扮好洋气呀,咱们镇子上什么时候出现这么漂亮的姑娘了?快和我们介绍介绍,这是谁呀?” 虞棠接了过来自己闻了一下,味道还怪好闻的,咬一口,轻轻地一小口外皮鱼肉弹牙,“滋”地一声很快里面的馅料汤水就冒了出来,幸好虞棠有经验,提前避开了才没被烫到,再凑上去吮吸一口汤汁,真的是味美汁鲜,一点也不腻,反而口口全是鱼肉的香味和肉的香气,连半点鱼腥味都吃不出来。 他低头问虞棠:“接下来呢?” 他摊位面前的这条路,围得水泄不通不说,甚至路边也蹲了一长排的人,一个个都手里捧着碗,滋溜滋溜地喝汤吃丸子,吃得满口留香,一脸满足。 直到最后捞出来的时候,锤子上还沾着鱼肉的泥,看着很粘稠上劲。 虞棠是极其挑食的嘴,她说可以那应该确实是不错,那这样像虞棠之前说的去进行售卖,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坐在纪长烽身旁懒洋洋的虞棠,此刻终于坐直了身体,帮忙接过了钱,扔进钱箱:“稍等哦。” 只不过,即使是在吃东西,纪长烽的眼也没离开过虞棠。 虞棠催促纪长烽煮两颗试试口味,在柳叶村待了这么长时间,她还真就没吃到什么好吃的,嘴都要淡的没味儿了,一向嘴最挑剔的她,现在看到纪长烽亲手做好的鱼丸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了。 可虞棠完全忘记了自己厨房杀手的称号,本身虞棠之前就根本没有亲手做过这个的经验,只看过自己家厨师做过,轮到她上手,鱼肉怎么也挤不成形,勉强揪了点肉馅以后也包不出来,黏黏糊糊弄了一手,最后馅料和鱼泥几乎混在了一起,看着实在是有点好笑。 更气了! ……像徐娇娇这么大的孩子是不是还能卖钱?应该会有人收吧,卖了徐娇娇,是不是他的赌债就能够还清了? 纪长烽低头谨慎询问她:“怎么样?” 放在虞棠面前的是两大盆肉泥,其中一盆是白花花的鱼肉,看着就很粘稠厚实,不用想都能知道煮熟了以后这会是怎样一个q弹的弹牙筋道的口感。 包心鱼丸这一食物,做馅料和外皮倒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包这一行为。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很多人又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纪长烽身后。 “老板我也要一份,不吃香菜不要辣。” 干得太热时他的额头微微冒汗,眼神锐利黑瞳深邃,满眼都是认真,配搭着这浑身的力量感。即使是不怎么喜欢肌肉男的虞棠也不得不承认,纪长烽确实是有几分姿色。 之前的鱼丸汤汁溢出来,那层汁水蹭到了虞棠的唇,让她本就嫣红饱满的唇瓣看起来晶莹剔透,像是涂抹了一层唇釉,说话间露出贝齿和红舌,看起来倒是比她举起来的勺子上的鱼丸还要有食欲。 “好了。” 纪长烽这边,他把鱼丸煮熟了捞出来,淋上了一勺热乎乎的汤,在汤里又加入了一些调味品,撒下了一些葱花,甚至又加了点香油。 纪长烽瞬间松了口气,热得冒汗的脸上瞬间带了点笑意。 虽然之前介绍的时候他提过一嘴,但对方可能早就忘记了。 他惊讶地挤进去,一抬头,瞬间愣住。 纪长烽想起来忘记提醒了,快速开口:“小心点,会爆汁!” 虞棠侧目,没料到纪长烽居然还真的有这么一手,她眨了眨眼抚掌轻笑:“可以,但还不够。” “好 ” 今天也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他们可以,纪长烽自然也可以。 徐娇娇不知道自己爸爸的心情,她守着那两碗鱼丸一下午了,看着爸爸终于回来了,她非常开心地跑过去,笑容灿烂喊他:“爸爸爸爸……” 果不其然,有不少人都举起了手,一个接一个的接连出声。 纪长烽黑着脸看着面前的赵兴平,看他扫视旁边的虞棠一脸惊喜的模样,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 这个赵兴平,怎么阴魂不散啊。 第 50 章 第 50 章 赵兴平没有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看到虞棠,他非常的惊喜。 假不是那么容易好请的,他本来还有些忧愁,觉得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虞棠了,结果没想到这么巧,他中午出来买饭居然虞棠也在这里! 他挤过来,刚刚和纪长烽打了个招呼,面色涨红还没等何虞棠说几句话,身后的人就有些不满的催促他:“后面还有这么多人排队呢,你要买赶紧买,不要在这里碍事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嘛。” “哦哦哦,不好意思。” 赵兴平挠了挠头,虽然不清楚纪长烽和虞棠在这摆摊卖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突然做起了这种生意,但看着人还挺多的,他也不好意思干站着,想着反正中午也没吃饭,就跟着要了三颗:“那个纪大哥,给我也来三个吧,我在这吃。” 纪长烽看他一眼,板着脸去捞了三颗鱼丸放进碗里,进行调味后又淋了一勺汤。 赵兴平接过,捧着碗学着旁边人一样凑到路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汤,又咬了一口鱼丸,瞬间爆汁以后迸溅在口腔内的鲜美让他整个人都惊住了:“我的天,纪大哥和虞棠居然这么厉害,这也太香了。” 他做木匠的,干活累胃口也大,其实碗里这三颗大鱼丸他能轻轻松松下肚,可赵兴平舍不得就这么直接吃了。 “好。” 这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倒闭的摊位,她去干也只是多承了纪长烽和虞棠的人情,还要忙忙碌碌累的够呛。 虞棠挑眉看他:“超过两碗加汤收费?什么时候订的规矩?” 她哭着想要去抓徐强的衣服,可爸爸还是在那里数钱,根本不搭理她,就像是她不存在一样。 可爸爸根本头也不抬,只站在那里数钱。 赵兴平一听,瞬间愣住了。他今天拿五角钱买鱼丸吃都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加汤要收费这个事情让囊中羞涩的赵兴平瞬间清醒,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 徐娇娇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哭了起来:“妈妈,怎么办,我还没和你说最后一句话呢,今天还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呢,我怎么就被卖了呢,早知道昨天的两颗鱼丸都给妈妈吃了……” 这些事情可能是怕虞棠操心,所以李母并没有和虞棠说。 见到她没有露出往日的不耐烦嘴脸,反而扯开嘴角笑了笑,像是别人家的爸爸一样,态度温柔地不可思议:“娇娇,你饿不饿,爸爸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 徐娇娇被身后的人一脚踹翻:“妈的,这么不老实……” 纪长烽冷哼一声,继续给旁边顾客盛鱼丸。 纪长烽思索着,有关鱼丸的想法和做法毕竟都是虞棠教给他的,今天试了一下生意不错,如果李家愿意的话,他也不是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干,最起码能让他们现在的窟窿堵上。 赵兴平一怔,莫名的有点失落。 这下重新排上队的赵兴平又开始兴冲冲对着虞棠问话:“上次我编的花环是不是坏掉了呀,我最近发现有个地方有很多漂亮的花,更好看种类更多!虞棠你等我下次再给你编一个,你戴上去肯定好看!” 最后,徐娇娇被人捆起来放到车上,驮着越来越远,原地数钱的徐强逐渐只剩下了一个小黑点。 纪长烽板着脸看他,不动声色的把虞棠挡住:“汤加好了!” 不只是赵兴平,虎视眈眈让他讨厌的人太多了,虞棠就像一块肉,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不少野兽的窥视,真不爽。 其实加汤不是目的,目的就是能够凑到前面能都和虞棠说几句话,多看她几眼。 纪长烽和虞棠昨天只准备了馅料和鱼泥各一小盆,想着只是第一次摆摊试试水而已,并没有准备太多,结果没有想到今天的收益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想象,人流也几乎是一直排着的状态。 纪长烽又去和李母说了这回事,李母很惊喜,说是回去告诉李鸿李春梅一声,让他们过来学习一下。 纪长烽板着脸回她:“刚定的。” 可没料到的是,李春梅听说了纪长烽的鱼丸生意时,想了一瞬就果断拒绝:“这生意不能做!” …… “……” 但又强打起精神:“没关系,那我下次送你点别的,花环确实是有点俗气,你那么洋气肯定适合更漂亮的东西……” 她蜷缩着身体,感觉好冷。 他先和虞棠说了一下这个事情,虞棠的态度很无所谓:“你随便,反正生意好了你自己做不过来也得有人帮你,但亲兄弟明算账,你想清楚了就行。” 纪长烽敲了敲桌子:“汤好了。” 徐娇娇开心的不得了,连连点头,生怕爸爸下一秒就变回以前的爸爸了:“要要要爸爸,只要跟爸爸在一起,吃什么娇娇都愿意。” 新顾客不少,老顾客也很多,尤其是虞棠就坐在他的摊位旁边,吸引了不少人的驻足。 “该不会以后都看不到你了吧,妈妈,我好想你啊呜呜……” 她其实是知道的,爸爸有时候会和村子里的别的叔叔一起下馆子,吃肉,回来的时候虽然嘴里没东西,但是味道很香,可他从来没往家里带过,连吃剩的东西都没拿过。 纪长烽:“……” 他看周围有人吃了点过去要加汤,自己剩了一个丸子也跟着凑过去要加汤。 纪长烽扯了扯嘴角:“超过两碗加汤就得收费了,你确定?” 赵兴平这次甚至懒得回去重新排队了,直接站在摊位前,迅速地将手里的汤一饮而尽,举着那只剩下一颗鱼丸的碗递给纪长烽:“纪大哥加汤!” 今天是徐娇娇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徐娇娇被男人暴力地一脚踹翻后狠狠踩踏,踢得鼻青脸肿,两个人合伙把她毒打了一顿,扔进了黑漆漆的柴房里。 他们看虞棠的眼神让纪长烽很不爽,想着明天再也不拉虞棠来镇子上了。 他平时干不出这么厚脸皮的事情,但主要是为了能都和虞棠说两句话,不然错过这次,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假回去看她呢。 她撑着下巴笑眯眯看他:“不用了,我最近不喜欢花环了。” 他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地往后望,看到虞棠撑着下巴突然笑出来的样子,自己整个人几乎要看傻了。 好难受,好疼。 徐娇娇简直是受宠若惊,她难得看到爸爸的笑脸,甚至还要带她去吃东西? 真碍眼,当着那么多人面来找虞棠说话,早知道能遇到赵兴平,他今天就不该带虞棠过来! 赵兴平痴痴看着,碗被纪长烽接过去加汤,他自己毫不在意,凑到虞棠面前红着脸问她:“虞棠你吃饭了没呀,饿不饿,今天天气是不是有点热,你们今天几点来的呀,你还喜欢花环吗,我下次再给你编呀?” 早起一睁眼,爸爸没出去打牌,反而留在家里,就守着她醒来。 纪长烽这次和虞棠的鱼丸生意做的很不错,主要是自产自销,收益简直是让他叹为观止,比他以前卖鱼的收益多多了。 有人和爸爸搭话,爸爸接过钱数钱,徐娇娇的手被陌生男人牵起来,她害怕急了,连忙抽手想跑向爸爸:“爸爸爸爸,我不要吃好吃的了,爸爸你带我回去吧,我回去晚了妈妈要着急的。” 虞棠果然不管怎样都好看,什么角度都好看。 虞棠她笑了?为什么,是因为看到他听到他刚才问的话了吗? 哎……明天再来找虞棠吧。 “妈妈……” “妈的合起伙来骗我是吧,你妈的……” 爸爸,爸爸为什么……不是男孩就不行吗?因为她是女孩子才把她卖了吗?或者是因为她不听话?她已经很乖了啊。 “娘的,我看头发短短的穿着男孩衣服,还以为真的是带把的,看走眼了,给那男的给多了,淦!” 像赵兴平那样面红耳赤的人不少,但大多数都是低着头不敢看虞棠,偶尔看也只是敢偷看,根本不像赵兴平那样和虞棠搭话。 赵兴平稍稍失落,没想到加汤这么快,虞棠还没和他说话呢。 虞棠中午没吃饭,她看这些鱼丸就看饱了,想到被纪长烽处理了的花环,和瓶子里插的纪长烽从山上采回来的一大捧花,虞棠开口拒绝了。 结果一出门,爸爸带她越走越远,根本看不到人家,反而全是她陌生的没见过的地方。 “……” 带着虞棠回家的时候,纪长烽看到了刚从地里回来的李母,因为前段时间人参和换地的事情,李家全家都被折腾的不行,现在为了帮李春梅擦屁股,一家人忙忙碌碌到处上山挖菜和草药赚钱,李母也累得瘦了不少,满脸憔悴。 赵兴平几乎是瞬间把自己碗里的汤一饮而尽,接着抱着只剩下一颗鱼丸的碗,又去兴冲冲排队找纪长烽打汤。 爸爸真的是要带她吃好吃的?是因为昨天她藏的那颗鱼丸被爸爸看到了吗?还是因为昨天踹了她感到内疚? 真好看,虞棠笑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看。 虽然有点累,不过这点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可以尽快让虞棠过上好日子了! 徐强扯了扯嘴角,低头牵着她的手:“走,跟爸爸出去,不要告诉妈妈他们。” 真的好冷…… 昨天那颗鱼丸,她真的一点都没动,爸爸是不是还没吃,他吃了是不是就不会卖她了。 ……准确的说是在赵兴平一次次来找虞棠谈话的时候定下来的。 很大的可能是上辈子纪长烽的这个生意收益不好,最终没能干得下去! 上辈子她可没听说过纪长烽做过什么鱼丸生意。 虞棠还没等回话,碗就被纪长烽打好汤重新塞到了赵兴平手里。 虞棠只稍稍地用那双狐狸眼瞥他一眼,赵兴平浑身就麻酥酥的,使不上力,大脑木愣愣的一片空白了。 她喜欢不劳而获,不想努力,也不想参与这种有风险肯定会倒闭的生意里。 于是李春梅拽住李鸿,瞪着眼制止他,让李鸿也不准去。 肯定会倒闭的,还去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 51 章 第 51 章 李春梅死活不让李鸿也去干,觉得鱼丸这种吃的她以前都没在镇子上听过,应该是并不好吃的食物,干不了多少天就能倒闭。 虽说纪长烽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但他也不可能想出来的什么点子都能发财吧,肯定有没成功的,这个所谓的鱼丸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失败品了。 李春梅很自信,毕竟这就是她重生以后自带的财富,有着超越这个世界的眼界,提前能够预知一个事物的发展结果。 李鸿有点郁闷上火,跟着李春梅都赔了多少钱了,假人参欠人家的医药费现在还没完全还清呢,也不知道李春梅到底为什么天天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说什么话都说的这么满。 李春梅最近从来不说“可能”、“也许”、“大概”这类的词,她说话态度总是特别笃定,经常以“我认为”、“我觉得”、“绝对不行”的口吻,斩钉截铁地对他们说话。 头一回还觉得蛮有信服力的,但听了几遍跟着她遭罪受苦还分文没赚之后,李鸿就知道李春梅说的这些话和没说一样,根本不用听信。 可他确实是烦了李春梅的恼人劲儿,她一直围着他不停的说着自己的观点,大有一种他不听她的话就会倒大霉的肯定态度。 一群人神态各异,被赵玉红和赵兴平挨个道谢后笑眯眯地离开了,临走前一个个都拉着纪长烽说了一会儿的话。 “虞棠,你没事吧虞棠,怎么突然跑到树上去了!” 见他这幅模样,赵玉红反倒低低喘着粗气,咬紧了牙,恶狠狠地盯着他,缓缓道:“我以前还觉得你对我无论如何都能忍受,只想给娇娇一个完整的家,让她不会被人嘲笑没有爸爸,但原来我想错了。徐强,你根本连畜牲都不如,根本不配当娇娇的爸爸,娇娇有了你这样的爸爸不是福气,而是晦气!” 赵玉红推着自己家里那辆自行车,准备到处去找徐娇娇,想顺着邻居们的提示一路挨家挨户打听。 纪长烽声音平淡,猜测道:“可能是有娇娇了吧。” 虞棠太瘦了,是因为吃的不好吗?他是不是应该多给虞棠补补身体了,怎么才能让虞棠长点肉呢。 只不过想到刚才虞棠主动推开纪长烽的模样,赵兴平心里还是稍稍踏实一点点的。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围这些被纪长烽找来的一大群人,非常感激。 老太太有些咋舌:“你那媳妇也太瘦了,风一吹都能被刮跑了,得好好养养啊,昨天我看她站一会儿都像是没力气的样,这样不行呀。” 他正准备回去和其他人汇合,却忽地发现不对劲,虞棠……人呢? 纪长烽皱着眉头看着虞棠那小胳膊小腿,想起虞棠那细的过分的腰,他有点忧虑。 该死的人贩子,拐人家孩子的人不得好死! 纪长烽本来想帮忙,但此刻的赵玉红却已经彻底疯了般,直接扑上去对着徐强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得徐强大声尖叫:“啊!你这个臭娘们!” 纪长烽整理了情绪刚想带着虞棠找赵玉红他们,结果一抬头…… 甚至她还皱着脸嘟囔着:“真是个喜欢闹腾的女人,不就是个孩子吗,女娃娃丢了就丢了,都这么大了,自己没长腿吗,自己不会走回来吗,还在这里闹。”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让纪长烽的脸颊一点点泛红,幸好他本身是小麦色的皮肤,红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大家急着赶路回去,也没人注意他的面部肤色。 原本以为和以前一样,又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别扭争吵,虞棠和纪长烽早就已经看腻了隔壁的热闹,这种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们没办法进行掺合,虽然哀其不幸哀其不争,但也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的回屋想要歇着。 虞棠紧攥紧攥着他的衣服,趴在他的怀里,俏脸白得要命,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神来,心神终于踏实,不再嘭嘭直跳。 早晨人还不多,但也有昨天的回头客主动过来找,鱼丸这种食物本身清淡不腻,不管是做早餐还是做午餐晚餐都合适,所以虽然刚刚摆摊,人流还是不断的,一会儿的工夫,纪长烽就已经忙活地浑身冒汗了。 一个女娃娃,至于这样吗。 纪长烽低头一扫,看到了树下不知谁家盖房子用剩下的一小堆红砖,可能虞棠之前就是踩着这些红砖,够到了树干,上了上去。 赵玉红回去以后,扯着徐娇娇的手在院子里和徐强闹腾了很长时间,摔锅摔碗的声音不绝于耳,赵兴平也没走,就守在门口护着赵玉红,徐家的人不管是谁要动赵玉红,他都冷着脸挡在赵玉红前面。 “妈,妈妈……” 她几乎是指着徐强的鼻子骂:“徐强,你们全家都是垃圾货色,都是骗子,都是伪君子!当初相亲的时候,你说家里有个大房子,有国家职工这样本分的工作,穿着光鲜亮丽,把我全家都骗到了。也是我家里人老实,觉得去你们村子里打听事情真假全看遇到的人和你们关系如何,并不想做表面功夫,这才让你们蒙混过关,等我嫁进你们家一看——” 就是如果不是夫妻的话,这个距离感是不是有点太强太近了?又是搂抱又是拍背安抚什么的。 没有她在,她的娇娇不知道会不会害怕,她得去找到娇娇才行。 如果不放到她面前还行,叫两声也无所谓,但冷不丁地突然窜到她面前,还是这样一条大狗,本身就有心理阴影的虞棠心情可想而知。 本来人贩子想带着徐娇娇离开本地的,没想到在离开村子前,路口都被纪长烽找来的人封锁了,根本没等走出去就被人发现不对劲了。 旁边的徐娇娇呆呆站了一会儿才确信眼前的不是梦,她的妈妈真的像她梦里的一样,来救她了。 当初赵玉红亲眼看到那张写着合约夫妻为期一年的纸,也亲自在虞棠和纪长烽面前询问了,确定他们是真的没什么关系以后才让自家弟弟勇敢追击的。 这个时代还没有普遍的手机,大哥大也只是特别有钱的万元户老板才能买得起的东西,可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一传十十传百,当真聚集起了不少人。 徐娇娇把自己当初被爸爸抛弃的记忆咽进肚子,抬手摸了摸妈妈的脑袋:“没关系的妈妈,娇娇在这里,别哭妈妈。” 他们去到的时候发现徐强和赵玉红站在院子中间撕扯着,杨桂华和老伴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懒洋洋的在一旁看热闹,似乎是笃定了赵玉红拿捏不了徐强,所以很放心。 就在此时———— 纪长烽朝着虞棠张开了双臂,他就那样站在树下认真的看着虞棠,黑瞳深邃,踏实而有安全感:“虞棠别怕,你只要往下跳就行,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你接住的。” 虞棠和纪长烽一起拦住了她:“嫂子,你这么找得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娇娇,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场景都有些感动,有些泪点低的甚至擦了擦眼角,眼里飘着泪花。 只有赵兴平,满眼疑惑地看着纪长烽,有点纳闷。 纪长烽带着虞棠,和那些个朋友们兵分两路,他们去堵村子各个出口的路,而纪长烽则带着虞棠去到村子里人嘴里探出来的茅草屋里搜寻。 赵玉红睁着一双泛红的眼看他们:“那怎么办?” 他拧眉:“是,多吃点东西可能会好一点,她很挑食,太瘦就没有力气,有时候连很短的一段路都得我背着她才行,本身她的性格也比较娇气。” 赵兴平不承认他是酸了。 赵兴平:“他们不是假情侣吗!” 徐强满脸不可思议,气笑了:“离婚?你这个不下蛋的女人,平时我碰你一下都不行我娶你进家门,你只给我生了个女娃娃就想离婚?做梦!” 宽大的手掌搂住虞棠的腰身,骨节分明的手掌和纤细的腰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不行……” 她明明是警告,但之前被大黑狗吓出来的泪痕还挂在眼角,嫣红的唇紧紧抿着,小脸白得过分,不让人觉得气恼,反倒是觉得心里有些痒痒的。 纪长烽刚在脑子里快速地思考这些东西,冷不丁看到那只大狗开始往后趴在树上抓挠着树皮,虎视眈眈地对着树上的虞棠“汪汪汪”地叫出声,呲着牙一副凶恶的样子。 他的胸腔里,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带着点庆幸和欣喜,仔细打量了虞棠几眼,确定她没有被那只狗伤到,这才放心的重新把她抱在怀里,一下下地拍打着虞棠的后背,柔声安抚她:“别怕别怕,已经下来了虞棠,别害怕了,狗已经赶跑了,它咬不到你的。” 纪长烽的视线下意识落到身旁的虞棠脸上,略微有些恍惚。 赵玉红抬起脸,牙齿上带了点血丝,她那双黑黝黝地眼直勾勾地盯着徐强,有种不寒而栗的阴森:“徐强,要是不离婚,你下半辈子就别想好过了,我迟早会找机会虐待死你,你怎么对娇娇,我就怎么对你。” 上前搂着徐娇娇和赵玉红好一阵子才平复呼吸和情绪。 就在此时,虞棠的惊声也忽地响起:“纪长烽——!” 但是……怎么感觉虞棠和纪长烽的关系,比他们想象中的要亲密啊? 其实这倒是虞棠猜错了,他们只是对纪长烽说了简洁的一句话而已。 赵玉红:“他们不是假情侣吗!” 虞棠在门口听得直拧眉,偏头去问旁边的纪长烽:“那她发现假的怎么不离婚呢。” 一项懒趴趴的虞棠也难得正色,虽然她和徐娇娇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徐娇娇不讨人嫌,看着也很乖,他们给她的东西多一点都不敢多拿,虞棠也很害怕徐娇娇出现什么意外。 李鸿“啧”了一声,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 纪长烽上前抄起路旁的枯树枝,对准狗身旁的空地抽了一下,发出抽击空气的凌厉声音,表情也冷冷地看着那条狗,沉声骂了一句:“滚!” 虞棠看了眼那群人,想到自己之前的糗状被这么多人看到,她瞪了眼纪长烽,佯装无事发生,看到安静站在赵玉红旁边的徐娇娇,这才松了口气。 徐娇娇是被拐到邻村去了,此处距离柳叶村说远不远,主要是路比较偏僻,在水库的另一头,而人贩子住的地方则要更偏僻一些,在村尾处的一个小破房里,要找到真的不容易。 摊位前此刻站着的是位老太太,昨天似乎也来买鱼丸了,主动和纪长烽打招呼:“昨天在你旁边站着的是你媳妇吗小伙子。” 虞棠没被人绑架,她甚至身边都根本没有人,趴在路口的那颗大树上,抱着枝干半坐在那里,半只腿都是悬空的状态。 徐娇娇刚刚失踪,要是虞棠也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虽然说虞棠现在的年龄可能和人贩子需要的年龄不同,但她毕竟貌美,真要是生出什么歹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玉红低头喃喃着,忽地想起来:“还有我小弟,他在工地认识的人多,说不准人脉也广,能知道些什么,找他也行。” 他跟着虞棠拍打衣服,只不过怀抱里骤然失去了虞棠的搂抱,莫名的还有些让他感觉失落。 却没有想到赵玉红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此刻的声音非常的响亮,疯狂地喊叫声几乎整条街都能听到,声音沙哑难听。 这毕竟是一条生命,而这种女童失踪的案例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有种别样的残酷。 但是没想到的是—— 赵兴平虽然追求虞棠,但他实在是不敢冒犯,可在他心里宛如高岭之花一样的虞棠,此刻却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态趴在纪长烽怀里,紧紧地抓着纪长烽的衣服,看起来亲昵的要命。 她扯着嗓子喊:“娇娇,我的娇娇,徐强你到底把我的娇娇弄哪里去了,你快点还给我!虎毒不食子,你到底都对娇娇做了些什么,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对,没错! 比较凑巧的是,买了徐娇娇的人贩子没来得及脱手,徐娇娇是打扮成男生模样的女娃娃,和买家要的性别不一样,所以交易只能暂时搁置。 虞棠曾经身边也有失踪的案例,但那都是被绑架勒索的富豪家庭,还会给一点用金钱赎回来的希望。 奇怪。 果不其然,赵玉红开口:“十月结婚,正月我就想离婚,可我偏偏怀了娇娇。我的娇娇真的是投错胎了,居然在这个家庭里降生,不仅我被你们日夜折腾,我的娇娇也跟着我受苦,从来没吃饱穿暖过,她多么懂事啊,徐强你怎么忍心……” 真的就是人多力量大,不少人根据纪长烽的形容,挨个询问那条路线上的人,挨个打听走访,四处找寻线索。 赵玉红恨极了这些个绑架了徐娇娇的人,看到徐娇娇的那一刻当即红了眼,冲过去对着那两个人贩子拳打脚踢,狠狠地发泄:“畜牲,畜牲,畜牲!!” 赵玉红拽着徐强的领口,一下下狠狠地撕扯他的衣服,整张脸紧绷,黑黝黝的眼直直地盯着徐强,有种在崩溃边缘的疯感。 大小姐这幅模样也可爱的过分。 他冲出去看到虞棠的一瞬间,整个人愣住了。 “对对对,也对……” 虞棠回来打了个哈欠,刚想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吃了去睡觉,但是没想到外面突然吵起来了,闹腾出好大的声音。 她挨个掰手边能掰下来的树枝往树下狗的脑袋上砸:“蠢狗,滚开啊!” 冷不丁的怎么村里有这么一只大狗,没锁起来,就这么散放?也不怕咬到别人。 赵玉红冷笑着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什么国家职工都是假的,根本就是个不着调的只会耍钱的混混,相亲时那些光鲜亮丽的衣服都是借的,新盖的大房子也是借了外债要还的,只有我这个被你们全家蒙骗的傻子才是真的。” 不只是纪长烽……虞棠呢? 纪长烽瞳孔微缩,下意识张开胳膊,仰起头看向树上的虞棠:“别怕虞棠,你慢点,慢点从旁边下来,踩着那边的砖,你伸腿勾到那边的红砖就好了,慢慢下来,我会接住你的。” 于是早晨纪长烽自己起早收拾准备好那些材料,载着马车来到了镇子上开始摆摊。 纪长烽若有所思。 多亏了他们,多亏了纪长烽。 纪长烽时刻警惕着周围,生怕人贩子什么时候突然窜出来,半天警觉进去一看发现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人,只剩下吃过的烂七八糟的东西胡乱地撒了一地,也没人收拾。 狗看到来人,很快面对着纪长烽也发出戒备的状态,低吼出声。 他想要找寻的那群人乌泱泱地就站在他们面前,一个个目露促狭,而赵玉红和赵兴平姐弟俩则直接懵了。 现如今她可算是见识到了,纪长烽人脉有多么强大。 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情况,此刻赵玉红的模样甚至有些狼狈,她的头发凌乱着,像被人抓过了似的,双目泛红,一只脚甚至连鞋子都掉了。 纪长烽抿紧了唇,急得攥紧掌心,生怕看到什么不好的情景,也做好了和人发生冲突的准备。 直到第二天早晨,纪长烽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 纪长烽一愣,点了点头:“对。” 或许这狗就是那人贩子养的?人要走了,连狗也不要了? 他麻利地去给虞棠做饭,但虞棠累已经累饱了,完全不想吃了,推开碗小脸避开,任凭纪长烽怎么劝都不好使。 虞棠攥紧摇摇欲坠的树枝:“我,我现在不敢动弹,稍微一活动这树就能断,而且我伸腿够不到那边的砖,离得太远了。” 感觉…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虞棠问他:“怎么这么个表情,那些人和你都说什么了?” …… 大型犬身材很瘦,看起来矫健有力,即使是蓄势状态,看着也有些渗人。 树上的虞棠声音带着颤抖,一项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难得露出这幅模样,让纪长烽有些纳闷。 纪长烽记得虞棠还没吃东西,出声喊她:“别着急睡,先搞点东西吃垫垫肚子,不然胃要被饿坏了。” 毕竟在他们的心目中,虞棠一直是一个性格高冷矜贵的富家千金,自带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生人勿近,连赵玉红当初和虞棠说话都是带了点勇气的。 赵兴平急得要命,当即就要冲过去救虞棠,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树上的虞棠松开了紧攥着树枝的手,像一只翩飞的蝴蝶,从树上跳了下来。 “长烽哥,好福气啊,看你和嫂子这么恩爱的样子,离抱娃也不远了吧。” “纪长烽,你快,把它赶走!” 李鸿怕了她了,只好投降:“行行行,我不去了好吧,我就天生是个种地命,什么发财什么一夜暴富,什么做生意都不是我的命,算了,不去了。” 徐强也很不耐烦,他一把甩开赵玉红,怒道:“你烦不烦?我都跟你说过了,我没带娇娇去哪,上午打完牌我就回来休息了,根本没见到娇娇,你别在这发疯了,赶紧进屋去老实把嘴闭上,别来朝我的耳朵,脑袋都要被你这死娘们儿吵疼了!” 她骂这两个人贩子的时候,浑身都因为紧张过度后发抖,庆幸的眼泪止不住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也许是它看出了纪长烽浑身的肌肉不太好惹,转头只想欺负好惹的虞棠。 以前提到抱娃这种事情只是单纯的尴尬,但是现如今…… 而像是徐娇娇这样的案例,失踪了也是悄无声息的,不知不觉一条人命就没了,这种才是最可怕的。 甚至这里面不少人虞棠上午跟着纪长烽一起卖鱼丸的时候都见到过。当时可能因为忙碌,纪长烽也没太寒暄,现如今他们不少人都对着虞棠露出亲切的笑脸,喊她大嫂。 果然是他想错了,这应该就只是一个助人为乐的事情,完全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暧昧。 她声音平静,却让徐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意识身体发颤,几乎要冒出冷汗。 纪长烽掀了掀嘴角,顺从她的话点头:“好,我不说。” 最终李母也只能长长叹息一声,去找纪长烽回绝了这个事情。 不远处赵兴平和赵玉红一伙人匆匆忙忙赶过来,看到树上的虞棠和树下的纪长烽也是一愣,接着神经紧张起来。 纪长烽瞬间表情冷了下去,绷紧了脸快步跑出屋内,循着虞棠的呼救声冲了过去。 她竟然自己爬到了树上,也不知道怎么爬上去的。 老太太把鱼丸接到手也没离开,反而思考一瞬开口:“你媳妇这样也不只是因为瘦吧,肯定还是因为不运动,人如果不运动不锻炼身体,又怎么能有力气呢?看得出你是比较疼媳妇的,可是有些时候一味惯着其实对她的身体并不好,你也得让她平时做点运动呀。” 赵玉红冷笑:“是,我疯了,我的孩子都被你搞丢了我能不疯吗?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个畜生,早该在当初发现你骗我的时候就跟你离婚的,是我心软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要不是有大家伙一起帮忙,可能人还不会这么快找回来。 忽地,虞棠身下坐着的树枝发出“咔嚓”的声音,似乎是承重到了一定程度了。 纪长烽和虞棠倒没觉得怎样,毕竟能帮的他们已经帮了,是李鸿和李春梅自己拒绝的。 虞棠挑挑眉应了一声。 他连和虞棠说两句话的机会都那么难得,而纪长烽天然的可以每天都和虞棠呆在一起,还可以这样亲密的接触,可真让他羡慕又嫉妒! 李母劝他好几次,觉得纪长烽说话有数,鱼丸生意他说做的不错那就应该是相当不错的程度,错失了机会会后悔的。 徐强没料到一向老实的赵玉红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居然还敢骂他,他气得够呛:“你!赵玉红,你是不是疯了?!” 赵玉红手一颤,回头去看徐娇娇,看到徐娇娇脸蛋上被打得青一片紫一片的模样,瞬间绷不住情绪,跪在地上抱着徐娇娇大声痛哭:“还好还好娇娇,还好你没事,不然你要妈妈怎么活啊呜呜呜娇娇……” 赵兴平回头扫一眼,脸上那感激和欣慰的表情稍微停顿了下,有些纳闷。 纪大哥怎么突然脸那么红,是太热了吗?这天气也没说突然升温啊,纪大哥穿得也不多啊。 这种大狗真的吓人,散养不戴锁链的简直是畜生。 “那你直接跳下来!” 徐强和赵玉红具体结果如何虞棠和纪长烽没心思管,他俩本来上午就忙碌着去卖鱼丸,回来了又马不停蹄地去找徐娇娇,此刻腿都是酸的,尤其是虞棠,真的累得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懒洋洋地直接趴在了炕上,晃着两条白皙的长腿,直喊纪长烽的名字:“我累了我累了!我要睡觉!” 她做梦都想着自己能够快一步,再快一步,可以尽快的找到自己的娇娇。 是赵玉红的声音,还有徐强。 昨天虞棠实在是累到了,本身她也不准备跟着纪长烽去镇子上,昨天只是因为第一天她想看看鱼丸售卖情况而已。 纪长烽沉声道:“嫂子,我可以帮忙,我镇子上有几个熟人消息比较灵通,等我去打听打听问问,人多力量大,我多找几个人,告诉村长,让大家跟着一起找。” 她真的很怕这只狗。 她当即吓得踩着红砖跳上了树上,抱着树枝看着那只黑色的大狗还在底下打转,半天也不走,虞棠这才出声喊纪长烽。 可狗被砸了以后呜咽一声,反而抓挠的更起劲了,都说狗会记仇,看样子果然如此。 嗯,有点怪,但又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刚才虞棠都在树上了,那么高的地方,这么危险的情况下,纪长烽帮助虞棠接住虞棠让她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纪长烽一贯喜欢乐于助人。 顺着虞棠视线看过去,发现……路旁蹲着一只黑色的毛皮锃亮的大狗。 纪长烽点了点头:“行。” 原来还真有拐卖小孩的案例,还不止徐娇娇一例,周围村子里的人隐约都察觉到了,但是不知道是谁干的。 哎?纪长烽呢? 赵玉红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盯着徐强满眼都是恨意:“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徐强你怎么忍心!徐强,等这件事情结束,咱们离婚吧。” …… 屋里并没有徐娇娇的身影,也不知道是被人带走了还是发生了什么,看吃剩的饭菜还冒着热乎气,他们应该才走不远,纪长烽觉得人应该能拦得下来,毕竟路口已经提前被安排了他们的人堵住了去路。 当着门口纪长烽和虞棠的面,徐强的脸色非常难看,他强忍着不悦要拉赵玉红回屋,想让她别说话,但此刻的赵玉红像是挣脱了枷锁,那些以前藏在心里的话此刻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只不过…… 徐强伸出手就想要阻拦赵玉红的动作,甚至想要把赵玉红带进屋捆起来。 徐娇娇没事就好,找回来了就好。 这么高,她刚才都是怎么爬上来的,人果然是需要刺激一下,真正到了绝境的时候果然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当初在纪长烽和她结婚的时候,虞棠就已经隐隐约约发现了有点不太对劲,纪长烽的朋友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满满当当四十多桌沿着他家门口一直几乎要摆到路边,热热闹闹的。 李春梅在旁边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没关系的妈妈,你不懂,不会后悔的,这个鱼丸摊子干不了两天的。” 许久后,纪长烽神色古怪地回来了。 虞棠松了口气,她勉强坐直了身体,感觉心都在发颤。 纪长烽低咳一声含糊着敷衍过去:“没什么。” 在他们震惊的视线中,纪长烽黑瞳紧盯着虞棠,张开的双臂一把将虞棠接住,极大的冲击力让纪长烽整个人都跟着被栽倒,后退了几步后才保持平稳状态。 虞棠攥紧树干,红唇微抿。 纪长烽心想确实是瘦,昨天虞棠跳下来他接住,搂着虞棠的腰身,真的就是细细一截,瘦的惊人,根本就不敢用力,盈盈一握的腰身仿佛他稍一用力都会断似的。 虞棠怕狗,她曾经去朋友家做客,被对方家里养了多年的狗咬伤,打了狂犬疫苗,从此对狗都要绕道走。 “什么没见过娇娇?邻居有人都看到了,说你骑着自行车驮着娇娇走,回来的时候只剩你一个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到底把娇娇送到哪里去了,你还我的娇娇!” 他们两个人的姿势实在是太过亲密,不远处的赵兴平和赵玉红已经看傻了眼。 而在这一过程中,他的手一直紧紧的搂着虞棠,脖颈抵在她的后背处,丝毫没有一点缝隙,像是要把虞棠嵌入他的身体里,融入他的骨肉。 不对劲,很诡异,赵玉红失去了娇娇怎么就好像真的失去了理智一样。 那狗开始还犹豫着不想走,被纪长烽毫不留情地一下抽在爪子上,疼得瞬间嗷嗷叫起来,在地上打滚。 在人命关天的时候,他听到赵兴平这个名字也生不起任何醋意,毕竟赵兴平是徐娇娇的亲舅舅,这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又是在这种情况下。 “纪,纪长烽……我这边树枝好像要断了……” 虞棠深深看他一眼,冷哼一声。不用说她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虞棠不敢乱动,她扫了眼底下的高度,深深闭上眼,感觉心脏都在突突。 虞棠耳边是那只狗抓挠树干的刺耳声音,它的尖利的牙齿淌着涎水,实在是吓人,她气得要命:“怎么连狗也会专挑软柿子捏。” 虞棠和纪长烽对视一眼,发觉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于是穿鞋一起出门,去了赵玉红的院子。 如果是他和虞棠的话,生出来的孩子会是怎样的呢,如果是女孩的话……应该是会像虞棠一样很漂亮的面孔吧,如果是男孩的话,也许会和他一眼满身力气? 赵兴平表情也很复杂,开始的紧张着急到现在找到徐娇娇以后的安定,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的眼角也湿润了一些。 不怪虞棠害怕,在场的如果不是纪长烽,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会怯几分,毕竟眼前这只狗看着确实是像是会咬人的样子。 那些个夜晚亲密搂抱在一起的经历,无论是虞棠还是纪长烽,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简单的肢体接触,虞棠并没有抵触,她只是在调整好情绪以后挣脱了纪长烽的怀抱,瞪着纪长烽警告他:“今天的事情不许往外乱说!” 等纪长烽再一次举起棍子时,那条黑狗知道了棍子的厉害,翻身四脚着地,谨慎防备地看了眼纪长烽,慢慢地后退,最后看了眼树上的虞棠,不甘心地夹着尾巴逃走了。 之前徐强和赵兴平打过架,上次的伤疤现在还疼着呢,所以徐强虽然心里冒火,被赵玉红一句句指着鼻子骂,但又不敢出声顶撞,憋屈到了极点。 徐强看到了门口的纪长烽和虞棠,脸色更加难看,恶狠狠地瞪了赵玉红一眼,一把将其推开:“你这个死女人我都说了什么都没见过,别再缠着我了,你烦不烦!” 运动?有什么运动是能够让虞棠动起来,但是又不是很累的,还能够活动身体,让她能够肤色红润一些的? 第 52 章 第 52 章 下午,纪长烽从镇子上摆摊卖鱼丸回来后,难得没去种田或者看鱼塘,而是在家打了一大盆水开始搓洗衣服。 想起镇子上那位老太太说的话,纪长烽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盆里的衣服。 说实话,大部分都是虞棠的。 虞棠爱美,几乎是衣服一天一件的换,很少会有重样的,衣柜打开那一排排衣服着实让人惊叹,当初纪长烽还感慨觉得虞棠那些行李箱里可能大部分都是衣服,轮到自己洗衣服的时候就开始头疼了。 纪长烽衣服不多,他的衣柜就那么几件,来来回回换洗,蓝色的中山装,黑白两套色的工字背心…… 和虞棠的衣服比起来,他的衣服少的可怜,又因为经常搓洗,导致都有些掉色了。 往常每次洗衣服的时候,家里那根晾衣绳,虞棠的衣服能够占据一大半,而他的衣服就可怜兮兮的挤在一旁最角落的地方。 “嘶……”纪长烽被凉到。 纪长烽小麦色的皮肤微微泛红,像是转移视线一样去看虞棠,喊她:“我的承诺今天晚上兑现,你答应我的现在来吧,虞棠。” 他这么个看着粗壮的糙汉子,唱起歌是什么样子,虞棠是真的想想就觉得期待有趣,尤其是纪长烽一脸纠结的样子,她更期待了。 纪长烽长叹了一口气,上前去把虞棠的手捞起来,一点点低头仔细地擦干净:“是我想错了,算了虞棠,咱们不洗衣服了。” 他咬牙,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行。” 运动……或许这招不太行? 或许应该让虞棠稍稍做一些事情? 她追着纪长烽作势要打:“我今天,可是难得化了妆的!你破坏了我的妆容怎么办!” 虞棠满意地点点头,红唇微扬:“这样不错。” 纪长烽整个人惊住了,甚至觉得虞棠这一句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连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这样想想,她确实没什么能运动的机会。 家里那两个板凳都搬出来了,纪长烽把自己的位置挪了挪,让虞棠凑到旁边,能够看得更仔细一点。 漂亮的各式小裙子被风吹起来,香香的,把他原本光秃秃冷冰冰的院子都带上了点人气儿。 “好吧。”虞棠施施然收回了手,动作优雅地擦了擦。 “懂了。” 这可真有年代感。 纪长烽:“……” 要说之前的话,他也从来没想过要虞棠做这些事情,甚至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些家务都是他应该做的。 或许运动……这样也可以算作运动?虞棠平时确实老是喜欢睡觉,也不怎么动弹,娇气的指挥他做这做那,还动不动就趴到他的背上,要他背着到处走。 洗衣服,只是洗一件而已,慢慢来,虞棠应该可以的吧? 毕竟上次没问清楚,导致他直接把虞棠的衣服弄坏,被迫以合约夫妻的方式来偿还虞棠裙子的五百块钱损失,这对纪长烽来说是非常强烈的心理阴影。 面颊凉凉的,皮肤湿漉漉的,她瞬间抬起头咬牙:“纪长烽……” 纪长烽自己皮糙肉厚丝毫没觉得水有什么冰的,听虞棠这么说赶紧站起身:“那我,稍微用水壶烧点热水,虞棠你稍等一下。” 也对,搓衣服那么累,而且虞棠的手很嫩,如果把手搓疼了搓伤了,破皮了,那最后帮着上药心疼的还是他,得不偿失。 只要献祭一个他,天天招惹虞棠被追着打,虞棠气急的情况下是不是就愿意动弹了! 可她刚刚重新把手伸进水里去,又“呀”了一声。 李春梅喜欢他……? 虞棠:“……” 虞棠说话算话,起身慢悠悠走到纪长烽身边。 他反手把那些个还没洗的衣服泡进水里:“我来洗,你歇着就行。” 这次,纪长烽刚刚把那盆衣服打湿泡上,刚准备洗衣服,回头扫到坐在门口懒洋洋晒太阳的虞棠,忽地一动,扭头看她。 纪长烽眼睛一亮,看着追着他跑的虞棠心想难道这就是他想要的,能让虞棠动起来的方式? 他掬起一捧水,作势要往虞棠脖子上贴,虞棠连忙起身,护住自己的后脖子,假装严肃:“纪长烽,你不许碰我后脖子,我怕凉的。” 虞棠点点头:“好哦。” 但听了镇子上老太太的话以后,纪长烽觉得一直这样也并不是办法,如果为了虞棠身体着想的话,怎么说也得运动运动,活动一下身体,不管是什么运动都行,只要能让她稍微出点汗…… 纪长烽组织了一下语言:“虞棠,你要不要试试……来洗一下衣服?” 她顿了顿,抬起一只手挡着面前的阳光:“可是这太阳太晒了吧,纪长烽,我觉得我的脸都会被晒黑的,不能搬进屋子里洗吗?” 洗衣板全身都是木头做的,表面像是方便面一样呈波浪状,凸起一个个三角的尖端,衣服似乎就是要放在这上面揉搓。 虞棠眨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促狭道:“要不纪长烽你给我唱首歌吧,你要是给我唱歌我就去洗两下。” 他示范了一下要怎么把打湿的衣服放到搓衣板上,涂抹上肥皂以后进行搓洗。 纪长烽磨了磨牙,站起了身,在虞棠身侧用自己的后背帮她遮阴:“这下是不是好了点?” “什……” 不用洗衣服了的虞棠撑着下巴坐在他旁边的小板凳上,忽地开口:“纪长烽,我发现你这个人……也是有不少优点的,李春梅喜欢你好像也有点道理。” 反倒是纪长烽略微有些不自在地把肩膀偏了偏,近距离下仿佛他都能感受到虞棠的呼吸。 纪长烽:“……” 纪长烽院子并不算大,左边是一小块菜地,另一面还有马厩,最中间的位置是一个水井,纪长烽就坐在水井旁边,身旁是两个大盆,一个放着干衣服,一个是正在准备搓洗的洗衣盆,盆里放着一个大搓衣板,另一侧还有一整桶刚从水井里打出来的水。 纪长烽之前每次搓洗虞棠衣服的时候,都得仔细询问能不能用水洗,得到虞棠正面的回复才敢把那些漂亮的小裙子泡进水里,松了口气。 这样说着,他的动作也很迅速,活干的又快又好,那些个虞棠的小裙子被他挨个边边角角都搓洗到位,本身虞棠一天一换也没什么太脏的地方,甚至又不怎么出门,和新的一样。 虞棠还真的是……一如既往地会折腾人。 “好好好,那我还得谢谢你了?这样我也得礼尚往来才行,之前虞棠你不是说太阳太晒吗?很快就不晒了。” 虞棠无辜地抬眼,娇声道:“纪长烽,你这里没有手套吗?搓洗衣服会把我的手弄糙的。我每年都要在手的护理上花好多钱,如果只是因为洗衣服就把我的手弄伤的话,这也太不值当了点吧。” 原来那些给他送饭之类的事情是因为李春梅喜欢他? 纪长烽一滞,又好气又好笑。 虞棠凑得他很近,甚至探过头来认真看他搓洗的样子,“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行。” 虞棠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眉眼弯弯:“纪长烽,我这是看你太晒,怕你中暑,用这种方式给你降降温呢。” 纪长烽扭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身旁的虞棠忽地掬起一捧旁边水桶里的水,恶作剧般将手打湿以后贴在了纪长烽的后脖颈。 纪长烽有些无奈:“又怎么了?” 等好不容易水壶的水烧开,纪长烽试探着摸索着温度,觉得差不多了才让虞棠继续:“现在应该可以了。” 明明之前虞棠还在门前晒太阳…… 娇气的虞棠怎么能做得来这些。 此刻的纪长烽浑身无力,他扶额,觉得自己当初做出想让虞棠洗衣服的决定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哈哈。”虞棠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等着纪长烽开口唱歌。 虞棠说他有优点,李春梅喜欢他是有道理的,这句话的意思又是……? 虞棠还是头一回真真正正见到这种搓衣板,她没洗过衣服,家里洗衣服的保姆用的也都是洗衣机。 “现在白天不行……晚上,晚上我给你唱。” “好好好,不碰你后脖子。” 虞棠睁开一只眼,漂亮的猫儿一样的眼扫向纪长烽,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真的好近。 纪长烽看她明明是在狡辩,但是却一本正经表情的模样,忍不住气笑了。 纪长烽循循善诱:“虞棠,要是你愿意过来洗一件衣服,我就……我就去做你最喜欢吃的蘑菇干炖肉,怎么样?” 大小姐一如既往的难搞,甚至脑子活络的很,完全不接纪长烽的岔,导致纪长烽很被动,他咬着牙开始思考有什么能吸引到虞棠的。 纪长烽懒洋洋地站直,被水打湿的右手握成拳放在虞棠面前,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猛地张开,手上那些水珠就顺势弹到了虞棠的面颊上,像是天女散花一样。 虞棠嗤笑一声,斜瞥他一眼:“纪长烽,我不洗衣服也能吃得上蘑菇干炖肉好不好,这种对我没什么诱惑力的,除非你有什么是平时我没有的。” 虞棠居然这么快就否决了,也是,她从小到大应该都没亲手做过这些事情吧。 虞棠把搓衣板拿了过来,把打湿了的衣服从水里捞出来,瞬间抽回手,小脸皱了起来:“纪长烽,这水好冰哦,这怎么洗衣服。” 难得看到虞棠这样动起来的样子,纪长烽小跑躲避,眼角几乎要感动到落泪。 真好,找到方法了。 第 53 章 第 53 章 赵玉红终于决定和徐强离婚了。 她本身就并不是因为对徐强有感情而留在这里,而是为了徐娇娇,同时因为自身没有积蓄,离婚了担心可能会无路可去,所以才一次次忍耐。 但现如今,徐强做出了这种恶心人的事情,赵玉红实在是不能忍受了。 接回徐娇娇之后,徐娇娇在赵玉红的多次询问之下终于说出了实情,赵玉红再怎么震惊也不得不相信,天底下竟然也有这样恶毒的父亲。 他竟然那么狠心,居然能够把自己亲生的孩子卖了换钱,就为了偿还自己欠下的赌债。喜欢赌博的人,果然最后都是疯子,没有理智,没有同情心,连基本做人的道德都没有。 如果还继续和徐强在一起的话,赵玉红都生怕许娇娇还会像这次一样,在她看不到的时候被徐强偷偷带走重新再卖一回,下次就不一定能有这次这样的幸运了。 所以,这婚必须得离。 但是赵玉红也愁的慌,自己虽然有娘家,但是她现在带着徐娇娇不好回娘家。 纪长烽:“……” 但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这把伞。 但纪长烽却已经无心想别的了。 她拎着漂亮的包包,红了一双眼,天空上的雨点砸在她的身上很快让那头卷发都塌了下去。 虞棠这才“哦”了一声,拉长声音,意兴阑珊地坐直了身体,不再像之前一样戏弄他了。 至于为什么…… 虞棠的呼吸声很轻,可纪长烽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身上那股馨香味儿一阵阵往纪长烽鼻子里钻,让他浑身都发紧,呼吸也略微急促。 娇贵的大小姐难得有了关心别人的时候,她去旁边的厦子翻来覆去找了挺长时间才终于翻到一把伞。 纪长烽“啧”了一声,开口:“我先帮你垫付虞棠一天旅馆的费用,你也别呆太久,明天就回去吧,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没什么过不去的。” 这叫什么事儿呢。 虞棠走得近了些,他看得更清楚,不知道是因为下雨有冷风,还是虞棠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她似乎在打哆嗦,小脸都泛白了。 她会和那位城里有钱的富豪少爷结婚,过着他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满足的富裕生活,出入都是小轿车,生活起居都有人服侍,就像是那些电视上的模特明星一样,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一直紧盯着纪长烽的李春芳把他的面色变化都看在眼里,她心里暗自窃喜,心情也瞬间变得很好。 纪长烽自己也说不上来。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晌午了,他得赶紧收拾东西回去才行,早点回去给虞棠做饭吃,不然虞棠好饿着了。 “长烽哥……” 他想象出了与虞棠擦肩而过,而对方根本不认识他的陌生模样。以虞棠的高傲性格,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换亲的意外,他这个贫穷的粗鄙的农村糙汉子,她可能多看一眼都懒得吧,甚至可能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雨势太大的情况下,连路也不太能看清,更何况土路泥泞难走,老马载着他和一车的器具,淌过小路的时候,轱辘被陷进了泥里拔不出来。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哪料到李春芳竟然在身后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扯住了他的胳膊。 李春芳刚开始和江停躺在一起还会有些害羞,逐渐发现江停的冷漠她也难受,直到最后听到江停喊虞棠名字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彻底变成了恼怒。 李春芳的眼睛却亮了起来,虽然含着泪,但却唇角微微勾起来。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 忽地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隐约的声响,纪长烽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这雨这么大,周围只能听到噼里啪啦雨点砸落的声响,这四周又没有人家,怎么会有人声。 甚至她此刻就坐在他的身上,一只胳膊搂着他,一只手摸着他的胸口肌肉,大腿胡乱地晃动着,甚至连腰都在他掌心护着。 李春芳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稍微顿了下,眼眶含泪看他:“长烽哥,我没带钱,你能不能……能不能暂时帮我垫上,等我回去了再还你。” 门口正处于风口,虞棠被风吹得手脚都凉了,赶紧回屋子里穿袜子。 纪长烽刚这么想,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不远处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顶着雨伞的纤细身影。 思来想去,虞棠索性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纪长烽黑瞳深邃,一瞬间甚至有点生气。这么大的雨,这么难走的路,虞棠怎么出来了?她怎么不在家等着他回去,专门来找他跑到这里…… 虞棠唇的触感他比谁都清楚,正因此纪长烽才难以克制自己的反应。 都互相是结了婚的,再听这话总觉得过于暧昧。 他会和李春芳在一起过日子,他会每天都看不到虞棠的脸,听不到虞棠的声音,也完全不会和虞棠有任何交流,那颗短暂降落下来的流星会重新回到天上,他必须要仰望才能勉强看到。 她攥着纪长烽的衣角哭得很伤心。 天空的雨下的越来越大,砸在旁边的木板上发出啪啪啪地声响,他想把衣角拽出来,可李春芳低头哭得伤心,手也死死拽着不放,他只好闷闷地叹一口气。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暴雨如注,倾倒在地面上,雨丝几乎要成为白线,砸得地面冒出一个个小泡,面前的院子因为是土路都变得非常泥泞难走,水位逐渐升高。 纪长烽看了半晌,才把眼前这张面孔和记忆里黝黑粗糙却又很有活力的面容对上。 李春芳一直很努力想要拉近和江停的关系,但江停实在是太难亲近,他对着虞棠态度就很热络,甚至那么殷勤,可面对她的时候,却冷冰冰的像冰块,像石头。 这样说着,虞棠艰难地举着伞护着纪长烽到那刚刚车轱辘从泥土路上拔出来的车前。 老马在前面赶路,颠簸的农村土路让虞棠身体摇晃,腰肢也随之晃动,纪长烽下意识去伸手揽住她的腰,触手是隔着那层单薄的布料而散发出来的温热触感。 虞棠整个都坐在了他的腿上,因为怕摔出去,一只手紧攥他的衣襟,几乎是趴在他的身上,贴在他的胸口。 ————她直接起身,搂着纪长烽的脖子,整个人坐在了纪长烽的怀里。 他一个人有时候还真忙活不开,纪长烽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帮手,或者雇佣人帮忙,他自己能够脱身去做点别的事情,也可以改良鱼丸或者增进一些别的食物一起售卖。 无他,纪长烽家里的东西和他本人的衣服一样,修修补补凑合着用,虞棠手里的伞伞骨断了两根,一边塌陷下去,只剩下一边是好的。 他在梦里,会一直喊虞棠的名字。 外面下着雨,暴雨拍打着玻璃,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屋子里变得很冷,虞棠裹紧被子才好一些。 女人哽咽,伸出手扯住了纪长烽的衣角,扬起脸蛋露出点柔弱可怜的模样,红着眼道:“我,我无家可归了,怎么办。” 倒是徐强和杨桂华他们,离婚了以后没人管,地里的粮食徐强那么懒应该也不会去种,说不准能活活饿死,活该! 李春芳真的努力过,但是江停真的暖不化,而且最让她生气的是,之前江停只是不搭理她而已,现如今从柳叶村回门以后,他开始变本加厉。 李春芳调整心态,对着纪长烽露出自己最温柔的笑脸:“谢谢你长烽哥,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我就知道你永远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我来。” 她现如今的时髦打扮,脸上妆容的精致,都让纪长烽觉得活脱脱像是一个翻版的虞棠。 什么太阳伞,他家里根本就连个完整的雨伞都没有! “为什么,他哪里比我……” 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虞棠脸上露出和她一样屈辱的表情。 这真的是一场羞辱,明明她人就躺在江停旁边,可江停心里想的,嘴里喊的,都是虞棠。 最重要的是……她的身边不会有他。 记忆里的李春芳似乎并不长这个样子。 之前在城里那些个郁闷不快全部都化作了满面的春风,李春芳此刻连带泪的眼都亮了起来,唇角更是高高扬起。 上次回门的事情结束到现在也有些日子了吧,这些日子以来真的经历了很多事情,纪长烽也略微恍惚,看着眼前这张面孔,开始觉得有些陌生。 纪长烽低头想关心她一下,结果一低头,虞棠今天穿着的那件小裙子布料实在是单薄,被雨这么一浇,透了点肉色不说,甚至能够看到虞棠肩带的颜色,还有…… 他道:“好,下回就换了这破伞。” 纪长烽反倒很自然开口:“没关系,坚持一会儿就到家了,虞棠你自己打伞就行,不用管我。” 他咬紧牙,尝试着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可刚才擦过他脸颊的触感那么的清晰。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了雨点,接着越来越大,大雨滂沱,附近的商贩们都忙着收摊,纪长烽早有准备,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刚准备回去,冷不丁的撞上了人。 不错……? 凭什么虞棠就可以在柳叶村潇洒的过日子,而她就要一直处于虞棠的阴影下,和她结婚的对象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她? 只不过纪长烽还得去赶车,他打伞实在是不方便,这个伞本来就小,更别提一侧还坏了踏下去了,他俩现在稍微分离开都得有人浇雨,更别提让纪长烽一边赶车一边打伞了。 纪长烽有些心烦。 虞棠微微扬起下巴:“这样就可以了,两个人都能兼顾到,都不会被淋到,怎么样,不错吧。” 可此刻纪长烽脑子里却想的并不是别的。 不知道是不是磕到了小石子,车子摇晃了一下,坐在纪长烽身上的虞棠也跟着晃了下,张开唇微微惊讶地短促叫了一声,身体向后倾倒,嫣红的唇擦着纪长烽的脸颊蹭了过去。 就像是江停无法忘记虞棠一样,纪长烽应该也一直无法忘记她,相比江停的冷淡,只有纪长烽是最踏实的,会永远把她放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永远关心着她。 虞棠轻笑一声:“真有趣。” 纪长烽浑身已经被浇透,索性直接下车去推,雨水砸在脸上,夹带着冷风,吹得人浑身都发冷。 纪长烽终于松了口气。 不远处站着的那分明就是虞棠! 他攥紧手掌,某种不可说的努力压制的彻底燃烧了起来。 但这点别的原因他没办法说出口,难以启齿,就只能耳根子涨红着别过脸去:“没有,你听错了。” 而伞的大小也根本不够用,他们两个肩并肩坐在马车前面,宽窄对于这把塌了一半伞骨的伞来说也实在是太宽了。 临到家门口,马车又晃了几下,虞棠这下抓稳了纪长烽身上的衣服,没被晃倒,只不过头顶的伞没来得及调整方向,虞棠半只身子露在外面,被外面噼里啪啦的雨点浇了一下。 好像不是她的错觉?肉垫子怎么突然突出来一块? 咚咚咚—— 她跟在纪长烽身后,看着纪长烽为她付款找房子,本来郁闷的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纪长烽粗糙带着老茧的掌心压着虞棠娇嫩的肌肤,他低下头,用那双漆黑如墨一般的瞳孔紧紧盯着虞棠,声音沙哑轻柔,像是怕惊到虞棠一样。 她的声音哽咽着:“只不过真的就是造化弄人,要是当初咱们没互换亲事,也许……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只不过她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太久,看到纪长烽帮她开的房间,进去以后,李春芳眼里略微有些嫌弃。 他俩虽然因为长辈的缘故而强硬的同床共枕,但从来没有亲密接触过,更别提别的。 李春芳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那股子欣喜几乎掩盖不住,她把略微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面颊泛起一层晕红。 听说山路遇到下这种大暴雨的时候很容易产生山体滑坡,一旦纪长烽要是被砸到或者被堵住去路,那都是非常危险的。 他们两个人贴的太近,导致连虞棠都感受到了那股震动,她伸出那双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在了纪长烽的胸口,抚摸着那处紧绷的胸肌,歪了歪头。 不行。 都说结了婚的女人就像是泼出去的一盆水似的,收不回来了,赵玉红心酸的感知到了这一情况,但想到还需要她保护的徐娇娇,又强打起精神,准备先在娘家住一会儿,趁着这个时候先找一个自己能做的事情赚钱养徐娇娇。 纪长烽呼吸急促,攥紧了掌心。 而后在回门当天和江停大秀恩爱,甚至主动给江停扒虾,虽说后来江停不冷不热的态度以及出格的举动让全桌人侧目,但她似乎甘之如饴。 虞棠每次呼吸,她的胸口随着呼吸而微微发颤,发丝也一下下轻轻扫着纪长烽的脸颊,带起一阵痒意。 他却不管不顾,沉着脸去推车,心里急着往回赶,可这轱辘深深陷进去,路面又湿滑使不上力气。 就这种伞不丢还继续用,怪不得虞棠和他第一次去镇子上,她说要买太阳伞,纪长烽不为所动。 虞棠说话很不留情,甚至有些毒辣,但是听了她的话,纪长烽反倒是心口温热,非常好受。 纪长烽还在镇子上卖鱼丸,他的生意最近不错,一直都有回头客络绎不绝。 毕竟…… 或许是老天都觉得赵玉红可怜,在赵玉红和徐娇娇搬离徐家的那一天,天空乌蒙蒙的,很快降下来暴雨。 等出了村口,来到她当初刚进柳叶村时的那条山路,虞棠已经不知道花费了多长时间。 纪长烽微微挑眉,觉得这话似乎有点歧义。 “怎么会。” 应该是他听错了吧。 纪长烽猛地扭脸,双目紧闭,大脑一片空白,面颊泛起一层红色。 她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势。 纪长烽正发愣,李春芳拉扯着纪长烽的衣角,被雨水打湿以后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她低声哽咽道:“长烽哥,我不想回去,不管是城里还是李家,两个家我都不想回去,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好难受……” 果然,纪长烽果然是对她还有旧情,还对她恋恋不忘,即使是这么长时间了,这么久没见了,他们互相都结婚了也一样。 “长烽哥。” 纪长烽并不想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并不想和李春芳叙旧,他还没忘记虞棠此刻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做饭,雨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房子会不会再次漏雨,虞棠会不会再次被吓到。 纪长烽怎么可能因为那么一点运动量就心跳加快,他完全是因为别的…… 暴雨噼里啪啦浇在伞面上,雨势这一会儿又大了一些,一下下砸下,让本就举高的虞棠手有些不稳,略微晃了晃,握着伞把的手被另一只宽大温热的手掌覆盖住,紧握住。 不会像现在这样蜗居在小小的破旧的屋子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物资匮乏,连想要的垫子都折腾好几次才买回来。 真是……该怎么说好呢,纪长烽这个人可真是,节俭到了一定程度,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纪长烽扫一眼她浑身富贵的穿戴,扯了扯嘴角:“你之前读书的时候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 虞棠简直是无语凝噎,想了几瞬,又去厦子翻来覆去半天,结果最终还是没能找到第二把伞。 “虞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 以后她会好好为了自己,努力过下去,给徐强和杨桂华他们看看,让他们以后得仰着头看她! 她举着那把破伞来回走了走,又等了等,还没看到纪长烽的身影,想了想站着也是无聊,就继续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举了一会儿的工夫,虞棠就已经开始手酸了,更别提等下还要举更长的时间,要一直举到回家才行。 李春芳这次回来是因为和江停吵架了。 纪长烽头发湿了,抬起黑瞳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但等看到对方模样时,他微怔。 但虞棠拒绝了。 她之于纪长烽,就像是虞棠之于江停。 虞棠撑伞其实确实是有点困难,主要是纪长烽个子太高了,一米八几甚至一米九的个子,比她要高上好几个头,她得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而举伞更是得非常辛苦的踮脚。 以前徐强家里那么多事情她都能忙活地过来,还能种地赚钱,没了徐强她只会过得更好! 眼看走不掉,纪长烽拧眉:“我能怎么帮你,我结婚了李春芳,你既然去了城里那你手里应该有闲钱,镇子上有旅馆,你暂住在这里就可以,找我我也不能给你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这些零零碎碎买零嘴花的钱,纪长烽没在以前那个小本子上记过帐,应该说他很久都没有记账过了。 纪长烽神色略微古怪。 虞棠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她早就知道纪长烽在意她,但是没想到这么在意她,这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这可真是,一场噩梦。 算了。 短短一上午工夫,他用来收钱的小筐就装满了零零碎碎的钱币。 而纪长烽此刻,是真的出了点状况。 虞棠上前走了两步,把那把破旧的,坏了一边的伞高高举起来,抵到纪长烽面前帮他挡雨,皱着小脸埋怨:“纪长烽,你这个伞也太破了点,你知道我这一路撑着它有多么费劲嘛,这边都塌了,你下次去镇子上赶紧买两把新的,就这种破伞怎么用嘛。” 他脸色难看,在心里埋怨自己,心里的急躁加上点微怒,一使劲真的把那死死陷进泥土里的车轱辘推了出来。 李春芳想要让虞棠也尝一尝这种苦楚,这种感觉。 只不过纪长烽并没有较真,他只是敷衍了一句就忙着离开,准备快点回家去给虞棠做饭,今天晚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虞棠是不是饿到了。 虽然纪长烽很快把她拉回伞下,但虞棠的半边衣服还是湿了。 赵玉红倒不是害怕会被村子里的人说闲话,主要是因为家里弟弟妹妹多,还有像赵兴平这样没结婚的。 过会儿又道:“我来撑,你歇会儿。” 他略微一愣,下意识扯开了李春芳的手,眉头皱了起来,但呼吸却急促了。 可虞棠刚刚把拿把伞撑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鱼丸这种食物方便携带,回家热一下味道不减,甚至还有人主动询问纪长烽能不能大批量进货的,有附近饭馆的人想要进货。 而纪长烽在她面前每一个在意的动作和表情,都是她魅力存在的体现,让李春芳非常满意。 纪长烽:“?!” 仔细一看,她居然只穿了条单薄的裙子,露出了大半截长腿,脚上那双鞋看着边缘已经沾了一层泥。 虞棠很懊恼。 ————这竟然是好久没见到的李春芳! 虞棠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 伞搭在纪长烽的肩膀,她只需要稍微控制一下别歪了就可以,甚至还能轻轻松松地去看沿路的风景。 其实就是镇子上最普通的房间,但有一张柔软的床,窗口正对着外面的街道,风景不错,而且屋内家具都很齐全。 毕竟是相识一场,又是李家养育多年的孩子,看在李母和虞棠的面子上他也不能把李春芳就这么撂在这里。 他没忘记李春芳在结婚前专门找他说的那些话,当时李春芳和他划分界限,掰扯的清清楚楚,甚至把他当初给她买的雪花膏都还了回来。 她惊讶:“真的跳得很快哎,而且更快了!” 而后,江停开始习惯每天晚上喝几杯小酒,变成微醺状态以后闭着眼不再和任何人搭话,但是会在醉酒以后说梦话。 虞棠皱着小脸,并没听从纪长烽的话,她本身来找纪长烽就是为了帮忙送伞的,纪长烽淋了雨如果生了病,她没人照顾可怎么办。 虞棠瞥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这么久没回来,你要是出了事就没人给我煮饭了,我可不就得来找找你嘛,不然你倒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连他的眼睛也因为被雨水打得睁不开眼。 想起上次回门闹出来的笑话,李春芳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她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要是真的被堵住了或者受了伤,她好叫别人帮忙去,如果要是没事,也能去给纪长烽送把伞。 但李春芳又没有虞棠的美艳脸蛋,看着略微有点奇怪,有种被华服压倒了的奇怪感觉。 本身要早点回去的,结果因为李春芳的事情被耽搁了一下,这场暴雨浇湿了地面,等到纪长烽往回赶的时候,本身他没料到会突然下起暴雨,所以并没携带雨具,因此浑身被浇成了落汤鸡。 可对于刚从城里回来的李春芳来说,眼前的一切和她婚后住的别墅差的太多了,要不是纪长烽给她租了这么个屋子,她几乎都要忘记没钱是怎样的感觉了。 纪长烽身上像是过了一层电一样,几乎是瞬间浑身绷紧,揽在虞棠腰间的手一瞬间收紧,整个人的呼吸声都乱了,心跳声更是扑通扑通一下下剧烈的跳动着。 纪长烽呼吸急促,强忍着用手将虞棠的脸从他胸口挪开,沉声道:“别乱动,马上就要到家了,乱动马车翻了就得不偿失了。” 而此刻被李春芳惦记着的虞棠,还在家里等着纪长烽回来给她做饭。 对方把压着的雨伞抬起来,伞把搭在肩膀,抬起眼冲他喊他的名字:“纪长烽!” 她看了眼屋里的钟,估算着纪长烽应该也快回来了,结果等了半天,纪长烽也还没回来。 ——她不甘心,她也想报复回来。 “流浪野狗,滚开……脏……卖鱼的垃圾,凭什么……”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鸡棚上,那层塑料布破破烂烂,雨点顺着上面滑下来,鸡棚里的那层草都湿了大半。 他只是下意识顺着李春芳的话,脑补出了他没有经历换亲,没有和虞棠接触的生活。 她就算是带着徐娇娇回去了,也只是能短暂的住一会儿而已,毕竟赵兴平这个年龄本身就在一直相亲,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结婚,她在那住确实不太好。 她就知道纪长烽不会放着她不管的。 他一个被退婚的,并且现如今已经结婚的男人,怎么会是李春芳最坚强的后盾。 可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吃的,于是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一边看雨景,一边等着纪长烽回来。 不见停歇,反倒是越下越大。 下雨天很适合睡觉,但虞棠有点饿了,昨天晚上没吃多少东西,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想着找点什么东西吃。 车上的垫子也湿了,虞棠犹豫了一下没直接坐,把垫子扔到后车厢,用能用到的东西尽可能把座位擦干,这才坐下去,把那把伞举过她和纪长烽的头顶。 毕竟他知道虞棠的性格,嘴上不饶人,但实际行动却很温暖,她分明是怕他出事,甚至专门不嫌麻烦不嫌累,也没太娇气,直接走过这条山路来找他。 纪长烽咬了咬牙,心里很懊悔,要是自己能够早一点回来就好了,虞棠不必出来找他,自然也不会被冻成这样。 “虞棠……不要走……” 这怎么过了短短一段时间,她就忽然跑回来,还哭哭啼啼地找他诉苦……? 虽然他们的关系一直称不上和睦,只能勉强算作是相敬如宾,但关系也没有太僵硬。 伞下的空间实在是太过亲密,距离近到连他们的吐息呼吸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纪长烽最近因为卖鱼丸回家晚,只能暂时委屈虞棠在家等会儿,这几天每天他回去都会给虞棠带一些镇子上卖的吃食,家里也放满了不少零嘴。虽然虞棠吃的少,但也多少可以垫一下肚子,等他回去以后再做点饭菜给虞棠吃。 纪长烽扯了扯嘴角,忽然那一瞬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虞棠的话,只是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宛如打鼓一般。 纪长烽在虞棠坐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浑身僵硬住了,大脑空白一片,连攥着缰绳的手都顿住,呼吸也是一滞。 李春芳下意识捋了捋湿漉漉的头发,心头亮了许多。 “算了。” ……该不会纪长烽现在被困在镇子上,或者困在山路上没办法回来吧? 虞棠嫌弃地举着这把破伞,又嫌弃地拎起了自己的小裙子,生怕雨水打湿了自己的裙边,踮着脚踩在尽量干净一点的地方,好不容易才从院子里走出去。 只不过……没关系的,只是住一晚而已。 虞棠有点意外:“纪长烽?你心跳好快,是因为刚才推车累到了吗?” 李春芳一僵,面色有些不自然。 她往山路那边望了望,下了大雨的情况下视野不太好,看不太清路,只能看到面前几米远的情况,根本看不到纪长烽的身影。 虞棠很较真,她伸手去抚摸他的胸肌,冰凉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一点点感受着那里的震动触感。 虞棠对他的身体紧绷毫无察觉,甚至还有闲心去哼着歌,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之前在屋里看雨景的潇洒时间。 在这种暴雨的情况下,甚至除了雨声都很难听到别的声音。 她知道纪长烽喜欢她,对她恋恋不舍这么多年,一直很关心她,上次剥虾时她丢了脸也是纪长烽斥责的江停。 风一吹,那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又冷又难受。 隔了这么多天,他依旧印象深刻,依旧在脑子里那么清晰地回放着。 毕竟伞就这么大,虞棠把伞塌的一面朝自己,那她就会被淋湿,而如果把伞塌的一面朝向纪长烽,那湿透的就会是纪长烽。 虞棠很快发出声音:“嗯?” 他不会有这些日子的经历,不会有人护着他,更不会有人为了他而和别人打架,不会有人帮他想主意做生意,也不会有人一次次趴在他的后背搂着他的脖子,懒洋洋地喊他的名字。 李春芳的眼很亮,她咬了咬唇:“其实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只有长烽哥你永远不会嫌弃我,永远会帮我。你心地好,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连虞棠拎着自己小裙子的手都被冻得骨节泛红,指尖发白。 这下纪长烽不仅听清了,也看清了。 纪长烽呼吸急促,抿紧了唇,快步上前,因为雨势太大,只有用喊的才能让对方听清楚,他去喊虞棠:“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呆在家里?” 虞棠对当天的醉酒印象完全没有了,所以也并不能感受到纪长烽此刻的心情,她饶有兴致地歪了歪头,把脸凑到纪长烽的胸口,用耳朵去听他的心跳声,很快被那震动声震得耳朵都快发麻了。 眼前的女人披散着一头长发,像是烫过之后很时髦的打卷垂下来,面容虽然画着精致的妆容,但却难掩憔悴。 雨伞就这么大点能用的地方,为了不让两个人淋湿,只能尽可能贴的近一点,再近一点…… 即使纪长烽很快收回了手,板着脸离开这里,她脸上的表情也没变,趴在窗口看着纪长烽离开的身影弯着唇笑得很开心。 要是纪长烽出事了,那谁来照顾她,给她做饭吃? 平时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江停板板正正地把自己的身体约束在他的那一面,竟是把她当成了洪水猛兽,一丝一毫也不想碰她。 她微微起身挪了挪位置,还是和之前一样。 虞棠嘀咕着:“怪了,刚才还好好的啊。” 纪长烽紧闭双眼,面颊绯红,装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第 54 章 第 54 章 雨下得真的很大,路面都被浇得泥泞难走,马车载着他们淌过路面,在路上留下深深的两道车轱辘的印记。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雨伞上,力度大到让虞棠几乎要握不住伞把,幸好纪长烽伸出他的宽大手掌护住她的手,举着伞,这才没让伞被打掉。 虞棠身上很冷,本身就衣服湿了,被风这么一吹更是浑身打颤。 好在她身下坐着的肉垫子很暖和,纪长烽年轻火力壮,一身精壮的肌肉紧绷,身上都是热乎气,像热乎乎的热炉一样。 甚至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他似乎身体在发烫,面颊泛红,额头也滚着豆大的汗珠,让虞棠简直是叹为观止。 她冷成这样了,纪长烽居然还冒汗了?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这也不像呀。 虞棠没管那么多,她实在是太冷了,马车行驶着,两侧的风都直往她的身上灌,让虞棠非常不舒服的往纪长烽身上靠了靠,贴了贴。 纪长烽能够保持理智都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他几乎就要按耐不住,理智断弦,抱紧虞棠,捧着她的脸,在她的脸上,在她的身上,用自己滚烫的唇落下印记,一点点将那些白皙的皮肤变得泛红发粉,看着虞棠露出好看的,憋不住哭泣的脸…… 农村的土路小院因为这场暴雨而变得泥泞,菜园旁边有一条引水的渠道,但是因为暴雨,雨量实在是太多了,积水没有办法消退的那么快,全部在院子里蔓延,人走下去,踩在路面上,鞋子肯定会湿透。 纪长烽咬紧牙关,因为极致的克制,导致放在虞棠腰间的手,手背都青筋绷紧。 纪长烽狼狈地躲避虞棠的视线,只觉得此刻的一切都……太过折磨,也太过让他难受。 纪长烽绷着脸,薄唇紧紧地抿着,稍一低头就能看到虞棠那白皙的侧脸,还有那微张的嫣红唇瓣。 心里有无数种无法明说的、难以启齿的念想回荡,可纪长烽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绷紧神经,努力保持理智,任凭虞棠在他身上亲密地肌肤相贴。 纪长烽转身急匆匆去炉灶间,脸绷得紧紧的:“我去煮点姜汤,再去给你烧炕,等下去诊所给你拿药,你好好休息休息盖着被子歇一会儿。” 伸手推了推纪长烽,她问:“还愣着干什么呢,咱们到家啦,快收拾收拾吧,下车。” 虞棠用自己的被子包裹住自己,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想吃药,不要吃药,我就这样就可以了,好好的睡一觉就可以了,纪长烽你别去拿药,拿了我也不吃。”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砸落,昏暗的炉灶间没开灯,只有锅底的火坑徐徐发出灼烧的火焰,略微有些亮度,柴火因为灼烧而发出声响,纪长烽捻了捻手指,皱着眉头思索着。 “好。” 他瞬间起身,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凝重,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非常懊悔。 他伸手去摸虞棠的脸,温度暂时没有很烫手,但是虞棠的脸部皮肤已经以一个非常明显的变化开始变红。 纪长烽帮她擦头发,沉声开口:“等下换个衣服,我再去烧点水,把这屋炕烧得暖和一点,不然你淋了雨容易着凉感冒。” 说着他快步抱着虞棠往家里走。 虞棠顿时满意地扬了扬下巴。 但是如果闭上眼的话…… 可虞棠却……怎么说呢,这还真是很符合虞棠的脾气。 纪长烽拧着眉出了虞棠的屋子,让她先把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自己去烧炕。 那些触感反而更加清晰了。 纪长烽主动试探性开口:“我给你打个鸡蛋在里面,很暖和的,热热的,你捂着被子出一身汗就好了。” 虞棠依旧摇头,小脸此刻已经染上了浮红,看着似乎像是带了点烫意,可她态度还是那么坚决,任凭纪长烽怎么说都不听,不答应。 也不知道虞棠以前在城里的时候生了病是怎么解决的,是怎么吃药的。 甚至连何岁岁和许苗苗也没有像虞棠这样,以前许苗苗和何岁岁每次感冒的时候家里人说要给她们煮姜汤,她们都非常开心,甚至主动催促,只因为姜汤里会有那颗荷包蛋。 虞棠不忘记还帮着他撑伞,纪长烽看她一眼:“不着急收拾,那些个东西等雨停了再收拾不迟,虞棠,你下来,我带你进屋。” “不要不要不要。” 纪长烽拧眉:“苗苗和岁岁她们每次生病喝一碗姜汤就好了,你也少喝一点,就一点?” 本来就已经很亲密地姿态,此刻更是丝毫没有缝隙。 纪长烽朝虞棠伸出手,就像当初他站在树下对着虞棠伸出手一样,踏实而可靠,漆黑的双瞳认真地看着她:“虞棠,我抱你进屋。” “不要,我也不要吃药。” 以虞棠那个娇弱的,风一吹就能被吹跑的身体来看,怎么可能会睡一觉就好了。 虞棠苦着小脸:“我才不要喝姜汤呢,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要。” 虞棠把伞举在纪长烽的头顶,催促他:“纪长烽你快点进屋,我手都酸了。” 他话音刚落,头上搭着毛巾的虞棠忽地捂住了嘴:“阿嚏!” 要是想两个人都不被淋湿的情况下,似乎也就得这样了。 天空的雨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架势,甚至下得更大,噼里啪啦砸在伞上,虞棠抬起头,以她的姿势只能看到纪长烽的下巴,她很自然地在纪长烽的怀里,找了个非常舒适的姿势趴了过去,微微歪了歪脑袋,对自己今天的行为表示赞誉。 这种肌肤相贴的触感…… 纪长烽都怕病拖延着拖延着反而更严重了,到时候要是落下了病根,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那个时候要是想治的话,可就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 睡一觉就可以了? 她重重打了个鼻涕,吸了吸鼻子,白皙的小脸上挂着点郁闷:“好像……” “不要。” 虽然这种滋味已经不是头一回体验,但还是依旧让纪长烽难受。 但,应该是不可能的。 虞棠身体本来就娇弱,之前只不过垫了一个廉价的垫子就已经浑身出红疹,平时又没什么力气,动不动就要他背,现如今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一路上又被雨淋了衣服,虞棠不感冒才怪。 纪长烽这才恍惚回神,“嗯”了一声以后下车。 纪长烽把她抱进家,视线一下子昏暗了下来,他快步将虞棠那屋的门撞开,把她一路抱到了炕上,抓起挂着的毛巾搭在虞棠的头上,轻声道:“是,没错,我要谢谢你,多亏了你虞棠,没有你我今天就回不来了。” 他不敢睁眼,因为睁开眼看到的每一秒都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他也不敢到处乱瞟。 他无法控制地想,这条路为什么那么漫长,车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家,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漫长的折磨。 纪长烽:“……” 他喉结滚动,想活动一下大腿遮挡一下,虞棠却一脸不舒服的坐在他大腿上蹭了蹭:“又来了,更硌人了……” “不要!” 纪长烽几乎差点没绷住,呼吸都乱了,胸口更是扑通扑通剧烈跳个不停,攥在虞棠腰间的手掌更是下意识收紧,换来虞棠诧异地偏头直视。 马车摇摇晃晃,虞棠伸手去推纪长烽:“到了,终于回来了。” 纪长烽退步:“那我去给你拿药,等下你吃点药。” 好像已经要感冒了。 纪长烽绷紧脸睁眼,老马识途,已经顺着每日都要走的这段路回了家,此刻就在他们院门口。 药是肯定要去买的,姜汤……要不也熬着? 虞棠坐在他大腿上的触感,她攥着自己衣服时那随着车子的活动而微晃的触感,还有她怕冷而把手放在他胸口抚摸他胸肌的触感,还有放在她腰身上的手掌所感知到的,那摇晃微颤的柔软腰肢,温热而细腻的触感…… 但人生病了怎么能不吃药?姜汤暖呼呼的喝一碗也会对身体好一些,虞棠什么都不喝身体怎么能好? 她撑着伞站起身,想要伸个懒腰,却又因为举着伞怕雨漏进来而遗憾地放弃。 她哼哼两声,又伸出手去戳纪长烽的胸肌,挑着眉头:“纪长烽,你是不是要谢谢我呀?” 下一秒,粗壮有力的胳膊顺着虞棠的膝弯穿过去,打横抱起了虞棠,他克制地双手攥成拳,没有直接落在虞棠的大腿上,感知着虞棠趴在他胸口的触感,纪长烽抿了抿唇:“抱紧了。” 夏天衣服实在是太单薄了,又因为距离比较近,紧贴着的情况下隔着衣服,虞棠微凉的身体柔蹭着纪长烽结实的块状腹肌的小腹。 她有点小骄傲,感慨着:“纪长烽,看这个情况今天是不是多亏了我去找你?不然你不仅身上要被淋湿,说不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我可听说了,山上特别容易发生问题,一旦要是晚了点回来,路被堵死了,看你在路上怎么过。” 纪长烽还是头一回看到虞棠这幅模样,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抗拒吃药,真的像是小孩子一样,么劝都不行。 憋得狠了的时候,纪长烽也会幻想,他会情不自禁地想,自己要是什么时候能够真的放肆一回,能够真的光明正大的捧着虞棠的脸亲吻,甚至更进一步…… 虞棠甚至能够感受的出来他身体皮肤那滚烫的温度,还有腹肌的触感。 虞棠不愿意吃药也不行,不吃药她那个小身板可抗不了。 可问题来了,该怎么让拒绝吃药的虞棠把药吃下去呢? 第 55 章 第 55 章 纪长烽顶着雨去村子里的小诊所拿了点药,回来找了块姜,洗净之后切成片放进水里,煮开之后往里面又打了个鸡蛋。 因为农村的物资实在是匮乏,平时真的吃不上什么好东西,所以就连这姜汤里面的鸡蛋也成了好东西,怕苦也怕吃姜的小孩子们虽然嫌弃姜的味道,但是为了能够吃到鸡蛋,还是会勉强喝下去。 但纪长烽心里清楚,这点招数对于虞棠来说是不管用的,毕竟虞棠吃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别说是鸡蛋了,连肉她都没什么兴趣。 但姜汤不能不喝,药也不能不喝,总得想点什么招数…… 纪长烽进屋重新看了看虞棠,只是他出门去拿了会儿药的功夫,虞棠的模样已经彻底变了,她躺在被褥上裹着被子把自己紧紧的盖住,小脸酡红一片。 虽然换了衣服,身上已经没有那种衣物打湿后紧贴在皮肤上的黏腻感觉了,但还是让虞棠感觉一阵阵发冷,浑身不舒服。 皮肤实在是太烫了,连眼睛上温度都很高,烫得让她睁不开眼,大脑也昏昏沉沉,意识有些不太清楚了。 纪长烽追着把勺子凑过去,勺子顺着唇缝想要送进去,可小半勺药没进嘴里,反而大半都顺着下巴滑了下去。 虞棠抵抗着,甚至想要睁开眼睛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可是她的眼皮实在是太沉了,勉强睁开一条缝,也只能看到对方的下巴。 虞棠还真是,某种程度上来说力气也不小,下嘴还真狠。 纪长烽有些迟疑,他低头看着只剩下小半勺的药,试探性又盛了一下给虞棠,还是没能被她服下去。 刚准备起身给虞棠弄药的纪长烽顿了下,低头去看虞棠,发现她滚烫的皮肤已经被烧得通红,因为眼皮温度实在是太烫了,导致闭着眼,但生理性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虞棠生病发烧的时候喊的这个“妈妈”,是城里的妈妈,还是现如今柳叶村的李母呢? 虞棠此刻完全不知道纪长烽的心里想法,她大脑昏昏沉沉,眼皮滚烫,面颊被人轻柔的用毛巾擦拭,脑袋不清醒的情况下,虞棠以为这是自己的梦。 毕竟她的妈妈和爸爸,早在她小的时候就已经因为事故而去世了,只给她留下了大笔财产,还有一堆对财产虎视眈眈的亲戚。 临走前不忘记告诉虞棠:“我就在隔壁,不管你是要起夜还是什么的,有什么事情你就喊我。” 因为虞棠突然的生病,他还没来得及和她说,有关李春芳突然回来的事情。 她自己吃懒得去搬弄桌子,直接把面条放在了炕沿上,搬了个凳子开始吃她迟到的早饭。 虞棠小时候也和现在一样难搞,别人都会嫌弃她性格骄纵又累人,只有妈妈会不厌其烦一次次哄着她,极其有耐心地用甜甜的甜来诱惑她吃药。 他手里的药和虞棠前世印象中那些胶囊的药不同,现如今这个年代又在这种村里的小诊所拿的药,都是厚厚的大药片,不用想都能知道吞下去之后口腔里的那种发苦的味道,说不准还会粘在嗓子里,抠都抠不下来。 李春芳脸色僵硬了一下,虞棠却又看她:“你刚刚一直在说我现在日子过的不好,过的穷酸,又说江停的好,你是想让我放弃现在的生活去找江停吗?嗯……可能也不难,但是我对他没什么想法哎,我觉得目前的生活就蛮不错的,你觉得呢?” 虞棠刚开始还没在意,以为是赵玉红来给她送什么东西了,结果刚刚起身发觉不对劲,赵玉红不是已经和徐强离婚了吗,此刻应该已经在别的村子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也是没办法控制的事情嘛。 “不……我不吃药。” “吃面吧,刚做好的还热乎,你要是嫌没什么滋味我这边还有醋和辣子,多吃点,锅里还有。” 虞棠之前也看过人从和面开始做面条,感觉工序很费劲,毕竟她连当初弄鱼丸都弄不好,对于揉面团这种更难一点的事情更是没有丝毫的悟性。 眼看着虞棠的脸。越来越红。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烫,一直高烧不退,纪长烽情急之下思索了半晌,回头重新把药片碾碎用热水冲了一下。 “这种我xx的时候还没你呢”的句式一般都是长辈用的,李春芳这样一说,再加上她和虞棠换亲的事情,很容易会有一种挑衅的感觉。 如果是药片其实还好,毕竟只需要用水冲服吞下去就可以了,只有短暂的一点苦味,可以用糖的甜压制住。 不过转念一想纪长烽的饭量,和他那健壮的全是精壮肌肉的身材,虞棠又觉得,眼前这一锅面条似乎也不算多。 上次李春芳回来还是因为回门,可现如今没什么事情,冷不丁的她自己回来,身边似乎也没跟着别人,虞棠略感意外。 她隐约记得自己似乎之前看到了许久没梦到过的妈妈,那种真实感让她记忆深刻,但清醒以后她就知道,那是假的。 虞棠用手点了点自己嘴唇的位置,给他指路,但却让纪长烽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半晌才僵硬地移开视线。 纪长烽,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她下地去穿自己的拖鞋,但因为身体还没有全好,脸蛋还是红彤彤的,踩下去的那一瞬感觉浑身都轻飘飘地,像是踩在了云朵上,整个人几乎要晕倒,幸好抓住炕沿才稳住身体。 毕竟平时吃饭纪长烽都能吃三碗多,面条这东西他可能还真能吃下这一小锅? 纪长烽给她盛好的这一整碗面条,虞棠慢慢地近乎吃了大半,看她的模样纪长烽都愣住了,接着笑出来:“早知道虞棠你会喜欢这个,我就早点做了,原来你喜欢面食,那我以后经常做,下次给你做卤面条。” 可分明这就只是一碗刚做好不久还热乎着的白面条而已。 她专门来纪长烽家自然不是真的要给纪长烽道谢,主要就是想要给虞棠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知道纪长烽对她的在意。 虞棠的烧吃了药以后倒是逐渐消退了一些,眯着眼睡了会儿,等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外面天色黑沉地不像话。 冷冽的薄唇此刻已经被虞棠咬破了皮,手指触碰到上面,沾上了点血色。 她挑了挑眉:“纪长烽,你的嘴怎么破皮了,被蚊子咬的吗?” 最后等这一次终于结束的时候,纪长烽的唇从她唇边抽离,因为被迫吞下了不少很苦涩的药汁,虞棠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头也偏向一旁,怎么都不愿意再挪过来。 纪长烽伸手去摸炕,刚刚烧好的炕分明很热,他拧着眉:“盖再多被也没用,感冒生病了发冷是正常的,虞棠你得吃药,不然你再烧下去身体会烧坏的。” 纪长烽躺到炕上,想到今天发生的诸多事情,心思多一时半会也没能入睡。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得吃药才行。 对待更加娇气的小孩子,一般家里的父母就会用这种方式哄骗孩子,哄他们只要把这口药汤喝完了就好了,之后就可以吃甜甜的糖。 纪长烽又想气又好笑,他舔了舔上面的伤口,上面似乎也带着药汁苦涩味道。 真的好难受,好冷…… 没想到他还有这种手艺呢,这面居然还是手擀面,他也不嫌弃费功夫。 “不是要找你,我来是想对长烽哥说句感谢的。” 可这才是刚开始,碗里的药因为怕虞棠觉得太苦,所以冲了有约摸两三口的样子。 但碾碎后的药片,那种苦涩的味道浓烈了不知道多少倍,此刻都在口腔内蔓延,虞棠仰着脖子不想吃,她抵触到满脸皱紧,发出破碎的音节:“唔……乌要……” 她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被子里,因为脸颊太烫了,试图找点冰凉的能够缓解一下的东西,用手背不停地去贴着自己的面颊。 因为被她抵抗而没来得及吞咽下去的药汁,顺着她的唇角淌了下去,她能够感受到有人用粗糙的手指轻轻地帮她擦拭,虞棠下意识唇瓣微张,却又被人以一个更加猛.烈的动作在唇舌间入侵。 虞棠抱紧了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起来,生怕被子漏一点缝隙,面色通红,但却依旧打着冷战,浑身都是冷的,偏偏皮肤温度又很烫。 她也没辩解,反正相比别的吃的,面条她还能接受一些。 她伸出手去推搡压在她面前的纪长烽,拳头落在他肩膀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虞棠凑过去看了眼,稍稍感觉有点意外。 他甚至没敢提喝药这两个字,生怕虞棠即使是在这种状况下也会生出抵抗的想法。 纪长烽低头去看虞棠,吃完药以后,她的唇已经被药汁打湿,带着一种亮亮的光泽。虽然依旧是紧闭着眼,但似乎呼吸平稳了一些,就是眉头依旧紧紧的皱着。 李春芳甚至在心里有些得意地想,她的目的并不是让虞棠和纪长烽真的离婚,她只是想看虞棠的笑话而已,但要是真的因为她而离婚,那她也没有办法。 虞棠:“……” 虞棠看她一瞬,思考了下才认得出:“李春芳?” 纪长烽等了一会儿,等到约摸着虞棠口中应该没什么苦味了,他把糖块夹了出来,抬手再摸摸虞棠额头的温度,此刻虽然还烫着,但是看着虞棠似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不过吃这种糖,纪长烽很担心虞棠会因为意识不清楚,而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把糖直接吞下肚,噎到呛到。 还挺细心的。 双腿交叠搭在凳子上,虞棠饶有兴致地挑起面条问她:“李春芳,我记得你当了二十多年的柳叶村李家李春芳,而成为城里的李春芳才不到半年,你现在态度变得这么快,把这碗刚做好的面条嫌弃成那样,你是不是忘记了作为李家李春芳的时候,连这么一碗白面条都很难吃的上?你嫌弃我现在的日子,也就是在否定你曾经的那二十年,嫌弃这碗白面条,同样也是在嫌弃当初的你。” 而她面对的,则是一大堆打着“为了她好”的大旗,实则各怀鬼胎,只想着怎么从她手里捞得好处的亲戚们。 纪长烽帮虞棠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面色复杂。 她嫌弃的动作做的太明显,甚至抬起手来捂了捂鼻子,就好像虞棠那碗汤面有什么臭烘烘的味道似的。 一出门就看到炉灶间锅里那近乎小半锅的手擀面。 破了皮的嘴角并不是特别明显,伤口不算大,但只要稍微一碰,那种略微被刺痛的感觉会让纪长烽瞬间想到之前被虞棠啃咬的情景。 即使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也能感受到那撬开她唇渡过来的冰凉液体,苦涩的要命,她口腔里之前还残留着这股味道,让她只想找块糖含着,却没有想到糖还没有含在嘴里,另一股液体又传了过来。 扛回家以后自己找了个盆开始和面,准备等下做碗手擀面给虞棠吃。 虞棠去找江停?虞棠现在没去找江停,他都梦里嘴里都是她了,真要是主动去找,她和江停的婚姻能不能继续维持还是个问题说不准就会支离破碎。 可抵在她唇上的另一张微冷的唇任凭她怎么捶打都强忍着不放开,撬开她的牙齿,让虞棠被动地尝到那股让她无法忍受的药味。 纯手工擀的面看着就劲道,刚做好放在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面条裹在汤汁里,碗里放着几个小青菜点缀,上面甚至还卧着一个荷包蛋。 听到虞棠提起江停,李春芳的脸更是瞬间绿了。 可是虞棠现如今的情况,要把她扶起来吃药,怕是比登天还难。但是药也不能不吃,纪长烽思来想去,只好把大夫开的药片一点点碾碎,加了热水之后化开,准备用勺子喂给虞棠吃。 纪长烽拧眉想了想,他已经告诉了李春芳只给她交了一天的房费,要她明天就走,应该李春芳也不会在这里多呆吧。 纪长烽重新如法炮制,微凉的唇带着药的苦涩味道,凑近后和虞棠嫣红的唇相贴。 其实晚上本该也需要再吃一遍药的,但纪长烽心知肚明那种喂药方式也只有虞棠病重的时候才能用,虞棠清醒状态下他要是敢那么冒昧,虞棠都能打死他。 窗外此刻雨依旧下得很大,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连天空的颜色都逐渐黑沉。 虞棠本来是想洗个澡,但是想到自己刚刚感冒发烧还没好利索不适合洗澡,她思索了会儿:“算了。” 她低喘着,表情没什么变化,纪长烽几乎要以为这是自己听错了,但……似乎不是。 虞棠倒没有纪长烽想象中的那么爱吃面条,今天主要是刚好她饿了而已。 纪长烽松了口气。 虞棠昨天晚上睡得很不错,半夜没有起夜过,也没有去喊纪长烽,一觉睡到了天亮。起来以后虽然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但至少没有像昨天那样严重了。 “和我当初来的时候有点区别,结婚的时候你们应该重新装修过了吧,看着干净多了。” 她微笑道:“这是昨天长烽哥帮我垫付的房费,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没有带钱,昨天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我太迷糊了,钱不就好好的放在这里吗,我昨天怎么就没看到呢。” 她为了抵抗不吃药,还真用了点力气。 “纪长烽……” “出汗了应该就差不多了。” 李春芳说完以后眨了眨眼睛,期待着看虞棠的反应。 虞棠身上实在是难受,闭着眼睛好半天才睁开眼,回头看了一眼纪长烽手里的药,表情皱了皱。 可屋里此刻却暖的过分,刚刚烧好的热炕让整个屋子都暖呼呼的,之前在外面淋雨后还冷得打颤,此刻却热得要命。 昨天烧成那样,居然也都好了大半。 她恍惚了一下,睡久了之后有些懵懵的,没分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李春芳仰着头,露出一副很从容的笑脸:“只不过……当初没觉得,现在看来这屋子好像确实不怎样,挺破的,和江停那个大别墅差的太远了,虞棠你不觉得吗?” 她紧闭双眼,感受着这轻柔的放在她额头的手,忽地低喘一声,呢喃着:“妈妈……” “虞棠,好久不见啦。” 虞棠微微一笑,像李春芳之前那样反问她:“你不觉得吗?李春芳。” 天色还尚早,纪长烽准备收拾一下准备晚饭,让虞棠先睡一会儿,晚上吃饭的时候可能烧就会退一些。 但自从那次飞机失事,她就再也没能听到妈妈的温声细语,也再也没机会感知这份温暖。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虞棠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开口反驳她,她只是视线挪了挪,看向了门口。 纪长烽猜到是虞棠嫌苦,他抿了抿唇,同样感受到嘴里的苦涩味道挥之不去,只因为吃完药以后没有漱口的机会,口腔内会一直残留那股味道。 而在浑身滚烫的虞棠来看,这只微凉的手刚好缓解了她此刻的烫度。 她稍微思考的这一会儿,来人已经进家门了,打开纪长烽家的门像是极其娴熟的模样,仿佛自己家一般,等打开虞棠这间屋子,她扫视虞棠一眼,露出点笑容。 先忍忍吧。 他在炉灶间烧火做饭,知道虞棠现如今病了最应该吃点热乎乎的东西暖胃,热了出身汗也就退烧了,于是专门去村内的小卖店买了袋平时不舍得吃的白面。 应该可以吧。 告不告诉虞棠也没什么意义,冷不丁和她说李春芳的事情,甚至还有些怪怪的。 于是她去洗手准备吃饭。 她皱着小脸直喘气:“我好难受……好冷,你再去给我找一床被子来,而且炕也好凉。” 去找了件自己的外套搭在肩头,虞棠忽地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她轻轻嗅了嗅:“好香。” “唔……” 她用牙去咬纪长烽的唇,纪长烽“嘶”了一下,虽然被她咬得眯起了眼,但还是强忍着继续给她喂药。 李春芳唇角掀了掀。 因为放在锅里,还有点温热,虞棠捧出来吃的时候温度正好。 她应该会想城里的家人吧,还有城里的一切。毕竟和现如今的生活比起来,以前那些舒适富贵的生活宛如一场美梦,而她睁眼,美梦就会破碎。 纪长烽跟着她难受,只能安抚她,尽可能劝她:“虞棠,我去诊所拿了点药,咱们直接就水吃下就行,很快的,一仰脖子就吃下去了,不费事的,我扶你起来喝药好不好?” 听到虞棠的问话,李春芳笑了笑。 虞棠微微侧目,歪头问她:“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然后笑了笑:“我还头一回听到这种事情,纪长烽昨天也没和我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那,等我好好问问他。”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虞棠,恐怕就算是用这种方式,她也不会肯吃药。那些糖果对她也不会起到什么诱惑的作用,但现如今她处于生病昏昏沉沉的状态,反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抵抗。 不过好在药终于是以这种方式被虞棠吃了下去。 看着卖相还挺好的。 最后一次。 有了糖块的甜味,虞棠的表情这才一点点松动下来。 好苦。 眼前的李春芳虞棠其实有点不太敢认,她和之前在回门时的模样似乎还不一样,更加精致了一些,和虞棠当初印象里的李春芳差距更大了。 “对,是我。”李春芳笑了笑。 她的穿衣风格转变的好快。 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怎么考虑都能够猜得出来。虞棠和李母之间虽然说是有血缘关系,但是并没有多少相处的时间,感情也并不深厚,能让她在病的难受的时候下意识喊出来的,肯定是跟自己感情更深的城里的妈妈。 如果是妈妈的话,那应该是梦吧。 虞棠就算是到了柳叶村,过着这样的苦日子,看样子性格还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的毒舌,牙尖嘴利不饶人。 这哪是锅里还有,这是相当有,简直太多了吧,纪长烽还真的是,做什么东西量都很大,生怕不够吃。 她坐起身,揉了揉眉心,感觉浑身都湿漉漉的,像是出了一身的汗,怪难受的,看着身上刚换好的衣服,虞棠想起自己被淋湿以后还没来得及洗个澡,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虞棠思考一瞬,也没太在意,低头认真吃自己的面,因为汤面太烫,虞棠吹了又吹,虽然动作依旧优雅,但是鼻尖还是因为吃热食而冒了一层细汗。 出了房门一看,纪长烽一如既往早就去镇子上卖鱼丸了,家里只剩她一个,锅里有一碗面条,不是重新热过一遍的二顿面条,看样子像是刚下的。 毕竟真要是道谢,纪长烽的摊子就在镇子上,她什么时间去道谢不行。 吃了刚刚一半的时候,屋外传来了声响。 “哦?” 纪长烽:“……对,很大一只蚊子咬的。” 她刚才说那些话原本只是想讥讽虞棠,却没想到虞棠牙尖嘴利,反倒是让她现在极为难堪。 之前刚从雨里回来,虞棠的手脚确实是冰凉的,但是放在滚烫的面颊和眼皮上来回的贴了几下之后,倒是觉得略微有些舒适,只不过体温倒是越来越高,面颊也一点点更加的红了。 农村就是有一点比城里好,瓜果蔬菜这些东西出了门院子里就有,纪长烽随手去院子里摘了点小葱、青菜,又去鸡窝里摸了个鸡蛋,收拾好了一切开始揉面。 好不容易买回来的药全被毛巾吃了,虞棠半点没吃进去。 纪长烽拧着眉看着虞棠,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烫的厉害,皮肤也烫的厉害。 还能怎么办呢,对待虞棠这样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但就是软硬不吃的情况,还能有什么办法。 虞棠猜测应该是纪长烽知道她的挑食,所以昨天专门留了一小把面条没放进去,专门等着给她早晨做一份新鲜的。 李春芳打开她手边那个精致的小皮包,慢悠悠地从里面掏出一沓纸币,粗略看怎么也有几千块。 她真的不想喝药。 最开始虞棠所见到的李春芳是皮肤黝黑,看起来眼睛很亮的很有活力的女生,而现如今李春芳那身黝黑的皮肤因为在城里养出来了变得白了许多,或许可能也有化妆的原因,头发打着卷儿披在肩头,妆容精致,挎着小包,看着很靓丽。 李春芳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我今天过来不是要说这些的。” 恢复清醒后,虞棠情绪稍稍有点失落。 然而第二天,没料到的是,李春芳来了。 她故作懊恼,脸上的笑容却逐渐加深:“所以我今天就想着来送给长烽哥,怕打扰到他生意,所以想着直接送到长烽哥家里,只不过我忘记了虞棠你还在这里呢,都怪我太迷糊了,只记得当初我来这里的时候,这间屋子还没住别人呢。” 虞棠热,她本来就发烧皮肤滚烫,又在炕头裹着厚厚的被子。 怪奇怪的,蚊子只咬纪长烽不咬她,明明她的血应该比较甜吧。 她站稳,头有些晕,甚至还觉得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离开了被子,之前又出了一身汗的缘故。 等到记忆逐渐回笼,她才记起来现在是下午,想起了之前发生的那些个事情。 不过…… 虞棠有些好奇:“那你要找我说些什么?” 妈妈的手总是很温暖…… 她没直截了当和虞棠说明来意,倒是抬头看了眼虞棠住着的这间屋子。 算了。 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纪长烽把桌子和盘碗都撤走,让虞棠重新回被窝躺会儿,帮着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帮忙闭了灯。 但…… 虞棠觉得幸亏是自己在这里,她和纪长烽是契约婚姻,互相之间没什么感情。这要是换了一个人,被新婚丈夫的“前女友”这样说,恐怕嫌隙就会产生,甚至还会和对方大吵大闹,导致感情破裂。 下一秒,房门被敲响,纪长烽手里端着一大碗面走了进来。 被咬破的伤口在这一次的喂药过程中再一次被啃咬,纪长烽松开时自己摸着唇,随意地擦了擦,看着只剩下最后一口的药碗终于松了口气。 是啊,毕竟是和她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曾经都把对方当做至亲的人,骤然出现这种换亲的事情,虞棠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说不准是怎样复杂的情绪呢。 即使是意识不清醒的状态,虞棠对药味还是很抵触,她挣扎着皱紧眉头,连缩在被子里的胳膊都拿了出来。 她的舌试图阻拦,抵在前面阻挡这些苦涩的药汁,可偏偏有另一条舌勾着她的舌,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搅得虞棠舌尖发麻,只能胡乱地皱着眉头抵抗。 在她的印象里,虞棠一直是一个眼底揉不得沙子的人,也许说不准真的会和纪长烽吵架吵的不可开交? 虞棠本身饭量小,但她今天早晨中午都没吃饭,一直挨到现在,只吃了点零嘴垫垫肚子,此刻还真的是饿了。 他回到自己那屋,伸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嘴角。 这么一大堆钱就这么明晃晃地放在小包里,甚至李春芳还看着像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足以证明她物质和财富的优渥。 他有点郁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发烧了,所以连对方的温度也被她传染了,虞棠只觉得对方的舌好像也越来越烫,那股苦味在口腔内久久无法消散,让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李春芳的视线落在炕上,看到虞棠吃了一半的热乎汤面,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嫌弃:“你现在居然连这种东西都能津津有味吃得下去,真有你的虞棠。” 纪长烽看她表情难受,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想要探一下温度,怕她真的烧坏了。 这让李春芳不得不想起之前那次回门带给她的心理阴影。 纪长烽试探性将化好的药片汤盛了半勺,轻轻抵到虞棠唇瓣,劝她:“虞棠,张嘴……” 暴雨如注,冷风阵阵。 混合着淡淡血腥味的药汁在他们两个的唇舌间传递。 都到了这种程度,虞棠脸蛋红红的,眼都睁不开了,还摇着头满脸抗拒:“不行,我不要吃药……” 妈妈? 纪长烽也热,虽然他穿的单薄,只有一件工字背心,露着两条结实粗壮的胳膊,可他的额头分明冒了汗,黑沉的眼也如墨一般,等他再次站起身时,唇角被啃咬后的伤口还带着血痕。 还得继续才行。 …… 虞棠知道这个时代可没有现成的手擀面可以售卖,所以纪长烽的手擀面必然是他自己擀的。 在这个年代,随身携带几千块出门,简直是和带着大块黄金出门没什么两样。 虞棠没生气,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李春芳从中数出两张面值最小的纸币递到了虞棠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带了点优越感。 可唇瓣被人撵磨,紧紧地和她的唇贴合着,她本身因为高烧浑身发烫,连唇瓣和舌也感觉是热的,可这股伴随着苦涩药液传递过来时,在狭小的空间内互相纠缠的舌,似乎让她的温度更高了。 李春芳期待着能够看到虞棠的脸色变化,也许会因为自己的对象为她开旅馆,对她安慰照顾而生气,暴怒? 她看向虞棠:“有些时候我还挺佩服你的,毕竟要是我的话,可做不到你现在这样。都说由奢入俭难,虞棠你曾经也是住过大别墅享受过别人伺候的,现在住在这个屋子里,过着这样的日子,难道你就不觉得难受吗?” 然后,猛地抬起碗,自己含了一口,俯下身对准虞棠的唇贴了上去。 纪长烽把筷子递给虞棠,看她披了一件衣服下地,挑眉问她:“你这是要出去?” 除了她的妈妈,还会有谁会这样有耐心的对她? 幸亏纪长烽眼疾手快,匆匆用毛巾擦了一下,这才没有弄脏虞棠的衣服。 李春芳看了眼虞棠,唇角勾了勾:“最近我情绪不太好,所以昨天突然跑来了镇子上,没料到刚好遇到了长烽哥,他不仅开导我,还帮我在镇子上开了个旅馆房间让我住着,帮我垫付了房费。” 虞棠嫌弃药汁苦,可他又何尝不是同样喝了药,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比之前那些无用的行为强,最起码虞棠是真的喝下去了一些。 纪长烽又去摸了摸虞棠的额头,果然没有之前那么烫手了。 本来想尝试吃药的她又重新缩回了被子里面,这下彻底闭上眼,怎么也不愿意睁开。 但虞棠还是没张嘴,嫣红的唇瓣紧紧抿着,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药的苦涩味道,甚至还将头偏向了一旁。 这是……早晨? 说到后面,李春芳的语气甚至带了点前辈的感觉。 同样都是淋了雨,纪长烽甚至被淋的还要更严重一些,但他愣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还能来照顾虞棠。 他把饭桌子搭在炕上,就放在虞棠还未叠起来的被褥旁边,把那碗热乎乎的汤面放在了桌子上。 只不过…… 不过他早有准备,之前想着哄虞棠吃药时提前找好的糖,此刻被他轻轻塞在了虞棠的嘴里。 说着扬起了眉,对着门口喊了一声:“纪长烽你怎么回事啊,春芳都到咱们家里送钱来了,你还在等什么,快把之前给春芳交学费的钱一并算一算啊,这回春芳拿了上千块回来呢,铁定能换清当年欠你的债。” 李春芳僵硬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双瞳。 门口竟然真的是纪长烽,他今天……居然回来的这么早! 第 56 章 第 56 章 纪长烽难得早点收工回来,自然是因为虞棠,想着昨天晚上她高烧还不知道怎么样了,纪长烽想着早点回来看看情况,如果还不好带她去打个吊瓶,或者想点别的办法。 没想到的是,进门居然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李春芳? 虞棠饶有兴致地看着快步进屋的纪长烽:“纪长烽,春芳说你昨天热心地安抚她的情绪,还帮她垫付了旅馆住宿的费用,现如今她是专门来感谢你并且要偿还这份费用的。” 纪长烽一顿,脸黑了下去。 什么热心安抚李春芳情绪,他昨天可没有,而且要还他垫付旅店的费用至于追到家里?李春芳到底想干什么。 他张嘴就想要对虞棠解释,但虞棠手一指李春芳掏出来的那一沓钱,笑吟吟继续道:“喏你看,春芳还知道欠你的钱不止旅馆费用,带了这么多钱,想必是顺便来偿还之前欠你的学费钱吧,真好,省得你主动去要了。” 虞棠露出微笑:“欠了这么多年的债,学费加上利息,这些也差不多了。要算账可不能只算一些雪花膏之类的,这种钱也得算清楚,不是吗春芳?” 果然,这也是纪长烽想要拿捏她的一些小把戏吧,故意当着他的面对虞棠好,想让她吃醋。 不会告诉虞棠,纪长烽喜欢她,在意她的这件事情。 其实刚开始看见纪长烽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不太对劲。纪长烽那张冷硬的脸上,唇角因为破皮而结痂的伤口格外明显,但是她只以为是纪长烽最近上火了,并没有太在意。 ——这,这怎么看起来像是被人咬的啊,这个位置,这个角度,这个伤口…… 李春芳上辈子也是结婚生过孩子的人,有过经验,不像是虞棠和纪长烽他们这样,她琢磨了几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看吧,她只是起身而已,纪长烽的眼神就落在她身上,问她什么时候离开镇子。 虞棠似笑非笑看一眼李春芳:“来人了我还怎么继续吃,况且春芳说我怎么就吃这种东西,纪长烽你做的东西不行啊,把春芳嫌弃成那样。” 如果不是她去认亲了,那她确实是有可能会和纪长烽结婚。 现在仔细端详端详,倒觉得有些奇怪。 果然纪长烽一直在关注她,但就是嘴硬不想让她知道而已,他果然是故意和虞棠保持着亲密的状态,好让她吃醋的。 李春芳听她说“雪花膏”,眼神闪烁一下,没料到虞棠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帮忙垫付医药费?” 可是……她手里的那些钱是留着自己在镇子上交旅馆的住宿费用的,而且想要在这边多做停留,不可能不吃不喝。虞棠只给她留下这么点钱,这算什么?要她怎么在镇子上过?这是非要逼着她走吗?! 她满心期待觉得纪长烽会把钱还给他,手都已经伸出去了。 但听到虞棠和纪长烽讨论他唇角的问题,李春芳也好奇了。 她早就猜到了。 虞棠摇头:“不要,非要去诊所,不如去看看你嘴角,你自己去涂点药膏。” 李春芳从容地笑起来,觉得纪长烽果然还是当初那个纪长烽,还是和以前一样言谈举止那么拙劣。 她带这么多钱出来其实只是为了留作住宿的钱,想着在城里能够潇洒过一段时间,完全忘记了她还欠着纪长烽学费的事情。 可是纪长烽家只有纪长烽和虞棠在啊!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咬对方嘴唇。 李春芳的脸彻底绿了。 现如今婚礼也照常举行了,新娘也都是李家的人,况且都过了这么久了,学费他居然还斤斤计较吗? 李春芳心头亮了起来,脸上的笑也止不住了,她就知道纪长烽不会和她掰扯地这么细。学费而已,当初都是纪长烽主动帮忙愿意替她交的,哪有因为她没嫁给纪长烽,就和她要回来的道理。 而且纪长烽……他对虞棠居然这么百依百顺?纪长烽不是忙活着在镇子上卖鱼丸吗?他还要去照顾鱼塘,种地,居然还能抽出时间给虞棠做打卤面。 李春芳听到纪长烽的话,原本装出来的三分委屈变成了七分,甚至有些懊恼,没想到纪长烽居然不向着她,反而向着虞棠说话。 眼看着李春芳离开了院子,纪长烽刚刚松了口气,还没等拉着虞棠去打针,就看虞棠似笑非笑的眼朝他看了过来。 李春芳惊到,眼睛都瞪圆了,半晌才犹豫的想,自己可能是看错了猜错了,也许这是蚊子叮咬过后的包结痂留下的伤口。 李春芳知道纪长烽喜欢自己,也知道纪长烽讨厌虞棠的骄纵性格,本身学费的事情纪长烽自己都没有主动讨要,虞棠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情况,就在这里又是要钱,又是要把她赶走的。 在她愣神的这几秒钟内,纪长烽蹙起眉头冷冷看她:“村子里的人很多连饭都吃不上,白面更是奢侈,这碗白面做的手擀面怎么就被你嫌弃成这种东西了?都是粮食还分高低贵贱吗?” 他还以为虞棠在这里会和纪长烽天天互看生厌,天天闹腾打架,却没想到似乎……还挺和谐的? 可虞棠硬是当着纪长烽的面从她手里把那一大叠纸币都拽了出来,数来数去只给她留了一张大额纸币,还做出来一副勉勉强强的样子。 对,应该是,不然纪长烽和虞棠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会……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亲密的事情! 她当初确实是答应读完书以后就和纪长烽结婚,但是发生了那种换亲的意外,也不怪她啊。 算了,钱给了纪长烽就给了吧,他如果想要用这种方式故意在虞棠前面表演,让虞棠相信他和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那她也愿意帮忙隐瞒,不会拆穿。 纪长烽低头去看虞棠吃剩的面,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才吃这么点,是我这次做的不好吃吗?” 李春芳现如今过得很富裕,但她从来没想过要付给纪长烽曾经帮忙垫付的学费,她觉得上辈子纪长烽也没要,这辈子自然也不用给。 她刚憋屈,下一秒,纪长烽就从虞棠的手中拿过了那点钞票。 她这样一委屈露出这种表情,纪长烽肯定会责怪虞棠,回头心疼她的。 这下轮到李春芳脸黑了。 也对……虞棠这种大小姐脾气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手艺,她应该是属于心安理得接受别人伺候的那个吧。不过纪长烽居然还会做手擀面吗?她怎么从来没听纪长烽说过,也从来没吃过纪长烽做的饭? 她气急,咬着牙回头去看纪长烽,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委屈,泫然欲泣,声音也软了起来:“长烽哥,你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真的要和我分得那么清楚吗?” 李春芳恍惚着起身,忽地心里觉得好笑,自己怎么会觉得纪长烽和虞棠亲吻亲密接触过,她和纪长烽两世的纠缠缘分,怎么会抵不过虞棠这样一个从城里来的骄纵大小姐。 并不是不烫,但是比之前好了不少,下午可能带着去打一下吊瓶就会差不多了。 更何况学费…… 李春芳开始觉得纪长烽催促她离开镇子上的话,实在是有些太绝情。看着他低头对虞棠态度那么好,她又有些泛酸,冷不丁反应过来,心里头倒是透亮,心情好了一些。 纪长烽把钱收起来,不忘记再一次催促她:“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是像之前说的那样,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老在镇子上待着也不合适,你还是尽量早点回去吧。” 对着她这样冷淡地说完,纪长烽低头对虞棠说话的声音倒挺柔和:“用不用再吃一点?身上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吃了药我带你去诊所看看。” 李春芳心里笃定,眼眶含泪,却没想到纪长烽用很奇怪的眼神扫一眼她,不仅没搭理她的话,反而直接走进屋去,他伸手去探虞棠的额头,摸了摸温度。 纪长烽神色不自然地移开眼:“呃……不去看病怎么能行,咳,你还是多吃点,下午带你去看看。” 却没有想到纪长烽拿过那点钱放在手里展开,一张张数了起来,数完之后表情淡定:“学费的钱暂时就收这么多吧,择校费,住宿费,生活费,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一起差不多也就这些钱,但昨天帮你垫付的旅馆费用可不包括在里面,还欠着我,下次记得还我。” 都已经换成了城里来的长得更漂亮的虞棠来和纪长烽结婚了,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只不过是换了个结婚人而已,他就要和她分得明明白白,连这点小钱也要讨要回来吗? 这和李春芳想象的不太一样。 李春芳去了城里也没多久,现在不仅穿戴奢侈,言语之间对柳叶村的一切都很嫌弃鄙夷,她似乎完全忘记了前二十年自己生活的地方就是在柳叶村。 ……纪长烽把钱拿过去数了半天,结果不仅没有把钱还给她,还告诉她她依旧欠着纪长烽的钱?身上又多了债?! 李春芳懵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手擀面不是虞棠做的,而是纪长烽做的。 虞棠又轻飘飘地瞥他一眼,“热心安抚她的情绪?昨天我还在奇怪你怎么这么晚回来,还以为你真的是因为山路不好走,原来还去做了大情圣啊。” 虞棠的话带着点阴阳怪气,纪长烽这下没了之前的淡定,忙硬着头皮开口:“我……虞棠你听我解释。” 第 57 章 第 57 章 纪长烽这下没了之前的淡定,额头都开始冒汗:“虞棠你听我解释,我没有,真的都没有,帮忙垫付费用那个是我看她一个人在镇子上不安全,毕竟认识一场……” 他解释得口干舌燥,但虞棠只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我不管,反正春芳都那么夸你了……” 还没等纪长烽反应过来,虞棠又接着开口:“除非你把刚才要回来的学费咱们五五分,不然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江停!” 她眼睛亮亮笑吟吟,满脸都是拿捏住他小把柄的开心。 纪长烽刚开始还急着解释,隐约还觉得虞棠这样像是在吃醋,还没等高兴,听虞棠这么一说瞬间脸黑了下去。 倒不是因为虞棠要和他分学费的事,主要是…… 他从虞棠口中听到了江停的名字。 那时的纪长烽还在割水稻,小麦色的皮肤被晒得黝黑,看他们一眼,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态度很平和,甚至都没有她想象中的激烈辱骂。 纪长烽哄她:“回来我给你做面,要吃什么都行,打卤面,汤面,葱油拌面,我都会,不会的我也能学。” 咬下去之后丰富的汁水因为温度而烫到了她的舌头,但随之而来的那股很浓烈的香味,在她的口腔内弥漫。 虞棠回头想去找纪长烽,结果没成想身后纪长烽没影了,等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 “……” 这可真是……开了眼了。 进来以后,纪长烽顶着满屋子人诧异的眼神换床单枕头,把床上原先的被子叠起来放在一旁,换上了家里的搭脚小被子,又带了不少喝水的杯子、虞棠前两天在家里看的书、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带过来的一瓶黄桃罐头。 柳叶村的环境真的是很好,这是还没有受到污染的一个时代,尤其还是依山傍水的小村子,白天空气很好,晚上月光也很亮。 只不过她以为纪长烽说的打针就是和疫苗一样扎一下就好了,没想到是吊水。 其实几个人说话的声音确实是很大。诊所内床上躺着的几乎都是生病的人,不少人都嫌他们吵,但是因为是邻居,不太好张嘴,所以都强忍着没说话。 纪长烽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像是在感受那一阵的触感,半晌才低头回应:“嗯,很美。” 他把诊所的窗户打开通风散气,贴在虞棠的耳边,小声的对她说:“那边那几个婶子吊瓶快要打完了,在这里待不久了,不用管她们。” 想到之前要让他和虞棠离婚的江停,纪长烽板着脸把手里的钱胡乱拿出一半给虞棠,不想再听到虞棠喊这个名字:“给。” 当初李母说,家里只能供得起一个人上学,可她和李春芳两个人学习成绩都不错,家里无法作出取舍,所以只能用抓阄的方式来进行选择。 他那句小心看路还没等说出来,虞棠仰着头忽地开口:“好美啊。” 毕竟纪长烽现在的这个生意做的实在是红火,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个鱼丸到底是怎么做的,当初纪长烽和虞棠那么大公无私的主动要教他们做这个生意,明显有想要拉他们一把的想法,结果没想到被李春芳自己拒绝了。 李春芳回到自己的旅馆以后,用旅馆的坐机给江停打了个电话。 宽大的手掌拍了拍虞棠的后背,轻声道:“没事没事了虞棠,已经打完针了,不疼了。” 虞棠真的皱着小脸凑过来闻了一下,还好他今天白天不是很忙碌,再加上工作时间短,早早的就回来了,身上没有什么汗味。 她有时候会怀疑自己记忆的真实性,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脑子里那些前世会发财的事,落到自己的身上都变成了让她欠一屁股债的噩梦。 偶尔轻轻的,手背和手背会碰上,一个略微粗糙,一个则细腻如羊脂白玉。 “娃你这么瘦得多吃点呀,不然怎么能养活孩子,到时候这奶水也……” 开始她其实还试图瞒着,后来就开始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情。毕竟她是自由恋爱,就算世纪长烽帮他垫付了学费,但也不能因此买了她一辈子,毕竟结婚又不是买卖人口。 …… 纪长烽昨天晚上照顾虞棠照顾到很晚,哪有时间洗澡,更何况在她睡着的情况下,他也怕动静惊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虞棠。 周围的人看着他俩这极为自然的动作,互相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嘶”了一声。 即使没有纪长烽手里的手电筒似乎也能看清前面的路,就是有一点费眼。 而外面那层白色的,李春梅原以为是口感很软绵的,结果没成想咬下去以后,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吃进嘴里格外的柔韧有嚼劲。 虽说学费是纪长烽付的,没有他,抓阄抓到“辍学”的她只能在家种地干活蹉跎一辈子,但是自从她来到镇子上读书,见识广了以后,开始发自内心地觉得纪长烽实在是普通。 对方和她长得好像,那种血缘之间的牵连让她只是隔着电视都能感受到那种触动,一回头,她又听到李母说电视上漂亮雍容的虞母以前来他们村子下乡过,生产那天他们处于同一个病房,几乎同时生的孩子。 她小心翼翼在医院趁着她和李母俩人都在,做了血型测试,果不其然……她根本就不是李家的人,不是柳叶村李家李春芳,而是应该处于城里被人仰望的城里大小姐! …… 虽然当时她已经和纪长烽订亲了,但她后悔了。 她抱胸站在原地,脑瓜子嗡嗡的。 看虞棠一直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纪长烽怕她被脚下摔倒,所以朝她靠近了一些。 他们是吃完了饭来的,下午的工夫诊所居然人还不少,有些人似乎同样是吊水,从上午打到现在,因为着急想走抬着头认认真真的盯着自己吊瓶里的药,嘀咕着:“怎么还没完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辈子很多东西的发展都和上辈子有了很大的变化,还出现了她没见过的新奇事物,也许这就是她和李春芳两个人重生以后带来的蝴蝶效应? 李母给她端过来一碗汤,李春梅刚想喝,结果发现那汤里其实还卧着三个圆鼓鼓的东西。看着像是汤圆,但是又比汤圆要大一些,她拿勺子戳了一下,感觉也没有汤圆那样软糯的感觉,反而有一些q弹。 因为诊所距离家里并不算远,所以虞棠没打算要纪长烽背。难得晚上出来,虞棠仰头望了望天,看到了很大的一个月亮,光芒洒下来照亮四周。 一个拳头放在她面前说咬就真咬。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的声音降低。 因此她很快和追求她的同学在一起了。 李春梅意犹未尽地摸着暖呼呼的肚子,舔了舔唇。她有些好奇询问李母:“这是表哥他们自己做的东西吗?这叫什么?真的好吃,要是咱们能有这个配方就好了,自己可以在家做,甚至还可以把这个做商品卖出去,我觉得卖出去应该也不少赚,表哥他们没有想要摆摊做生意的想法吗?我觉得这个肯定能行。” 他忽地想起了自己记忆中听过的一个民间故事传说,牛郎和七仙女的故事。 发外面天已经黑了下去,幸好纪长烽提前有所准备,带了手电筒。 因为生病她的面颊泛粉,漆黑的长发披散着,精致的面容比日历上的模特还好看,不少人看呆了,直到感受到纪长烽的视线才尴尬地移开眼。 但现如今,只要一天不洗澡他都会被虞棠像现在这样嫌弃。 就是因为这两次翻车事件,导致李春梅脑子里很多觉得可能发财的事情都不太敢去干。 李母顿了一下:“当初我记得他们还专门找你和你哥哥来着,想要让你们和他学习一下做这个的手法,想让你们和他一起做鱼丸生意来着,但是你自己不去也死活不让你哥哥去,最终这个生意没能和他们一起做下去。我还以为春梅你知道鱼丸长什么样子也吃过,是经过考察以后才说的不能合作,原来你根本没吃过,也没看过吗?那你当初怎么那么笃信这个生意不能成功,赚不到钱呀,当初那么坚决的不让你哥哥去做这个生意,我们还以为你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呢。” 李母过来收盘子的时候都有一些惊讶,没料到她会吃得这么快这么干净。 诊所的大夫看了纪长烽给虞棠准备的这一套工序也是有些咋舌,他笑着走过来给虞棠打针。 他偶尔会觉得,他是那个卑劣的牛郎。 电视上虞家父母一露面,她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说不难受是假的,李春芳一脸懊恼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坐在床头上,把枕头当成江停,一个劲的狠狠捶打,胸口剧烈起伏着,脸也涨红。 纪长烽知道以虞棠的脾气不会愿意和别人挤一张床,所以提前和旁边床上的人商量了一下,给她空出来一整张床。 她愣了半天才牵着同学的手回去,心里莫名不是滋味,但犹豫半天还是为了自己更好的未来着想,经历很多最终选择了和城里同学结婚。 纪长烽没和她主动讨要学费,似乎连和她联系都懒得,她也没打听他以后的生活,毕竟她和城里人结婚以后,就已经和纪长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虽说每一世都没有好的结果。 虞棠按着大夫给的棉球防止血液流出,跟着纪长烽走出诊所,她下意识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感觉确实舒服了许多,没有上午那么晕头转向了。 听到李母的话,李春梅呼吸粗重,整个人都傻了。 她也是在婚后过得非常不如意,抓到老公出轨、自己孕期差点流产等一系列心情抑郁的事情之后,在医院里看望生病的李母,这才在电视上看到有关虞家的采访,以及电视上光鲜亮丽的虞棠。 还有三三两两熟识的人在那唠嗑,说得唾沫横飞,虞棠下意识离得更远了一点,生怕唾沫溅到自己身上。 而抓阄的那两团纸,其实已经提早被她做好了手脚。 “呀,这是长烽媳妇吧,我这还头一回看到呢,这长得可真俊啊,这比电视演员都好看吧。” 虞棠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外面天色都有些昏暗了,她之前的那一瓶药已经打完了,纪长烽在没惊动她的情况下,找诊所的大夫已经换上了第二瓶。 李母更是安慰她:“春梅,想要走出这里你就得好好的学习,读书能够明理。咱们家情况你也知道,虽然说钱不多,只能供得起你一个人上学,但只要你能读,我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当初抓阄你抓中上学,就代表你也是有运气的,咱们自身的努力再加上点运气,你肯定能考上的。” 虞棠作势要把钱还给纪长烽:“我不……” 毕竟他们两个之间有两世的孽缘纠缠,远比任何一个人和他都要密切。 “不愧是从城里来的姑娘,就是爱干净,该不会在家里头也是这种排场吧,可真享福……” 其实当年她们抓的阄,是被她做了手脚的。 她的脑子里一直翻涌着的,都是怎么才能赚钱,还有就是怎么能和纪长烽关系更亲密一些。 李春梅眉头紧紧蹙着,心思根本就不在学习上,手里翻着的这一页书从下午翻到了晚上,一直也没翻过去。 虞棠是没有留指甲的。虽然说像她这样大小姐性格的人,平时也不需要做什么事情,只需要站着看别人工作就行,完全可以留下指甲,做一些好看的图案,染上好看的颜色,但她不喜欢指甲留太长,所以也并没有怎么尝试过。 果然还得有人出头,态度严肃点才能整治一下。 不管什么时候纪长烽都是沉稳的、踏实的。就算她和他吵架了,发生了很严重的原则性问题,但是在她求助帮忙的时候,纪长烽虽然态度冷淡疏离,但是也不会束手旁观。 李母对此一无所知,看她板板正正端正姿势,坐在那里看书还感觉非常欣慰:“春梅,你学习一整天了,太累脑子了,吃点东西吧。” 李春梅将信将疑的看着碗里那白白胖胖的东西,想象不出来里面有肉是什么样的口感,不会很腥吗? 她喊:“等等……” 正常情况下,接到自己老婆打来的电话,用的是陌生的电话号,难道不应该发出点关心或者询问吗? “你这……长烽你,这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啊,被子褥子就直接这么躺着不就行了,哎,你以前也没这么干净啊。” 当时的她记恨李母让她在柳叶村过了这么多年,又和同样来探病和她关系不好多年的李春梅大吵一架,最后忙着想要去拆穿虞棠假千金身份,从医院出来过马路的时候心神不定没看车,恍惚间被车撞死,这才有了重生的事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纪长烽也真厉害,真不怕疼也真能忍受,叫媳妇咬了也不恼,还去哄媳妇,她自己家男人连陪着她打针都懒得,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纪长烽刚才对虞棠的态度极其温顺,又是帮着铺床单拿水杯照顾,忙前忙后,又是让虞棠倚着他的胸口睡一会儿心思细腻,刚才虞棠把他的手咬下那样深的一个牙印,他也没生气,但此时此刻看着却有些严肃,尤其那双眼,深邃黑沉,扫过几个姨姨们,让她们瞬间噤声。 李春梅“嗯”了一声,合上了她翻看了一下午的那页书。 她试探性地用勺子舀了一颗放在嘴边,这碗里的东西似乎是被李母加热了一下,此时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虞棠抬头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个诊所并不算大,只有几张小铁床,地方不够用的情况下一张床并没有只躺一个人,而是有三三两两个人分别坐在铁床上,分坐在床的两端。 当初李春芳抓到“辍学”,眼泪都淌下来了,可她以为这是公平公正的结果,只怪自己手气不好,没想到这是有人动了手脚。 只不过没料到婚后一地鸡毛……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旁边的媳妇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俩人。 纪长烽照做,侧身倚在铁床上,而虞棠则直接侧身,头枕在他的胸口。 月下仰头的虞棠,小脸上挂着一层月色的轻纱,更显瓷白莹润,唇瓣微张,丰润而饱满。 “……” 一个被咬成那样还面不改色,甚至还耐心地安抚对方。 虞棠没说话,周围那些打吊瓶的村民们倒是被这场面震慑住,一个个愣了半天才找回声音。 可下一秒,针头已经徐徐地扎进手背, “你这……长烽你这也太宠你媳妇了吧,我还从来没见过过来打吊瓶要自己带着被褥和枕头的,你这也太听媳妇的话了。” 她发出感慨,纪长烽却并没有看月亮,而是在看她。 回应李春芳的是骤然挂断的电话,和冷谈的声音:“嗯,知道了。” 纪长烽神色淡定:“我媳妇她比较爱干净,习惯了盖自己的被子,用自己的枕头,大家别介意,等打完针我再换回来。” 他难道就不怕自己一个人在镇上出了点什么事情,发生点什么意外吗?他就这么放心她?! “尝尝吧,这也是你二叔家哥哥买的,想着你也快要高考了,所以让你尝尝滋味,看看好不好吃,这个里面有肉也当补身体了。” 他把轻声对几个婶婶开口:“姨,我家媳妇昨天刚高烧,现在还难受着,就想睡会儿觉,麻烦照顾一下,动静小点。” ……这可真是太听话了,被媳妇管的这么顺从。当着大家的面都这样,他们平时在家里头是什么样子,谁又敢想。 虞棠勉强答应:“行吧。” 拔针的那一刻,虞棠松了一口气。一下午手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是真的很累,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一下午就只能在那要么睡觉要么发呆,真的是很没意思。她几乎是数着点度过了这一下午,好歹终于是完事了。 李春芳气得要死,想来想去觉得果然还是纪长烽好。 纪长烽的手掌很快咬上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现在听到纪长烽这么说,又听耳边一直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不少人都轻松了许多长吐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瞬间舒展。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的合法妻子,就算是没有感情,但也不至于这么冷淡吧?这是她人还没死就已经开始为虞棠守节了? 柳叶村的诊所就这么一家,老板是个看起来挺有书卷气的男人,年纪不大,但和纪长烽似乎很熟。 内馅口感丰富,有猪肉的香味儿,又不是很油腻,汁香味美。 纪长烽看她一眼,把自己的手抵到她面前:“疼的话要我的手,别怕,闭上眼转移一下注意力,比如今天中午那碗面你吃的时候凉吗?今天晚上还想吃什么口味的,我回去看看家里有没有食材。” 再仔细一看才觉得更让人瞠目结舌,纪长烽家那位城里的娇小姐盖着不属于诊所内的自家被子,旁边吃的喝的准备的一应俱全,纪长烽坐在床头像是她的专属枕头,一点也不动的不知道抱了她多长时间,偶尔她觉得累了还要扯着纪长烽的衣襟要他换个姿势。 如果不是虞棠身体弱又不肯吃药,纪长烽也不想带她来打针,知道她怕疼,看她这样他也不是很好受,所以虞棠咬他纪长烽也面色不变,只是安抚她。 虞棠头摇得像拨浪鼓,她最怕疼了,明知道针要扎进手背,那种即将到来却又没来的疼痛感最折磨人。 纪长烽把枕头垫在床头让虞棠靠过去,自己坐在她旁边,低头示意她:“倚着我睡?” 运气? 他这话一出,屋内不少姨姨都说不出话来。 “哎呀妈你别说这么多了!” “长烽这劲儿,我之前可没见识过,没结婚以前咋都没想到长烽能这么疼媳妇,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纪长烽就从来不会像江停那样。 电视上光鲜亮丽的虞棠,根本就是抢了她的位置! 李春芳长叹了一口气。 没和虞棠结婚之前,纪长烽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天天洗澡,能够三两天洗一次都不错了,毕竟烧水挺麻烦的,还废柴火。 如果真的这笔生意能做成,他们家的生活不知道会有多大的起色。一天几十块,一年能够上万的收益,这可是妥妥的万元户,村子里有几个能达成?! ……这俩人,不愧是两口子。 听到李春梅这么说,李母反而有些诧异。顿了顿,她脸上的表情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春梅你不知道吗?这个就是鱼丸呀,当初虞棠和纪长烽一起捣鼓出来的东西,卖的还挺不错,据说一天就能赚几十块呢,生意特别特别的好。” 因为凑得紧并肩走在一起,他们两个自然垂下的两只手来回晃荡着,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上辈子,她在上学的时候遇到有镇子上的同学主动追求她,和没什么钱并且每次见她都穿得很穷酸的纪长烽比起来,对方简直是又有钱见识又多,她自然心动了。 碗里的那三个白丸子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她迅速的吃空,连那碗里的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李鸿不参与抓阄,所以李母对他没有防备,李春梅听到李鸿的嘟囔声,提早一步知道李母要去准备纸团,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她把那两个纸团上的字都改成了辍学,并且在抓阄的时候主动谦让让李春芳先抓。 “怪不得城里的姑娘都白白净净的好看呢,到底是比咱们这些村里的婆子们爱干净,看人家穿那小裙子小衣服漂亮的,要我我是长烽,我也得护着疼着媳妇。” 虞棠舒服的在他怀里找好姿势,这才美美的闭上眼睛,享受着她的午睡时间。 其实李春梅对学习这种事情并不上心,也谈不上有多么喜爱,只不过一个能够干干净净的读书,一个却要下来种地干活,这种巨大的差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所以李春梅自然不想要选择差的那个。 纪长烽感觉他胳膊上的那股痒意蔓延到了胸口。 “长烽啊这孩子很吃苦,平时就想着怎么赚钱,心眼也好,我家院墙塌了都是他帮我的……说起来你俩啥时候准备要孩子呀?” 但是没想到李春芳居然会后来发现不对劲,那应该可能是她在哭着去烧火的时候发现的吧,纸团没来得及处理,可能会留下点痕迹。 因此在自然垂下的手指不小心划到纪长烽的掌心时,半长的指甲轻轻的,一瞬间便抽离,烙下的痒意便酥酥麻麻,顺着手掌,仿佛整条胳膊都感知到了那股酥麻。 虞棠看他一眼,稍稍皱起脸:“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没洗澡?” “唔……疼。” 她闭眼:“纪长烽,我怕疼,我不要打了!” 纪长烽知道虞棠愿意坐下来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于是重重松了口气,帮她拆自己刚从家拿回来的东西。 虽说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但李春芳总觉得她是最特别的那个。 “江停,我没钱了,你不管是托谁,给我带点钱过来。” 而他的梦,只短暂的存在一年时间。 “既然分了钱,那等下和我去诊所,打一针今天晚上就不会发烧,病情也能彻底好了。” 吊水是一个很费时间的事情,漫长的两瓶药能打一下午,虞棠不想在这张铁床上睡觉,所以强撑着。 铁床很窄小,周围环境也很简陋,尤其是要和这么多人挤在这么个不算大的空间里,有人似乎抽烟,那股味道熏的虞棠直捂鼻子。 家里的人都以为她当初抓住上学是因为运气,但只有李春芳越察觉到了不对劲。 李春梅有些疑惑,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食物,上辈子似乎也没有见过。 几个婶婶看他们这副模样,下意识的想要凑在一起嘘嘘一下,结果刚说没几声,在狭小的空间内显得极为清晰,纪长烽的眼就已经扫了过来。 他轻咳一声,心虚地转移视线:“但是,只是隔了一天没洗而已,你闻闻,应该没什么味道,而且下雨那天我擦身也换衣服了……” 虞棠小脸皱成一团,睁眼一口咬住了放在面前的拳头,随着针头的推入还咬得更用力。 李春梅真的是头一回吃到这种食物,忍不住有些惊奇。原本没太看得起的普通食物,结果现如今她吃了一个还想吃第二个。 虞棠要是过来吊水,得和别人拼一张床才行。 其实她本来也可以好好的和纪长烽在一起的,但因为各种原因,最后只能成为现在这样。 卑劣的牛郎靠着偷拿仙女的天衣,而获得了短暂的和仙女生活的机会。 刚才诊所大夫在后面敲药瓶的声音,虞棠听的一清二楚,此刻看他把吊瓶的药水从针头推出去,准备好了棉签胶皮绳等工具,并要她握紧拳头,针头随时能扎进自己手背上。 原来城里的大小姐,就连生病来诊所看病打针也和他们这些人不一样,过得还真是精致。 所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运气,如果她的运气真的足够好的话,也不会遇到假人参,也不会发生上次的古董事件,现在说不准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 说到最后,李母甚至有些遗憾埋怨。 李春梅毫无防备地一口咬了下去,她原以为里面是类似丸子之类的比较满当的肉,但是没想到咬下去的竟然是带着滚烫肉汤的肉馅。 除了好看的脸和精壮的身材以外,没什么钱不说看着也沉闷冷淡没情趣。虽说细心一点,但是和城里有钱人家的孩子差远了。 虞棠很郁闷,自己这个小跟班真的是越来越不听话、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了,他是不是忘记当初签订合同的时候,说了要对她百依百顺的。 旁边床位应该也是个刚结婚的媳妇,她羡慕地看了眼,开口劝虞棠:“来都来了,生了病哪有不打针的,况且小纪在这里陪着你,有啥事都不怕,这针就疼那么一阵子。” 纪长烽缓慢地攥紧了掌心,心口闷闷。 “诊所不都是一天一换吗,你这咋还自己带枕头被子,这都把大家伙吓到了,在这打了这么多年针,还头一回见识到这种场面。” 下午诊所陆陆续续也有病人来看病,往常总会有一些叽叽喳喳的唠嗑声响,吵的人耳瓜子都疼。但今天下午不管是人拿药还是来打针,感觉屋内都静悄悄的,仔细一看才发现屋里面的人大部分都闭着眼睛熟睡,而坐在最里面床位的纪长烽陪床,倚在他身上的是他新婚的媳妇。 她之前打好的草稿,想好的那些说辞,也全都咽进了肚子里,没有一点用武之地。 虞棠这才放过他,勉强答应,但又娇声要他侧身一些,她倚着胸口能更舒服一点,不然枕着肩膀怪累人的,毕竟纪长烽比她高,她还得直起身才行。 李春梅在心里嗤笑一声。 而且并不薄,很厚实,吃的让人非常满足,再配上比较清爽的汤,解腻又好吃,简直回味无穷。 并非是像普通面团似的,只有单独一层口感,而是像千层饼一样一层一层的,每一层都带着非常筋道的、像是咬破了水果外皮的那种感觉。 可别说纪长烽身材不错,胸口胸肌很发达,枕上去软软的,还挺有弹性,再加上他火力壮,怀里也暖暖的。 什么?! 李春芳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被挂断的电话,和旅馆吧台的工作人员大眼瞪小眼,她气急了。 现在想想,真的是步步都只差一点,可偏偏就是没有缘分。 重生以后的她,知道了自己是真千金的身份,去城里找了有钱人家的父母认亲,有了更好的选择,自然也不可能再回头继续和纪长烽结婚。 但他的梦远比牛郎的梦破碎的还要早一些,牛郎有王母阻拦,但也在凡间和仙女生下孩子,过了几年幸福的生活。 更让虞棠受不了的是,她刚一进门,屋内所有人的视线就都朝她看了过来,那些个八卦的问题让她耳朵都被吵烦了。 水杯装了水,稍微放凉一会儿喝着正好。 屋里各种眼神看着虞棠,再看一眼纪长烽已经铺好的被褥,虞棠勉为其难坐在了床边。 虞棠:“……” 她几乎是瞬间就确信了,自己的身份。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拉着同学的手主动去找纪长烽谈判,想要让纪长烽退婚。 虞棠能够感知到大夫正在趁着纪长烽和她说话给她涂抹酒精擦拭手背,她紧闭眼,满脑子都是针头,哪能想得起纪长烽说的什么面条。 就这虞棠还不满意,她扫了眼那铁床上放着的被褥,不知道被多少个人盖过了,还有那床单、枕头。 李春梅过段时间要高考了,家里有什么能找到的资料都往她这里搬。 被纪长烽一把拦住手:“不,你想去。” 纪长烽平时那么抠,冷不丁这么大方,虞棠还有些不太适应,她挑着眉头看了一眼纪长烽,神色非常自然的把钱塞到了自己的兜里,满意道:“真不错。” “婶家台历上的人都没你好看啊,你多大呀,听说啥抱错了孩子,真的假的呀,到底怎么抱错的?” 虞棠的这一瓶药一直达到了近乎晚上,外面的天空都已经暗了下来。虞棠生怕自己的血会回流,所以在瓶内剩下不多的时候就已经紧密关注,但纪长烽比她还要细心,等到最后在大夫忙着给别的病人拿药的时候,看着瓶内已经只剩下一小点,第一时间去喊了大夫。 第 58 章 第 58 章 李春梅从来没有听过鱼丸这个食物,所以也从来没想过这个东西会赚钱,此刻听到李母这么说,懵了一瞬,几乎是无法想象。 鱼丸……能赚上万块?! 这么赚钱的东西,她应该上辈子就能听说啊,怎么会完全不知道,难不成这也是她重生以后带来的蝴蝶效应吗?! 李鸿也回了家,洗把脸准备进屋吃饭,听李母这么说,再扫一眼李春梅诧异震惊的脸,忍不住嗤笑一声:“我就知道,我果然就不是个赚钱的命,这都给你搅了多少次了,你说赚钱的东西赔的血本无归,你说赔钱的东西人家赚得盆满钵满,你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我就不该听你的话,应该和你反着来,那样说不准哎,还就真的赚钱了。” 李春梅被李鸿阴阳怪气的话气得面色潮红,脸色青青紫紫很难看。 以前李鸿对她还没这个态度,最起码也觉得她是家里的大学生挺尊重她,也喜欢做什么都问问她的意见。 可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之内,经历了假人参、换地风波,又发生了鱼丸的事情,让李鸿焦头烂额,赔了不少钱,也难怪他现如今这种态度。 50块! 纪长烽和虞棠直接追到了赵玉红所在的村子,听到赵玉红这么问都鼓励她:“嫂子你试一试,具体要是真的不行咱再说,不过我们这边给到你的工资肯定是很丰富的,只要能好好干,嫂子我们给你的工资比兴平的工资还高20,一个月50块,以后要是生意好了还会再提高,怎么样嫂子?” “真好吃,这里面要是下点东西进去应该更好吃,太美味了。” 开始他们不以为然,觉得鱼丸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没滋没味的,说不准还腥,这种东西又不能当干粮,肯定没有几个人买,说不准一两天就能倒闭。 以此类推的话还有麻辣香锅,麻辣拌? “就是就是。” 等她走进摊位,看到纪长烽摊位前那排着长队的顾客,看着忙活的动作飞快的纪长烽,还有那一把把放进零钱盒里的纸币。 李春梅越看忙活着的赵玉红越气,没想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能得到,反而被这样的离婚妇女抢占了。 虞棠思索了一下笑了:“不是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吗?” 好好好,她又错失了一个机会,原来纪长烽和虞棠他们这个鱼丸摊位真的就像李母说的那样缺人。 这可真是个难题。 虞棠回忆了一下:“土豆粉煮熟加入一些豆腐皮丝、木耳、青菜等都可以,当然还有鱼丸,在锅里咕嘟咕嘟热乎着趁热吃,味道确实不错,很鲜美,和你的鱼丸是绝配!” 鱼丸摊位收益不错,完全可以支撑雇佣员工的钱,甚至因为这下可以摆一整天的摊位,收益更高,所以纪长烽并不怎么太操心。 赵玉红是结过婚有过孩子的人,她能够和杨桂华徐强那样刁钻刻薄的人生活这么多年,代表着她肯定性格很不错,有耐心并且能坚持,可以吃苦。 赵玉红早就想找一个比较稳妥的工作来赚钱养活她和女儿,只不过没想到这份工作是纪长烽和虞棠给她带来的。 赵玉红不爱听这些话,她这一辈子过得就不好,因为父母孩子多不重视,她只上了小学就辍学了,现如今也是个没文化的。 等下次李春梅真的来镇子上买东西时,看到摊位上坐着的栓子和赵玉红,脸都要气歪了。 虞棠沉思几秒,觉得按自己的规划,以后纪长烽说不准还真的能成为夜市皇帝。 她的娇娇也得像李春梅这样啊,得活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但无论他们怎么讨论,怎么认为,纪长烽的摊子都不仅没有倒闭,反而开得越来越好了。甚至纪长烽现如今都已经不在摊位前坐着了,而是雇了人。 宝贵他们只管包鱼丸,赵玉红就专门负责售卖、收钱,甚至他们还在旁边的空地上放了几张桌子,赵玉红频着去收拾桌子,忙得不可开交。 “……” 赵玉红还记得自己在忙活着洗衣服时,仰脸看到从她门口走过的李春梅的模样,那么精致干净,那么好看。 被别人占了摊子,她反而什么都没捞着! 但与此同时又开始在心里产生质疑,毕竟她上辈子是真的没听过鱼丸这种赚钱的吃食,纪长烽似乎也没做过这种生意,李母说是他们赚钱也只是听表哥他们说的,谁知道真的假的。 而至于售卖鱼丸的,得是一个很细心的、干活麻利爽快的。有些顾客难搞,做生意自然不能和顾客正面冲突,所以还得有耐心才行。 可是这样工作量会增多,手擀面也不是每个人都爱吃,还会增加成本,价钱不好定,太贵了会让一部分顾客流失,太便宜了他会亏本。 说起她以前逛过的夜市……除了土豆粉这些很有什么来着? 又能吃饱,又是辣味的,舒舒服服趁着热乎吃上一大碗,饱腹还舒坦,这应该很合适那些镇子上像赵兴平一样的建筑工人们,也适合这些村民们。 问问虞棠……? 村子里人看不过去她那么累,觉得她整天没得闲,都劝她:“哎呦不至于啦,娇娇是女孩子撒,考不考大学又没得什么问题,等长大了直接嫁人就好啦。” 做鱼丸的事情交给他们,纪长烽非常的放心。 “就是就是,这要是咱们也会做就好了,跟着还能小赚一笔,可咱们是真没那个能力,也不知道人这是怎么调的,这鱼肉里面那么多刺,是怎么做到一点也不卡嗓子,一点刺都吃不出来的啊,真厉害……” …… “就是呀。” 他完全可以找人负责制作,再找人负责售卖,自己可以脱身不用绑死身子在摊位上,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情,而且多几个人帮忙也能让生意规模扩大。 “我觉得你可以在你的鱼丸摊先尝试一下,看看土豆粉暂时卖的情况怎么样,如果好的话以后就可以单独开一个摊位,或者等有钱了直接开一个店,开店专门售卖土豆粉完全没有问题。” 她有点受宠若惊,一个劲的询问:“我真的可以吗?我能行吗?” 栓子二狗和宝贵国庆他们。 纪长烽被虞棠说的很心动,立马站起身要去试试。 这些人拼命的想要尝试得出配方,却怎么也得不到,而她本来可以得到的,但是却被她主动拒绝了。 李春梅听着这些人这么说,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绷了。 虞棠撑着下巴懒洋洋道:“这个你可以试试,如果做的好吃我以后也有东西吃了。” 他们吃得满头是汗,呲牙咧嘴,有时被鱼丸里面的汤汁烫到,但即使脸部扭曲不停哎哈,也舍不得放下,呲溜一口汤,味道鲜美到让他们下意识地发出喟叹。 她不想徐娇娇和她一样没文化。 他们的想法和李春梅的想法完全一致,但是没想到的是短短几天,长烽的摊位不仅没有倒闭,反而开得越来越好,生意越来越红火,去买鱼丸的人也越来越多。 …… 她脸色难看的抱着书本离开,不远处摊位上忙活着的赵玉红和栓子反而意外:“咦,那不是春梅吗,她可真努力,老能看到她来镇子上买书买练习册,今年肯定能考上大学,老李家可真有福气,家里三个姑娘都争气!” 有了这种赚钱的生意谁愿意分享给别人,当初虞棠他们主动询问要带他们做生意,谁知道是不是假好心。 李春梅考上大学以后当了大学生,就能坐办公室,比他们这些个种地的没文化的农民强太多了,又赚钱又干净还不累。 本来上次她要是不矫情,主动去询问虞棠或者纪长烽一声,那这鱼丸生意她也能继续参与,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李母只好唉声叹气:“那好吧。” 城里现在吃的东西都这么千奇百怪吗?他真的听都没听过,听这名字……应该是土豆做的? “就是把土豆磨碎了以后,自然沉淀在盆里,表面的水和下面的一层粉浆分离,粉浆晒干以后磨成粉就是土豆淀粉。” “长烽这小子可真有点能耐,之前卖鱼就卖的不错,没想到改鱼丸也卖得这么好。” 她就知道,她的人生不会就这样一直灰暗,总会有光明的一天,现如今她就看到自己眼前的路越来越清晰了。 纪长烽的视线瞬间移了过去:“土豆粉?那又是什么?” 鱼丸可以加入其中,而且纪长烽好几回给她拿辣子,代表这里的人能吃辣,不怕辣,那麻辣烫也完美适合他们啊! “至于娇娇,嫂子你工资稳定下来也可以让娇娇上学了,她都这么大了。” 虞棠突然想到,现如今她在这里确实没吃到什么好吃的,但是如果她能够把纪长烽好好的调教一下,如果能把前世她吃过的那些好吃的都搬过来,并且让纪长烽学会开店的话,那她岂不是相当于直接坐拥一整条夜市?! 更何况当初回绝了对方的好意,现在又巴巴地凑上去,格外尴尬,已经不是第一次的那种顺理成章了。 赵玉红连连点头:“好好好,听你们的,我好好干。” “……” 每日纪长烽从鱼塘捞出来鱼,回家教着他们处理好鱼刺,宝贵等人就开始捶打鱼肉、猪肉、活馅,这些准备工序都做好了,就每天抽一人去带着馅料和鱼泥去镇子上摆摊。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雇佣员工来进行售卖鱼丸呢? 他只是犹豫着不知道鱼丸汤里面还能加点什么东西,才能满足那些镇子上的建筑工人,既不是很贵,又能填饱肚子。 之前有饭店的老板想要在纪长烽这里进货,作为材料来做一些吃食。纪长烽并没有答应,他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做这样的食物。 赵玉红现如今带着徐娇娇回了隔壁村子,她的娘家去。 咦? “哎,老板这不得发了啊,最近那些个工地建工厂的工人不都过来买鱼丸,一买就一堆人,咱们都排不上队,好半天才轮到我,这生意也太火爆了。” “这种生意也就一时,不少人没吃过就尝个鲜而已,还能卖几天还是个问题呢。” 刚开始纪长烽还觉得不太能行,但是思来想去,发现也并不是不可以,很多人都是被束缚着没有办法发挥出他们本来的光芒,但是如果给了这个机会,说不准憋着这股劲儿,会比别人做的还好。 如果生意做大的话,那他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现如今鱼丸生意不错,但因为还要回家种地照顾虞棠,所以他只能在镇子上卖半天,但如果能够售卖全天的话,收益肯定会更好。 果不其然,虞棠缓缓开口:“土豆本来就是饱腹感很强的作物,完全可以当主食,煎炒烹炸样样都可以,自然也可以做成我说的土豆粉,做成粉煮熟了以后,土豆粉很爽滑q弹,白白的滑滑的,配什么食材都可以。” 李春梅心里非常纠结,敷衍地去买了一本题册,把家里李母掏给自己的零钱都用光了,这才跟着村子里的车回去。 他的小吃说不准以后还能往镇子以外的地方开,直到开到李春芳和江停他们所在的城市! 李春梅懊恼地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感觉自己错过了很重要的事情。 纪长烽保持着聆听的状态,低头看她,没料到虞棠开口说出来的名字居然是赵玉红。 纪长烽是一个想了就会去做的人,适合做鱼丸的人,既不怕累又让自己比较信任的,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那几个弟兄。 虞棠狠狠心动了。 回去的路上她还在沉思鱼丸这个生意可不可行,如果确定可以的话……她是不是也可以自己尝试着做一下? 虽说她和虞棠并没有什么证明的冲突,但是她确实不太喜欢和虞棠接触,虞棠那种城里人大小姐的倨傲脾气她喜欢不上来,更何况她嘴巴那么毒,说几句话就能噎死人,还占据了她最想要的纪长烽对象的身份。 只不过能不能真的干下去,还得看赵玉红自己,毕竟摆摊卖鱼丸可不是什么轻快的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下去,又能不能适应售卖东西这份职业。 她得去亲眼看一下才行。 纪长烽拄着头思考了半天也没得出结果,旁边的虞棠反倒转了转眼睛,笑吟吟道:“纪长烽,你听说过土豆粉吗?你要打开思路,不要想着在鱼丸里面加入什么,而是要把鱼丸当做配菜加入什么里面。” 难不成要在里面加入手擀面? 李春梅把买回来的题册抱在胸口,表情板着:“妈,我要看书呢,过段时间就要高考了,我不能被这种事情分心的,你们要是去的话自己去吧,我要学习了。” “俺还是第一回知道这鱼肉还能做成丸子呢,看俺家媳妇儿回去怎么做都做不好,特别腥,没有人家这个滋味,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做的。” 虞棠摸了摸徐娇娇的头发,短短的还是男孩的样子,还没养出来头发,摸着有点扎手。 村子里上镇子上办事的人不止李春梅一个,知道纪长烽开鱼丸摊子的人也不少。 纪长烽把这个问题告诉了虞棠,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赵玉红想,她的娇娇将来就要做像李春梅这样的人,也考上大学,也做个文化人,别和她一样早早就受了婚姻的苦。 她本来可以参与这极其赚钱的项目的,但是却被她当初不以为然的拒绝了?! 她回家,还没想好到底怎么做,李母凑了过来:“春梅,镇子上那个鱼丸摊位你应该也亲眼看了吧,是不是挺好的,你要不要和你哥哥再去问问,长烽和虞棠他们生意做的不错,应该需要人手吧,就长烽他一个人应该也做不过来,你去问问看看他们还需不需要人?不行去问问虞棠,你们毕竟是亲姐妹俩,亲近亲近是很正常的事情,问问也没什么的。” 但是…… 虞棠思考了一下,毕竟她本身不太会做饭,土豆粉是她想吃但怕外面的不干净,所以找主厨专门做给她吃的,隐约有点印象。 抱着质疑的态度,李春梅假装自己要去镇子上买学习资料,搭着村子里的车去了镇子上。 “用热水冲泡淀粉,像你之前和面那样把它活成一个光滑的面团,然后在案板上像搓面条一样一个个的把它搓细,下锅煮熟捞出来就好了,出来的成品就是土豆粉。” “是呀是呀,我家那娃娃十几岁就嫁人了,给了我好多彩礼呢,玉红你就是实诚,女娃娃不用那么废钱的,到头来都是别人家的。” “没想到啊,这鱼丸居然也能卖得这么好,做成这样红火的买卖,可真厉害。” 热气腾腾的食物那股喷香的味道直往李春梅鼻子里灌,她定睛一看,那些人捧着的分明都是带汤的一碗鱼丸! 李春梅攥紧掌心,有些难堪。 心头透亮,赵玉红搂着徐娇娇的脖子,高兴地哽咽出声。 他们几个和自己一样,都是家庭比较贫困的村里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而且都是比较能干的,满脑子都想着怎么赚钱的。 她眼眶泛红,虞棠和纪长烽把她的事情考虑的这么周到,工资还这么高,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去看刚从地里回来的李鸿,李鸿被李春梅搞的早就没了做生意的念头,被看一眼也很快扭回头。 当然也有人不屑。 赵玉红自己去摘草莓一天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还不一定有一块钱收益,结果虞棠和纪长烽这么一说,她的工资直接翻倍了? 可以加一点蔬菜?加什么蔬菜好呢,怎么才能不损失鱼丸的本来滋味,还能让份量更大,还不会增加太多成本? 等有心人去镇子上买东西,顺便站在纪长烽的摊位前数了一会儿,发现纪长烽一天居然能赚上几十块钱,都有些惊讶,不可置信。 究竟为什么上辈子她没听说过有这么个赚钱的生意呢,纪长烽现在这个鱼丸摊位真的不会倒闭吗? “……” 麻辣烫?这个虽说自己很少吃,但记得还是有不少忠实的食客的,每家麻辣烫店口味都不一样,但都有很多顾客,没到中午都能挤满。 赵玉红怔怔看着李春梅离开的方向,看着她穿着花衬衫梳着麻花辫的干净模样,更加羡慕了,心里期待着。 这个时候的她又没有了前段时间换地、搞人参的那股劲头了,拿自己要高考的事情来做借口,这让李母没了话说。 “就是呀,再说了玉红你还能一辈子不再结婚啊,你要是再结婚了,娇娇处境也尴尬呀,现在准备上大学的钱也没必要,等你再婚男方还不一定满意你给娇娇花那么多钱呢。” “我记得是需要先把淀粉弄出来,土豆淀粉,你们应该家家户户都会做吧,上次我看赵玉红家都晒了一盖帘白白的硬块,那个应该就是淀粉。” …… 平时家里地里的活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种的,手脚也很麻利,做的又快又好,想必支撑一个鱼丸摊也不是什么问题。 真气人! 她原本还以为卖鱼丸的摊位很难找,没想到的是刚走不远就能看到一排坐在路旁蹲着捧碗吃东西的人。 李春梅略微迟疑,脸上的表情也沉了些。 五毛五毛堆积起来也是不小的数目,光李春梅站着这一会儿工夫,她估摸着都可能有几块钱了,要是忙活这一上午,或者生意再好的话忙活一整天,那该是多么火爆赚钱的情况啊。 整天帮着忙活家里的地,抽空去附近的草莓棚摘草莓赚钱,按天算酬劳,每拿到一点钱她都攒着,就等着充当徐娇娇以后考大学的钱。 然而实际上,纪长烽那边的生意确实是很火爆,他自己一个人也确实有点忙活不过来,而且他想的是目前这个鱼丸的生意做的不错,是不是可以在鱼丸的基础上再加别的以改良?汤汁味美的情况下,如果加点别的食材进行炖煮,是不是也会很好吃? 更何况,其实纪长烽也明白,现如今离了婚的赵玉红没太多赚钱的能力,又带着徐娇娇这样一个孩子,如果在条件可以的情况下,他们能帮一把还是愿意帮一把的,毕竟当初都是邻居,赵玉红当初受的苦他们都看在眼里。 几次在虞棠面前出丑,让李春梅对于去找虞棠这件事情很抵触,虽说上次换地的事情,最终还是虞棠给出的主意,但是次次都要去找她,还是感觉有点丢脸。 第 59 章 第 59 章 土豆粉的做法其实不难,主要是要提前准备好大量的淀粉以供活成面团。 而淀粉又要晾晒几天天才行,所以如果纪长烽真的要制作土豆粉售卖,那他首先就得提前准备好足够的淀粉。还好土豆这种作物在农村是真的很常见不稀奇,廉价的很,纪长烽就算是单独收购也不会用上多少钱。 说干就干。 纪长烽家有个自己平时磨玉米面的石磨,没想到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就像是做豆腐磨豆子一样,那些土豆在石磨上一点点被磨出浆水,淌入下面接着的大盆里。 虞棠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这种石磨,一边感慨纪长烽家怎么什么古董东西都有,一边好奇的凑了上去。 她也想试试看。 可这石磨没用毛驴拉,是纯靠人手工推动的,纪长烽身材健壮,看着转几圈丝毫不费力,但她的手一放上,感觉那不愧是“石磨”,石头做的沉得要命。 纪长烽手里宛如玩具一样的东西,看着轻轻松松,轮到她勉强才能转动那么一下下。 纪长烽一一记下,但虞棠只能记得出大概的配料,具体量多少,先下什么后下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这得纪长烽自己慢慢摸索,毕竟她厨艺不行,也就脑子记忆力不错,以前刷短视频看到过不少炒火锅底料的视频,现在还有点印象。 虞棠说熬火锅底料得用到一些鸡油、牛油,各种香料,香菜洋葱等东西。 来人一头软软的黑发,身量高挑,笑吟吟,看起来如沐春风,五官俊美,尤其穿着一副很英伦的感觉,身后还跟着个保镖,看着来头就不小。 纪长烽这个时候也没闲着,思考了一瞬,作势要出门。 她气得要命,扑上去想护住徐强,让这群人别乱闹腾。 然后就是纯手工搓条。 纪长烽黑沉的眼一眼不眨的望着外面,声音压低:“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如果没有人来的话是最好的。” 接着就像是虞棠之前教的那样,像是和面一样的手法把淀粉活成面团。 虞棠还是第一次来到纪长烽的鱼塘,没料到就距离上次他们插秧的地方不远,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时荡起一层层涟漪,应该是鱼在里面吐泡泡。 裴青寂点点头,但似乎并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反而在旅馆也开了间房间,像是要和她一样在这里多呆几天的样子。 “没关系。”虞棠露出微笑:“我睡床,你站着就行。” 竟然真的有人来了! 她辩解,扯着嗓子喊:“我家徐强什么都没干,谁说他下毒了,这不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吗!再说了他就不能是去附近溜达了吗,那瓶农药又没撒进去,凭什么说我们徐强下毒,凭什么啊,你们松开!” 这种会损害到所有人利益的事情,让全村所有人都站在了统一阵线,全都一股脑跑到村长门口,要把徐强逮到监狱多关几年,一个个义愤填膺。 虞棠知道大概应该怎么做,但是等亲眼看着纪长烽搓出来到盆里的那一堆堆盘旋着的白色粗粗的面条状土豆粉,还是觉得有趣。 “哪能干出这种事情啊!这还是人吗,长烽人多好啊,那鱼下雨的时候蹦出来他都挨家送,平时有什么忙都帮两把,徐强就不该出来!真是个祸害!” 其实也不单单是防贼。纪长烽的鱼塘挖在插秧的水田附近,离村子有一段距离,因为没做什么防护,可能会有一些胆子大的不怕溺水的直接跳进他的鱼塘里面抓鱼,这些纪长烽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来人骂了一句国粹,猜到里面应该是有人看守的,一边在心里暗骂一声今天自己点子背,一边把那瓶农药狠狠往里扔了一下,结果因为防护网太高撒了一地,没能甩进去,他遗憾地拔腿就跑。 而就在纪长烽忙活着筹备自己火锅底料和土豆粉的研制时,还在镇子上的李春芳终于等来了她要的钱。 当时他也是现在这样笑吟吟的,性格很友善。 好在纪长烽的鱼塘并不是在路边,而且也没有占据所有的地,周围本来就有一圈可以下脚的路,旁边还有他修建的一个简陋的窝棚,专门留着晚上来守夜看护。 徐强的事情,第二天全村所有人都知道了。 周围是一片才种好不久的水田,秧苗长势不错,来人因为被追急急忙忙一脚踩空踏进了水田里,脚拔出来很费力,等好不容易从水田里抽出腿还想跑,纪长烽已经毫不费力地一把把他抓住。 这一步倒蛮轻车熟路的,纪长烽轻松许多,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把面团和好了。 虞棠悠悠开口,故意吓他:“投毒罪可是很严重的,你以为没造成损失就没事了吗,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你等着坐牢吧。” 纪长烽不想以最坏的想法揣摩这些村民们,但是毕竟人心隔肚皮,他的生意做的好了,总有人眼红。 纪长烽看向虞棠:“要是困的话你就躺着先睡一会,我睡不着,先在这守一会儿,如果后半夜还不来人的话就再说。” 可别说,冷不丁出来一趟还挺好玩的,再加上纪长烽说今天晚上他要抓贼,要在这个窝棚里睡觉,这对于虞棠来说算是很新奇的体验。 然而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在这个窝棚呆着时,虞棠却完全不像她之前说的那样要睡床,反而略带兴奋的和他一样趴在门口的位置,望着外面的鱼塘。 纪长烽偏头看她:“走吧,咱们回家。” 纪长烽之前只是猜测,没想到徐强竟然真的带了瓶毒药要来把这一鱼塘的鱼全部都毒死。 纪长烽轻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到一旁休息,而后毫不费力地把那石磨转得飞快,土豆被磨得浆水一点点溢出来,比虞棠之前预期的纯手工剁碎碾碎要效率高太多了。 杨桂华披着衣服和老伴一起出来,她应该也知道今晚徐强做了什么,跟着村里人一起,看到被扭送到村长家的徐强并不意外,但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反而很气恼。 纪长烽在这之前都不知道这东西也能做成面条,看着盆里那一堆堆盘算着的土豆粉,不禁感慨虞棠脑子里到底有多少新奇的东西。 鱼丸都只能当做配菜,那做好以后得多好吃多香啊。 纪长烽试图拒绝:“晚上这里挺冷的,而且窝棚里这张床单人的,我一个人睡下还行,两个人太挤了,虞棠你还是先回去,况且今天晚上也不一定会有人来,我只是猜测……” 裴青寂眯了眯眼问她:“虞棠……她是在哪个村子呀?是什么花村还是什么?” 纪长烽一愣,又忍不住咋舌,觉得城里人真会享受,就光之前虞棠说的最基础的鱼丸他都已经觉得很美味了,但现如今又出现了升级版的土豆粉,麻辣烫这些东西? 徐强的脸瞬间僵硬。 被抓了个现行,徐强笑的很嚣张:“是老子今天点子背,可你们又能拿老子怎样!老子刚才可没把那药扔进去,也不算犯法,纪长烽,你等着,以后咱们走着瞧,老子迟早得把你的这个破鱼塘给毒死!” “对了。” 为了自己的生意能够不受影响,纪长烽不得不防范一些。 和纪长烽有点仇怨的人本来就没几个,再加上不满纪长烽最近赚钱就想要往鱼塘里做手脚,有这种阴暗想法的人,整个村子可能也没几个。 人心难测,纪长烽得提前预防才行。 “会真的有人来这里吗?” 之前她带来的钱都被纪长烽和虞棠拿走了,导致她连旅馆的费用都还不起,要不是摘了一对耳环抵债,她甚至都熬不过第二天就得被赶出去。 “呸。” 他暗恨一声,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一瓶农药,刚扭开盖子试图往鱼池里扔,结果眼尖的看到那窝棚里走出来一个黑影,下一瞬飞速的朝他靠近。 很多人都没料到徐强这么狠,明明都是同村的人,更何况还是邻居,他居然能做得出下毒这种事情。 虞棠想了想她吃过的土豆粉都有什么配菜:“好像是有豆腐丁?肉沫,金针菇、豆皮、丸子,青菜。” 李春芳想了一会儿才记得这是江停的发小裴青寂,他们当初结婚的时候,面前的青年还参加了他们的婚礼,送了很大的红包。 虞棠好奇问他做什么去,纪长烽轻飘飘开口:“去防贼。” 因为怕打草惊蛇,他们早早的就准备在了这里,晚饭也只简单的吃了点,就趁天还没黑进了窝棚。 “不……” 徐强就是一个。 毕竟这些味道都香的要命,根本不敢想等他炒火锅底料时又该是怎样一个情况。 所以纪长烽目前很满意,只不过还是得试试看效果如何。 虞棠想起来:“你还得熬个底料,这个底料现在可以留着做土豆粉,以后也可以作为麻辣烫和麻辣香锅的底料。” 徐强之前三进宫,现如今应该又要四进宫了。 虞棠没感到意外,甚至有点果然是你的感觉,她居高临下看他:“果然是你。” 这么“轻快”的活,总有人因为嫉妒而愿意冒险,毕竟这么多年来他虽然在村子里人缘很好,但产生矛盾的人也不少。 下一瞬,徐徐赶来的虞棠手里的手电筒光芒照在了来人的脸上。 虞棠把她的鞋子脱了,刚刚躺上那窄小的一米左右的小床,外面就忽然发出了点声响。 “什么走着瞧啊,你去监狱里和别人瞧吧。” 草。 他今天晚上准备睡在鱼塘这里的窝棚里。 虞棠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看徐强被扭送走还满脸不忿的样子,嗤笑一声。 而纪长烽现如今完完全全乖顺的听虞棠的话,她说要干什么就干什么。 终于,江停那边虽然态度冷淡,但速度还挺快的,有人专门来给她送钱来了。 先把刚才制作的土豆淀粉盛出来一部分,像冲泡藕粉一样先倒入少量的温水,再倒入滚烫的开水冲泡烫浆。 这是他和纪长烽闹了矛盾,所以去害纪长烽,但如果以后徐强和他们闹矛盾了,又会不会来害他们? 在没有建这防护网之前,他们只需要扔个农药的事儿,而他就会损失惨重。 “就是啊,至于这么恨吗,玉红和你离婚了不都是你自己的问题吗,怪到长烽和他媳妇身上了,真不要脸!” 他知道这窝棚里的人肯定是鱼塘的主人纪长烽,而纪长烽又是村子里知名的矫健又有力气的人,他如果不快一点,肯定很快就会被抓到。 虞棠跟着他来到鱼塘,以手搭棚望了望这里的护栏,有点好奇。 围绕着她,产生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八卦猜测,李春芳隐约也感受到了,她绷着脸气得要命。 村长最后出来定了音,和周围几个壮实的汉子一起把徐强押送去了派出所。 纪长烽自己能做防护网,但是不一定有专业的人做的规整、安全,于是去镇子上专门找人订做了一份高两米的防护网,底下用水泥砌了个底座,上面是用硬铁丝打造的网格样的围栏,只在正门开了个门,钥匙在纪长烽这里,如果想要攀爬或者掐断铁丝网,纯靠人力或者钳子是掐不动的,铁丝护栏每一根铁丝都很厚实。 不愧是虞棠,连这么过分的话都能笑着说出来,还一本正经。 纪长烽:“……” 杨桂华和老伴去求情,结果差点被这些人的吐沫星子吐死,最后被所有人指指点点,只能狼狈地回了家。 李春芳下意识纠正他:“是柳叶村。” 这是个费点时间的活,虞棠记得上辈子应该都是纯机器压的,所以比较大小粗细一致,纪长烽用手工搓的话,和之前鱼丸的工序差不多,都是要费点时间的,但是等成品也会比机器压榨的更好吃一些。 月光下被手电筒的光芒照射着的徐强表情非常的扭曲,目光似淬了毒一般满是怨恨,嫉妒中烧。 “没问题,我慢慢试,总能试的出来,虞棠辛苦你了,你说的这些也非常有用了。” 淀粉很快发出化学反应,颜色肉眼可见的在纪长烽的搅动下逐渐变白,变得透亮清透,直至变成透明的粘稠状态。 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别的声响,别说是没人来做些什么,脚步声他们也没能听见。 纪长烽和虞棠对视一眼,顿时都没了那点困意,浑身精神起来。 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也很温和。 虞棠起床的时候,就看到纪长烽已经热火朝天的在那做土豆粉了。 他嘴硬,故意做出凶狠的样子:“老子都进去三次了,还怕这一次吗?” “怎么叫没出事就不算下毒啊,那药瓶子都掏出来了,也往池子里抛了,就因为没扔进去就不算下毒吗?!这也太狡辩了!” “……”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自己昨天做的淀粉。 晒了一天,今天去看,已经晒得差不多干了。 镇子上真的没什么太多好吃的,在这个连油和糖都不舍得多用的年代,虞棠说出来的这些东西简直是降维打击。 “好哦。”虞棠勾起唇。 煮熟的就是土豆粉,据虞棠说口感q弹爽滑,稍微配点菜一煮就是极其美味的食物了。 纪长烽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院子,觉得如果有必要的话可能得专门找个适合的地方好好做研究尝试了,不然这样天天在院子做新品尝试,附近的人家可就遭殃了。 …… “哦。” “还护什么啊,惯子如杀子,徐强现如今成这副模样不都因为你吗,都进去三次监狱了还不消停,还以为自己孩子没问题呢,活该!” “嫂子,我来给你送钱了。” 来人也没想到之前这里还没什么护栏,结果只是过了一天而已,这里竟然凭空起了一个两米多高的护栏,铁丝网还很厚实,他用手扯扯不断,试图攀爬上去,却发出很响亮的声响。 徐强冷冷笑着:“你们两口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掺和着我和赵玉红离婚,现如今又给她工作让她在镇子上给你们摆摊,到头来只有我什么都没捞着,又成了孤家寡人,你们活该!” 自从认亲以后,李春芳就没遇到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这个样子就行,成型之后直接下锅煮熟捞出来就可以。”虞棠凑过去指点纪长烽。 纪长烽看着虞棠期待的眼神就已经猜到了什么,果不其然下一瞬她眼睛亮亮的:“我也要来!” 但不得不说虞棠的这些话真的算是给纪长烽以后的目标都找好了,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要知道不仅纪长烽的鱼塘怕农药,他们的秧田也怕农药,幸亏是把徐强抓进去蹲监狱了,不然有这么一个隐形的罪犯在身边,全村所有人谁都不能睡得安稳。 “行。” 来人被扭得连声惨叫,求饶两声,熟悉的声音让纪长烽眉头松动。 但是现如今他的鱼丸摊子做的大了,所需要的原材料也就显得格外重要,更何况总有人会眼红嫉妒,能够接受大家一起贫穷,但无法忍受有人突然赚钱,还是同村的人。 连夜,纪长烽和虞棠把徐强架着去了村长家,徐强疯狂地挣扎,嚣张地叫着,惊扰到连附近的人家都开了灯出来望。 李春芳和他不熟,看到他亲自跑过来给自己送钱还有些尴尬,接过钱道谢半天没看对方有要走的迹象,李春芳还稍微愣了一下。 她虽然年龄大,气势倒挺足,但周围村民们知道徐强做了什么都义愤填膺,没想到都是邻邻居居的能干出这种坏事,看她出来护更气,一声声骂他们。 杨桂华被他们一句句骂得抬不起头,气得脸青青紫紫。 纪长烽没太在意后续,他料定徐强要蹲监狱,现如今只是蹲几年的问题。 累了,看样子她果然不是干这种体力活的人,这种事情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 毕竟都是邻居,他也不想把人想的那么坏,可能真的就只是他想多了而已。 李春芳愣了一下,握着手里的钱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很快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裴青寂是江停的发小,也就意味着…… 纪长烽点头。 等一大盆浆水都准备好了,接着就是让它自然沉淀的时间。 虞棠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望着外面:“真的会有人来吗?之前我还挺兴奋的,第一次参与捉贼,没想到这么无聊。” 药瓶子已经空了,里面的药全撒在旁边的地上了,差一点就滚进了鱼塘里。 攥着他的手力气大的像铁钳,纪长烽把他的手猛地一别别在身后,冷冽的眼在月色里格外黑沉,更让人不寒而栗。 对于徐强来说,这个结果应该是最完美的结果了,他就该在监狱呆一辈子,这辈子最好还是都别出来了。 纪长烽冷笑:“你这些话轮到和警.察说吧。” 他没办法拒绝虞棠的提议,只能叹了口气:“好吧。” 毕竟要是真的有人故意使坏,村子里都是种地的,随便有人把弄药撒进鱼塘里,那纪长烽这一整个鱼塘岂不就彻底死透了,损失几乎是无法弥补的,而且鱼丸摊也会受到重创。 虽然她穿着洋气,但第一次开房是纪长烽帮她垫付的房费,但接下来的几天纪长烽就没来了,转而她沦落到要用耳坠抵房钱的程度,旅馆的人员看她眼神都很异样。 在鱼苗刚下的时候,纪长烽大部分时间都睡在这里,现如今应该差不多也和之前一样,得看护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了。 暗恨自己家现如今被搞得四分五裂都怪虞棠,毕竟一切都是她这个小贱人嫁过来以后才发生的,赵玉红和徐强离了婚,徐娇娇被赵玉红带走了,徐强现如今又被搞成这样,她家彻底散了。 目前来看,那个护栏网的作用还不错。 他不仅是因为这次投毒事件,再加上上次的贩卖人口事情,数罪并罚,应该能在监狱里呆不少时间。 等那些面团全部都做好之后,纪长烽起锅烧热水,将那些已经做好的土豆粉放入水中,水沸腾了之后滚了几下,看土豆粉逐渐变得半透明状态,知道应该是快熟了,立马将其捞出放入凉水中。 “昨天早晨我来捞鱼的时候,看到外面多了一串脚印,可能是来踩点的,防患于未然,如果他今天晚上真的有胆子来,那就抓个现行,如果没来,权当是让自己放心。” 顺着门口的玻璃往外望,外面月光朦胧,撒在地面上,带着天然的一层光芒,隐约能够照亮前面鱼塘的方向。四周都静悄悄的,完全不像纪长烽之前说的那样会有人过来,偶尔只有虫鸣和鱼在水中乱蹦的声响。 就算以后他出来了,几年的时间,恐怕柳叶村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吧。 像是有人在用东西扯铁丝的声响,发出闷闷的一声,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不是专门来给她送钱的吗? 纪长烽一只手控制住他,一边将那瓶徐强之前扔出来的农药瓶子扔到他面前。 麻辣香锅?麻辣烫?这又是什么? 这下不用在那个小窝棚呆着了,他们可以好好回家去安心歇着了。 ——“徐强。” 虞棠:“……” 又因为打开门并不直接就是鱼塘,所以就算是想要把农药直接扔进去也很废力,毕竟护栏网很高,且真的这么做了,药瓶子也会成为下毒的证据,报警怎么也能顺着农药的购买记录查到下毒的人。 他也是虞棠的发小啊!! 第 60 章 第 60 章 纪长烽的行动力很快,他把那些所需要的制作火锅底料的东西很快买齐全了,包括牛油,鸡油,还有一些香料。 纪长烽早就预料到炒火锅底料的时候应该会有很浓烈的香气,但是没想到味道会这么香。 据虞棠所说,炒火锅底料所用到的辣椒非常重要,于是纪长烽专门去买了最好的辣椒面,牛油和鸡油下入锅中逐渐融化,等到油热沸腾之后下入辣椒面,呲啦一声,窜出了辣味,像是他之前做辣子的时候一样,油和辣椒产生的反应,让那些辣椒面迅速变得焦香。 虞棠能吃辣,但是一般情况下也见识不到这么多辣椒一起下锅炸的样子,只能说幸好纪长烽在外面露天的灶台上熬底料,不然整个屋子都没办法住人了,也得熏死呛死个人。 她捂住口鼻,悄悄离得远了点。 而就站在锅边的纪长烽被热气和辣味熏的冒了层汗,但他没停歇,接着下入小葱、洋葱大蒜,这下是真的有爆锅类似的香味传了出来。 旁边的杨桂华都沉着脸在屋里翻身叨咕着:“知道是赚了钱,但也真沉不住钱,有点就拼命花,天天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吃的,也不怕这么浪费钱折腾空了!” 天逐渐黑了下去,纪长烽他们也终于忙完了手里的活,满满当当几个大盆,还有两个大桶子,散发着香味。 “差不多好了。” 偏偏吃着那些清汤寡水的东西,隔壁纪长烽的院子又一直传来那股浓烈的香味,闻着垂涎欲滴,口内生津的,手里的食物也没了一点滋味,完全吃不下去。 难受啊…… 现如今反而觉得太便宜! 她以前还真对这种肌肉男没什么兴趣,总觉得是满身的汗臭味,但和纪长烽相处久了倒也看顺眼了,觉得这身肌肉还蛮舒服的,不管是垫着脑袋枕着睡觉,还是上手去摸,触感都不错,偶尔也挺养眼的。 纪长烽也重重松了口气。 纪长烽的摊位旁边摞了高高的一碟碗,全部都是大碗,而手边除了做鱼丸的两个大盆以外,还有一些看着白白的粗粗的粉,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纪长烽觉得生意太火爆的情况下也可以考虑适当的再招点人,或者直接找个适当的地方开个店也不是不行。 虞棠今天没跟着纪长烽去镇子上看情况,她懒得来回颠簸,再说她预料到应该收益会不错。 给虞棠买东西还记什么账,他之前真的是昏头了。 最近摊位上鱼丸卖的不错,有不少人想要尝试做出和他相似的鱼丸,但要么就是去刺工夫不到位,要么就是包的手法不行,最重要的调味也怎么也去不掉鱼肉的腥味,所以目前还是纪长烽的鱼丸属于头一份。 只不过没料到的是,下午纪长烽回来,给她带了一份东西。 纪长烽浑身一抖,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胸口,把身子矮了矮,躲进了水里,一张脸泛红,咬着牙:“虞棠,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都不出声的!” 他身上穿着那件工字背心已经全部被汗打湿了,额头也淌了不少汗,蜜色的紧绷肌肉像是刷了一层蜂蜜一样,额头刘海湿漉漉的,一双眼倒是格外黑沉认真。 以他们的分量,不少人需要吃两碗才能饱,他们想着要是能在里面加点配菜或者是别的东西什么的,是不是应该能更好吃,更能满足。 赵玉红连忙开口:“好嘞!” 本来家里就没什么吃的,他们两个吃了上顿没下顿,没人给做,只能日复一日的蒸一些方便的东西来饱腹。 土豆粉的第一天试营业,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好太多了!简直是大成功! 他一把将其扔进炕洞,看着被火烧得成了碳,这才松了口气,擦了下额头。 虞棠倒是没料到自己那么长时间之前说的话他现在都还记得,摸了摸被子勉强点头:“嗯,还可以,不错,看来我这段时间的心思没白花。” 嘶…… 虞棠昂着下巴,哼哼了两声,扬起唇挑着木棍将那叠衣服作势就要带走。 赵玉红连忙给顾客解释:“咱这都是大份的,之前吃两碗鱼丸的价格和吃这一海碗土豆粉的价格是差不多的,土豆粉量更大,味道更好,里面东西也多。” 只不过不少有些胃口大的顾客还是觉得这鱼丸五毛钱就三粒,虽说个头挺大,再加上有汤有肉,但总觉得还是不够。 他被烫得呲牙咧嘴:“太,太烫了,不过也真的,好好吃啊,太香了!这是什么粉,怎么做到的,这么滑,比白面做的面条还要有弹性,还要爽滑劲道,真香!” 此刻外面天色黑了,月光撒下来照在纪长烽身上,他低头冲洗着身上的汗,蜜色的皮肤淌着水痕,胸口的肌肉健硕,稍微一活动肌肉紧绷形状极其明显,甚至还会抖一抖,而下面则是更加沟壑清晰的八块腹肌和鲨鱼肌、人鱼线。 “……” 纪长烽连连点头:“行。” 虞棠笑眯眯撑下巴看他:“我只是冷不丁想起来,今天你把蚕丝被拿回来了,但好像我有一个要你买了很长时间的东西都没买回来。” 纪长烽手里捏着记账的本本,一本正经开口:“生意没了虞棠你的指点开不出来,所以我想着咱们赚了钱五五分成,这些钱咱们一起分。” “我,给我来一碗。” 老伴也饿,暗恨踢了她一脚:“谁让你当初非嫌弃赵玉红的,现在她离了跑了,你快下地做饭,还有院子那些鸡赶紧喂,地里的活也都赶紧干!” 虞棠的洗澡水已经提前烧好了,而纪长烽因为忙碌了一下午身上也全是汗,他也想着去洗一下,可水桶被虞棠占着,他思考了一下,就决定跑去附近那条水库去洗澡。 他夹起筷子,颤颤巍巍吃了一口,瞬间瞪大眼。 不少人都下意识咽了下口水,眼睛瞪得老大,看着那位顾客捧着碗,小心翼翼地到旁边的空桌子坐下。 这也太牛了,镇子上最近来往的人都多了,连附近的村民们都听说了他鱼丸的滋味,专门过来买回去吃,现如今再加上这土豆粉,这生意不得赚爆了啊! 纪长烽轻笑:“离远一点,这边热。” 他俩闻着隔壁的香味,啃着手里的饼子,噎得差点没过去了,嘴里淡的没有一点滋味。 那接下来,就是好好研究一下所谓的土豆粉和麻辣烫了。 处于沸腾状态的锅子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一股说不出的香味几乎是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辣椒的刺激性味道也根本掩盖不了粉的香味,群众一瞬间下意识的咽口水,目光呆滞。 周围不少商贩,想过像纪长烽那样学做鱼丸,然后加以改进,在里面放一些配菜,说不准能够卖得比纪长烽的摊位还要好。可没想到他们还没等付诸行动,纪长烽就已经加以改良了,做出了这所谓的土豆粉,看着平平无奇,没想到的是这土豆粉做的居然比之前的鱼丸还要受欢迎! …… 之前他还小心眼地想着记账,不管是给虞棠买了什么东西,都要记下来,等将来统一算账,怕自己吃了亏。 纪长烽身上是有些伤疤的,尤其是胸口和小腹,也不知道是上山打猎的时候受伤的还是如何,总之那身蜜色的精壮肌肉上出现几道伤疤看着还有点色气。 这样的话不管是做麻辣烫,麻辣香锅还是土豆粉都完全可以了,纪长烽的食品菜单可以一下子增多好几个了! 杨桂华和老伴抓耳挠腮难受地不得了,想厚着脸皮上门去讨要,但一想赵玉红现如今就在隔壁帮忙,他们去了也只是自讨没趣,反倒是让赵玉红看了笑话。 作为纪长烽的员工,他们有了试吃的机会,今天看着纪长烽准备正式售卖,一早看着那锅热汤都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听到鱼丸,不少人恍然大悟,可不就是嘛,鱼丸加入这土豆粉里面肯定是绝配,辣辣的粉吃了之后再吃口鱼丸,鲜美的滋味一口咬上去爆浆,那简直是绝了。 虞棠微微挑眉:“这是蚕丝被?” “对。” 然后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下面泡澡洗澡的纪长烽。 昨天纪长烽炸了一盆豆腐干,用的都是老豆腐,又提前炒了肉沫做准备,那锅煮鱼丸的大锅旁边是一口装满了昨天现熬高汤的大锅。 只不过上次纪长烽在这和虞棠发生了很难忘的事情,导致他一过来,脑子里那些记忆就猛地回想起来。 ——土豆粉一块钱一碗,加鱼丸三颗一块五一碗。 但首先,还是得先把土豆粉打出招牌才行。 纪长烽开始搞土豆粉和麻辣烫之后对于虞棠来说反倒是多了很多选择,有了这些东西吃了,反倒是不必每天等纪长烽回来炒菜做饭了。 纪长烽扫视了一下周围,确定虞棠看不到,这才心虚地将那页纸撕了下来,仔细看了下上面还记着之前他给虞棠买东西的账。 每当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纪长烽的院子就会出现那股浓烈的香味,以前只是鱼丸的香味,现如今又多了土豆粉的香气,搞得住在他们家隔壁的杨桂华两口子快要受不了了。 现如今,能吃辣的人有了更适合他们口味的食物,况且还看着这么大的分量! “和我平分钱?行。” 他轻声开口:“之前你就说想要买蚕丝被,可是镇子上的店里一直没有卖的,今天被我逮着了,第一时间我就扛回来了,晚上虞棠你睡一下看看怎么样,要是不舒服我去找他们!” 纪长烽觉得要是可以的话完全可以单独开一个摊位,或者直接开个店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比如现在。 路过徐强家门口的时候,虽然那曾经是赵玉红呆了几年的地方,但她愣是昂着头看都不看一眼。 “我也要!我加份鱼丸!” 顾客们也闻到了那股味道,疑惑地询问:“什么是土豆粉啊?这干嘛那么贵?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纪长烽瞬间屏住呼吸,浑身都凉透了,像是被从头浇了一盆凉水似的。 虞棠本身只是指点一两下,真正配方调制还是纪长烽他自己做的,没料到自己这个小跟班还有点良心,虽然贪财吝啬,但遇到这种情况还没有很贪心,还知道主动分给她一半。 那些五角一块的钱像是不要钱一样,一张张塞进她手里,赵玉红甚至差点来不及收钱,实在是太忙了。 他们签订的合同是一年,少一分钟都不是一年,就算是他有能力赚到五百块钱又如何,他当初又不是拿不出来五百块钱,只是因为权衡利弊不想白掏这个钱而已,现如今只要他不主动拿钱……那应该也没事! 虞棠优雅地瞥一眼炕上那些零碎的票子,施施然开口:“那你等给我换成大票,这种散钱拿着太不方便了。” 连土豆粉都这样,那纪长烽更不敢想后续麻辣香锅和麻辣烫的出现又会是怎样受欢迎的情况了。 纪长烽最近的生活确实是太忙碌了,之前虞棠说的养蚕放蚕卖蚕丝被的生意不是不可做,只不过短时间内他确实是分身乏术了。 开始他们还觉得有点质疑,居然要一块钱一碗,觉得太贵。 纪长烽有点后悔自己今天当着虞棠的面分账,要是等真的能还清了这五百块钱,虞棠要离开可怎么办。 而纪长烽还在徐徐地往锅里加东西,继续炒底料,之前他小分类的试过几次比例,尝试出了最适合他们当地口味的底料,现如今一切都按照他调试好的比例来做。 纪长烽低头看虞棠:“要不要试试?” 说着他按照记账本统计的每日收益累计,划给了虞棠一大半钱,粗略一看怎么也有上百块了。 其实虞棠倒没想真的把衣服拿回家,让纪长烽光着身子回去,她只是想故意逗逗她,那句“如果想要衣服就求求我”的话还没说出来,面前的情况却忽地让她一愣。 纪长烽帮她把被褥铺好,帮她把被单套上,看着那件单薄又保暖的昂贵蚕丝被铺在炕上,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比白面条还要好吃?!真的假的。 纪长烽没忘记自己当初只是因为五百块钱才和虞棠假结婚的,可现如今他的生意发展的不错,要说这五百块钱也不是不容易凑出来,恐怕甚至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凑够。 这么多料,这么多东西,一块钱一碗他们可以填饱肚子吃得舒舒服服,热热乎乎,尤其这看着就鲜美好吃,配料丰富,简直是经济又实惠! 现如今他们两个是真的后悔了,后悔不应该当初让儿子和赵玉红离婚,也不应该当初对赵玉红那么打打骂骂的,更不应该和纪长烽那两口子产生矛盾,可现如今一切都晚了。 虞棠忍不住挑眉。这活也就纪长烽能干,要她干她可嫌那辣椒辣鼻子辣眼睛,而且还热,还烤得慌。 他们忍不住纳闷,之前也没听说纪长烽有这一手啊,怎么感觉这他们从来没听过的一道道美食像凭空出现的一样,这都谁给他支的点子啊! 纪长烽面颊发烫,看晚上没什么人在,脱了衣服跳了进去,把身体跑进水里降降温。 赵玉红加入一勺炒好的底料后,砂锅内的颜色瞬间变成油汪汪的红色,看着令人食欲大增。 虞棠可没有尝火锅底料的癖好,她果断拒绝,不过闻着这股喷香的味道,应该是成功了。 纪长烽身高一米九几,个子高,腿又长,水库的水还没到他的腰部,偏偏月光又很亮堂,撒下来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这下……可真的是什么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会这么香! 她凑过去看了看:“等这锅底料放凉了之后切成块,容易保存,需要用的时候拿出来一些就可以了。” 她以为这是纪长烽对于她这几次出建议的感谢。 完了。 “我我我,我也要加份鱼丸!给我来两份!” 虞棠满眼错愕,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下意识往下看。 终于有人忍不住,好奇地率先开口:“老板,给我来一份尝尝。” 情急之下,纪长烽怕她真的能干出来把衣服偷走不给他的情况,直接光着身子猛地站起来,作势要去追她,刚走了两步,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 菜烫熟以后加入土豆粉,光滑细腻的土豆粉看着是白白的粗条,一滑进去锅内开始咕嘟咕嘟的冒泡,白色的土豆粉也逐渐变成透明的颜色,看起来滑嫩无比。 她昨天经过了培训,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于是率先将高汤烧至沸腾,加入配菜:金针菇、豆腐皮、青菜。 她呸了一口,肚子反而咕咕叫着,难受的要命。现如今她家里没有赵玉红帮忙照顾,连饭都吃不上,本身她年纪就大了,之前还有徐强偶尔帮忙拿点什么在外面吃剩的饭菜回来,现如今徐强也进监狱了,她只能自己做了。 那叠满是臭汗的衣服虞棠才没有兴趣去用手拿呢,她只是用木棍挑过来了而已。 但是也还有些刺鼻,尤其是底料里面加入很多辣椒和花椒,仔细闻一闻有点呛鼻,虞棠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等走出门以后,小心翼翼地把记账的账本翻到最前面的一页。 虞棠看了会儿,喊他:“纪长烽!” “晚了。” 杨桂华一想到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做这么多活,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而这一切全都要归功于虞棠,如果没有她的新奇点子,如果没有她的指导,这些东西根本就没办法做出来,也更没有办法得到现在的这些收益。 什么东西这么贵?! 一抬头,和虞棠四目相对。 他……也想这样,可似乎有点过于暧昧了,现在分得清楚虞棠还能接受,要是主动上交,那算什么。 周围人忍不住问:“太好吃了?” 不行。 现在他家的院子来往的人不少,尤其是栓子和赵玉红他们,要么是帮忙尝试新品,要么就是来做准备工作捶打鱼泥和肉泥等。 好香啊!! 豆瓣豆豉、花椒、甘草、茅草、丁香、八角……各种香料被纪长烽认真按着克数放入油中。 他没料到的是虞棠没着急洗澡,而是跟在他后头,看到他泡进水里,慢慢地勾唇偷偷上前把他的衣服勾了过来。 包括上次从他手里分得的李春芳的学费钱、之前卖人参赚到的钱,统共虞棠现在手里的现金金额还真不少,拿出去能让一村人羡慕眼红。 柳叶村能吃辣,附近的村子也差不多,有人喜欢吃鱼丸的鲜甜,也有人吃鱼丸觉得鲜是鲜,但又不够辣,想加点佐料进去又怕破坏了这份鲜味,所以犹豫了很久。 一块钱?! 看着赵玉红盛出来的那一大碗土豆粉,几乎是快要冒尖,一大海碗的粉呈半透明的状态,没咬上去都能感受到那股韧劲和q弹,香浓的汤底配搭着鲜红的红油,颜色极其鲜亮,还配搭着肉沫、和各种蔬菜、配菜! 都是五毛五毛的。 更何况他们家儿子徐强前段时间刚刚和纪长烽家产生了矛盾,用那瓶农药差点把整个鱼塘都毁了,两家矛盾这么深,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吃的。 可现如今…… 纪长烽强装镇定。 所以,不能自己养蚕给虞棠做蚕丝被,那就花钱买现成的,最好的蚕丝被给虞棠吧。 但家里穷得叮当响,她连做饭要用的食材都找不到,家里养的鸡和下的鸡蛋她又不舍得吃…… 没料到今天中午,等他们再来摊位上想买鱼丸时,发现许久没见的纪长烽来了摊子,还在前面挂了个牌子。 说起这水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放水,附近的人家可以到水库下面放水的地方去洗衣服、洗澡,冲洗物件,特别方便。 赵玉红忙活地几乎脚不沾地,幸好旁边有纪长烽和栓子他们帮忙,脸因为太兴奋和忙碌而涨红,额头冒了汗。 下午的功夫纪长烽要忙活着准备第二天在镇子上摆摊卖的土豆粉和鱼丸佐料。 可是…… 没料到纪长烽接下来就把自己这段时间卖钱的匣子通通倒了出来,那些纸币散钱全部都撒了一炕。 一床被子柔软单薄,摸上手却是很暖和的,打成卷被纪长烽小心翼翼扛回来,铺到炕上。 赵玉红昨天和栓子他们去尝了一下纪长烽的新品,围着院子滋溜溜吃得面色通红,热气腾腾,等吃完了还意犹未尽舔舔舌头,感觉好吃到舌头都要掉了。 他将那些票子重新收起来,突然想到村子里那些真正结了婚的夫妻,别说是五五分成了,都是主动全部上交给媳妇的,让媳妇管钱的。 她用木棍挑起那叠衣服,作势要将其带走:“我的化妆品,纪长烽你是不是忘记了。” …… 香料的炒制是很热的,一直要围着那么一口大铁锅,需要不停的翻弄,不然容易炸糊。 纪长烽一愣,看她动作连忙解释:“没有,是镇子上真的没有那个牌子,上次想带你去买化妆品来着,但生意太忙了忘记了,虞棠有话好好说,我我我明天带你去镇子上,你看好什么再来买……” “咕咕……” 周围人没有想到能够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再闻闻空气中弥漫的这股香味,所有人都止不住的咽口水,垂涎三尺,口内生津。 “哇,出味道了,好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 61 章 第 61 章 眼看着虞棠视线凝住,纪长烽涨红了脸赶紧将自己蹲下埋进水里。 他确信自己刚才起身的时候被虞棠看到了,此刻那身蜜色的皮肤随着他的脸部皮肤一点点泛红,感觉有点丢人。 ……怎么就被虞棠看到了。 他咬着牙,不知道应该怎么从水里出来,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虞棠搭话。 现在的气氛感觉怪怪的。 而此刻虞棠,整个人脑子是懵的,几乎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多看了纪长烽几眼,像是想要透过那层波光粼粼的水面探究到纪长烽之前暴露出来的身体一样。 放到虞棠碗里的那夹子菜,其中的蘑菇比虞棠自己夹的还要大,那伞状的蘑菇头横着搭在她的碗边,嚣张地直对着虞棠。 虞棠:“……” 而这次…… 虞棠瞪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看他,伸手阻止:“你……先离我三米远,别靠过来。” 裴青寂低头看着虞棠,又看了眼纪长烽,眨巴了下眼睛,露出点无辜的表情。 温热的触感仿佛现如今还能感受到,包括那纤细的腰肢和擦过他脸颊的红唇触感。 纪长烽“啪”地一声将锤头停下,撑着锤头的杆,用那双黑沉的瞳孔直直地看了回去。 虞棠就坐在炉灶间那个大圆桌前,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嫉妒使他疯狂,纪长烽气得一下下去看那小白脸,之前还觉得他带点温润气质的模样,现如今也变成了搔首弄姿的刻意。 “哈。” 水面原本没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有一层层涟漪荡起,可…… 她夹在筷子上半天都没能吃下去,反倒是放在白米饭上纠结了半天。 纪长烽虽然是被虞棠打着,可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却让他身体紧绷,有些微妙的反应无法控制的自己产生了。 虞棠却好像根本就没发现他的口不对心,甚至还问他:“你吃饭了吗?要进来一起吃点吗?” 不过想到虞棠并不喜欢太多肌肉的男人,脸色又松缓了些。 她紧闭眼躺在床上,想着赶紧睡觉睡觉,睡醒一觉就好了,不要胡思乱想。 啊…… 虞棠的眼轻飘飘地扫了眼纪长烽,回裴青寂:“你先进来吧。” 啊,好像还不够,纪长烽真的是正常人吗? 虞棠觉得自己今天确实是不在状态,也没阻拦他,说下次好好招待他,就看着裴青寂离开了。 虞棠居然嫌弃他了,不愿意靠近他了,就连这种按摩的事情都不让他经手了,就连关心她她也一脸防备了。 虞棠思考了一下,觉得也不算吵架,只不过确实是相处有点尴尬,可能过两天就会好一点。 她果然是疯了。 脑子里有关那天的情景一点点浮现,撑着伞的寂静空间下,被雨水打湿的脖颈和头发,白皙的锁骨沾着湿漉漉的水痕,还有那带着馨香的吐息,和透着肉色的衣服…… 他失落地耷拉着头。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虞棠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把自己摇醒。 他说完看虞棠没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的低头看着碗里的蘑菇,以为虞棠没吃够这菌菇,伸手又帮她夹了一筷子。 闻着喷香喷香的,可虞棠愣是不看他一眼,也没像之前那样凑过来闻味道和他说话了。 纪长烽中午回来的时候,难得有点局促,杵在院门口半天没敢进,好半晌才咬咬牙进来。 但她当初没联想到这一点也是因为觉得纪长烽不喜欢她,喜欢的人是李春芳,现如今却觉得有点奇怪,难道说男人的丑东西都是不需要情感就可以起立的吗? 说着出门,去提前准备第二天镇子上摆摊需要用到的东西。 可解释了半天也说不出来。 她夹了一筷子菌子塞进嘴里,旁边裴青寂立马变脸,捧着脸露出笑脸:“确实,不愧是特产,我之前也听说这里的菌子味道很不错呢,姐姐你还是那么喜欢吃菇类的菜,多吃点,不够的话我让保镖他们多挖点多买点回来给你。” 毕竟确实是当初他冒犯了虞棠。 纪长烽反倒忘记了尴尬,急着上前问:“虞棠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我帮你按按?” 大小姐狠狠地一顿捶,落在纪长烽的后背,肩膀和胸肌上,把纪长烽打懵了。 纪长烽看一眼虞棠,又看一眼虞棠,可虞棠偏头看着后窗的风景,一点都没有想要回头看他的想法。 果然昨天晚上就不应该去水库洗澡的!如果不去洗澡就不会发生这么多后面的事情,也不会让虞棠露出这种态度! 旁边的纪长烽实在是受不了裴青寂的模样,再加上现如今虞棠对他态度冷淡,他更受不了这气氛,直接绷着脸开口:“你们先吃,我晚点再吃。” 旁边的纪长烽看着很气,越看越觉得裴青寂这幅模样像蛊惑人的妖妃,说话的内容也奇奇怪怪的。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保镖,这种架势让纪长烽下意识的想到了当初刚来柳叶村的虞棠。 似乎还真挺奇怪的。 起床气再加上昨天的事情,导致她表情都很烦躁,小脸皱皱巴巴挤在一起。 “是我姐姐。” 虞棠……姐姐? 为首的是个小年轻,穿着打扮明显都和村子里格格不入,那是一件看起来很洋气的小衬衫,甚至还打着领结,一双浅褐色的瞳孔带着点温柔的感觉,皮肤很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有钱人家孩子。 虞棠“嗯”了一声,态度不冷不热。 可越是这么说,脑子里越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不该想的画面。 虞棠扯了扯嘴角。 纪长烽:“……” 他抬头去看虞棠。 虞棠才穿越过来几个月而已,原本应该和他们都不太熟,可裴青寂不一样,他似乎看不过眼原主的性格,老是主动地各种给她挖坑折腾她,被她实在看不过眼狠狠收拾了几顿。 前世的时候可没人敢像纪长烽这么大胆,竟然敢用那种东西……还不止一次! 可恶! 纪长烽:“!” 虞棠问他怎么了,裴青寂小声啜泣:“姐姐,如果是我娶了你的话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委屈你的,你那么挑食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就吃这种东西呀,就这么两道菜,这么简陋,我真感觉难受。” 果不其然,小年轻露出微笑对着他打招呼:“你好,我来找虞棠姐姐。” 看到虞棠时,他身体下意识缩了下,尴尬到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虞棠打招呼。 她随意敷衍:“还行,你要是不喜欢吃也可以等着回镇子上吃,但菌子味道还是不错的。” 她咬牙,出声喊纪长烽:“纪长烽你给我过来!” 这种事情被戳穿还真的是挺丢脸,纪长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被虞棠这么捶打也生不起任何反抗的意思。 没想到从那以后他开始一直缠着自己,天天姐姐长姐姐短的,除了老喜欢在她面前说江停的坏话,没什么别的毛病,甚至因为心细又体贴,让虞棠很满意。 裴青寂真的就乖乖的低头让她摸头,笑眯眯的模样像极了大型犬,要不是纪长烽还在这里,怕是要马上蹲在地上摇尾巴了。 虞棠捂着额头有点头疼。 虞棠狠狠闭眼,安慰自己今天一切都是意外,今天看到的东西也没什么的,又不好看,丑丑的还吓人。 轻柔地放到虞棠的碗里,裴青寂弯起眼,笑眯眯地开口:“姐姐你吃吧,要是喜欢我今天不吃这个菜,明天也给你抗一袋子过来,你想吃什么吃什么,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有我在呢。” 晚上回去,虞棠草草洗了个澡躺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纪长烽终于才回来。 她伸出手,让裴青寂低头,作势要去摸他的头发。 这么晚回来,也不知道在水库究竟干了什么。 他也不喊姐夫了,直接眯着眼开口:“纪长烽?” 虞棠:“……” 她转身,哼了一声,想想还有些恼羞。 纪长烽现在是光着身子的情况,自然不想靠近虞棠,他脸上热度还没消散,此刻还处于尴尬的情况中,但听虞棠这么喊他,他犹豫着还是慢慢游了过去。 可是…… 他去匆匆抱着柴火回来,专门想着做点虞棠爱吃的好吃的来赎罪,去炒了点土豆和菌子,又炖了一条小鱼。 若是以前,虞棠肯定会询问纪长烽一些话,或者和纪长烽介绍一下裴青寂,可现如今他们昨天刚经历了那样尴尬的情况,早晨也并没有缓和。 “姐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呀,不好意思姐姐,我今天确实是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可这个村子太偏僻,我找了半天才找到。” 纪长烽的视线一下下巡视在他们亲昵的举动中,呼吸急促,掌心攥紧,眼睛嫉妒的都快红了,完全没想到刚才连他靠近都要让他退后三米远的虞棠,此刻会和他所不认识的男人这样近距离的亲密接触,还搂搂抱抱,这是谁啊! 他根本就不想走! 她下意识用一只手掌丈量了一下,比了一个圆,缓了缓之后又换成了两只手…… 裴青寂眼睛一亮,察觉到什么似的凑上去,小心翼翼询问:“姐姐,你和姐夫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呀?” 纪长烽暗恨一声低头,恨自己昨天晚上不争气的东西,干什么非要让虞棠惊吓,又恨昨天晚上虞棠打自己就打自己,脑子又干嘛胡思乱想。 旁边的裴青寂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那双浅褐色的瞳孔无辜地看着虞棠,声音轻柔:“姐姐你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要是吵架肯定是姐夫的问题。他也真是的,这么不懂得珍惜,要是我娶了姐姐,我才不舍得和姐姐吵架呢。况且怎么和姐姐你这样温柔性格的人在一起也能吵架啊,我真的是完全想不通哎。” 虞棠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刚才看到的情况,纪长烽身材确实是很不错,肩宽腰窄八块腹肌,人鱼线蔓延而下,和她生理构造完全不同的东西半个被水面遮盖,看不太清楚,但是那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都…… 虞棠抬起胳膊对比了一下,觉得很离谱。她上过生理课,也知道这些知识,但一直只存在于理论上,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些,所以当初也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虞棠神色古怪地看着纪长烽炒的这盘土豆和菌菇,筷子夹起一块菌菇。蘑菇通体呈浅褐色,前面伞状的头很大一块,根茎也很长。 外面是一个很阳光明媚的天气,虞棠怕晒,用手挡在眼前遮阴。看到眼前的年轻人明显也有点惊讶,她挑了挑眉:“裴青寂?” 现如今也是。虞棠觉得好像超出自己的正常认知了,这东西……确定不是生病了吗?也太奇怪了。 纪长烽原以为虞棠会生气,但没有。虞棠只是稍微拧了拧眉把他推开,说话的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带着点熟稔:“你怎么来了,来玩的?” 本以为她现如今来到了柳叶村,应该和以前的这些人没什么牵扯了,没想到裴青寂会跑来柳叶村,这真是个让她意外的事情。 纪长烽莫名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怪,想回头去喊虞棠,但是记起来他们现如今的关系有点尴尬。正在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出声喊她的时候,虞棠从屋里出来了。 虞棠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 而看着虞棠和这小白脸亲密的样子,也觉得像极了在看君王和妖妃的相处。 他比虞棠要高,虞棠1米7的个子只能到他的胸口。这种亲密的姿态把虞棠搂在怀里,就算是纪长烽也无法明目张胆的做到,而面前的年轻人居然敢这样做。 说起来裴青寂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和原主也算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关系似乎不是很好。 “流氓!流氓!怪不得那天你一句话不敢说,原来下暴雨那天你就是用这种丑东西戳我,可恶!” 怪不得纪长烽当时的反应那么的奇奇怪怪,含含糊糊,怪不得! 更何况纪长烽现如今厨艺一点点也训练出来了,加上这菌子本身是她喜欢的东西,这桌菜虞棠觉得还行,没裴青寂说的那么破烂。 裴青寂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揉眉心以为是太累了,没睡好或者之类的,想到以前虞棠似乎就很喜欢睡觉,瞬间以为自己打扰到虞棠的睡眠,连忙起身。 “别过来。” 纪长烽别过脸去,脸颊泛红,想解释:“不是我没有,这个是……” …… 可这分明就没人扔石子进去。 纪长烽微顿,扫了一眼虞棠,起身去开门,发现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几个他没见过的人。 ——纪长烽是个男人啊。 流氓? 裴青寂眯着眼笑起来,跟着虞棠进了屋子。 没想到的是,刚刚游过去还没到岸边,就被虞棠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一顿锤。 但她偏偏死活就是睡不着,手掌下意识攥紧,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明说着姐夫,但眼神却满是挑衅。 以前丝毫没有这种认知,倒是昨天亲眼见证了一切她才恍惚,想起了一直被她忽略的事实。 当着纪长烽的面,他倒是没了在虞棠面前的乖巧,几乎是昂着下巴,明晃晃地露出那份敌视和不屑。 忽地前院响起声响,有人敲响他们家大门,询问他们:“有人在吗?” 真要是觉得不合适,就该直截了当拔腿就走,可他嘴上说着要走,腿却没有丝毫动弹,甚至一下下的用眼睛去扫虞棠,似乎在观察虞棠的表情,虚伪到了极点。 以前虞棠从未在意过纪长烽穿什么衣服,现如今看他穿一身白色工字背心,配一身七分短裤,夏天布料轻薄,腰间腹肌形状清晰可见,小腹以下的位置即使收拢轮.廓也很显,瞬间能让虞棠想象出来昨天水下的模样。 纪长烽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主要是她现在完全没办法忘记之前看到的在水里的那情况。 纪长烽:“!” 裴青寂笑了笑,摇了摇头,低头露出那种很温和的灿烂笑容:“不是来玩的姐姐,我是专门来看你的,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你,我好想你啊。” 当初暴雨时那股硌人的触感,逐渐和纪长烽站起身时露出来的模样联系上,还有他后来莫名其妙荡起波澜的情况…… 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 裴青寂眨巴着那双浅褐色的眼,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在纪长烽睁大的视线中一把上前抱住了虞棠。 他攥紧了拳头,总觉得拳头有点痒痒的。 半晌她缓缓开口:“……好丑。” 纪长烽听到虞棠说的“暴雨”、“戳我”,瞬间浑身一个机灵,想起了那天不堪回首的事情,他的脸瞬间红的要命,烫得惊人。 他抽泣一下补充:“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姐夫在村里这个水平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但就是和姐姐你以前的生活有很大的差距,我感觉有点难受而已,没有说姐夫不好的意思,姐夫不要错怪了。” 相比纪长烽的气恼,虞棠则根本没想到裴青寂会过来。 啊!好烦! 这应该是一句正常的寒暄,可裴青寂顺杆就爬,似乎根本就没想过别的可能,第一时间点头:“好的呀姐姐。” 一想到当初的触感,虞棠就觉得浑身都难受。 她放下筷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觉得自己简直是疯魔了,好好吃个饭也能这么多胡思乱想。 虞棠冷笑了一声,重重锤了他肩膀一下:“流氓!” “这个就是姐夫了吧,姐姐,你们是不是正准备要吃饭呀,我现在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呀?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想第一时间看到你而已,如果不合适的话我现在就离开。” …… 好丑。 “好呀。” 虞棠下意识低头和自己的拳头胳膊对比了一下,表情很奇怪。 他顿了顿,视线又瞟了眼纪长烽,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压低:“要是姐夫不介意的话。” 可裴青寂还是捏了鼻子皱着脸,等到了桌子前,看着纪长烽做好的土豆菌菇和鱼,更是泪眼汪汪。 虞棠当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他兜里揣了什么摆摊用的工具,现在想想,那分明就是纪长烽身上的丑东西! 虞棠忽地顿住捶打他肩膀的手,盯着纪长烽身.下的水面,那里忽地扬起点比之前更明显的水花,荡起一层层涟漪,像是石子砸进水面。 虞棠上次这么说还是在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因为水桶洒了他们两个人贴在一起,当时他差点贴在虞棠的胸口。 走出门口的裴青寂,扫了眼赤着胳膊锤砸鱼肉的纪长烽,看着他那身被汗打湿以后更显精壮结实的小麦色皮肤,再扫一眼自己单薄的身体,脸色难看一瞬。 难以想象人的身体居然会多出那么个丑陋的物件。 纪长烽声音低落下来:“我先做饭吧,你刚醒肯定饿了。” 他的眼里不由自主地露出点委屈。 她原本一直只把纪长烽当作自己的工具人使用,平时不管纪长烽背着她走,还是给自己当人肉垫子等,她都下意识觉得纪长烽是没有性别的。 裴青寂委屈:“姐姐你要是困的话就先睡会儿吧,我下次再来找姐姐。” 一样和村子里格格不入的穿搭和气质,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保镖。 其实纪长烽这间屋子经过了几次修葺以后已经比村子里别的人家屋子要好多了,甚至还因为虞棠的挑剔摘去了那些糊着的报纸,变成了刷好的干净大白墙。 其实虞棠觉得还好,主要之前她在城里身份是虞家千金自然生活的不错,可都成为假千金来到柳叶村了,也不可能还在村里强制性地要求和之前一样的生活,那不是为难人吗。 正常村子里熟悉的人根本就不会这样敲大门,也不会这样进行询问,而是会直接喊他们的名字。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忽地反应过来,猛地抬头去看那躲在水里的纪长烽。 虞棠扫他一眼。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她很难控制自己,眼神不自觉地开始往纪长烽腰腹以下瞟。 虞棠想起了前段时间下暴雨的时候,她坐在纪长烽身上帮他撑伞往家赶的时候,感知到的那硌人的感觉。 第 62 章 第 62 章 裴青寂扫视几眼纪长烽,再看他砸鱼泥时一副粗鄙模样,忍不住遮掩口鼻:“和江停说的一样,果然是和流浪狗一样。” 纪长烽的脸冷了下去:“你说什么?” 纪长烽之前讨厌江停,现在看来这个同样从城里来的裴青寂也是一样的讨厌。 “我说……” 裴青寂扬着下巴,那张温润的脸因为敌视而满是恶意,眉头紧皱着。 他一贯是出了名的嘴毒,尤其纪长烽还占据了虞棠“对象”的身份,导致他格外讨厌纪长烽,此刻张嘴刚要吐出一些难听的话,没料到虞棠忽地从屋内出来了。 虞棠出来:“对了我忘记说了,之前你说的什么要带很多菌菇过来的事情,不用带,带多了也吃不了反而浪费,而且这东西还是自己去挖比较有趣。” 以前虞棠不是这样的! 他嫉妒。 虞棠的眼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纪长烽的胸口上。她枕过纪长烽的胸,知道那是怎样货真价实的结实胸肌,小麦色的胸口因为呼吸而一下下微颤那身肌肉也跟着晃动。 “不会是娶的城里媳妇帮忙出的主意吧?那些个新奇的吃的,咱们哪会啊,长烽应该也没那些个想法吧。” 所以他现如今完全是按照虞棠的喜好来的,身量高挑,体格纤细,骨肉匀称,只有一层轻薄的肌肉,又天天洗澡,肯定比纪长烽这么个糙汉子要更符合虞棠的胃口。 不行,他不能让裴青寂发现他和虞棠是假结婚的事情! 之前徐强投毒的事情也加重了对于纪长烽赚钱的猜测,毕竟投毒就是因为眼红纪长烽最近赚钱速度太快。 这东西这么香? 这宣誓主权的一句话说出来,裴青寂表情沉了下来。 土豆粉,这东西叫土豆粉? 李春芳和裴青寂也吃到了镇子上最近很出名的鱼丸和土豆粉。 “好吃。” 以他买的这个房子的视角,从后窗看过去,刚好能够看到纪长烽家院子和窗户。 他视线朝纪长烽看了眼,在虞棠看不到的地方眼带挑衅:“姐夫不会介意吧?” 纪长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 凭什么纪长烽这样的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这种话,凭什么就可以用“媳妇”来称呼虞棠?一切都只是因为那该死的换亲! 他不太能吃辣,平时家里吃的东西也大多都是一些养生的食物,口味偏清淡一些。 裴青寂并不知道,他和虞棠的婚姻是假结婚。只不过现如今他不知道是假婚姻都已经这样态度对待虞棠了,如果裴青寂知道他们是假结婚,恐怕还会更加放肆了。 以前纪长烽都得过一段时间才进去,等屋里那股喷香的味道散了再说,可此刻他一股脑先把那桶里的水收拾了抬了出去,又拖了地。 纪长烽却瞬间脸黑,侧身挡在虞棠面前,凑近裴青寂,黑沉瞳孔冷冽道:“虞棠是我媳妇,这种事情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虞棠一手捏着下巴仔细端详,半天也没回裴青寂的话,裴青寂的脸一寸寸绿了下去,甚至有点委屈。 村口那颗大柳树下坐着不少唠嗑的姨姨婶婶,手里抓着一把毛嗑,就能聊得口干舌燥。 她抬眼一看院子里站着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的模样,歪了歪头:“你们在说什么呢?” 只要锄头挥得好,不怕墙角挖不倒!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压低声音的,心虚似的怕虞棠听到,可此刻嫉妒发慌的裴青寂并未发觉。 村口的赌盘热烈的开始了。 “真的假的?!哇,这长烽媳妇这么多人找她?还都是城里的?那这肯定心定不下来啊,怎么可能长远嘛,怪不得一直都不生孩子,说不准都想着什么时候和长烽离婚呢。” 裴青寂是个生意人,他非常看好这两个小吃的潜力,连他都觉得好吃的东西想必大众的接受能力应该会更高,卖的应该会相当不错。 ———烫金的名片上面有一个很标准的人像,下面一行小字写着他的职务和名字:裴青寂。 纪长烽锤好了鱼泥进屋,擦了把汗,看到桌子上没吃多点的菌菇,拧了拧眉:“做咸了吗?应该没有吧,出锅前我尝了味道了啊。” 所以他刚才说的这段话也确实存了对比和不屑。 啊…… 白天刚刚一口一个“媳妇”的称呼虞棠,又有裴青寂这么个情敌虎视眈眈,纪长烽危机感来了。 他之前吃东西可是很挑剔的,很多东西吃一口就直接推到一边了。可现如今这晚看着平平无奇的土豆粉,他却忍不住吃了大半碗还是想继续吃,直到最后一整碗都吃光了,连带汤都吃得干干净净。 他最后也是黑着脸离开的。 裴青寂和当初的江停一样,是开了车来的,从村口进入柳叶村,到离开,都极其惹眼。 纪长烽不知道什么叫做“茶”,但他确实牙痒痒,觉得这小子还真会语言的艺术,把难听的话包裹进这些看似温柔的话里,听着一打眼好像没什么问题似的,但越琢磨越不对劲,尤其他是作为被对比的一方,格外听着来气。 顿了顿:“算了,不能顾客歧视。” 纪长烽纳闷,夹起一筷子认真尝了尝,拧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裴青寂这时候眼神闪烁,想到虞棠就在这种简陋的屋子里洗澡,主动上前开口:“姐姐,我那个屋子更大一点,而且我专门从镇子上买了浴缸搬过来,要不你去我屋子里洗澡?” 他们也忍不住纳闷,纪长烽之前不声不响只知道去镇子上卖鱼,觉得他怎么冷不丁开始搞这么多吃的了。 说着作势就要把那名片推回去,裴青寂伸出两只手指重新抵了回去,微笑着开口:“没关系,老板不在这里也没事,这个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他方便的话,随时可以和我电话联系。” 瞬间,那股浓烈的香气席卷了整个屋子,裴青寂看着面前这份白花花的面条状食物,看着上面摆放着的配菜和滴溜溜的圆丸子,看着那一层红汤,也有些愣。 他确实,和纪长烽相比之下缺少了那一层合法的关系,而他一直所渴望的也就是和虞棠拥有这样合法的关系。 有的人觉得一个月的期限都有些多了,人要是看不上一个人,相处起来嫌弃,度日如年,说不准再过一两个星期就坚持不下去主动和纪长烽提离婚了。 他又很小气地补充了一句:“下次他来不卖他,鱼丸和土豆粉都不卖!” 裴青寂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吃食,也不知道是这阵子上的人自创的,还是以前就有的,但不得不说的是确实很符合他的口味,就算他不太能吃辣,吃着也很过瘾,几乎完全放不下筷子。 虞棠感知到纪长烽的视线,猫一样的眼下意识挪向了旁边。 “……” 保镖一边说着,一边咽着口水小心翼翼把这份土豆粉打开,放进裴青寂到镇子上以后新买的碗里。 “这么一想也确实哈。” 裴青寂开始其实并没太看得起这街边的小吃,让保镖去买一份,结果没料到半天也没回来,等过了好半天保镖回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直言:“那个摊子的人太多了,买这东西都要排队,我也是等了半天才轮到我。” ……确实是没什么问题啊,这不是很好吃吗?虞棠怎么不怎么动了,她之前不是最喜欢吃菌菇了吗? “好。”纪长烽应了,带着点胜利者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裴青寂。 “哼。” 打电话得来镇子上花钱才能打,长烽哥肯定不会主动花钱打电话的,所以这个名片还是没啥意义,只能等他俩有机会能凑到一起才能聊生意了。 裴青寂开的房间就住在李春芳旁边,每天都能闻到这股喷香的味道,被熏的实在是受不了了,猜到她这食物应该是在镇子上买的,于是想着自己也去买一份尝尝,如果好吃的话也给他的姐姐买一份送去,这下就又能找到可以见面的理由了。 她可能最近一段时间都不想吃菌菇了。 怎么说呢,好像肌肉男也不是很难看。 但合适的店面确实不是容易找的,更何况纪长烽资金有限,所以就在一直很认真地思考合计中,想着回头带虞棠来镇子上看看,帮忙筛选一下。 虽然这么说着,但纪长烽脸上嫌弃的表情怎么都止不住,让赵玉红和栓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一向好脾气的纪长烽怎么会露出这样明晃晃地讨厌表情。 以裴青寂的小心眼,说不准他此刻就趴在窗口看他们。 纪长烽瞬间把那张名片揉成了一团,塞进了煮鱼丸的锅底,面无表情:“不聊,没兴趣。” 本身他们之前就在聊纪长烽的生意,听说最近纪长烽又是搞什么鱼丸又是搞什么土豆粉的,极其热闹。 “……” 几个婶婶姨姨们表情凝重,凑在一起叽里呱啦说了半天,开了个赌局,押虞棠和纪长烽什么时候离婚。 纪长烽拿起那张名片一看,脸瞬间黑了下去。 虞棠看他一眼,控制着自己视线不要乱飘,矜持地回了一句:“还行。” 保镖带着他来到了那个摊位面前,只不过此刻在这里摆摊的营业的人并不是纪长烽,而是赵玉红和栓子。 冷不丁吃到这种麻辣口的东西,口腔瞬间被那股浓郁的味道铺满,虽然辣,但也很有刺激性,让人忍不住的食欲大增,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一口。 找他能做什么生意。 “我刚才看见啥了,这咋又是去长烽家的小轿车呀,好像还是去找长烽媳妇的。” 裴青寂被气得够呛,哼哼两声回去了。 裴青寂把手里的那盆水果给纪长烽,皮笑肉不笑:“姐夫,我看姐姐最近瘦了不少,你虽然可能没什么钱,但也得照顾到位呀,这些是姐姐最喜欢吃的水果,我都洗好了,你直接拿给姐姐吃吧,不然饿瘦了就不好了,你说是吧姐夫?” 还没等虞棠喊他出去,他就一本正经地先把自己的被褥抱了过去。 “好的好的少爷。” 这实在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纪长烽在思考要不要找一个店面直接开始进店售卖土豆粉,这样屋内的空间还可以留着让顾客进行堂食,也不必在桌椅有限的情况下提供鱼丸和土豆粉两样吃食,这样反而导致大部分的人都没地方坐,只能捧着碗很累人。 他一副大房的从容,实则一想到虞棠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真正媳妇,心里呕死了。 有人从路口匆匆忙忙带着点吃瓜的兴奋钻了出来,跑到大树根底下聊八卦。 以前那屋住着的是年迈的老太太,也不知道裴青寂用了多少钱,居然让老人都愿意让出房子卖了。 “嫌弃长烽?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上次那春芳对象对长烽媳妇那叫一个紧张,冲进黑烟里头那劲儿,听说他俩之前还定过亲呢,不会还心里有点心思吧?这可说不准啊。” 对于纪长烽来说,这简直不能算是普通的过节了,让他气得恨得简直牙根痒痒。 他试探性的拿起筷子,夹了碗里的一根粉放入口中。土豆粉煮熟以后呈半透明颜色,刚拿回来以后热气腾腾的,放入口中第一感觉是烫,第二感觉就是香,口感很q弹,咀嚼起来很有嚼劲,且很入味。 还有人觉得纪长烽可能也早就受不了虞棠城里大小姐的娇作脾气了,说不准互看生厌,早就想着离婚了,也许连一个星期都坚持不下去。 栓子和赵玉红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村根本就没人安电话的事情。 “之前没觉着,上次回门的时候春芳不是带着对象回来了吗,见识到那城里小少爷的样子,才觉得咱们长烽确实是和人家城里人有差距,这媳妇会不会不乐意给长烽生孩子呀?” 这下脸色黑沉的人换成了裴青寂。 里面的那三颗丸子吃着也很好吃,嚼起来非常的有嚼劲,一层层的纤维组织一点点咬断,口感非常的q弹,尤其里面的汁水,一口咬下去汁水被咬爆烫破了舌尖,但那种鲜美的滋味却在口腔里蔓延,实在让人着迷。 裴青寂声音温柔:“姐姐我是觉得偶尔来一趟村子里,感觉空气都很新鲜,很适合在这边散心,之前在镇子上就很吵闹,反正我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在这里稍微住一段时间,你们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准备彻夜不休,看看纪长烽那个粗人晚上敢不敢和她的姐姐一屋睡,他们到底是真的夫妻还是硬凑的。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之前还很厌恶肌肉男的虞棠,此刻听他这么说,反倒是若有所思地把视线落到了纪长烽身上。 裴青寂不知道,以为他俩是一对夫妻,合伙开的土豆粉和丸子摊。他主动微笑着上前和他们打招呼,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烫金的名片递了过去:“老板你们好,我是裴青寂,我想和你们做笔生意,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 裴青寂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红彤彤的汤,骨汤浓郁,刺激他的味蕾,后劲的辣度让他面颊泛红,“嘶”了一声。 每说一句“媳妇”,他就要想起来自己和虞棠是假婚姻的事实,还有他现如今和虞棠处于冷淡尴尬状态下岌岌可危的婚姻状况。 而这一切虞棠和纪长烽都不知道。 裴青寂是知道虞棠的喜好的,她一向不喜欢那些个肌肉男,觉得肌肉紧绷像是有浑身汗臭似的,通常都离得大老远。 此刻屋里虞棠洗完澡的声音传出,喊他进屋收拾。 殊不知裴青寂心情不好,纪长烽心情也并不好。 想起虞棠之前似乎是和纪长烽吵架了的样子,裴青寂挑了挑唇角,有种找到缝隙的愉悦。 纪长烽听他一口一个姐姐姐夫的,听得难受,板着脸接了过来,表情一脸淡定:“原来我媳妇喜欢吃这个啊,那我知道了。” 有的说按城里人找虞棠的频率,应该最多不过一个月就能离。 “哎确实……长烽和人家城里人比起来确实是没啥钱,现在虽然赚钱但还是在初期嘛,哪能比得过人家几代人的财富累计,而且跟着城里人不用吃苦,还能回到以前的富贵人家。” 裴青寂直接把他家前面的那户人家房子买下来了,当天傍晚就抱着一堆水果过来当做邻居的见面礼,主要是和虞棠打招呼。 那辆小轿车之前停在纪长烽家门口,就已经让不少人张望,等离开的时候,刚好赶上不少人睡醒觉出来唠嗑闲聊,更是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纪长烽肩宽腰窄,又是一米九的个子,野性的瞳孔看起来很有压迫感,再加上浑身小麦色的结实肌肉,配上捶打鱼泥以后身体带着的轻薄汗珠,看着就有点意外的色气。 ……这,闻着比之前隔着几道门闻李春芳的食物要浓烈多了,香多了。 裴青寂瞬间变脸,打了个哈哈:“没有呢姐姐,我就是看姐夫这身肌肉可真健壮,一看平时就没少做体力活,不像我,忙着在家看书学习乐器,根本没时间做这些锻炼呢,真是遗憾。” 结果没想到等他回去,赵玉红递给他一张纸:“小纪,这个是有人来给你的,说是想找你做生意。” 纪长烽嘴里说着“媳妇”二字,表情看似镇定自若,实则是在刺自己。 最近土豆粉的生意很不错,短短的一段时间营业额甚至要赶超之前鱼丸的销量。 说来说去,竟然连一个觉得纪长烽和虞棠的婚姻能够坚持下去的人都没有。 难不成这人和长烽哥/小纪有什么过节?! “我也觉得是他家的虞棠出的主意,说起来长烽和媳妇是不是结婚也有段时间了,咋不看肚子有动静呢?” 保镖忙着做饭照顾他,裴青寂回到自己买的院子就赶紧趴在后窗。 倒是纪长烽,因为虞棠的视线而下意识的挺了挺胸口,反投给裴青寂一个挑衅的眼神。 什么时候能把脑子里的记忆消除掉,什么时候再说吧。 纪长烽其实看好了一个店面,就在他们摆摊的地方不远,只不过价格略高,正在思考着,想着等哪天带虞棠来看看。 几个人本来就在唠嗑聊纪长烽和虞棠,这下亲眼看着一辆小轿车从他们身旁驶过,车窗摇下来,露出裴青寂穿戴精致的模样,以及司机保镖模样的打扮,村口的人几乎看呆了。 他嘴里说着遗憾,可话里话外用“体力活”贬低纪长烽不过是个出力气赚钱的农民,又抬高自己的雅致。 裴青寂难受地要命,虞棠却站在门口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困了,天冷洗完澡来回跑容易着凉,我还是在这里洗澡算了,纪长烽你烧水吧,我回去躺一会儿。” 而收拾好了一切的纪长烽,此刻站在炉灶间也下意识瞥了眼前面的屋子。 但很快让他更加牙根痒痒的事情又发生了。裴青寂并不知道土豆粉摊的老板是他,但他做了一个非常离谱的事情。 裴青寂那双浅褐色的瞳孔亮亮的,伸出一只手比划着空碗:“这里面的这个粉还有那个丸子都很好吃,你带我去见见这个摊位的老板,我想和他做笔生意,如果这个小吃能到咱们那里卖开个店,应该也能不少赚。” “那就好。” 虞棠没看出来这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她催促纪长烽烧火,她要准备等下洗澡了。 只不过此刻这种宣誓主权的话被纪长烽这样一个他看不起的糙汉子说出来,裴青寂心里那股不满和难受格外浓烈。 …… 李春芳是知道这是纪长烽摊子的,一边感慨纳闷不知道纪长烽怎么脑子这么活络,能想出这么好吃的食物,一边每天都要去纪长烽摊位去买一份土豆粉配搭三颗鱼丸,每次都吃得很满足。 栓子和赵玉红面面相觑,摇了摇头:“我俩也不是老板,只是帮忙打工的,老板现在不在这里,您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下次再来。” 以前虞棠最讨厌这些流着汗臭味的肌肉糙汉子了,以前他说什么话虞棠也不会这样发呆,注意力移到别人身上不理他的,都是因为来到柳叶村以后,虞棠才变的! 面对虞棠诧异的眼神,纪长烽强忍着耳根的滚烫,保持着平静的态度:“隔壁那屋……有老鼠,我晚上听到啃东西的声音,睡不着,所以……我过来睡几晚,等老鼠被抓了我再回去。” 虞棠一惊,猫儿似的眼也一颤:“老,老鼠?!” 第 63 章 第 63 章 有老鼠的事情自然不是真的。 纪长烽把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子里也整理的没有食物残渣遗留,平时又定期放老鼠药驱赶老鼠,所以老鼠是不可能存在的。 他最近这几天晚上确实睡得不踏实,但并不是因为老鼠…… 纪长烽看一眼虞棠,眼神飘忽:“嗯对老鼠,咬东西的声音太吵了,所以我在那屋睡不下去,想着来你这屋睡一下。” 但他没料到虞棠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坐在炕沿皱紧眉头对着柜子底下和炕底下到处看:“你那屋有,我这屋不会也有吧?你可别把老鼠带过来了。” “怎么会。” 纪长烽安慰她:“老鼠洞都是固定地方的,况且隔着好几道门呢,老鼠不会过来的。” 虞棠勉强让他上炕,在空出来的炕梢位置铺好被褥躺下,小脸还是皱皱巴巴的,时不时猛地抬头去看看炕洞底下,生怕那里会出现一两只老鼠。 怕他着凉,纪长烽把自己的被子给虞棠搭了一角,没想到虞棠磨蹭着逐渐整个人都窜到了他身边,手紧紧的揽着他的腰。 虞棠实在是睡不着,重新翻了个身。脑袋枕在枕头上,仰面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心里很泄气。 她把手伸出被子,下意识的往旁边去摸,想要叫醒纪长烽:“纪长烽,你醒醒,这个屋子里是不是也有老鼠,我怎么听到了老鼠咬东西的声音,你有没有听到?” 他们的被褥本来就是并排放着的,此刻纪长烽这样动作,虞棠仿佛感受到了那股灼热的吐息声。 屋内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照进来,倒是很适合睡眠,怪不得虞棠能够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也没有被阳光刺醒、晒醒。 她被身后的异样戳醒。 而殊不知此刻虞棠屋子里,虞棠和纪长烽都没睡着。 这个大概就是女生房间和男生房间的区别了。 洗完澡以后能干什么?裴青寂根本就不敢想。 纪长烽所说的摇篮曲是他小的时候妈妈给他唱过的,距离现在已经有很多年了,但他还一直记着的,只不过还真从来没唱给别人听过。 可是…… 因为如果虞棠拒绝,恐怕他和虞棠连现如今这种契约婚约的关系都没办法维持。 以前没觉得,现在怎么觉得…… 虞棠紧闭着眼睛,蜷缩成一团,像是要睡着了。 其实之前裴青寂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幻想,他觉得虞棠来到柳叶村是因为真假千金的事情换亲来的,和纪长烽也没什么感情。 还有空气中这股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的馨香香味,是虞棠之前洗澡过后弥漫在这屋里的。但就算她今天晚上没有洗澡,这间屋子也是香喷喷的。 话虽这么说…… 那个农村的小子何德何能,凭什么!凭什么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虞棠睁开了眼,又转了个身,面朝纪长烽,抬起了眼:“你要唱歌给我听?真的假的?” 虞棠直睡着了,可现如今身边的人换成他了! 虞棠害怕老鼠。 现如今的虞棠可不像之前那样懵懂了,她已经知道一直抵在他身后的东西是什么了。 这又不是他可以自由控制的东西,怎么能说回去就收回去…… 黑漆漆的情况下催生了心里的恐惧,总觉得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抬起头会看到妈妈低头看着她的温柔笑脸,她可以这样和妈妈练一整天的琴,感觉空气都是快乐的。 虞棠就枕在他的胳膊上,像之前房子还踏着时一样,白皙细腻的脸蛋贴在他的胸口,他强忍着压抑着才没让虞棠感受到那剧烈跳动着一声接一声如雷如鼓一样的心跳声。 水光粼粼的水面处映照出来的模样,半截在水面上,半截在水面下。 她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生怕露出一点缝隙,老鼠都会顺着缝隙钻进她的被窝。 这个问题反而有些难到纪长烽了,实话说他会的歌并不多。他上学也只上到初中而已,学过的歌要么就是小孩子时期学的童歌,要么就是一些红歌。 她的睫毛湿润,脸颊也湿润着,像是有一行泪水淌了下去。 不管是大老鼠小老鼠都害怕,它们那长长的尾巴看了都让虞棠浑身胆战心惊,因为过于相似的外表,她连仓鼠都有点惧怕,从来没养过。 但纪长烽没睡,只是单纯闭着眼睛而已,虞棠的手触摸过来的一瞬间他就瞬间睁开眼。 不过还好,那屋子里似乎没有很明显的折腾声响传出来,要么就是纪长烽那个小子是个银枪蜡烛头,要么就是可能根本就没发生什么,还好还好…… ……他分明就是个男人,怎么虞棠一次两次都喊他妈妈。 他悠悠转醒,还没反应过来现如今是什么情况,冷不丁的刚睡醒看到虞棠在他身边,纪长烽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过腰间被拧疼的触感让他意识到现如今并不是在做梦。 声音压低,熟悉的声音让虞棠心里的那股恐惧消退了一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纪长烽就在她旁边,这道声音也离她很近。 可是自从妈妈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听过别人这样温柔地唱摇篮曲哄她入睡过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只大掌将她的手攥紧,粗糙的老茧磨着她的细腻皮肤,发出一点痒意。 她又是一顿,下意识地重新拽了一下,这下把手拽出来了。 虞棠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手掌,感觉被纪长烽带着老茧的手蹭的有些发痒难受。 纪长烽没想做什么,他只是凑上去亲吻虞棠的头发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重新睡在一起的第一回。 所以他才有信心在纪长烽家前面买了一间农村的屋子住了下来。 “我在。”纪长烽应声。 虞棠刚刚洗完头发洗完澡,头发都是香喷喷的,带着和她一样的馨香味道。 纪长烽思考了一下,开口:“虞棠,你记不记得之前你洗衣服的时候,咱们打赌的内容,不是说只要你愿意洗衣服,就晚上唱歌给你听吗,可惜当时没能兑现这个赌约,现在我唱歌给你听吧。” 虞棠下意识拽了拽,没拽动。 昨天裴青寂给她夹菜,那一只嚣张地正对着她的蘑菇……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像一个变态似的,紧盯着人家夫妻两口子的事情,裴青寂心虚地移开了眼。 虞棠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曾经也是这样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晃着她的床,唱着这种歌哄她入睡。 她觉得她可能需要一个眼罩才行。但其实屋子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明明是和以前一样很适合睡觉的空间,只不过因为纪长烽之前说的老鼠,导致她一直很在意,没办法忽视。 此刻怀里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空落落的,虞棠躺在他的怀里,就好像缺失的那一点被弥补上了一样。 一直觉得像纪长烽这样的糙汉子唱歌会感觉很奇怪,但其实他唱歌并不难听,甚至很在调上唱的很好听。 纪长烽很纠结的思考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要不我给你唱个摇篮曲吧?” “真的。” 他珍而重之地凑上去,在虞棠的头发上轻轻地贴了上去,薄唇吻了一下。 可就算当着裴青寂的面再怎么伪装自然,用“媳妇”称呼虞棠,裴青寂表情再难看,纪长烽的心里也难以高兴的起来。 纪长烽心跳如鼓,不自然的晃了晃脖子,又做贼心虚的看了看周围,低头仔细辨认了一下虞棠此刻的表情,再三确认她是真的熟睡了,这才缓慢的一点点的挪动自己的脑袋,慢慢凑了上去。 虞棠犹豫着关了灯,躺下来的那一瞬,因为周围瞬间暗下来,而导致她神经开始紧绷。 他眼睁睁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映在窗口玻璃上,然后一同躺下,灯熄灭了。 纪长烽则是因为冷不丁换了一间屋子睡,有点没太习惯。虽说之前这间屋子是他一直住着的,但自从和虞棠结婚以后,这间屋子一直是虞棠在住的,此刻也和他当初住着的时候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虞棠很轻,可她在他的心里却很重。 她主动问:“你会唱什么?” 听到纪长烽的话,虞棠不仅没有打消自己的想法,反而越发怀疑。 满脑子都是蘑菇蘑菇的虞棠恼羞地拧了把纪长烽:“纪长烽!你……你收敛点!收回去!” 纪长烽之前还担心老鼠的问题让虞棠害怕,导致她睡不着,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睡了,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他的手一下下拍打着虞棠的后背,唱着摇篮曲,哄着她入睡,等到最后感觉虞棠呼吸均匀,闭着双眼一副入睡的模样,终于松了口气。 纪长烽有时候会自己哼哼歌,但是从来没在别人面前唱过,尤其现如今还是当着虞棠的面,唱摇篮曲这种歌曲,让他莫名的有些紧张。 脑子里突然砰砰砰变出来一个大蘑菇,又一个大蘑菇,又一个大蘑菇……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他刚拍了拍虞棠的后背没几下,虞棠整个人彻底钻进了他的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就像之前那样趴在他的胸口,揽着他的腰。 他咳嗽了两声,沉了沉嗓子,这才用低沉的嗓子缓缓开口唱着。 毕竟是老房子了,又是农村的只有一层的屋子,这种墙壁地面最容易让老鼠钻进钻出打洞筑窝了。 这是现实。他昨天好像是以另一屋有老鼠为借口,住进了虞棠的房间。 屋里并没有老鼠,也没有老鼠啃咬的窸窸窣窣声音,他帮虞棠掖了掖被子,轻轻的一下下拍打着。 江停、裴青寂,一个个城里来的有钱家的少爷,和虞棠的态度那么亲昵,说没有危机感是假的。 他们居然,居然真的睡在一起,没有分开睡…… 裴青寂眼睛都红了。 他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蜷缩成一团凑到他身边,攥紧他衣襟,滚在他怀里的虞棠。 因为怕吵醒周围的邻居,纪长烽的声音压低再压低,缓缓的开口,唱着曾经自己妈妈唱给他听过的歌。 “我在。” 纪长烽都说明天要在这屋也撒一些老鼠药了,所以会不会刚才他确实也听到了老鼠啃咬东西的声音,只是因为怕她害怕,所以没有说出来? 裴青寂手都在发抖,纯粹是气得。 纪长烽几乎是完全不敢动弹,连唱歌的声音都顿了一下。 但,不管怎么说,他是觉得自己有机会的,毕竟他不相信虞棠会真的在柳叶村和纪长烽这样的农村糙汉子过一辈子。 纪长烽叹了口气,他听出来虞棠声音的略微颤抖,没想到虞棠居然这么害怕老鼠,他有些后悔,早知道之前就不用屋子里有老鼠这个拙劣的借口了。 心脏怦怦跳,因为纪长烽的话导致她一直疑神疑鬼,担心这间屋子真的会出现老鼠。 纪长烽仿佛刚醒似的,声音略带沙哑,但即使在黑暗一片的空间内,虞棠也隐约能够感受到,纪长烽在偏头看她。 娇俏的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习惯性命令别人,声音低低的,像是在撒娇一样。 但是没想到…… 他刚停下来,哪料到虞棠瞬间睁开了眼。 可很快发现…… 只是因为他的胜负欲,居然让虞棠这么害怕。 风会卷起妈妈漂亮的长发,那种香香的味道很浓郁,白色的窗帘和妈妈漂亮的小裙子一起被窗口的风吹得飘向一旁,她仰起头,故意向后倒,也只会倒进妈妈的怀里。 虞棠紧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像之前一样单纯只是在听歌。 忽地虞棠耳朵一动。 纪长烽的声音很磁性,低沉的声音自带一种催眠的感觉。 夜深了,虞棠和纪长烽同时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虞棠睁眼的很早。 虞棠是因为担心屋子里面有老鼠,所以虽然闭着眼睛强制性要让自己陷入睡眠。但是越是这样脑子里反而越清楚,甚至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回想起自己以前的人生片段,导致根本没有睡意。 虞棠的被子是纪长烽之前专门在镇子上买的蚕丝被,可现如今她半个身子还盖着蚕丝被,上半身却直接钻到了纪长烽的怀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一想到那拖着长长尾巴的老鼠,虞棠的声音就略微颤抖,像是要下意识的证明旁边确实有个人,来帮自己打消心里的害怕,她喊着纪长烽的名字。 没想到片刻之后,虞棠又再次开口:“纪长烽?” “快收回去!”虞棠又嗔怒地瞪他。 木着脸回头,惊诧的发现,纪长烽竟然在她身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腰也被纪长烽紧紧的搂在怀里,那只粗壮的小麦色胳膊和她紧窄的腰形成强烈的反差。 …… 以虞棠的脾气,很大可能和纪长烽关系并不好,甚至也不会亲近他,可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纪长烽:“……?” 可是现如今,就算他再怎么的安慰虞棠这个屋子没有老鼠,恐怕虞棠也还是会一直惦念不忘,倒不如找点什么东西,让虞棠转移一下注意力。 就比如窗口的窗帘。 虞棠看他:“纪长烽,你别停,我还没听够呢。” 窗外的月光被阻拦在那层厚厚的窗帘之外,狭小的空间内此刻是漆黑一片的。炕上并不算长的距离,铺着两个床并排放着的被褥。 他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么复杂难受。 纪长烽屋子的窗帘只是一件非常单薄的布料,而虞棠这间屋子的窗帘,不知道是虞棠什么时候去镇子上买的,换上了很漂亮的花纹,很厚实的布料,遮盖住了外面的月光。 五百块定下的婚约合同,束缚了他可以自由抒发情感的自由,也让他对于前路感到迷茫,不知道他和虞棠的结果究竟是怎样的。 可他不敢。 纪长烽尴尬的发现…… 童歌显得太为稚嫩,也有点奇怪。红歌好像在大晚上唱也有点奇怪,主要是红歌一般都是需要嗓音洪亮有气势才能唱的好听的,可现在是大晚上的,真要大声唱歌的话,这纯粹算是扰民了,容易把周围的邻居都惊扰起来。 只要一想到虞棠躺在纪长烽怀里的样子,裴青寂就又气又嫉妒,委屈难受的要命。 起长烽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颊一点点的开始泛红,他赶紧起身,慌忙解释:“不是,我没有……这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我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神经过于紧绷了,虞棠觉得自己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老鼠啃咬东西的声音,就像纪长烽之前说的那样,窸窸窣窣的。 睡觉,睡着了就好了。 他怕虞棠嫌弃他的品味,补充了一句:“反正都是睡不着,听摇篮曲是不是能够多一点睡意,说不准我唱着唱着你就睡着了。” 所以他只能在日复一日担忧一年期限什么时候会到的恐慌中,看着虞棠被众多人追求,心急如焚却又无法表达。 他闭上了眼,感觉有点疼。 “没事。” 最起码现如今虞棠是他可以看得到摸得着的,是可以短暂的停留在他身边的。 “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永远保护你……” 虞棠确实如纪长烽期待的那样被转移了注意力,对纪长烽主动开口唱歌这一事投入了很强烈的兴趣。 城里待了那么久,经历过那么富贵的生活,遇到的都是那么有涵养有文学的人,有过这样见识的虞棠,又怎么会看得上纪长烽这样的粗人。 这次和之前一样,也只是单纯的喊了他的名字,没有后续的内容。 虞棠差点去拍醒纪长烽,不过好在昨天晚上的记忆逐渐回到了脑海中,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纪长烽搂着她唱摇篮曲的样子,又想起了一下下拍在她后背上的手。 纪长烽上一次和虞棠一起睡还是在姥爷陈永安的家里,在那个狭小的空间内,他们挤着睡了一觉。而从那以后房子也修好了,他们一直处于分屋睡的状态。 旁边的纪长烽应声:“我在,怎么了?” 纪长烽一怔,接着苦笑一声只能接着唱了起来。 纪长烽隐约听到虞棠呢喃什么妈妈,他有些郁闷。 纪长烽微怔,点了点头,意识到现在是黑夜虞棠看不清他的动作,又开口:“好,睡觉吧,明天我去撒把老鼠药可能就好了。” 虞棠身子一僵,脑子里又被老鼠这个词充斥,想到了那条长长的尾巴,浑身都难受了。 直到第三次,纪长烽只是刚刚闭上眼睛,耳边又传来了虞棠呼喊他名字的声音。 他没想到居然隔着院子真的看到那屋亮着灯,照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纪长烽收拢胳膊,小心翼翼地把虞棠护在自己的怀里。 感受着怀里属于虞棠的温热气息和柔软的身体,纪长烽略微低了低头,仔细辨认虞棠此刻的模样,确认她是真的趴在他的胸口熟睡了,这才犹豫着攥紧掌心。 虞棠一顿,缓缓应声点头:“好。” 虞棠恍惚一下,继而咬牙。 可在他们屋子前面的裴青寂却盯到眼睛都酸了,满脸不可置信。 可纪长烽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没听到有什么声音,是不是你听错了?不要胡思乱想,睡一觉就好了,明天我撒两把老鼠药,在这屋也撒一些。” “纪长烽?” “纪长烽?” 就算昨天纪长烽确实是唱歌哄她入睡了,确实是拍着她哄着她了,但是这也不代表他可以…… 而且…… 纪长烽唱摇篮曲的声音一顿。 之前一直没有睡意的虞棠闭上了眼睛,呼吸平缓。 夜色里,只有他低沉的声音一阵阵响起,像低沉的大提琴,让虞棠想起了曾经妈妈按着她的手在窗边一起拉琴的样子。 他也想有一天能够正大光明,理直气壮地对着虞棠喊出媳妇这个称呼。 她出声喊。 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裴青寂坚信! 虞棠摸到了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温热掌心。 不知道是不是此刻被虞棠发现了异样,并且当着他的面要他收回去,这种情况实在是特殊。 纪长烽视线在她脸颊上停顿片刻,仰起头,犹豫着伸出一只手,轻轻地落在虞棠的后背处,跟随着他唱歌的音律,一下下拍打在虞棠的后背。 不仅收不回去了,而且还…… 虞棠之前洗澡的水被一点点搬弄出去,纪长烽收拾着之后直接呆在虞棠洗澡的屋子里不走了。 虞棠偏头,把身子也转到墙壁那一面去,闭紧了眼睛。 因为害怕把虞棠弄醒,所以纪长烽的动作很轻柔。 第 64 章 第 64 章 纪长烽尴尬地被虞棠赶去了外面,狼狈地静候了好半天,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本身这种身体的自然反应,就是不用管慢慢就会消退的,但可能是因为一大早就看到虞棠的缘故,又被虞棠一直紧盯导致尴尬,所以闹了好半天才消退。 他蹲在花坛边上郁闷地低头刷牙,殊不知对面的裴青寂几乎一宿没睡,一大清早就趴在窗口死死盯着从虞棠屋子里出来的纪长烽。 看到纪长烽满身狼狈满面潮红的模样,他根本都不敢想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可恶! 裴青寂气得在屋子里来回转,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心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柔模样。 只不过脸上青筋暴起,一副强压下的模样。 裴青寂居然在虞棠面前是这样的?! 裴青寂几乎是在全村人眼皮子底下撬墙角。 他也就是傲慢,不然稍微往纪长烽每日捶打的东西看一眼,都能立马发现,摊位老板就是纪长烽本人啊! 每到夏天的时候,人晚上忙完了农活都喜欢凑在一起唠唠嗑,热闹热闹,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也没有什么娱乐消遣,茶余饭后的闲聊就是最大的快乐。 裴青寂思索一下,眼睛一亮,觉察出来这或许是个自己和虞棠相处的绝佳时机。 就像虞棠之前猜测的那样,村口此刻特别的热闹,不只有村子里的人,还有邻村的。因为现如今有自行车的人家比较少,不少人都是早早的就开始步行往这边赶。 “走吧姐姐。” 裴青寂打定主意,但心里是觉得纪长烽有可能会去的,毕竟是个汉子,都不可能接受自己媳妇和别的男人一起出门参加这种活动。 他本来就壮实,肩膀肌肉发达,猿背蜂腰,此刻那身围裙几乎紧撑着他的胸口,壮硕的胸肌绷紧,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撑破了一样。 李春梅问李春芳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多久了,李春芳脸色一僵,不好说自己回来好多天了一直没回去看他们,又不想暴露自己回来的原因,所以含含糊糊没怎么回答,反而把视线飘忽地在周围乱瞅。 而且又是暖呼呼的,不像是冰棍还有人担心凉肚子,老人小孩都能吃。 那一张张五毛一块的像是不要钱似的,纪长烽那个装钱的小筐不一会儿就满当当的。 旁边裴青寂忽地抬手凑近她:“姐姐我才发现,你之前是吃什么东西了吗?嘴巴,这里有脏东西。” “这长烽咋没跟着来啊,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李春芳愣了愣。 可今天因为举办了秧歌队活动,每隔几米就绑了一个电灯泡,加上路边的小卖部灯亮着,那颗大树下还真挺亮堂,往后的一段路也亮着。 李春芳:“……” 其实只是因为人太多了,有点挤所以胳膊碰上了而已,但纪长烽脸一沉就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裴青寂不清楚晚上纪长烽会不会跟着一起去,如果不去的话最好,这样他就可以和虞棠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再往另一边看看,之前和她闹得很不愉快的陈永安一家人都在那里,纪长烽的几个姨姨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到了她,脸色不是很好看,和舅舅、陈永安等人站在一起再也没往她这边瞟过。 裴青寂嫌弃地捂着鼻子,觉得果然是粗人,这种淌一身汗的样子确实是不堪入目。 正在犹豫的时候,纪长烽的几个姑姑笑眯眯走了过去,帮忙纪长烽应付周围的村民们,还有帮忙纪长烽收钱,帮忙打下手,神态自若亲和力十足。 “怎么感觉秧歌队活动结束了,明天他们两个就能去办理离婚啊。” 不去更好,那这样他就可以和虞棠单独相处了! 果不其然。 之前村子里开的赌盘,已经有不少人参与了,他们都赌虞棠和纪长烽很快就会离婚。 裴青寂笑眯眯地凑过来,明明举办秧歌的活动就在村口的大柳树下,可他还带了个小包,明显里面备了不少东西。 离得近了点似乎还能听到他用特别甜腻的声音喊虞棠,姐姐姐姐的。 裴青寂在他们家前面住着,这几天已经摸清了规律,纪长烽每天下午的时候都要在院子里锤锤打打,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有时候是其他几个村子里的人一起帮忙,虽然裴青寂不清楚他们凑在一起做什么,但感觉还挺忙的。 白皙的面容和通身的气质明显和柳叶村格格不入。 裴青寂愣了一下。 纪长烽的摊位接连有不少人来买东西,尤其是鱼丸,卖的特别快,几乎是供不应求。 没料到纪长烽摇头,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沉声:“我今天晚上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们两个要去的话也可以早点去看看热闹。” 干站着也无聊,有人去小卖部买冰棍吃,但也有人不舍得花这个钱,觉得就在家门口渴了吃什么冰棍,还不如回家喝口水。 她亲眼看着裴青寂像个小跟班一样,不时地从包里掏出东西递给虞棠,跟在她身边笑眯眯地绕来绕去,一会儿喷点什么东西,一会儿似乎嘘寒问暖。 纪长烽姥爷陈永安一家子看得眼热。 红红的绿绿的,垂下来一大截,扇子一打开,往那一扭,周围不少起哄的声音,鼓掌的声音,吆喝的声音,瞬间就带动了人的情绪。 裴青寂脸上的笑脸瞬时变得更深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纪长烽,试探性的又询问:“姐夫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虞棠就在他们不远处,看着陈永安跳脚,忍不住轻笑出声。 村子里的人有专门学喇叭、打鼓的人员,家里家伙事儿也很齐全,而除去这些人以外,其余村子里人家里不少都备着扇子、高跷,似乎是每年一度的全村喜乐的盛事。 陈永安义正词严催促她:“英子你快点动弹动弹,说不准咱们还能跟着学点这个技术,这样以后咱们也能赚钱了,这多好啊,咱们毕竟是长烽的长辈,血浓于水啊!” “……” 姥爷陈永安在一旁远远看着,气得不得了,忍不住又开始数落姨姨舅舅他们:“又晚了一步是吧,一直都晚一步,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这下好了,和长烽道歉缓和关系的台阶也没了,你们真的是要把我气死啊!” 李春芳咬了咬牙,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裴青寂之前大手笔买下纪长烽家前面屋子的事情早就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 今天秧歌队活动,虞棠没和纪长烽一起来,反而和这城里来的小少爷一起来的,小少爷围着虞棠嘘寒问暖,一会儿给她喷什么东西,一会儿递纸又递别的的,简直比对象还上心。 几个姨姨和舅舅被骂了一顿,耷拉着脑袋,脸色难看。 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又有点不敢置信。 白天他还要去镇子上那个鱼丸摊和土豆粉摊找老板商量生意,所以遗憾的没办法去找虞棠了,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次又撞了个闭门羹,摊位老板还没在,听说忙着去选店铺地址了。 他一边走一边给虞棠看自己包里的东西,像献宝一样:“姐姐,我知道你怕痒,怕蚊子,我带了花露水来,还有扇子、纸巾、手电筒……” 虞棠倒是神色平静,她猜到纪长烽晚上要做什么。 可纪长烽的摊位和这些个冰棍啥的不一样,这种小吃的味道极其有传染力,一个两个吃,其余人馋了也跟着想买。 要说晚上举办秧歌会,他只能想到吵吵闹闹乱乱糟糟的情况,说不准一堆和纪长烽差不多的农村糙汉子人挤人,男男女女闹腾。 意识到这一点,裴青寂的心情简直是极其复杂,甚至觉得自己之前一次次去镇子上找摊位老板的行为举止简直像个小丑。 虞棠没想到他们这个秧歌队看起来还挺正规的,不少人身上都已经换上了统一的服饰,就连手里的那两把大扇子,颜色也格外的一致。 ……纪长烽,难不成就是那个土豆粉和鱼丸摊位的老板?! 不少人议论纷纷,就在此时“滋啦”一声,响起了浓烈的香味。 陈永安狠狠瞪了他们几眼:“血浓于水你们不懂吗,长烽年纪小你们也年纪小?那点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上去道个歉不就完事了,上次和长烽媳妇他们打架的是谁家的来着,带他们上去一起道个歉,长烽这赚钱能力你们不眼红吗,你们能就这么和长烽真的割席吗?亏你们还是长辈的呢,糊涂!分不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等下午回来柳叶村的时候,发现村子里不少人都聚集在村口那棵大柳树下,热热闹闹,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 结果这么一看就看到了虞棠,还有跟着虞棠身旁的……裴青寂? 遇到这种秧歌队的盛事,说不准周围村子的人也都会过来,纪长烽又怎么会错过这样的事情,这完全就是他摆摊卖吃的的最佳时机。 他今天穿得也很骚包,大晚上的其实看不太清楚身上的穿戴,但他还是穿了一套白衬衫小马甲,发型也明显打理过,一双褐色的瞳孔温柔好看。 裴青寂稍稍郁闷,觉得这老板怎么这么忙,一直没看到他人影。 再定睛一看,穿着围裙的纪长烽站在摊位里面,有条不紊地煮鱼丸,煮粉。 这不,没料到的是赌局还没结束,证明虞棠和纪长烽的婚姻濒临崩溃的证据就又多了好几个。 天色已经黑了下去,平时村子里是没有路灯的,晚上的时候只有天上的月亮能够撒下一点光亮。 裴青寂嫌弃地看一眼,很快收回视线,对这种村民聚会的活动没什么兴趣。 裴青寂心里嗤笑,觉得纪长烽在故弄玄虚,难不成他晚上要去参加秧歌队?给他和虞棠表演节目? “我的天,这城里来的小少爷穿得衣服料子可真好看,我还觉得今天特意收拾一件没补丁的出来已经很不错了呢,人家那衣服,哎,比不得比不得啊。” 纪长烽眉眼锐利,黑瞳深邃,一打眼好看到了人群中的虞棠和裴青寂,他神色未变,手里动作着,不着痕迹地落在虞棠和裴青寂肢体接触的那一侧,面色一沉。 虞棠敷衍地点头:“嗯,挺好的,有心了。” 吹喇叭的,打鼓的,敲锣的,走起几位欢快的大秧歌的曲子,极其喜庆又热闹,震耳欲聋的声音伴随着土路中间一队队已经开始扭秧歌的村子里人的队伍,显得极其欢快。 “真羡慕啊,不过赌盘是不是还可以继续压啊,我觉得他俩明天就能离。” 陈永安赶紧推了推纪长烽的大姨,示意她:“长烽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这人这么多,不得有个人帮忙看着帮忙收钱吗,要是有人没给钱跑单了怎么办,这不就亏了吗?长烽媳妇不懂事,只顾着和别人一起玩乐,这不就是咱们当长辈的应该站出来的时候吗?!” 在外面一副矜贵倨傲的江停,在虞棠面前似乎也温顺的像小猫。 虞棠和裴青寂没等走进都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鼓声,在家的时候就已经能听到了,越走近越响。 原本纪长烽和虞棠是两口子,但裴青寂这么一说,反倒显得纪长烽是排斥在他们之外的人似的。 尤其她们本身就和周围村子里的人交好,所以格外能处理稳妥,谈笑间生意更火爆了,也再也没有之前那么忙活的应付不过来的样子了。 虞棠眼睛再往旁边一看,吹锣打鼓的那些人竟然里面有栓子宝贵他们,原来栓子他们还挺多才多艺,不仅会砌墙装修,还会这个。 “那小少爷不是喊虞棠姐姐吗,你们可别瞎说了。” 纪长烽怎么也在这里?他……也是员工? 离得不远的甚至还有当初在陈永安家被她和纪长烽两人狠狠虐了一把的媳妇和他那个满嘴脏话的男人。 “哦好的好的姐姐。”裴青寂连忙跟上。 虞棠倒是挺会调教的,每个男人在她面前似乎都有第二幅面孔。 她还从来没见过裴青寂这幅模样,之前她和江停结婚的时候,裴青寂在婚宴上笑而不语,看起来温文尔雅气质很好,又是那群发小的中心人物,她还觉得裴青寂这个人挺难接近的,有点像笑面虎。 而跳秧歌则又是村民们的一大爱好了,甚至连小孩子都会被家里的大人带着跳几下秧歌步。 以他的视角看过去,虞棠和裴青寂两个人的姿态……像是在接吻一样。 “爸……” 虞棠下午就听说了这个事情,村口那棵大柳树下隐约还有打鼓的声音传过来,还没到晚上,就已经有人开始提前练习热身了。 “走吧。”虞棠瞥他一眼出声。 虞棠挑眉:“也不是这个意思……” 虞棠闲得无聊,听裴青寂邀请,也就顺口答应了:“好啊,一起去玩看看,挺新奇的。” 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虽然没涂抹任何的化妆工具,但依旧面色白皙,唇瓣嫣红,纯粹的浓颜带给人很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们早就听说了纪长烽鱼丸生意火爆的事情,原本以为是谣传,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且还有什么土豆粉的。 他智商并不低,所以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但就是因为这个结果太让他惊讶,所以裴青寂一直不敢相信。 ————那分明就是他找了好几天想试图谈生意扩分店的摊位!! “虞棠可真离婚啊,能让这城里的小少爷专门千里迢迢的过来,还对她这么嘘寒问暖。” 虞棠今天没怎么收拾,随便穿了一套长裙就出了门,头发变成侧的一个麻花辫,用发带扎了起来,柔顺地搭在胸口。 平时那么在意赚钱,一边白天卖鱼种地,抽空还能上山捡菌子挖草药赚钱的汉子,忙的就差长三头六臂了,满头精神全想着怎么赚钱。 保镖过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村子里今天晚上要组织一场秧歌队,作为这段时间农忙结束的消遣娱乐。 但要他们上前去和虞棠纪长烽道歉,他们是真的做不到,他们毕竟是长辈,而且纪长烽上次说的话那么难听,要当做没听到也有点难。 裴青寂真的像是百宝箱一样。 这场秧歌队真的聚集了不少的人。虞棠打眼一瞅就已经看到了很多熟悉的人,包括但不限于李家的一大家子人,李春梅,李鸿等、赵玉红赵兴平姐弟俩、纪长烽的三个姑姑和小侄女们、杨桂华、李家三婶一家、甚至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春芳。 在不远处忙活着的纪长烽瞬间顿住,捏紧拳头,脸沉了下来。 嚯,这是全英雄阵容啊,有点意思。 保镖问他:“您晚上要参加吗?” 他看了眼纪长烽那满身肌肉,嘲弄地想确实蛮适合的,适合去敲锣打鼓。 秧歌队举办以后,头顶照明设备很亮,周围照得清清楚楚,虞棠和裴青寂穿戴气质明显和村子里的人不太一样,所以也格外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 大姨:“……” 傍晚她刚吃完饭,前院的裴青寂就急着喊她去看热闹,纪长烽已经没影了,应该提前去找合适的地方摆摊了。 大姨迟疑:“你是不是忘记了,上次你生日的时候,长烽和长烽媳妇他们两个跟咱们闹腾的有多么严重了,长烽当时放的狠话……这还怎么往前凑啊,我看长烽也不需要我们啊。” 裴青寂眼里带了点惊艳,他其实也没想到,虞棠来到这柳叶村不仅没经受到折磨而变得憔悴,反而看起来比当初在城里的时候,还要美上几分。 李春梅和李鸿很快发现了人群中的李春芳,因为敲锣打鼓的声音太响亮了,他们不得不喊着才能让对方听清楚。 裴青寂不假思索拒绝:“我才不去呢,贫民聚会,有什么意思?” 她没说完,裴青寂就窜到窗口,露出笑吟吟的脸:“姐姐,我听说今天晚上会有秧歌队表演,村子里的人都参与,热热闹闹的好像挺有意思,我之前还从来没有遇到这种热闹,想去看看,姐姐要不咱们一起去吧?” 他的头靠了过来。 这么快就赚了这么多,这生意这么赚钱呢。 纪长烽怎么没跟在虞棠身边?难不成……墙角还真的被裴青寂撬动了?还是纪长烽和虞棠真的要离婚了? 他倒不是因为纪长烽此刻冷脸看他的表情,只是因为纪长烽所在的那个摊位。 没想到就是这样的裴青寂,居然在虞棠的面前像一个小跟班一样,那种低姿态让她看了都觉得很错愕,搓了搓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不知为何李春芳莫名又想起来了在虞棠面前的江停。 她很心烦,瞅了眼旁边的二姨和舅舅们,他们也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又赶紧移开视线了。 不少人都兴奋地想看热闹,没想到看热闹看得这么快。 如果纪长烽也去的话也好,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纪长烽好好的吃吃瘪。 秧歌队前头扭,后面就有人跟着乱跳,玩闹累了就和周围的村民们一起纯看看热闹。 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等等。” 虞棠刚吃了饭,闲得无聊在看书,听到裴青寂的声音从窗口探出个脑袋,懒洋洋问他:“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城里来的有钱人家少爷,偏偏要在柳叶村赖着不走,还在纪长烽家前面买了个破旧的农村房子,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因为秧歌队比较热闹,所有人都想参与玩乐一下,栓子他们是吹喇叭敲锣的好手,自然不能耽误他们的事情,赵玉红遇到这种事情应该也想带着徐娇娇一起来玩玩,看看热闹,更何况这又属于加班,所以纪长烽只是思考了一下就决定自己来。 被虞棠这么简单的夸一句,裴青寂的脸色瞬间喜滋滋的,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等到下午他去到纪长烽院子里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纪长烽在那忙活着干活锤鱼泥。 裴青寂委屈:“没事就不能来了吗姐姐。” 秧歌队?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分明就是冲着虞棠来的! 他也没仔细看纪长烽在做些什么,只是刚一进门就躲开了,冲着屋里喊虞棠的名字:“姐姐你在家吗?” 今天下午纪长烽早早就开始忙活了,准备的东西分量都很足,明显是有多备的。除去明天白天要卖的分量,其余的虞棠猜测应该都是留着今天晚上摆摊用的。 不少人闻着味儿望过去,发现在路口的位置不知道谁摆了个摊,上面有很清晰的大字:鱼丸/土豆粉。 那个大柳树下再也不像之前一样,只有村子里的姨姨婶婶们在那里坐着聊天谈八卦了,乌泱泱的人几乎从村头的那颗树开始,一直堆积到了分叉的路口处。 裴青寂一瞬间就想到了纪长烽每天下午开始忙碌的捶打东西的样子,脸色略微有点难看。 第 65 章 第 65 章 一年一度的扭秧歌大会,村民们都扭的很热烈,气氛非常的热闹。 农村的那条土路中间是穿着整齐划一服饰的秧歌队,他们手里拿着扇子,走着十字的秧歌步,脸上的表情都是带着兴奋和喜悦的。 而在那条大柳树下,则是专门敲锣打鼓的队伍,三三两两吹喇叭打鼓的声音震耳欲聋。 道路的两旁则是一大堆看热闹的村民们,一起起哄,乐呵着鼓掌,甚至还有一些小孩子跟在秧歌队的后面,乱七八糟的一顿蹦的扭着,憨态可掬可爱极了,让不少大人们哄堂大笑。 栓子是专门打鼓的,打的鼓是很大的一个立在地上的鼓,表面是用猪皮做的,需要点力气才能敲响。 他子承父业,从小的时候就跟着爸爸一起耳濡目染学着打鼓,现如今也是村子里的一把好手,谁家有什么喜庆事儿都会来找他,也算是额外的一笔收入。 打鼓需要费点力气,两个捶打鼓的锤子棍子很长,尤其是秧歌队的歌得有点气势才行,所以需要额外用力。 门口的地方没有灯,照明度不够好,但是虞棠也懒得带手电,毕竟只是在自己的家门口而已。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凑近了也没什么的,对吧,也许只是误会呢。 纪长烽上次已经给她买回来了。 虞棠倚着大门打了个哈欠,屋里的灯光拉长,隐约照亮了大门口的一点点光亮,她无聊地抬眼去看,耳边终于听到了轱辘的声音。 “也没有。” 他攥紧掌心。 虞棠看着李春梅一副急着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澄清的狼狈模样,轻笑一声,对着裴青寂抚掌。 纪长烽的心瞬间凉了,与此同时眼也红了,嫉妒让他攥紧拳,呼吸一瞬间粗重不已,浑身都疼得要命。 他不知道自己现如今的状态是什么情况,他只是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虞棠和裴青寂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的画面。 他低头看栓子脸色泛红,又闻到栓子身上的那股挥之不去的酒味,忽的开口:“还有酒吗?给我来点。” 纪长烽之前喝的那瓶烈酒,灼热的温度烫着他的心窝,让他整个人的眼几乎都要烧红了。 纪长烽的视线下意识落在虞棠嫣红的唇上。 秧歌队舞了一阵子,栓子喝了好几口,本身他酒量就不太行,此刻脸都有点红了。 跟着觉得嘴唇也痒痒的,怪难受的。 自己姐夫没有人给做饭,怎么轮也轮不到李春梅这个小姨子吧,毕竟纪长烽可还有三个极其护犊子的姑姑呢。 毕竟真假千金、换亲,这两个标签本身就让村子里那些爱吃瓜的人吃的很满足了,虞棠和纪长烽的婚姻又受到全村人的关注。 一整瓶酒刚开封的,栓子喝了几口,纪长烽心里憋着火气,仰着脖子咕嘟咕嘟一起饮了下去,把栓子都看呆了。 娇气的大小姐一如既往的嫌弃他。 栓子笑开了,把自己身上带着的那瓶酒递给纪长烽:“长烽哥咋没有,我带着呢,我这酒可烈,我都没敢喝太多,少喝点能让我敲鼓更有劲儿,你要喝就来点。” “……” 他的眼暗了下来。 是纪长烽! 虞棠一如既往拉长声音,娇声喊他的名字:“我累了想要洗澡,你帮我把木桶搬出来吧,多打点水,我要泡一泡。” 虞棠没管那么多,她打着哈欠进屋想睡觉,可想起来自己因为要参加这个秧歌会,到现在都还没洗澡。 纪长烽的脸沉了下去,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不远处和裴青寂呆在一起的虞棠,抿了抿唇。 也对,秧歌队来回走忙忙碌碌的,裴青寂这么个公子哥可能累坏了。 确实啊,自己家对象的生意不去帮忙,反而带着这城里来的小少爷到处闲逛,看起来关系还很不错,这……该不会是真的和城里的少爷有什么吧? 想着果然还是得洗澡,但又觉得洗澡用的大木桶实在是太沉了,她一个人拿不动拖不动的,之前都是纪长烽帮她收拾的。 周围敲锣打鼓的声音很响亮,似乎并不是适合寒暄的地点,但李春梅当着裴青寂的面偏偏笑着开口:“二姐,刚才我在那边看到长烽哥了,你们怎么是分开走的呀,我还以为你们感情那么好,你会去帮长烽哥的忙呢,毕竟他最近感觉好像很辛苦。” 帮她倒好了水以后,她直接负责洗澡就行了,可现如今纪长烽还在秧歌队那里摆摊卖鱼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二姐?” 纪长烽喝酒了? 他的脑子里却闪过刚才虞棠和裴青寂亲密接触的模样,还有……他们两个脸对着脸,一副像是在接吻的情景。 纪长烽吻得很急促,唇舌滚烫,动作急切,明明是在亲吻,眼眶却红着。 可月光撒下来,落在虞棠脸上。 栓子:“长烽哥你这……你这是把酒当水喝了啊,这咋能行,难受死了吧,你,你快吃点什么压一下,不然今天晚上睡不着觉了。” 虞棠一愣。 再说了,裴青寂说的话好像挺对的,李春梅确实是三句话不离纪长烽,以前只是觉得她单纯善良,现在觉得好像怪怪的。 裴青寂踩一捧一的技术已经极其高超了,他不经意的用纪长烽衬托了自己,脸上带着那游刃有余的笑容,带给人很强烈的安全感。 曾经的那个夜晚,是困住他让他完全无法忘记的深刻记忆,可是现如今。 她皱皱巴巴着小脸,这下连继续看秧歌的心情都没有了,本身她就对这些活动不感兴趣,这下还把自己嘴唇弄肿了,好烦! 也许不应该用这种方式的,装弟弟次数多了,虞棠还真不把他当男人看待了。 她抿了抿唇笑了笑,浅浅打了个招呼。 栓子有点醉酒了,所以难得没保持以前的严谨,几乎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不知道裴青寂是不是睡下了,她在大门口站着,顺着她的角度去望裴青寂的后窗,发现那处没什么人影,而且连光亮都没有,可能是回去以后洗洗就睡了。 困倦和洁癖在打架,虞棠掀开锅底,看到锅里是热腾腾的热水,似乎是纪长烽走之前热好的。 纪长烽今天喝了酒,他本身酒量是很好的,几乎是千杯不醉,可今天他莫名的浑身都像是醉了一样,脑子是乱的,心也是乱的,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没有实感的。 可是。 虞棠似笑非笑的眼落在李春梅身上,那种看穿一切的眼神让李春梅有些不自在,但她强撑着挺起了胸口。 李春梅的脸绿了起来。 现在虞棠反倒是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裴青寂,想着自己难得表现的很明显吗? 虞棠在屋里躺着等了一会儿,越躺越犯困,想着还不如去外面走一走,于是又站在院门口等了一会儿。 是李春梅的声音。 虞棠烦闷地抬眼,看到李春梅和李鸿二人正在往这边挤,身后还跟着神色并不算好的李春芳。 可是…… 好像更怪了。 说实话,虞棠和纪长烽虽然之前因为蘑菇的事情导致关系比较尴,但倒也没有彻底冷战,之前纪长烽又给她唱了摇篮曲,他们共同睡在一起,在虞棠的视角来看,他们的关系是有所缓和的。 可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关她什么事情啊?! 现如今这样…… 外面的天气不错,并不热,晚上的风还挺凉爽,有蚊虫叮咬的声音窸窸窣窣。 这可真是魔法打败魔法,双门对狙,两个绿茶争锋相对,真有趣。 天气转暖,蚊虫也多了起来,虞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甜,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现在,都是极其容易招惹蚊虫叮咬的那一个。 秧歌队活动本身就很多人,人挤人的状态下在他们周围有不少人,李春芳这么一说,周围的人眼神怪异地落在虞棠和裴青寂身上。 以前每次出门她都要喷很多的花露水,带各种防蚊的东西,可几乎都不怎么管用。 虞棠最在意自己的脸了,此刻嘴唇肿起来一块,她的心情都不好了,一瞬间反射性地从兜里掏出小镜子想要看看自己嘴唇的情况,可外面光线较暗,不像是在自己家里,看不太清楚,隐约看似乎确实是肿起来一块。 她没想到当初献殷勤给纪长烽送盒饭的事情居然被裴青寂知道了,这城里来的小少爷知道的这么多吗?信息这么全吗?! 虞棠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穿着那身漂亮的小长裙,包裹着白皙的长腿,娇俏艳丽的脸蛋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里也格外夺人眼球。 “纪长烽你愣着干什么呢,回家啊,我都累了,洗完澡以后我要赶紧睡一觉。” 裴青寂凑上来,近距离的贴近她:“姐姐,我才发现你之前是吃什么东西了吗?嘴巴,这里有脏东西。” “唔。” ……可能是之前注意力被别的吸引去了,所以真没注意到自己唇上的蚊子。 虞棠打了个哈欠,毫无防备地往院子里走。 虞棠看他一眼,懒洋洋地收回视线:“不用了,现在我这里已经有了。” “纪长烽。” “妹妹果然是很善良啊,这么关心姐夫,我听说之前姐夫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妹妹您还经常没和虞棠姐姐说就去给姐夫送盒饭呢,好像雷打不动送了快半个月呢,哎真好啊,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不像我,我就不敢做这么明目张胆的事情,只能当个小跟班给姐姐递水擦汗喷药了,哎。” 猝不及防的,纪长烽从身后揽住她的腰,月色朦胧中,虞棠急促叫了一声:“纪长烽!你要做什么。” 那张精致的脸上,嫣红的唇瓣分明高高肿起来一块。 虞棠抬眼看了眼还在摆摊的纪长烽,看他的摊位似乎还很火热,不少人过去买东西,于是收回视线,挑眉:“行,那就一起回去吧。” 或许虞棠现如今真的喜好的就是纪长烽那一款? 李春梅扫了眼虞棠身后的裴青寂,被他的模样惊艳到,看他的穿着,猜测到这应该就是前段时间村子里沸沸扬扬的那位从城里来的小少爷 。 可是…… 虞棠果然是和裴青寂接吻了是吗?当初被他亲吻过的地方,今天晚上裴青寂也亲吻过是吗? 脑子里窜出裴青寂和虞棠亲密凑在一起的貌似接吻模样的画面,让本就忐忑不安内心惶恐的纪长烽更加难受。 ……给自己的姐夫送了快半个月的盒饭?这是什么操作?!正常人不都应该知道避嫌吗?毕竟虞棠和纪长烽都已经结婚了,这种事情也太暧昧了吧。 今天晚点他的生意很好,但是纪长烽的心情却很烦闷。 他眨着眼睛,上前打开手电筒给虞棠照明,露出笑脸:“走吧姐姐。” 虞棠把他靠过来的头推开,把他的手打掉,自己伸手抚摸自己的唇,发现下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蚊子叮了一下,那里略微肿起来一块,摸着感觉怪怪的。 虞棠打了个哈欠,瞥了眼裴青寂:“困了,没意思,我要回去了,你要是没玩够的话就自己在这再玩一会儿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虞棠打了个哈欠:“我到家了,先回去睡觉了,你也别在柳叶村呆太久了,等抽空赶紧回去吧,不然你们家里人找你要找疯了。” 旁边纪长烽三个姑姑表情也讶然,抬头去看他:“长烽你没事吧?哪有那么喝酒的,你这样肠胃能受得了吗?” 清朗的男声笑起来,是裴青寂。 虞棠哀怨地摸着自己的手腕,感觉那里痒痒的,像是被蚊子咬过一样,她觉得痒又不敢挠,生怕会留下疤。 虞棠有些累了,也懒得再听李春梅在那里辩解了,本身她嘴唇就被蚊子叮咬了一下,手腕也发痒,想着直接回去算了,这秧歌她也不会跳,在这里干站着也没太能融入到这些村子里人的热闹氛围中,感觉挺无聊的。 有些人地头离纪长烽近的确实是想起来有这么个事情,不过当时他们没联想到别的,以为是虞棠让李春梅帮忙送饭的。 她顿了顿,迟疑:“咦,二姐,这就是城里来的那位小少爷吗?你们的关系果然很好啊,刚才我就在那边看到你们有说有笑的,真羡慕你能有这样的蓝颜知己,真好啊,不像我,我就没有,哎。” 裴青寂满脸的遗憾,只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让能听到的所有人表情一僵,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之前在他摆摊的时候,他分明看到裴青寂凑在虞棠面前,两颗头凑得很近,那种姿态…… 纪长烽的心钻心的疼,他本身就很介意住在他院子前面的裴青寂,介意虞棠和裴青寂的亲近。 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重重地朝虞棠吻了上来。 栓子随身带了点酒,累了就喝上一小口,旁边的人接替他,等自己缓了缓胳膊不累了再继续上。 他眨眨眼,故意对着李春梅露出好奇又差异的表情:“哎?二姐?该不会这就是虞棠姐姐的亲妹妹吧,真好,我也算是见到真人了,来之前我一直期待姐姐的妹妹是个怎样的人呢,觉得怎么也应该和虞棠姐姐一样好看,一样优秀,一样善良,这样一看果然如此呢。” 啊? 但…… 裴青寂一滞。 他勉强笑了笑,心里却有些急躁难受。 “你这小子,怎么突然这样了,刚才还好好的,真要是渴了这不是还有鱼丸汤吗,咋一口气喝这么多酒。”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李春梅的爆炸性行为给弄懵了,完全忘记了之前虞棠的事情,导致李春梅不得不狼狈地开始解释:“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我姐夫那段时间确实是没有人给他做饭,我只是好心去送饭而已,没什么的……” 以往这个时候,每一次纪长烽都应该很好脾气的应声,然后顺从虞棠的话,听从她的吩咐去好好的把自己清洗干净,保证自己身上没有一丝酒气才敢上炕。 裴青寂专门在纪长烽家前面买了一个房子的事情几乎全村的人都听说了,虞棠和纪长烽的离婚赌约也成了全村人讨论的事情。 刚才还在虞棠面前提起纪长烽,话里话外是虞棠做的不够好,不够关心纪长烽。 无数道诧异的眼神投向了李春梅,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 “好臭啊纪长烽。”她捂着鼻子,皱着小脸:“我最讨厌这种酒气味儿了,你等下赶紧去洗个澡,把身上这股酒气都给洗干净,不然今天晚上别想睡我那屋!” “棠棠,棠棠……” 虞棠正感觉奇怪,那摆摊的鱼丸摊子被纪长烽拖着拉到了门口,距离虞棠近了些,她能够闻到那股很明显的酒味。 虞棠郁闷了。 “这么烈的酒胃肯定难受,你快吃两个鱼丸压一压,下次不许这么喝酒了。” 裴青寂惊讶,犹豫着开口:“姐夫怎么这样啊,怎么连这个都不给你买,又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这样姐姐,你等我明天去让他们从国外多给你捎一些护肤品回来,我给你买。” 真的就挺暧昧的。 结果她为了出气去偷了纪长烽的衣服,导致纪长烽在水库里突然站起来要追她……某些地方看得一清二楚,让她又气又恼,导致他们关系也比较尴尬。 他已经被虞棠调教惯了,会下意识按照虞棠的要求来做,也不想要看到虞棠这样嫌弃的模样。 裴青寂从虞棠的表情和动作上看不出半点动心的模样,甚至虞棠还要催促他走,她似乎是真的把他当弟弟看待似的。 分明就是在接吻。 他承认,他嫉妒,他难受,他痛苦。 纪长烽的三个姑姑在那帮忙,栓子就站在纪长烽摊位旁边,脸色微红露出点笑,和纪长烽打招呼:“长烽哥,嫂子咋没来呀,我一直没看到她,她不喜欢这种热闹吗?” 不难看,但是很显眼。 但听裴青寂这个话里的意思,怎么感觉好像……有点暧昧啊,还是没经过虞棠的。 他和虞棠接吻过,所以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虞棠的唇很柔软,像裹了一层蜜一样,每次只要他轻轻地吮吸一下,她的瞳孔就会发颤,猫儿一样的眼淌着水色的痕迹,让他痴迷到流连忘返,根本不舍得挪开。 栓子知道纪长烽能喝酒,本身他俩就是哥们儿,自然没在意什么别的,直接就把那瓶酒递给了纪长烽。 他一抬头看到在不远处摆摊卖鱼丸土豆粉的纪长烽,一边感慨不愧是长烽哥,这种欢乐的村子里举办的大型活动也不忘记赚钱,一边正好也累了,让旁边人接替他,他凑上去想歇会儿,顺便帮纪长烽的忙。 裴青寂之前也问过这个问题,只不过虞棠避而不答。 她被按在院墙上,后脑勺被纪长烽带着老茧的手掌护着,下巴被纪长烽抬起来。 他伸出手试探性的想要抚摸虞棠的嘴唇,但是被虞棠制止了。 裴青寂还没看够李春梅的好戏,原本还想着和李春梅再玩玩的,看虞棠这样连忙跟上,附和着:“确实姐姐,这确实是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你要回去的话我跟你一起回去,正好我带了手电筒,往后面的一段路没有照明,路上坑坑洼洼有小石子,你一个人回去我放心不下。” 但裴青寂却打着手电筒带着她往回走,状似不经意地问她:“姐姐,你最近是不是不开心呀?我感觉你的情绪好像和我刚见到你的时候有点不太一样,是发生了什么吗?咱们两个是发小,有什么问题的话都可以和我说的,姐姐,你是和姐夫吵架了吗?” 火,灼热的火焰包裹着他,浓郁的火气让他眼泛红,唇紧抿。 他会胡思乱想,没有安全感,觉得是不是因为虞棠想要和他离婚,和裴青寂在一起,所以才会提前铺垫,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不远处那些即使在家门口也依旧能够听得很清楚的敲锣打鼓的声音也都逐渐消失了,那些秧歌队的人似乎也真的已经散场了。 纪长烽擦了擦嘴角,表情平淡:“我没事。” 他终于结束了摆摊回来了。 “呵。” 就像是现在。 攥着自己摊位把手的手此刻青筋绷紧,呼吸粗重。 这可真是一个奇特的组合。 说起她和纪长烽吵架的原因,虞棠托腮想了想:“是因为那个化妆品吧,纪长烽之前房子塌了把我的化妆品弄坏了,让他去镇子上给我买新的,结果一直也没给我买回来。” 纪长烽没应声。 他喊着。 第 66 章 第 66 章 棠棠? 这还是纪长烽第一次这样喊虞棠。 她稍稍有些愣神,这个称呼只有她家里人这么喊过,至于旁人是很少有过的。 纪长烽以前天天喊她虞棠,她已经听习惯了,冷不丁这样称呼她,虞棠反倒觉得没太适应。 纪长烽声音低沉,眼眶泛红,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磁性。 只不过虞棠没能思考多久,也没能愣神几瞬,就被红着眼的纪长烽叼着唇俯身狠狠地亲吻她的唇。 “唔……” 力度好重,她完全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几乎是下意识被纪长烽推到墙边,后腰紧贴着斑驳粗糙的墙面,后脑勺在撞上墙的前一刻被纪长烽用粗糙地手掌护住。 纪长烽的眼落在虞棠的唇角。 真的能有以后吗? 纪长烽的眼漆黑一片,宽大的手掌越收越紧。 纪长烽和虞棠有猜测来人是谁过,甚至有想过会不会是裴青寂,但等来人忐忑不安走近的时候,露出那张脸时,纪长烽瞳孔微缩,脸彻底冷了下来。 剧烈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泛着酸的心难受地揪起在一起,纪长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要怎么抒发自己的心情,那些个契约,一年的期限,他的合同,他和虞棠…… 攥着虞棠腰的手掌蓦地收紧,他的眼内泛红。 虞棠把上次自己被亲吻时的记忆重新找回来了。 她“嘶”了一声,下意识躲了一下:“疼,纪长烽你轻点!” 他的呼吸略微急促。 虞棠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有些不敢置信。 这也像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对着虞棠袒露心声的机会。 是这样的没错。 “上一次,对不起。”纪长烽开口。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纸契约,导致他和虞棠之间的关系一直困在合同中。他不敢深入,也不敢抽离,痛苦又纠结。 虞棠的话瞬间将纪长烽刺痛,对于纪长烽来说,身份这个词一直都是他最在意的。 “我……长烽哥,我只是过来看一下,想和你说一点事情的,不是想故意打扰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 他醉了,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不想去想虞棠和他的合同,不想去想他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 但无论如何撒酒疯也不能撒到她的身上,还是以这种方式,实在是有些冒犯。 应该是天黑了,看不太清楚,月光照耀下容易让周围的物体产生类似的形状,导致欺骗了自己的大脑。 纪长烽看她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嫉妒,眼红得要命。 这下她的唇没被堵住,她能开口说话,虞棠努力平复呼吸,强忍着问他:“够了,纪长烽,你是不是疯了?” 而纪长烽的眼,锐利凶猛,瞳孔黑沉一片,浓烈的像是墨汁浸染。 “唔……” 纪长烽深吸一口气,低头去看虞棠,掌心出了汗,他开口:“这一次不是,这一次是因为……” 如果今天什么都不说,最起码虞棠还能在他身边多呆一段时间,能够维持到一年合同结束,他们还有好几个月的相处时间。 不只是纪长烽,还有他怀里的人影,那气喘吁吁满面晕红的模样,是虞棠! 虞棠的唇很疼,舌头也发麻,被压在这墙边,后背蹭着凹凸不平的墙壁,磨得她后背都难受。 他的心更难受。 她抬眼去看纪长烽,问了几个问题:“告诉我,你现在是出于完全意识失控的程度吗?” 在虞棠面前,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能够对虞棠的事情进行指责,本身他们只是合同双方的契约关系而已,虞棠并不是他真正的老婆,本身一年期限之后,他们就约定了婚丧嫁娶各不相干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纪长烽在哪里学的接吻技.术,这么娴熟,该不会以前和李春芳偷尝过吧? 纪长烽攥紧拳头,眼落在虞棠发.肿带着点血痕的唇上。 酒气导致他更加疯狂,滚烫的舌一下下亲着吻着虞棠,把她的脸捧起来,深深地猛.烈地进行攻.势,而后逐渐往下,红着眼,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虞棠的脖颈、锁骨,所到之处湿漉漉的水光一片。 现如今如果他继续装傻傻傻乎乎继续道歉,这件事情也许还会正常的翻篇,但假如他真的按照自己的心意和虞棠说明情况以后,很大的可能会产生让他意料不到的事情,比如……连现在的关系都无法维持。 虞棠想起了她上一次醉酒以后被纪长烽亲吻的记忆,加上这次,第二次了。 “啪!” 他伸手抚摸上去。 虞棠不会憋气,她感觉有点难受。 “咔嚓──” 她更来气了。 这点血腥味儿不知为何反倒是让虞棠感觉有点熟悉。 纪长烽也知道,村子里现如今他和虞棠离婚的赌注,表面上最近他若无其事,淡定自如,实际上心慌意乱,烦躁不安。 可是…… 纪长烽低头,漆黑的眼盯着虞棠。 提到裴青寂的名字,纪长烽几乎是磨着牙,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可以当着裴青寂的面,说虞棠是他的媳妇,但他却连高声都不敢,生怕被虞棠听到。 结果没想到的是,她远远的跟在纪长烽的身后,只是稍微的一愣神,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两个人叠在一起亲密的接吻,看模样好像是纪长烽和虞棠。 真是可笑。 就今天晚上。 浓烈的醋味几乎是不用品都能闻到。 只不过因为刚才的激.烈行动,导致她的嘴唇上有一些啃咬过的牙印,还有被吮吸后发肿的痕迹,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亲吻过的痕迹。 这是他的幸运,但同时也是他的不幸。 他能够感受到虞棠挣扎的力度变轻,好像在出神。 掉进水里以后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肉色的皮肤,还有绷紧的结实粗壮的肌肉,小麦色的胳膊搂着她的腰,如现在一样滚烫的唇舌,把她压在草地上亲。 “这一次……” 虞棠很气,她瞪着那双明亮的狐狸眼看向纪长烽,抬脚想要去踹纪长烽,可下一瞬,纪长烽上前一步,将她的双腿牢牢地钳制住。 压得她喘不过来气了。 虞棠的问题,一句比一句犀利,纪长烽的脸色也一寸一寸开始泛白,逐渐失去所有的血色。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唇舌纠缠之时,纪长烽那点酒气也渡了过来。 难不成纪长烽现如今的模样,可能是和裴青寂有关? 滚烫的唇舌重重地、极尽凶.猛地压着她的唇,虞棠试图抵抗,舌尖推他出去,却被纪长烽猛.烈地攻势撬开她的牙齿,硬是闯了进去。 虞棠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但眼看着李春梅走掉,虞棠原本以为纪长烽能够因为这次打断而恢复理智,没想到的是纪长烽沉着眼低下头,搂在她腰间的手逐渐的攥紧,眼眶内眼瞳漆黑如墨。 砰砰砰…… 居然是李春梅。 他嫉妒。 因为这一纸合同,所以他这个柳叶村的糙汉子才有了能和虞棠在一起结婚的机会,能够和虞棠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明明在和他接吻,却这样出神发愣,是还在想着谁吗?是裴青寂吗?亦或者江停?还是赵兴平? 而纪长烽冷冽的眼投向了声响传出来的地方。 那是虞棠今天晚上在秧歌队的时候,不轻易被蚊子叮咬过的痕迹,本身就肿着,又被纪长烽吮吸过,此刻被他一摸,虞棠的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纪长烽一只手掐着她的两条纤细手腕压在墙上,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深.入吮.吸与她接吻,亲了好半天不见攻势渐缓,反而愈演愈烈。 虞棠被气得没力气,整个人几乎要往下倒,被纪长烽揽着她的腰搂在怀里。 抱着这样的心态,李春梅才一步步的走近,只是越看越不对劲,越看越觉得好像是真的。 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一想到这里,虞棠觉得口腔里肆.虐的那条滚烫的舌格外让她觉得难以接受。她一下下推着,抵抗着,但终究抵不过纪长烽的力度。 “上一次……对不起。” 她退无可退。 虞棠的桃花实在是太多了,他醋都醋不过来。 就算是明面上他是虞棠的结婚对象,但实际上他和虞棠互相都清楚,他只是虞棠的一个小跟班,只是合同中契约的一方而已,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身份,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分开睡。 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纪长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她那刚才被他吮吸到有些肿的嘴唇。 纪长烽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回答倒很简单,但回答以后的结果他是不敢承担的,他很怕。 纪长烽的呼吸是滚烫的,身上是带着酒气的,眼眶是泛红的,力度是凶.猛的。 她恍惚。 虞棠忽地出声,冷淡开口:“你要疯到什么时候,纪长烽?” 而且她哪里又比不上虞棠了?为什么,纪长烽能够这样亲吻虞棠,对着她反倒是一直冷着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他再次低头,似乎又要重新朝她的唇上凑过来,虞棠偏头躲了一下,有些恼羞。 他的唇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甚至禁锢住她的行动以后,反而更加凶.猛了。虞棠的唇很麻,舌尖也疼,她觉得纪长烽就像是一匹饿了很多天的野狼一样。 又如何。 她皱着眉头抽回被纪长烽攥着的手,活动了几下,抬头看了眼纪长烽,忽地抬手,扇了纪长烽一巴掌。 他喝的那些酒此刻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晕头转向,就像是在踩着云朵飘一样。 不是纪长烽又是谁?! 忽地耳边传来有人踩断树枝发出的咔嚓声响,纪长烽和虞棠瞬间停住动作。 只不过他玩的更大一点,堵的几乎是他的全部。 李春梅胸口怦怦跳,她扫一眼气喘吁吁趴在纪长烽胸口,满面晕红的虞棠,心情极其复杂。 她原本是怕流言蜚语,想着趁着人都走了,跟在纪长烽身后和他说明一下情况想解释一下的,怕纪长烽觉得她是个不好的人,又怕他被村子里的留言影响到对她有误解。 今天的事情他已经有所冒犯了。 他今天确实是失控了。 她伸出手要锤纪长烽,另一只手要推开他,可这两只手迅速地被纪长烽抓住,叠放在一起,用那只粗糙的宛如铁钳一样的手掌压在她的脑袋上方,贴在墙上,强势地将她束缚住行动。 再加上虞棠因为之前的事情导致和他陷入冷战,又因为裴青寂的出现,一次次当着虞棠的面挑衅给他使绊子,又和虞棠呈现出很亲密的关系。 一旦……一旦虞棠对他也有好感呢? 虞棠从来没有和别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过,这是她有印象以来的第一回,没想到的是以这种方式,而且还是和纪长烽。 原来是喝醉了跑她这里来撒酒疯了是吗?! 他心虚。 虞棠的嘴唇长得很好看,饱满嫣红,像破了皮的樱桃一样,看起来就鲜美多汁。 纪长烽以前最看不起徐强这样好赌的人,可事到如今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一个赌徒。 李春梅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怎么可能呢。 她眉头紧皱,不住地想要后退,想要躲开纪长烽的攻势,可身后就是墙,往后靠就是纪长烽的手掌。 一个粗一个细,肤色又极其相反,虞棠皮肤白的几乎要发光,纪长烽小麦色皮肤被衬托的格外明显,月色下反差强烈。 激烈挣扎间纪长烽和她的唇都被咬破,纪长烽的眼通红,混杂着血腥味的吻在他们的唇舌间互渡,越来越深。 她的膝盖胡乱挣扎顶着,可不仅没能挣扎出来,反倒是能够感受到纪长烽吻她的动作越来越急.切,呼吸越来越粗重,连那双眼都格外的泛红。 而面对她的话,纪长烽浑身滚烫,呼吸粗重,眼眶泛红,一身酒气,满脑子都是被打断的烦躁。 他紧紧抿着唇,粗重喘了一声才咬着牙道:“和我接吻就这么受不了吗?那为什么……为什么裴青寂就可以,他的亲吻你就不抗拒。” 但是这一次。 可如果他说出来他的心意,虞棠一旦和裴青寂离开,他将再也没有机会和虞棠接触,更别提像现在这样日夜都能碰面。 虞棠已经给他过一次警告了,纪长烽还这样对她,虞棠恼羞之下直接咬住了他的唇。 她往后踏了一步,看了一眼被他护在怀里的虞棠,又看了一眼满脸冷淡的纪长烽,眼眶泛红含着泪,迅速转身匆匆的跑掉了。 他不断地思考,虞棠难道真的连这一年都等不了吗?真的有可能过两天就跟着城里的小少爷回到城里去吗?会……离开他吗? 李春梅不敢置信,他还是头一回见到纪长烽这么不客气,态度这么的绝情。 虞棠问他为什么两次和她接吻。 虞棠不能喝酒,几乎算是一杯倒,闻到这股味道也紧闭眼。 虞棠腰细,纪长烽胳膊格外粗壮,青筋绷紧,结实有力。 正是因为他现如今和虞棠的关系,只是因为那一纸合同,只是因为是为期一年的约定而已,所以他根本就没有一个正当的身份。 看着纪长烽咬牙红眼的模样,想起他刚才压着她凶.猛亲吻的样子,虞棠忽地冷了脸。 虞棠一瞬间僵硬住,她又气又恼,偏偏挣扎不出来,唇舌撵磨重重的力度让她说不出话,纠缠之间被纪长烽攻城陷阵,自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李春梅咬住牙。 因为他误会了裴青寂和她亲吻过,误把被蚊子叮咬的痕迹当做裴青寂亲吻她以后的痕迹了? 纪长烽难受的要命,所以才会出现今天晚上的事情。 当他压着她抵在墙边的时候,宽阔的肩膀肌肉紧绷,壮硕的古铜色块状肌肉鼓起来,满是力量感。 他的嘴唇淌着血,是刚才被虞棠啃咬出来的痕迹。 ……怎么会是虞棠?纪长烽怎么会这样亲吻她?他不是应该最讨厌虞棠这样的娇小姐性格吗? 因为之前在秧歌队的时候她和纪长烽产生了点绯闻,被裴青寂那么一番话搞得拼命解释,反而越抹越黑。 他不像是城里来的小少爷,和虞棠有所接触,只是因为那一张因为500块钱而产生的契约而已。 纪长烽终于舍得把滚烫的舌从虞棠唇上抽离,她呼吸不顺,大口大口地喘息,憋得面色泛红。 她被纪长烽按在墙上,贴着墙壁仰起了头,看到了天空悬挂着的冷色月亮,感受着自己唇瓣上被吮.吸舔.咬的触感。 李春梅紧紧的咬住牙,她的眼睛几乎不知道往哪里放,大脑一片空白。木愣愣的看着趴在纪长烽怀里的虞棠,看着她被亲的红肿的嘴唇,心里涌生出浓烈的嫉妒。 他艰难的张开嘴,脑子乱糟糟的,心也跟着乱。 她问:“那你告诉我,今天为什么突然亲我。” 他开口:“不是这样的。” “放开……唔……” 他像是叼着肉死也不放的野狗似的,咬着她的唇不放,一下下勾着她的唇,把她的唇瓣吮.吸啃.咬。 虞棠感受到自己的舌尖被人吮.吸地发胀发疼,她皱紧眉头,不满地“嗯”了声,挑起双眼对着冒犯她的纪长烽狠狠瞪了眼。 他不敢踏进那一步,他知道虞棠的性格,她对什么事情都很冷淡,就算是对裴青寂态度也一直不冷不热的,更何况是他这样只和她生活了不长时间的人。 直到她嘎吱一声,不小心踩到了脚下的树枝,惊扰到了前方的人影,那浑身结实肌肉的汉子抬起了头,冷着眼朝她看了过来。 怪不得,怪不得…… 虞棠比他下手重,啃咬破皮的地方淌了不少血,唇角薄唇染湿了一片,血腥味裹着点疼痛,但他却好似浑然没有察觉似的。 她之前还感慨,觉得纪长烽的接吻技术这么娴熟,原来……全是在她身上练的。 纪长烽不是喜欢李春芳吗?他,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虞棠呢?! 纪长烽攥紧了拳,眼眶泛红。一瞬间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虞棠和别人亲密的贴在一起的模样,浑身都被虞棠的话刺痛。 纪长烽忽地浑身一滞。 他真的像是野狗一样,叼着她的唇完全不管不顾。 脑子里那些已经被她遗忘的记忆瞬间,像是被打破的镜子,汹涌地朝她的脑海里涌过来,醉酒以后断了片的记忆,一幕幕在她的脑海里回荡,虞棠瞬间回想起了自己被压在草地上亲吻的那种触感,还有纪长烽…… 就算虞棠和裴青寂接吻了又如何…… 虞棠扇过去的力度并不算重,但纪长烽保持着那个偏头的动作半晌才转回来,面颊上因为肤色较暗,所以那点被打出来的痕迹也不显,看不出来。 不知道他究竟是犯了什么病了,之前在秧歌队的时候还好好的,但等他回来一趟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还一身的酒气,也不知道是谁惹他了,还是怎样了。 大蘑菇大蘑菇大蘑菇…… “还有上次,两次和我接吻的原因,你好好的和我说一下。” 虞棠并没在意别的,她只是定定看他,再一次对他进行询问。 “你是完全失去理智了吗?醉的很彻底吗?还是假借醉酒的名义来实施自己心里的欲念?” 况且虞棠和李春芳的性格差的那么远,当初能够喜欢上李春芳的纪长烽,又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虞棠? 秧歌队的活动已经结束了,因为闹到了很晚,大家基本上回去都赶紧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像纪长烽因为要摆摊收拾,所以回来的格外晚,这算是特例了。 虞棠是天上的月亮,是娇贵的贵族猫,怎么可能会和他这样的田间泥土,狼狈的野狗呆在一起。 喝了酒的大脑一瞬间钝疼不已。 只要勇敢的踏出这一步。他们之间有很多回忆,经历过很多事情,他是她的跟班,但又不全是。 她只是短暂的在他身边停留了一下而已,是他自己没能守住自己开始的想法,没能维持一年以后就婚丧嫁娶各不相干的约定,深深扎了进去。 今天晚上这竟然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她问纪长烽:“你是以什么身份这么质问我的,纪长烽?” 最重要的是,晚上的时候,他看到裴青寂和虞棠贴在一起,甚至……头对着头,一副接吻的样子,虞棠的嘴唇甚至都泛红发肿。 无法吞咽下去的口水顺着她的下巴缓缓往下淌,虞棠唇瓣麻酥酥一片,觉得仿佛被纪长烽的牙齿啃.咬破.皮了似的。 他低头,闭着眼,对着虞棠的唇再一次吻了下去。 第 67 章 第 67 章 “这一次是因为……” 纪长烽的手略微出汗,薄唇紧紧抿着。 他低头看向虞棠,脑子里的打架的两个纠结的想法被他全部挥散,他满眼认真,漆黑的瞳孔盯着虞棠,终于沉下心,满脑子都只想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 虞棠能够感受到攥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点点收紧。 一抬头对上的就是纪长烽漆黑的认真瞳孔,还有那过于忐忑紧张而抿起的唇,他连上面结痂的伤口重新破开都没有察觉。 她隐约预料到了什么:“等等,纪长烽……” 虞棠试图打断,可漆黑夜色里,在寂静的院门口,纪长烽低沉沙哑的声音宛如钟鸣,重重响彻在她耳边。 “因为我……我嫉妒,嫉妒裴青寂嫉妒得要发狂,只要一想到你们亲密的贴在一起,我就难受的要命,我知道我今天冲动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把我的心情对你说出来。” 而此刻的他,也不是当初新婚夜那个生龙活虎的他了。 他对虞棠的告白失败,又冒犯了虞棠,合约说不准会直接撕毁,虞棠也会和裴青寂一起回到城里,再也不回来。 明明是清凉的夏季,晚上又有凉爽的风阵阵吹过,可纪长烽却好像很热一样,额头和鼻尖冒了汗,就连攥着虞棠手的手掌也温热带着湿湿的触感。 “我知道我没有裴青寂能说会道,没有他能哄你开心,没有江停有钱,可我,可我迟早也可以做到他们那样,你要不开心我哄你开心,你喜欢舒适的生活,我就努力赚钱提高生活水平,我都可以做到的,虞棠。” 纪长烽反倒是一愣,继而呼吸急促起来。 是个很糟糕的开局,一点也不浪漫。 可是,真的就没有一点可能吗?虞棠和他真的就……完全没有在一起的希望吗? “纪长烽。” 纪长烽攥紧拳翻了个身,明明脑袋疼得要命,可却毫无睡意。 纪长烽说话很清晰,声音阵阵响彻在虞棠耳边,让她想当做没听到亦或者听错了都不行。 包括裴青寂说的涂药,嘴唇…… 他没忘记昨天虞棠出去参加秧歌会的时候嘴唇被蚊子咬了一下,当时还肿着。也不知道虞棠回去以后有没有涂什么药膏,他昨天晚上和虞棠分开的时候忘记提醒虞棠了。 虞棠很讨厌这种情况,不管是怎样的关系,只要一经历告白就会变味。就比如明明是很好的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可告白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尴尬到双方见面都有了一层隔阂。 纪长烽出去了一趟,明知道以虞棠的性格不可能那么早的起来,但他还是心里忐忑,步伐匆匆的往家赶,生怕回去的时候发现虞棠那屋少了个人,虞棠和裴青寂回城里了。 她不明白纪长烽喜欢她哪一点,难不成是和以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吗,只是单纯喜欢她这幅皮囊? 她一抬头,纪长烽正在看她。 掌心指甲几乎要刺入肉里,心脏疼得要命,针扎一般。 他起身,眼睛又亮了起来:“姑姑,我打包点回去给虞棠,这粥好鲜!” 只不过是被蚊子叮咬了一下而已,裴青寂表现出来的态度却像是虞棠受了多严重的伤似的。 裴青寂眨了眨眼,察觉到虞棠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劲,和当初他刚来的时候感觉差不多,隐约猜到虞棠似乎和纪长烽又吵了架。 他一边走,脑子一边思考着,满脑子心事,不知道他和虞棠现如今的情况要怎么解决,还能不能挽回。 可虞棠的表现还是让他骤然失落,满脸仓惶。 ……这和天气热不热有什么关系? 纪长烽的一颗心彻底重重跌了下去,虽然早就有预料,也想过有极大的可能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但真的看到虞棠冷漠的眼神,他还是感觉心脏钝痛,浑身都难受。 还有虞棠拒绝他的话,那冷漠的表情和态度。 虞棠表情不耐烦,没工夫搭理裴青寂。 江停的倨傲声音和虞棠冷淡的声音在纪长烽的脑子里不停的穿插播放。 纪婉华看出了点端倪,也没多说,等拉着纪长烽进屋,看他坐下端起饭碗在那满腹心思的搅来搅去,这才开口询问:“我听村子里人说你和虞棠似乎是要离婚了,都在村子里开赌局了?什么情况啊长烽,真的假的?你俩不是挺好的吗?” “姑姑……” 虞棠看了眼裴青寂,没什么情绪地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敷衍地应了声:“昨天忘记涂了,等下吃完饭涂药。” 从她那双眼里看不出半点温度,明明还是那张精致的,纪长烽看了很长时间已经很熟悉的脸,此刻却做出了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表情。 虞棠依旧是那个虞棠,可她再也不会趴在窗口喊他的名字,也不会正眼看他。 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适合告白的场所,尤其是他们两个之前还闹得不愉快,还经历过强吻事件。 裴青寂一脸担忧:“姐姐你不能不上心啊,我那里有药膏,很管用的,昨天晚上忘记给你了,现在天气热了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的。” 他现在的心情难受的要命,浑身都不舒服,心脏钝疼,针扎一般,大脑也胀痛,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纪长烽在外面站了很久,站到周围黑漆漆一片,周围所有人家的灯都已经熄灭了,野猫踩着砖瓦发出声响,他这才如梦初醒。 他紧闭双眼,脑子里几乎要炸了一般。 忽地想起了当初他们结婚当晚的时候,那时好像和现在差不多,但又截然相反。 他认真看着虞棠,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我喜欢你,虞棠。” 虞棠坐在炕上收拾东西,把他的那些被褥一起拖到炕头,甩到他面前,声音冷淡:“你的东西。” 他脸上的表情纪婉华不忍看,别过脸却闷闷出声:“是,你放心吧,虞棠会回心转意的。” 裴青寂昨天晚上确实是睡的很沉,隐约听到了点什么动静,但一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啊,他和虞棠怎么可能呢,虞棠怎么会看上他这种穷小子呢,她有那么多人追求,自身能力又那么优秀,连他现如今赚钱的两个生意都是虞棠想的主意,他有什么资格又怎么敢想和虞棠在一起呢。 纪长烽明知道这只是敷衍他的一句话而已,却还是扯开了唇角,低头捧着碗,仰头咕咚咕咚把粥喝了下去。 “我,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一个穷小子配不上你,但是我真的会努力的,我会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像以前在城里的生活一样,而且我的钱虞棠我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努力去做,你不要离开好不好……你,能不能看看我。” 身为纪长烽最亲的姑姑,纪婉华一眼就发现了纪长烽此刻的异样。 江停都没有裴青寂这么让他厌烦,一看到裴青寂,他就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看到的画面,此刻看到裴青寂也觉得格外碍眼。 虞棠之前一直觉得纪长烽喜欢的人是李春芳,从来没往纪长烽会喜欢她这方面想过。 之前每一个像虞棠告白的人都穿得衣冠楚楚,准备妥当的仪式,在各种奢华的地点被一众人簇拥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她告白。 甚至有极大的可能,连这道在窗口能够看到的身影,过段时间也会消失不见。 提到虞棠,纪长烽浑身一震。 而现如今…… 他竭力表现出温柔的一面,想要在虞棠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让纪长烽眉头皱了起来,思索了半天。 老旧的屋子并不隔音,虽然虞棠和裴青寂他们两个是在院子里说话,但纪长烽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能够把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可是。 等到接近晌午的时候,昨天晚上没睡好的虞棠这才清醒,睡好了觉。 早知道栓子的那瓶酒就不喝那么多了。 生活了短短一段时间就可以说喜欢,说爱,这东西是这么廉价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虞棠的错觉,纪长烽此刻的那种紧张和忐忑十分明显,他一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虞棠看的模样。 纪长烽在他那屋坐着,没去干活,听到了声音,抬眼顺着窗户看到裴青寂那张脸,脸冷了下去。 刚才还满面愁容的纪长烽,仿佛从她的话里得到了点希望。 他心跳如鼓,比去赌博还要紧张。 他顿时兴奋,一边觉得纪长烽不懂事,怎么老和虞棠吵架,一边觉得自己撬墙角的机会来了。 虞棠又翻了个身,眉头一直紧紧皱着,当晚几乎要到凌晨才睡着。 抱着被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看着毫无人气的冷冰冰的炕,纪长烽把被子甩到炕上,自己倚着门框旁的墙,缓缓的蹲下,抱住了头。 她没有说什么好听的话来给纪长烽希望,安抚他的情绪,而是直截了当的拒绝,拒绝的没有一丝犹豫。 从小到大对虞棠告白的人很多,但是像纪长烽这样狼狈的很少,他是独一份。 “好好好。” 是让纪长烽感到陌生的表情。 他早就料到,发生了今天晚上的事情,他们肯定不可能还像之前一样在同一张炕上睡觉。 就像他之前亲吻她的唇一样,滚烫炙热。 纪长烽的胸口剧烈喘着,眼眶泛红,被撕扯导致重新裂开的唇角带着点血丝,他却仿若未闻,急切地想要对着虞棠表露真心。 虞棠抬眼,她稍一动作,纪长烽的视线就紧跟着活动,紧张关注她的每一个面部活动。 一抬头,虞棠的屋子亮着灯,暖暖的色调,虞棠的身影映在那里,是周围所有漆黑一片的空间内唯一一道光亮。 她对于这方面的事情似乎还没开窍,也不懂纪长烽说的喜欢或者爱。 一大早起来来找虞棠,想着关心一下虞棠。 她一直以为纪长烽应该不会喜欢虞棠那种性格的姑娘。虽说之前纪婉华预料过虞棠和纪长烽他们两个可能会分开会离婚,过不到一起去,却没有想他们快要离婚时会是这样的情况。 没料到的是,裴青寂紧跟着用担忧的声音缓缓开口:“夏天的蚊子很毒的,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说不准还会严重的,而且会很疼的,姐姐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要早点说哦,我带你去镇子上好好的看一下。” 而不是像纪长烽这样。 他怔怔地站在墙边,明明身材健硕,肩宽腰窄,浑身肌肉,可此刻却像是没了一点力气,连魂都飞了似的,心沉重的要命。 当时新婚燕尔,周围都是宴请宾客后留下来的桌椅,墙上贴着红色的喜字,大红灯笼高高挂着。 纪长烽睁着眼几乎是一直到天亮。 沉重地拖着步子,一步步往屋子里走。 那个时候也是如现在一样,虞棠在窗口,暖色的灯照着她,她会忽地趴在窗口喊他的名字,喊他进屋。 他们这种情况比之前的任何一个对象都要尴尬,毕竟现如今她和纪长烽朝夕相处,处于同一屋檐下。 之前这间屋子里,纪长烽搂着她,拍打着她的后背给她唱摇篮曲,再之前他跑遍全山给她找花,更之前他在陈永安家护着她又背了她一路…… 空落落的,好疼。 她看了眼对面的纪长烽,见纪长烽眼眶泛红,面容憔悴,一副失恋了的痛苦表情,忍不住咋舌。 脑子里蓦地又浮现出江停当初说的话。 “会吗?” 虞棠很抗拒现在这种情况。 他真的不该痴心妄想。 留些现在喝就好了。 她的大侄子以前走路虎虎生威,精神烁烁,满头精神,孔武有力。 …… 结果走了半天,胸口更加郁闷,压得他几乎喘不上来气。 宛如生了一场大病,浑身力气都提不起来,满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一脚踩在地上都仿佛踩在了云朵里。 虞棠试图伸手去捂纪长烽的唇,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被纪长烽紧紧攥住,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掌心磨蹭着虞棠的手背。 他恍惚一阵。 纪婉华诧异:“起这么早不去干活,瞎溜达什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虞棠打开他的手,直接从门口进了院子,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冷着脸直接进了屋。 明天……不能去镇子上摆摊了,让他们别人去吧,他没那个心思了。 裴青寂说的话实在是暧昧不清,甚至纪长烽都能够脑补出他此刻的说话语气。 纪长烽闻言露出苦笑。 以前的虞棠很爱笑,不管是笑眯眯的撑着下巴看他,还是撒娇一样瞪着那双狐狸眼,给人的感觉都是生动的,柔软的。 经历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起床以后并没有让昨天的尴尬消失,纪长烽起床以后看着隔壁紧闭的房门,没敢吵醒,又不想出去干活,索性按照自己正常的生物钟起床,到院子和村子里到处闲逛了一会儿。 纪婉华去找了个碗装好,纪长烽怕凉掉,捂着那大碗粥小心翼翼地护了一路。 于是裴青寂走近了几步,温柔地问虞棠:“姐姐,你的嘴还好吧,还疼吗?要不要涂抹一些药膏?” 虽然她和纪长烽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脑子里仔细想想,不管是大事小事,竟然也一同经历了这么多。 他攥紧掌心,从炉灶间路过走到虞棠门口的时候,斜对面那块早晨梳洗用的镜子明晃晃照出了他此刻的模样。 纪长烽攥紧掌心,虽然明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但还是醋的要命。 纪婉华一惊。 她对纪长烽没有那种感情。 果然,果然裴青寂昨天是和虞棠接吻了。 “长烽?” 以前她用这种冷漠的态度击退过很多告白的人,可没想到她这次应对的对象居然是纪长烽。 赌博输的只是钱,而他如果输了,失去的是虞棠。 裴青寂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门口敲门,来找虞棠。 可此刻的虞棠昂着下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瞥他一眼,嫣红的唇紧抿,连下巴都绷紧,俏脸冷淡至极。 纪婉华瞥他一眼,知道纪长烽是不想让她担忧,所以没说实话,于是扯着纪长烽的袖子拉他进屋:“走,进屋说,我刚做了早饭,你在这儿吃完了,回去再给虞棠带一点。” 开门的那一瞬间,吱呀一声门响,他抬头对上了虞棠的视线。 攥紧拳头,纪长烽呼吸粗重,浑身都在疼,止不住的悔意让他恨不得重回到今天晚上,也许他今天不应该出摊,也许他当初就不应该对虞棠告白。 他为什么偏偏要对她告白呢? 纪长烽一只胳膊遮住双眼,躺在炕上,忽地苦笑出声。 他放心下来,至少上午虞棠没走,于是那碗粥被纪长烽放在了锅里热着。 她记得还没结婚的时候,那时候纪长烽表现出来的神色是极其不情愿和虞棠这门婚事的,她说能帮忙纪长烽退婚,他思考了好半晌才勉强拒绝,说是不用。 她经历过很多次被告白过的经验,虞棠总结出来的对策就是快刀斩乱麻,用冷漠的态度打消他们心里的想法,彻底让他们死心,省得一次次反复拒绝,对双方都是折磨。 “你醉了,回去洗洗好好睡一觉吧,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纪长烽张了张嘴,勉强露出点笑容:“我没事。” 虞棠的眼很冷。 可现如今,不仅面色憔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就连走路都看着像是没力气似的,晃晃悠悠,一步一挪,像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就他现在这幅模样,虞棠能答应才怪。 纪长烽今天的告白给虞棠的感觉,不亚于交通工具或者枕头突然长出了男人的东西,还对着她告白。 之前还不确定,但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以后…… 平心而论,她对纪长烽并没有什么爱恋的感情,之前一直只是把纪长烽当做自己的工具人而已,后来觉察出他的反应也只当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她心烦意乱,翻身又翻身。 虞棠当晚也并没有睡好。 她只能更加坚决的冷漠才行。 “好。”他哑声回应。 不过还好。 [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他搅了搅碗里的粥,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可能真的要离婚了。” 纪长烽现如今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可铺好被褥躺上去,脑子里却清晰地回放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纪长烽几乎是一步步挪着走进屋里,他的被子还在虞棠那屋,可他不敢进屋开门,不敢去看虞棠,生怕虞棠会对着他说出[明天我就跟裴青寂回去]的话。 不是因为互看生厌而分开,而是自家侄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反而虞棠一直处于家庭中拿捏的地位。 可是…… 嘴唇破皮,满头大汗,满脸紧张,身上还有刚才摆摊以后的鱼丸味道和酒气,穿着普通的工字背心。 纪婉华看到了纪长烽此刻的痛苦,可她又能怎么办呢,不能上去对着虞棠求情,也不能劝纪长烽下一个会更好,她只能叹了口气,安抚纪长烽:“暂时的不愉快而已,你们两个会解开矛盾的,不要难受,好好打起精神来。” 就像他曾经反复在心里考虑过的、担忧过的、恐慌过的那样。 眼眶泛红、嘴唇破皮淌血丝、额前刘海湿漉漉的,脸色泛白,模样憔悴。 纪长烽并不想打开那扇门,可天色已经黑了,他已经在外面待了很久了,再不开门也不行了,他总不能睡在外面,总归是要面对的,想逃避也是没有办法逃避一辈子的。 好难受。 旁边忽地有人喊纪长烽的名字,纪长烽抬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大姑纪婉华。 刚好虞棠起来以后去洗脸,抬头看到裴青寂,她心情不算好,烦躁地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也许…… 可现如今,这也没多久,纪长烽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似乎再也没提过李春芳不说,还对着虞棠嘘寒问暖,这次据说是要离婚了,表现出来的痛苦和难受让她都感到震惊。 纪长烽强撑着维持面上的平静,上前接了过来。 纪长烽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他平时话也少,不会什么花言巧语和甜言蜜语,所以在这种告白的情况下显得有些狼狈,急得满头是汗。 纪长烽忽地扯开嘴角,自嘲地笑笑,继而眼眶又红了,心脏疼得要命。 进院子的时候能够看到虞棠那屋的窗帘还拉着,进屋以后顺着门缝还能够看到虞棠在里面正在熟睡,纪长烽松了口气。 ……裴青寂刚才说的什么?夏天蚊子很毒? 蚊子?! 难不成…… 第 68 章 第 68 章 ……裴青寂刚才说的什么夏天蚊子很毒 难不成虞棠嘴唇上肿起来的痕迹,根本就和裴青寂无关,而是被蚊子叮咬的! 那他昨天岂不是…… 白白吃醋一大堆,又闹了那么严重的事情,还误会了虞棠? 纪长烽胸口闷闷的,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又一眼,心里极其后悔。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那么冲动了,也对,虞棠她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裴青寂呢,是他昨天晚上太在意所以想岔了。 只不过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 他的心情极其复杂,一边后悔昨天晚上的冲动,担忧虞棠会和裴青寂一起离开柳叶村,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又并不后悔对虞棠进行告白。 周围的空气清新,蓝天白云配上这澄清的河水,以及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风景真的很好,一瞬间让虞棠的心头都透亮,舒缓了很多。 他们闹腾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原本只想静下心来假寐一会儿的虞棠也睁开了眼睛。 虽说虞棠没跟着裴青寂去镇子上,他应该放心下来,毕竟虞棠现如今没走。可是早晨虞棠就没有吃饭,中午又不打算吃饭,纪长烽怕虞棠肠胃不好。 “这条河是我们男生来的地方,谁让你们两个女生过来的,河都要被你们弄脏了。” 何岁岁和许苗苗眨巴着眼睛,脸蛋红扑扑的,一看就是跑着过来的。 但纪长烽心里总觉得,一直憋着压抑着也不是一件好事,虽说虞棠昨天拒绝了他,但至少也给了他一个态度,不会让他像之前一样心存希望而幻想。 裴青寂反倒眯起了眼,笑吟吟开口:“姐夫你可真会说笑,开饭店的厨师难道还比不过你的厨艺吗?况且卫生……” 身体最弱的男生被吓到,慌慌张张往后退,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了岸边的石头,摔了一跤后跌入水里。 何岁岁气得要命,许苗苗也很气:“你们干什么啊!怎么有你们这么坏的人,太小心眼了吧,还故意使坏,就你们还看不起女生,一口一个女人小肚鸡肠呢,我看你们更是小肚鸡肠!” 许苗苗和何岁岁她们两个带着虞棠来到的那条小河,就位于村子里的那座山下,水流湍湍,周围不少树木,风景还挺不错的。 “不愧是赔钱货,就连叉鱼这种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你们女的就是不行啊。” “……” 只不过没料到的是,村子里的几个男生结着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来这条河这边了。 “没事。” “婶婶婶婶,你不知道现在这个季节,下河可有意思了,水凉凉的,泡脚或者是洗澡都好舒服。” 纪长烽笑得有点勉强,心里很着急。 这种命令般的口吻其实男生原本是不会搭理的,但抬头看到虞棠在水色粼粼的河面上精致冷艳的脸,不知道为何憋屈了一瞬,还是乖乖的游过去,把鱼叉拿了过来。 虞棠对他来说就像是掬起来的一捧水,无形无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他手里淌走,他抓不住也挽不回。 何岁岁在她身后对着纪长烽举着小胳膊,露出用力的姿态:“加油呀叔叔,婶婶这么好看这么优秀,不能真的分开呀!” 何岁岁冷笑:“这用不着你们操心,你们力气小,以后有的是男人要。” 何岁岁羡慕的看了一眼:“婶婶你可真白。” “我也是,长烽小叔,自从上次挖了山参以后,我都好久没见到婶婶了,我可想她了,想找她一起出来玩。” 说着直接进了她的屋子,一把关上了门。 虞棠正在看书,可因为心里烦,所以书也怎么都看不进去,翻盖的那一页停了很久,还依旧是那一页。眼神盯着眼前的书,但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因为乐忠于顶着大太阳到处跑疯玩,上山下河的,所以何岁岁的皮肤一到夏天就会变黑不少,不像虞棠,全身上下都那么嫩那么白。 虞棠眯着眼睛,许苗苗和何岁岁说得口干舌燥,看虞棠态度敷衍,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再说话了,毕竟说的再多一点就太明显了。 “我们惊扰什么了啊,是你们自己水平不够好不好,要是真有本事,我们再怎么折腾也能插中鱼。” 按正常情况下,何岁岁的鱼叉插下去必定会叉中这条鱼,可偏偏刚才何岁岁牙尖嘴利讽刺了一顿那群男生,导致他们报复心理,在何岁岁叉鱼的前一刻,他们中的人伸出手脚去扑腾惊扰鱼,导致鱼飞快地游跑了,何岁岁的这一叉也彻底落空。 “就是就是,桶子都是空的,我们在旁边看了半天了,这手法和技术都不行啊,根本都没握稳。” 许苗苗低头试图想要抓住水里的小鱼,可惜鱼游的太快了,她没抓住,稍稍地有些泄气:“我太慢了,要是长烽小叔在这里就好了,他游泳可厉害了,而且捉鱼也是一把好手,以前长烽小叔给我抓过一小瓶的小鱼,回去养着可好看了。” 这里水没有到腰,只大概到小腿左右,低头往下看,还能看到水里活泼游着的小虾小鱼。 她们两个来的时候是带了工具的,怕虞棠感觉无聊,所以带了两个小鱼叉,想着带虞棠一起来叉鱼。 男生们气得脸涨红:“真不知道羞耻,那没有我们男生也生不出小娃娃你怎么不说呢。” 但何岁岁看都没看他们,认真盯着河面,举起了手里的鱼叉。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叽叽喳喳像小麻雀一样。 “唰!” 所以这么一推,直接把那几个孩子推得往后一个踉跄,体弱的差点摔倒在地,把这几个男生气得够呛。 虞棠其实不太想往里走的,他们为了叉鱼所以所在的地方水有点深,能够到人的腰,虞棠怕把自己的裙子弄湿了。 “你!”那个被何岁岁推到的男生脸色青青紫紫,憋屈得要命。 他思索着还是和面忙碌着做饭,想着做好了多少让虞棠吃点。 虞棠本身正在和纪长烽冷战,她也并不想吃纪长烽做的东西,想着要冷淡到底,此刻听裴青寂的话,憋着气想答应。 虞棠心情不算好,也并不太想在屋子里闷着,想出去透透气,何岁岁和许苗苗来的时机刚刚好。 虞棠昂起下巴去看男生堆里说得最欢实的人,偏头示意他:“你去把鱼叉拿回来,看看上面有没有鱼。” “长烽叔叔,我们来找婶婶出去玩。” 男生们当然说不出话来,但又拉不下面子,张嘴还想说出更难听的话,虞棠开口了。 许苗苗和何岁岁挽起裤脚,虞棠没穿裤子,于是把自己的裙子提了起来抱在怀里,露出两条纤长白皙的腿。 他很恐慌,心里很不安。 自相矛盾。 “对呀对呀。”许苗苗跟着举起小拳头,表情严肃:“长烽小叔加油,我们会帮忙的!” 何岁岁也没在意。她会叉鱼,但也没插手,就笑嘻嘻地让许苗苗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玩。 哪料到饭菜刚做好,他还没端进虞棠的屋子,许苗苗和何岁岁两个小侄女蹦跶着跑进了屋子。 何岁岁哼了一声,一把推开了那群男生:“躲开!你们这群赔钱货,叉鱼谁还不会了,要你们教?” “你们会不会叉鱼啊,不行我教你们好了,这鱼都被你们惊扰到了,我们等下怎么叉鱼啊,都怪你们。” 裴青寂要带着虞棠去镇子上吃饭,但,一旦虞棠去了镇子上就再也不回来呢。 “就是啊,刚才我还以为她举起鱼叉能插到多少条鱼呢,结果不也和之前一样吗,一条都没有啊哈哈哈哈。” “……” 看到许苗苗叉了半天桶子里还是空的,于是非常鄙夷的开始嘲讽。 因为小鱼太小了,再加上是新手,所以许苗苗鱼叉插了半天也没插到鱼,但毕竟只是娱乐的游戏而已,过程比结果更重要,她就没在意。 许苗苗平时很少和人争执,这下都气得忍不住了,更别提何岁岁。 “行。” 她经验丰富,又是叉鱼的老手了,所以几乎是瞬间就锁定了在她身前游着的一条小黑鱼。 “嗯,真的很好玩,而且今天天气也很好,婶婶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出去呀,水可清可清了,里面还有鱼虾和小螃蟹,特别可爱,捉了回来放水里养,能养好久呢。” 他看向虞棠,露出委屈的表情:“姐姐你看姐夫,我也没说什么呀。” 纪长烽知道虞棠现在不想看他,索性就偷偷跟在她们后面,怕她们溺水出事。 以前这个时间她一般都在家里吃饭,吃完饭之后就是她的午睡时间。此刻生物钟让虞棠昏昏欲睡,尤其泡在水里又很舒服,冰冰凉凉的。 “……” 一切态度都放到了明面上,虞棠并没有戏耍他或者玩弄他。 她答应了一声,穿鞋出去,眼角余光扫到纪长烽,她当做没看到,直接出了门。 纪长烽进了屋,他眉头紧锁着没松开。 本身昨天晚上就闹得他到现在都心烦意乱,纪长烽沉沉目光看着裴青寂,黑瞳冷冽,那股厌烦敌视的情绪几乎不加以掩饰:“我尊重虞棠的选择,但我和虞棠的对话还轮不到别人插嘴。” 何岁岁一个劲儿地哄虞棠,劝她:“婶婶婶婶,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下水去玩呀,可好玩了!” 许苗苗和何岁岁两个其实是纪长烽的两个姑姑喊过来的,她们知道虞棠和纪长烽现如今吵了架,关系不算太好,又面临着要离婚的危险,所以想着派两个小孩过来探一下虞棠的态度,看看能不能从中缓和一下。 “婶婶婶婶,你会不会游泳呀?如果不会的话,岁岁可以教你哦。” 她没那个耐心去哄裴青寂,心烦意乱地甩开裴青寂试图搭在她胳膊上的手:“算了,我都不吃了。” 许苗苗没叉过鱼,平时她也不像是何岁岁那样喜欢上山下河的,手握着鱼叉还有点紧张。 这声音让几个孩子都吓了一跳,何岁岁和许苗苗回头看到虞棠,又惊又喜,许苗苗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腼腆低头:“婶婶,我们是不是说话声太大了把你吵醒了?” 他不想要合同撕毁。 她力气大,不管是采蘑菇还是挖山参都是一把好手,平时为了贴补家用,还跟着周围的大孩子一起去采草药。 “就是就是,这个事情我也知道,而且他们小孩的家里人要感谢小叔,小叔还说都是一个村子的,不用感谢……” 男生们被她的这一手惊吓到。 谁料纪长烽从屋子里钻了出来,他有些着急,强忍着露出笑脸,忐忑地看着虞棠:“别了吧虞棠……我今天,做你喜欢吃的手擀面,还有河虾和菌子,你爱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别去饭店了,外面卖的东西不一定合你口味,可能还不卫生,还是吃我做的吧。” 裴青寂比江停还惹人厌烦。 这能力,别说是他们了,就连很多大人都不一定能做到。 80年代,不仅空气比前世要好,就连这河水也格外的清澈干净。 “何岁岁你是个女生吗,力气这么大,以后没人要!” 他轻蔑地扫一眼纪长烽的屋子,笑了笑,意义很明显:“姐夫你这里的卫生也不一定有饭店后厨的卫生好呀。” 何岁岁拧着眉头,认出来这是平时和她就不对付的村子里的男生,有点不满他们话里的贬低,冷着脸叉腰:“你们说谁不行呢,还有,这条河是村子的河,写你们名字了还是只往你们家流了?凭什么不让我们女生来玩?没有我们女生你们还生不出来呢!” 何岁岁更机灵话也更多一些,上次她和虞棠见过面也认识过,所以格外熟悉一些,说话的语气像是在撒娇。 纪长烽轻笑出声,心里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他伸手揉了揉自己两个小侄女的头,哑声开口:“好,叔叔加油。” 虞棠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想到他居然上午没去干活,反而留在了家里。 因为害怕吵到虞棠,所以她们两个说话都尽量压低了声音。 她手里的钢叉上还叉着那三条小鱼,顺着叉子淌下来一条血痕,配搭上虞棠这句话,还真有点吓唬人的感觉。 旁边的男生们反而开心地捂着肚子,一副得意的模样,对她们两个进行奚落。 “小瑞!” 就是有点水流湍急,她只想泡会儿怕往里走深了出事,于是就在边缘处下水泡了泡。 主要是听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很脏的话。 纪长烽顿了下,觉得虞棠现如今出去散散心也是不错的,于是偏头示意,轻声道:“婶婶心情不好,不要太闹她,你们进去问问婶婶想不想出去玩,愿不愿意动弹。” 话虽如此,但纪长烽不可能让两个小侄女带着虞棠独自去,毕竟下水是很危险的事情,尤其他们村子里头的那条小河,水深几乎要没过腰。 虞棠看了眼何岁岁明显比上次黑了不少的皮肤,扯了扯唇角安慰她:“我天天在外晒太阳也会黑的,不过没关系,养养还能回来,别担心。” 她本身心情就不好,更是懒得和这些个小孩子说太多,直接冷着脸瞥他们:“别在这里呆着,看你们烦,再不走叉得就是你们了。” 因为头顶有树木遮阴,所以这条河也并不晒,水温冰冰凉凉的很解暑。 可裴青寂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察觉出来虞棠的不顺心,猜到虞棠和纪长烽这次吵架的程度比上次还要严重,于是眼珠子转了一转,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笑眯眯的开口:“也快到中午了,姐姐你是不是饿了,早晨也还没吃饭吧?来到柳叶村这么长时间了,我也没请姐姐你吃点好吃的,今天中午和我一起到镇子上去吧,找个酒店或者饭店,咱们好好的吃点东西聊一聊。” 刚好是晌午时分,太阳高照,阳光透过头顶的树叶撒下来斑驳的痕迹。水色粼粼,折射出彩色的光影。 没有明明看不上他却又拖着他看他笑话。 “就是啊兄弟们,别和她们女生聊了,这是咱们的地盘,别打扰咱们叉鱼,女的都离远点。” 裴青寂看纪长烽一眼,哼了一声,自认两个人都没讨到好,于是转身跟着离开。 “好!” 只不过现如今虞棠腿泡在水里,闭着眼睛一副只想睡觉的模样,许苗苗和何岁岁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不要打扰虞棠,她们两个自己跑到旁边叉鱼去了。 她听到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何岁岁和许苗苗露出头打了招呼后,趴在炕头,她们两个小脸挂着笑容兴奋地和虞棠说着话。 几个孩子慌了神,像是下饺子一样,慌忙的往下跳,试图去救被卷进河里冲走的男生。 何岁岁和许苗苗一直在讲纪长烽救人或者抓鱼的事情,在虞棠面前拐着弯儿的夸纪长烽,虞棠都敷衍的嗯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柳叶村的这条河里是真的有鱼的,只不过并不大,如果单纯当做玩玩的话还是可以的。 要知道河里确实是有鱼,但本身鱼就不大,插一条都费劲,更何况是这种抛过去的手法,还一根鱼叉插了三条小鱼。 虞棠的心情也不好。 何岁岁更是瞪他们开口:“你们很行吗?有我们婶婶厉害吗?行的话给我们展示一下啊,看看到底谁是赔钱货,看看谁不行!” 要不是有他掺合,他和虞棠现如今的关系也不会闹得这么僵,简直是搅屎棍。 纪长烽心头沉重,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虞棠起来的比较晚,所以此刻已经接近晌午了。 “就是啊,都缺一不可凭什么你就觉得你们男生高人一等了,而且谁说我们是赔钱货的,我奶奶说了,我可是她最重要的小宝贝!你们几个男生谁是赔钱货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被骂赔钱货听多了,嘴才这么脏的。” 会水还好,但两个孩子带着虞棠,纪长烽总归是不太能放心的。 裴青寂还想说些什么,虞棠直接冷着脸回头:“别来烦我。” 危机时刻虞棠扎进水里把鱼叉递了过去:“抓住!” 河水是活水,从上流往下淌,水流湍急,尤其越往下有许多大石头,真的要是被冲跑了救不好救,还很容易发生危险。 纪长烽对虞棠态度紧张,但对裴青寂则就不一样了。 小鱼不大,都没有手掌长,但何岁岁眼神锐利,观察半晌后,手抬了抬作势要用力。 两个小孩轻手轻脚地扯开门,探了两颗头进去,对着屋里的虞棠亮着眼睛喊她:“婶婶!” 这也就是虞棠在这里,不然纪长烽这样的身份哪能敢这么和他说话。 “好哦。”何岁岁鼓着小脸。 虞棠前世自家有大泳池,所以她一到夏天也喜欢在池子里泡着,柳叶村这条河清澈见底,又是活水,泡着比泳池要舒服。 “怎么样?我就说你们女的不行吧,就这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会叉鱼呢,我还以为有多么大的本事呢,结果也就这样啊。” 但烦躁起来索性也不管了,直接上前,抓住了何岁岁插在河里的鱼叉,漫不经心地眯起一只眼看了看水面,盯着其中一只鱼看了会儿,一叉子抛了过去。 他会水,但身体弱呼吸不顺畅,又不小心呛了水,直接被水流冲走了,所有人都是一惊。 虞棠接过鱼叉看了眼,上面的三个尖锐的铁棍每根都插了一条还没有手掌大的小鱼。 何岁岁眼珠子一转跟着开口:“长烽小叔游泳确实是厉害,我记得村子里之前好几个小孩在这里差点溺水,都是长烽小叔下河救的,他力气好大,而且人真的是好好。别人都怕溺水,就小叔敢下去。” 两个小侄女性格明显有些差别。许苗苗性格比较腼腆一些,似乎很容易害羞。她这是第一次看虞棠,见到自己这位婶婶的模样似乎更害羞了,小脸红扑扑的,说话也很轻。 她挑了挑眉,看向那群男生:“女生不行吗?” 裴青寂脸色一冷。 许苗苗和何岁岁开心得涨红了脸,小脸红扑扑的,直接叉起了腰,昂起了下巴,骄傲得哼了一声,异口同声:“说啊,我们不行吗?” 没发生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前,虞棠一直都是吃他做的饭的,纪长烽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想着要尽全力好好的做一顿好吃的,再好好的道歉,尽可能的缓和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最起码要让虞棠可以情绪缓和,继续他们之间一年的合同。 水流湍湍,虞棠这一动作让许苗苗和何岁岁都一惊。 连在树后的高大男人也跟着露出又惊又怒的表情。 第 69 章 第 69 章 晌午的时候太阳正晒,可柳叶村这条河刚好被树木遮盖住,只撒下点斑驳的光影,河水还是凉凉的。 平时是个消暑的好去处,可溺了水兜头灌了几口河水,呛到又被冲跑,可就不消暑了。 名叫小瑞的孩子本身就看着体弱,这一冲进水里,脸色苍白无力,拼命挣扎:“救,救我……” 可他刚刚开口没说几句,就被湍急的河水冲倒,卷进水里,好半天才努力探出头,可紧跟着又是下一股水浪。 河水浅的地方还好,越往里越深,能到人的腰,尤其还有很多石头,冲出阵阵白色的水浪,看着就很急。 虞棠对这几个孩子的感官并不算好,但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她再怎么讨厌这几个孩子也不可能看着他眼睁睁地死在这里。 虞棠会水,她以前就经常在自己家的泳池泡水,也去海上玩过很多次,但这种野游还真没经历过。 此刻身边只有她是大人,她伸过去的那把柄鱼叉小瑞死命地伸手去抓,可还是没抓住,而小瑞马上就要被冲到下游的地方去了。 “急死我了,什么情况呀。” 下一瞬,虞棠的面前忽地多出一道漆黑的影子。 如果这是在陆地上,这种事情纪长烽简直是求而不得,根本不敢想,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会有拒绝的一天。 何岁岁和几个小孩子一起紧盯着河面,看到水面上荡起巨大的一层层涟漪,看到水面冒泡,知道他们两个人要出来了,惊喜连连。 何岁岁急得蹲下去要勾虞棠的手:“跑回村里再跑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婶婶你别怕,我们几个抓住你,你手递给我就行。” “咳咳咳……” 明明怀里公主抱着一个成年人,可纪长烽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丝毫重量一样,看起来毫不费力,虞棠在他的怀里显得特别娇小。 勉强眯起眼,看到的是朝自己凑近的脸,还有那猛然间突然贴在自己唇上的冷冽薄唇。 虞棠挣扎了一下,伸手想要推开纪长烽,可伸手落在纪长烽肩膀的时候,又顿住了。 她的嘴里又吐出了一串泡泡,用力抓着鱼叉想要让自己借着叉到的东西而少些力气,能够探出水面。 不知道为什么,纪长烽不想虞棠那么快就回去。 他身材高大,一米九几的个子,导致虞棠只能到他的肩膀,一仰头,面前就被纪长烽的身影笼罩。 尤其是何岁岁和许苗苗,几乎要急死了。 虞棠睫毛微颤,在这河水里抬手搂住了纪长烽的脖颈,昂起了下巴,主动追逐纪长烽的薄唇。 而在这些陈年旧伤之外,纪长烽的腹部,有几道很明显的伤口。 早知道自己今天会遇到这种事情,也许早晨的时候或许不该对纪长烽那么冷淡。那个傻子,她要是真在这条河里因为救人没了,他说不定会哭吧。 她扯了扯唇角,感觉胸口更闷,肺更疼,已经憋不住了。 粗糙的料子,除了纪长烽没几个人愿意穿,明明都是赚那么多钱的人了,却连破旧的衣服都舍不得换。 可虞棠却整个人几乎要往纪长烽怀里扑,拽着他的衣襟凑上去,主动热烈的想要他更多的渡气。 虞棠应该走的,可她看着纪长烽这幅模样,还是臭着脸坐了下去,强调一样开口:“干了我就回去。” …… 虞棠肺活量一般,以前很好,但她身体虚,来这里又没怎么锻炼,平时在家被纪长烽养得又什么都不干。 纪长烽的面颊不由自主地浮上点不自然的红,虽然他知道这是虞棠在快要窒息的情况下身体做出来的自救反应而已,但还是有些恍惚。 “扑通!” 可看到纪长烽的这一刻,却猛然间多了了很多安全感。 没道理自己会死在这条小河里,虞棠不想死,她有自己的大好人生,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做。 她咬牙,一巴掌拍到纪长烽的肩膀:“背什么背,老实走你自己的!” 何岁岁和许苗苗关心她俩,而之前还一脸傲气嫌弃何岁岁许苗苗是女孩子,看不起她们的那几个男生,此刻鸦雀无声,完全没了之前的那股锐气,像鹌鹑蛋一样,又羞又懊悔,紧紧埋着头,尴尬不已。 虞棠不知道纪长烽当初是怎么拔出来鱼叉,又强忍着疼痛给她渡气,还一脸神态自若的。 “现在就去!” 唇更是主动追逐着他。 纪长烽是真的愣住了。 河水打湿衣物以后呈半透明的颜色飘在河水里,虞棠今天穿的是一件纱裙,有以下的部位,那些纱裙在水里飘荡着,漂亮的像是美人鱼,而上身虞棠只穿了一件紧身的t恤,稍微一活动就露了腰。 纪长烽其实心里是忐忑的,他之前对虞棠的那两次亲吻,造成了虞棠的不悦,间接性引发了他们之间的这次冷战。 可俯身凑近虞棠,冰凉的唇贴上虞棠柔软的唇时,刚才在水底虞棠紧贴着他主动的模样又浮现在脑海里。 澄清的河水卷起她的长发,虞棠睁着眼能够看到周围的小鱼小虾,还有飘在自己周围的头发。 可隐约像是听到了谁的闷哼。 可他分明顶着那么严重的几道伤口,甚至现如今没有淌太多的血还是因为在河里被水泡的缘故。 水流真的很急,这种简单的过河行为都废了很大力气,尤其一边在水里游泳,一边还要被水冲刷抓住鱼叉。 难不成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他水性极好,之前也救过很多个溺水的孩子,但虞棠和他们不一样。 他把虞棠放在岸边,自己凑了过去。赤着上身露出来的肌肉格外轮廓清晰,胸口壮硕的肌肉紧绷,一看就是满是力量感的,稍一俯下.身,后背的漂亮大小块肌肉显露出来,猿背蜂腰,小麦色的皮肤更凸显一身肩宽腰窄的好身材。 纪长烽抱着虞棠,侧身看了眼岸边的孩子们。 何岁岁许苗苗和那几个男孩直接爬到了岸上,顺着岸边一路往外追赶虞棠,想帮忙。 “不用了。”虞棠垂眸。 冷战的这短短一段时间,是真的让纪长烽很痛苦,所以他很怕他这次渡气也会让虞棠不快,感觉冒犯。可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虞棠之前一直和何岁岁许苗苗她们在浅水区,谁知道这几个孩子居然这么大胆,越走越深,又因为被水卷走,导致造成现在这样危险的情况。 “啊,太好啦没事就好!” 只不过虞棠还是觉得有点别扭,一方面虞棠心理有点抗拒纪长烽,毕竟他们之前刚刚冷战过,而另一方面,因为不想死,虞棠只能接受纪长烽的渡气。 她低头,去看纪长烽这具身体,视线很快凝住。 一串泡泡从她嘴里吐了出来,接着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一样,即使虞棠再怎么堵住嘴,可还是能够感受到四面八方的水蜂拥往自己的鼻腔、口腔内灌。 纪长烽也想主动,可他强忍着按耐住,明明虞棠就在他怀里,甚至一下下主动贴着他的唇,磨蹭着他的身体,他却只是攥紧拳,忍到青筋绷紧。 虞棠宛如海藻一样的漆黑长发飘在水里,她揪着纪长烽的衣襟,仰着下巴,明明早晨的时候还是不说话的冷淡关系,可现如今却急切地唇抵唇亲密接触。 手里的那柄鱼叉虞棠一直没松手,一直攥在手里,她胡乱地去用钢叉戳地,想把自己撑起来,又想着能叉到岸边也行。 虞棠一从水里出来,就又变回了这幅冷淡的态度,纪长烽闷闷地一下下眨眼,开口:“衣服还湿着呢,在这边晒会儿,干了再回去吧。” 下一瞬,纪长烽托着虞棠的膝弯和后背,窜出了水面,掀起了一阵阵的水花。 纪长烽怀疑虞棠是在水里呛到了,所以想要俯下来给她做人工呼吸。 虞棠没料到自己现如今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纪长烽。 他深吸一口气,又俯身趴在虞棠面前,雄壮的身体凑近虞棠,往她唇里渡气,再抬起来重新来回重复几次。 贴在自己唇上的触感不似作假,虞棠的胳膊揽着自己的脖颈,似乎怕他跑走似的,连腿也缠上他,全身都和他紧贴。 在她追逐纪长烽唇,主动贴上去的那一刻,她感受到掌心下纪长烽精壮身体的僵住。 这次他竭力控制自己,在心里默念这是在救人,强忍着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衣服都在水里被打湿透了,现如今一出去衣物紧贴着身体,尤其是夏天,里面没穿什么别的衣服,透肉会看得清清楚楚。 纪长烽狼狈地挪开脸,但虞棠又凑过来,眨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要贴他的唇,纪长烽废了点力气才抓住虞棠的手。 “就是就是,没事吧小叔,我刚才看到水面上……” 纪长烽不得不用点力气按住她,才能让她像是有些安全感似的,没有之前那么急迫。 甚至因为虞棠的肺活量不够,她甚至变被动为主动。 不知道虞棠是憋过气了还是怎么,此刻像是昏过去了,软软地躺在他怀里。 不。 虽然不清楚纪长烽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不得不说,刚才自己一个人在水里的时候,虞棠心里也是有恐慌的,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游不出去了,会溺死在这条河里。 她一抬头就看到凑近自己一副要亲吻模样的纪长烽,下意识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口,想要拦住他,结果摸到一手滑溜溜的壮硕胸肌。 纪长烽稍微一搓,那衣服上面的红色就飘到了水里,很快连河面上都飘了一层血色。 再加上纪长烽手里搓洗着的血色痕迹衣服,虞棠不得不有一个不好的联想。 纪长烽反倒一愣,看她似乎很生气,连忙慌乱地安抚她:“没事,我早就习惯了,这也不怎么疼,别担心啊虞棠,我这伤稍微养养就好了,等去诊所包扎一下就好了,不碍事的。” 之前在水里的时候,虞棠还有记忆,此刻看到纪长烽,知道他是在救自己,虞棠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挪开了脸,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和早晨一样冷淡的表情:“我好了,不用了。” 纪长烽不明所以,但很听虞棠的话,直接站了起来。 虞棠醒了。 鱼叉在水里不如在岸上用的顺手,水里阻力很强,但虞棠还是感觉自己的鱼叉似乎是插到了什么东西。 “婶婶你别着急,我,我不行去喊大人!” 纪长烽的手掌放在她的腰上,因为害怕自己粗糙的手,刮蹭弄伤了虞棠腰部的皮肤,所以纪长烽并没感用力,只是松松放在那里。 纪长烽安抚她们:“没事。” 他此刻腹部的伤口分明很狰狞,好几道伤口,有深有浅,浅的只是划伤而已,而深的则皮肉外翻,长长一条,此刻被河水泡得边缘发白,中间还淌着血。 对方体型很高大,结实的肌肉紧绷而鼓起,冰凉的手指在水里贴在了她的面颊。 虞棠原本是要推开纪长烽的,可停顿几秒后,反而抓住了他的肩膀。 对待他的这种粗糙手法,自然不能用到虞棠身上。 索性外面正值晌午,人都在家睡觉,纪长烽和虞棠走小路回去,晒一路太阳身上衣服差不多也能晒干。 真的像海藻一样。 天知道之前他跟在虞棠的身后,在树后躲着,看到虞棠往深处走去救小孩子,又被水卷走所造成的心里的恐慌。 鱼叉这东西很锋利,叉小鱼都可以,更别提叉入人体了。 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但实在是肺活量不够了,虞棠半阖眼遮盖住面色的不自然。 又道:“你们先回去吧,以后不许在深水的地方玩了,下次得小心。” 纪长烽身材高大,蹲坐在虞棠身边也是很大一团,他又脱了上衣,露出来一身结实精壮的肌肉,头发湿漉漉的,配搭上这幅耷拉头的模样,像极了淋了雨的大型犬。 纪长烽这个时候才松了口气,怀里抱着虞棠,游上了岸边。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底下的纪长烽和虞棠情况确实不算好,但是和他们想象中的危机却截然相反,两个人在这河里紧紧的相拥,嫣红饱满的唇瓣和冰冷的唇瓣相贴。 “……” 她尽全力游过去,努力把鱼叉递给小瑞,等这下小瑞终于抓住了,她才带着他慢慢往岸边游。 他跑去河边搓衣服,虞棠瞟了一眼过去,视线却忽地顿住了。 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居然还能去救她,又把她带到湖边做人工呼吸,还不紧不慢的晒太阳,洗衣服,全当自己是没事人一样。 上游和下游有个很陡的坡,河水淌下来几乎算是一个小型的瀑布,远看到是好看,但身处其中才能知道这里的危险性。 但现如今这是在水里,他们不可能这样互渡一辈子,所以还是得带着虞棠快点到岸上去才行。 早知道今天要有这样的体力活,就不空着肚子来这条河了。 她走上去,拍了拍纪长烽的肩膀。 虞棠:“……” 这要是纪长烽自己的话,他倒是没觉得怎样,把上身脱了围住下身就行,关键的是虞棠也在。 几个孩子都应了一声,乖巧地主动认错离开了。 她急了眼:“婶婶!!” 这种事情他之前也对虞棠做过,只不过最后有些失控了。 她知道纪长烽这是在救她。 虞棠“嘶”了一下,又急又恼,抬头去看纪长烽,忍不住瞪他:“你是傻子吗,这么严重的伤口,不去诊所还在这里晒太阳,还问我有没有受伤,你这不比我的严重多了吗!” 水浪滚滚,她呼吸不顺,没来得及反应被呛到,等挣扎着浮上水面又因为抽筋而使不上力,只能沉入河底。 纪长烽稍稍一顿,怔了下点头,坐在她旁边,支着上身问她:“那你看看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是不舒服我带你去诊所看病。” 她胡乱的伸手去抓,结果抓到一手在水里滑溜溜的肌肉,还有对方和她飘在水里的衣服。 虞棠愣住了,她忽地想起来,之前自己攥在手里的那柄鱼叉,此刻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在纪长烽给她渡气游过来之前,她分明感觉叉到了什么东西,又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闷哼。 只不过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太久没有运动过的腿冷不丁地开始抽筋,早晨和中午都没吃饭,导致浑身都没了力气。 “出来了出来了!” 虞棠的肺疼得要命,已经完全憋不住气了,难受的完全没力气打掉对方的手掌。 虞棠顶在前面,让小瑞顺着鱼叉慢慢的抓住离她近点,她挡住前面的水浪,小瑞还能保持点体力。 他几乎想也没想,就直接疯狂地跳进水里,游过去想要救虞棠。 许苗苗看了会儿水面,忽地脸色一白:“呀,血!” 纪长烽瞬间眼睛亮了起来,点了点头:“好!” “小叔,婶婶,你们怎么样啦!用不用我去找人!” 她的肺很快感觉到疼。 因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糊在身上反而很难受,纪长烽索性直接把自己的上身衣服脱了。 下一瞬,她能够感觉到对方从唇间渡过来的气。 虞棠才发现,纪长烽不知道是以前经常受伤还是怎么,对伤口和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在意。 还有这身肌肉,除了纪长烽,村子里的人应该也没人能练出来这么大块头的吧。 被卷入河水里的时候,虞棠脑子里只有这样的想法。 他现如今的状态其实也挺尴尬,但是缓慢的在水里自己也能消解,现如今更重要的是虞棠。 她知道此刻应该用力游泳浮上水面借此得到呼吸,可她没了力气又腿抽了筋,完全没办法活动游上去。 纪长烽脑子像是轰地一下被震到了似的,他还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冷不丁的,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不远处的水面上分明飘着一些和水色不同的红色痕迹。 何岁岁欢呼着,兴奋:“长烽小叔你也太厉害了,之前我还在婶婶面前夸你水性好,救过很多人呢,没想到这下就真的见识到了。” 可让他万分没有想到的是,虞棠不仅没有对他露出嗔怒的,愤怒的,冷淡的表情,甚至还……主动地缠着他? 看到虞棠沉入河底,一副快要憋不住气,肺活量不够的样子,纪长烽犹豫再三还是冲过去给虞棠渡气。 纪长烽根本没觉得自己受的伤有多么严重,还主动蹲下身,回头看虞棠,眨眼:“这里距离诊所有点远,虞棠我背你吧?” 虞棠很累,肚子咕咕叫,她饿了。 小瑞本身就体弱,游两下眼看着就要没力气,更别提这水里没什么能够抓得住使力的东西,石头滑溜溜的,虞棠递过去的鱼叉他也接不住,眼看着越冲越远,再往下又是很多石头,危险的很,虞棠直接攥着鱼叉扎进水里。 倒不是因为纪长烽的身材,而是因为他手里的衣服,原本虞棠记得纪长烽之前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可不知为何此刻在纪长烽手里搓着的那件衣服却染上了红色。 生死关头不应该想那么多,毕竟纪长烽是不顾危险来救她的。 好半晌,虞棠终于是把小瑞推到了岸边,让何岁岁几个拉着小瑞上去了。 在这河边呆一会儿,反倒是因为没有裴青寂,让纪长烽感觉虞棠是离他近一些的。 虞棠:“……” 在家里的虞棠格外冷淡,又有裴青寂在身边阴阳怪气挑拨,让他更加抓不住碰不到,格外让他难受。 这下几个孩子彻底慌了神,连忙一个劲的喊虞棠和纪长烽的名字,生怕他们两个在底下发生什么意外。 纪长烽的身体有很多陈年旧伤,一道道伤疤在他的胸口、肩膀,到处都是,甚至有很长的痕迹,听许苗苗她们说纪长烽冬天和秋天还会打猎,虞棠猜测这可能是以前打猎被猎物抓伤的痕迹。 周围几个孩子这才如梦初醒,忐忑紧张地咬着牙凑在一起,拉着何岁岁,尽可能地让何岁岁去抓住还在往岸边走的虞棠的手。 何岁岁伸手要拉虞棠上来,结果虞棠身子晃了晃,没等被她抓住手,被一阵更猛的浪拍打卷入了水里。 “小叔,婶婶没事吧,她刚才救了人,也好厉害。” 岸边何岁岁等人还不知道底下到底什么情况,急迫地喊他们。 纪长烽转身,虞棠别扭地开口:“你起身,我看看。” 甚至有一种得救了的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远处的树林处,高大的身影猛地跳入河里。 虞棠瞳孔睁大。 第 70 章 第 70 章 晌午时分,日头有点晒,不过还好纪长烽和虞棠走在山间小路上,一路偶尔有树荫。 走到烈日炙烤没树荫的地方,纪长烽就伸出手帮虞棠遮阴。 虞棠其实很累,又很饿,她虽然饭量小吃得不多,但毕竟早晨中午都没吃饭,而且刚才还在水里游了半天,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情,早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纪长烽看穿她,步伐变慢,等她慢慢跟上,顿了顿又看她:“还是我背你回去吧。” 虞棠扫了眼他腹部已经开始淌血的伤口,偏头冷淡拒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纪长烽被她拒绝也不生气,他只是一下下地一会儿一看虞棠。 偷偷观察虞棠的表情,怕她是真的生气了。 看到虞棠和纪长烽手牵着手走在一起,他们的表情更是怔愣不已。 虞棠的视角看不太清楚纪长烽的模样,她强忍着想凑过去看看纪长烽的表情,看他是不是在强忍着。 “哎呦你可真抗疼,伤的这么重,还和没事人一样,可真厉害。” 现如今的虞棠已经不是新婚那时候的虞棠了,被周围人的视线看着,感受到他们的促狭表情,脸上冒了些黑线。 咦? 瘦猴之前还叫嚷着自己身强体壮有肌肉,此刻倒是暗暗咋舌了。 吓了虞棠一大跳,她发出短促的音节:“啊!” “哦。” 纪长烽“嗯”了一声,给她找筷子:“我怕你胃口不好不想吃东西,尽可能多做点,挑的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 几个人正说着,大夫拿着工具走了进来。 他话音未落,门被打开,纪长烽和虞棠走了进来。 她又扯了扯,没扯动。 在已经知道纪长烽喜欢她的情况下,纪长烽现在在她面前做出来的这些举动,和动物界那些求偶的状态没什么两样。 不过好在折腾了半天,终究还是来到了村口。 纪长烽这下老实了,乖乖的应了一声,耷拉着头坐到了诊所桌子面前的凳子上,等着大夫出来。 回头看了眼虞棠。 虞棠猛地回头看他,想要扯开手,伸手拽了拽没拽动,瞪着那双狐狸眼看他:“纪长烽,你松手,干什么。” 她垂下眼懒洋洋看纪长烽一眼,很快收了回去,默不作声默许了纪长烽的动作。 虞棠第一眼就觉得纪长烽是在装。 虞棠:“?” “什么?怎么会是鱼叉插伤的,谁呀那么不长眼珠子,这么大个大活人没看到吗,长烽等你从诊所出去了,得和他们要点钱才行,真是的。” “噗。” 不然虞棠肚子娇弱,吃凉的又要坏肚子了。 而且…… 毕竟不老实说,铁叉刺入伤口如果不处理好容易生病的。 不少人用促狭的表情看着虞棠,眼里满是打趣。 演技也太差了些,得和裴青寂多学学才行。 “嘶……” 经过了一中午的折腾,现如今虞棠肚子早就饿得够呛,也不想和裴青寂一起去镇子上吃什么饭店的菜了,想着随便搞点什么吃就行。 不过还好,没有。 “哇。” ……当时她在水里根本就看不清,而且谁知道纪长烽会突然窜出来。 她的这声笑反而让瘦猴有些恼羞:“我还有腹肌呢,我壮实着呢,我给你看……” 两只颜色不同的手紧攥在一起,纪长烽贪心的十指紧扣,从指缝插着抓住虞棠的手,一下下用自己粗糙的掌心裹着虞棠的手背。 听着大夫一声声安抚纪长烽的声音:“药水有点疼,别怕哈。” 诊所就建立在村口的路边,地方不大,上次虞棠生病发烧的时候就被纪长烽带着来过这里。 应该是痛的,但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痛而已。 他低头,看了看他和虞棠紧紧攥在一起的手,轻轻捏了捏,能够感受到虞棠那端传来的温热触感,很温暖,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也不对吧,他俩虽然还牵着手,但表情还是不对劲啊,我还是觉得他俩得离,迟早的事。” 纪长烽这才瘪着嘴慢慢的,缓缓的,一下下把虞棠的手松开。 他很快妥协,带着虞棠回家。 在村子里穿得这么漂亮,模样又这么精致,皮肤白性格又挑剔的人,也就这么一个了。 然后十指紧扣。 虞棠的手纤细白嫩,指甲也好看,像花瓣一样粉,而纪长烽的手则粗糙满是干活以后留下来的老茧,且皮肤呈小麦色,和虞棠的手颜色相差明显。 可纪长烽愣是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疼,还是在强忍着,亦或者疼晕过去了。 虞棠扫了他们一眼,他们就很快变回正常模样,笑着和她打招呼,表情再看不出什么了。 夏天生病感冒尤其不容易消退,诊所还是和之前一样有不少来打针挂水的人,大夫帮他们挂好药以后,坐在诊所的桌子上喝着水看着报纸,偶尔和病人们聊聊天。 大夫这才愣了愣,转移了视线,落在了纪长烽身上。他上下扫了眼也没发现纪长烽有什么异常,于是下意识开口:“长烽能生什么病……” 虞棠被纪长烽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他们都忍不住开口:“这,这咋弄的啊,是山上有什么野兽吗?野猪又出来了?” 要是能一直牵着虞棠的手就好了。 “啊?我今早还感觉气氛不对劲,以为他俩今天要离婚呢,这怎么还牵上手了?!” 虞棠从未在这个视角看纪长烽过,她微微低垂眼,看到纪长烽仰着头,用那双漆黑的黑瞳盯着她,眉头皱起来,似乎有点难受,喊了声:“疼,虞棠。” 偷偷摸摸凑在一起,三三两两讨论,表情诧异。 都到了村里了,也马上就要到诊所的地方了,虞棠也不需要纪长烽再搀扶着她了,于是她拽了拽手,示意纪长烽放开。 虞棠低头看他,轻轻哼了声。 他一转身,哪料到虞棠就在他身后,差点撞到虞棠,幸好他即使伸出手去撑了一下墙。 “也不知道平时那么忙,这身肌肉是怎么锻炼出来的。” 纪长烽看虞棠一眼,看到了她那一脸心虚的表情,弯了弯唇,眼里多了几分笑意,附和大夫:“对,没错,得和她要点惩罚才行。” 虞棠那身纱裙轻飘飘的,干的倒快,走起路来薄纱层层叠叠的,漂亮的要命,惹得村口的人一下下回头看她。 纪长烽刚一进屋,瘦猴就把自己马上要说出口的话吞进了肚子里,闭上了嘴再也不说话了。 诊所的医生看到纪长烽和虞棠过来,下意识把时间落在了纪长烽身后的虞棠身上,他对上次虞棠的阵仗很有印象,还以为这是城里来的大小姐又受了什么伤,生了什么病。 他略微感觉有些遗憾。 什么野兽啊,这分明就是她用鱼叉插的。 明明刚才大夫给他处理了半天伤口,纪长烽都没发出半点声响,虞棠走过来以后,他反倒是又喊疼,又抓她手,还一脸皱着眉头强忍着的样子,似乎很辛苦。 纪长烽身材很好,但因为平时都穿着衣服,大家只能感觉他蛮壮实,肩膀宽阔,且露出来的胳膊也都是肌肉,浑然不知道他居然练的这么好。 虞棠的手柔若无骨,皮肤又很嫩,白皙的像雪一样,攥在手心也小小一只。 上次虞棠生病,纪长烽差点把家都搬过来了,阵仗很大,被子枕头床单什么的都换了,所以导致诊所的大夫对虞棠印象很深。 诊所内有个很瘦的男人,也许是因为太瘦了,导致经常生病,在那挂水嘴里也不闲着,别人唠嗑他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掺合进去说两句。 他面色保持平静被大夫上了药,缠上了绷带。 卧槽,卧槽,这还是人吗,他不疼吗! 他眼巴巴地看着虞棠。 大夫没觉得纪长烽说的话和自己的有什么区别,又嘟囔了几声,让纪长烽走近一些,他好处理。 作为始作俑者的虞棠在他身边站着,垂下来的手和纪长烽的手扯在一起。 而且…… “什么情况啊这是,婚不离了?” 但心里这么想着,她倒也没有在诊所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挣脱纪长烽的大掌禁锢。 女人笑了一声。 这下纪长烽还没动,扯着她的手牵得牢牢的。 从始至终,除了在虞棠面前喊的两声疼以外,整个上药包扎的过程,纪长烽几乎没有再发出一声。 “不用。” “稍等一下,你这里伤口也得上药,忍忍,不行就喊出声。” 说着,把和虞棠十指紧扣的手举了起来,作势拉她,黑瞳看似无意,实则全神贯注盯着虞棠:“这样……走的快一点。” 他可是瞅见了纪长烽那身伤,这要是他的话,上药不得疼得死去活来哭爹喊娘啊,纪长烽不愧是纪长烽,还真是个汉子。 虞棠又悄悄地移开视线。 虽说是柳叶村依山傍水,不管是上山下河都有危险,但像纪长烽这样弄一身严重伤的,还真是少数,寻常家没那个本事也不太敢上山打猎之类的,过来看病的大家经常都是头疼脑热的普通病症,再严重一些的就直接去镇子上看病了。 不过即使没有上次的事情,虞棠也很容易让人能够记住她。 她仔细观察能看到纪长烽额头冒的汗,还有伴随着大夫处理伤口的动作而微颤的睫毛。 纪长烽缓慢地看了眼诊所对面的小卖部,又瞥了眼虞棠:“虞棠你上次生病我是给你买了桃罐头的,我们这里生病了都是要吃桃罐头的,我没有吗?” 纪长烽见状,脚步慢了下来,并悄悄地伸出自己的手。 纪长烽的伤口挺严重,深深浅浅的伤口都得挨个消毒,涂上药以后再用绷带缠绕。 此刻他们两个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晒干了。 等到了诊所,人还是不少。 鬼鬼祟祟,莫名其妙。 她眯着眼抬头,发现纪长烽似乎也在若有似无地偷偷看她。 纪长烽左看右看就是没敢看虞棠,脸瞥向一旁,强壮镇定,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把虞棠的手攥得更紧了些。 在诊所看病的病人们也都露出了很牙疼震撼的表情。 毕竟之前在河边的时候,顶着这么严重的伤口,他还没事人一样,来诊所了还若无其事,偏偏她凑近了纪长烽就喊疼。 [我喜欢你,虞棠。] 诊所里的几个小媳妇都捂着脸,面红耳赤,眼里异彩连连,婶子们都打趣地多看了纪长烽几眼:“长烽这小子还真是……” 大夫视线落在上面,差点冒出一句国粹,脑子里都冒了冷汗。 纪长烽倒是如实说了:“鱼叉伤的。” 他略微觉得有些好奇,浑然没觉得真正的病号是站在虞棠身旁一脸淡定,神色如常的纪长烽。 只不过上次生病的是虞棠,这次受伤的是纪长烽,患者反过来了。 诊所的床她也不想坐,直接就站在诊所的过道上。 毕竟如果是纪长烽受伤的话,以前都是他自己过来的,从来没和别人一起过来过。 “这是……又生了什么病吗?” 结果下一秒,之前还闷闷不发出一点声音的纪长烽仰起了头。 下一瞬,纪长烽拉开了自己卷边的紧身上衣,露出那满是血痕的道道伤口。 等纪长烽和虞棠走出诊所,腰间缠着绷带的纪长烽被大夫嘱咐要一天来诊所一换药,他应了声。 即使是穿着那层背心,因为紧身的缘故,也隐约能够看到腹部的腹肌轮廓。更别提动作间那漂亮的后背肌肉,小麦色的皮肤充满了力量感。 “怪了怪了,不是说他们两个要离婚了吗?这是什么情况?” 旁边一个大姨跟着感慨:“要是我姑娘嫁过去的女婿也能像长烽这样就好了,长烽和媳妇感情可真好,受了伤以前我记得都自己来的,现在结了婚有媳妇了,都是媳妇陪着一起的,真好。” 他松开以后,掌心空落落的,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指尖,上面仿佛还残存着虞棠手掌的温度。 没想到的是,回家以后纪长烽掀开锅盖,露出他走之前做好的那些个菜,不仅有亲手做的手擀面,还有虞棠喜欢吃的菌菇,河虾…… 自从虞棠和他结婚,纪长烽就从来没有让虞棠做过一件事情,现如今只不过是小腹受伤而已,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纪长烽并未在意。 纪长烽把这些饭菜端上桌,满满当当铺了一整桌子。 虞棠:“……” 明明前一瞬还在诊所包扎伤口,身上受伤那么严重,现如今刚回到家就又开始忙前忙后,热菜照顾虞棠。 结果刚一走进,她垂在大腿边上的手就冷不丁的被纪长烽一把抓住。 虞棠闭上了眼,忍无可忍推了面前疯狂在她面前来来回回走来走去的纪长烽肩膀一下:“去给我老实上药!” 那身本来就带着很多处伤疤的精壮上身,腹部又多了几道伤,伤好以后说不准又会留下几道疤。 就这模样,也不像是要离婚的样子啊,这不相处的挺好吗。 纪长烽挑了挑眉,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她无语,瞪了眼纪长烽:“你以为你是小孩子啊,吃什么黄桃罐头,我看你像黄桃罐头。” 虞棠看了眼大姨,又扫了眼纪长烽,垂了眼扯着自己裙子上的纱拨弄。 诊所的大夫仔细端详了虞棠几眼,发现她面色很自然,没有像上次一样面红耳赤,也看不出什么生病的症状。 虽说虞棠知道有些皮肉组织失去活性,剪掉也不疼,但毕竟是用剪子活生生的减下来肉,听着还是骇人。 他尽可能和虞棠并肩走在一起,虞棠的左手搭下来乱晃,偶然间和他垂下来的右手触碰到一起,纪长烽头偏向一旁,状似无意地偷偷伸手,把虞棠的手抓住。 在这之前他虽说是听说过纪长烽上山打猎很猛,经常受伤的事情,但从未想过有一天纪长烽会这么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顶着这么严重的伤,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她忽地想起来那天晚上,纪长烽堵住她,强吻她以后说的那句告白。 “稍微忍忍,这块有些肉我给你剪掉处理一下……” 纪长烽闻言接过她手里的菜:“走之前我做好的放锅里热着,可能咱们折腾的时间太久了,没事我热一热。” 光是消毒处理伤口,大夫就废了好一会儿工夫,主要是纪长烽的伤口泡了水,河水实在是不干净,鱼叉更是脏,伤口处还有不少血痂和破碎的皮肉组织。 之前换亲和真假千金事件,别说是柳叶村了,连周围村子不少都知晓这件事情,几乎是一传十十传百。 虞棠瞥他一眼,难得上前:“我来吧。” “就是啊。” 明明诊所屋子有不少空位,偏偏他要凑在她身边脱衣服,把衣服搭在她身后的铁栏杆上,绷紧肌肉一下下看她一眼又一眼。 虞棠怔了一下:“这么多?” 山路崎岖,虞棠都在思考自己之前是怎么跟着许苗苗她们一路走过来的,可能那时候憋着一股子气,所以才根本没觉得累? 大夫埋怨,替纪长烽抱打不平。 他是最近才开的新诊所,之前村子里的人都在老诊所看病,只不过老诊所的大夫实在是年纪太大了眼神不好了,这才找了接班人。 瘦猴一下子涨红了脸:“我怎么就小身板了,怎么就瘦的和猴似的了,我身上有肌肉你们看不到吗?我肌肉壮实着呢!你看!” 但是,虞棠倒是有点真的累了,这样被纪长烽拽着拉扯走,能少点力气。 婶子捂着嘴,看他俩这互动模样笑开了:“没想到长烽还是个妻管严呢,媳妇说什么听什么,这么老实。” 虞棠见大夫看自己,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纪长烽:“他来看病。” 下一瞬,他低头和虞棠面面相觑。 虞棠没敢说话,她悄悄地把视线挪了挪,假装看远处的风景。 因为他坐在凳子上,而虞棠是站着的状态,这下子需要仰视的人换成了纪长烽。 也是,纪长烽的力气要比她的大得多,别说那满身结实的肌肉了,就看他和她这相差悬殊的体格来看,她也拽不动纪长烽。 “……” 动作间猿背蜂腰的精壮肌肉隆起,肩宽腰窄裹着那身工字背心,胸肌壮硕清晰可见。 “……” “哎,真奇了怪了。” “……” 虞棠挑着眉瞥他一眼:“松手。” “这也不像啊,怎么像是利器伤的,长烽你没事吧,你这伤口怎么一道道的,是被野兽爪子抓的吗?” 纪长烽身量比较高大,进诊所的门需要低着头略微弯腰才行,他刚进门进了半个身子,就转身去拉身后的虞棠。 他的口中振振有词:“山路不好走,你没力气了走不动,又不让我背你,那我就搀着你下山,互帮互助嘛。” 说着,他攥紧了虞棠的手,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得到力量和安慰一样。 唠嗑的女人有点不乐意了:“就知道接话巴,我回回来诊所回回能看到你,哪次都能看到你搁这叽叽喳喳,瘦猴你啥时候能好好养养你那小身板,瘦的跟猴似的,身体能好才怪。” ……这是她身为始作俑者该做的,不然纪长烽要是被她捅死了怎么办。 因为伤口在腹部,纪长烽索性直接把上身衣服脱掉了,赤着上身,顶着那一身精壮肌肉让大夫上药。 纪长烽因为腰上有伤,怕走一路被村民们看到吓到他们,所以一直穿着那件衣服,只是下摆略微卷了起来一些。 他弯腰扯起衣服两边,微微弯身把衣服往上扯的时候,紧窄的腰身显露无疑,尤其那身小麦色的皮肤,从紧实的八块腹肌开始一点点顺着被脱掉的衣服露了出来,接着是精壮结实的腹肌。 若是她非要拉扯拽出去,冷着脸看纪长烽,也能拽动,表达了她的态度,纪长烽的性格也不会太强硬,不会不管不顾不在意她的想法。 “……” 只不过虞棠确实是在逞强,额头很快冒了汗,表情皱在一起,就连胳膊都时不时拄在肋骨处,喘着粗气。 虞棠连看都不敢看,她平时可连鸡鸭都没杀过,也见不得血腥。 “长烽媳妇可享老福了哈哈哈。” 偷偷摸摸的声音虞棠听不清楚,不过她遇到的村民表情都蛮奇怪的,一个个的视线都一下下落在她和纪长烽牵着的手上,表情也很古怪。 纪长烽松了口气。 纪长烽委屈地耷拉着头,假装抽泣几下,瘪嘴:“好吧。” 虞棠:“……” 虞棠坐在桌前,挑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顿了顿:“凉了。” 虞棠:“……” 说着他举起了自己的胳膊,用力挤挤出一点薄肌,胳膊上出现一小块鼓起来的痕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反而大家更能看到他那瘦的跟筷子似的胳膊。 壁咚的情况下,虞棠被他困在墙与胳膊之间,两个人距离很近,呼吸清晰可闻。 虞棠仰起了头。 纪长烽一瞬间呼吸屏住,耳根泛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 71 章 第 71 章 纪长烽的一只胳膊撑在墙上,微微俯下的脸几乎要和虞棠的面颊相贴,尤其在虞棠也仰起脸的情况下。 狭小的空间内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两个人之间,虞棠只需要微微抬眼,就能看到纪长烽那双漆黑的瞳孔。 他黑瞳微微缩起,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虞棠稍微侧脸,看到抵在她面颊旁边的胳膊,撑在墙上的手掌缓缓握成拳,像是在控制,用力下这条结实粗壮的胳膊上都略微泛起青筋。 纪长烽喉结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开口:“抱歉……” 可开口的那一瞬,不知道为何嗓音格外沙哑。 虞棠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直直地看着他,很快又挪开了视线。 许苗苗皱着小脸,看了一眼虞棠,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和婶婶说。 许苗苗有些惊讶,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似乎就是早晨来找她打听婶婶事情的叔叔! 回去的路上,何岁岁眉飞色舞地向许苗苗描述她们上次在山上的经历,包括遇到蛇和遇到野山参的事情,说的许苗苗一愣一愣的。 虞棠不喜欢孩子,觉得闹腾,但许苗苗和何岁岁在她面前还挺乖的,她不讨厌。 何岁岁挖蘑菇的能力虞棠是见识过的,再加上许苗苗,虞棠觉得应该会有一个大丰收。 他看了眼裴青寂,目光沉沉:“怎么不回去?你在这里呆了很久,你父母都着急了,你不知道吗?他们应该给你打过很多电话吧。” 江停也一直居高临下地看他。 屋子里的保镖也瞬间站起身,表情严肃。 而隔壁的江停,他住的这间屋子其实是储藏室改装的,所以并没有后窗,也看不到纪长烽院子里的情况。 裴青寂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 虞棠并没在意,摸了摸她们的头发:“行,来齐了就好,咱们去采蘑菇去。” 嘶…… 每天晚上村民们都会用鸡毛掸子扫一遍炕上的灰,裴青寂还没来得及让保镖打扫,看江停手上的灰尘,表情也更加难看。 虞棠视线往下,看到江停手里还提了个行李箱。 ───该不会江停也像他一样要在这里常住吧! 什么事情要大半夜的来做,裴青寂心知肚明江停这次来肯定也是为了虞棠。 裴青寂有些郁闷。 纪长烽下意识抓住她的手,本意是想要把虞棠的手抓住放开,可这一动作反而像是把虞棠的手往他怀里按似的。 裴青寂有些嗔怒,想责怪保镖,怎么都不确定人是什么心思,就把对方放了进来。 纪长烽很惊喜。 他想了起来,现如今虞棠是纪长烽的老婆,而不是裴青寂的未婚妻。 “我和你婶婶在做饭,你们吃饭了吗,没吃饭过来吃点,皮了一中午也累了吧,吃完了再走。” 裴青寂硬是梗着脖子点头:“对啊,这里风景不错啊,我愿意呆在这里。” 她皱皱巴巴着小脸,一只手抵在纪长烽的胸口,虞棠推了他一下,示意让他起身,可触手摸到的是结实紧绷的大块胸肌。 人要养成一个习惯真的很难,但要养成了也就习惯了。 她瞥了一眼窗外,纪长烽脱去了上衣,赤着胳膊,在那里一下下的锤鱼泥,动作见肌肉绷紧,小腹上缠着的那层层绷带显得格外的刺眼。 曾经裴青寂在江停面前是心虚的,毕竟他一直想着要怎么撬江停的墙角。 但因为最近没什么雨,没有像上次一样刚下过雨蘑菇刚出来一茬,所以找到的蘑菇要么很老,要么就很少,找了半天也就那么小半筐。 裴青寂还没等思考什么对策,忽地听到自己的大门铁链一下下被拽着,发出叮当的声响,他瞬间扭头。 没想明白江停到底要做什么。 许苗苗连忙红着小脸解释:“没有没有婶婶,我早早就起床了,说好了今天上午要去山上采蘑菇的,就是路上遇到了点情况。” 虞棠看了看时钟,故意板着脸:“来的这么晚?” ……也不怕伤口刚刚缠上就再次崩开。 江停叹了口气:“给我五分钟时间行吗虞棠,咱们好好聊聊,自从换亲事件发生以后,咱们就再也没有个恰当的时间好好谈心了。” 他嗤笑一声。 许苗苗和何岁岁开心地开口:“好耶!” 现如今不知道是不是被虞棠训练出来了,一天不洗澡就觉得身上一层汗,他自己闻闻都觉得难闻,宁可擦身子也不想就这么躺下去睡觉。 也是,野山参哪能这么容易就被找到,又哪能有这么多。 寻常人家只有两间能够住的屋子,东屋和西屋。之前是他和保镖一人一间屋子的,现如今江停来了,保镖今天晚上就得去自己找个地方趴着凑合一宿了。 虞棠扫了眼,很快视线挪回了自己手边,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虞棠的手陷入的更深了些,掌心触碰到的地方应该是纪长烽的心脏位置,放在那里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属于纪长烽的心脏,莫名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触感,震得虞棠手掌发麻。 其实这炕村民们睡得都挺舒服,炕上的灰擦一遍也就好了,可这无论如何和裴青寂在城里柔软舒适的大床都是没法比的。 他咬牙切齿,耳根泛红,拽着自己两个鬼灵精的小侄女,一边一个轻轻敲了敲她们的头:“大白天的想什么呢,你们的脑子,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从哪学的那么多,别胡说。” 毕竟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问的话题好像都和婶婶有点关系。 许苗苗砸吧着嘴不停地赞叹,有点羡慕,恨不得自己在现场。 没想通,但他知道江停这次来肯定是和虞棠有关。 裴青寂嗤笑:“你来这里的事情,你老婆知道吗?” 纪长烽上午一如既往还是要去镇子上摆摊,虽然因为身上有伤,但他并没把自己当做病号,扛着那几盆昨天处理好的鱼泥等物件搬弄上车,带着宝贵等人去了镇子上。 “婶婶居然还会射箭!好厉害,上次婶婶还会叉鱼,水性也好好,婶婶真的什么都会哎。” 虞棠意兴阑珊准备回去了,许苗苗和何岁岁看出了她的郁闷,忙着安抚,说是再下场雨再来一起找蘑菇。 她挑了挑眉:“你这是……?” 江停今天穿着一身西服马甲,模样精致矜贵,眉目冷冽,一双眼在看向虞棠的时候却柔和。 虞棠稍稍有点失望,带着两个孩子在山上转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蘑菇堆,像上次一样遇到野山参的事情更是再没发生。 虞棠闷闷地应了。 ───“江,江停?!” 不过还好,他家前院就是纪长烽家。虽说裴青寂平时厌恶看不起纪长烽,可他也不得不承认纪长烽这个人不管是身高还是体型,看着都挺有力量感,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找他可能能解决不少问题。 他一抬头,看到了后窗虞棠所在的位置,纪长烽和虞棠的窗户各自亮着。 裴青寂脑子里嗡嗡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忽地又忍不住觉得自己是傻了。 江停这次来穿戴没有像以前那么精致贵气,只是简单穿了个白衬衫,但那股子冷冽的气质直往屋子里钻,好像一瞬间这间破旧的农村土屋都变得贵了几分。 裴青寂小心地趴在屋子里,看着保镖出去开门查看情况,想着见事不好就顺着后窗溜出去,没料到的是保镖走到门口,拿起手电棒似乎是晃了几晃,看着门口的人影诧异地喊了一声。 虞棠眯了眯眼:“江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纪长烽刚好把菜热好,热腾腾的一桌子,他坐下面上带笑:“好了,咱们吃饭吧。” 谁料江停看他一眼,冷着脸竟然真的从衣兜里掏出一沓钱,数了几张甩给了保镖:“我困了,快点收拾。” 纪长烽出了一身汗,晚上本来想洗个澡,结果因为缠着绷带,下午刚刚上的药,没办法沾水,只能郁闷的用毛巾沾了水一下下擦身子缓解一下。 许苗苗和何岁岁一扫虞棠面前那张桌子上丰盛的饭菜,眼睛放光,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虞棠,征求了一下虞棠的同意,这才坐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 小小一个箱子,装的东西不少,而且特别值钱。 晚上的时候在桌子上吃饭,望见前院纪长烽和虞棠两间屋子各自亮着,反倒是心情好了些。 保镖不知所措地开口:“少爷……江停少爷,你们别吵了,前院虞棠小姐似乎已经睡了,吵醒了就不好了。” 裴青寂之前一直神经紧张,想通了以后倒是松了些,他放松神经,睁着那双浅褐色的瞳孔,冷冷的看着江停,目光嘲弄。 晚上,裴青寂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倒是有点睡不着,他翻来覆去地思考琢磨着,搞不清楚江停为什么会大半夜的突然来他这里。 纪长烽硬着头皮想要解释,还没等把虞棠的手放开,屋外忽地响起小孩子跑跳的声音,还有飞快窜到屋子里的欢快声音。 保镖的本意是想阻止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争吵,可他的话一说出来反倒是让裴青寂稍稍冷静了一些。 ……遇到了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对她问话。 是哪里有人是江停的眼线吗? 纪长烽的皮肤是小麦色的,就算是脸红,在他那个肤色上也看不太出来。 昨天下午何岁岁和许苗苗在虞棠屋子里做作业的时候,说了蘑菇相关的话题,倒是让虞棠想起了采蘑菇的乐趣,亲手采摘自己爱吃的菌子还挺有意思。 哦不对,江停还不如他呢。 接着是锁链活动的声音,保镖似乎把人放了进来。 ……他怎么忘记了,江停的妻子,李春芳,也在镇子上啊!这不是江停天然的信息来源吗!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当初裴青寂没有江停的正当身份所以鬼鬼祟祟,现如今他和江停都没有正当身份,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较量,看看虞棠到底会选择他们两个之中的谁! 江停看了他几瞬,这才收回视线,声音平淡:“有点事情要做。” 何岁岁和许苗苗红着脸作势要往外跑,被纪长烽伸手一边一个拉住她们的衣领拽住。 江停仔细观察,眉头松了些,心里确定了这件事情,反而心里心情不错。 许苗苗忽然发现婶婶面前似乎是多了一个人,那个人…… “刚才我们两个不放心,怕你们没上岸又回去找了一遍,结果发现河边没人了,害得我们担心的够呛,以为你俩出事了。” 因为他俩家庭还有生意往来,又是发小,裴青寂不可能不让江停住这里,现如今倒是挺喜欢看江停吃瘪的,于是懒洋洋开口:“五百一晚,没钱别来。”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虞棠脚步停了下来,许苗苗和何岁岁都是一愣:“婶婶,怎么了……?” 作为城里来的人,裴青寂心里也是有点数的,他没怎么在村子里人面前露富,就怕这穷乡僻壤的要是村子里的人见财起意,过来打劫或者偷钱偷东西,亦或者再严重点发生争执产生危险,这都是裴青寂不想的。 她分不清哪些蘑菇能吃,哪些不能吃,自然就得带着这两个万事通。 虞棠现如今倒是过的很充实,一早许苗苗和何岁岁就跑来找她了。 “……” 裴青寂上午又去镇子上转了转,想着搞点什么生意做,其实他最看中的还是纪长烽的鱼丸和土豆粉生意,要是能开个分店到他们的城市,应该生意不错,只可惜偏偏店长是纪长烽。 他大大咧咧地半躺在炕上,漫不经心挑着眼看江停,目光挑衅:“是又怎么样,我就喜欢在这个屋子呆着,能看到好风景。江停你大半夜跑来这里该不会也是来看好风景的吧?” 她们两个之前担心够呛的长烽小叔和婶婶,此刻一个倚在墙边,一个伸出胳膊堵住对方,面几乎贴着面,亲密无间地凑在一起,仿佛下一秒两个人就会亲在一起。 开始的时候他对虞棠要求他每天都要洗澡的事情嗤之以鼻,觉得很麻烦,觉得拘束又费时费力。 哪料到江停目光沉沉看她,半晌先询问:“我早晨打听了一下,听说你最近过得不是很好,你和纪长烽似乎是要离婚了?是……发生了什么吗?他惹你生气了?” 江停伸手擦了擦炕,上面的炕革已经是裴青寂嫌弃脏重新换的一个,但依旧看起来花花绿绿,没有床铺整洁,因为烧炕还有一层浮灰。 他低低笑了一声,当着虞棠的面把手里一直拎着的那个大箱子打开。 下午的时候去前院找虞棠,发现屋子里又没人,他更郁闷了。 虽然他今天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导致身上受了伤,刚去诊所包扎过,现在小腹上还缠着一层层绷带,但是他还没忘记要忙着自己的工作,做鱼丸锤鱼泥。 她俩搁心里嘀咕着。 “哇,还有这种事情呢,婶婶好厉害啊,居然不怕蛇,我可害怕这东西,所以也不怎么来。” 许苗苗和何岁岁的声音刚落,她们两个的身影也窜进了屋子,亮晶晶的眼睛在屋子里胡乱扫了下,就落在了纪长烽和虞棠的身上,她们两个愣了愣。 还好她有警惕性,没有说什么,就是不知道那个叔叔会不会问别人。 他露出点笑脸,喊她:“虞棠,好久不见了。” 他们今天晚上是分开睡的,果然是吵架了,这不正好是他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吗?! 虞棠在屋子里,两个孩子在她的房间炕上趴着写作业,屋外是纪长烽锤鱼泥时发出的一声声有节奏的声响。 “长烽小叔,婶婶,你们果然没事,吓死我们啦!” 哦不对,他之前好像说过,只是在这里暂住一晚就走。 江停看他一眼,收回了手,唇角挂着冷笑:“是,这里风景确实挺不错的,我刚才进来看了眼,后窗刚好能看到纪长烽他们屋子是吧。” 他没料到江停会忽然跑来柳叶村,更没想到江停居然知道他在这里,江停居然精准无误地找到了这间农村的破旧屋子。 气氛略微有些古怪。 反正她们现如今所在的地方也快到了村口,周围一呼喊应该也能出现不少人,她又会跆拳道,并不怕江停对她做些什么。 可当保镖带着人进屋的时候,他看清对方的面容时,瞬间也诧异的喊了一声。 纪长烽这身材还真是…… 虞棠定睛一看,意外的发现,里面装的都是钱,还有各种衣物,贵重的手表之类的东西。 但他并没有在意,只是睁着眼略微嫌弃的皱着眉,看着炕上的被褥,没说什么,躺进去关了灯。 毕竟是拿了他们家工资的,裴青寂和江停都没在意。 裴青寂愣了一下。 ……不是说长烽小叔和婶婶关系不太好,最近还要闹离婚吗?这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关系不好的样子,反而看起来好的要命啊,这要不是他们在这……说不准下一秒长烽小说和婶婶两个就能啵嘴了了呢。 许苗苗和何岁岁“哎呦”一声,一起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何岁岁的眼睛滴溜溜地顺着自己分开的指缝往外看,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可能他这段时间天天来回的开着小轿车上镇子里再回来,再加上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从城里来的,对他都有点关注,裴青寂再怎么不露富似乎也没什么用。 在她面前站着的,不是衣冠楚楚的江停又是谁。 可是现在…… 裴青寂又想到了江停刚才掏出来的那一大叠钱,还有被保镖拎进屋的那一箱行李,心里突然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危机感。 许苗苗和何岁岁不知道这叔叔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和虞棠到底有什么关系,怕虞棠发生意外,警惕地看着江停,抱着虞棠的胳膊不打算放开。 “还好还好。” 江停笑了笑,看了眼虞棠周围的孩子,礼貌性问她:“这里说话方便吗?” 虞棠记得之前自己也没和他谈心过。 裴青寂的小秘密被发现了,瞬间像是被踩了猫尾巴的猫一样,浑身戒备看着江停。 好在裴青寂身边还有个保镖,学过点功夫,如果单纯对付村子里这些庄家汉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怕…… “好耶!” 人多,多对一就麻烦了。 他想着以后何岁岁和许苗苗要是没事可以多来这边玩会儿,虞棠前段时间和他闹得不愉快,本身两个人单独在家就比较尴尬,两个孩子在这里还能缓解一下尴尬情况,而且还能让虞棠心情放松一些,再加上还能够让虞棠的饭量增多一点,何乐而不为。 吃完了饭以后,纪长烽又要忙活着自己的工作。 裴青寂一滞,心虚地转移视线,含糊着开口:“还好,我……我觉得这边风景不错,想在这边多呆一段时间。” 虞棠搂着她们两个,态度敷衍:“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行,她们不是外人。” 办事,又办的是什么事情。 虞棠和纪长烽还处于冷战状态,此刻听到江停这么问,她下意识皱了下眉头,想起了之前那天晚上,纪长烽对她做的说的那些事情,脸色并不算好。 裴青寂没料到江停随身带那么多钱,他稍微一愣,就不耐烦地吩咐保镖去收拾屋子了。 …… 从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中踏进屋内,在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露出那张白皙的矜贵面容,男人冷着脸,模样不是那位和他是发小的贵公子江停又是谁?! 虽然他们是发小,但是喜好的东西一直都一样。 “长烽小叔,婶婶……你,你们继续,我俩就是来看看,看到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啵嘴哦不是……继续继续。” 其实讲实话,当初在城里,裴青寂对虞棠的心思江停不可能一点都没察觉,但当初虞棠是江停的未婚妻,江停似乎对他也不屑一顾,丝毫没放在心里。 江停面无表情,冷冷看他一眼:“与你无关。” 他顿了顿又冷声:“帮我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我住一晚就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两个孩子陪着一起吃,虞棠今天吃的东西都比以前吃的多了不少,小半碗饭吃完了以后又让纪长烽盛了一些。 何岁岁和许苗苗抱着自己的头委屈地喊了声:“哦。” “风景不错?” 她意味不明看江停一眼,也想看看他到底想说些什么,于是让许苗苗和何岁岁先回家。 “你这是……?”虞棠皱着眉头。 没料到江停看她一眼,目光炽热,吐出一句话。 “虞棠,咱们私奔吧!” 第 72 章 第 72 章 “虞棠,咱们私奔吧!” 江停的话宛如一道雷劈在虞棠身上,她没忍住露出点诧异的表情:“什么?” 原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虞棠刚下意识伸手掏了掏耳朵,就看到面前的江停露出微笑,把他手里的行李箱摊开,当着虞棠的脸一点点拿出来给她介绍。 “回门以后我就一直在忙碌手里的工作,在把一切事物处理好之后,第一时间我就来找你了虞棠,你看我东西带的很齐全。” 行李箱里装着厚厚一沓沓钱,被江停拿了出来:“你看棠棠,我准备的很充分,这些钱足以让咱们两个找个地方买个房子,好好的过日子。” “还有这边这些贵重的金货首饰,我都带着呢,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这边是一些药品,衣物,我还买了你以前很喜欢吃的那家铺子的糕点,怕碎了装在盒子里,等咱们路上你可以吃棠棠。” 从小到大在城里娇生惯养的虞棠,她连厨房都没进过,一点灾一点难都没经受过,此刻在柳叶村这么个贫瘠的村子里,为了纪长烽那么个乡下汉子,居然要冒着危险冲进火海里?! 江停明明是在对虞棠说纪长烽的事情,可他何尝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本身如果没有换亲这种事情,在一起结婚生子的人就应该是我和你两个人,难道不是吗?要不是因为这该死的换亲把我们分开了,不然我们完全可以过得很好的。” 他忽然露出苦笑。 江停停在原地,用手捂着自己被扇的发红发烫的脸颊,脸色阴晴不定的在原地站了好半天,还是咬着牙跟着虞棠回了村里。 裴青寂上午在家补觉,等到闻到烧焦味道,听到周围人喊着火了,这才惊醒,忙跟着保镖一起过来救火。 是没回来还是进去抢救了? 裴青寂跑过来擦把脸想要对虞棠邀功,刚想说自己抢救火灾有多么的劳累,就被虞棠一把拽住:“把你家门打开,我要进去。” “到底是东西重要还是人重要啊,真的是。” 虞棠冷着脸扬着下巴瞥他一眼,转身往村子里走去。 虞棠总觉得江停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平心而论,江停身为城里的富家公子,不管是身份还是个人条件看起来都要比纪长烽要优越很多。 纪长烽的屋子本身就是他父母在世的时候盖的老屋子了,虽然之前因为那场暴雨导致虞棠的那间屋子屋顶坍塌,重新修葺了一下,但是整体大部分还是以前老旧的砖瓦木柴组建的。 言行不一,既要又要,贪婪到得到了虞家的资金和关系,转头又想到了没有得到的她,现在说什么要带她私奔,谁知道私奔的结果是什么。 还带了这么多行李,说什么从回门回去以后就开始筹划,怪瘆人的。 提到纪长烽,江停的表情沉了下来:“见识不同,文化不同,生活习惯和水平都不同,各种观念都不一样,说话鸡同鸭讲,对方粗鄙不堪,棠棠,你以前也是被捧在掌心的富家千金,现在过着这样的日子,天天面对这样的低劣男人,心里难道不难受吗?” 毕竟只有他们两个是拥有着同样境遇的人。 虞棠早有预感,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被猛然间朝他冲过来的江停拽住了衣袖。 江停愣住了。 她只在那一站,就算皱着小脸看起来不算开心,可模样却十分惹眼,让人根本就移不开视线。 “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么他这么着急,冲进火里去找的,火这么大,可别烧坏了。” 她往周围扫视了一圈,没发现纪长烽的身影。 杨桂华吐了一口唾沫,恨恨的表情怨毒。 江停叹了口气,表情真诚:“棠棠,你忘记咱们之前在城里的时光了吗,咱们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又知根知底,你又是知道我对你的心思的,除了你以外我真的谁都不喜欢。” 她低头,眉头紧蹙,一脸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私奔了,咱们两个各自结婚以后这都多长时间了,你突然发什么疯,况且你现在也是结婚的状态,你是要抛下李春芳吗?我没理解你的意思。” 虽然他讨厌纪长烽,但毕竟纪长烽的屋子虞棠也在住着,哎等等…… “不对啊,长烽媳妇这不在这里吗!” “多少年了,咱们村子也没怎么引起火灾呀,这是长烽这小子在家没注意好导致的吗?”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在村子里发生火灾的时候,看到火苗的第一瞬间就有人喊了起来,挨家挨户张罗着人过去一起扑火。 她心里心知肚明,江停确实并不如他现如今表现出来的态度这么真诚,毕竟如果真的有喜欢她到这种程度的话,在发生换亲事件的时候,江停完全可以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对他和李春芳的婚事。 江停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棠棠……” 可能他确实也喜欢她,但应该还没到那种程度,大概不过是九分的见色起意,一分的爱意。 “你也是担心纪长烽那边吗?那边我也已经……” 就是有点纳闷,不知道这火怎么烧得这么严重。 江停是自私的。当初没有拒绝他和李春芳的婚事,极大的可能也是因为利益,现在口口声声嫌弃李春芳粗鄙,可答应两家婚约的时候他却站的笔直。 下一瞬,他眼睁睁看着虞棠披着那被泡湿了的被子兜头盖住自己,顶着周围人的惊呼声和阻拦声,直接冲进了火海。 在真诚和爱意面前,十个江停也比不过一个纪长烽。 江停抿了抿唇,攥着虞棠胳膊的手收紧,瞳孔紧盯着虞棠。 家里的长辈不止一次的提点敲打他,让他和李春芳好好的过日子,尽快结婚生子,好更加深度绑定两家的关系。 火苗旺盛,滚滚黑烟顺着屋子上空飘了出来,周围抢救扑火的人越来越多,可对于这间屋子来说,似乎已经无济于事了,就算抢救结束屋子应该也都被彻底烧毁。 ……朋友,他们两个就只是朋友而已吗。 杨桂华和纪长烽虞棠的关系不好,之前她很快就发现纪长烽的屋子着火了,但是她也没告诉别人,假装自己没看到,心里恨不得纪长烽的屋子烧得更严重点。 火势越来越大,小院子稍微一进去就能感受到那股滚滚的火浪,屋子烧得很厉害。 江停一把拽住了虞棠。 就因为他阻拦了虞棠回村,说了这些话,虞棠就要打他?! “虞棠,跟我走吧虞棠,我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着火了,而且火灾发生的地方……怎么感觉像是纪长烽家的方向。 “……” 他相信虞棠也有和他同样的感触。 虞棠表情严肃起来。 江停一下下扯着虞棠的袖子,又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摸虞棠的脸颊,被虞棠一把拍开。 可旁边人的话打消了虞棠的想法。 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格外黑沉,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虞棠,你疯了?!” 不必像现在这样住在破旧的老屋子里,也不必像现在这样衣食住行都达不到她的满意。 江停表情认真:“棠棠你不觉得,咱们两个的婚姻很荒唐吗?只是因为真假千金这种离谱的事情,我们两个定好的婚约就要互换。被迫要和连面都没怎么见过的陌生人结婚,生孩子,过一辈子,现在这个年代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你不觉得抵触难受吗?” 他说的话哪里有错吗?难道不对吗? 现如今虞棠倒是希望纪长烽还没回来,毕竟这屋子眼看着是保不住了,他要是没回来的话还能安全点,屋子烧了也就烧了,就是可惜了里面的那么多东西,又得重新置办了。 “着火了,着火了,快去救火呀!” 毕竟从小到大他所接触的都是精英氏教育,脑子里想的是怎么赚钱,怎么提升自己,而李春芳只想着怎么讨好他,明明听说以前在柳叶村也是上过高中的人,可来到城里文化水平一般,举止粗鄙,他所想的所讲的李春芳通通都不懂,导致真的无法沟通。 这种事情连他都不敢做,虞棠居然敢做? 脑子里想到这里,裴青寂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偷懒起来,看着这烧得正旺的屋子,倒恨不得烧得更严重些,这样他就有可以和虞棠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了。 “报应,活该!” 站在村口的位置,远处那抹黑烟格外明显,浓烟滚滚,夹带着村子里人的呼喊声。 可虞棠冷笑一声,扯下了江停的手,冷声拒绝:“要想走的话,你自己走吧,别说什么私奔的话,我和你的关系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可虞棠根本没关注到他。 “棠棠。” 江停的个子比她高得多,一米八几的个子俯下身看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柔和起来:“棠棠,如果想要脱离现在的生活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已经准备齐全了,你只要和我走就行了,不用管什么身为假千金的义务,你已经代替李春芳来柳叶村和纪长烽结婚呆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应该知足了!只要和我走就可以了。” 虞棠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在柳叶村这么长时间丝毫没有折损她的美貌,皮肤白皙像羊脂白玉一样,上扬的狐狸眼沁了水一般。 “啪!” 虞棠冷着脸揉着自己的手掌,不耐烦地掀开眼皮看了眼江停:“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来管,之前我就说过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要走你就自己走,不要来管我的事情,我的事和你无关。” “谁知道呢。” “就是啊,我都不敢靠近,稍微近了点我都觉得脸上烤得慌。” 江停动作认真,似乎真的就像是他说的那样谋划很久了,行李箱里装的东西非常的齐全尤其是钱财带了不少,尤其是那些贵重的手表首饰,随便卖一个都能买下镇子上一个房子。 虞棠拒绝和他私奔已经让他很意外了,发现火灾后硬是要回来,现在居然还要冒着危险冲进火海里。 可江停什么都没说,默不作声的默许了两家的婚约,也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保镖司机护送到乡下。 “江停,你疯了?” 他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平时对外都是一副冷脸的模样,在员工下属面前也是耐心有限,可在虞棠面前他却极其有耐心。 “……” 他的手紧攥着虞棠的衣袖,骨节分明的冷色手指泛白。 “不对呀,他们家屋子上午好像没人,长烽也是刚回来的,这没人的情况下怎么突然找起回来了……” 说着,她朝着村子里着火的方向赶了过去。 至于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出来…… 尤其虞棠和纪长烽前段时间刚因为纪长烽的告白而陷入冷战,旁人对比一下他们两个人的条件,再看看江停现如今真诚的态度,可能不少人会想都不想的选择江停。 现在这个时间段,正常情况下,纪长烽应该早就已经回来准备中午的饭食了,可周围忙忙碌碌,拎着水桶来来回回的村民们那么多,哪一个都不是纪长烽。 “虞棠!” 被他这么一说,周围拎着水桶的村民们愣了一下后摸着后脑勺恍然大悟。 这种老物件格外容易着火,风一吹火苗格外旺盛,疯狂地往上窜。火舌一点点的舔舐木梁,滚烫的气息被风稍微一吹,把周围这些抢救扑火浇水的村民们烫得够呛。 纪长烽应该是回来以后发现屋子着火了,还以为她被困在屋子里没出来,这才跑进屋子里的吧。 江停略微有点后悔。 “棠棠,你跟我走吧!” 裴青寂稍微顿了下,想到要是屋子烧着了虞棠没地方住说不准可以到他的屋子住…… 虞棠走得急,小脸煞白一片,本来她体力就不好,此刻拄着自己肋骨的位置尽可能调整呼吸。 和李春芳结婚以后他对这种情绪深有感受。 他携带的行李箱里确实不管是首饰、钱财还是别的东西,都准备的相当齐全,足够两个人富裕的过一辈子。 “要不是因为换亲这种事情,拆散了咱们两个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种情况,和不喜欢的人结婚是真的很痛苦,尤其对方和自己又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他又是嫉妒又是担忧地伸手想要去阻拦虞棠,可虞棠硬是一点点挣脱了他的手,认真看他:“你再阻拦我一次,以后咱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早知道…… 江停知道纪长烽在里面,他红着眼看着这间烧着的破旧农村房子,在他的心里,阴暗地恨不得烧死纪长烽才好,可一想到等下虞棠要冲进去,他就又恨不得这火苗能够快点熄灭。 “不虞棠,我什么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和我走就可以了,你也不要有什么别的担心,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处理好了。” 不少人摇头,忽地有人生气地开口:“你们说什么呢,长烽是去救媳妇了,长烽媳妇听说还在里面,说什么拿东西的,东西怎么能有人重要。” 没想到虞棠进去以后二话不说,进屋拿了他屋子里的被子,出来泡在水里打湿披在身上,作势就要冲进屋子里。 虞棠好生生地在外面,没在屋子里,纪长烽能找到才能有鬼了,但他越是找不着越拼命的找,可能觉得虞棠趴在哪里躲火吧,所以才会冲进去到现在都没出来。 “好好的,这怎么就着起火来了。” 虞棠瞬间扭头去看。 他再一次盯着虞棠,面带着对将来生活的期盼,祈求她:“棠棠,你和我走吧,咱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去好好的过咱们两个的日子,就算这些钱都花空了也没关系,我还有我的脑袋,这辈子肯定会让棠棠你过的舒心幸福,不会有丝毫金钱上面的压力,你可以肆意挥霍,不用像现在一样和纪长烽那个农村糙汉子过苦日子,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 江停难得狼狈,连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都被虞棠这一巴掌扇得凌乱起来。 裴青寂受宠若惊,毕竟这还是虞棠第一次要进他的院子。 绕是虞棠再怎么铁石心肠,想明白一切后也还是忍不住开口,轻声呢喃一句:“真是个傻子。” “长烽这小子钻进屋子里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可江停做不到,只要一想到自己枕边睡着的是这样的人,而且还要和对方过一辈子,几十年之久,他就感觉深深的烦躁郁闷。 他叹了口气,把箱子合上站了起来,看虞棠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本身邻居之间都有互相帮助的习惯,更何况纪长烽在村子里的人缘不错,看到火烧的这么严重,不少村子里的人都拎着水桶过来抢救。 有人指着站在外围的虞棠,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停个子高,冷不丁这么冲过来,挡在虞棠面前,看起来还有几分压迫感。 周围拎着水桶灭火的村民们累的满头大汗,嘴里不住的说着。 江停恼怒了,他冷声开口:“你在这个村子里才待了这么短的时间,不会是真的和这个村子里的人产生了感情吧?他们着火是他们的事情,你管他们干什么,不管是房子烧了还是什么的,都和咱们无关,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跟着我离开这里虞棠,我真的什么都准备好了,保证以后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别管这些村子里的事情了,火不火灾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虞棠一怔。 纪长烽他凭什么?哪里值得让虞棠这样做?! 江停颇为焦急地凑近虞棠,抓着她死活不放。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升起浓浓的黑色滚烟。 他更进一步,离虞棠又近了一些:“我一直生活在自己原先的空间内还好一些,但是棠棠,你就因为换亲这种事情,要千里迢迢跑来这种贫瘠穷困潦倒的村子里,和没见过面的农村糙汉子结婚生子过一辈子,你真的甘心吗?” 江停的眼一寸寸在虞棠脸上巡视,眼里的惊艳几乎不加掩饰。 “谁家有水桶,快点拿水去救火,火势太大了!” “别这么叫我,叫我虞棠。” 回应江停的是虞棠狠狠扇到他脸上的一巴掌。虞棠这一巴掌很用力,把江停的脸直接扇得歪到了一边。 “都别忙活做饭了,谁家有人快出来帮忙啊,屋子着火了快灭火啊!” 江停被她这样质问也并不生气,他仰着头看着虞棠。 着火的屋子果然是纪长烽家。 还用说吗,他根本就没找到虞棠啊! 他捂着脸,眼里全是不敢置信,似乎没有料到虞棠会因为他说出这段话而对他动手。 以前也没发现江停是个这么奇怪的人啊,突然莫名其妙跑来柳叶村,说是要带她私奔,可从来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也没想过她的想法。 虞棠在结婚之前就已经和纪长烽签订了合同,一年过后她就可以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和纪长烽离婚,又何必和江停私奔,做这种要把自己的后半辈子依附在并不可靠的男人身上的事情。 但偷懒一会儿,看到虞棠的身影,裴青寂又赶紧动作加快,作出一副认真抢救的样子。 虞棠冷着脸用力拽了拽,把自己的手拽了出来,再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要去火势发生的地方救火。 “松手!” 虞棠不相信江停口中说的对她的浓烈爱意。 她想起来今天上午和何岁岁许苗苗她们去采蘑菇的事情并没有和纪长烽说,本身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以前出门也没有向纪长烽报备的习惯,但谁能想到今天会突然发生火灾。 江停在说到后面一段话的时候,情绪逐渐的变得激动起来,咬着牙,脸上带着几分愤恨。 “火好大呀,怎么烧得这么严重才被发现,这抢救都不好抢,太热了,根本进不去院子。” 他嫉妒到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一些。 虞棠看他还在低头翻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和她介绍,心里却徒然升起很强烈的荒谬感。 不用靠近都能闻到那股烧焦的木柴的味道,大白天的,这火烧得很旺。 可…… 虞棠摸了摸胳膊,离他远了些。 因为过于嫉妒,江停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指甲深深掐在肉里。 平时养尊处优的城里少爷,此刻那张白皙的面庞瞬间被扇得留下了一道红色的掌痕。 而火海里,虞棠冲进去就被烟呛了一下。 “纪长烽!”她喊。 第 73 章 第 73 章 纪长烽能够感受到自己面颊被炙烤的滚烫温度,熊熊烈火像是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一般,他所能视目的一切几乎全被火焰包围。 火势极为凶猛,滚滚浓烟向着四周弥漫开来,将原本明亮的天空都染得一片灰暗。 外面人的喊声一声接着一声。 “长烽,你快出来呀!别出什么意外,这火这么大,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拼命,快出来!” “就是啊长烽!快出来还来得及,你小心点!” “外面的火烧得这么严重,屋子里面的火只会比外面更烈,这种情况下人根本没办法出来,进去真的很危险啊长烽!” 赶来救火的村民们声音急迫地开口劝他,又将一盆盆水浇在火苗上。可这一切对于已经着了大半的屋子来说根本就杯水车薪,不见房子的火被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纪长烽进来之前朝身上泼了一大盆凉水,全身湿漉漉的,可进来不一会儿,那滚烫的炙热温度已经烤得他身上发烫,湿哒哒的衣服裹在身上,也隔绝不了这种滚烫温度。 此刻虞棠的房间几乎是重灾区,窗帘被子全部都被点着了,他之前帮虞棠置办的垫子、蚕丝被全都烧得正旺,就连那些虞棠从城里带过来的昂贵化妆品,瓶子也都因为滚烫的温度而炸裂,水淌了一地。 纪长烽当时几乎是瞬间从马车上跳下来,忙不迭地往家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纪长烽。”虞棠喊他。 怎么会这样。 嗯……等等。 纪长烽原本以为虞棠会在屋子里,结果他在屋内扫视了一圈都没看到虞棠的身影。 “啪!” 纪长烽的眼红了起来。 “长烽!长烽媳妇!哎呀太好啦,这下都出来了,哎呀我的心可算是放下了,终于,还好两个人都没事。” 可不得不说,他身上那些陈年的旧伤疤,配上这模糊的道道鲜血,以及这身小麦色轮廓极其清晰的腹肌,和那捆着绷带的伤口,看着更加色.气。 纪长烽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虞棠和自己紧握在一起的手掌,柔若无骨,皮肤细腻,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力度也很轻柔。 难不成要睡旅店吗? 不远处的江停站在人群里,他旁边是皱着眉头表情不是很好的裴青寂。 因为在屋子里面待的时间比较久,纪长烽浑身的皮肤都已经开始发烫,之前进屋时淋的那些水此刻已经被烘干了,脸颊也开始发红。 她顿了顿,伸出五指摸了摸,摸到一手漆黑的头发茬子,焦黑焦黑的。 而腰上那些之前被鱼叉弄伤的伤口,因为撕裂而溢出血痕,绷带几乎要成了血染就的。 虞棠:“……” 纪长烽听不到屋子里面任何属于虞棠的声音,耳边全部都被屋子里灼热的火浪覆盖。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灼烧的声音,几乎让他双耳失明一般。 “你没事?” 衣角底摆都已经沾染上了血迹,被他叼在嘴里。 “虞棠!虞棠,你在哪里!虞棠!” 他哑着嗓子,惊喜地低头,看着自己怀里被湿湿被子包裹住,只露着一个小脑袋的虞棠,看着她那张仰起来的白皙小脸蛋,纪长烽下意识伸手想要捏捏,看看是不是真实的。 可跑近了,反而绝望了。 纪长烽反复确认,终于松了口气。 虞棠咬着牙,看纪长烽就这么赤着胳膊在火里来回奔波,皮几乎都要烫掉一层一般,撑起身子,把自己那湿被子扯开,搭在纪长烽身上,披在他的肩膀,自己缩在他怀里。 攥着他胳膊的手还收紧了一些。 怎么感觉像是在撸狗一样,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现如今房子被烧成那样,她和纪长烽今天晚上要睡哪? 此刻的这间屋子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温馨,和虞棠所在的模样相差甚远,满屋子都是火焰灼烧的滚烫。 “不是在找东西,我在找虞棠,虞棠还在里面。” 美中不足的就是纪长烽现如今的造型。 纪长烽回头,怔怔看着这已经被烧成废墟的屋子,塌陷以后,几乎看不到原先屋子的半点模样。 之前约莫有两米高的屋子,瞬间塌到塌陷成一堆碎屑木块木梁堆积的凌乱大火堆。 或许是看在纪长烽受伤成这样都是因为她的缘故,虞棠难得屈尊搀扶着纪长烽。 在周围扫视了半天,没看到虞棠的身影,纪长烽更加加重了自己的这个猜测,确认虞棠真的有可能还被困在屋子里。 回头想去打开身后的架子,可没注意头顶的木梁忽地砸了下来。 “太好了,还好你们没事……” 时不时还拧着眉看他,似乎是在观察他的情况。 纪长烽忽然觉得自己这身伤一点也不疼,反而格外的让他舒心。 哽咽的哭泣声把他们两个包围,纪长烽有些无奈,开口一个个安抚。 而他的后背,因为在屋子里呆的久了,又被砸了几次,灼烧出一块块痕迹。 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那高温简直要把人熔化一般,纪长烽不顾一切地护着怀里的虞棠,终于,带着她,他们两个人冲出了火海。 也就是他们两个福大命大没发生什么事情,这要是进去的时候房子塌了,把他们两个埋在里面了,可就惨了。 “虞棠,呜呜呜虞棠你没事太好了,妈妈吓死了,我和你哥你妹妹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跑过来了,你下次可不许这么冲动了,多大的火啊!” “纪长烽,小心!” 大夫恍然大悟:“上午不少人过去救火,原来长烽你这身伤也是在火里伤的吗,哎,得小心点呀。” 虞棠瞥一眼纪长烽,屈尊把他搀扶到铁床上。 随着身体的颤动,他的身体在触碰到冰凉液体时会下意识的收缩,胸肌和腹肌都会微微发颤。 纪长烽忽地惊醒,低头去看虞棠。 虞棠屋子里面的那个衣柜是他们结婚的时候纪长烽亲自手工打的,木材很厚实。但是现如今也着了火,尤其把手是铁柄的,被火烤之后格外滚烫。 “虞棠。” 她伸手扯了扯纪长烽这身被烧的一个个破洞和灰尘的衣服,拽着他,拧着眉:“走,去诊所,你不要命了,这么干站着,你血很多是不是?” 大夫蹲下来给他处理伤口,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药品液体,擦上去之后,那些血液被一点点清理,但冰凉的液体让纪长烽浑身一颤。 她体力又差,又是城里大小姐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说不准遇到火灾根本就来不及逃离,睡得半醒被困在屋子里,火势又这么大。 应该理理发了,说起来纪长烽好像之前也有段时间没理发了吧,头发长长不少,正好是个机会。 但,应该是他受伤的缘故,虞棠怕他走路不稳,一只手紧攥着他,另一只手也搀扶着搭在他的胳膊上。 虞棠突然反应过来,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纪长烽悄悄地,悄悄地往虞棠的方向靠了些,作出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往她身上倚过去,虞棠瞪他一眼,皱着小脸似乎是在忍耐,但还是没发作。 …… ───着火的千万别是他家。 他喊着虞棠的名字,顶着火浪的灼烧熏烤,眼睛被辣得几乎要睁不开,拼命地挨个地方寻找虞棠。 纪长烽根本不敢想。他完全不敢抱有侥幸心理,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了虞棠的危险。 因为之前在火里,纪长烽呆的时间太久了,后面又直接抱着她冲出去,不仅导致了他身上被火苗灼伤,还导致他的头发被烧焦了。 虞棠打乱了纪长烽的思绪,反倒是让他停止了之前的难受情绪。 他应该不是在做梦吧。 纪长烽看到了他的三个姑姑,因为过于担忧和害怕,导致他们眼眶通红,眼泪流了满脸,一切的情绪在看到他和虞棠的这一刻彻底释放,直接冲了过来抱住他们。 纪长烽心情极为复杂,一边觉得屋子里面的每一个角落他都找过了,都没看到虞棠的身影,这也许代表虞棠并不在屋子里面,很有可能已经逃出去了。 他要是现在出去了,真的把虞棠留在屋子里面,被火吞噬了怎么办? 屋内是滚滚的浓烟,他喊了两声,就因为被呛到而声音变得沙哑。可纪长烽还是不放弃,拉开一个个柜门,躲避着塌下来的柜子和木梁,顶着那些炙热的火焰,一边喊着虞棠的名字一边找她。 虞棠还在里面…… 可她刚猫腰,身后的木梁又因为灼烧而砸下来一条碎木。 纪长烽心里早就已经有预料了,只是他没敢就这么放弃寻找虞棠,怕虞棠在这间屋子里面躲着,真的出现什么意外。 耳边都是灼烧的噼里啪啦的声响,滚烫的火浪让他几乎听不清外面人的声音,他红着眼,躲避已经被烧得坍塌的木梁和家具,急切地想要窜进虞棠的屋子。 明明没觉得太受伤,可此刻却忽地觉得浑身没什么力气,像是做梦一般,脚踩的地方都飘忽没有实感。 虞棠把湿被子递给他一角,示意他捂住口鼻,又拉着纪长烽蹲下身子,要领着他出去。 被搂住的虞棠捂住口鼻扭头看他,用眼神询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江停冷冽的眼落在纪长烽身上,往下落在虞棠拽着他,和他拉扯的手上,表情阴郁下来。 只是将搂着虞棠的那只胳膊收紧了,怀里的触感让他确认这一切是真实的。 冷不丁出来,仿若隔世一样。 虞棠没料到他会这样做,她记得纪长烽身上还有伤,连忙歪头去看,发现他腰间被层层绷带缠绕着的伤口,此刻已经全部崩开,嫣红的血染湿了绷带,像是雪地里绽开的朵朵梅花。 纪长烽红着眼,胸口剧烈喘着,咬着牙不顾周围人的死命阻拦,往身上浇了很多冷水,直接窜进了火海里。 真是个傻子,天底下就没这么傻的人! 身后就是婚前纪长烽帮虞棠打的衣柜,上面全是燃烧着的滚烫火焰,纪长烽踉跄几步差点贴在上面,下意识把虞棠紧紧护在怀里,他的后背感受到了那股被灼伤的痛楚。 “我的天哪。” 真的是他的家,着火了。火势还很大,一众村民们忙活着救火,可半天也不见火苗被熄灭,火势越来越大。 “抓贼可搞不成这个样子,是有傻子非以为铁盒子里面能藏人,找来找去不肯出去,又逞强,这才弄的这么一身。” 回头再看一眼自己这间已经被烧成碎屑的房子,他眯了眯眼。 “虞棠,虞棠,你到底在哪里,你说句话,你别不理我,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你在哪给我出一个声音就行,我来救你了,你到底在哪里?” 她被纪长烽的三个姑姑搂住,湿哒哒的眼泪留了她满脸,这还没完,李母又过来抱着她好一顿哭泣。 虞棠正在胡思乱想着,哪知道下一秒“咔嚓”一声,身后的房子竟然真的一点点塌陷了下去,周围掀起一阵滚烫的风,灰尘四处飘散着。 纪长烽隐约似乎听到了耳边有虞棠的声音,可一瞬间他又觉得仿佛是错觉。屋内空气逐渐稀薄,因为有些缺氧,大脑甚至都有些意识不清。 可反应过来是虞棠,他偏头看了眼虞棠挑眉的模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主动歪着脑袋朝虞棠的掌心凑了过去。 大夫要先把他身上那处染血的绷带拆下来,重新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虞棠伸手,想拨弄下纪长烽的头发。 纪长烽也没真的到需要人搀扶的程度,而且被虞棠扶着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将全部的力气都压在虞棠身上。 他今天专门从镇子上买了好多虞棠爱吃的菜,想着中午做给虞棠吃,可没想到没等进家,隔着大老远就看到自己家的方向传来的那股浓烟。 纪长烽大脑晕沉,没来得及推开虞棠,下意识上前搂住虞棠,用自己的背硬生生受了这砸下来的木头。 他来不及找什么别的东西垫一下,直接伸手拽开了衣柜的门。结果显而易见,衣柜里面也没有虞棠的身影。 总感觉纪长烽这身肌肉配搭着他现如今这身模样,倒是意外的有点养眼,真的很色.气。 今天她和纪长烽做的事情确实是有很大的危险,房子烧得那么严重,他们两个人居然有胆子还敢往里面钻。 今天诊所没什么人,中午的时候,要么就是回家做饭去了,要么就是因为这场火灾还在组织救援灭火,诊所里星星点点几个人。 虞棠那身湿漉漉的被子被她扔在地上,进去之前是湿漉漉的冰凉的,等出来的时候,这条被子也被烘烤的发热发烫。 “纪长烽,你……” 可伸出手,看着自己因为之前翻找而被烫的全是灼烧痕迹和灰尘的脏兮兮的手,他又很快缩回了手。 猛然间耳边突然响起了虞棠的声音,紧跟着纪长烽稍微愣了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他抬头的那一瞬间看到门口披着被子的纤细身影,像颗小炮弹一样,直直地朝着他冲了过来,一把推到了他的胸口,把他整个人往后撞的踉跄了好几步。 他怕虞棠是为了躲避屋子里的火浪所以躲起来了。 他攥了攥拳,心口的位置一阵空落落的。 他的耳根悄悄红了一块。 虞棠在旁边看了几眼,以前明明不喜欢这种肌肉男的,但不得不说,也不知道是她看习惯了看顺眼了还是如何。 这间房子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平时不会莫名其妙的突然燃烧,烧成现在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极大的可能是有人故意纵火。 纪长烽一进来就独享了一整张铁床。 不管是崩开的伤口,还是身上被烫出来的那些个痕迹,都极其的触目惊心。 村子里的诊所这一次又迎来了大单,纪长烽进来的时候,浑身火烧火燎的模样,还有小腹绷带几乎淌血的模样,都让诊所的大夫咋舌。 他强忍着身上的不适,仔细搜寻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一直不停的呼喊着虞棠的名字,就算止不住的咳嗽也还是不放弃。 “长烽,长烽你这小子,福大命大,你媳妇专门进去找你,你们两个不愧是两口子,性格都是一样的倔强,这么大的火,不管不顾的,怎么劝都不听,还好还好……” 可此时这间屋子几乎没有半点可以下脚的地方。他的房子本身就不大,只有两间屋子和一个炉灶间。纪长烽跨过塌下来的木梁,挨个地方找寻都没有看到虞棠的身影,心里愈发着急,不停的喊着虞棠的名字。 纪长烽声音沙哑,顶着灼烧的火浪狠狠心咬着牙冲进了更深的里面,温度也更烫。 这间屋子以前是他和父母生活的地方,可父母在纪长烽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双双去世,现如今这间仅有的最后的念想也没了。 滚烫的还燃着火焰的木梁砸在地上,燃烧后的灰色碎屑迸溅着,火花四溢。 纪长烽的头发在火里被烤焦了,要是此刻拿个梳子过来梳一下,应该能梳下来很多碎屑。 再也找不到他们留下来的痕迹了。 虞棠掐他腰间软肉,瞪着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当然没事了,我根本就不在屋子里,你在这翻找半天没找到还不出屋,傻子!” 一阵剧痛袭来,仿佛整个人都要被这疼痛撕裂开来。 她身板纤细,身高也比纪长烽矮了一个头,真要搀扶着纪长烽还有点费劲,毕竟他们不管是体型还是力量都有差距。 “长烽,虞棠……” 他闷哼一声。 纪长烽哑着嗓子摇头:“没,什么都没。” 诊所的大夫捂着头走上前,上下打量着纪长烽,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我才给你上完药,你这……怎么比之前更严重了啊,这都是怎么搞的,你去抓贼了啊?” 到处都是还在燃烧着的木头和黑漆漆的砖瓦,家具也都倒塌。 浓浓的滚烟呛得纪长烽止不住的咳嗽,他勉强睁开眼。 他来不及顾及这些,眼看着屋子内的火势越来越大,纪长烽直接咬牙,将那条湿被子整个包裹住虞棠,又将虞棠打横抱在怀里,顶着那层层火浪,直接往外冲出去。 他就这样叼着衣服,皱着眉头,黑沉的眼俯下去看大夫,随着对方手里涂药的动作而一下下眉头紧皱。 曾经虞棠嘀咕着觉得赵兴平受伤滴血的战损模样挺好看的,现如今纪长烽这幅模样倒是更加惨烈。 滚烫的火浪连他的头发都几乎要烧着了,短发的发尾已经被烤焦,发出焦味。 此刻他被虞棠这样嗔怒骂着,他也并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心里那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眉头都松动了,重重地吐了口气。 她瞥了眼纪长烽,发现他的皮肤很烫,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烫出了燎泡,甚至后背和几处地方还有被灼烧过的烧痕。 可是…… 明明是狼狈的模样,但虞棠此刻却并没有想要嘲笑的意思。 他愣了一下,扯着嘴角轻笑,哑着嗓子应了声:“不疼的,好,去诊所。” 但与此同时,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又在提醒他。一旦呢,一旦还有什么地方他没有找到,而虞棠就躲在那里呢。一旦虞棠根本就没有逃出去,就在他身边呢? 纪长烽在火里出来,后背也都是燎泡,身上好多处烧伤的痕迹,脱衣服有点费劲,怕衣服都粘连上脱不下来,索性直接叼着衣服,露出自己健硕的胸肌和腹肌,以及那缠绕着绷带的伤口。 他没忍住,再怎么努力压制,还是不争气的扬起了唇角。 现如今乱糟糟的,发尾全是黑漆漆的焦焦的样子,有点狼狈。 他能记得住以前每样东西放置的位置,知道哪里是炉灶间,哪里是炕,可现如今全都辨认不出来了,已经全塌了。 火苗没灭,还在继续烧着。 “虞棠,虞棠!” 他走之前,虞棠还在家里睡觉,她还没醒。以虞棠喜欢睡懒觉的性格,她一般都得睡到日上三竿。 纪长烽之前听不到的声音,此刻密密麻麻地钻进他的耳朵,声音一下子放大了很多倍,那些叽叽喳喳的声响,带着周围村民们激动又惊喜的面容,显露在他面前。 虞棠的房门把手是铁的,被火烧灼以后变得格外滚烫,纪长烽硬是紧握着把手,把屋子拽开了。 怎么说呢…… 感受到有人要伸手摸自己头发,纪长烽下意识躲了一下,他不喜欢别人摸自己头发。 千万不要被他发现是谁烧的房子,不然他肯定要让对方后悔。 当时的他猛地就要冲进去,被周围人拦住,村民们一个劲儿地劝他别进去。 第 74 章 第 74 章 纪长烽的伤口裂开,身上的伤痕又很多,这一涂药就涂了很久,纪长烽临走前还被大夫塞了绷带和药,让他晚上再涂一遍,勤着换药。 纪长烽被虞棠搀扶着,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攥了攥虞棠的手,感受到虞棠瞥过来的视线,又鬼鬼祟祟的偷偷放开,视线挪到一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 虞棠:“……” 她和纪长烽站在诊所门口,纪长烽自己拎着那些绷带和药。 本身纪长烽没虚弱到需要搀扶的程度,虞棠很快放开了他的手。 纪长烽稍稍有些失落,但还没等他思考几瞬,虞棠想到什么似的,忽然开口:“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别乱走。” 纪长烽稍微有些发愣,但他什么也没问,乖巧的站在道旁等着虞棠。 虞棠跟着进屋看看,发现后门一推开,还有从山脚下淌下来的一道河流,就在后面的菜园旁边,不管是洗衣服还是如何都很方便。 她话音刚落,纪长烽就忙不迭地把她拦腰抱起,急切地往屋子里赶,一副生怕她再次晕倒的样子。 不远处传来了虞棠的声音,呼喊着纪长烽的名字。 纪长烽仔细观察虞棠的表情,看她确实没有不情愿,甚至表情还不错,这才松了口气。 结果过了好半天,火终于被村长带着村民们一起联手熄灭了,纪长烽和虞棠两个才回来。 那火那么大,在外面站着都能感觉到灼热的滚烫气息,虞棠那么娇贵的性格竟然能不顾滚烫的火浪直接冲了进去,能够做到这种份上,最后还真的跟纪长烽一起出来了,纪长烽三个姑姑的心情都很复杂。 他看了又看,又看虞棠,心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可虞棠哪能睡得着觉。 纪婉华也忍不住觉得好笑。可能这真的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虞棠:“……” 虞棠张开双臂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感觉比纪长烽那边好多了,河边还有大柳树,高高的,柳枝垂下来,遮阴防晒,绿树清新,心情感觉都要变好了。 “现在你们两个准备怎么办呀,长烽你这房子都被烧成这样了,要收拾也得一段时间,建房子更得一段时间,这期间你准备带着棠棠住哪?去买个村子里的现成房子吗?还是去镇子上旅馆,租房子?” 纪长烽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趴在她的肩膀上,像只大狗一样在她肩膀上蹭来蹭去。 他夹着这筷子鸡蛋送进嘴里,慢慢的一点点咀嚼着,感觉自己幸福的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虞棠就站在马路对面,和他隔了几米的距离。诊所的对面就是一家小卖部,虞棠就站在小卖店的门口,手里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瓶黄桃罐头。 她伸出手去拉扯纪长烽,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压低声音捂住眼睛,躺在纪长烽怀里道:“我就是让你扶我进屋而已,你不至于直接抱我回去吧,你也不注意点你的伤,要是再次抻开了,我看你怎么办。” 虞棠:“……” 纪知华询问了一下虞棠有没有忌口的东西,挨个记住之后,当即准备把家里的鸡宰一只杀了炖鸡汤。 纪长烽在想,实在不行的话,他就直接去镇子上买一套房子算了,真要买的话也不是买不起。 真好吃,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炒鸡蛋了。 就像是虞棠之前说的那样。 “虞棠,能遇到你真好。” 有关这个问题,纪长烽自己也思考了一路,要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怎么都能凑合,但是现如今他还要带着虞棠,首先要保证虞棠的生活水平。 ……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这样的虞棠呢。 他把[假结婚]三个字模糊地吞进肚子,但意思虞棠却也能听懂。 她走到纪长烽面前,举起网兜,示意让纪长烽接过去,神态自然地开口:“上次你不是说要吃罐头?我买回来了,作为你这次英雄的犒赏。不过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了。” 她平常娇弱又懒散,明明是那么怕疼的性格,却能够不顾危险冲进火里救他,让纪长烽现在还感觉不可思议。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纪长烽喜欢吃什么东西呢。 三姑长得很好看,应该说纪长烽的三个姑姑包括他长得都挺不错,纪知华似乎是天生的自来卷,头发略微卷曲,面容柔和,即使是年纪上来了,也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年轻时候的漂亮。 纪知华不知道虞棠和纪长烽假结婚,没真的做过深入交流的事情,以为是因为虞棠身体不好,所以不容易怀孕。 如果是梦,他甚至都不想醒了。 他哑着嗓子开口。 “长烽你受了伤得喝点鸡汤补补,还有棠棠,身子太瘦了,风一吹都得跑了,不行,你俩今天一人一碗,谁都不能跑。” 她家院子前面还种着向日葵,门前一溜种着韭菜,院子里各种菜长得都挺高。 等到了晚上,纪知华做了一桌子饭菜,她手艺很好,虽然都是点很普遍的家常菜,但是做的菜味道都很好吃。 倒是自己两个小侄女生病的时候,他会因为惯例而去小卖部买两瓶给她们吃,当做一种传统。 虞棠其实并不喜欢喝鸡汤,她嫌弃油,再说刚到三姑家就让三姑宰鸡不太好,她凑过去想劝阻纪知华。 裴青寂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还想再说些什么挽留一下,却没有想到纪长烽直接当着他的面伸出手去,攥住了虞棠的手。 纪长烽有点急了,低头问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纪长烽在裴青寂面前神态冷淡,面对虞棠时又换了一副嘴脸,他轻轻的咳了一声,故意看了眼身前的三个姑姑,晃了晃他们两个牵在一起的手,假装淡定。 三姑也没失望,只是面带期待,鼓励虞棠:“没关系,养好身体很快的!” 纪长烽低着头,唇角不争气地翘了起来。 就连最开始对虞棠感官不是很好,觉得虞棠不如李春芳的大姑纪婉华,此刻都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气得裴青寂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她有点怕纪长烽在她肩膀上流眼泪流鼻涕,虽说不太可能,但她还是敷衍地拍了拍纪长烽的后背,试图让他快点从自己的肩膀上离开。 鸡是需要小火慢炖的,拔毛处理也需要一段时间,三姑烧了一锅热水在炉灶间烫毛拔毛,空气里都是那股鸡的羽毛味道,煮了之后,甚至有点鸡屎味。 她拎着黄桃罐头朝他走了过来,手里的黄桃罐头在网兜里略微摇晃,发出并不清晰的叮叮当当的声响。 ……就算是在姑姑面前,也不至于突然牵手吧,这不是在故意给自己找机会她都不信。 纪长烽冷声,一字一顿道:“不用了,虞棠有我照顾,就不劳你费心了。” 纪长烽反而一愣,他低头看着碗里的鸡蛋,小心翼翼夹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几乎难以形容,笑得极其柔和。 因为家穷,连相片都没有拍过,他现如今是真的记不得自己父母的模样了,连最后和父母有关的,他们三个人曾经住在一起的房子都被烧掉了。 她稍微缓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时候差不多三姑已经把鸡宰好了,她这才走了出去。 真好。 但现如今,看着手里的黄桃罐头,想起了之前被烧毁的家,纪长烽心里五味杂陈。 虞棠硬着头皮,尴尬地笑了笑。 她顿了顿又问:“三姑家很远吗?” 她想了想,夹了一筷子炒的鸡蛋到纪长烽的碗里,问他:“这个,你喜欢吃吗?” 她打定主意要趁着虞棠在这里呆着,好好的照顾虞棠,把虞棠养得白白胖胖的,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三姑温柔收拾了一下,笑着带他们两个到隔壁房间,这里已经收拾出来了,比虞棠自己之前住的那个屋子要大,而且东西似乎也很齐全。 有关父母的印象已经因为时间而一点点在脑子里淡忘,就算是再怎么努力想要回想,脑子里也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结果他话刚说出口,还没说完,纪长烽一拉虞棠的胳膊,挺身而出,挡在虞棠面前,直直地和裴青寂面对面。 [今天也做一回小孩子了。] 三姑一下下地去看虞棠的肚子,听虞棠解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真的是她误会了。 再看纪长烽和虞棠站在一起,一个高大健壮,一个纤细白皙,明明是截然相反的气质和模样,身高差和力量差都很悬殊,但一眼看过去,感觉还蛮相配。 不像是纪长烽另外两个姑姑家都有小孩子在,纪知华家很冷清,但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试探着问了句:“纪长烽,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 他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伤口,想起了之前在火海里的时候,顶着灼热的火浪,披着打湿的被子也要来屋子里找他的虞棠。 纪长烽在外面帮纪知华劈柴,砰砰砰的声音接连不断,虞棠真想拽纪长烽一起过来感受一下这种被长辈催怀孕的尴尬。 “不远,也就在这附近。” 他把虞棠抱回屋子里,抱到炕上,让她歇息睡一会儿。 虞棠迅速一只手捂眼,身子软了软,幸好身后的纪长烽扶住了她。 纪长烽下意识抬起眼,朝虞棠的声音看了过去。 幸好她没怎么吃东西,不然说不准真的会吐。 裴青寂之前还在庆幸欣喜,纪长烽家房子烧成这样,他觉得他和虞棠两个肯定没地方住,说不准就能让虞棠和纪长烽住在他那,近水楼台先得月。 虞棠紧闭双眼捂住自己,想到那鸡被抹了脖子一边淌血一边还乱蹦哒的样子,瞬间深呼吸:“我……我不敢看,你快扶我进屋。” 看虞棠和纪长烽过来,和村长以及那些帮忙救火的人寒暄完,三个姑姑没走,等在这里问他们。 这不就是在变相催促他们两个做那档子事情吗。 虞棠:“……” 虞棠心不在焉,敷衍地“嗯”了一声,回头在附近的人群里想要找寻江停的身影,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影竟然已经消失了,似乎已经不在这里了。 结果一晃神就听到虞棠要和纪长烽一起去纪长烽姑姑那里住?这可怎么了得,他之前和保镖两个灰头土脸帮忙浇水那么长时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虞棠。 他眼神柔和起来,低着头看自己的伤口,越想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深。 “我住在旁边那屋,平时棠棠要吃什么和我说,我来做,棠棠喜欢睡懒觉我动作轻点不打扰,另外你们两个平时身体都不注意,我来帮你们好好调理一下。” 拎着手里的黄桃罐头,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他年幼的时候,回到了父母陪伴在他身边的时候。 —— 他身材高大,即使身上现如今还有伤,腰间还捆绑着绷带,但当他冷着脸的时候,那双黑沉的眼落在人身上的时候,还是会让人感觉不太自在。 虞棠点点头,刚想答应,附近站着的裴青寂忙上前开口:“姐姐,要不你和姐夫来我那个屋子住也行,我那个屋子收拾出来了,住人刚刚好,前后住着你们收拾房子也方便,不用来回跑,我还能照顾你……” 三姑连忙起身去找板凳,又要找垫子给她坐,又忙着起身去开门通风散气,拉着虞棠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了,脸上的惊喜越来越深。 大姑纪婉华曾经觉得虞棠什么都不会做,脾气又不好,娇气又作,和纪长烽过不到一起去,现如今来看,小夫妻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尤其是她的侄子,一看到虞棠就笑得一脸不值钱,完全没了婚前嫌弃的样子。 她眯着眼笑起来:“我可是听说了,这都是小孩子的待遇,你今天也做一回小孩子了纪长烽。” 纪长烽还没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说出来,三姑忽然开了口:“反正我是一个人住着的,要是棠棠和长烽不嫌弃的话,你们两个来我那里住吧,我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你俩在那住到什么时候都没关系,有棠棠在,我还能解解闷。” 二姑纪念华皱着眉头帮忙思考:“去镇子上租房子太贵了,也不知道得收拾到什么时候,总不可能这么长时间全部都在镇子上租房子过吧,这得是多么大的花销,我觉得不值得。” 纪长烽低头笑了笑:“不会。” 虞棠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结果等好不容易缓好了,捂着鼻子回头,发现三姑纪知华一脸惊喜,有些犹豫地看着她这幅强忍着想吐的表情,欲言又止:“棠棠你是不是……” “喜欢。” 他压低声音:“这不是……在姑姑她们面前嘛,她们还不知道咱们……的事情。” 现如今难得两个人一同从火海里出来,还为了对方都冲进了火海里,关系明显有所缓和,三个姑姑都想着给他们两个一点时间和机会,让他俩好好的单独相处一会儿。 她只不过看在他受伤了,又把她带出火场的份上,满足了上次纪长烽需要得到的东西而已。 虞棠倒很无所谓:“嗯……我都可以。” 虞棠看了一眼自己堆的像小山一样的饭碗,再看一眼纪长烽碗里单调的白米饭,想到今天在火场里纪长烽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就为了找她的样子,又想喊他傻子了。 ……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虞棠被突然抱住,完全不理解纪长烽这是又发了什么疯。 他道:“虞棠,咱们走吧。” 纪长烽低头用眼神征求了一下虞棠的意见,并拉她到一旁,小声开口:“我到哪里都可以,只要是一趟你的意见,要是你不想去三姑那里的话,咱们就去镇子上租个房子或者买一个,这边房子慢慢盖着。”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虞棠救助的一天。 说完还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裴青寂,下巴微扬,脸上的表情很冷淡,在裴青寂看来就像是在挑衅示威一样。 这样的虞棠,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呢。 一直以来,饭菜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桌子上的东西都是她喜欢吃的,可虞棠从来不清楚纪长烽喜欢吃什么东西。 他身高比虞棠高很多,做出这种搂抱的姿态要弯腰,像一个大型犬一样趴在虞棠的肩头。 她和纪长烽同床共枕都没几次,连更深一点的事情都没做过,能怀孕才有鬼了。 认亲了就抛弃之前的婚姻,连纪长烽帮忙垫付的学费都推三阻四不愿意还,真要是发生什么问题,李春芳说不准会直接跑掉,毕竟她是个很利己主义的人。 纪长烽扯开嘴角笑了起来,拎着这兜子黄桃罐头,没忍住凑过去把虞棠紧紧地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结实的胳膊搂着她的后背。 之前在火里的时候,皮肤被灼热的火浪烧灼的滚烫,现如今出来了,迎面感受到温暖的阳光和微风拂面,微凉的药膏缓解了身上的不适,让纪长烽稍微惬意地眯了眯眼。 纪长烽稍微一怔,露出点笑脸:“只要是虞棠你喜欢的,我都喜欢吃。” 虞棠没忍住哕了一声,捂住鼻子和嘴回头撑着墙,强忍着不往上上酸水。 三姑纪知华对着虞棠笑了笑。 旁边的纪知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互动,并没有想要打断的意思。 其实他本身不爱吃甜,也好久没有吃过黄桃罐头了。小的时候,父母会在他生病的时候给他买黄桃罐头吃,但是还没等他长大,他的父母就已经去世了,他也再也没有吃过爸妈给他买的黄桃罐头。 虞棠赶紧解释:“我没有,我不是……” 三个姑姑看了看纪长烽和虞棠,发现他们两个明显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纪长烽的脸上时不时的露出点笑容,偷偷的看一眼旁边的虞棠,又看一眼。 说着,纪知华直接去鸡窝抓鸡。 对于从城里来的娇气大小姐来说,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让纪长烽的三个姑姑都感觉有些惊讶,毕竟之前他们三个在外面时亲眼看到虞棠用水浇湿了被子,直接披在身上就冲进了火里的。 大姑开口:“可是村子里现如今也没有合适的房子,可以让他们两个住呀,也没听谁家说要买房子租房子的,长烽前面那个房子,要不是那个城里的小少爷花了大价钱,人家也不肯搬走,总不可能让长烽花大价钱也买一个旧房子住吧,这还不如去镇子上租房子了。” 虞棠可能不一定会喜欢他,会抗拒他,但是对于身边的人,即使是和她冷战的自己,她也勇于去帮助,去维护。 之前在陈永安家,虞棠也是这样护着他,宁可和人打架,也要维护他。 纪长烽拎着这一兜子罐头,略微愣住了。 “纪长烽!” 结果…… 她可以肯定,李春芳肯定做不到虞棠这种程度。 这下虞棠可以很清晰地理解出来三姑话里面的意思,她是觉得自己怀孕了,可三姑真的是想多了。 纪长烽的三个姑姑本来也担心纪长烽的伤势,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去诊所。但是一来诊所地方小站不了那么多人,二来纪长烽和虞棠两个之前还因为离婚传言关系闹得有些僵硬。 虞棠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三姑纪知华的家确实就在纪长烽家不远处,拐几个弯也就到了,如她说的那样,确实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住。 纪长烽在饭桌上不停地给虞棠夹菜,虞棠的饭碗都快要冒尖了。 纪长烽闭眼,唇角翘了起来,那种无法言说的情绪越来越浓厚。 “这样吗?”虞棠稍稍有点怀疑。 上次说想吃黄桃罐头,他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虞棠拒绝了他也并没有感觉有什么问题。 一想到当时披着湿漉漉的被子,露出那双上扬狐狸眼的虞棠,想到她喊自己小心,推开自己的模样,还有在大火里把被子盖在他头顶护着他的模样,纪长烽心都快要化了。 虞棠的表情倒是有些嫌弃,但因为纪长烽身上有伤,所以还是时不时的伸手搀扶两下。 虞棠哪能吃这么多,可偏偏纪长烽还在给她夹,嘴里不住的说着:“这个是虞棠你喜欢吃的,还有这个,这个肉很嫩,我帮你拆掉骨头了,还有这个的小刺我都去了……” 回过头来才发现纪长烽竟然牵着她的手。虞棠下意识拽了一下没拽动,皱着小脸瞥了一眼纪长烽。 他阴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裴青寂,眼里的嫌弃几乎不加掩饰。 结果没想到刚走到那里,三姑利索地手起刀落,直接把鸡抹了脖子。 不……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 75 章 第 75 章 明明以前吃饭速度快的要命,虞棠自己刚吃了一半不到,纪长烽自己就能炫完一碗饭,还能去盛第二碗。 现如今,吃着她夹过去的那几块鸡蛋,纪长烽却细嚼慢咽,一副不舍得吃完的样子。 一块鸡蛋,平常嚼两下就能下肚,现如今在嘴里也不知道嚼了多少口,这鸡蛋是真没白费。 虞棠瞥他一眼,又给他夹了几筷子,撇了撇嘴:“又不是没有,你吃完了就自己夹嘛,干嘛和碗里那几块鸡蛋过不去硬较劲。” 纪长烽看着碗里又多出来的那几块鸡蛋,唇角高高翘起来,看了眼虞棠,也没说话,只不过心里嘟囔着。 ……他自己夹的,和虞棠夹给他的,能一样吗。 “对了,你上次闹着要吃的黄桃罐头,等下打开你吃吧。” 纪长烽怎么看都看不够。 结果没料到的是,他身上和后背上有多处烧伤的痕迹,因为他身上全都是肌肉,反而不太容易能够够得着后背受伤的伤口,涂药有点不太方便。 纪长烽耳根又红了红。 被火烧的房子光是清理就得几天,如果要在原先的地基上重新建一个房子,耗费的时间只会更长,几个月都有可能。 她道:“我不吃,别给我分了纪长烽,剩下的你自己吃就好,我晚上吃了会长肉的。” 三姑心情倒像是蛮好的,笑着看了他俩一声:“我老了睡得早,等下喝了药就去睡了,你们随意,等吃完了收拾一下就行。” 纪长烽往常对自己很吝啬,但是对自己的侄女们都很大方,像是生病了给侄女们买黄桃罐头这种事情他也不是头一回做了。 纪长烽差点没绷住,喉结滚动,胸口更加剧烈的砰砰砰直跳。 然后扯开了绷带。 纪长烽身体僵硬,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强忍着控制住自己,没有抬手把虞棠搂抱住。 虞棠的唇本身就颜色嫣红饱满,表面的糖水被舔掉了,留下的是被舌头舔湿以后的晶亮,像是涂抹了一层口脂,又像是水珠滚落的颤巍巍的樱桃。 那怎么能行。 纪长烽催她:“先别想那么多了,先喝鸡汤吧,姑姑熬了一下午,趁热喝,不然凉了就不好喝了。” 虞棠顿了顿,提前打好预防针:“我没帮别人上药过,所以可能不太熟练,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帮忙,要是嫌弃的话,可以去隔壁问一下姑姑,看看她睡没睡,没睡的话让她帮个忙。” 三姑笑眯眯地去锅里,捞出自己炖煮了一下午,熬的鸡汤。 ……这身肌肉有时候也挺麻烦的。 虞棠偏头瞥他:“你在这突然拆了绷带干什么。” 然而虞棠接下来的动作让他更为吃惊。 诊所的大夫之前给纪长烽包扎出来的很平整,虞棠则左三层右三层,没什么章法不说,等最后要系一下打个结,虞棠也不太会。 …… 结果这一等就是好半天。 在纪长烽这样满身结实肌肉的壮汉身上,这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纪长烽哪里会嫌弃虞棠,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一样,眼睛亮亮的:“不嫌弃,不嫌弃。” 她嗔怪地看了看纪长烽,给他也分了一碗:“这点你们都喝干净了,我把隔壁也收拾了一下,你俩等下不管是要洗澡还是啥的在那里就行。” 最后歪歪扭扭系了个蝴蝶结。 虞棠洗澡一直都很慢,其实她每天都洗澡,身上并不脏,但她早就习惯了,每天都要在水里泡一会儿。 三姑笑眯眯地接过来:“好好好,要不是长烽和棠棠你俩,我自己是想不起来买这种东西的,我也好久没吃了,我尝尝。” 平常纪长烽在饭桌子上总是会给他扒虾挑鱼刺之类的,虞棠早已经习惯了他的伺候,所以也没觉得被喂饭有什么问题,她撇了撇嘴,神态自然的张开嘴啃了上去。 纪长烽赶紧上前接了过来,扛着到了他和虞棠的那屋。 纪长烽低头,呼吸一滞。 他把自己的那碗推给虞棠:“我的这个,都给你。” 然后才给纪长烽盛:“长烽你也是,年纪轻轻的都得注意身体,现如今你可是有媳妇的人了,可别老受伤了,让棠棠都跟着担心。来,喝点汤补一补身体。” 纪长烽仔细辨认自己姑姑确实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脸噌得一下红了,慌乱地摆手要说些什么,被虞棠一把拽住,按了下来。 纪长烽下意识问了声:“也有我的浴桶吗?” 可虞棠也不喜欢吃太甜腻的,尤其她一看罐头的糖水,想了想晚上吃这种东西可能会发胖,就快速摆手拒绝了。 想到刚才虞棠红舌卷起糖水的模样,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攥紧了掌心。 他几乎要觉得手掌都不会动了,腿也好像没力气了一样,全身心都在关注着虞棠,漆黑的双瞳几乎是一眼不眨地盯着虞棠。 纪长烽稍微一顿,他自己的那碗鸡汤倒是很快就喝完了,毕竟是汤汤水水的,喝的也快。 后背还有一些伤疤还没上药,可纪长烽太高了,虞棠索性直接拍了拍他的身体:“蹲下来,你太高了。” 纪长烽强忍着保持着面色的平静,声音沙哑地开口:“这边,刚刚有糖水,我已经擦干净了。” 她冲虞棠眨眨眼,又暗示性的瞥一眼纪长烽,意味不明道:“我喝药睡的沉,不用害怕有声响,我听不到。” 纪长烽面颊上有点不太自然,低头攥紧了绷带,不清楚虞棠的性格愿不愿意帮他包扎。 三姑闻言倒是蛮诧异的,捂嘴笑了笑:“你和棠棠是夫妻俩,分开洗干嘛,一个浴桶就够了呀。” “你这之前的药都干了,我先给你拿下来,换新的。” “好吧。” 纪长烽恍惚一瞬。 虞棠不明所以,眨了眨眼,唇却被纪长烽不轻不重地轻轻揉蹭了一下。 三姑真的是…… 她累得揉手腕,嘟囔着纪长烽满身肌肉涂药也费劲。 他下意识地往属于虞棠的碗里多加了几块。明明这是虞棠买给他的,但他却觉得虞棠应该多吃点,权当零嘴了。 虞棠不知道大夫之前是怎么帮纪长烽缠绕的,虽然两次她都在现场,但她的注意力可没放在这里过,她哪知道自己会有要帮纪长烽上药的一天。 虞棠见实在是推脱不掉,只好放弃,鼓着小脸伸出手指:“就一块,我就吃一块哦。” 虞棠鼓着脸坐回餐桌上,心里还在想着她和纪长烽今天晚上睡觉的事情。 他忍不住一次次扭头去看虞棠,跟着不由自主地也舔了舔唇,黑瞳颜色格外黑沉。 白色的瓷碗里躺着几瓣黄桃,浇上糖水,被纪长烽先端给了三姑:“三姑咱们今天一起分了这瓶,这是您的。” 他神色不变,找来碗,把罐头瓶子打开,将黄桃从罐头瓶子里面倒了出来。 低头抿了一口鸡汤,纪长烽呼吸一滞。 纪长烽:“好。” 纪长烽:“……” “好吧,那你进屋。” 白炽灯下,纪长烽维持着喂食的姿势,僵住了一般,半晌才将碗放回去。 “快尝尝。”纪长烽面露期待。 别说纪长烽现如今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样才能让虞棠长一点肉,就说黄桃罐头本身就是想着大家伙一起分享的。 “今天晚上正好开一瓶,三姑也尝尝。” 虞棠戳了一下他的腹肌,抬眼皱起小脸:“不许动,我给你上药呢纪长烽,你老实一点,你的腹肌也老实点。” 回过头来,自己坐在炉灶间,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虞棠很心累,知道这是三姑不清楚他俩假结婚,所以才会有的这种态度。 抬头看虞棠已经离开炉灶间要准备洗澡了,鬼使神差地,纪长烽想到了之前虞棠吃黄桃时候的样子,还有…… 可还没完,三姑又把被褥从被罩里翻了出来,喜庆的红色被子和被褥。 纪长烽脑子里迅速地想到他和虞棠今天晚上睡在这张双人的褥子上会是怎样的情况。 ……果然是被她猜中了,这新的兵荒马乱来了。 这是在暗示他,和虞棠闹出点动静三姑也发现不了吗。 “行。” 头顶的白炽灯撒下光辉,衬得虞棠那张小脸格外白皙,她扬着唇喊他,纪长烽喉结滚动,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可他脑子里却下意识的胡思乱想。 虞棠累了,直接钻进了被窝。 不对劲啊。 虞棠用筷子翻来覆去搅着碗里的鸡汤,先挑了几块肉啃了啃,没什么滋味,她很快就放弃了。 这两瓶是不能分享的,因为这是虞棠专门买给他的。 她低头,睫毛浓密,像小扇子一样,好看地不得了。 纪长烽心里心思转动,面上不显,“嗯”了一声答应,心里却想着找时间要把家里的这瓶黄桃罐头藏起来,给岁岁和苗苗买两瓶新的。 纪长烽攥紧掌心,一瞬间狼狈地低头,用勺子往嘴里舀了勺黄桃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 紧跟着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往炕上瞟去,看到了铺在炕头的那一大床被褥,大红色的颜色在晚上格外鲜艳,让纪长烽有一种仿佛这是他和虞棠新婚的感觉。 小腹上轮廓清晰的八块腹肌也随着他情绪的波动而一下下起起伏伏,略微颤动。 他平常不怎么吃甜,更何况是这种对他来说只属于小孩子和老人的食物。 她张开双臂,绕着他的腰,脸几乎要贴在他的胸口。 纪长烽低头,专门从碗里找了一块块头最大的黄桃,那是半个黄桃肉,没切开,中间被挖去的果核呈小坑状,他稍微在糖水里泡了泡,中间的果核坑填了一包糖水。 虞棠刚洗完澡,身上的味道很香,湿漉漉的头发被攥得半干,盘旋绕在头上,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什么都给我啊,我吃不了那么多,我再挑个小块就行。” 纪长烽:“!” 怎么感觉,虞棠的那瓣黄桃和糖水,好像更甜一点…… 唔…… 只是现如今听到虞棠要把家里的那瓶黄桃罐头给何岁岁和许苗苗,纪长烽却突然生出了独占欲。 虞棠又不太熟练地帮他涂了几道伤口,最后实在是不耐烦了,好在伤口也包扎好了涂好药了。 虞棠想离开桌子,却被三姑喊住:“别着急走呀,重头戏还没开始呢。” 他下意识身体一颤,垂在大腿上的手掌紧紧的攥住。 好不容易清理了伤口上之前的药渣,虞棠用水帮他擦了一下,重新把大夫给纪长烽准备的那些药敷在了他的伤口处。 这是虞棠给他包扎的,当然好看了。 虞棠思索了一下,伸出双手扯开一米左右的绷带,然后对着纪长烽的腰贴了上去,绕在了纪长烽的后腰处,然后努力了半天,顺着纪长烽的腰一下下绕了上去。 他附和着:“对,很好看,我很喜欢。” “啪嗒。” 纪长烽低头一看,失笑。 虞棠挑了挑眉:“上药是吧,你别偷偷摸摸的在这屋,也不开个灯。去那屋,我帮你换药。” 一个黄桃罐头有什么好尝尝的,又不是没吃过。也就现如今这个时代,东西这么贫瘠,大多数村民们都没吃过什么好吃的,所以才会把黄桃罐头当做好东西,连纪长烽也是,一次次劝她吃。 纪长烽跟在她的身后,恍惚着进了屋,首先就闻到了那股还未消散的喷香的香味。 “上药不是吗?过来。”虞棠喊他。 纪长烽郁闷的思考了一会儿,三姑已经睡着了,那……似乎就只能等着虞棠洗完澡回来帮他上药了。 她专门先给虞棠盛了一大碗:“棠棠太瘦了,喝点汤吃点肉补一补。” 虞棠头疼,又不好在姑姑面前说什么,要找别的被褥分开睡看起来也很奇怪,毕竟她和纪长烽两个是刚新婚的小夫妻。 等好不容易惬意的泡完了澡,洗完了头发,顶着香喷喷的一身出来,刚想去喊纪长烽帮她倒掉水桶里的水,结果出来看到纪长烽拆掉绷带以后露出来的伤口,记起来他还是受伤的状态。 酥酥麻麻的甜顺着唇一直麻到了心口。 是虞棠洗完澡以后的味道。 黄桃罐头啊…… 鸡汤虞棠也不喜欢喝,感觉全都是油,会胖不说,口味还很油腻。 纪长烽视线下意识落在她晶亮嫣红的唇瓣上,呼吸一滞,半晌才用意志力控制自己挪开。 她瞬间清醒。 而她和纪长烽说不准就得在这里同床共枕几个月…… 不止是今天晚上…… 当她用那双眼睛看他的时候,满天的星辰都没有她的眼睛亮。 然后真的就乖乖蹲了下来,把后背露给虞棠。 三姑说完这些话就回屋了,就像是她之前说的那样,她的作息比虞棠他们要早很多,刚吃完饭就喝了药回去睡觉了。 嫣红的唇稍微一抿,黄桃肉是吃进去了,唇瓣上倒是挂着一层厚厚的糖水。 以前在家的时候被子和被褥都是他叠的,所以纪长烽非常娴熟的把这套被褥铺上,结果这一铺他发现…… 他劝虞棠:“吃几块罐头而已,怎么可能会发胖,而且这个很好吃的,你尝一尝。” 虞棠:“……” 现在他的这个姿势,唇沿着虞棠之前喝汤的位置印上去,就好像……是在隔空和虞棠接吻一样。 旁边的三姑倒是一脸姨母笑。 这是虞棠买给他的,怎么能给岁岁和苗苗呢? 纪长烽记住了虞棠的话,点了点头:“好。” 只不过…… 毕竟纪长烽身上的伤和她有关。 说着直接转身离桌。 滑过腹肌,落入虞棠帮他缠绕的绷带上。 虞棠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盘着的头发上,水没来得及擦干,顺着头发一点点滴到发尾。 以前他和虞棠是分开睡的,各自都有一套单人的被子和被褥。 可三姑此刻抱过来的这床被褥,是双人的褥子。被子也只有一床,都是双人的。 虞棠以为黄桃是软的,那种一抿就化的状态,没想到比她想象中的口感要脆上不少,酸酸甜甜的,还挺开胃的。 纪长烽看向了碗柜旁那袋从诊所里拿回来的绷带和要换的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睡得半梦半醒,忽地感受到被窝被子被掀开,一道夹带着冷气的身体钻了进来。 虞棠看了半天,倒是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我还是有点艺术细胞的,不错,很好看。”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回头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虞棠。 他喉结滚了滚,端起这碗鸡汤,犹豫着……把自己的唇按着虞棠之前喝汤时的位置贴在了碗边。 纪长烽喝完了手里的鸡汤,把桌子上的残羹剩饭、锅碗瓢盆全部都收拾好了,这才去虞棠那里帮她收拾沐浴用的东西。 纪长烽笑了笑,低头又认真地把剩下的罐头分了出来。 偏偏虞棠吃完了自己嘴里的那一瓣,又朝他凑了过来:“再给我一块,还挺好吃的。” 犹豫着,纪长烽起身自己拆开身上的绷带,想着趁着虞棠在洗澡,自己换药清理一下。 纪长烽听到了都假装没听到,出去帮虞棠收拾洗完澡以后的残局,因为洗不了澡,又去找了盆水擦了擦自己没涂药的身体。 好凉。 虞棠想起了这个事情,顿了顿开口:“两瓶呢,今天晚上吃一瓶,剩下一瓶给苗苗和岁岁她俩吧。” 正说着,三姑也把自己的那碗黄桃罐头吃完了。 她的动作并不熟练,刚洗完澡以后带着点湿润的手指落在纪长烽的腰上,让他感受到了那股微凉的触感。 并不算清晰的一声,她贴在纪长烽的胸口帮他缠绕绷带,发尾的水滴落在纪长烽的胸口,顺着他的胸肌一点点下滑…… 她有预感,在三姑这,说不准还会有更多兵荒马乱的时刻。 ……果然,比他那碗要好喝多了。 虞棠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毕竟以前在家的时候她就是富家千金,现如今来到柳叶村也是,不管是去做饭还是日常的事情,全部都是纪长烽一手做的,从来没让她插手半分。 她当时心不在焉,完全没注意大夫帮纪长烽包扎伤口的手法,现如今……也只能让她自己胡乱缠了,反正只要把药缠好就行了吧。 ……不够甜。 说完作势往碗里又多放了几块黄桃罐头,一声声劝虞棠。 他睫毛低垂,遮住了黑沉如墨的眼,微冷的薄唇触碰在碗边,仿佛也被那温热的温度一点点暖化。 反倒是纪长烽,他低头,喉结滚动,趁着没人关注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舔了下刚才蹭到虞棠唇瓣的手指。 她好软,好小的一个,只到他的胸口。 但,心里总觉得痒痒的,一阵酥麻,顺着胸口一直蔓延到全身。 桃子切半去核黄澄澄的,表面挂着一层晶亮的糖水,纪长烽倒出来的时候,粘稠的糖水差点蹭到他手上。 三姑还在笑眯眯地介绍:“这是你姐结婚的时候留下来的,没用,正好你们赶上,今天用刚刚好。” 虞棠只能强装镇定,点了点头说谢谢姑姑,心里郁闷在想今天晚上要怎么过。 然后…… 救命。 纪长烽低咳一声,还没等他把早已酝酿好的话说出来,虞棠的视线就落到了他的手边,看到了那摊绷带和药,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纪长烽盯着她看了一瞬,忽地伸出手,凑到了虞棠面前。 还赤着上半身坐在餐桌上,看起来怪奇怪的。 纪长烽怎么都看不够,怔怔地低头看了半天,可虞棠折腾了半天已经结束了腰间的包扎。 “哦。”虞棠并没太在意。 她凑到碗边勉强喝了两口,小脸皱起来,直接推给了纪长烽:“我不喝了,你喝吧,我要去洗澡了。” 只不过纪长烽给她的这瓣黄桃确实是太大了点,尤其是表面还有一层糖水,虞棠不想伸手去碰,怕弄一手黏黏糊糊的还得去洗手,于是就尽可能的叼着往嘴里啃。 感受到唇瓣上的糖水,虞棠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上下两片唇瓣,把上面的糖水都卷进了嘴里。 要是她们想吃,他再去多买几瓶都行,可家里的这两瓶不行。 只不过……确实有点不太好看。 他轻轻触碰虞棠喝过的这碗鸡汤,上面还能感受到温热的温度。 虞棠也一眼就看到了这床被褥,她表情郁闷。 摊平了铺好了纪长烽定睛一看,两个盖着鸳鸯戏水枕巾的枕头并排亲密地放在一起,一整张红色的大被子盖在炕上,裹住了两个人的位置。 虞棠像是选美一样,从碗里找了个模样看着比较顺眼的,满意地夹了起来,送入口中:“挺好吃的,就是有点甜,这个是不是也可以自己做啊,有机会咱们也可以做点,拿出去卖都行。” 以他的视角,此刻帮他缠绕绷带的虞棠……姿势看起来就像是在和他拥抱一样。 现如今也没个刀叉,纪长烽直接用筷子夹着递到虞棠嘴边,碗在下面接着。 第 76 章 第 76 章 虞棠的手攥在被子上,能够清晰感受到被子的一角被掀开,紧接着带着水汽的身体掀开被子钻到了她身旁。 就躺在她身边。 和她一样平躺,肩并肩。 虞棠瞬间没了睡意,一下子睁开了眼,看到了月光撒下来的窗户,夜色中,屋内漆黑一片,寂静一片。 不用想都知道,是纪长烽。 只有他会用冷水洗澡,也不怕凉。即使擦干了身体,那种皂荚味夹带着冷气的味道也格外明显。 虞棠习惯了自己睡一整张大床,之前在纪长烽那里她也是单独睡一个屋子,自己独占一个被褥的。 她话音未落,纪长烽直接俯身,熟练地张开薄唇,虞棠大脑瞬间空白一片,不受控制地上半身挺起来,想要挣扎,身体却在向纪长烽迎合。 结果被子没摸到,倒是摸到了虞棠的手,温热的柔若无骨,搭在被褥上。 不过纪长烽这么一叫倒是让虞棠想起来,纪长烽毕竟还是个病号,而且身上的两次伤都是因为她才受伤的。 这样一副红着脸的老古板的面容下,紧贴着她的某个位置近乎嚣张的、用和他表情动作截然不同的反应,让虞棠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虞棠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以前她看到过的模样。 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每次滑过虞棠的皮肤,都让她感觉到一阵又疼又痒的感觉。 在水库时纪长烽突然站起身,搭在水里半截出来的那模样,丑丑的有点吓人,不好看。 虞棠哼哼两声,却并没有给他被子:“你往旁边挪挪,挤到我了。” 还是虞棠先打破了屋内的奇怪氛围。 这间农村的老房子,在虞棠的衬托下都显得亮堂了许多。 她直截了当询问:“你喜欢我哪一点?” 她啧了一声,拽了拽被子示意纪长烽:“你往这边靠一点。” 她作势要把纪长烽挤出被窝。 “虞棠你……” 他的声音很小,像蚊子似的,但说话却很清晰,虞棠听得很清楚。 她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稍微缓了缓,另一只眼也睁开,往纪长烽脸上看过去。 因为知道纪长烽要做什么,所以虞棠本身并不打算睁开眼的,就像是她之前说的那样,让他自己解决。 但听到虞棠这么说,本身就浑身紧绷难受的纪长烽,脑子更是懵了一瞬。 虽然虞棠很快就抽离了手,可他触碰到的触感却依旧清晰,和他粗糙的满是老茧的手不一样,虞棠的手不管是手心手背都细腻柔软,皮肤嫩的要命。 现如今却要被人分走一半被子和被褥,有种自己的领地被入侵的感觉。 他凑上来抱着她,贴在她面颊亲了亲,又凑到她唇上亲了亲,磨蹭了很久才离开。 “棠棠。” 这不是在装病才怪。 纪长烽嘴里还念叨着:“虞棠你,你穿太少了,下次多穿点,这个不太行……” 能和虞棠睡在一起,他自然还是期待的。 纪长烽瞥她一眼,小心翼翼往旁边挪了挪:“这样?” 纪长烽忽地一滞。 虞棠被纪长烽揽在臂弯,搂在怀里,她一低头就能看到纪长烽那炽热的浓烈的眼神,头一回虞棠产生了想要躲避的念头。 可天色一黑,屋内也看不太清,他只能伸出手去摸索。 好奇怪,要这么久的吗。 这话并不是在撒谎,反而是发自内心,最认真不过的的大实话。 纪长烽的手掌落在她的身上时,那种温热的触感似乎要隔着布料透到皮肤上。 纪长烽一愣,笑了起来:“这是在玩什么游戏吗棠棠?别闹得太欢吧,你会受伤的。” 她还没反应过来,忽地感觉领口被一扯,胸口凉了下去。 虞棠没睡。 纪长烽没绷住,忽地像是被口水呛到了一样低低咳嗽了起来。 感受到手被触碰,虞棠下意识抽回,浑身也跟着一颤,警觉性提了上来,扭头:“你干什么纪长烽!” 经历过告白被虞棠拒绝的状况后,纪长烽现如今和虞棠这样并排躺在一起,感觉那种微妙的暧昧和尴尬并行,让他有点紧张。 表面上一副老古板要帮她拉扯衣服提胸口衣服的纪长烽,闭着眼偏着头不去看她的纪长烽,表面上看像是能够控制住自己。 他侧着身,又因为室内昏暗,虞棠看不太清楚,但还是能看到他紧皱的眉头,仰着的头,滚动的喉结,还有那因为剧烈的喘息而一下下起伏着的胸口。 他强忍着保持平静,但胸口却一下下剧烈起伏着。 本身晚上的时候就已经受到很多刺激了,再加上晚上又和虞棠这样亲密接触,虞棠洗完澡以后屋子里和她身上弥漫的这股香味,让纪长烽有些微醺。 但因为虞堂之前说的话,所以纪长烽此刻躺在了褥子的最边上,因为被子的长短不太够用,所以纪长烽勉强只能搭一个被角。 他粗喘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我,我可以解释……”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因为夜晚格外寂静,纪长烽的那点粗重呼吸声也就格外清晰。 夏天要她多穿点?她又不是傻,而且她置办这些睡衣的时候可还不知道自己会和纪长烽这个乡下汉子睡在一起呢。 他赶紧闭上了视线也还是能看到那一抹白皙,还有自己胸口感受到的丰盈的触感。 虞棠:“……” 她仰面看着天花板,双手攥着被子的边缘,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脖颈,询问纪长烽:“白天那场火,你为什么困在里面那么久,一直没出来,火那么大你不怕死吗。” 不然今天晚上是真的很难熬过去了。 他抿了抿唇,重新躺了回去。 她自己裹着那整张被子,纪长烽犹豫着,伸出手想要去拉扯被子,往自己的身上搭一点。 虞棠喝了罐头以后沾满了糖水的水润唇瓣、虞棠喝完鸡汤推给他以后,他贴着碗边沿着她的喝汤位置贴上去的触感、虞棠现如今和他亲密凑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同睡一张被褥同盖一床被子的暧昧、还有一闪而过的白皙,还有触碰到的温热触感,隔着一层冰凉丝绸睡衣搂到的腰,身体接触的温度…… “纪长烽,说这话的时候你要是没有那么大的反应,我还能信你一回。” 虞棠一脸震惊:“纪长烽,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纪长烽:“我……我就是想盖一下被子。” 嘶…… 虞棠:“……” 纪长烽这才眼睛亮着,重新躺到被褥上,又扯了一点被子搭在他的身上。 纪长烽朝着虞棠的方向挪了一下:“这样?” 虞棠很难遇到这样诚实的坦荡眼神,也不知道是这个年代的人就是朴实无华,还是因为单纯是纪长烽这个人炽热赤诚。 虞棠穿着一身浅米色的睡裙,丝滑的材质包裹着她玲珑的躯体,露出来的肩颈都又瘦又白。 纪长烽面颊滚烫,粗壮结实的胳膊一把揽住虞棠的腰,把她结结实实的搂在了怀里。 明明之前在诊所的时候,大夫帮忙上药都能一声不吭,结果现在只不过是没盖被子没铺褥子而已,纪长烽都能这么叫出声。 “这样?” 而且暖暖的,和她接触到的掌心都好似被她的温度烫到了一样。 她没睡着,本身就不习惯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更何况还是纪长烽,还是以这样紧密的姿态肩并肩躺在一起,这样她能睡着才怪了。 实际上…… 空气中一瞬间又寂静万分,只能听到老式钟摆摇晃的声音,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 虞棠的表情却很淡定:“这有什么的,我只是想知道,你顶着那么大的火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就为了救我,是因为什么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我很好奇你喜欢我哪一点。” 好近。 而且,最让虞棠感到震惊的是,纪长烽的动作还没结束,半晌,他薄唇浮上一层晶亮的水润光泽,眼睛亮亮的看她。 他笑眯眯开口:“棠棠今天好喜欢玩这种欲拒还迎的游戏呀,要我配合吗?” 纪长烽的脸忽地爆红,他也感受到自己不争气的反应,但主要是本身今天晚上已经受到很多刺激,他一压再压。 虽说虞棠闭着眼好像睡了看不到,但他就躺在虞棠身边,脑子里出现这些画面都让他有种亵渎了虞棠的感觉。 被子底下,他们两个胳膊贴着胳膊,要不是各自伸出去的手都攥着被子,很有可能连手都能触碰到一起。 他轻咳一声,感觉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虞棠没听到纪长烽的声音,都要怀疑纪长烽是不是睡着了。 纪长烽身板和虞棠的身板差距很大,他肩宽腰窄,像极了双开门冰箱,这么一趴过来,虞棠整个视线都被他占据挡住了。 纪长烽的呼吸粗重起来,压抑不住的反应甚至更加明显,他赶紧支撑着双腿,才遮盖住自己的反应。 要不是她现在和纪长烽姿态亲密的在一起,单纯冲着纪长烽这模样这动作,还真看不出来他底下的嚣张。 可虞棠没那个耐心了。 但感觉他似乎很热。 纪长烽搂着她的胳膊收紧,仰头看着趴在他身上的虞棠,再一次坚定地确认:“喜欢的不得了。” 感情是循序渐进的,不知不觉中产生的。 陌生的触感让虞棠浑身都在发颤,她感觉身体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她伸手去推纪长烽,可趴在她胸口的纪长烽死活都推不动。 感觉还是有风,中间还是留着很大的缝隙,于是虞棠又拽了拽他:“再靠近点。” 夜色里,纪长烽一下下往旁边挪动,他和虞棠中间也逐渐隔开一道很宽的距离。 他的额头似乎冒了汗,耳根泛红,紧紧咬着牙,掩藏在被子里的动作虞棠看不到,也不知道他是盖着被子还是掀开的状态。 “可是……” 而且哪里刁蛮了,虞棠很讲理的,而且又体贴人,还会给他敷药,还会帮他说话,护着他。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从云朵里钻了出来,辉白色的月光从窗外撒进屋内。 纪长烽伸出一只带着老茧的手,偏头需要帮虞棠拉一下胸口,把睡裙的位置提一提。 哪知虞棠却“哦”了一声:“刚好,那你就在旁边这么睡着吧。” 虞棠好奇地凑过去,结果听到纪长烽的声音:“哪一点都……都喜欢。” 以前没和虞棠告白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曾经同床共枕过,当时虽然也不太适应,但没有现在这样。 她本身只想闭着眼睛赶紧让自己入睡,睡着了就能快速度过今天晚上,睁开眼就是明天早上。 虞棠这么躺在他身上,他要是再没什么反应,就不是男人了。 本身他现在就没盖到被子,要是没褥子,那岂不是直接就枕了个枕头? 是啊,她本来以前就是享受着舒适的生活的,凭什么要因为来到柳叶村就降低生活标准,她对他提意见都是理所当然的嘛。 纪长烽更加大气不敢喘,他连呼吸都放轻了,整个人仰面躺在虞棠身边,这样近距离的和虞棠贴在一起,浑身都是紧绷僵硬的。 她眯着眼看了纪长烽好几眼,心里有些无语。 “小心。” “纪长烽。” 纪长烽同样仰面看着天花板,似乎是没想到虞棠会问他这个问题,思索了一下还是诚实开口:“当时……没想那么多,我以为你还在里面,怕你躲在哪里没能出去,所以不敢自己一个人出去,得找到你才行。” 可她刚要离开,身子没能挪开,才想起来她现如今还被纪长烽搂在怀里,他的胳膊就搭在她的身上,像一把铁钳。 这下他们两个是真的都睡不着了。 虞棠打开了纪长烽摸到她领口要帮她提一提吊带裙的手,居高临下地用那双上扬的狐狸眼瞥他一眼。 可耳边的声音一声声接连不断,她闭着眼睛躺了好一会儿,纪长烽似乎还没完,一直在那低低粗喘着。 他觉得空气中范围似乎有点尴尬,应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棠棠。” 虞棠心里早有猜测,但听到纪长烽这么说,还是忍不住轻斥一声:“傻子。” 虞棠本来以为她睡不着,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还真睡了,只不过睡前隐约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尤其当虞棠趴在纪长烽身上的时候,她的上半身贴在纪长烽的胸口。 自己解决…… 这下纪长烽往虞棠的方向凑了很大一段距离。 说着虞棠直接扯开了纪长烽的手,自己从纪长烽身上翻身下去,躺在了她的被窝位置。 虞棠还是不满意,又催促他:“你再挪挪。” 他现如今距离虞棠这么近,做些什么动作都实在是有点明显,感觉有点尴尬,可要是起身下地去外面……又感觉有点怪怪的。 虞棠穿的单薄,尤其这件丝绸的小吊带睡裙,和她以前那些睡衣一样,都是以舒适为主,冰凉的布料贴身很舒服。 虞棠想让纪长烽稍微离开一点,可之前是她喊纪长烽凑过来的,于是硬憋着,瞪着双眼看窗,也不吱声。 她紧闭双眼,把头偏了回来,耳边还是纪长烽继续发出的声响。 纪长烽最开始的时候嫌弃虞棠性格刁蛮任性,嫌弃她挑三拣四,嫌弃她只会指使他做这做那,嫌弃她什么都不做,嫌弃她费钱。 而纪长烽此刻表现出来的,和虞棠所认识的纪长烽完全不同,他微微低头,舔着自己的唇,笑眯眯地开口。 他早就知道虞棠人瘦但又很会长,可真实接触还是让纪长烽大脑一片空白,呼吸急促粗重,整个人都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可现如今,虞棠这些偶尔任性的性格也让纪长烽觉得可爱,她连对他要求的时候,要他做这做那的时候也可爱的不得了,小脸仰起来一连理所当然。 她低头朝纪长烽的下.身方向看了一眼,本意是点一下纪长烽,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为何紧贴着她的位置忽地膨胀。 他下意识喉结滚动。 原本只是买回来自己单独睡,为了舒服而已才置办的睡裙,哪知道会和纪长烽睡在一起后,又感受到他这么大的反应。 结果,一眼就看到了纪长烽现如今的模样。 可也正是因为这种材质,导致她的身体贴在纪长烽身上时,隔着单薄布料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纪长烽离她这么近,自然而然地闻到了她身上的那股香味,不知道是身上的还是头发上的,也许是因为刚刚洗完澡,馨香浓郁。 虞棠挑眉,看着他的动作。 她直接冷声:“等下我要睡觉,你可别一直这种状态,自己好好的解决一下,要是等下吵醒我看我明天怎么和你算账。” 离她太近了,她稍微一活动都能碰到纪长烽的肩膀和胳膊。 纪长烽视线没敢到处乱瞟,他今天晚上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的了,可有些画面不是他能够避开的。 如果询问旁人喜欢她哪一点,很多人会列举出清晰地一条条,重复多次说出自己感情的一点点变化。 虞棠伸手推他,可手伸过去却又被纪长烽凑到唇边亲了亲。 可随之而来的则是浓郁的无法言说的情绪。纪长烽咬着牙,犹豫半天还是侧身,动作了起来。 虞棠扭头看他:“怎么了?” 虞棠从自己身上下去的时候,纪长烽还稍微有点失落,他的怀里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纪长烽故意卖惨:“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受了凉,刚才上药的伤口好疼啊。” 虞棠伸手下意识想要护住胸口,满脑子都是懵懵的,情绪倒是率先暴躁,几乎不可置信:“纪长烽你……!” 他们两个这下不仅中间没什么空隙了,甚至比刚开始躺在一起时还要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而且因为他们两个分别躺在这床褥子的左右两端,中间空了很大一个缝隙,所以。虞棠总觉得有风在从另一端往她身上灌,凉飕飕的。 虞棠偏脸去看旁边的纪长烽,在她这个视线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还有那一双薄唇。 “这样?” “再挪一点。” “我开动啦,棠棠。” 纪长烽苦笑:“我再挪就出去了虞棠,身子底下就没褥子垫着了。” 虞棠想翻白眼。 然后直接一把抱住了她,当着虞棠的面攥着她的大腿,把她的大腿盘在了他的腰上。 虽说纪长烽皮糙肉厚也不怕冷,真要是不搭被子不垫褥子也不是不行,但…… 想起之前在火海里他抱着她往外冲的不要命样子,虞棠这才哼哼着撇嘴:“行了,那你过来吧。” 可感情这东西虞棠虽然没切身体验过,但她也知道,真正的感情不像是在打游戏,不会有那么清晰地进度条,列举清晰的都是虚伪的。 “你再挪挪。” 虞棠睁开眼,发现纪长烽趴在她身前,一只手轻轻碰着她的脸,看到她醒了以后露出笑脸。 而后他直接坐起身,耳根后红了一片,没办法保持平静:“虞棠!” 他望了眼裹在被子里的虞棠。 月光下,纪长烽那身小麦色几乎要成了滚烫的虾子色,他紧闭双眼,原本虞棠以为他是在装睡,结果居然是在反复认真的思考,嘴唇蠕动着,红着脸似乎想说什么。 感觉虞棠似乎不是在开玩笑,纪长烽的大脑迅速的转动,他忽然“哎呦”一声捂住了小腹的伤口。 只要是虞棠,不管哪一点他都喜欢。 虞棠闭着眼,听到的声音比往常还要更清楚一点,那种逐渐加快的急促呼吸声,粗重的喘息,还有隐约的闷哼声,都仿佛一下下打在虞棠的耳边。 纪长烽偏头看了两下,夜晚视物能力不是很好,他缓了好长时间,才隐约看清昏暗屋内的模样。 虽说现在这个时间段不搭被子盖也行,但到了后半夜气温凉,可就不太行了。 她刚开始还想笑,觉得纪长烽还挺柳下惠,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像是莫名其妙又弹了几下似的,让虞棠有些恼羞:“纪长烽!” 可现如今虞棠倒是有点好奇了。 他睁开了眼,那双漆黑的瞳孔睫毛一直在颤动,眼神认真又柔和,薄唇紧抿,和虞棠直接双目相对。 她直接皱着小脸坐起身,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怎么又睡过去了。” 他作势板着脸,做出很凶的样子,直接趴在了虞棠的身上。 纪长烽和她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她一愣,手没撑稳,直接往纪长烽的身上栽了过去。 纪长烽犹豫了一瞬,本来想和以前一样压抑一会儿自己缓缓,可脑子里实在是不争气,一下下回放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第 77 章 第 77 章 虞棠还是头一回知道纪长烽那双漆黑的瞳孔会散发出这样的神色。 他像是一匹饿狼,就算是脸上带笑看着她,舔着唇的模样也像极了在思考要从哪里下手,把她吞吃入腹。 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滑过她的皮肤,让虞棠带起一阵痒意。 她想要躲开,可身体却整个被纪长烽禁锢在怀里,压在被褥上。 她的那头漆黑长发凌乱的铺散着,发尾略微卷曲的如同海藻一般,扫在纪长烽的手背上。 他并不在意,俯下身,在虞棠的视线下大手揽着她的腰,一点点的手往下滑去…… 虞棠惊醒,伸手去阻拦,可她的手还没等护住自己,伸到半空中就被纪长烽的一只手轻易的攥住,然后压在她的头顶。 纪长烽没说完,手就被虞棠狠狠咬了一口。 虞棠的力气对他来说不太够看,纪长烽直接抓着虞棠的手往自己胸口锤,粗糙的大掌包裹着虞棠的手掌,让她不使多大力气,不会疼,又能锤他。 虞棠很委屈,想她以前在前世的时候,是手下有很多员工的集团大小姐,虽然她性格难哄,被员工暗地里吐槽辱骂脾气大,可她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虞棠嫣红的唇瓣擦着纪长烽的脸庞,整个人都因为纪长烽捞她时的巨大力量而朝着他的方向栽倒,倒在他的怀里。 她想起了自己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有些弹幕的科普,说是男人鼻梁高,鼻子大,就代表……某些.地方也大? 皮肤相贴的时候,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虞棠一抬头就能看到纪长烽的眉眼,他如同之前躺在他身边那样一直在急喘,额头冒汗,嘴里喊着她的名字:“棠棠,棠棠……” 而且。 她的手无意识的继续下滑,顺着纪长烽的下巴,落到了他的喉结处。 她今天穿的是睡裙,正常躺下来在被窝里就只是露出锁骨和肩膀,可当她起身要下炕的时候,丝绸材质的睡裙因为之前的动作而卷边,露出一大截白皙的长腿。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前纪长烽背对着她做那些事情,她产生了好奇?以及睡前闻到的奇怪的味道。 明明是梦,可虞棠却觉得很真实,并且一次次的用梦境里出现的记忆来和面前的纪长烽比对。 他低下头亲她,冷冽的薄唇变成了滚烫的温度,一下下落在她的皮肤上,让虞棠大脑空白,略微发颤。 好奇怪,怎么做这种梦! 虞棠不想进,可又不可能露天。 他不住地含糊地喊着虞棠的名字,呼吸之间的气息滚烫,紧贴在一起的状况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胸口的震动,虞棠被带动着感知到那如鼓一般的心跳声。 这不对劲。 “我……我没事。” 一边喊他:“别靠过来。” 后半夜很冷,出门这股冷意带着冷风往人的身上卷。 他帮虞棠打开了门,眼看着虞棠似乎还因为之前的腿麻而走路不是很方便,纪长烽直接上前将虞棠抱在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她直接出去。 她以前在纪长烽家里的时候,都是强忍着,如果不是特别需要的话宁死都不想进旱厕,每次进去都要憋着一股气才行。 夜色里,她的手指慢慢落到了纪长烽的脸上。 她的脚踩在地上还有种飘忽感,她回头又望了望纪长烽,看他依旧还是像之前一样蹲在地上仰着头看他。 但虞棠脑子里飞快地想起梦里纪长烽俯身亲吻她皮肤的模样,同样滚烫的温度,同样的温热胸膛。 可这一巴掌落在了纪长烽的胸肌上,壮硕的胸肌颤了颤,纪长烽的眼更加深邃起来。 她脸颊滚烫,咬着牙一把打掉纪长烽摸着她额头的手。 咚咚咚── 他的掌心是真的很烫,每一次触碰到虞棠,都会让虞棠有种在梦里被他一片片肌肤一寸寸亲吻的错感,虞棠腿软,强撑着在他怀里半晌才撑起身。 纪长烽一项睡得不沉,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能睁眼,这是打猎人的习惯了,所以在感知到这点动静以后也是迅速地睁眼。 可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之前睡觉的时候一直保持同样的一个姿势,导致腿没有活动有些酥麻,也许是她白天走了太多步,晚上躺着睡了一会儿之后身体格外沉重。 “虞棠,是身体不舒服吗?生病了还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醒了。” “呼……” 他根本就不知道虞棠晚上做的那个噩梦,也不知道虞棠如今为什么因为上厕所突然就哭成这样。 她磨蹭了一下,起身作势要去下地。 稍微缓了会儿以后才适应屋子里的光线,结果一扭头看到虞棠坐起身在那看着自己,纪长烽愣了一下,也跟着坐起身,想问问看看虞棠发生什么了。 纪长烽也就仰着头,顺从她的手指,仰着头用双瞳紧紧地盯着她。 在外面等? 虞棠能够回想出之前在梦里的时候,纪长烽是怎么用这张薄唇,一下下亲吻着她,俯下.身以后趴下去,顶着逐渐变得晶亮,带着水痕的唇,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他一点点感受着,虞棠的手指顺着他的额头下滑,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纪长烽下意识闭眼,他没看到虞棠古怪的神情。 可……这怎么连一晚上都没过,睡了一会儿觉,就突然态度发生了这么天翻地覆的变化,虞棠居然这么抗拒和他的接触,他只不过是摸了一下虞棠的额头,看一看温度而已,她居然态度这么凶。 拳头落在纪长烽的肩膀上,她被纪长烽抱在怀里,一下下垂着他的肩膀:“纪长烽,你欺负我!” 之前的梦实在是给虞棠造成了极大的心里震撼。 见虞棠久久不说话,就只是鼓着脸闷闷看他,眼神有些古怪,纪长烽更是纳闷。 她面不改色地站直,穿好了自己的鞋。 他看到虞棠的眼泪就受不了,一下下凑上去亲吻虞棠湿润的眼睛,亲吻她带着泪痕的脸蛋,沙哑着开口一下下哄她:“别哭了虞棠……” 她有些难受,眉眼也紧紧皱在一起,好看的狐狸眼内沁了水一般。因为有点不开心,“嘶”了一声,直接作势打纪长烽。 虞棠没料到,纪长烽动作那么快,还触碰她额头,本身她因为之前的梦就对他的亲近有点抵触,现如今更是感觉不自在。 月色朦胧,纪长烽紧紧抱着虞棠,在这种身体紧贴的状态下从被褥上坐了起来,将虞棠压在墙上亲吻。 实在是难受,她习惯了前世的马桶,根本不习惯这种旱厕。 纪长烽之前在水库里的模样已经被别的画面代替了,此刻出现在虞棠脑子里的,则是之前梦里他扑倒自己以后露出来的模样。 不对。 虞棠原本还要闹腾让纪长烽把她放下来,可被冷风这么一吹,自己只穿着吊带裙,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和锁骨都感觉一阵寒意。 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身体紧贴。 冰凉的墙面和滚烫的胸口形成强烈的反差,虞棠伸手去抓纪长烽的肩膀,却和他的手紧紧的十指紧扣。 虞棠胸口还是在急喘,她感觉自己现如今完全睡不下去了,而且…… 不是这样的。 “纪长烽!” 于是掌心落在了虞棠的胳膊上。 因为三姑还在隔壁睡觉,怕惊醒三姑,所以纪长烽放轻了动作。 经历过之前做的梦,她有一种仿佛纪长烽下一瞬就会睁开眼朝她扑过来,亲吻她的错觉。 “呼……” 滚烫的温度像是怎么也摸不到头,难受的像是胃里被搅.动,胀感饱腹感十足,这种真实感让虞棠非常难受,因此才会对梦里面的情况这么的印象深刻,怎么也忘不掉。 不说这旱厕虞棠想不想进,纪长烽在外面等着她出来,那岂不是她上厕所的声音他都能听到了? 纪长烽有点委屈,又担心虞棠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于是还是凑了凑:“虞棠你有哪里不舒服你就和我说,别憋着……” 虞棠收回了手。 薄唇都说冷情,可纪长烽的性格却截然相反,这双唇冷冽,可烙印下的痕迹,落下的每一次亲吻,都带着滚烫的温度,像是能够把她的皮肤灼伤。 最主要的是纪长烽还抱着她,一直帮她开着手电筒照明。 一边伸手去推纪长烽,可她忘记自己睡在炕头,此刻真的是退无可退,旁边就是冷冰冰的墙壁,身体触碰到墙壁,只穿了小吊带睡裙露出胳膊的虞棠瞬间被冰到,身体颤了颤,往旁边一挪,结果刚好撞进纪长烽滚烫的火热胸口。 “不用!” 直到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戴齐全的睡裙,又强忍着不适偏头,看到了在她身边躺着的纪长烽。 他脑子里是懵懵的状态,身体却不受控制,脑子发热,下意识凑了上去。 在这之前,虞棠从未像现在这样主动触碰过他。 纪长烽一愣,身体倒是极为娴熟地伸手去把虞棠搂住,粗糙的手不敢再去碰虞棠的小睡裙,他怕自己带着老茧的手会把虞棠的小裙子刮坏,蹭起毛。 虞棠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去不去,你快点抱我回去,外面很冷的。” 虞棠一瞬间身体僵硬住。纪长烽的掌心很热,身体也像是火炉一样,后半夜的凉意让虞棠身体发冷,可纪长烽滚烫的身体温度却让她感知到温暖。 虞棠想说自己可以,但外面漆黑一片,她自己出去也有点害怕,想了想就把那些个话吞进了肚子里。 纪长烽感知到她手指抽离,身体紧绷,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控制自己,强忍着急喘几下,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等虞棠的手指顺着鼻梁逐渐的下滑,纪长烽这才睁开了眼睛。 明明睡前虞棠还好好的,不仅白天给他买黄桃罐头,吃饭的时候也很正常,晚上还给他上药,他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虞棠和他之间的态度,已经有所缓和,不像之前那么冷漠了。 虞棠昂起下巴:“我就是……想去厕所了。” 喉结滚动,她的手指落在上面,只是轻轻划了一下而已,纪长烽明显身体跟着颤.了一颤,滚动的频率一下下加快,而他的双瞳此刻已经漆黑如墨。 纪长烽一下下哑着嗓子喊她的名字。 纪长烽把她抱得紧了一点,哄着她:“好好好,不去不去,那我给你拿夜壶或者之类的,你在屋子里……嘶。” “我不去了。” “棠棠……” 她缩在纪长烽怀里,感知到这股像火炉一样的温热,这才舒服的没说什么。 纪长烽心里又疼又难受,心里跟着憋屈了起来,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虞棠不哭,怎么才能让虞棠心情好一点。 虞棠忽地攥紧了手,梦里发生的一切实在是离谱,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梦,奇怪的梦,奇怪的姿势,奇怪的人,真实到让她感觉自己像是真的发生过那些事情一样,仿佛皮肤上还残存着纪长烽滚烫的吻。 想起之前做梦时,被梦里的纪长烽按在床褥上从头到尾亲个遍的模样,心里更委屈了。 可纪长烽却板着脸拧眉:“这怎么能行。” 很奇怪。 纪长烽并没有抵触或者拒绝。 他半蹲着,一只腿跪在地上,虞棠脚尖没落地,压在他的大腿上,晃悠了几下之后被他紧紧搂住。 她想要睡觉,可现如今实在是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越想越清楚,此刻竟然没有了一丝睡意。 她是一直都在做梦,还是面前的一幕是真实的? 虞棠气得要命,农村的屋子不隔音,她怎么可能在屋子里就地上厕所,更何况那还不如旱厕呢,放屋子里她在哪里上厕所都很奇怪。 她感觉自己面颊滚烫,伸手用手背去触碰,温度比她想象中的要高很多,不用看都知道她此刻的脸肯定很红。 他伸手紧紧搂住虞棠的腰,粗粝的手掌顺着虞棠的腰按耐不住的下滑。 可她还没动作,因为她和纪长烽现如今盖着同一床被子的缘故,起身的那一刻纪长烽那边的被子也被掀动。 突然被惊醒,睡眠不足的时候人应该会很烦躁的,可纪长烽面对虞棠时却丝毫没有烦躁,反而急切关心:“好像真的是有点热,虞棠,我去找点药给你吃吧。” 此刻看着纪长烽在这床被褥上坐起来,看着这个简单的姿势,都让虞棠额头青筋直跳,有种很强烈的即视感。 她忍不住在纪长烽怀里乱蹬,这么久以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以前的世界,也不知道在这里要呆多久,遭受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连上厕所都这么难。 他伸手去摸,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纪长烽的脸更加严肃起来。 莫名其妙来到这么个破地方,这么落后的小山村,生活待遇没之前好不说,连上厕所的马桶都没有,她还得去旱厕上厕所。 他怀疑虞棠是不是发烧了,因为在他这个视角看虞棠脸上看起来好像很红。 “纪长烽,你是不是故意在折腾我。” 睁眼的一瞬间,她看到了外面漆黑夜色里的一点白光。 “棠棠……” 虞棠是情绪上头了,正常情况下她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哭,她现如今更多的是发泄。 她那双上扬的狐狸眼内沁满了湿漉漉的水痕,不一会儿气得眼泪吧嗒吧嗒掉。 他作势要抱虞棠到厕所去:“上厕所又不费多少时间,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就行。” 他心里一阵失落。 虞棠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和纪长烽紧贴在一起,没有衣物的覆盖,纪长烽紧紧揽着她,像是要把她嵌进身体里一样。 虞棠的腿纤细笔直,白的像是在发光,纪长烽扫了一眼就像是被烫到一样赶紧收回了视线,耳根泛红。 天地良心,纪长烽哪敢欺负虞棠。 平躺在被窝里,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虞棠还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距离程度。 外面天色略微放亮,隐约能够看到天际一道白光。 他心疼的要命,整个人几乎要傻了,连忙跟着虞棠的话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虞棠,我没欺负你,你要是不开心就打我。” 后背因为怕她凉而逐渐贴上纪长烽的手掌,可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却逐渐更加亲近。 她趴在纪长烽怀里,思索了一下就赶紧催他:“走,回屋,我不去了。” 触碰到纪长烽皮肤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像是绷紧了一样,呼吸都屏住,眼睛亮的要命,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得不说纪长烽的鼻子长得确实是好看,而且也确实是高挺,他……某些.地方也确实离谱。 而纪长烽带着老茧的另一只手,则熟练地往下滑,就如同他说的那样……开动了。 那种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虞棠很熟悉。 这么被压制,她应该是掌控纪长烽的那个才对! 他仰头,如同雨点一般的吻密密麻麻地疯狂落在虞棠身上,顺着她的脖颈一下下亲吻,湿润的水光面积逐渐扩大。 之前突然摸他脸的人是虞棠,突然毫无留念抽回手的人也是虞棠。 虞棠的力气应当是没有纪长烽的力气大才是,但她这次很轻易地翻身,坐在了纪长烽身上。 …… 一直很能忍的虞棠今天被梦惊到,又因为厕所而生气,到头来委屈地眼眶湿润,一口咬住了纪长烽的手。 纪长烽反倒是一愣。 可他刚一坐起身,稍微凑近点虞棠,虞棠就瞬间警觉地瞪起眼。 好难受。 漆黑的夜色里,昏暗的屋内,两个人紧贴在一起,心跳的剧烈声互相之间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虞棠的手指继续向下,滑到了他的唇上。 她咬紧唇,情绪波动很大,整个人一瞬间还分不清现实和梦。 放在虞棠腰上的手就像是一把铁钳一样。虞棠手触碰到的是纪长烽结实的胸口,剧烈的心跳声在她的掌心一下下的剧烈跳动着,震得她的手掌发麻。 半晌才站起身,找出手电筒,哑着嗓子站在虞棠身后,紧盯着她只穿着一件小睡裙的纤细背影:“我陪你。” 纪长烽现如今和她贴的太近了。 可现如今不是在梦里。 她实在是任性,让情绪还紧绷,满脑子都是虞棠的纪长烽,骤然感觉虞棠有种还没结束就突然逃跑的感觉。 “棠棠……” 农村是旱厕,虞棠并不想去。 虞棠知道自己现如今身上的滚烫温度和生病无关,纯粹是之前做梦还没有缓和下来。 他话音未落,因为他的凑近,虞棠又气又恼,往旁边又挪了挪。 他有些急切的开口询问:“没事吧,虞棠?” 幸好纪长烽纪长烽及时翻身下地,一把搂住了虞棠。 她伸手去摸纪长烽的脸。 纪长烽正在熟睡,他睡相很好,平躺在那里,鼻梁高挺,薄唇冷冽,闭眼的时候睫毛很浓密。 好凉…… 她猛地涨红脸,一把推开纪长烽,自己躲在角落里喘着粗气,警惕地看着纪长烽,懊恼自己对于这个梦居然记的这么清楚,又感觉大脑钝痛。 虞棠皱着小脸,实在是对农村的旱厕接受不了。 他很正常的躺在她身边,没有像梦里那样…… 虞棠伸出手,想要看看现在的纪长烽是不是也是梦里面的。 之前在梦里,她就是被这样的视线盯着,然后被一下下吞.吃入腹。 本身她就不是因为想上厕所才出来的,只是因为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被风吹一吹让大脑清醒一点而已。 虞棠忽地坐起身,咬着牙想要把纪长烽踹醒,让他滚去地上或者炕梢睡。 虞棠在下地脚穿上鞋之后,还没等站稳,整个人就腿一软,下意识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怎么能…… 虞棠并没在意露出来的一截腿,她满脑子都是想出去吹吹风,让脑子冷静一下。 纪长烽睫毛颤动,喉结也跟着滚动。 她已经确定,面前的纪长烽是真实的,他的皮肤触感,他的每个动作,都是她所熟知的纪长烽。 毕竟在梦里的时候,纪长烽也是用这样的姿势抱着她,然后…… 纪长烽来不及为自己的手疼而呲牙咧嘴,视线落在虞棠的脸上时,整个人徒然一愣。 虞棠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可虞棠情绪上头,还是一个劲儿地哽咽,眼泪从眼眶一直滚滚落下,白皙的脸颊上都滑落了一道道痕迹。 咚咚咚─ 虞棠朦胧间能够感受到抓着她手的力度,还有一下下亲吻在自己面颊的滚烫薄唇。 第 78 章 第 78 章 虞棠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纪长烽的唇凑过来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睫毛湿漉漉的,一下下被纪长烽亲吻着,这种滚烫的唇落下来的温度,让虞棠想起了自己之前做梦的时候梦到的场景。 梦里的时候,纪长烽也是这样一下,下用滚烫的唇贴在她的脸上,她的身上,她的每一处肌肤上,烙印下一道道深刻的痕迹,擦也擦不掉。 她呼吸一滞,脸上的泪水被冷风稍微一吹,感觉整个面颊都变得略微发凉。她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脸上泪痕,又气又恼。 纪长烽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冒犯,嘴唇湿漉漉的,还带着虞棠的泪水,他稍微一抿,能够品尝到虞棠泪水的味道。 耳根泛红,他抱着虞棠,连忙解释:“我刚才,我……” 可是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解释清楚他刚才的突然亲密。 他知道虞棠因为之前他的告白事件,所以并不喜欢和他有太亲密的身体接触。于是紧张地看向了虞棠,生怕虞棠对他有什么负面的情绪,不好的印象。 三姑笑眯眯地,看虞棠自己给自己编辫子,一边夸她长得好看,一边忍不住感慨:“棠棠,你和长烽过来了真好,以前我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冷冷清清的,你们两个过来以后才有了点人气。” 前世她继承的企业包括娱乐公司,所以身边有不少小明星,可能耳濡目染之下,稍微也会一点点,只可惜手边工具不够用,导致她能力有限,不然她都想给自己修剪一下,烫一下头发呢。 他身体的自然反应无法避免,可一低头发现怀里多了一个人,自己心心念念的虞棠此刻就躺在他的怀里,像以前一样和他亲密的贴合在一起。 只不过虞棠最近不太舒服,她总觉得肚子痛。 然后,虞棠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脸,她俯身,凑到纪长烽被头发碎屑扎到的那只眼面前,轻柔地吹了吹。 虞棠下地去收拾了一下自己,看到三姑和她打了声招呼。 只不过手里的剪子实在是不快,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长剪子看上去都快要生锈了。 活像一只后面在摇尾巴的大型犬。 她的声音传过来,纪长烽明显面上一喜,不过他还是稍顿一下询问:“你还会剪头发吗虞棠?” 三姑给她熬了汤,让她喝点热乎的也没什么用,躺在炕头用热炕暖暖肚子也没消退,纪长烽都想着要不要带虞棠去诊所看看了。 头发被虞棠剪短了一些,但还挺有型,没有贴头皮,细碎的短发三七分,露出纪长烽那双锐利的漆黑瞳孔,看起来比之前还多了几分帅气。 纪长烽“嗯”了声,仔细观察虞棠的表情,看她神色平静下来,松了口气,听话地抱着她又回去了。 三姑拉着她的手,一下下握在掌心,脸上的表情非常慈爱:“好好好,不嫌弃就好,我都能看得出来,长烽这小子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就怕他娶了媳妇以后和媳妇闹脾气,没想到现在和棠棠你结婚,他这么听话,昨天晚上我一直观察长烽,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开心过。” 纪长烽每年上山劈柴的时候,都会给自己的几个姑姑家运输很多木材,留着开春的时候使用,所以院墙边此刻也是堆了不少柴火的。 她并不专业,以前也从来没给人理发过,多的是帮她护理头发打理头发的人,她只需要坐着看书看报看电脑解闷就行。 虞棠夹着纪长烽被烧焦的碎发,将其夹在指缝中一点点修理,只不过修理的时候因为还不熟练,所以不免碰到纪长烽。 没料到的是,耳朵率先触碰到虞棠的手指,微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一颤。 这样想着,纪长烽睁开了眼。 他一直眨眼试图挤出去,可不仅没有把头发挤出去,反而让眼眶变得越来越红,甚至有些想掉眼泪。 只不过三姑年纪大了,木材劈不了太多,没什么力气,所以平时还是用玉米秸秆和稻草居多一些,那些木材还是好好的堆在那里。 虞棠略微有些无语,她抬头往纪长烽头顶看,他的那头黑色短发,因为之前在火里的时候被火燎到发焦,略微卷曲,看起来还有些奇怪,边缘的位置被烧焦了毛毛糙糙的。 她瞥了一眼纪长烽,想到三姑之前说的话,在纪长烽身上停留的时间略微久了一些,久到纪长烽都发现了她的视线,对着她露出笑容,眼睛亮晶晶的。 他一个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糙汉子,在虞棠的身边一次次受到这么多的刺激,感觉自己都快要憋坏了。 她懒洋洋地低头,似乎是看他现如今这幅样子有点好笑,停下了剪头发的动作,问他:“要我帮忙吗?” 直到最后,缩进了纪长烽怀里,被子下面的身体和纪长烽亲密的贴合在一起,大腿直接搭在了纪长烽的腿上,头枕着纪长烽的胳膊,手搭在纪长烽的胸口,两个人的呼吸逐渐变得频率一致。 原本刚醒来的时候想起昨天晚上的记忆,虞棠还有些看纪长烽不爽,听了三姑的话,再看看纪长烽现如今这幅大型犬的样子,心里对于那个噩梦的阴影倒是消退了不少。 好在虞棠只是瞪了他一眼,看起来情绪并不算好,但是一直不停流淌着的泪水倒是停了下来。 “累死我了。” 偏偏纪长烽被燎焦的部分还很多。 虞棠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个词和纪长烽联系到一起,毕竟纪长烽一副浑身肌肉孔武有力的样子,看着就是满脑子肌肉没什么学习能力的校霸。 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被枕的有些酥麻了,想要缩回手,可又担心会弄醒虞棠而不敢动弹。大腿此刻感受到的那股属于虞棠的温度,此刻也让他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自在。 不过她倒是说话算数,直接让纪长烽转过身面对她。 只不过闭眼之后眼前一片黑暗,未知的情况下反而会让人的五感格外敏锐,他竖起耳朵,想通过身边的声音来猜测虞棠的动作。 “那你求我。”虞棠故意使坏。 只不过他一直感觉脸上痒痒的,没料到眼皮上也有头发碎,这么冷不丁一睁眼,反而被头发碎屑扎进了眼睛,有点难受。 纪长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她难受自己心里更难受,哄她:“虞棠我带你去诊所吧,咱们去看医生?” 这不是在晚上,白天的时候,虞棠很难得会有距离自己这么近的时候。 她锤了一下纪长烽肩膀。 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偏头朝窗外看了过去,外面正砰砰砰的发出一声声声响。 纪长烽眼眶被扎得通红,没敢乱动,刚想去冲洗一下,听了虞棠的话重重点头:“要。” 虞棠轻飘飘看他一眼:“效果好不好全看天意,所以你可以思考一下愿不愿意。” 纪长烽因为这只泛红的眼睛,反而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看虞棠,可以近距离的看她,甚至还能感受到虞棠吹向自己的那股风。 现如今纪长烽过来了,他闲着也是闲着,所幸在那哐哐哐劈了很长时间的柴火,并有非常耐心的把配好的柴火理顺了堆在墙边,方便三姑到时候使用的时候直接抽取就行。 之前就发现了,纪长烽的头发长长了,但他似乎一直没去打理,现如今顺手给他换个新发型。 虞棠手指插进剪子的洞里,捏着比量了半天,好不容易斜着剪下来一点碎发,剪子磨得她手都疼了。 虞棠笑了笑:“怎么会。” 说出这种话的时候,纪长烽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扭捏,像是根本不用丝毫一样,求她的话就这么轻易说出了口。 ……纪长烽学习不错,高材生? 纪长烽眼睛敏感地想要闭上,可又强撑着保持着睁开的状态,他仰着头,能够清晰地看到虞棠的面容。 三姑怕他累了,一直喊他进屋喝水,可纪长烽一直擦着额头的汗,说自己不累。 虞棠之前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了有剪子,于是让纪长烽在镜子面前找个凳子坐下,她随便的找了个不用的被蒙围在了纪长烽脖子上。 忽地冷不丁的,虞棠似乎感受到了这股视线,同样看向了镜子,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 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虞棠的皮肤也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看着没有丝毫的瑕疵,瓷白如玉。 虞棠自信满满,倒是也没直接下手太重,只是先把边缘焦的地方剪了下来,然后再一点点修理。 “真不听话纪长烽,你要想睁眼和我说,这下迷眼睛了吧。” 就算是虞棠把他的头发剪坏,他也认了,只要虞棠高兴就行。 纪长烽一直闭着眼睛,他耳边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顿感不妙,觉得自己不会被虞棠剪秃吧。 他小心翼翼的挪开自己的胳膊,把虞棠放到她之前自己的枕头上,又帮她极其有耐心的一点点盖好了被子,这才松了口气。 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纪长烽和虞棠并肩躺在一起,虞棠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一直来回翻动身体,哼哼着,小脸皱在一起。 而因为吹气而略微撅起来的红唇,依旧嫣红饱满,唇瓣像花一样。纪长烽知道这张唇亲上去是怎样柔软的弹性,咬上去又是怎样的触感。 夜深人静的时候折腾了好几回,现如今两个人都实在是有些累了,又累又困,不知不觉竟然真的睡着了。 以前经历过好几回的事情,但因为他们这段时间的冷战而显得有些难能可贵。纪长烽一瞬间呼吸都屏住了,浑身僵硬。 房子着了火,纪长烽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在家收拾烧焦的旧屋子,还有帮三姑打下手做事,一时半会不能去镇子上摆摊了,幸好有栓子他们,纪长烽能够专心搞他的房子,暂时不用担心摊位的问题。 虞棠喊他:“跟我进屋,我给你修理一下头发。” 纪长烽难得能够和虞棠这么近距离接触,他一直在心里盼望着能够和虞棠多呆一会儿,多剪一会儿,可脑子里这种思想刚浮出来,虞棠就放下了剪子。 纪长烽的额头冒汗,面色涨红,深感这是极其让他幸福又痛苦的场面。 没想到的是虞棠翻脸就不认人,明明之前在他怀里的时候还亲密地搂着他的脖颈,但等到了屋里,把她放到了炕上,虞棠直接翻身到了自己的被窝,背过身去,再也没搭理纪长烽。 嗯……也对,纪长烽毕竟是做生意的,以前偶尔虞棠还能在家里看到纪长烽记账,字体写得不错,记的账目也很清晰明了。 说到这些的时候,三姑的眼眶隐约有些湿润,她对着虞棠望了望,忽地笑开了:“不说这些了,棠棠你中午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姑姑都给你做。” “好看。” 这反而搞得虞棠意兴阑珊,觉得无趣。 和她一样,香香的。 但纪长烽丝毫没有停顿:“求你。” 纪长烽没忍住捂住自己的脸,突然发觉他和虞棠现如今被迫睡在一起并不是自己的幸福,相反,很有可能是对自己的某种折磨。 “好点了吗?” 明明是虞棠自己钻到了他的怀里来的,但纪长烽知道,如果虞棠醒了发现她在他的怀里肯定又会郁闷,所以他只能像做贼一样这样做。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尤其某个没有消退的部位,更是备受折磨。 虞棠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看大夫,讨厌吃药,她闭眼:“我睡一觉就好了。” 纪长烽摸了摸鼻子,稍稍有点委屈,但,能够睡在虞棠的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于是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按照之前他睡觉的位置,钻到了虞棠的旁边。 纪长烽按耐住了想要伸手去揉的冲动,刚从旁边被单的一角抬起手,想要对着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的状况,耳边就响起了虞棠的声音。 虞棠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面只剩她一个人了。 怪不得纪长烽当初和李春芳定亲以后,还给李春芳交学费,让李春芳上学,原来也有弥补自己遗憾的一层原因吗? “我就愿意给你们做点什么好吃的,给你们打个下手什么的,你们别嫌我烦就好,看着你们两个,我心都亮堂了。” 她柔声开口:“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都得好好的呀。长烽这孩子过得苦,幸好现在和棠棠你结婚过得不错。其实冲长烽现在这模样看不出来,但实际上他以前上学的时候学习可好了,要不是……他后来辍学,说不准也会是一名像春梅那样的高材生。” 他一把把斧头砍到木桩上,随意地去水井那里接了一盆水,自己擦了擦身上的汗,套上了衣以后进屋来找虞棠。 ……越想越有可能。 虞棠难得主动找他,还说要帮他剪头发,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不用。” 她望了望纪长烽的模样。 索性算是帮纪长烽理完了头发,这让强迫症的虞棠看得舒服了不少,不用看他顶着边缘烧焦的头发在眼皮子底下来回晃当了,她很满意。 辍学?应该是因为爸妈去世没人供吧。 虞棠娇气,每天都要洗澡,这些木材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负担,除了纪长烽家,别的人家可没敢这么铺张浪费,几乎都是全家人共用一锅洗澡水的。 虞棠顿了顿,摇了摇头,露出笑容:“没事,我吃什么都行。” 她确实是没什么理发的经验,说要帮纪长烽理发,也只是因为实在看不下去纪长烽顶着那样一个乱糟糟的烧焦的头发到处乱走,晚上还要睡在她旁边,而且权当解闷了。 到了凌晨的时候,温度更低,虞棠和纪长烽盖着同样一床被子,睡觉之前有清醒意识的时候,虞棠还想着和纪长烽距离远一些。 然后继续扛起斧头,肌肉绷紧,继续劈柴。 他借口去找毛巾擦一下眼眶,实则是在借机调整自己的位置,让某些地方不要那么明显。 直到纪长烽睁开眼。 纪长烽在劈柴。 “不会。” 虽说自己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现如今究竟是被剪成了什么样子。 “闭眼,小心头发碎屑进眼睛里面。” 可等真正睡着了以后,身体却因为怕冷而自动寻找附近的温暖源。浑身像火炉一样的纪长烽显然成为了虞棠最佳的取暖机器。 “纪长烽。” 昨天晚上帮他包扎的伤口,此刻那一层层绷带非常凌乱的围绕在他的小腹上,侧面的那个蝴蝶结歪歪扭扭的,看起来甚至有些滑稽,和他这身满身肌肉的模样完全不搭配。 虞棠这么说了,纪长烽也就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尤其是早晨的反应,更让他有种非常尴尬的感觉,想要略微弯腰躲开这种无法避免的反应,不想和虞棠贴的太近,可偏偏虞棠缠着他,趴在他的胸口睡的呼吸平稳,没有办法处理,反而因为活动而一下下和虞棠贴合的更加亲密。 因为劈柴穿着衣服不太方便,于是纪长烽打了赤膊。小麦色的皮肤因为砍柴用力而淌了一层汗渍,看起来光滑湿润,连那身小麦色的皮肤都显得油亮了许多,而那些腹肌的轮廓则显得更加清晰了,汗水从胸口一路淌到小腹,顺着八块腹肌一路往下,滑过人鱼线继续往下,直到消失不见。 等好不容易缓了半天,纪长烽擦干眼,重新坐回凳子上,他看着自己对面这张很大的长方形镜子。 虞棠微微挑眉,纪长烽则喉结滚动,偷看被抓以后心里有些心虚,他佯装淡定,像是在看自己头发一样夸赞:“真,真不错……这发型和我去理发店剪的差不多,虞棠你可真厉害。” 虞棠剪一回头发就累的够呛,以后都不想帮人剪头发了,手被磨得够呛,又怎么可能会去帮别人剪发,开理发店。 可纪长烽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似的,甚至每次劈柴的时候,过一会儿都要低头,小心翼翼的把那个蝴蝶结扭到正当的位置,生怕那个丑丑的蝴蝶结散了或者变形了。 别说纪长烽和虞棠满意了,就连中午出来做饭的三姑看了都惊讶:“棠棠,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呢,可真厉害,这开个理发店都行啊。” 想到昨天纪长烽吃炒鸡蛋吃得那么舍不得,那么珍惜,还有一下下望着虞棠眼睛亮亮的模样,三姑没忍住,和纪长烽同样粗糙的手握着虞棠的手。 虞棠不是不想和纪长烽计较,只是现如今她被抱在纪长烽怀里,外面又冷,她穿的衣服又少,并不想在外面多待,于是昂着下巴开口:“进屋,我要回去睡觉了,不想在外面呆了,送我回去。” 啊,要是真的被剪秃了也没办法,最近这段时间就只能暂时在家多一阵子了,等头发什么时候长好了再出去,或者直接戴个帽子。 虞棠没睡着的时候绷紧着神经,脑子里不停回荡着自己之前做的梦,还有对自己身后的纪长烽很是在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但等睡着了以后身体放松,重新又平躺着,和纪长烽肩并肩睡在一起。 这冷不丁自己成了理发的那个,虞棠还是蛮有兴趣的,虞棠很喜欢尝试新鲜事物,主要还有小白鼠供自己练手。 她揉了揉手腕,用眼神示意他:“你自己收拾一下碎头发,站起来看看怎么样。” 虞棠认真地凑近他,手掌捏着他的下巴和眼睛附近的位置,一下下轻轻地吹过去。 纪长烽笑了笑,扬唇:“当然愿意了。” 之前还一直睡不好觉做噩梦的虞棠,现如今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反而睡得很好,难得一夜无梦,一直睡到了清晨。 他居然学习不错? 她不知不觉和纪长烽距离越来越近。 他贪婪的视线几乎一刻也舍不得从镜子里虞棠的脸上移开,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她距离他很近。 这些虽说都是虞棠自己猜测的,但她觉得应该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镜子里的虞棠低头认真地修剪碎发,而镜子外的他则认真盯着虞棠。 纪长烽声音哑的厉害:“好,好了。” 虞棠挑了挑唇,漫不经心地继续给他修剪几下。 纪长烽劝她好几回都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他只好作罢,但一直精神高度集中,觉根本睡不着。 结果没料到的是,大半夜的,虞棠生理期来了。 第 79 章 第 79 章 虞棠手脚都很容易凉,每次经期的时候也都很疼。 这次也不例外。 开始她就有点预期了,觉得小腹的位置一阵胀痛,接着密密麻麻宛如针扎一般的痛楚让她几乎喘不上来气。 直到那股暖流,虞棠确信自己是真的来姨妈了。 她躺在炕头,浑身不敢动弹,生怕自己动一下就会血崩,一时间急哭了,伸手去锤纪长烽。 纪长烽本来就没有睡沉,这下被虞棠这么一锤,更是瞬间惊醒,连忙凑到她的面前询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你去诊所看一看虞棠,虽说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但是我去找大夫,去敲他家门看看。” “不用……” 而且不止身下难受,还有来姨妈时的腰和小腹,虞棠难受地皱紧小脸。 “不过。” 确实折磨人。 柔软的布料一看就是虞棠在城里带过来的,纪长烽咬着牙硬生生让自己想一些生意相关的事情,想自己扩展的麻辣香锅事情,还有开店的事情,终于转移了注意力。 因为肚子疼,腰也直不起来,身下还在哗哗流血,尤其自己还垫了那么个玩意儿在身下,虞棠想发泄。 ……总之,得先换衣服,换垫子,然后把这染了血的被单拿去洗了,还有被子,说不准也蹭上了。 现如今,他看出来虞棠面色苍白,浑身不敢动弹,把叠好的纸递给虞棠,又凑过去问她:“虞棠,我背你出去上厕所吧,或者我现在出去,你在屋子里换?” 纪长烽看出她脸色不好,有点担忧,但还是出去等她。 纪长烽父母早就去世了,他连自己作为男生应该知道的常识都是听村子里小孩子说的,这种女生的事情更是从来没见识过,确实没什么经验。 虞棠声音半晌才传出来,拖拽着尾音,听起来轻飘飘的。 天色逐渐放亮。 想死的心都有了。 “虞棠。” “不用了,你快去。” 丝被都睡不好觉,这几天好早就醒了。” 因为是刚换下来的,所以比较好搓洗一些,只不过盆里的水还是逐渐变红。 他闭眼片刻,看向了堆在虞棠裤子上的那条浅黄色内裤。 虞棠一看,不是卫生巾,是红色的一条带子,纪长烽似乎找人在里面塞了东西,红色的卫生纸里面似乎是草木灰。 纪长烽说得对,睡着了就不疼了。 纪长烽顿了顿,把这屋的灯拽开,从柜子里翻出一卷手纸:“三姑说你可以暂时用卫生纸垫一下,现在小卖店关门了,等明天,我……我去给你买。” 纪长烽以前在家的时候就是洗衣服的那一个,所以他也并没感觉有什么别的,只不过是染上了点红色痕迹而已,他平常心洒了把皂粉搓洗起来。 他洗了一半的床单被罩,就没忍住把自己的脸仰起来看天空,防止自己血气太涌,导致出什么洋相。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躺在虞棠的旁边。之前虞棠因为身下没有垫的东西,所以一点也不敢动弹,就算疼得要命也只是用自己的手在肚子上揉来揉去,现如今有卫生纸垫着,疼起来虞棠倒是翻来覆去的,总想着换个姿势也许会好一点。 虞棠:“……” 虞棠咬牙:“你,你帮我问问三姑有没有……有没有……” 这下轮到纪长烽诧异了:“这,就是月事来的时候用的东西呀。” 没想到刚一起身,宛如泄洪一般,哗啦啦的血直流,惹的虞棠都不太敢动弹了。 纪长烽看她就算是睡着了小脸也皱着的模样,心疼地伸手去揉开她的眉头,另一只手还不停歇的缓缓在她肚子上揉着。 说起来这对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来说实在是刺激太大了点。 她闭着眼平躺着,只想期待自己身下垫着的东西争气点,别漏了湿了,让她还得难受糊一身。 “虞棠,好了吗?” 纪长烽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词,他思索了一会儿,怀疑是自己没买对,看虞棠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抿了抿唇安抚她:“虞棠你要不先用一下这个,至于你说的那个,我再问问看看别人。” 纪长烽心疼虞棠,知道她平时最是娇贵的一个人,现如今疼的脸都发白了,肯定很难受,所以虽然被咬的很疼,但也不挣扎,反而哄着虞棠。 “虞棠?你起的这么早?” 虞棠眯着眼睛,拒绝的话抵在嘴边,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怎么样?”虞棠问。 纪长烽听到虞棠声音的那一刻,像是做贼一样,迅速地抓起那条内裤放进旁边的一盆热水中,慌乱地撒上皂粉,连声回应:“啊,嗯……好……我知道了。” 虞棠心里有预感,挪开了身体,往自己的褥子上看过去,发现上面印上的几块红色痕迹。 虞棠鼓着小脸,想了想又不忘记叮嘱:“还有化妆品,也都碎了,我好心疼的,纪长烽你都给我补回来。” 纪长烽进屋,看了会儿虞棠,发现她皱着眉,思索着没出声,先把灯关了。 他面对虞棠主动开口:“虞棠,我刚才问三姑了,她说如果不舒服的话,揉一揉肚子可能会好一点,我帮你揉一揉吧。” 虞棠鼓着小脸坐在炕上,看着手里这包着草木灰的东西,满脑子都是懵的,情绪也越来越暴躁。 虞棠深深闭眼,本来经期就疼得要命没力气,心情烦闷,现在更烦了。 别的东西倒还好,搓洗起来没什么麻烦,只不过…… 啊,该死,好烦。 更要命的是…… 他轻声开口:“肚子还疼吗,我这么揉舒不舒服,要不要我现在去给你倒杯水喝暖暖肚子?难受就说出来,没事的,过会儿睡着觉就不疼了……” 纪长烽犹豫了一下,深呼吸几下闭眼,脸上的温度变高,耳根唰一下变红。 她坐在炕上看了眼自己身下已经换好床单的褥子,还有换上新被套的被子,以及自己现如今干干爽爽的状态,和之前刚睡醒的乱七八糟情况截然不同。 虞棠看到那叠好的手纸,几乎是眼前一黑。 纪长烽没搭理对方,但往回快步走回来的一路上,脑子里都不停地回响着那一句话。 手按在搓衣板上,小心翼翼把小物件洗干净,又重新冲洗了几遍,把它晒在晾衣绳上的时候,纪长烽终于松了口气,发觉自己后背都湿漉漉的,出了一身的汗。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让纪长烽先出去,她准备换上。 难不成要血一直就这么流? 虞棠却再一次深深闭眼:“月事带……这什么东西……” [怀孕了,月事就不疼了。] 之前听三姑说,女生来月事似乎要喝点补气血的东西,于是纪长烽刚忙完洗完晒完床单被罩,就赶紧煮饭,热菜,在锅里给虞棠煮了碗放了红糖的红枣。 啧。 “月事带,我问小卖部的人,她帮整的。”纪长烽低咳一声。 她多看了纪长烽几眼,突然间觉得纪长烽的存在就蛮让人有安全感,蛮踏实的。 他之前就看到这条内裤,犹豫着自己应不应该动,但因为裤子都被自己放到盆里了,下意识就把它也抓进盆里了,但一直感觉不太对劲。 “卫生巾……?” 他稍微愣了一下,倒是很快思索后做出决定:“好,我现在就去,虞棠你先换下身上这身,我去给你打盆水你洗一下,还需要什么我一起买回来。” 虞棠有点失望,同时也大气不敢喘,不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要怎么办。 回头又去虞棠的屋子套上新的被套,铺上新的床单。 娇贵的大小姐以前可从来没有用这种粗糙的卫生纸当卫生巾过,现如今虽说有东西垫着心里稍稍安定一下,但那种粗糙的纸磨.蹭着她,本身娇.嫩的地方感觉到粗劣的纸,略微发.硬,磨.得她难受。 就是这种感觉还真是种很新奇的体验。 在外面站着的纪长烽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他原本并不想打扰虞棠,不想打断她,但呆了半天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他犹豫着还是开口询问。 虞棠原本想推开他,心里也有一些拒绝,可当纪长烽的手掌落到她小腹上的时候,那种温热的触感比她自己揉要舒服多了。 纪长烽拧眉:“这和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 虞棠哼哼唧唧半天,随性一闭眼直接躺了下去。 她想找个姨妈垫,可屋子里本身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才收拾出来的,东西也有限,自然没什么姨妈垫。 这些有关月事的事情他之前不太懂,刚才在那屋被三姑科普了之后才知道一些事情。 纪长烽一连几个问句,把虞棠问懵了。 知道八零年代条件艰苦,但这也条件太艰苦了吧,连个卫生巾都没有,虽说是家里没有准备,但卫生纸这也太…… “不……” 说着,他扯出很长一段卫生纸,耳根泛红,按照三姑教授的那样,叠出厚厚的长方形,再两边折一下,做成类似菱形的形状,厚厚的一沓,认真递给了虞棠。 “我要卫生巾卫生巾。” 半晌,纪长烽回来了。 他就算是睡着了,机械性一般,停顿一段时间之后,手掌还会下意识的在她肚子上按揉几下,然后再平静地搭在上面,如此往复。 纪长烽睡得同样不踏实,昨天晚上几乎帮虞棠揉了整整一晚肚子,此刻手臂都是酥麻僵硬的。 虞棠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此刻的纪长烽倒是在虞棠面前显露出了他强势的那一面,他主动凑进了虞棠,宽阔的肩膀杵在虞棠身旁,伸出那双粗糙的手掌,落到虞棠的肚子上,轻轻的按着时钟的方向揉了起来。 她因为坐在墙边,躲着那处弄脏的地方,所以纪长烽一低头就能够很清晰地看到那几处红色的痕迹。 力度还不小,要是现在拿出来可能还能看到牙印。纪长烽又诧异又委屈,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惹的虞棠不开心了。 “嘶……” “还有之前买的垫子和蚕丝被也都在火里烧了,你重新买一个拿回来,我没垫子和蚕 她偏头,一口咬在了纪长烽杵在她身旁的胳膊上:“啊呜!” “纪长烽,我换好了。” 腰还疼,虞棠最是娇气的一个人,脾气上来了有些气恼,在心里做了很多次自我建设,最终还是闭着眼睛把那叠叠好的卫生纸垫在了身下。 卫生纸……她以前被亲戚接走照顾,条件最不好的时候也没用过卫生纸啊。 她说的平静,纪长烽却蓦地耳朵红了,没想到自己紧张半天听到的居然是虞棠这样的私密事情。 明明他是在给虞棠洗东西,可莫名其妙显得他极其慌乱。 她有点担心姨妈会漏,但似乎还好,暂时没什么太大的异样,也有可能是纪长烽之前扯的卫生纸比较长,叠的确实比较厚。 可半天也没有什么效果。以前虞棠身体也一直寒气比较大,来姨妈的时候都会很疼,甚至有时候还会吃止痛片,不管喝了多少中药也都是这样。 夜色漆黑,虞棠缓缓睡去,纪长烽却没敢松手,怕他突然松手虞棠又醒过来。 虞棠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纪长烽认真听完,套完手里的被套,不忘记回应虞棠:“我都记住了,等下收拾完我就去给你买。” 虞棠皱着小脸松开了咬着他的胳膊,把自己缩在了被子里。 可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纪长烽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纪长烽面上的热度还没褪去,作为传话方,他低咳了一声:“三,三姑说她没有,这东西……” 虞棠对这个月事带也没有多大信任感,她看到纪长烽进屋收拾东西,嘱咐他:“下次你去城里或者让栓子他们稍一下,我要个垫身子底下的小垫子,不然就会像今天这样,床单都弄脏了,洗起来麻烦。” 虞棠白天的时候还没来事,所以并没什么感觉,现如今稍微一起身坐起来,就有种哗啦啦的感觉。 他坐起身,脑子里还有些刚睡醒的迷糊,缓了一会儿后看到虞棠,惊醒一般连忙问她:“怎么样虞棠,你感觉现在情况怎么样?还疼吗?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也难受的?今天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 稍微大脑放空了一下,忽然虞棠发觉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她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肚子上还搭着一个宽大的手掌。 好在虞棠身体不舒服,并未太在意他的举止,也没仔细看,直接又躺了回去。 “好好好。” 他简直是疯了,怎么能相信这些,而且虞棠怀孕……他怎么敢想的。 他耳根被乱七八糟的思绪惹得泛红,回来的时候还没退去热度。 纪长烽有点厌烦这种荤段子,他冷着脸转身往外走,对方在后头鬼鬼祟祟地开口:“怀孕其实有好处的,我听说有些身子骨弱的,月事疼的,怀孕了也就不疼了,真的。” 小卖部的姨头一回看到像他这么壮实的汉子来帮老婆买这东西的,忍不住调笑了几句:“长烽,都结婚这么久了,媳妇咋还用这呢。” 因为早晨他去的早,小卖部还没有开门,被他敲了半天,人家才提前营业。看到纪长烽,对方原本以为他是过来买烟酒调料的,没想到纪长烽说要买月事用的。 …… 想了想应该是虞棠身体不舒服,所以跟着闹脾气。 等她收拾好了,纪长烽买的东西也拿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帮我问问三姑有没有女生来月经用的东西,我好像来月事了。” 她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才好,索性都不回答了,直接皱着小脸看他:“纪长烽,你等下去买姨妈用的东西,我昨天晚上漏了,蹭到被单上了,不舒服,难受。” 他强制性让自己不要多想,但还是忍不住会想到这是……虞棠刚……换下来的。 他没说的是,今天去买这个还有点小插曲。 更何况,她一般量还蛮多的,这叠手纸看着厚实,但一打湿就透了,真的能垫住吗? 纪长烽闭眼都能听到虞棠的哼哼。他原本还想着不好太主动,怕虞棠被吓到,对他产生抵触,可现如今听着虞棠在他旁边哼哼唧唧翻来覆去,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心疼的要命,索性也侧身翻了过来。 从他睁眼到现在一直在忙碌,昨天晚上也给她揉了一晚上肚子,还挺有耐心的。 没想到换了一个世界,来到这八零年代,原本的寒症也跟着她一起过来了。 虞棠脑袋嗡嗡的,食指按住脑袋,半天才缓过来。 现在三姑还没醒,纪长烽怕虞棠尴尬,想着在三姑醒之前先把这些东西搓洗出来,晒上。 虞棠则在屋子里脱掉了昨天穿的睡衣睡裤和内裤,把那糊成一团的染血的卫生纸扔掉,洗干净下.身后擦干,犹豫了下又扯了一些卫生纸先垫一下,随机换上了新的衣服。 虞棠觉得有点荒唐,三姑这个年纪应该已经绝经了吧,想也知道没有,但一旦呢。 纪长烽行动力很迅速这件事虞棠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他会这么迅速。 纪长烽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想到家里虞棠还在等她,也就抛掉尴尬,佯装镇定地掏钱了。 ……卫生纸?! 脑子里嗡嗡的。 虞棠心情复杂看他两眼,把他的胳膊拽开,放到他自己身边,自己起身想要去看看姨妈的情况。 褥子都这样了,那她昨天晚上肯定没垫住,现如今不用想都知道裤子,内裤,还有里面都肯定是被血糊住的状态。 纪长烽的声音很轻柔,在这寂静又漆黑的夜里就像是催眠一样,听他这么说,虞棠咬着他的力度也逐渐松了起来,肚子还难受的要命,但纪长烽就像是不累一样,一直帮她揉着肚子,极其有耐心。 李春梅和李春芳她们喜欢纪长烽,看样子……似乎是有点道理的。 “好。” 纪长烽原本正在全神贯注的帮虞棠揉肚子,就像自己之前三姑教的那样,可没想到他认真揉了没一会儿,自己的胳膊居然突然的被虞棠咬了一口。 这…… “这是什么?”虞棠诧异地问。 但她很不爽。 他涨红着脸脑袋点得飞快,翻身下炕,差点连鞋都没穿好,快步去找三姑。 她换月事带的时候纪长烽也没闲着,他迅速地把床单被单等东西都扒了下来,犹豫一瞬,把虞棠换下来的裤子等也一起拿走,放进大盆里,搓洗起来。 她攥着那叠纸半天,终于还是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嘴角,扭着脖子躺在被窝看了眼纪长烽:“你出去。” 纪长烽听不清楚,凑近她:“没有什么?” 纪长烽手掌比她的要宽大,落在上面掌心温热,力度还刚刚好。 虽然他之前不懂,但他可以学,下次就能游刃有余地照顾虞棠了。 本身就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顺着往旁边看过去,发现了侧身距离自己很近正在熟睡的纪长烽。 他面上很红,不敢抬头去看虞棠,直接把那团东西递给了虞棠。 毕竟卫生巾可能没有,总不能一直就用卫生纸那么干耗着。 虞棠今天醒的很早,因为昨天来了姨妈,本身身体就很难受,再加上身下垫着卫生纸,让她很没有安全感,睡得比较不踏实,所以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还蒙蒙亮。 想到虞棠昨天疼得难受成那样的模样,纪长烽下意识开始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被血打湿了糊在裤子里怎么办,而且这毕竟是贴在私密的东西,谁知道这卫生纸干不干净,纸的质量好不好,要是不干不净的搞得她过敏怎么办。 老天,她一个从小到大都没犯罪违法的富家千金,怎么会遭这样的罪啊,她老老实实纳税没包养人,简直是富家千金圈子里最老实本分的了,怎么会这样。 当时的烦闷心情,现在已经没有了。 虞棠泄了气,她也不确定柳叶村这会不会有卫生巾这种东西,时代局限,以前大街上随处都是的东西,现在却换成了这种月事带。 这个时间段三姑应该已经睡了,虞棠躺在炕上没敢翻身,隐约能听到隔壁屋子三姑和纪长烽的谈话声。 “哈哈哈,长烽你不懂啊,怀孕了就不会来这个了呀。”对方挤眉弄眼地看着纪长烽。 虞棠懒得动弹,直接把她那屋的窗帘和窗户拉开,探出头对他道。 纪长烽行动很迅速,去把暖壶里面的热水倒出来,混了一些凉水,试好温度以后端到虞棠的屋子,自己飞快地跑去小卖店。 第 80 章 第 80 章 三姑昨天晚上知道虞棠来了月事肚子会痛,想着早晨早一点起来给虞棠煮一点红糖水喝,结果没想到,她自以为自己起的已经够早了,但下地一看,农村的土灶烧的热热的锅盖上冒着热气。 纪长烽不知道已经在那忙活多久了,掀开锅盖,从锅里端出一碗刚煮好的红糖红枣水,一边吹凉一边用勺子慢慢的搅开。 “你这是……?” 三姑略微有些诧异。 纪长烽边吹碗里的红糖水,边开口:“虞棠昨天晚上肚子就痛,一直到现在还没好,三姑你昨天不是说喝红糖水能够补气血吗,我给虞棠熬一点,让她等下喝一些,也许能缓和不少。” “啊……好。” 三姑之前就知道纪长烽对虞棠很上心,可她没想到纪长烽居然能够做得这么体贴。 当天晚上,因为不用垫卫生纸和草木灰卫生纸,虞棠垫着卫生巾终于体会到了轻薄舒适的感觉。 “嘶──” 屋子里,虞棠还没怎么睡醒,犯困。 原来他真的有好好的把她的每句话都认真记住。 眼看着纪长烽赶车越来越近,见他似乎板着脸表情不是很好的样子,不少人都看戏似的,戏谑眼神一下下去瞥虞棠,觉得能看场好戏。 虽然长得好看,但脾气这么不好,尤其纪长烽也是个脾气倔的人,这俩不搁家天天打架才怪呢。 有点痒。 谁料纪长烽板着脸与他们擦肩而过,没等他们缓过来神,很快把马车停在院子内后过了会儿又直接出来了。 说着,在周围人瞠目结舌的视线中,纪长烽很自然地蹲下身去,从兜里掏出虞棠的袜子,帮虞棠一点点穿上。 “好。”纪长烽笑了笑。 等吃过了晚饭,纪长烽依旧去院子里劈柴,虞棠皱着眉头,准备去换身下的月事带。 但有人愿意帮她揉肚子,虞棠也不会拒绝,毕竟还会阵阵刺痛。 ……这,这…… 好几家当时店里都有顾客在,没听说过什么卫生巾,老板追着问他是干什么用的。 但是,纪长烽没把枣皮去掉不说,连枣核也没去掉。 纪长烽眉头微动,眼里多了些笑意,起身去给她扔红枣核,洗了手又回来给她递水:“快喝吧,温热的,水温我试过了,不烫。” 虞棠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行,你走吧,我回去睡会儿。” 以前她记得纪长烽抠的要命,连买个垫子都得谈判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现如今买这不便宜的卫生巾居然也能说买就买。 煮熟的红枣在嘴里稍微一抿就化了,她含着那个红枣核,把枣肉嚼了两下,勉强咽下去,确实如她所说一副有点卡嗓子的样子。 他们两个看起来丝毫不觉得这样的方式有什么问题,就像那天晚上纪长烽给虞棠拆鱼刺一样,仿佛这样照顾虞棠对纪长烽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他们忍不住想。 这得花多少钱啊,长烽这孩子可真舍得,这麦乳精和桃酥一般都是只有过年过节窜门的时候才舍得送人,自己买点吃的,这平时不过节的往家搬这么多,还真疼媳妇。 变化可真是大。 虞棠这样,他们怎么可能还说得下去八卦,一个个尴尬地低头躲避虞棠的视线。 虞棠一愣。 外面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昨天晚上他专门找她问了那么多有关经期要注意的事项,昨天晚上她迷迷糊糊的说完也没在意,没想到说的那些话居然全被纪长烽放在心里认真记下了。 再多就真的喝不下了。 父母去世这么多年,当年磕磕绊绊挨家讨饭的孩子也学会爱人、照顾人了,真好。 没想通,虞棠闭眼躺了会儿。 这下不仅把虞棠要的化妆品,被褥和垫子买回来了,还买了很多桃酥、麦乳精、奶之类的东西回来。 纪长烽自然不会不同意,甚至因为虞棠主动愿意和他亲近而眉头松动,眼底多了点笑意:“好。” 虞棠抓着瓜子磕,笑眯眯地也不回应,就这么挨个盯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继续呀,怎么我来了你们就不说了,我也想听听呀。” 等…… 他虽然板着脸,说话的声音却很轻柔。 原本因为要换月事带,要去搞草木灰而烦躁的虞棠,现如今眉头舒展,心情好了不少。 以往虞棠起的都很晚,她经常不吃早饭,起床就吃午饭和晚饭两顿,纪长烽总是纵容她让她多睡一会儿,但又担心她少吃一顿饭会对身体不好。 第一次去买这卫生巾,他闹了个笑话,因为不知道哪里有卖,也不知道有没有,所以每个商店都进去问了问。 三姑家门前有一棵大柳树,虽然没有村头的那棵柳树年份长,树根粗壮,但也算是枝繁叶茂,一根根柳条垂下来遮阴效果不错。 正常情况下,村子里的人煮红糖水都是这样做的,昨天晚上三姑教给纪长烽的方法,也只是把红枣洗好扔进碗里就行,但显然娇贵的城里大小姐不这样想。 纪长烽还要喂给她一勺红糖水,虞棠向后挪躲开了:“不想喝了。” 她含糊着开口:“你这个枣核还有枣皮都得去掉啊,不然枣皮太硬会卡我的嗓子的,枣核也要去掉,不然还得吐核,麻烦。” 她并没在意,抬眼望了望时钟,有点诧异纪长烽怎么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去镇子上干嘛了,难不成是摊位生意好,去帮忙干活了? 红枣煮熟以后格外甜,口干软绵绵的,一抿就化,很轻易的就可以抿进嘴里。 她挑了挑眉。 纪长烽又满身肌肉,看着就一身力气,虞棠这小身板这么瘦弱,也不怕真的吵架推搡争执以后被打。 她在刚换好的被单上轱辘过来轱辘过去,满意地点头,觉得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这是纪长烽自家的东西,虞棠说想吃,当然管够。 虞棠的模样活像是给了纪长烽多大面子似的,顿了顿,张嘴把勺子上的那颗枣咬在嘴里嚼了两下。 没料到的是躺在炕上,那些八卦的声音隐约顺着墙外钻进了她耳朵里,听着听着,被八卦的人似乎是她? 听说来了月事的时候,喝点热乎乎的东西对身体好,能舒服一些。 纪长烽忙活了一上午,下午才驮着一车厢东西回来,小麦色的皮肤极具力量感,眉眼坚毅,薄唇冷冽。 听说是给老婆来经期用的东西,店内人都带着点促狭。 纪长烽还真是…… 三姑愣了半天,忍不住笑了起来。 怪不得这媳妇平时不咋出门,要他们是纪长烽,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他们也想藏着掖着不给人看。 这小脸白的,腰细的,小脸这模样,这活脱脱一个妖精啊。 虞棠摇摇头,感觉都一般,不太想吃,想来想去:“那你回来给我带点鱼丸,我想喝鱼丸汤,丸子也想吃。” 这动作略微有点熟悉。 这也就是纪长烽和虞棠他们了,不然村子里谁舍得买东西一买就一车啊! ……谁说纪长烽和虞棠关系不好的,他们的关系,这也太好了点吧。 “谁说不是呢,长烽怎么娶了这么个懒婆娘,谁家女人像她一样,我当初大着肚子都去地里插秧,哪能这么娇气,不像正常女人。” “纪长烽……” 他蹲在虞棠面前板脸:“怎么不穿袜子就出来了,这样容易受凉的,你本来就疼,下次更疼怎么办,也不注意一点。” 现如今,可能是因为和纪长烽更熟悉了一些,也可能是因为现如今来了姨妈身体不舒服懒得动弹。 在墙边倚着看热闹的男人不屑:“怎么可能,女人能知道什么,做生意的事情还不都是老爷们拍板,她能出什么主意,净给她脸上贴金。” 虽说纪长烽不是那种会家暴的人,但真面对这一身肌肉,男人都有些怯,更何况是女人。 现如今因为这生理期,倒是难得让虞棠早醒,和他们能够一起吃顿早饭了。 他没忘记要去给虞棠买垫子被子和化妆品,等下就准备去镇子上。 她的生物钟一般会让她在10点左右自然醒,可现如今提前被迫醒了,让虞棠整个人都迷迷瞪瞪,只想继续睡下去。 他轻轻松松把虞棠打横抱起来,其中一只手拎着板凳,大步朝着院子里走了回去。 “哎你们说,长烽娶的那个媳妇怎么也没看到她下地干活过,我连面都没见过几次,说是城里的大小姐,但也不能娇贵成这样吧,她又不是真的。” 现如今肚子没那么痛了,虞棠反而觉得纪长烽放在她小腹上的手存在感很强,完全没办法忽视。 最起码以后虞棠再来月经,就不怕没东西垫,她又生气难受了。 虞棠刚点头,借着月光,纪长烽看到她点头的动作,极为迅速地伸手落到虞棠的小腹上。 三姑忍不住啧舌,在纪长烽没结婚之前,她们这三个姑姑是打死也想不到纪长烽居然会对城里来的媳妇这么体贴入微,他们原本还担心纪长烽和虞棠会吵闹打起来呢。 该说是一物降一物吗? 虞棠发觉纪长烽现如今越来越会劝饭了,她盯着举到她面前的红枣,勉强开口:“那好吧,最后一口哦。” 虞棠以前在纪长烽被烧的屋子住着时,因为是村尾,附近人少,再加上聊天的人也不多,她也懒得去和这些人一起呆着,没什么共同话题,本身虞棠也不是个愿意聊别人八卦的性格。 而且看着还一幅神色自然的样子,这……这小子…… 早就听说纪长烽要和虞棠离婚的事情,虞棠这个态度,怪不得呢。 纪长烽拿了那么多东西,三姑也跟着出来看热闹,看那些吃的也忍不住咋舌。 她保持着这个推门的动作,半天才缓回来神,脑袋懵懵的。 几个人皮笑肉不笑地呆了会儿,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刚想搬凳子回家,路口纪长烽回来了。 他的声音压低,但在漆黑的夜色里还是很清晰:“虞棠,你肚子还疼吗?还用我揉吗?” 又是蹲下穿袜子,又是搂搂抱抱的,这比村里任何一对新婚的小夫妻感情看起来都要好啊! 纪长烽去了一家又一家,问来问去脸越来越红,好在最后在最后一家店铺买到了。 折腾来折腾去挨个分,挨个包装打开,忙活到最后把一车拉回来的东西都拆开,三姑冒了一身汗。 关灯以后,虞棠刚想要闭眼睡觉,谁料旁边的纪长烽忽然又凑近她。 他话音刚落,虞棠拎着板凳就从门口出来了,直接把板凳放到他们身旁,笑吟吟地坐下来,手里抓着一把毛嗑,边磕边笑着开口:“呀,说八卦呢,继续呀。” 三姑自然是能够猜得出来,虞棠来了月事,应该是衣服和被子弄脏了,所以纪长烽一大早就及时清洗了一下晾晒上去,但是…… 虞棠吃完了早饭之后就回屋去补觉了,等醒了之后和三姑一起吃了点饭,因为还处于经期状态,所以整个人都难受,饭也吃的不多,一点也不想动弹。 纪长烽搅了搅碗里剩了一半的红糖水,又舀起一个红枣到勺子上,举着勺子递过去:“那再多吃一个枣,煮的烂烂的,很好嚼的。” 三姑摇了摇头,推门出去准备干活,不料刚一推开门,外面天色将将亮起来,院子里的那根晾衣绳晾了满满一排衣物和被单,风一吹略微摇晃,看着着实有些壮观。 纪长烽伸手去给她倒水,认真的点头,挨个记下:“好,我知道了。” 周围人愣住了,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虞棠一顿。 虞棠抬头看了眼纪长烽,对上了他平静的面容和漆黑的眼,她突然发觉,现如今他们两个的状况。 她们之前就听说过城里的大小姐长得好看,只不过不少人都没怎么见过,现如今面对面发现这不是一般的好看,咋像挂历上的明星一样啊。 距离近到只要其中一人略微抬头,或另一人低头,就能轻易地吻上。 虞棠看他一眼。 纪长烽晚上和之前一样擦了身子,换了药,身上此刻还有那股药味。 纪长烽就拿着勺子认真仔细地喂给她。 尤其纪长烽为了能够帮她揉肚子,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整个人都距离她很近,她几乎一抬头就能贴到他的胸口,腿和腰几乎和纪长烽并排亲密紧贴。 但纪长烽买那么多虞棠自己肯定吃不完,都是带着三姑的份的。 三姑忍不住看了几眼,怕打扰到他们小两口,赶紧带着满脸笑容继续去院子喂鸡喂鸭了。 八零年代的卫生巾看着和以前的卫生巾差不多,都是方方正正一个小块。 他们低头看一眼虞棠,忍不住咋舌。 纪长烽也没再勉强她,问她还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准备等下一起给她带回来。 震撼。 周围人瞬间都呆住,脸上露出点说坏话被人抓到的尴尬。 平心而论,要是自己在外干了一天的活,累的要命,回家发现娶的媳妇什么都不干,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会生气。 周围人都下意识站了起来,就虞棠自己老神在在地还坐在板凳上嗑瓜子。 “可以了。” …… 不少人一下下往虞棠的脸上身上去看,表情惊艳。 说起来这些人也真是,不知道她和纪长烽家被烧了现在住在三姑这里吗,这么正大光明蛐蛐她坏话,真以为她是好捏的软柿子了。 “……” 谁家老爷们能做到这种啊,居然给自家媳妇穿袜子?这么宠? 有什么比自己侄子婚姻幸福更让她放心满意的呢,就算是虞棠性格娇气要人照顾,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纪长烽心甘情愿,且小两口的相处模式看着还挺有趣,三姑不仅没有觉得虞棠欺负了纪长烽,反而对纪长烽的贴心感到欣慰。 她回头看了眼屋内,纪长烽把那碗红糖水放在了桌上,去虞棠的屋子轻轻的喊虞棠下地吃早饭。 外面劈柴的纪长烽抿了抿唇,小麦色的皮肤略微有些泛红。 因为没有手机,娱乐方式比较少,柳叶村的村民们闲着没事就喜欢凑到一起唠唠嗑说说话,热闹热闹,权当解闷。 听说这是镇子上有钱人用的东西,虽然贵但是舒服。 但那时候她瞥他一眼,自己起身去吐到垃圾桶里面了。 “就是就是,我也听说了。” 于是直接伸手朝纪长烽张开:“懒得动弹了,抱我回去吧。” 周围那些人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来。 虽然这些东西他以前也买过不少,虞棠吃的很少,但总得在家里备着一些,毕竟虞棠动不动就懒得吃饭。 纪长烽没看价格,看有卖的,二话不说就直接把那一堆都买回来了,心里踏实不少。 纪长烽一大早晨又是蒸饭煮饭,又是熬红糖水的,现如今又洗了这么一大院子的床单和衣服,他究竟是几点起来的?居然忙活了这么多事情?! 纪长烽这次回来置办了不少东西,之前家里的东西都因为在那次火灾里烧干净了,这两天忙活着也没去重新置办。 本来虞棠身体不舒服,只想躺着懒得动弹,听到这些声音反而瞬间支撑起身子,直接抓了一把房里的瓜子揣兜里,拎着个板凳就出去了。 之前他们两个在纪长烽院子里吃西瓜的时候,当时她睡得眼都睁不开,倚在纪长烽身上时,含在嘴里的西瓜籽准备吐出去,纪长烽似乎也像现在一样伸手要帮她接住。 虞棠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凑过去到他手边,也懒得自己端碗,直接就这纪长烽的手,喝一口水。 这……这哪看起来像是要离婚了啊!简直是胡说八道! “长烽那么勤快,肯定看不上这种城里大小姐的脾气,男人在外面干半天活了,谁乐意回家还得照顾娇小姐啊,长得确实是好看,但是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这下家用的物品都齐全了,连换洗的被褥床单纪长烽都买了好几套,都是舒服的纯棉布料,不然他知道虞棠会身上过敏的。 心里反倒是有些怨气,觉得虞棠这态度不至于,说两句又能怎么。 不少村子里的那些个八卦都是在这种唠嗑下传播出去的。 纪长烽的掌心温热,尤其指节上还有一些老茧,粗糙的稍微一活动,让虞棠的小腹处皮肤感到温热的下一瞬,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屋子里虞棠从袋装的小包卫生巾里面抽出一张。 男人呆呆看了虞棠两眼,忙着解释:“没没没,就是说笑一下,别当真。” 可能是今天没有像上次一样,因为剧痛而注意力不集中,没怎么太在意。 其实她一般是第一天和第二天最疼,过两天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如何,没有之前那么疼到难以接受了。 半晌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的笑了笑,狼狈地拎着凳子回家了。 总之,虞棠看他一眼,略微思考半晌,把嘴里的红枣核吐他掌心上了。 结果一扭头,看到了炕头放着的那一包卫生巾。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又一个哈欠。 虞棠换了身睡衣,没睡醒嘟着嘴去洗漱和三姑打了招呼,然后坐在桌边,闭着眼晃晃悠悠地一下下张嘴:“啊~” 窗外今天依旧是很好的月亮地,光芒洒进屋内,朦胧地照在他们两个身上。 他重重点头,起身就准备去,临走前不忘记嘱咐虞棠:“如果要是困的话就继续睡会儿,三姑不会打扰你的,我可能晚点才能回来,中午要是回不来不用等我,你们先吃。” “也不是啦,我听说长烽的生意就是因为城里的媳妇才壮大赚钱的,她想出可多点子了,脑袋瓜子转得可快了。” 说着他一手作势要给虞棠递水润润嗓子,一手摊开放到虞棠唇边,作势要给她接住红枣核。 纪长烽果然中午的时候没有回来。 虞棠之前出来的急,见纪长烽帮她穿袜子也没拒绝,现如今看周围人的古怪神色觉得有点无趣,懒得和他们计较。 虞棠有些无语,她和纪长烽的事情这都多久了,怎么村子里的人还在讨论,都来到三姑家了,怎么还躲不掉这该死的八卦。 …… 原本虞棠还想着吃完午饭后再回屋睡一会儿,但因为她上午本身就才醒不久,再加上吃了饭就睡觉对身体似乎也不太好,想着稍微缓一缓,忽然就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呼吸间纠缠,距离近到可以听到心跳。 宽大的手掌像画圈一样在她小腹按揉。 极致的暧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 81 章 第 81 章 暧昧的气息在寂静的夜色里流淌。 虞棠躺在被窝里,能够感受到纪长烽温热的手掌,一下下的在自己的肚子上画着圈。 那种酥麻的感觉从小腹处一直传到四肢百骸,她睫毛颤动了一下,忽地伸手推开了纪长烽,偏头。 “我渴了纪长烽,你下地给我倒点水喝。” 她手抵在纪长烽的胸口,那里传来的阵阵胸腔震动的声音几乎要把她的手掌震麻。 那点暧昧的气氛被她这句话戳破,虞棠能够感受到纪长烽的眼一下下地巡视在她脸上,但他吸了口气,点头,声音沙哑:“好。” 别人躺在被窝里的时候都懒得动弹,可虞棠这话说出来,纪长烽就迅速地翻身下地,并不觉得她烦,也不觉得她是在故意折腾人。 纪长烽依旧是傻笑,整个心都欢快地不得了,满脑子都是虞棠的话,心里就像是夏天冰镇以后打开的汽水一样,不停地往外冒着泡。 虞棠瞥他一眼,没拒绝。纪长烽身体像个暖炉一样,她怕冷,贴在他胸口倒是比平常舒服许多。 虞棠更惊讶,她没料到自己扭个头就和纪长烽唇贴着唇,她下意识开口说话,想伸手推开纪长烽,可这一开口,反而蠕动着让纪长烽的唇将她抿地更深了。 虞棠当即就皱起了小脸,可嘴里的鱼肉已经在咀嚼之后咽进了肚子里。 “你!” 所以要她和纪长烽就这么亲吻,她还觉得有点奇怪,不太能适应。 纪长烽端着那碗水回来的时候,虞棠打开了屋子里的灯,看到那徐徐上升的热气,这热度虞棠根本喝不了,太烫了。 纪长烽的喉结滚动,抚摸着她唇的手半天才收回来放到腿边,手指不停的摩挲着,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残存的触感。 她吃一点纪长烽就重新给她弄一点鱼肉放到碗里。喂来喂去最后一口,纪长烽拆好肉夹在筷子上,鬼使神差没有放到虞棠的碗里,而是直接举着筷子递到了虞棠的嘴边。 虞棠开始还应声,但看纪长烽只是一直喊她名字,也不说做什么,情绪逐渐暴躁,不想理他了。 自己之前还在想着好想亲的唇,此刻就紧贴在他的唇上,他甚至还能感受到虞棠唇上因为刚喝过热水而温热的触感,以及那湿润的水痕。 她话还没说完,忽地。 纪长烽忍不住低头,眼睛亮亮的,盯着虞棠,唇角翘得老高。 他先是忍不住想问,为什么亲亲还要有限制,得一个星期才能亲一次,明明他现在有身份了,是可以试一试的了。 虞棠之前就被他用勺子一口口的喂粥、喂红糖水过,现如今看到他举过来的筷子,也下意识的直接叼着他的筷子吃下了鱼肉。 纪长烽思索了一会儿,去厨房里又找了一个大碗,他用这两个碗来回倒腾,把一只碗里的水倒进另一只碗里,手举得高高的,一边来回倒腾,一边轻轻的吹气,试图加快它的冷却速度。 他回头看虞棠,脸上的表情愣愣的,似乎是不敢相信,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扇了好几个耳光。 虞棠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她以前见到过的男人,要么就是那些小明星,看到她的权势地位直接就扑了过来。 这样说着,倒是身体转过来了。 他忍不住开始期待,想着下一周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他贪婪地想要吻遍虞棠身上的每一片皮肤,他渴望用唇在虞棠白皙的皮肤上烙印下属于自己的痕迹,让任何人都无法认错他和虞棠的关系。 鱼肉塞进了嘴里,而后才反应过来,想到筷子上都是纪长烽的口水。 可看着虞棠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眼,还有经期略微苍白的皮肤,纪长烽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的掌心,这股痛楚让他清醒了一些。 身为贵公子的江停为了和他在一起不惜不顾她的意愿要拉扯带她私奔,甚至虞棠怀疑那把火也是江停放的,就为了让她假死在屋子里,好更方便地带她离开。 他之前一直听周围人喊虞棠[棠棠],他也偷偷在心里这样称呼了好多回,上次晚上亲吻虞棠告白的时候他也这样喊过,但因为告白失败,他们关系没有那么亲密,就只能还依旧喊虞棠叫[虞棠]。 哪料纪长烽亮着眼睛盯着她,半晌后开口:“我想亲你。” 她眉头微挑,侧身借着窗外的月光只能看到纪长烽高挺的鼻梁,和紧紧抿在一起地薄唇。 倒不是因为别的…… 有时候纪长烽这个人有点傻气,但不得不说大部分时间他都挺聪明的,说的话一针见血。 虞棠平躺在被窝里,又想到了之前纪长烽冒着大火冲进去一直不肯出来,就为了找寻一个[有可能还在里面]的她。 纪长烽疑惑地凑近:“果然我现在是在做梦对吗?不然咱们都是试一下的关系了,怎么连亲吻都不行。” 纪长烽觉得不太行,毕竟虞棠娇气,又倒腾了半天才递给虞棠:“这下差不多了,虞棠你试试。” 纪长烽看她没出声拒绝,心里简直欢喜地不得了,仿佛踩在云朵上,整个人都飘忽忽的。 试一下……男女朋友…… 因为之前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所以纪长烽不能强迫对她做些什么,因此就算是想亲她也忍住了。 因为虞棠对他说试一试这样的话,纪长烽的心现在还飘忽着,有点不敢置信怕是做梦,又忍不住窃喜。 “我渴了纪长烽,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喝到啊,好烫。” 原本虞棠面对着墙壁侧身躺着,她闭着眼,想要扭过头来正身躺着和纪长烽说一声,鱼实在是太咸了。 偏偏吃的咸鱼太咸,虞棠口干舌燥又很急,见放到炕梢的这碗水,直接坐起身抬脚去戳纪长烽,让他想想办法。 虽说是和纪长烽尝试一下,但虞棠其实只是心软了而已,觉得纪长烽对她还不错,所以给他个机会,并不是真的就喜欢上了纪长烽。 于是夜色里,虞棠枕在纪长烽胳膊上,侧身躺在他怀里。纪长烽同样侧躺,另一只手徐徐在虞棠小腹上按揉。 身边骤然失去了紧贴她的纪长烽的身体,虞棠下意识松了口气,自己缩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看了眼纪长烽离开的方向。 纪长烽的视线忍不住落到了虞棠的唇上。 虞棠抬眼看他,点了点头:“嗯……” 虞棠:“……” 别说是这种简单的小事,就算是更加难办的事情,只要他有可能办到,他都会去做的。 虞棠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虞棠看他:“干嘛?” 纪长烽委屈地开口。 她让纪长烽去下地倒水,并不是在故意岔开话题,也不是故意指使他做事,今天晚上虞棠确实有些吃咸了,她有点渴。 不过他皮肤略黑,也脸皮厚,所以就算是扇巴掌也没什么太明显的变化,只是隐隐的痛楚让纪长烽确信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他忍不住又问:“真的不是做梦吗?我真的……我真的可以吗,我可以和虞棠你试一试?我们现在是在谈男女朋友?” 好合理的逻辑。 “算。”纪长烽听到这话火速点头。 纪长烽站在原地半天,看虞棠瞪他一眼,钻进被窝平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他深深呼吸几下,尽量保持内心的平静,去把碗收拾放回原地,回来自己重新钻进被窝。 他在克制着。 也许是经期她情绪波动比较大,也许是刚才的事情包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导致虞棠心境有些变化。 虞棠被他脸上的傻笑搞得有些无语,忍不住戳了他一下:“什么男女朋友,老掉牙的形容,我都说了只是试一下,什么时候结束试验结果怎样都是我说的算的,你听清楚没有?!” 虽然说只是试一下而已,但是虞棠都给他这个机会了,他肯定会抓住的! 虞棠移开了眼:“嗯……怎么,不算呢,我说算就算,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这一周一次的规定也没了!” 他要好好的亲个够才行!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虞棠瞥向纪长烽。 本身虞棠就是制定规矩的人,她现如今说一周一次,那就一周一次,总比现在干看着吃不到好…… 她皱着眉头思考了好半天:“纪长烽,我在想……” “我小时候也心急,热水喝不进嘴里的时候,我爸妈就会像现在这样帮我晾一下。” 他,他现在有正当身份了! 又紧跟着忍不住咋舌:“亲过了……该不会之前不小心碰上的那次,也算吧?” 虞棠确实是渴了,等了半天终于能喝上书,把这一整碗都喝光了。 他想要更加亲密的关系,想要做更多无法描述却又极度暧昧的事情。 水很热,高高的举起来倒进另一只碗里,热气腾腾的,伴随着纪长烽的吹凉动作,似乎还真有点效果。 虞棠其实距离灯线最近,她只要一抬手就能关灯,可她已经缩进被子里了,懒得把手抬出来。 纪长烽攥着灯线的手瞬间攥紧,大脑懵了一瞬。 ……好软,好想亲。 整个身体支撑在虞棠面前,单手把灯线拽住,屋内的灯关了,恢复漆黑,纪长烽胸口剧烈跳动,他躺到自己被窝,低低地沙哑说了声:“对不起虞棠,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有点好笑。 他差点就克制不住地低头狠狠对着虞棠吻上去了,毕竟他们现如今唇都贴在一起了。 虽说一开始确实是有一点鱼腥的味道,但是适应了之后发现配着稀粥还挺下饭。 纪长烽忍不住喊她:“棠棠。” 结果没料到纪长烽也偏偏正往她的方向凑过来,本来就狭小的空间,一个略微低头,一个略微抬头,这么一瞬间,刚好温热的饱满唇瓣贴上了微凉的薄唇,两个人浑身都瞬间一僵。 虞棠心情有点古怪,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知道虞棠娇贵,怕烫到她,所以水温最好合适一点才行,现如今的水温还是太热。 那算什么亲啊。就是两片唇贴在一起而已,碰了不一会儿他就挪开了。 但…… 纪长烽低头勾起唇,吹了半天,觉得差不多了,有点怕会烫到虞棠,抬头问她:“我尝一下试试水温?” 可吃下的那些咸鱼,到了晚上的时候却让虞棠嘴巴发干,发渴。鱼肉太咸了,她确实是想喝水。 虞棠偏头看他。 三姑这边的屋子以前不住人,是储藏室,所以东西都很老旧,就连灯也没有,开关是一根垂下来的线,伸手一拽灯就开了,再一拽灯就闭上了。 虞棠“哦”了一声。 他略微粗糙的手指,摸索着虞棠的下巴,又蹭了一下虞棠的红唇和嘴角。 虞棠眨眨眼:“不愿意吗?不愿意的话那就……” “我当初问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喜欢我哪点,你说我哪一点都喜欢。那我对你做出任何要求,你都能做到吗?我要你给我洗脚捏脚,做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吗?” 之前的错愕退去,她此刻的表情倒是很平静。 纪长烽抬手想要闭灯,于是身体凑过去。 虞棠被他看得下意识眼神飘忽,倒是想问纪长烽,她才刚说可以试一试,就这么主动想亲亲,脑子里全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算了。 这可真是,诚实的有点过头了。 虞棠原本并不打算吃的,但看三姑和纪长烽都咔嚓咔嚓吃着焦脆的咸鱼,她也试探性的皱着眉头想试一下。 “为什么。” 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没问出口,她怕纪长烽说些别的更加乱七八糟的话。 抬眼去看,纪长烽满眼期待,双目紧盯着虞棠,甚至紧张地攥拳,抿紧了唇。 纪长烽急了,直接也翻了个身,对虞棠询问:“虞棠你有什么话别憋着,直说就行,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你别憋着不说,我都可以去做的。” 他忍不住一声声喊虞棠:“棠棠,棠棠?” 她拧着眉皱着小脸,抬头去看纪长烽:“你想干嘛,纪长烽。” 虞棠找了个理由敷衍他:“试一试,不是正式的,最多一个星期亲一次,你这个星期的次数今天晚上已经用过了,亲不了了。” “纪长烽,你可真是个傻子。”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实行自己下一周正当的亲吻权利了! 他想要搂着虞棠的腰,想要像别的夫妻,别的小两口那样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不止亲吻,他想要更多…… 纪长烽不是傻子,虞棠知道这是因为他尊重她。 纪长烽从镇子上买了几条晒干的咸鱼回来,三姑在锅里放了点油,把那几条咸鱼煎的表皮脆脆的,焦黄焦黄的,连里面的骨头都炸酥了,端到盘子里盛上桌。 呃…… 明明前一秒还那么紧紧盯着她,全身上下写满了欲求不满,唇也紧贴着她,仿佛下一秒就会撬开她的唇瓣,和她亲密地亲吻,甚至做出一些更加肆.意的事情。 都已经亲上了,这又是虞棠,纪长烽能忍得住才怪。 她嘴唇动了动,翻了个身,又打断:“不……还是算了。” 虞棠扭过脸去,出声拒绝:“不行……” 他的脑子里有无数条乱七八糟难以启齿的想法,此刻全部在他的脑子里翻滚酝酿。 他凑过去,把虞棠搂在怀里。 他每天都在疯狂压抑,无法宣泄,不敢在虞棠面前表露,只能自己暗地里解决的,每日都在逐渐旺盛的火,此刻燃烧起来,几乎要控制不住。 只不过现如今没有前世那么方便,热水烧好了都直接装在暖瓶里,保温效果比较好,倒出来的水很烫。 她慢慢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是想,既然你喜欢我,那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纪长烽。” 想起之前触碰上的触感,还有以前亲吻过的感觉。 她平躺在炕头,披散着那头长发,一只手垫在脸颊下,和纪长烽面对面躺着,互相对视。 “嘶……” 现如今,他终于也可以…… 他似乎并不是在瞎说,好像真的是想亲她。 要么就是那些同样圈子的富家公子,稍微对他们态度客气点就会蹬鼻子上脸,甚至还会摸杆子往上爬,必须得冷着脸才能让他们明确态度。 窗外夜色漆黑,月光朦胧,虞棠的唇嫣红饱满,虽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湿润了,但看起来还是软软的,很好亲的样子。 脑子里莫名其妙多出这样一个想法,虞棠当时看了一眼纪长烽没说什么。 转念一想,她和纪长烽好像亲吻也不止一次了,亲吻的时候口水吃的应该更多吧。 她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嘴唇,上面依稀还能感受到之前纪长烽贴过来的触感。 他唇不像她这么热,带着点凉意,也格外的让人无法忽略,就像是他之前紧盯着她宛如饿虎扑食一样的眼神一样。 “别急,我想想。” 虞棠忍不住骂他一声:“傻大个。” 纪长烽现在这种行为说出去可能还会被他们嘲笑,到嘴的鸭子都能飞了,还是他亲自放跑的。 但现如今他们是正在试一试的亲密关系的对象,所以纪长烽直截了当地和她说这些,征求了她的同意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和她亲吻了?! 因为有点急,唇湿润不说,连水弄到了唇边淌到下巴去,虞棠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擦,在一旁看着的纪长烽迅速的伸出手去帮她擦拭下巴和唇角。 他强制让自己冷静,明明浑身绷紧,脑里还在乱七八糟的不停浮现出各种画面,呼吸也粗重,可他硬是攥着拳头,缓慢地从虞棠唇上抬起来。 纪长烽像是才学会呼吸一样,重重的剧烈呼吸几下,自己不敢置信地出声,然后猛地直接坐起了身。 “这怎么能算数呢!” 纪长烽喃喃地低头,感觉仿佛做梦一样,他心跳跳得很快,浑身都止不住的发颤,激动到一瞬间回身坐到虞棠面前。 “不是假的……我没做梦,这是真的……” 纪长烽一愣。 她挑眉看向纪长烽:“你考虑考虑看看,愿不愿意。” 他不本来就和虞棠签订了合同吗,况且就算是没有合同,他做这些事情也是心甘情愿的。 纪长烽把胳膊伸直,让虞棠枕在他胳膊上,从身后伸出手帮她继续揉肚子,纪长烽没忘记虞棠来了月事小腹不舒服。 他想要更加深.入地亲吻上去,不是像现在这样单纯的两瓣唇瓣相贴,他想要重重地吮吸虞棠的红唇,勾着她的舌,和她十指紧扣,把自己这段时间压抑的情绪,憋住的想法通通释放。 “唔……” 虞棠原本以为纪长烽会有很强烈的情绪变化,但是没想到的是他半天没动静,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体也一如之前那样躺在她身旁,和她面对面。 纪长烽忍不住呼吸粗重起来,他下意识舔了舔唇,眼睛很绿,绿得要命,像是许久没吃饱的饿狼,终于能够饱餐一顿了。 虞棠并不喜欢吃咸鱼,她觉得有点腥,闻着味道都有些受不了,端着碗就准备挪到一旁去,但纪长烽拆开了鱼肉,说别吃皮会好一点,一边拆一边给她投喂。 纪长烽连思索都没有,诧异地睁眼:“当然可以了,捏脚洗脚……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啊。” 都是试一试的关系了,当然可以更亲近一点的,对吧。 “咱们两个可以尝试一下看看,如果不合适的话可以随时抽身,另外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如果我说不合适你不许纠缠,之前的一年合同照常进行。” 傻子,十足十的傻子,天底下恐怕再没有谁比纪长烽还要傻吧。 虞棠仰着头,艰难地抬眼去看纪长烽,发现纪长烽的眼很黑,在窗外的朦胧月光里看着宛如野狼一般的饥饿目光。 明明他的眼神是这样的,可下一秒,他却硬生生移开了她的唇,躺了回去。 都和她亲上了,甚至之前还对她告白失败,这明明是个很好的可以让他动手动脚的机会,释放宣泄的机会,可他却主动克制的压制住了。 而身为农村糙汉的纪长烽,却比江停更知道尊重她的意愿,如果是冒犯的事情,他宁可克制自己也不想让她难受。 真闹人! 虞棠的唇红的要命,被水烫过以后不仅湿润亮晶晶的,而且看起来似乎比之前还要饱满,像是一戳就破的樱桃,看着让人有一种非常想要亲上去的欲.望。 虞棠分明看到纪长烽的手背,因为克制而绷紧青筋,连牙都紧紧咬着。 纪长烽似乎被她这句话砸懵了,不明白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虞棠突然骂他:“什么?” 第 82 章 第 82 章 纪长烽之前就忙活着开店的事情,虽然这段时间因为房子被烧了导致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家里,但还是稳定后抽时间确定了镇子上开的土豆粉店。 忙活完两边的事情后,他和宝贵二狗他们一起去清理自己被烧焦的屋子,把那些房梁砖瓦木屑全部都清理出去,并准备重新建一个房子。 纪长烽人缘好,所以来帮他清理屋子的人也很多,以前那些一起玩的发小们都忙完了自己家的活赶了过来。 人多力量大,清理的进度也加快了不少。 人群里高瘦的男人闷头干活,话都说的很少,和他熟悉的二狗都忍不住纳闷了。 “哎,这咋回事啊水子,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说话的吗,这怎么老实了,屁都不放一个。” 国庆调侃:“水子,快给你狗哥放个屁闻闻。” 门没关好,三姑在后门都能看到他们两个搂搂抱抱在一起的黏糊劲儿,她觉得好笑又忍不住欣慰。 实际上他和虞棠,一次也没有过,更别提像水子说的那样一天两次…… 裴青寂大脑空白一片,睁着眼睛看到纪长烽冲着他举起了巴掌,似乎是要下一瞬落在他的脸上。 他扭了扭拳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满脸威胁低头盯着裴青寂。 他硬生生把裴青寂压在地上,裴青寂完全起不来,连今天为了看虞棠而换的一身干净衣服也都被泥土弄脏了。 纪长烽明天就过生日,今天现准备肯定是来不及了,而且现如今地点在农村,就算虞棠想怎么帮忙布置一下,手边的材料也不足,也不可能达到她以前的水平。 裴青寂脑袋嗡地一声,几乎不敢置信面前的人是纪长烽。 水子还说媳妇缠着他太紧让他有压力,他倒是巴不得虞棠缠着他,好能让他近距离的贴近虞棠。 因为实在是坐立难安,感觉自己被虞棠忽视的很严重,裴青寂脸色越来越难看僵硬,最后郁闷地长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开。 以前他从自己家后窗的位置往外一望,就能够看到纪长烽和虞棠的动静。可现如今,因为虞棠和纪长烽住在了姑姑那里,他接触不到,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偷窥了,整个人都难受的要命。 他有点不好意思,搓了搓手,用其他人听不到的声音凑近纪长烽,悄悄问他:“长烽哥我没经验,你结婚时间比我早多了,经验应该也比我丰富,你说一天两次这个频率……算多了还是少了啊,我媳妇老是要,不然就说我不行,我就只能硬着头皮给,长烽哥你和嫂子频率一般多少啊,我这个正常吗?” 纪长烽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居高临下地压着他,只是一只手而已,偏偏就是让裴青寂无法挣脱出来,完全起不来身。 从小就顺风顺水,一路在别人的吹捧下长大的城里大少爷,此刻在纪长烽这颗又臭又硬的石头上终于翻了车,今天被教训了一顿,浑身狼狈不堪。 这里的不少人都和纪长烽的关系特别的亲密,所以也都知道他这两回受伤的事情。 虞棠揉了揉眉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她昨天晚上居然还为了推脱而对纪长烽说了什么一个星期亲吻一次的规矩。 直到两管鼻血从纪长烽鼻子下面淌出来。 他连和虞棠亲亲都只能一周一次。 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四个大字:欲!求!不!满! 原本他还以为虞棠最起码也会和他打声招呼,说声慢走或之类的,但没有。 虽说他看不上这城里小少爷,觉得裴青寂妖里妖气,娇弱阴阳怪气,虞棠根本不会喜欢裴青寂,但纪长烽还是防备心重。 裴青寂一惯的阴阳怪气,原以为这次纪长烽也会吃瘪,他唇角的冷笑还没消失,往外面走了两步,结果忽地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除了他以外,该死的那些烂桃花真希望他们都离虞棠远一点! 在他心里很厉害的保镖被打得鼻青脸肿回来,说话的时候都像是在漏风,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少爷,我们要不还是回城里多带点帮手再回来吧,那个纪长烽不是人啊,太厉害了,我都没怎么动弹就被他摁倒了,在地上给我一顿狂揍,疼死我了,他是不是吃了大力丸啊!” 他就是问虞棠还喜欢吃什么东西而已,虞棠不仅没回答他,反而皱着眉头,手指蹭着唇来回思考什么似的,偶尔摇摇头,表情郁闷。 要死,那岂不是这周末她就得和纪长烽接吻了? 想想那个画面,虞棠都觉得想脚趾抠地,她忍不住闭上了眼。 裴青寂兴冲冲地敲门进去,结果虞棠还没睡醒,情绪似乎也很暴躁,偶尔莫名其妙开始发呆,听他说两句话就莫名其妙“啧”一声,似乎很懊恼的样子,惹得裴青寂都懵懵的,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但虞棠这么一问,提到礼物,纪长烽脑子里出现的不是那些金银财宝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反而是…… 裴青寂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现如今得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看虞棠,好主动接触。 裴青寂满脸都是不可置信,虽然纪长烽的那一巴掌没有落在他的脸上,但他还是感受到面颊上火辣辣的感觉。 虞棠被自己小腹处突然蹭到的毛茸茸脑袋蹭的发痒,她刚要咬牙推开纪长烽,在后面干活的三姑回来了。 国庆想到虞棠的模样,脸上也露出艳羡的表情:“嫂子长得这么好看,长烽哥确实是艳福不浅。” 虽然说是白天,但听着耳边水子逐渐说话越来越荤段子,且一个劲儿询问他这个没经验人的想法,纪长烽眼都绿了。 裴青寂差点被气死,脸色难看的要命,扫了眼虞棠睡的房间,看到了那双人的被褥,才到晚上的时候,虞棠和纪长烽应该是并排睡在一起,再看看虞棠现如今这种精神恍惚的样子,裴青寂不得不怀疑,虞棠现如今的状态和纪长烽有关。 三姑只是随口一说,虞棠却略微愣住了,她低头:“明天你生日?” 纪长烽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里燃烧的一日比一日旺盛的火,把那些发泄不出去的精力全都变为了力气,扛着木头举着铁锹一下下用力地干起活来。 回应他的是纪长烽嘲弄的冷笑。 按着裴青寂的手粗壮有力,像是一把铁钳,死死地按住他的脖颈,掐得裴青寂几乎要喘不上来气,狼狈地躺在地上,后背贴着冰凉的泥土,裴青寂满脑子都是不可置信。 他瞥向了纪长烽,忍不住道:“长烽哥应该能理解我这种情绪吧,真的很累,开始还觉得开心的要命,但老是这样身体也受不了啊,天天晚上我老婆都要缠着我要,我真的都快交不上粮了,愁死我了。” 对裴青寂纪长烽还不好下太重的手,面对保镖倒是可以毫不留情地狠狠发泄一下了,于是硬生生把裴青寂的保镖打得鼻青脸肿,这才浑身舒爽的进院子。 纪长烽不怎么过生日,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很长一段时间连饭都吃不饱,又哪有心思过生日。 裴青寂根本没把纪长烽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之前多次在虞棠面前上眼药成功,让纪长烽吃瘪。 虞棠仿佛真的完全把他这么个大活人忽视了,满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是连他走了都没有发现,一直在那拄着下巴思索着。 纪长烽:“……” 他撬墙角的大业还没完成,现如今整个人在屋子里都非常茫然急躁。 他敢自己带着一个保镖就来到乡下,自然这个保镖也是有实力的,不仅会泰拳,而且还是跆拳道高手,有他护着,就算是和村里人闹起来,几个人都不是这保镖的对手。 看着那蒲扇一样的手掌,他下意识的偏头紧闭双眼,缩着脖子想要躲避,可半天那巴掌也没有落到他的脸上。 水子铲了一铁锹碎渣木屑,幽幽抬眼:“撑不住啊……” 可脑子里出现这种想法的下一刻,裴青寂就觉得不可能。 宝贵拧着眉挥挥手:“去去去,你当咱们长烽哥和你一样银枪蜡烛头呢,那长烽哥肯定是天天被滋润,你看他今天早晨来干活的时候,脸上那笑容都止不住,这模样可不像水子你那样,长烽哥这可是有本事的。” 他不敢置信纪长烽的态度。虽然这一次纪长烽没打他,但从纪长烽的态度上能够感觉得出来,纪长烽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如果下一次他还继续纠缠虞棠,纪长烽真的会打他一顿,裴青寂丝毫不怀疑。 保镖来这里的任务就是为了保护裴青寂,看到裴青寂被弄成这样的狼狈模样,脖子上还被掐出一圈指印,保镖也恼怒了。 结果下一秒,从外面回来的纪长烽推门进来,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在她的小腹上轻轻蹭着,嘟囔着:“这周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我都等不及了,咱们明明都是正当关系了,为什么还要有期限啊……” 他一回头就能够看到纪长烽紧攥的那个沙包大的石头。 裴青寂这种撬墙角的行为在现如今的纪长烽眼中完全是眼中钉肉中刺。 现如今…… 纪长烽冷笑一声,终于放开了掐在裴青寂脖子上的手,裴青寂狼狈地趴在地上大口喘息,脸涨得通红。 说着,宝贵对着纪长烽眨眨眼。 他抓住木头的那只手一用力,被烧焦的木头被抓得粉碎。 最近一段时间裴青寂连饭都吃不下了,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拼命的去想去长烽和虞棠两个人在姑姑家,说不准会睡一个房间,会不会发生点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水子害羞地笑笑,纪长烽脸上的那种胜利者姿态却忽地僵住,笑容停住。 说起纪长烽,裴青寂是真的看不起他,他觉得纪长烽这种人,没上过多少年学,没什么文化,看着就像是素质不高的样子,完全和虞棠和他们都不是一类人。 ……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裴青寂在家里喝个水的功夫,保镖回来了。 保镖欲哭无泪,再也没有了之前刚出发时的高手风范。 这是纪长烽难得的撒谎。 但听三姑这么一说,他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对,明天好像真的是我生日。” 纪长烽浑身的肌肉都很紧实,尤其是腰很窄,上面轮廓清晰的八块腹肌被绷带缠绕,本来是看着挺冷冽严肃的农村糙汉子,这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系在他的腰,上显得格格不入,格外的惹人注意。 而纪长烽这边,他解决掉裴青寂之后在门口守着一会儿,果不其然就看到了那个保镖朝自己走了过来。 纪长烽自己都没站稳脚,又怎么可能会容忍这种撬墙角的人呆在虞棠身边。 现如今不一样了,他是有身份的人了,他正在和虞棠[试一试],所以他光明正大的把憋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纪长烽那种农村糙汉子,他何德何能…… 他尴尬地把说了一半的话憋进肚子里,觉得虞棠现如今的状态很奇怪。 以前纪长烽没有正当身份,所以他只能隐忍,并不能在裴青寂的面前光明正大地说出这句话,也不能够对他和虞棠的关系进行指责。 他狼狈地爬起身,擦了擦自己的脸和衣服,痛恨自己今天怎么就没带保镖过来,回头僵硬地放狠话:“纪长烽,你……你等着。” 虞棠的喜好他摸不准,但想来想去,在柳叶村这么个贫瘠的地方,也不见虞棠吃什么好东西,索性他直接去镇子上买了不少好吃的拎在手里,看着纪长烽在前院收拾屋子忙活的热火朝天,猜到此刻应该虞棠自己在家,于是直接去找虞棠了。 “以前看在你是虞棠朋友的份上就算了,但你一次次蹬鼻子上脸,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虞棠是我媳妇,你既然喊我姐夫,那就当好你的弟弟,别藏别的心思,以后也离虞棠远一点。” 他又羞又恼,不肯承认自己真的有些惧怕纪长烽的事实。 他脸色涨红,知道自己如今模样狼狈,城里的小少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他恼羞成怒,伸手想要拽开纪长烽按在他脖子上的手,可怎么也扯不开。 偏偏这群人里面就他和水子是结婚了的,所以水子把他当难兄难弟,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痛苦地追问纪长烽:“对吧长烽哥,你应该和我有同样想法吧,真的受不了啊,我家那个老缠着我,我真受不了了!” 郁闷又憋屈,裴青寂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怎么才搬到纪长烽三姑这里住没几天,虞棠变化就这么大,以前最起码也会听他好好说完话的。 长大以后就算是生日,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有时候连个荷包蛋也吃不上,更别提生日礼物了。 纪长烽对水子看似抱怨实则炫耀的事情有些郁闷和不满,他故意脱掉外衣,露出自己被包扎地歪歪扭扭,乱七八糟,边缘处系着歪歪的蝴蝶结绷带的腰腹。 而且虞棠还给他系蝴蝶结,水子有这么可爱的蝴蝶结吗?他没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都是大人了,怎么在棠棠面前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明天又要长一岁了长烽,这黏糊劲儿可真是……” 纪长烽昂起下巴,露出微妙的胜利者姿态看向水子,水子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凑了过来。 人可真是贪婪的,曾几何时纪长烽觉得只要虞棠能够一直在他身边就好了,后来他想着虞棠要是能和他贴近一些就好了,现如今他迫切的想要和虞棠接吻,甚至…… 纪长烽昨天因为和虞棠约定了[试一试],所以激动欣喜的情绪,瞬间被他们搞得极其郁闷。 纪长烽其实经常记不住自己生日,因为他不怎么翻日历牌,只知道自己阴历,不知道阳历生日是几号。 他可还没和虞棠做过那档子事情呢。 有什么的,水子有老婆他也有老婆。 脑子里出现了穿着清凉,身上缠绕着红色绸缎,遮盖住重要部位,露出白皙皮肤和精致锁骨,躺在被褥上冲着他伸出手的虞棠。 他捂着自己受伤的脖子冲出去问情况,红着眼开口:“怎么样,那个纪长烽是不是……” 两个人打趣几下,旁边的宝贵倒是诧异了,拄着铁楸忍不住问:“水子不是才结婚不久吗,这新媳妇都娶到手了,这咋还闷闷不乐的,我听说媳妇性格可好了啊,你这小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是说是因为别的事情?” 虞棠等着纪长烽说出他想要的礼物,原本想着纪长烽需要的话,稍微贵一点她也可以送给他当礼物。 她差点没忍住朝天上翻个白眼。 虞棠问纪长烽:“那你明天生日,你有什么生日愿望吗?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礼物?” 纪长烽的房子烧焦了之后,最难受的不是别人,是裴青寂。 …… 等最后纪长烽浑身出汗,他一把脱掉衣服打了赤膊,露出那身精壮的,孔武有力的肌肉,还有那些个还未痊愈的疤痕。 三姑被惊到,忙着去找纸和毛巾给纪长烽擦鼻子,而虞棠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这些想法几乎要把他折磨疯了。 怪吓人的。 纪长烽嫉妒了,他咬了咬牙。 裴青寂很不甘心,又气得要命,狼狈地带着满身的灰尘泥土回去,看到自己家保镖的第一眼,就红着眼眶让他去揍纪长烽一顿。 他得行动起来。 做更加深.入的事情。 睡醒一觉,早晨起来的时候她有点后悔,感觉是昨天晚上情绪酝酿到那里,她头脑一热直接就开口了。 裴青寂气得差点没过去了。 纪长烽僵硬挑起嘴角,移开了眼:“还算可以吧……嗯……也不算多,我,我肯定……更多一些。” 他这么个农村的糙汉子……他,他怎么敢的! 不行。 再说了…… 所以虽然还是被纪长烽看到他进到院子里找虞棠,但裴青寂冷不丁被吓一跳之后,就理直气壮地看他:“看什么,我来找我虞棠姐姐玩,又不是找你,我们两个关系好亲近一点,只是姐弟关系而已,姐夫你该不会吃醋吧。” 他知道他没有资格去管虞棠和纪长烽的事情,毕竟他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夫妻,可裴青寂就是忍不住。 周围人都看呆了。 却没有想到纪长烽当着她的面,恍惚着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眼睁睁地看到他的皮肤越来越红,神色越来越不对劲。 他捂住了胸口。 裴青寂睁眼,看到纪长烽冷冷地嗤笑一声,野性的漆黑瞳孔恶狠狠地盯着他:“虞棠是我的媳妇,别以为你对她的心思我不知道,以前就算了,以后再发现你靠近虞棠,见一次我打一次。” 纪长烽扛着粗壮的木头从屋子里出来,听到水子的话,脸色黑了一瞬。 但,不能啊…… “这么突然,我都没准备。” 二狗挥挥手:“去你的。” 骗骗纪长烽还要把这个虞棠给他系的蝴蝶结在他们面前来回的晃悠,彰显它的存在感。 他阴冷的眼,漆黑的瞳孔,还有厌烦的表情,都看起来和以往截然不同。 裴青寂:“……” 所以还是他赢了!况且他的棠棠还这么可爱。 裴青寂心情不好,皱着眉头出来,脑子里都还是对纪长烽的不屑,但当他刚出门口,抬眼看到站在门口的纪长烽时,冷不丁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个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没什么脾气的纪长烽。 礼物……? 纪长烽冷声:“以前看你和虞棠关系不错,是城里青梅竹马的关系,所以一再对你忍让,但是可能让你对我的性格造成了什么误解,我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相反,我是扎手的刺猬。” 压住他的纪长烽再也没了以前的平和态度,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恐怖。 在虞棠的印象中,生日是需要很隆重仪式的,要有很多鲜花蛋糕,要有摄像镜头和记者,要在众人的簇拥下穿着漂亮的礼服,打扮漂漂亮亮的,成为众星拱月的焦点。 虞棠在屋子里发呆,还在纠结自己昨天晚上对纪长烽说要和他试一试的事情到底对不对。 他心里忍不住想。 三姑不在家,去后院摘豆角去了,屋子里只有虞棠一个人。 他迅速摘下围裙,怒气冲冲地去纪长烽三姑家,冷着脸在路上想着一定要纪长烽好看,给自己家少爷报仇。 ……纪长烽到底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难以启齿的画面,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啊! 都流鼻血了,有那么刺激吗。 第 83 章 第 83 章 第二日便是纪长烽的生日。 往常纪长烽对自己的生日并没有什么期待,他只会同往常一样过,最多也就只是去姑姑家吃顿饭而已。 可先如今他却莫名的有些期待,不知道虞棠会给他什么样的礼物。 晚上睡觉的时候,纪长烽翻来覆去,难得因为兴奋而睡不着觉,满心期待着,第二天早早就醒了。 住在三姑家这里,又赶上他的生日,三姑早晨现给他做了长寿面。白面条做的手擀面上面放着一个荷包蛋。 三姑笑着祝贺他生日,怕他不舍得吃白面条,又说锅里还有,留着虞棠的份,纪长烽这才舍得动筷。 纯手工擀的面条,格外的筋道,三姑手艺又好,口感筋道爽滑不说,连汤汁都格外鲜美。纪长烽饭量大,一口气将那碗面条全部吃了个干净,去锅里又盛了一碗。 虞棠的脸颊温度很烫,眼眶里逐渐酝酿出湿漉漉的水痕,一双嫣红的唇浸染了酒气显得格外红润饱满。 她顿了顿,没说完,就躺下睡觉了。 纪长烽连手都没来得及伸过去护住虞棠的额头,听到这声音连忙扶起虞棠,低头就要看虞棠的额头,怕磕疼了。 从她没有说完的话里意思,纪长烽觉得这是有可能会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的想法,于是期待了一整晚,连今天一早都满怀期待。 昨天晚上睡前,虞棠简单的和接长烽描绘了一下她往常过生日时会有的排场,还有会收到的那一大堆生日礼物,说完了之后还问纪长烽:“你没有生日礼物吗?” 裴青寂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杯子,但实际上他自己杯子里装着的并不满,且喝了一点也都悄悄吐了出去。 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宝贵他们给纪长烽的礼物也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一小筐鸡蛋,十几个咸鸭蛋等,纪长烽挨个收了,笑着让他们晚上到他家吃饭。 但看他情绪这么低落,虞棠瞥他一眼,坐在炕沿边上抬脚踢了纪长烽一脚。 这酒可烈,再怎么能喝酒的汉子喝几杯也都得倒,要是在酒席上纪长烽喝醉酒撒泼,出了什么洋相,他倒是可以去看个热闹。 要么就不开窍,不管对谁都是一副冷着脸的又臭又硬的石头样子,要是一旦开了窍,这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的细心和耐心。 生日礼物这个词还是虞棠说出来的。 他耳根泛红,硬生生压制住了自己,搂着虞棠避开了,虞棠嫣红的唇擦着他的脸颊边蹭了过去,那种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 去掉了冷淡和矜贵疏离,她这幅模样比往日更艳,也更容易让人悸动。 中午虞棠吃了不少,纪长烽忙活着给她扒虾,脸上带着笑意,几乎止不住一般。 “……” 纪长烽失望地低头,“哦”了一声,缓了会儿又开口:“没有就没有吧,我盛了一碗面条给你凉了会儿,现在应该可以吃了,咱们下地吃饭吧。” 说着,三姑把裴青寂带过来的那瓶酒放到了桌子上。 他们一个个把自己准备的礼物给了纪长烽。 虞棠原本只想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应付一下纪长烽,比如塞给他一本看过的书、拔一根头发,或者给他一个自己不喜欢用的发卡当礼物。 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当初朦胧着眼,扯着他的衣襟,和他唇舌纠缠的虞棠模样,夜色里,草地上…… 本身听着厨房的动静,虞棠就有一点想要醒过来的想法,睫毛颤动了下。再加上纪长烽一直在炕沿边锲而不舍地紧盯着她,不一会儿虞棠真的睁开了眼。 旁边二狗他们出声打趣,觉得虞棠酒量可真差,这一杯都没到,只是偷偷抿了口居然就醉成这样。 吃席的时候不能不带点东西,宝贵想着把自家酿的果酒带去热闹热闹,几个人有说有笑。 裴青寂眼睛亮起来,凑过去又给纪长烽倒了一杯,笑吟吟道:“姐夫可真能喝酒,来,再来一杯。” 他身上的燥热一点点浮了上来,而虞棠此刻醉后迷蒙的眼也仰着和他对视上,片刻后笑着朝他扑过来,作势要亲他。 红珊瑚手串看着就珠圆玉润,颗颗饱满,入手以后触感冰凉,而且沉甸甸的,明显能够看得出来是个价值不菲的东西。 吃过了早饭之后,纪长烽原本想帮着三姑一起忙碌着做中午的饭,可三姑的屋子并不大,厨房的空间也有限,两个人在厨房忙碌有点束手束脚,更何况纪长烽体型比一般人要健壮,挤在厨房,让三姨格外使不上力。 那些记忆通通浮现在脑海中,一瞬瞬让他无法忘记。 “行了,吃饭吧。” 他之前确实是很期待能够得到虞棠给他的生日礼物,但原本也并没有想要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要是虞棠给他的,就算是一块手巾他也开心。 他们没当回事,但只有纪长烽知道,虞棠喝醉了酒之后有多棘手。 三姨直接把纪长烽赶出厨房,让他有什么活干什么活,别来烦她。 虞棠本来就好看,今天又因为是纪长烽生日格外打扮了一下,略微打卷的蓬松长发披散着,水汪汪的眼上扬着,又媚又艳,精致的五官让人完全移不开眼,更别提面颊上浮现出的那一抹晕红。 三姑过去开门,发现是村子里那位买了纪长烽前院房子的小少爷裴青寂,三姑记得裴青寂和虞棠是以前在城里的朋友,上次纪长烽的房子着了火,这位小少爷和保镖还帮忙熄火来着。 虞棠有段时间没见到裴青寂了,她在这边呆了一段时间,没裴青寂天天上门找她,几乎都要忘记裴青寂还在村子里的事情了。 中午三姑虞棠和他三人吃饭,晚上一堆人一起来热闹热闹,这基本上都是柳叶村村里人办事的规矩了,都要吃两顿的。 纪长烽有点小开心,也有点激动,冲着虞棠露出笑脸,满脸期待:“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三姑哭笑不得,但也有点逐渐习惯了纪长烽对虞棠的态度。 他转移话题,尽可能让自己不要表露出太明显的情绪变化,但虞棠眼前却仿佛一瞬间出现了一个耷拉着耳朵的大型犬。 自从父母去世,他过的生日一直都冷冷清清,现如今和虞棠结婚之后,纪长烽才感觉生活热闹了许多,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过得这么热闹,这么开心的一个生日。 国庆这么一开头,裴青寂直接眼睛亮起来,挨个给桌子上的人倒了一杯,笑着开口:“来,试试。” 纪长烽冷眼看裴青寂,想把他赶出去,但碍于桌子上还有虞棠在,他看了眼虞棠,强忍着按住了这份不悦。 但让纪长烽失望的是,虞棠缓了半天才保持清醒,坐在炕上懒洋洋地睁开了眼:“哦,生日快乐。” 他手里有带过来的一瓶烈酒,原本是想着给虞棠喝的,但现如今这种情况下,倒不如直接作为生日礼物送给纪长烽。 虞棠蹭着蹭着,抬头亲了半天也没和纪长烽亲上,索性直接扭身,要对身旁的人亲过去。 其实纪长烽往常过生日的时候并没收到过什么生日礼物。本身在农村生日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节日,连饭都吃不上的情况下家里孩子又多,很少会有家庭会为孩子过生日而热烈的庆贺。最多也就煮个鸡蛋吃个面条就简单度过了,更别提什么生日礼物了。 桌子上早就摆满了上午做好的饭菜,宝贵等人手里拎着自己酿的果酒刚落座,没想到大门外又传出来动静。 虞棠人娇气,也是个猫舌头,太烫的东西她吃不下去,所以纪长烽提前盛好一碗,准备稍微放凉一些留给虞棠吃。 洋酒入喉,辛辣的味道呛人,很冲! 他殷勤地帮虞棠拿筷子,拿碗,吹面条,夹菜,一套动作下来看起来,反倒是虞棠比他更像是今天的寿星。 纪长烽耳根泛红,极其珍惜地把手串放到兜里,没舍得拿出来直接戴。他在心里想着,等有机会了,一定要去镇上买一串比这个还要好看的手串给虞棠当礼物! 宝贵他们找了他半天没找到,没想到他居然生日当天也在忙碌着干活,一堆人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感慨不愧是长烽哥,就是比他们正干,像是永远都不会累似的,满身都是精力。 她仰着头,对着他忽然一笑。 他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给纪长烽灌酒,想让纪长烽出洋相,可谁料到纪长烽似乎是千杯不醉似的,他怎么灌都不醉,反倒是他,喝一半吐一半,最后也比纪长烽先头晕眼花。 可虞棠却仿佛忘记了这档子事情似的,瞥他一眼:“你开那几个摊子钱也不少赚,生日礼物怎么还需要我准备。” 纪长烽怎么会嫌弃这手串是虞棠用过的旧物件呢,对纪长烽来说,新的东西倒还不如虞棠的旧物件。 再说,纪长烽的生日也轮不到她怎么费心准备礼物吧。 这可真是。 中午,三姑炒了不少菜,家里难得热闹之前,只有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现如今不仅多了虞棠和纪长烽,晚上纪长烽的朋友也要过来,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弄了一桌子菜。 他原本以为今天纪长烽的生日,就只是关系比较好的亲朋好友好好的聚一聚而已,可没想到却冷不丁的多出来一个裴青寂? 三姑嗔怪:“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来着,来者都是客嘛,人家来了也是带礼物来的,别这么凶。” 纪长烽冷眼看着他落座的位置,黑瞳沉了下去。 而坐在虞棠右侧的人,是裴青寂。 最后荤素搭配样样齐全,还有冷的热的,共十样菜,虽然都不是什么大荤的菜色,但看着就有食欲。 虞棠似乎并不喜欢铺张浪费,身上也没戴什么贵重的东西,这串手串是她唯一一个一直不离身的东西,且因为在她身边时间太久,仿佛也沾染了她身上的馨香。 虞棠确实是没什么准备,本身她又不像纪长烽那样经常去镇子上,有机会挑选礼物,再加上得知纪长烽生日的时间也太晚了,她也来不及准备。 说完便准备下地穿鞋,似乎一点也没有要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的想法。纪长烽懵了一瞬,脸上的委屈显而易见。 这显得他带过来的果酒没什么档次,看着就很廉价,自家酿的果酒,连瓶子都是普通的塑料瓶装着的,和裴青寂的洋酒看起来完全没法比。 他连忙就要还给虞棠:“你这手串都带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都说了是长辈给你祈福祈来的,又怎么能给我呢?我这么个生日本身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节日,刚才我说的生日礼物也只是开玩笑的,你不用这么当真,棠棠你随手给我一个东西就行了,这我反而有点接受不起。” “大嫂脸好红啊。” 纪长烽恍惚一阵,心地的燥热更加浓烈,本来他就满心期待着能够和虞棠亲吻着,难得有机会,但是却偏偏处于虞棠醉酒的状态。 他皱着眉:纪长烽生日? 谁料一低头,就看到了脸庞泛红,目光迷离的虞棠,纪长烽一愣。 纪长烽冷脸:“坐吧,吃完饭就赶紧回去。” 纪长烽看他一眼:“你不喝?” 虞棠在他身上蹭了蹭,滚烫的面颊,还有醉酒的状态,让她只想找个凉凉的东西贴贴,亲近一下。 这股味道让国庆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不太能喝酒的栓子甚至喝了一杯就已经有点醉意了。 因为今天是自己的生日,纪长烽所幸给自己放一天假,吃完了饭就去屋子里守着虞棠,趴在炕沿边期待的想等着虞棠早点醒过来。 他话音刚落,桌子上原本热闹的气氛就一静。 虞棠瞥了他一眼。 二狗等人因为烈酒太烈已经不喝他的酒了,反而去吃菜解酒,喝点宝贵带来的果酒,和桌上人唠嗑。 裴青寂笑眯眯地开口。 裴青寂暗道不好,觉得按这样下去纪长烽还没醉,他倒先醉了。 纪长烽耳根红了红。 裴青寂一看桌子上虞棠紧挨着纪长烽坐着,他硬生生挤了进去,坐在虞棠的另一侧凳子上,把自己带过来的酒打开,笑着要给他们尝尝:“这酒可烈了,是我朋友从国外带过来的,听说一般人喝不了几杯就不行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敢试试的。” 虽说纪长烽和他关系,因为上次的事情有些僵硬,但他和虞棠之间还并没有什么问题,作为邻居,又是虞棠的好友,听说纪长烽生日给他送点礼物这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凑近些,还能闻到虞棠身上那股淡淡的酒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偷偷抿了他杯子里的酒,不然不能醉成这样。 “姐夫生日快乐呀,我听说今天是姐夫生日,特意带了瓶好久,来好好的庆贺一下,我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 虞棠不主动挑明,纪长烽就主动扯她的手,低头问她:“我的生日礼物……” 这桌子上的都是宝贵的兄弟,又都看裴青寂这种城里小少爷不太顺眼,二狗嗤笑一声,不屑:“什么国外的不国外的,俺就喜欢喝这种自家酿的酒,劲儿大。” 再加上裴青寂笑眯眯地手里拎着礼物上门,三姑不知道他和纪长烽之间的矛盾,稍微有些惊讶,但以为是虞棠请他过来的,就侧身让他进来了。 拿果酒过来的宝贵有点尴尬,没料到裴青寂会来,也没料到裴青寂会带这么一瓶洋酒过来。 他疯狂地给虞棠眼神暗示,期待着能够收到虞棠的礼物,或者她说[晚上给他]这种话……也不是不行。 就像是当初纪长烽带着虞棠去吃别人家婚席时一样。 炖的小鸡蘑菇,拌的凉菜,炒的杂菇蘑菇,还有炒腊肉,又捞了纪长烽池塘里的鱼,还捉了点虞棠爱吃的河虾,配上几道小菜,满桌子香味浓郁,连虞棠都挑眉。 反倒是纪长烽身旁的虞棠,不知怎的,忽然“咣当”一声趴在了桌子上。 夏天天气闷热,屋子里吃饭太燥热,所以他们直接在外面的院子摆了张桌子,几个人在院子里吹着风,打着灯,气氛很好。 “没事吧大嫂,要不要喝点什么解酒?大嫂是不是还没吃饭?” “你醒了棠棠!” 虞棠:“……” 上次虞棠似乎也是这样,醉了酒以后就格外喜欢和人亲吻。 纪长烽说没有之后,虞棠只“哦”了一声,轻声说:“真可惜,那我……” 他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吃过了午饭,纪长烽忙活着刷碗收拾桌子,又去陪虞棠睡了一会儿午觉,等下午天色渐晚的时候,宝贵他们也陆陆续续的来了。 这怎么能行?! 虞棠现如今的模样,和当初醉酒那时候的模样,完全一致。 纪长烽看了眼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面色如常。 而趴在后窗的裴青寂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这个侄子还真是…… 傻子。 现在这桌子上这么多人,又有三姑这种长辈在,纪长烽怎么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虞棠亲吻。 “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东西,据说是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养父母他们帮我去祈福后得到的东西,你动不动受伤,又满身伤疤,这个给你权当祈福了。” 原本不想和纪长烽打交道的,但裴青寂现如今倒是收拾打扮自己一下,厚着脸皮准备晚上去参加纪长烽的生日,给他送去这个礼物。 “我也喝。” “大嫂这是醉了吗?” 纪长烽感受到虞棠动作停下来,还没等喘口气,就看到了虞棠贴向裴青寂的身体,还有作势要亲过去的红唇。 虞棠这两天因为来了月事,所以睡得并不安稳,没有像往常那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又因为旁边睡着纪长烽,纪长烽醒的早,稍微有点动静,她也很容易被惊醒,于是这几天她的作息倒有一点要被纠正过来的趋势。 宝贵等人笑着应了。 而手里这串红珊瑚手链则感觉有点太贵重了,就好像他只是和虞棠开了个玩笑,而虞棠却抛给了他与玩笑价值不等的贵重东西一样,让纪长烽有点仿佛接到了烫手山芋一般。 虞棠穿好鞋,纪长烽捂着自己放着珊瑚手串的衣兜,脸上的笑怎么也止不住,压下来又翘上去。 真好,他最喜欢热闹,也最喜欢和亲人朋友相聚,现如今今天都实现了。 宝贵他们并不知道这位小少爷和纪长烽之间的矛盾,但平时也没发现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往来,感觉像是不太熟的样子,所以对于裴青寂今天的突然到来也有些诧异。 纪长烽接到手的那一刻,闻到这股香味,看到掌心的红珊瑚手串,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受宠若惊。 纪长烽的眼瞳深沉了些。 虞棠还想着睡个回笼觉,纪长烽一身精力无处发泄,又因为早晨虞棠给他的生日礼物,让纪长烽整个人格外的振奋,他不好在屋子里打扰虞棠睡觉,于是思来想去,直接扛着铁锹又去老房子收拾屋子去了。 手中的这红珊瑚手串仿佛还残存着虞棠的体温,上面传来的阵阵馨香让纪长烽心神一荡,整个人的心都快要化了。 他趴在炕沿边的这副模样,几乎身后就要露出具现化的一条摇来摇去的尾巴了。 裴青寂很乐忠于给纪长烽使绊子。 国庆倒开口:“国外的酒就比咱们的酒烈了?我倒想试试,来,我来一杯。” 纪长烽看她这幅模样,越看越熟悉,触碰在虞棠面颊上的手也略微颤了颤。 三姑还真是……厉害啊。 而后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裴青寂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偏头看了眼虞棠,心里暖得要命。 裴青寂的那瓶酒瓶身带着很复杂的花纹,上面似乎还有一些纪长烽认不清的英文,在灯光下烫金花纹亮晶晶的,看着就很高档的样子,和他们这种农村自酿的果酒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等到纪长烽朝她看过来的时候,虞棠撇撇嘴,把自己手腕上一直带着的那串珊瑚手串摘了下来,扔给了他。 纪长烽不让她亲,那她就去找别人。 “给你的东西你就拿着,有什么好和我客气的,这串手串颜色太俗了,我又已经戴腻了,给你正好,我还可以换个别的手串戴,你不嫌弃我这个是用过的旧物件就行。” 他看了一眼虞棠现如今空荡荡的手腕,攥紧了自己手里的红珊瑚手串。虽然还有些不太好意思,但他还是收下了这串手串,作为虞棠对他的祝福。 “果然是……烈,烈酒。” 第 84 章 第 84 章 裴青寂坐在虞棠身旁,虽然是给周围人倒酒,但还是忍不住一下下偷看虞棠。 隔了一段时间没见,她还是那么好看。 裴青寂仿佛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虽然来到柳叶村以后,虞棠身上不是什么昂贵的香水味,但依旧清新。 他恍惚一瞬,却在下一秒看到虞棠面色晕红,脑袋也一下下的点着,就好像喝醉了一样。 裴青寂刚在脑子里想只不过是抿了一口而已不至于,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虞棠的脑袋直接砸在了桌子上。 他没来得及伸手去护,刚想紧张,就看到虞棠被纪长烽紧紧的搂在怀里,两个人亲密的蹭来蹭去。 他脸有些难看,虽然知道虞棠和纪长烽是两口子,但亲眼看到他们两个人关系这样亲密,他还是感觉很不舒服。 “唔……凉凉的……” 裴青寂还真是贼心不死。 索性直接翻身压住虞棠,重新把唇覆盖了上去。 尤其现如今虞棠趴在她怀里仰头要亲他,双眸略微朦胧,眼一眨一眨的,纪长烽心里更加闷闷。 虞棠眨着她那双带着水痕的狭长狐狸眼,弯着唇笑道:“你是纪长烽呀。” 虞棠能够感受到自己因为刚才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顺着自己的下巴慢慢下滑,她下意识伸手抚摸了一下,摸到一手亮晶晶的水痕。 在,这里吗? 皮肤被虞棠蹭着,肌肉磨蹭着她的脸颊,纪长烽知道自己现如今应该制止虞棠的荒唐举动,毕竟隔着一堵墙,外面栓子他们以及裴青寂都在,甚至他在屋子里还能清楚地听到宝贵他们聊天嬉笑的声音。 纪长烽知道自己应该早点出去,毕竟虞棠喝醉了,在屋子里休息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他并没有喝醉,在屋子里呆久了反而会让人怀疑。 谁能抵得过这样的虞棠。 醉酒了以后,格外的想要和人亲亲,于是嫣红的唇,也一下下地印在了他微冷的薄唇上。 一墙之隔就是宝贵他们聊天的声音,一声一声传入耳朵里,包括三姑和他们寒暄的声音。 虞棠似乎感觉很痒,又觉得身上很烫,勾着他的衣服下摆就要把他上身衣服掀开,自己朝着他露出来的腹肌和胸肌直接把脸贴了上去。 这要是不是他在这里,虞棠是不是也会亲对方? 也是纪长烽和她。 他记住了。 因为刚才的亲吻,虞棠眼尾也带抹嫣红,漂亮的像是绽放的鲜花,眼睛里那股欲掉未掉的水痕浓郁凝在一起,颤颤巍巍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滚落。 纪长烽应了声,把搂着虞棠的胳膊收紧,起身后直接把虞棠打横抱起,虞棠在他怀里还不老实,一直乱动。 纪长烽的皮肤并不算凉,但和现如今的虞棠比起来,倒是温度比较低的。 身下垫着厚厚的垫子,纪长烽倒是不觉得疼,只不过还没有反应过来,虞棠就压着他的脖子,按着他的下巴。 虞棠醉酒之后说出来的话也如同往常一样任性,那双狐狸眼微微眯着,居高临下的望着纪长烽。 他“嘶”了一声,发现自己胸口居然被咬了个牙印。 “你是……” 披散着的漆黑长发凌乱地铺在被褥上,虞棠躺在上面,仿佛一只会吸食人精气的妖精。 纪长烽趴在她的身上,咬着她的唇,一下下含糊着喊她的名字,他依旧怕虞棠意识不清楚,认不出他:“我是谁?” 他精瘦的满是肌肉的腰弯着,一下下低头紧贴虞棠的唇。 没有和纪长烽手紧攥的另一只手,则直接从长烽的腰身处、后背一点点的抚摸上去,触碰着他带着伤痕刀疤的躯体。 纪长烽怕虞棠这次醉酒以后又失去记忆,到头来反而不好说明这件事情,也怕虞棠醉酒闹腾这么一趟后,如果他也主动,怕醒酒以后虞棠不理他了。 可现如今不一样了。 粗糙的舌卷.起柔软的红舌,吮.∣吸之后发出的啧啧水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极其清晰。 虞棠皱着眉,似乎是因为他亲吻的力度有点重,仰着脖子想逃离。 纪长烽没忘记上次虞棠醉酒之后,关于他们两个亲吻的记忆完全的不记得了,后来才慢慢的想起来。 这间屋子因为进来的时候没有关好门,所以在纪长烽的方向,还能够看到那点透过门缝露出来的灯光。 他面红耳赤,咬着牙,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了虞棠朝他瞥过来的眼。 面前的虞棠满脸嫣红,那双上扬的狐狸眼泪像是浸满了水,朦胧的看着他,连那双唇也朝着他凑了过来。 纪长烽一顿,胸口瞬间格外滚烫,他有些受宠若惊,又实在忍不住闷闷笑出了声,唇角即使再怎么努力压制,也还是忍不住的一下下上扬着。 纪长烽又慌又乱,这下连面色都绷不住了,忙着伸手去制止虞棠,扯住自己的裤子,急得汗都出来了。 热,很热。 虞棠轻喘一声,眯起了眼:纪长烽,你这东西有点太碍事了。” 想到刚才虞棠凑过去作势要亲人的样子,纪长烽的心里泛着酸水。 没想到紧接着,虞棠居然朝着他的方向挪了过来。 此刻紧贴着她的身体,菌菇略微冒头,完全无法忽视这种感觉,毕竟纪长烽天赋异禀,和正常人似乎都不太一样,是很非人的存在。 下一瞬,纪长烽粗糙的大掌按着虞棠的头,仰起头,微凉的薄唇凶.∣猛地紧贴红唇,继而窜了进去。 他强撑着好不容易把被褥铺上,还没来得及把虞棠抱到被窝里,就忽然感觉自己胸口一疼。 压在一起紧攥住的时候,就仿佛他此刻和虞棠紧贴在一起的模样一样,带着一种奇怪的暧昧和色气。 她忽地笑起来,一只手指顺着他的胸口逐渐下滑,带着浓烈的暧昧,凑近纪长烽的耳边道:“你快点解决掉,太碍事了,不舒服。” 虞棠笑了起来,脸上的灿烂笑容格外明媚,嫣红的脸一下下蹭在纪长烽的胸口上。 碍事? 纪长烽哄她,压抑着自己的喘息,粗重的呼吸声拍打在虞棠的脸颊和脖颈。 她躺在那,似乎是有点不满意他的动作慢,抬脚踩了一下纪长烽,他瞬间闷哼一声,脑子里嗡地一下。 虞棠催促他:“你快点解决掉,我还想亲亲。” 纪长烽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格外的沙哑,他伸出的那只带着粗糙老茧的手掌落在了虞棠的腰上,然后缓缓的收紧。 从未有人这样亲密的触碰纪长烽的腰身。那股酥麻的感觉,从他的后腰,一直窜到了纪长烽的四肢百骸。他本就火气浓郁的身体更加瞬间紧绷,更别提虞棠还一下下轻轻咬着他的唇。 “啵啵啵啵啵!” 纪长烽伸出两只铁钳般的手,攥住了虞棠的两只纤细的手腕,把她控制住,想要让她不要乱动。 虽说他知道这是虞棠醉酒以后的反应,她就是喜欢亲人,和周围坐着的人无关,只是刚好晚上坐在虞棠另一边的人是裴青寂而已。 虞棠的手胡乱的搭在被褥上,被纪长烽十指相扣紧紧攥住,然后压在被褥上,贴在虞棠的脸颊。 “好。”他哑声。 纪长烽浑身一颤,脸上迅速浮现出一层殷红,他呼吸粗重,伸手抓住虞棠的手,咬着牙要把她的手抓出来,可从上面钻出来了,又从下.面探了进去。 虞棠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可纪长烽却整个人下意识地仰起头,喉结滚动,一声声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让他以为自己心脏出了问题。 窗外栓子他们在院子里喝酒吃饭,院子的灯开着,屋子里的光亮隐约透了进来。 可是脑子里身体上那股灼热的火气,让他的眼也灼烧了一般,紧紧的盯着压在他身上的虞棠。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红着脸挪着身子,期待地闭上眼。 “别闹。” 屋子里没人,所以没开灯,抱着虞棠把门踢开以后,炉灶间的灯光顺着门缝钻了进去,带起一点点暧昧的光亮。 桌子上其余的人喝了点酒之后,开始闹哄哄的聊天,没人关注到他们这边,而三姑则回屋子里去给他们盛菜了,出来的时候看到倒在纪长烽怀里的虞棠,她愣了愣。 而且正是因为他隐瞒了和虞棠亲吻的事情,后来又强吻了虞棠,所以才造成了虞棠对他的格外冷淡态度。 她担忧地开口:“棠棠这是不是醉了啊,外面冷,别在外面呆着了,带棠棠回屋歇会儿吧。” 裴青寂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他没忍住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肤色也变得涨红,呼吸粗重,脑子也乱了。 他们两个现如今这个模样,要是被三姑和宝贵他们看到了,纪长烽想想都觉得尴尬。 他低头上炕给虞棠铺被,虞棠就直接挂在他的身上,脖子上,一下下蹭着他的脸,纤细的胳膊搂着他的脖颈。 热气熏得她面颊滚烫,身体也跟着温度越来越高。 “亲吻不是这样亲的。” 虞棠的手指很长,纤细白皙,像玉做的一样,而这双玉色的手指,一下下磨蹭抚摸着他的腹肌,还有人鱼线,鲨鱼肌,向上顺着他紧绷后更加清晰流畅的肌肉去触碰他的胸肌,向下顺着人鱼线慢慢下滑,且有要逐渐扯.开他裤.子的动作。 解决掉……?快点? 可他还没从这种骤然产生的巨大惊喜中挣脱出来,虞棠趁着他没有防备,猛得把纪长烽扑倒。 这样的姿势,可以让他的唇能够更加紧密地和虞棠的唇贴合在一起。 罪魁祸首虞棠趴在他的胸口,仰着一张白皙的小脸,嫣红的唇微张,似乎还想要继续咬一口。 可之前还只是贴着他面颊的虞棠,此刻竟然直接将手伸进了他的衣襟里。 结果下一秒,不仅什么都没发生,甚至他睁开眼,纪长烽还紧紧搂着虞棠,用那双漆黑的瞳孔阴冷地看着他,嘴角上扬露出点冷笑。 纪长烽的眼睛更绿了,就像是一只没有吃饱的野狼一样,静静的盯着虞棠。 “啵!” 她只想找点温度低的东西缓解一下身上的燥热,滚烫的脸颊一下下贴上了纪长烽的脸。 总而言之纪长烽心里很复杂。 她本身醉酒就喜欢亲吻,更何况醉酒之后纪长烽的亲吻感觉还挺舒服的,她直接仰起了头,像是在享受纪长烽的伺候一样。 下一瞬,她整个人被压倒。 他能够闻到品尝到虞棠唇间那股淡淡的酒味,不浓,甚至可以说很淡,毕竟只抿了一小口而已,可纪长烽仿佛被这淡淡的酒气熏染的微醺了。 毕竟上次去参加别人婚礼回来之后的那次亲吻,他和虞棠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裴青寂下意识身上打了个冷战。 之前他和虞棠约定一周才能够亲吻一次,为了这一周的期限他等了又等,在脑子里数着天数,盼望着时间能够快点到达。可是谁成像,意外的生日上,这杯酒反而让虞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温热的柔软的手,顺着他的锁骨脖颈,一下下缓慢地抚摸着,慢慢下滑,顺着他的胸肌,钻进他的衣服里。 纪长烽的呼吸声很急促,他的唇逐渐被虞棠的温度暖化,变得滚烫。 似乎也是这样一个漆黑的夜色里。 虞棠醉酒之后喜欢和人亲吻,所以让他意外的提前得到了这份奖励。 他脸上的皮肤颜色越来越红,在这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呼吸声一声比一声粗重,剧烈地喘息声就拍打在距离他很近的虞棠耳边。 可纪长烽的这份安慰似乎有点多余,虞棠看起来并不害怕。 扑通扑通扑通。 触碰他的那身小麦色皮肤和肌肉。 似乎是在催促纪长烽,继续亲下去一样。 “棠棠,棠棠别怕……” 纪长烽处于之前的姿势实在是使不上力,虞棠又老是想跑,他才亲了一下,根本就没亲够。 虞棠并没有回应他这句问话,她略微仰着头,紧贴在纪长烽身上的身体能够感受到纪长烽的异样。 纪长烽怕她疼,而略微放缓亲吻她的力度,虞棠反而还直接眯着眼,轻轻地用牙咬了下纪长烽的唇。 纪长烽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的那双漆黑双瞳颜色格外深沉,漆黑的宛如墨水一般,完全无法从虞棠的脸上移开,紧紧的盯着她。 瞬间,纪长烽仿佛脑子里响起了一簇簇炸开的烟花,他被虞棠这幅模样勾得魂不守舍,面上也越来越红。 不知不觉间,纪长烽的呼吸也乱了,他知道现如今虞棠意识不太清楚,所以稍显狼狈地想要躲开虞棠。 他忍不住伸手按住了虞棠的肩膀,低头问她:“虞棠你醒醒,你能认得出我是谁吗?” 不用照镜子,纪长烽都知道自己现如今模样是有多么狼狈,现如今他们两个的样子也……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近,就好像下一秒,虞棠的唇就要朝他贴过来一样。 “别闹了虞棠。” 虞棠本该感觉到害怕,想要逃离的,可偏偏喝醉了酒的虞棠胆子很大。 她认得出他。 而更近的,在隔壁的炉灶间,帮忙盛菜的三姑来来回回在屋子里和院子里往返,脚步声一下下拍打在纪长烽的耳边。 她掀开自己的裙子,露出自己的腰,那里皮肤本身就嫩,又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戳了似的,带着点红痕。 纪长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现如今的心情才好,一边是无法控制的欣喜,一边又带着点焦虑。 他能够听得见自己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那么的剧烈,震得他胸腔发麻,浑身都有些发颤。 “虞棠,别闹了……” 自从他和虞棠告白失败之后,就已经很久都没有和虞棠这么亲密接触过了,上一次短暂的一触即离,那种柔软的触感现在他还难以忘记。 可谁成想,胳膊是控制住了,但虞棠却忽地仰起了头,嫣红的唇瓣一下子猛的抬起来,贴到了他的唇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纪长烽不知道什么时候,惊觉自己身上竟然出了一层汗,他大汗淋漓,想把身上的虞棠推开,可虞棠今天滑不溜秋,推开以后又一次次地朝他扑过来。 他的眼略微泛红,唇一刻也舍不得移开虞棠的唇瓣,紧攥住的双手压在被褥上,一个是白皙如玉,纤细柔软,一个小麦色,粗糙宽大。 他掀开被褥,想把枕头拿到炕沿边放上,可紧贴着他身上的虞棠根本让他无法忽视。 她一般不喝酒,而偏偏裴青寂今天拿过来的酒又格外烈,入喉以后像是一团火,堵在她的嗓子里,随着酒的慢慢下滑,这团火就好像也顺着往下,一点点蔓延到全身。 虞棠被他这句话说的有些愣神,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意思。 纪长烽的喉结滚动,忍不住想要起身,可虞棠硬是摁着他:“不许动,我还没亲够呢。” 但他还是不爽,非常不爽。 平时她能压制纪长烽,更别提喝醉酒的时候了。更何况现如今的虞棠和以前的虞棠是完全不一样的,毕竟她前段时间做了那个梦,已经不是原先懵懂无知的她了,虞棠现在知道的事情说不准可能比纪长烽知道的还要多。 “嗯……凉凉的,舒服……” 漆黑的瞳紧盯着虞棠。 虞棠挑着眉,嫣红的眼一下下地看着纪长烽:“你看你刚才蹭的,快点……解决掉啊。” 纪长烽仰头,一下下地伸出舌去舔.弄虞棠的唇,在她的唇舌间攻城陷阵,一下下吮。吸后,逐渐把虞棠的唇颜色染得格外艳红。 裴青寂愣住了。 他一边亲一边含糊着安抚虞棠:“别怕棠棠,是我……别怕……” 她的声音因为喝醉了酒而懒散,尾音拖长,比往日清灵的声音多了一点沙哑。 虞棠侧脸,用两面脸颊一下下去贴纪长烽的脸,纪长烽只想庆幸自己早晨刚刮了胡子,才不会弄伤虞棠娇嫩的脸部皮肤。 “虞棠……” 她看过上山采摘的蘑菇,也看到过纪长烽夹给她的菌菇,但似乎都不如纪长烽当初在水库的情况。 纪长烽呼吸一滞,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 纪长烽亲得很凶,耳边是宝贵他们吆喝欢闹的声音,面前是虞棠嫣红的脸,搂着虞棠,想着他们现如今是[试一试]的关系了,这样亲密的亲一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纪长烽头疼得要命,他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的,对于虞棠他是打不得骂不得,更不敢太过用力,生怕把她弄疼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攥着虞棠腰的手却逐渐的越来越松,力道越来越轻。 纪长烽难以诉说自己心里的这种欣喜和开怀,他不争气的一下一下笑着,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的唇嫣红艳丽,色泽比之前要深上不少,且肿着,连下唇上都多了些咬下来的轻轻的牙印。 纪长烽对裴青寂态度阴冷,面对虞棠却柔和下眼,搂着虞棠大步进屋,临走前没忘记扫了眼桌子上呆呆坐着的裴青寂。 “好。” 他下意识紧紧的搂住了虞棠,粗壮结实的胳膊搂着虞棠纤细的腰肢,一下下的收紧,把虞棠紧紧的搂在怀里,下巴搭在虞棠的肩膀上。 虞棠觉得自己身上很热,好像都着火了一般。 低头看着黏着自己不放,一下下贴过来的虞棠,再想想自己现如今面色通红,浑身是汗,搂着虞棠的亲密模样。 太碍眼了。 炕上没来得及铺东西,纪长烽原本想把虞棠放在一旁,他自己铺好被褥再把虞棠搬到被子里的,哪成想,没了他的束缚,虞棠很不老实。 那些暧昧到逐渐深.入的梦境,此刻一幕幕在虞棠的脑海中回荡。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越来越急促。 虞棠按着他亲了一口又一口,像是把他当做了一个自己的玩具一样。 他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自己本来压制住的那股也在心里的燥热和浓烈的火一下子窜了出来,越烧越烈。纪长烽攥着虞棠手臂的手掌青筋绷紧,浑身僵硬。 这点透过来的光线仿佛在告诉纪长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三姑就会从这条门缝进来探望,关心虞棠。 粗重的呼吸一下下拍打在二人的脸上,距离那么近的情况下,纪长烽几乎是一边亲一边紧盯着虞棠,他舔∣舐着虞棠的红唇,想念已久,无数次在自己梦里出现的唇终于被自己亲上,不再是像之前一样一触即离,让他想要喟叹。 纪长烽知道自己现如今并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也不该顺着虞棠,可他盯着虞棠嫣红的唇,想着她说的,解决完了就可以继续亲,脑子里就瞬间没有别的想法了。 他刚把手伸下去,虞棠凑了过来:“你快点,要不然……我帮你?” 第 85 章 第 85 章 裴青寂坐在外面院子的桌子上,门口的一盏灯扫下来,微微带了点亮光。 老旧的院子隐约能听到虫鸣,桌子上酒撒出来的沫子让他有点嫌恶地瞥一眼。 院门口的那盏灯下围绕了不少飞蛾,绕来绕去,裴青寂被绕得心烦,掏出纸烦闷地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擦了又擦。 桌子是三姑提前擦干净的,可他老觉得这农村的桌子有陈年的油渍,总觉得不干净。 旁边二狗和国庆他们举杯喝酒,醉醺醺地边说边笑,聊一些他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的种地的事情。 裴青寂没什么耐心了,他的视线紧盯着上次来见虞棠呆的屋子窗口,他之前亲眼看到纪长烽把虞棠搀扶进这间屋子。 因为没开灯,他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窗户似乎拉了窗帘,他眯着眼看了半天,隐约能看到掀开的一角露出来的人影,但并不仔细。 虞棠醉了酒被纪长烽搀扶进去那么久了,怎么纪长烽还不出来。 可纪长烽的唇已经从她的肩头挪到她的脖梗,再缓缓的下滑。 身上的汗水顺着他精壮的胸肌缓缓的下滑,淌过他腹部的八块腹肌,然后滑入人鱼线。 纪长烽粗糙的手指顺着她的脸缓缓下滑,抚摸在她光滑的肩膀上,而后又轻轻的落在他如玉般的手腕上,再滑到她纤细的腰肢上。 纪长烽呼吸粗重,他没料到虞棠会突然这样做,自己瞬间被拿捏住,完全无法继续,脑子里都是乱的。 醉酒的虞棠……纪长烽不会对虞棠做点什么吧。 纪长烽咬牙,索性直接把虞棠一把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一只胳膊束缚住虞棠的行动,然后把手放在了虞棠的眼睛上,遮住她的眼。 接着滴落在虞棠的手背上。 夏天天气热,虞棠穿的并不多,只穿了一件吊带的小纱裙。裙子层层叠叠,纱料看起来蓬松柔软。 虞棠看他这副模样,倒是觉得有趣。 宛如雪地里出现的朵朵梅花,格外刺眼。 纪长烽的嘴里喊着虞棠的名字。他的声音格外的沙哑,明明和白天一样都是喊着她的这个名字,可白天和晚上带给人的感觉却格然不同。 …… 裴青寂坐不住了。 他咬牙切齿,绷不住地仰起头,额头的豆大汗珠顺着他的额头一路滑下来,身上也湿漉漉的,那身蜜色的肌肉此刻像是涂抹了一层油,看起来轮廓格外清晰,浑身的肌肉也格外紧绷。 好烫,好热。 裴青寂犹豫半天,他知道他和纪长烽的关系不好,之前又闹成那样,他问了可能也不会得到什么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开口去问。 这是什么声音? “大少爷,你也来喝点啊……” 她伸脚凑了过去。 天知道他突然听到裴青寂声音的时候,是怎样宛如晴天霹雳一样。 宝贵看不上裴青寂,之前就看裴青寂皱着脸嫌弃的擦桌子,他心里知道裴青寂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但看他这幅样子还是来气。 他的脚步挪动了一下,声音更加的清晰了:“我就在外面,如果姐姐姐夫你们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进去帮忙的。” “棠棠……” 宝贵不以为意,甚至觉得他小题大做。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快点,又不是他想说结束就能够快点结束的。 裴青寂来柳叶村的原因,还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是为了虞棠还是为了什么。 偏偏虞棠还就坐在他的面前紧紧的盯着他一声一声的催促着他,让他快一点动作。 明明最过分的是虞棠,可她偏偏硬是把纪长烽说成了错的那个,理直气壮地指责纪长烽的不是。 果然是和他想的一样,真的因为醉酒了而和纪长烽两个人躺下准备休息了吗。 水盆在炉灶旁,他一边用毛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襟,一边下意识地看向了虞棠屋子,那处并没有关好的门缝。 因为虞棠的皮肤比较白,所以刚才磨蹭出来的那点红色的痕迹在上面显得格外的扎眼。外面的灯光映照进来,仿佛雪地里出现的一朵梅花一样,带着点天然的暧昧,让纪长烽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了。 看起来不太好清洗,不过这倒不用虞棠操心,家里洗衣服这种事情都是纪长烽的工作。 只是现如今纪长烽倒是没时间纠结了,他咬咬牙很快开口:“求……求你。” 他甚至同时咬着牙看向虞棠,想让她别乱动也别乱说话。 好在他的这间屋子暂时还没有开灯,从外面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清楚里面的情况。 是裴青寂的声音。 而且……之前看到的时候颜色没像现在这样吧…… 裴青寂话音刚落,从门口刚走出去,屋子里的纪长烽就粗喘着,抬眼去看虞棠:“都说姐姐和姐夫要早点休息了,虞棠,咱们也……早点结束吧,你,你放开我。” 纪长烽被抓住,虞棠纤细白嫩的手指堵住了口,让纪长烽再怎么想要挣扎,也活动不了,无法出去。 可是。 他不知道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可能因为之前他自己也喝了点酒,所以此刻也有些微醺吧。 裴青寂不甘心地又喊了声:“虞棠姐姐,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去给你熬点醒酒汤?就这么睡了第二天脑袋会很疼的。” 纪长烽喊她的名字。 纪长烽不知道虞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酒,也不知道虞棠现在的酒气有没有散,现在有没有恢复理智。 “虞棠……” 虞棠瞥他一眼,漫不经心地紧紧堵住出口,回了裴青寂一声:“不用了,我和纪长烽都累了,我们睡觉了,你们出去喝酒吧,今天我俩就不陪你们了。” 虞棠凑了过去,敷衍地应了一声:“嗯,我在。” 虽然说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也比自己想象中最坏的事情好的多,但一想到纪长烽和虞棠现如今躺在一起,裴青寂的心里就不是滋味,难受的厉害。 裴青寂敷衍地笑了笑,盯着虞棠的窗口看了看,进了屋。 纪长烽的这种沙哑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在这狭小的屋内显得更加的暧昧。 裴青寂不相信虞棠会真的喜欢纪长烽,会真的愿意在这个柳叶村和纪长烽过日子,和他真的有夫妻之实。 “一件衣服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去屋里找个毛巾擦擦就行了。” 纪长烽闷哼一声,那双瞳孔诧异地睁大,呼吸乱了,粗重的喘息一声,精瘦的窄腰微微弯起来。 他的呼吸粗重,面对虞棠这种任性的性格完全没有半点办法,一时间觉得自己身上的热度更浓了。 他僵硬地点头,憋屈又难受地回应:“好,那姐姐你和姐夫早点休息吧,我……我先出去了。” 快点…… 纪长烽怎么好意思在虞棠面前做这种事情,他伸手想要把虞棠的脸偏到一旁去,可虞棠闹腾得厉害,怎么都按不住。 裴青寂有些纳闷。 虞棠一回头,看到了倚在墙边,仰着头的纪长烽。 虞棠脑子里嗡地一下。 只不过让她有些诧异的是…… 可是…… 梦里的他把她压在被褥上,就好像是在饭桌上给她剥虾,一点点的剥去虾的外壳,露出晶莹剔透的虾肉。 不仅没有挪开,反而凑近了他,笑眯眯地露出恶劣的笑容:“那你求我呀。” 漂亮的白皙的后背,蝴蝶骨一下下颤动着,纪长烽的唇一下下的落在虞棠的后背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在那白皙的后背烙印下深深浅浅的红色痕迹。 隐约,他仿佛听到了些什么声响。 在这之前他似乎是真的太投入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周边的声音,包括裴青寂是什么时候走进屋子里来的,他都没有任何的印象。 虞棠的皮肤那么嫩,他的手粗糙又有老茧,仿佛稍微的触碰一下,都会把她的皮肤蹭破皮,弄地泛红。 虞棠的手指纤细白嫩,触碰在纪长烽身上时,那种截然相反,相差很大的色泽,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暧昧。 像是有些嫉妒吃醋。 他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趁着院子里的宝贵等人都在喝酒,三姑也在吃菜,屋子里就他一个人。 是他的错觉吗? 而后,在她的后背上,一点点落下吻。 “不用我帮忙就算了,连我想要看看都不允许吗?你好过分哦,纪长烽。” 滚烫的灼热的呼吸,一声声拍打在虞棠的耳朵上。 冰凉的墙面给他燥热的身体缓解了一下,但也是只缓解了一点而已,并不解渴。 纪长烽不敢动弹,也不敢发出声音,怕外面的裴青寂听到。 虞棠腰上的皮肤一样。 他和虞棠现如今这副模样,是真的没办法见人,不说他现在浑身大汗的状态,就说他和虞棠的这种诡异的姿势,被人撞见也很奇怪。 “唔。” 纪长烽被这样压抑住,自己像是没了力气,只能央求虞棠:“棠棠你别闹,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快点……我……你别闹了。” 纪长烽一边喊她的名字,那双漆黑到宛如墨水一般的瞳孔也一直紧紧的盯着虞棠,让虞棠感觉有些不爽。 就在离他不远的炕上,纪长烽上衣掀开,露出精壮的腹肌,浑身大汗淋漓,脸色涨红,连额头之前被虞棠修剪过的头发都被打湿了,贴在脸颊上。 “嗨,能出什么事情,长烽哥和嫂子关系好,说不准嫂子醉酒和长烽哥闹呢,才结婚没多久,关系好点不是很正常吗,来,喝酒,别想那么多了。” “好啊,那你求我。” 纪长烽的呼吸声一声一声变得格外的急促。他忍不住趴在了虞棠的肩膀上,粗重的呼吸一下下地拍打在虞棠的皮肤上。 虽说她之前一直想着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在这之前也一直想趴在纪长烽的面前,好好的看看他现在的这副模样,可真正的看到虞棠还是有种被冲击到的感觉。 纪长烽和虞棠是夫妻俩,他们要是真做点什么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裴青寂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和这种村子里的粗鄙人一般见识,听他说可以进屋擦衣服,想到了进屋的纪长烽和虞棠,他脸上的怒气倒是消减了不少。 可让他失望的是,这一点小缝看过去的视角有些不太清楚,屋里面又实在是太黑了。 他想要推开虞棠,可又怕伤到虞棠。 三姑见他这副模样也惊了一下:“哎呀,屋里有水盆,你去擦一下吧,这孩子,都喝醉了,眼神也不好了。” “棠棠……” 虞棠的裙子还是弄脏了。 不然怎么理解现在的这种情况? 窗外的宝贵和国庆他们推杯换盏,裴青寂郁闷地坐在桌边,喝了会儿酒觉得没意思,准备离开,临走前鬼使神差往屋内又看了眼。 他真正的问题全掌握在虞棠的手里。 纪长烽面色涨红,粗糙的掌心揽着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脖颈处重重地呼吸。 难不成是纪长烽和虞棠同时都喝醉了酒,直接在屋子里睡觉了? 他下意识的看见了门口,懊恼自己进屋的时候居然没来得及关门,不知道是不是纪长烽的错觉,那处裂开的门缝隐约还能够看到裴青寂的身影,好像有个人就站在那里,往他们屋子里面望。 他甚至觉得虞棠现在醉酒了呆在这个屋里,也不知道是他的好事还是他的祸事。 “姐夫进去那么长时间了,里面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而屋里,此刻温度莫名其妙变得很高,纪长烽整个人大汗淋漓,被虞棠压在墙角,几乎不敢动弹。 “你做什么,我这身衣服很贵的!”裴青寂一边擦衣服一边嗔怒。 裴青寂的声音落入屋内,虞棠能够感受到纪长烽的眼再一次落在她的身上,那双铁钳般的手紧攥她的腰身。 裴青寂打死也想不到,一墙之隔,虞棠屋子里的情况是怎样的。 她隐约看到纪长烽似乎状态和之前不太一样,身子发颤,一双眼紧紧盯着她,唇紧紧抿着,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急促。 属于虞棠的纤细腰肢,紧贴着纪长烽的腹部肌肉,那种触感让他浑身都跟着一颤。纪长烽努力地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深呼吸一口气,粗重的喘息着:“别闹了棠棠……我,尽快。” 她低头看一眼纪长烽,他那身小麦色的皮肤已经变得越来越红,紧紧皱着眉咬着牙。 虞棠感觉自己的那点酒气像是已经逐渐消退了,毕竟她也只是抿了一口而已,喝的不多。之前脑子里一直朦朦胧胧,现如今倒是清醒了不少。 纪长烽哑着嗓子盯着她:“裴青寂这么关心你,还说要给你煮醒酒汤,真好。” 脑子里出现这想法的时候,裴青寂觉察出来自己的冒昧。 裴青寂看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点门缝打开,他离得近了些,总觉得里面的声音和他之前隐约听到的声音一样,若隐若现。 后背很热。 虞棠一贯喜欢看纪长烽脸上露出那种纠结的表情。 纪长烽仰着头,自己的后背紧贴着墙面。 她记得紧接着就是身体上的一阵热意,即使只是在梦里也依旧是让她无法忽视的烫度。 裴青寂之前确实是一步步往虞棠房间门口的地方挪动着,想要顺着打开的那条门缝,往里面看看情况,毕竟这么长时间这场风都没有出来,总觉得里面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因为距离实在是很近,比之前的距离还要近,原本还想闹腾的虞棠,现如今倒是不闹腾了。 但他没有,他只是压抑又压抑,粗重地呼吸声伴随着隐约出现的阵阵声音,纪长烽滚烫的唇,磨蹭着一点点,到了虞棠的肩膀,触碰到她的皮肤。 虞棠却收回了视线,同时也挪开了手。 裴青寂咽了下口水,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思,朝着那稍微透出光亮的门缝,一点点挪了步子,走了过去。 虞棠突然想起来,她当初做梦的时候,似乎在最后的时候,纪长烽的模样和现如今他的模样差不多,都是一副有些隐忍到最后,憋不住的样子。 宝贵起身,作势要给裴青寂也倒一杯酒,嗤笑一声,想看看这大少爷醉酒以后的狼狈模样。 “行。” 纪长烽在她的肩头上,沿着脖颈的方向,一点点烙印下他的唇。 虞棠几乎要以为纪长烽会咬住她的耳朵,或者做些什么别的事情。 就像…… 可偏偏下一秒,门口忽地传来声音。 她能够感受的出来,纪长烽似乎在做些什么。虞棠想要扭头回头看,可偏偏因为距离近,再加上她被纪长烽的另一只手控制着,所以虞棠看不到,但她能够感觉得出来。 可现如今并不是梦,这是现实。身后的纪长烽也并没有达到梦里面的熟练程度,虞棠可以掌控住纪长烽。 这种时候并不是可以开玩笑的时候,纪长烽呼吸急促,浑身都绷紧,他咬着牙,想都不想就要对着虞棠求饶。 裴青寂说了这么多句话,终于得到了虞棠的回应。他刚想开心,听见虞棠话里的意思,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虞棠歪头,想要去看看外面那桌子人的情况,听到纪长烽的话笑了起来。 但裴青寂哪有心情喝酒,推推搡搡之后,那杯酒竟然直接撒在了他的衣襟上,裴青寂气得要命,直接站起了身。 虞棠躺在他的怀里,眼睛被他从身后遮住。 裴青寂拧着眉开口。 虞棠不知道他现如今这副状态是被她踩疼了还是如何,总觉得纪长烽的脸色似乎比之前看起来还要红。 此刻的他和虞棠之前梦中的一般无二。 他的唇真的很烫,落下的一瞬间,虞棠身体忽的一颤,下意识的想要扭过头,一只手想要伸出来推开纪长烽的脑袋。 眼看着纪长烽的脸色越来越红,贴着她的身体也越来越烫,似乎和梦里面一样即将结束,虞棠在心里做了不少心里建设,才屈尊伸出一根手指去触碰,覆盖。 他咬着牙,仰着头,难∣耐地一下下粗喘着,小麦色的皮肤上淌着一层汗渍,宛如抹了油一般,肌肉的轮廓格外的清晰。 裴青寂不知道自己想透过这处门缝看到什么,是想看到,还是不想看到。 干干净净的桌子有什么好擦的,就他干净,要是真这么嫌弃柳叶村的东西,有本事别来啊。 一边说,虞棠一边凑近纪长烽,嫣红的脸上狐狸眼微微上扬,带着点居高临下,催促纪长烽:“你快点呀,你快点解决了,我不就看不了了吗。” 一想到有可能会有人看到他和虞棠现如今的模样,纪长烽的浑身就紧绷起来,连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心情复杂,只知道一只手已经紧紧地攥住,放在腿边,连呼吸都一瞬间屏住了。 她倚着纪长烽的胸口,腰身和他的肌肉紧贴,能够感受到一阵阵从她后腰往下滑动的触感。 虞棠的脑子里又浮现出了她当初那个晚上做的噩梦,梦里的纪长烽比现如今的纪长烽还要肆意,也更加的熟练。 怎么比之前在水库的时候看到的场景还要更丑一些。这东西又不是像是在种地里的作物,怎么还会随着时间的变化一点点变化的。 纪长烽咬着牙,深深闭眼。 而他原本的冷冽唇角此刻已经变得滚烫,慢慢的慢慢的落在了虞棠的肩膀,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怎么感觉她像是成了喝酒时候的下酒菜一样,纪长烽不看着她,手里面就像是不会动弹了似的。 是虞棠喝醉了酒难受的声音吗?还是什么? 他问:“姐姐,姐夫……你们没事吧?我在外面好像听到了里面的声响,真的没问题吗?” 现如今可并不是在做梦,现实中要是她身上被迸溅出那些个东西,还得重新清理,说不准还要换衣服。虞棠可不想折腾,她本身就有些累了困了。 他没有再抬头去看虞棠,偏着头,视线移开,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棠棠,别看我,我自己会尽快……” 纪长烽额头全是汗,脸色也红得要命,他想要推开虞棠,让她的手挪开,可这只手没等挪开,虞棠的另一只手已经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结果显而易见,里面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样,没有传出半点回应的声音,连之前那若隐若现的声响都似乎一瞬间消失了似的。 原本她以为结束了,但似乎……还没完? 纪长烽的眼又黑沉了起来,如之前一样紧紧盯着她,喊她的名字:“棠棠……帮帮我……” 虞棠:“……” 第 86 章 第 86 章 虞棠的裙子湿了一片很大的痕迹。 她略微嫌弃地想找毛巾擦拭自己的裙子,这种纱裙打湿了以后黏糊糊的,触感很奇怪。 可偏偏,刚才已经消停了的纪长烽,再一次用那双漆黑的瞳锁定了她。 身上的燥热和紧贴在后背的冰凉墙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消∣解过一次之后,纪长烽不仅没有结束,看起来似乎更加燥热,连眼角都略微泛红,一下下粗重地喘息着,紧紧地看着虞棠。 他凑过来,结实粗壮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搂住虞棠,下巴在虞棠的脖颈处一下下地蹭着。 “帮帮我,棠棠……” 他叹了口气,倒是眼神柔软,把虞棠抱进了她的被窝里。 他身上的状态还没有消散,整个人都紧绷着,尤其当虞棠软软地躺在他怀里的时候,纪长烽根本不敢动弹。 但不得不说,纪长烽之前被她掌控的样子还挺好看,那时候他仰着脖子,身上的汗一点点的滴落淌下,那身紧绷的肌肉看起来带着一点色气,虞棠倒是理解到了前世网络上不少人对这种肌肉男的痴迷。 他下意识的扬起了脖子,喉结滚动,汗水顺着他的喉结一路下滑,滑到他紧绷的肌肉上,顺着八块腹肌滑落到人鱼线,再滴落到虞棠的手背上。 虞棠的喘.息声和他的粗重呼吸声交错纠缠在一起,这是比任何一种都要让他血脉偾.张的东西。 他们最多也就只能想到纪长烽和虞棠在屋子里面可能一起躺着睡着了,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事实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亲密。 虞棠松开手,把手掌摊到纪长烽面前,瘪着嘴:“你看纪长烽,都怪你,看我的掌心成什么样子了,之前腰被你弄伤了现在还疼呢,现在手掌也,真是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再弄下去我明天就抬不起手腕了!” 眼看着虞棠似乎还要继续说,像是要把他的期限往后继续延伸,说不准会是一个月,纪长烽连忙伸出手堵住了虞棠的唇。 湿润的手顺着虞棠的手腕一路滑动,顺着虞棠的后腰往上窜。 纪长烽终于闷哼一声,结束了这场耗时已久的折磨。 纪长烽原本看虞棠之前的样子,以为她是要主动亲自己,还带着点受宠若惊的心态,眼看着虞棠压着自己,凑着他越来越近,嫣红的唇马上就要贴上他了,结果忽地睡着了,这让纪长烽的心情可想而知的哭笑不得。 她的唇因为之前的亲吻而有些肿,颜色比之前的要更红更艳一些。 他隐约能听到国庆模糊的声音。 纪长烽咬牙。 “纪长烽!” 谁料虞棠把他的这点小声嘀咕,全部都听进了耳朵里,哼哼了两声:“昨天晚上你过生日的时候亲了很多次吧,下周的这周的都没了!” 虞棠似乎是真的困了也累了,趴在纪长烽怀里,睡得很香,瓷白的小脸浮上阵阵嫣红,睫毛卷翘浓密。 虞棠想要推开纪长烽,可半晌后,缓慢顺着她的腰线一出出密密麻麻烙印下滚烫吻的纪长烽,忽地抬起了头。 尤其是因为她的动作而浑身紧绷,一下颤动的样子,就连纪长烽紧紧咬住的牙齿看起来都好玩。 纪长烽听了她的话,垂下眼去看,也是一惊。 之前那样虞棠就已经很累了,纪长烽还说要她快一点,虞棠的胳膊都快要直不起来了,更别提自己的掌心,都已经被磨∣红了。 毕竟这可是虞棠啊。 他的手掌落在虞棠的皮肤上,上面略微粗糙的老茧磨蹭到了虞棠,让虞棠娇气地皱起了眉:“疼。” 纪长烽没忘记虞棠破-皮红.肿的手掌和腰部皮肤,他翻身下地,在这间屋子里呆了一段时间,纪长烽也算是熟悉了这间屋子的陈列摆设,他娴熟的找到了放药箱的地方。 虞棠掀开自己的衣服,原本是想要控诉纪长烽的,可谁曾想,鬼使神差地,看着虞棠腰部的娇嫩皮肤被磨成这样红色的痕迹,纪长烽的眼一下子就黑沉了下去,下一瞬,在虞棠睁大的双瞳注视下,他居然直接弯腰,滚烫的唇瓣直接凑了过去,烙印在虞棠的腰上,贴着那的一处处红色痕迹,轻轻的吻了上去。 幸好今天晚上没发生什么,虞棠醉酒并不是真正清醒的状态,更何况她现如今也并不是适合做些什么亲密事情的状态。 但今天晚上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因为有过之前的一次亲密接触,再加上他和虞棠现如今的关系比往常要亲近的许多,现如今是试一试的关系,所以纪长烽才大着胆子,看着虞棠说了这些话。 在这之前纪长烽根本就不敢想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以前就连他和虞棠的一次亲吻都会让他翻来覆去回味好几天,至于更亲密的事情他是想都不敢想,毕竟他也知道他和虞棠的身份不同,以虞棠的性格,也不会愿意对他进行更亲密的事情。 坏了? 之前就觉得丑丑的,现如今不只是丑,还有点吓人。 虞棠没有过经验,但也知道生子怀孕的过程,正常情况下似乎都不该像纪长烽这样,都是很正常的,而他……有点太不正常了。 黏黏∣糊糊的黏∣腻水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纪长烽庆幸这个时候裴青寂不在,因为他此刻几乎要绷不住,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保持冷静。 “……” 纪长烽盯着那殷红饱满的唇瓣看了好久才恍惚着回神,嘴里轻声嘀咕着:“这还不够红呢,马上又要到一周的期限了,还可以再亲亲,颜色肯定会更红更艳……” 说完这句话,就算纪长烽脸皮再厚也还是忍不住面皮涨红起来。 坏了的话才不会像他现在这样,真的要是坏了的话,早在虞棠刚刚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长烽哥不会也没尝试惯这洋酒吧,还是说真的睡着了?” “硌.人。” 纪长烽的手按在虞棠的手背上半天,怎么也无法像之前那样痛快的结束,因为半天也没缓解,他反而脸涨得通红,浑身都难受,憋得紧紧咬住牙。 只要快点解∣决了,就可以继续和虞棠亲亲了。 好丝滑。 虞棠不管做什么,他都觉得格外有吸引力。 虞棠仰着头,似乎是嫌弃他太粗鲁,不满地瞥他一眼,斜过来的眼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眼尾泛红,让纪长烽浑身一紧,更加心口剧烈跳动起来。 之前虞棠的唇在他的脸颊边蹭过去,那种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存着,让纪长烽下意识喉结滚动。 虞棠现如今已经稍微的有些解了酒,虽然面上还嫣红着,但是脑子清醒了不少。倒是纪长烽,仿佛被虞棠传染了一样,明明是千杯不醉的,此刻却浑身燥热,皮肤泛红,看起来倒是比虞棠更像是喝醉了酒的模样。 纪长烽粗喘着,他的皮肤颜色比较深,小麦色的皮肤能够看出点红色,那足以证明他皮肤是真的很烫。 纪长烽只好哄着她:“快了快了,棠棠你……也动作快点,这样可能会好一点。” 纪长烽喉结滚动几下,他紧盯着虞棠的嫣红唇瓣。之前想了很久的唇,今天晚上因为喝醉了酒,也难得和虞棠亲吻了上去,只不过没亲几下,他还没亲够。 今天晚上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对纪长烽造成了很大的刺激。外面有人的情况下,他们却在屋里头亲密的接吻,甚至纪长烽还被虞棠束∣缚着,没有办法释∣放自己,导致整个人都涨红难受。 纪长烽的眼红着,一只手攥着虞棠的手,湿∣漉漉的水痕把他们两个人的手打湿,而另一只手,则抓着虞棠的手和她十指紧扣,压在墙面上。 即使是穿着裤子套着内裤还这样,确实是天赋∣异禀,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虞棠的表情略微有些嫌弃,手上的动作一下下敷衍的上下滑动着,身体离得很远,仿佛害怕像之前那样把她的裙子弄脏。 粗糙的舌卷着她的红.舌,毫无征兆地入侵了虞棠的领域,让她有些惊诧地试图想要驱赶。 可自从认识了虞棠,和虞棠结了婚,他就赶紧自己浑身的大半精力都用在压制自己身上了,往常清心寡欲的心态,遇到虞棠以后就像是土崩瓦解了一样,满脑子都是虞棠。 一点点的摸索着抚摸着,顺着乐器的管道慢慢清理,从上而下擦拭干净。只不过和擦拭乐器还是有点不同的,乐器越擦越干净,而纪长烽越擦越…… 被众人以为“睡着了”的纪长烽,此刻极其凶.猛地压着虞棠,双方都喝了酒带着酒气,皮肤发烫泛红,这点亲吻像是一个导火索,把那点还未挥发的酒精彻底点燃。 因为纪长烽坐在墙边,虞棠这一下差点把额头碰到墙上,幸好纪长烽及时伸出手去护住她的额头,把她搂在怀里,这才没有碰到虞棠的头。 一边在心里感觉遗憾,一边又觉得庆幸。 他强撑着压抑着,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但还是一下下低低地喘息着。 纪长烽触碰到的每一片皮肤都嫩得要命,滑得要命,像虞棠的手心一样嫩,甚至因为大片的皮肤触感,让纪长烽想到村头那户人家现挤的牛奶。 她的声音和以往似乎也有点不同,那种偶尔因为他亲上去而发出的闷哼,带着低低地像是撒娇一样的尾音,好听的不得了。 可现如今没想到的是远比他梦里所不敢想的情况还要亲密,虞棠的手此刻就搭在他的身上,触碰着他的皮肤,掌控着他。 稍微缓了一会儿之后,不知道是他自己真的就天赋异∣禀,还是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几乎是刚刚平复的下一秒,宛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头。 她抬起头,看着纪长烽,感觉脑子里又多了几分醉意。 这样说完,虞棠似乎又想起来了为什么会硌人,刚才她说的解决完了再亲亲的事情,似乎也没能完成。 她这话一说出口,纪长烽顿时急了,坐直了身体,差点要绕着虞棠团团转。 虞棠控诉他:“我的嘴昨天晚上都被你亲麻了,你看现在肿成这样,我还怎么出门啊,都怪你!” “纪长烽……” 虞棠怕痒,尤其人的腰上更是有很多痒痒肉,纪长烽的唇贴上来,本来那处泛红的腰部皮肤就已经很敏∣感了,这下更是忍不住发出低低地声音。 纪长烽恍惚一阵,脑子里空白一片,半晌之后才缓缓的回神,收拾好以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虞棠,在她的额头轻轻的印上了一个吻。 更别提现如今…… 比他还晚结婚的水子,说他的媳妇对他怎么缠着,怎么和他每天一次两次。 确实是很好看。 嫣红的唇一阵阵喘.息着,那股馨香的味道扑面而来,熏得纪长烽胳膊和手背都青筋绷紧。 可顶过去的舌反而被纪长烽重重吮.吸,他将虞棠压在墙边,一墙之隔,三姑和二狗他们在推杯换盏,声音吵吵闹闹,讲述着白日发生的事情。 纪长烽很怕自己情绪失控,所以一直在压抑着控制着自己,因为过度紧绷,他的手腕和胳膊上青筋绷出。 纪长烽想起了自己当初在被烧焦的院子里收拾东西时,水子和他说的事情。 之前和虞棠冷战的那几天,纪长烽心里格外的痛苦,几乎是度日如年,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居然会和虞棠这样亲密的接触,虞棠居然不嫌弃他,愿意触碰他。 这可是当初提着行李箱来到柳叶村,倨傲娇气,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对他也不冷不淡,态度疏离的虞棠,也是前段时间拒绝了他告白的虞棠。 粗粝的掌心磨蹭着虞棠的手背,然后带动着虞棠的手,像是在指导一样,带动着她的动∣作。 给虞棠涂药的时候,他压抑住自己,等到药涂好了,他自己也稍微冷静了一下。 原本纪长烽当着虞棠的面,并不敢做些什么,甚至因为害羞会想要躲藏起来自己的这种特殊的状态。 纪长烽之前受了伤,每天虞棠都要给他重新包扎上药,所以对于这药箱的位置,纪长烽格外的熟悉。 虞棠眯着眼看了会儿纪长烽,盯着他那张越来越红的脸,还有那睁着眼紧盯着她的眼,忽地一下栽倒在纪长烽怀里。 虞棠低头看了眼,发现居然和他的手背和胳膊一样,都紧绷着青筋,有点骇∣人。 他像是一只大型犬一样,仿佛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浑身无精打采,蔫蔫地回应:“……下下个星期就下下个星期,不许再拖了。” 虞棠很怕痒,可现如今纪长烽朝她贴过来,脖颈和肩膀被一下下滚烫的唇亲吻着,似乎除了痒还多了点别的什么。 …… 他那双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包裹住虞棠的手,将其紧握。 纪长烽在结婚之前,也并未觉得自己是个很在意这方面的人,甚至这么多年他自己过来了,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偶尔生理反应也草草自己解决完事。 她本身身上的皮肤就嫩,掌心的肉更加嫩。她稍微只是搓了几下,就实在是受不了了,娇气的直接抬头去看纪长烽,有些埋怨:“纪长烽你能不能快一点啊,我都累了,我想睡觉了,你这东西是不是坏了?怎么半天没有反应,到底能不能快一点了。” 她捧着纪长烽的脸,低着头,似乎想要延续之前纪长烽没亲完的事情,可刚刚挪过去,额头和纪长烽抵在一起,略微蹭了蹭他的额头,醉酒过后格外浓烈的睡意席卷了她的大脑。 虞棠的手心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湿∣过,黏糊糊的,触感很奇怪。 虞棠微凉的指尖落在纪长烽身上时,纪长烽情不自禁地浑身颤了颤。他的那身肌肉绷紧着,就连紧窄的腰身都开始跟着略微的发颤。 下巴磕在他的肩膀处,像是脱力了一样。 纪长烽亲自把虞棠的唇亲得颜色越来越深,本来就嫣红饱满的唇,此刻更像是涂了口红似的,艳得要命。 趴在纪长烽身上的虞棠,忽地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面对着纪长烽,把他压在墙边。 额头上淌下来的汗水,几乎要把纪长烽的睫毛打湿,他掀开眼,看向了自己面前的虞棠。 “还有我的腰呢。” 纪长烽没忘记虞棠现在还处于经期状态,她只是喜欢逗弄他而已。 纪长烽忍不住想要继续,人似乎都是贪婪的,一开始他只是想稍微亲近一点,再后来渴望亲亲,再后来…… 之前他早就知道虞棠皮肤娇嫩,身体和她的性格一样,都是非常娇气的,可没成想居然会娇气成这样,也没怎么用力,没怎么活动,居然就成这副模样了,掌心泛红,好几个骨节红的厉害,甚至看起来有要破皮的趋势。 就着这点湿∣漉漉的水痕,比正常的发干要好一些,虞棠要很努力的才能掌握,这种情况让她一瞬间联想到自己学乐器的时候。 他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欢喜地搂紧了虞棠:“棠棠……今晚好梦。” 现如今虞棠睡着了,只剩他一个人了,纪长烽顿时感觉到了那种苦哈哈的心情。 “怎么还真的睡着了,长烽哥不是千杯不醉吗,他酒量挺好的我记得,这怎么半天也没出来……” 虞棠掀开自己裙子,露出之前给他看过的那片泛红的皮肤,在虞棠白皙的皮肤上,这点红色的痕迹格外的明显,格外的刺眼,但又偏偏多了一分说不出来的色气,让纪长烽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虞棠下意识的往纪长烽的身边贴了贴,凑进了他的怀里,想要寻求这份温暖的热意。 那索性,先亲亲吧。 她伸手放在纪长烽的脑袋上,张开手指抓到一手粗糙发∣硬的头发。 “棠棠……” 外面的宝贵等人已经结束了喝酒,互相三三两两的结伴往回走了,三姑收拾桌子,嘴里也在嘀咕着,想着纪长烽平时挺能喝酒的,这怎么没喝多点就直接出不来了。 之前的虞棠稍微有些过分。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给虞棠上好了药,纪长烽这才有时间照顾自己。 纪长烽原本以为虞棠会有可能忘记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没有想到早晨他醒来的时候,迎接他的不是灿烂温暖的阳光,而是虞棠揪着他耳朵的阵阵刺痛。 擦拭乐器的管子,似乎也是这样? 纪长烽一瞬间心疼得不行,连忙撑起身子去抓虞棠的手递在自己的唇边,一下下轻轻的吻着:“都怪我都怪我。” 昏暗又寂静的屋内,纪长烽躺在虞棠的旁边,伴随着虞棠浅浅的呼吸声,纪长烽手里动作着,声音越来越急促。 可虞棠是不知道他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的,她实在是有些困了,再加上之前喝的那点酒,微醺的感觉,让虞棠的大脑也一点点的困顿起来。 虞棠正愣神,冷不丁的,纪长烽低下头,弯着腰,循着她的唇贴了上来。 这真是极其亲密的姿势。 虞棠的身上皮肤因为喝醉了酒而泛着嫣红,发出阵阵温热的触感,可偏偏因为她的体质原因,所以手又有些发凉。 他摸索着药箱拿了药,回来认认真真地就着窗外的朦胧灯光,给虞棠泛红的地方认真涂药。 颜色不一,身高不同,差异极其大的两具身.体贴在一起。 原本虞棠只是玩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缓慢摸索着,现如今倒是感受到了和自己不同频率的感觉。 纪长烽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只是他的身体太不争气了,一点也不听他的话,就算现在是虞棠触碰他的身体,但他依旧还是没有办法那么快解决。 不就是拔蘑菇吗,权当上山捡蘑菇了。 简直是非人类,怪不得当初下暴雨的时候,她坐在纪长烽的腿上,那种异样的感觉那么明显。 正常情况下可能会有些不舒服,但纪长烽刚刚平复心情,虞棠的裙子都湿∣漉漉的,他身上更是有点痕迹。 纪长烽紧窄的腰身八块腹肌紧绷,小麦色的皮肤上还淌着一层薄汗。 虞棠因为没有什么经验,所以她的行为对纪长烽来说甚至有些太慢了,但毕竟这是虞棠,就算她只是在那里握。着不放,对于纪长烽来说,也比他自己亲力而为要刺激的多。 虞棠撇撇嘴没理他。 纪长烽却一脸郁闷,感觉自己像是被胡萝卜吊着的驴。 下下周啊,什么时候能快点到啊,到时候是不是就能让虞棠主动亲他了? 第 87 章 第 87 章 昨天晚上纪长烽装醉,和虞棠在屋子里面亲密接触,等过了一晚上,上午纪长烽继续去自己被烧焦的房子收拾的时候,被宝贵他们围起来询问。 “不应该呀,长烽哥,我记得你的酒量没这么差呀,你才喝了几杯,怎么就醉成那个样子,昨天晚上我们都走了,你也没出来送送我们,是真的喝醉了吗?” “就是就是啊,我记得以前咱们哥几个喝酒的时候我们都醉倒了就长烽哥还面不改色,昨天那小子拿过来的是外国酒,但那度数也不说特别高啊,对长烽哥来说应该不算什么的。” “奇了怪了……” 几个人一边清扫屋子,一边把诧异的眼神落在纪长烽上,疑惑不解。 纪长烽假装什么都没听到,扛着那些个烧焦的木头就往外走。 他能说什么,能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他们……昨天晚上自己根本就没喝醉,反而是在那间屋子里和虞棠两个,紧贴在一起,不仅亲了又亲,而且还…… 李春梅不肯承认自己是有些嫉妒了。农村的条件不好,很多人家甚至连饭都吃不饱,连吃点白面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像那些重油重糖的东西更是奢侈品,桃酥。都是逢年过节送礼的时候才会买上一些的,平常日子人家根本不敢花钱买这个。 纪长烽拧了拧眉,神色微冷。 以及触碰着他的身体,上上下下活动着,挑着那双狐狸眼上扬着看他的模样。 纪长烽软下来,看虞棠依旧保持着那种淡淡的眼神看他,他直接起身翻找屋子里的柜子,然后取出放在最低下压在衣服下的一个小盒子。 他那昨天晚上因为那些暧昧的动作和亲密紧贴的暧昧事件而飘忽的大脑,此刻瞬间清醒起来。 纪长烽一听期限这个相关的话就受不了,尤其这还是从虞棠嘴里说出来的。 毕竟正经来说,也是她先认识纪长烽的,虞棠是后来才和纪长烽结婚住进去的。 现如今大白天的虞棠自己一个人在那个屋里,她又喜欢看书,真看到有本子什么的,说不准真的会拿起来翻看两下。 “回来了?是回来找这个的吗?” 忙活了这么多天,那些烧焦的木头和散落的砖瓦基本上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人多力量大,等纪长烽把木头抛出去重新回来之后,隐约能够看到屋里面的情况。 她坐在炕上,两条纤细白皙的长腿交叠着,略微摇晃,看起来心情似乎比最开始要好上不少。 纪长烽把这个盒子放在了炕上,当着虞棠的面打开了,盒子露出了里面非常板正的,叠好一捆捆捆在一起的纸币和零钱。 想到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模样,纪长烽把虞棠按在墙边那么激.烈地亲吻,一下下把她搂在怀里就像是要把虞棠嵌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他的呼吸没有平复,略微有些急喘,那双漆黑的眼扫一眼屋内又扫一眼虞棠,想说些什么却又顿住了。 纪长烽怎么对虞棠这么好啊。 虞棠要吃?虞棠一个人能吃这么多东西?就她那个小身板,小胃口,这些东西顶多吃上一块两块就能饱了,买这么多东西岂不是剩下的都要浪费了? 那些个垫子之类的,他通通都往上写了,虽说后面他觉得不太好撕下来把那页纸烧了,可谁敢保证虞棠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李春梅整个人都惊住了。 家里存几个钱能经得起虞棠这么铺张浪费,就算纪长烽生意也做得不错,也不能这样啊。 再加上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他本身就对李春梅印象不是很好,所以现如今再看到李春梅,纪长烽往旁边挪了一下,并不是很想搭话。 为了身材好,李春梅已经很久没正儿八经的吃上一顿饭了,闻到纪长烽手里的袋子飘出来的香气,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因为纪长烽做的生意,所以他收到的钱也都是零零散散的零钱,有些纸币甚至有些破损、边缘卷毛,都被纪长烽非常认真的一点点压平,然后和其他的钱捆在一起。 虞棠觉得诧异好笑,玩味地看他:“没了,不过说不准什么时候,以后就还需要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现如今的李春梅和以前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想到昨天晚上虞棠满脸嫣红凑近他的样子,那嫣红的唇瓣,还有露出来的白皙光滑的腰身皮肤。 一想到这里,纪长烽的整颗心都提了上来。 应该是纪长烽做生意用的,虞棠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对于纪长烽赚了多少钱也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她意兴阑珊的想要合上这个本子。 纪长烽瞬间回头:“什么?!” 但李春梅却显得非常惊喜。 咦? 纪长烽这边,他并没有把遇到李春梅的事情当回事,马不停蹄的买齐了单子上虞棠之前要的那些东西,赶回家后第一时间,连汗都没来得及擦,就直接把这些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部递给了虞棠。 今天这不就让她碰到了。 纪长烽拧着眉低头去看,发现是许久没见到的李春梅。 留在原地的李春梅就这么被忽略,那些酸溜溜的话也没能得到纪长烽的回应,她脸上僵了僵,努力半天才克制住自己,抬起头露出了和虞棠一般无二的笑脸,回头去买书了。 声音很轻很柔:“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就去买,不会有任何怨言的棠棠。” 虞棠要的青椒肉包子轮到中午的时候已经卖没了,毕竟包子这种东西基本上都是早晨吃的比较多,很多馅料准备的只够当天售卖。 印象中的李春梅喜欢穿着衬衫长裤,梳着两个麻花辫,捧着书走来走去,一副文质彬彬的文化人模样。 他没有丝毫的不满,虞棠说什么他都只点头,最后“嗯”了一声,认真地开口:“好。” 虞棠要的东西特别的分散,一会儿在前街,一会儿在后街,一会儿在东边铺子,一会儿在西边铺子,再加上虞棠要的东西,还有不少是需要现做的,需要费一些时间,纪长烽还得在那儿等着,还得跑来跑去来回的折腾,闹了半天,才能够把这些东西样样数数的全部置办齐全。 她看了眼纪长烽,“嗯”了声,转头上炕要睡午觉,纪长烽跟在她后头略微俯身弯腰,弯唇笑着问她:“还想要什么东西吗?我再给你买。” 因为不少东西都是刚出炉的,拎在纪长烽的手里还飘着热气,各种食物的味道扑面而来,喷香喷香的。 现如今不知道为什么,李春梅的麻花辫拆开了,披散着,半长不长的黑发垂在肩膀,发尾略微打卷,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烫的,皮肤似乎也比之前白了些,而且也换上了白色的小裙子。 但纪长烽依旧点头,咬牙:“好。” 看到纪长烽手里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虞棠只是随意的凑过去掀开了一个袋子,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吃饱了,这些我都不想要了。” 结果没料到刚要合上,却冷不丁的发现最后面的一页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 就是在那天晚上,他强吻了虞棠之后,又告白失败,导致了后面几天的冷战,要不是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说不准他和虞棠现如今关系彻底僵硬,甚至有可能连合同也没有办法继续维持。 纪长烽记得自己之前有一个记账的本子,就放在这个柜子里,可现如今怎么好像找不到了,是弄丢了吗?还是在大火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从这也能看得出来,房子重新修建是个大工程,而里面家具和生活用品的重新置办也需要相当大的一部分钱。幸好纪长烽现如今摊子生意不错,而且正准备在镇子上开店售卖土豆粉,麻辣烫麻辣香锅等,所以钱暂时对他来说并不是很急缺的东西。 想到上次李春梅撞见他和虞棠两个人在墙外接吻的事情,纪长烽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 听了虞棠的话,纪长烽并没有生气,他反而笑了起来。 因为纪长烽的习惯,他从来不在屋子里面放钱,这个钱箱平时放在地窖里,大火烧了屋子以后,来来往往的人多眼杂。也幸好因为钱箱没有放在屋子里,没有被人顺手拿走,也没有被烧到,里面的钱都完好无缺的保存着,在当天晚上就已经被纪长烽顺手拿回了三姑这里好好保存着。 而后,纪长烽匆匆的甩下了一句话,就直接的跑回了三姑那里。 虞棠:“我现在就要。” 纪长烽之前就已经发觉了,李春梅似乎很喜欢管他的事情,他给虞棠买些什么东西,李春梅都要过问贬低几下,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他的钱,他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 国庆和宝贵面面相觑,他们两个都没见识过纪长烽现如今这副略微有些慌乱的神态,一时间有些愣住。 虞棠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来,却让纪长烽的脸色瞬间变化。 买这些东西很耗费时间,来回路上也需要一段路程,纪长烽回来的时候,虞棠饭都已经吃完了,都准备回屋歇息睡个午觉了。 而现如今一句虞棠要吃,纪长烽就跑来镇子上给虞棠买这么多好吃的,那些个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糕点食物,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纪长烽了,自从纪长烽的屋子被烧了之后,他和虞棠两个人住在纪长烽的三姑家,又不怎么出门,李春梅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给他送点吃的或者找点什么别的借口和他碰面,这段时间本来很着急的,没想到这么巧。 纪长烽把这个装满了钱的箱子推到了虞棠那边,低头盯着虞棠非常认真的开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棠棠。” 宝贵忙着整理东西,看到纪长烽。打开抽屉翻找东西路过顺嘴说了一句:“长烽哥,你是在找这里面的本子吗?我之前有看到过,觉得这种记账的东西挺重要的,怕弄丢了,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交给三姑,让三姑她放在你那屋了。” 对着虞棠态度那么热烈热情,对着她就这么冷淡,李春梅心里确实是有些不太平衡。 虞棠一看纪长烽做气喘吁吁的模样,再看一眼他和往常有些细微不同的略微有些心虚的神色,就瞬间明白了。 现如今李春梅的这身打扮,似乎有点像虞棠。 纪长烽蓦地浑身发紧,耳后根也红了一大片,下意识低低咳了两下,压抑住那些一回想起那些画面就忍不住心头荡漾的情绪。 毕竟他和虞棠现如今的关系并不是非常的稳固,所谓的试一试也只是虞棠心血来潮,看他可怜,所以怜悯给他的一个能够靠近的机会而已,不仅掌握权在虞棠的手里,而且一年合同还依旧生效,也就是说一年之后不管他们之间是不是试着在一起的关系,虞棠都有可能会离开他,和他结束这段婚姻。 休息过后的虞棠想要找一点事情做,外面的大柳树下河流淌下,看着风景不错,虞棠站在后门口看了一会儿,回去想找本书看,结果一抬头看到柜子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小本子。 虞棠有些诧异,他居然不生气。 纪长烽根本没理李春梅,他忙碌了半天,额头冒了汗,直接走了出去,去给虞棠买油炸糕去了。 纪长烽瞬间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她扭头看了纪长烽许久,才哼了声移开了视线。 “嗯?” 但李春梅却仿佛并没有看出他态度的冷淡似的,纪长烽不回应她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微笑着看他:“长烽哥你也来这里买包子吗?他家的包子包的确实是很好吃,自己家调味就是调不出来这个味道。”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李春梅话音刚落,她的视线下挪看到了,纪长烽手里拎着的那些个袋子。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虞棠的耳朵,她觉得有些痒,也有些烫,莫名伸手去揉了揉耳朵,心里有些奇怪。 这个本子看着还挺厚实的,上面记着不少有关纪长烽做生意的收益,和各种材料的进价。 他轻笑:“没事,这里面吃的是一部分,还有一些生活用品,不想要的话也先留着,以后会有需要的时候的,至于这些吃的,留着晚上吃,吃不完还有我和三姑呢。” 虞棠挑了挑眉,把那个本子扔给他。 而诸如像之前纪长烽买给虞棠的垫子和昂贵的蚕丝被,这些东西遇火就烧得很干净,现在只剩下一点碎渣了。 交给三姑倒不可怕,可怕的是宝贵让三姑放到他那屋,他现在又和虞棠睡在一起,也就是说有极大的可能虞棠会看到这个本子。 纪长烽家里的那场大火,把家里的东西几乎都烧光了,可这个盒子却没有被烧到,表面看起来依旧带着光亮。 “你们先忙,我有点事情才想起来,我要先回去一趟。” 纪长烽来来回回的跑来跑去,又央求老板重新包几个,等了半天,又来回折腾,在包子铺门口等了会儿,约摸着油炸糕炸好了又往身后赶,结果一扭身和人撞上。 纪长烽手忙脚乱地接住,来不及看一眼,就急忙解释:“我这个我这个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是咱们刚认识的时候做的,那页纸我都已经烧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棠棠。” 如果不是虞棠,说不准李春芳拒婚以后,换亲去和纪长烽结婚的人就是她了,享受这些待遇的人也是她。 明明纪长烽鼻尖还冒汗,额头的汗也没来得及擦,居然还这么问,也不怕累。 本子是两面都可以使用的,翻过去的话另一面似乎就是正面。这张纸旁边有很明显的撕下来的痕迹,而顺着这条痕迹看一眼旁边的纸,发现不知道是不是纪长烽写字的时候太用力,亦或者笔锋比较锋利,隐约有一些痕迹顺着撕开的纸透到了这张纸的上面。 她心里泛酸,面上竭力保持着平静,但声音里也还是带了点酸味儿:“这么多东西,二姐能吃得完吗,吃不完糟蹋了多不好,而且这也太奢侈浪费了吧,村里人吃饱也没多久,二姐这样真的好吗?” 这让李春梅怎么能平衡。 其实早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虞棠并不是真的想要吃这些东西,只是单纯的想要折腾他而已。 毕竟在纪长烽心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他的心里阴影。 昨天晚上喝了酒,睡了一觉之后早起,虞棠感觉脑袋十分的钝痛,她缓了半天,清早又喝了纪长烽给她熬的醒酒汤,回去睡了个回笼觉,这才感觉好一点。 虞棠之前去过镇子上,对于那些个吃的喝的玩的也算是有点印象:“我要东边第一个摊位的油炸糕,西边那家酱肉摊的酱牛肉,还有下面那条街的青椒肉包子,还有……” 宝贵看到他这副表情还有些发愣,下意识挠了挠头:“就是……就是这种记账的本子,我怕长烽哥你最近还要使用,看到了就交给三姑了呀,这没什么的吧,是我做错了吗……?” 屋内的轮廓还是那个轮廓,像一些架子柜子之类的,还能够保持原本的模样,宝贵等人蹲在屋里,开始一个个的打开柜子找寻看看有什么东西还能够继续使用,有什么东西不能要的。 “这,这怎么这么多东西啊,长烽哥,你家是要置办什么事情吗?有喜事还是?” 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距离李春梅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李母给了李春梅不少钱,让她去买学习材料回来用。 这一瞬间,纪长烽根本连半点干活的心思都没有了,强撑着保持面上的平静自然,实则瞬间起身,把身旁的二狗都吓了一大跳。 纪长烽其实并不想和她搭话,勉强挤出来一句不冷不淡的声音:“虞棠要吃。” 大部分的东西都已经被烧得很干净,像柜子货之类的倒还有个轮廓,只不过表皮很大一部分都烧成了像炭一样的黑色痕迹。 她把这个本子合起来放到原先的柜子上,几乎是虞棠刚放好的下一秒,纪长烽大步走进屋内。 纪长烽抿着唇重重点头。 李春梅对学习材料没兴趣,倒是很乐意来镇子上,毕竟纪长烽的摊位就在镇子上,虽然这段时间纪长烽并不是一直呆在摊子上,摊位有别人在,但她总想着碰碰运气。 “那好。” 纪长烽凑过去,试探性地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磨蹭几下,像是在撒娇。 虞棠对着阳光照映下,这张纸上面的内容格外清楚,她眯了眯眼。 要知道就是因为这一年期限的事情,导致他和虞棠之间有那么多隔阂,有那么多无法靠近的障碍,现如今这个期限也依旧是纪长烽扎在心里的一根刺。 一想到这个纪长烽就难受,所以瞬间主动求饶:“棠棠你别这样,是我的错,是我当初太吝啬,太不舍得给你花钱,现在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棠棠,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况且这页记账的东西我也早就烧了,棠棠你就别计较了好不好……” “行。” 李春梅美滋滋的。她抬头面色红了红,主动和纪长烽打招呼:“这么巧呀长烽哥,好久不见……” 纪长烽一脸严肃认真,看起来比自己摊位做生意记账还要认真,甚至拿起笔在本子上记来记去,几乎要写满一页纸。 面对虞棠的任性,纪长烽却并没有拒绝,他看了一眼天色,这时候已经接近晌午了,三姑都已经从后院回来要准备做中午的饭菜了。 纪长烽蹲在虞棠的屋子里,挨个翻找他曾经放在架子上的那些生活用品,虞棠的化妆品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瓶瓶罐罐已经在滚烫的火浪中全部都炸裂了,碎渣里他们刚刚才清理完。 说着,因为天色不早了,时间上的原因,纪长烽几乎是在话音刚落就直接出门,准备给虞棠买她要的这些东西。 虞棠毫不客气地巴拉巴拉点了很多。 虞棠只是看了一眼纪长烽钱箱里的钱,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跟着纪长烽之前的那句话,笑吟吟地问了声:“我喜欢什么都买?” 李春梅闻几下都要馋得流口水,更别提吃了,她真的羡慕的不行,也有些嫉妒。 …… 虞棠那双上扬的狐狸眼瞥他,红唇扬起来,似笑非笑:“原来买的东西都记账,我说你那么大方呢纪长烽,看样子你和我之间算的很清楚啊,也对,我们毕竟只是合同契约关系嘛,那我是不是也得把这些钱先还给你?哦不对,是一年期限以后再结算。” 纪长烽瞥了她一眼,视线顿住。 倒不是纪长烽害怕虞棠知道他的收益,主要是这个本子他之前记过他在虞棠身上花的那些花销记账。 第 88 章 第 88 章 纪长烽买回来的那些东西,虞棠自己是吃不完的,最后还是三姑和纪长烽一起,把那些当做晚饭吃了。 三姑嘴里埋怨:“净花这个钱。” 但实际上脸上挂着很灿烂的笑容:“要不是你们俩,我自己可吃不到这么多东西,人多在家就是好,我最近饭量都跟着大了不少。” 她在饭桌上看了一圈,有些欣慰:“棠棠最近好像也多了一点肉了,没之前那么瘦了,这个样子真好看。” 虞棠偏头,拉了拉她的脸。 她吗?长肉了?果然都怪纪长烽,在这里因为有三姑在的缘故,老是拿着三姑当幌子,一口口劝她吃饭。 可恶! 晚上的时候,他们两个躺在一起,虞棠最开始来到三姑家的时候,还因为和纪长烽关系僵硬而态度疏离,要他离自己远一点,甚至差点把他赶出被窝儿,让他直接在光秃秃的炕上睡。 每天晚上纪长烽都扒着手指头期待地数日子,搂着怀里的虞棠,一天比一天期待,眼睛都快要憋绿了。 “还有还有我们家的那小子也是,都特别的能干,肯定会过好日子的!” 总觉得现如今的李春梅和她刚见面时候的性格差别很大,几乎不像是一个人。 原来这些人是要给李春梅提媒的,结果没想到居然找到她的头上了,是因为她和李春梅是明面上的姐妹关系吗?李春梅那边说不通,所以绕了几圈,找到她这里来了? “……” 有人时不时就给她唱摇篮曲助眠,她睡的能不好吗,而且白天还能午睡,睡眠时间是很够的。 纪长烽暗自舔了舔唇。 家里前阵子置办的一些桃酥,奶之类的东西都吃的七七八八了,今天纪长烽专门去镇子上又重新置办了一些那些过年过节才能吃得到的桃酥饼干,此刻一摞摞地被纪长烽拎回了家。 但是现如今,也许是因为有过更加暧昧的事情,再加上关系也比之前亲密了许多,还有了[试一试]这样的关系,虞棠倒是能够心安理得地靠近纪长烽了。 索性她也没多想,冷不丁过来李母态度还挺热情的,虞棠挨个回应她的问话:“还行,睡得挺好的。” 她深刻怀疑纪长烽就是像个骚包孔雀一样,故意在她面前开屏的。 三姑笑了起来:“棠棠喜欢吃菌菇嘛,我这专门熬的汤,里面放了那么多蘑菇,纯原汁原味的,肯定好喝。” 虞棠:“……” 她赶忙胡乱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以一秒八百多个假动作的行为举止来试图缓解尴尬。 得慢慢来。 他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的亲个够才行! 一天…… 李母看纪长烽拿那么多东西,又是那套熟悉的词:“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带什么东西啊,还拿这么多,这鱼我收下,其余的东西你们都带回去吧,留着自己吃,这桃酥和这麦乳精多贵啊,长烽你干活辛苦,棠棠你那么瘦,你俩回去多吃点补补,给我们纯粹就是糟蹋了。” 在纪长烽的期待中,日子一天天过去。 虞棠对李母观感不坏,但她也知道,李母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又不是原身,她的父母早在前世就出事死了,但原身和李家确实是血浓于水的亲生关系。 今天晚上也不例外,虞棠等着纪长烽把被褥铺好,他们两个人枕头紧紧的并排贴在一起,那张红色的被子把他们两个人罩住,虞棠稍稍的往纪长烽的方向挪动了一下,纪长烽就非常自然的把她搂在怀里。 …… 亲亲…… 还没等她询问,纪长烽从外面回来了。 三姑把纪长烽带过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挨个分分,因为纪长烽买了三家的量,此刻桌子上确实是很壮观。 周围的人其实心里都清楚,李家条件不好,他们看重的并不是李家的条件,而是李春梅这个人。 虞棠和他不一样,他没了爸妈,但虞棠的爸妈还在。 李春梅视线落在虞棠身上,脸色青青紫紫一瞬,视线又挪到旁边的纪长烽身上,她的脸瞬间涨红。 纪长烽牵着虞棠的手,把她的手紧握着放进他的衣兜,让她摸索,声音压低带着点笑意:“我怎么敢啊棠棠。” 三姑说的话不无道理,前段时间纪长烽一直忙活着整理他和虞棠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有精力去管别的事情,况且虞棠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虞棠不想回去,他自然也不会逼着虞棠回去。但三姑说的对,毕竟是虞棠的亲生父母,总得联络感情的。 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她刚刚从后院拔完草回来,想着要早点做饭,做点有营养好吃的东西给李春梅补一补,一抬头就看到了拎着大包小包东西的虞棠和纪长烽。 虞棠不知可否。 纪长烽实在是一个非常适合晚上帮助虞棠入睡的人。 李春梅打小学习就好,在村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按照李春梅往常的水平,肯定能够考上大学,将来李家的日子也肯定会因为李春梅而变化。 虞棠的表情从开始的拧眉,到后来的明悟,甚至觉得玩味。 然后另一只手会将她搂在怀里,胸口怀中暖烘烘的热意会让虞棠整个人都很舒服。 李母很操心,但是她又不太好意思去三姑家找虞棠和纪长烽询问这些事情,偏偏纪长烽又忙,虞棠又一天天的不怎么出门,这也导致李母很郁闷。 “你这可真是。” 纪长烽冷不丁大腿被这么一踢,下意识咳了两声,察觉到三姑视线疑惑地看向他们两个,又故作镇定。 最近这段时间纪长烽一直白天都在原先的老屋收拾烧焦的房子,而虞棠因为白天没有什么事情,大多数时间都很乐于去后院那条小河边来回的溜达溜达。 他们两个用同样的表情平静地看着她,眉头微挑,一副在看戏的样子。 “就是就是,这些话我都和春梅说过了,但是她总说自己要学习没时间考虑这些,可这眼瞅着不是就要考试了吗,考完试这不就可以讨论这些事情了吗?” 虞棠也并没有要帮他分担的想法,许久没来李家了,她进院子打量了下,发现屋子收拾的很干净,那些个农作物长得很快,豆角和黄瓜在架子上爬了很高,院子郁郁葱葱的,看起来挺漂亮。 虞棠挑眉看他一眼,唇角翘了起来:“没偷藏私房钱吧。” 纪长烽和虞棠这次过来,拎的东西确实是不少,他不仅专门在鱼塘里抓了两条大鱼,捕了点河虾,又拎了桃酥和麦乳精过来,还有三姑要带过来的苞米。 她有时候白天睡的多,晚上睡不着,或者手脚发凉的时候,只要朝纪长烽近一些,他就会很自然地伸出胳膊,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睡觉。 也不知道纪长烽的屋子收拾的怎么样了,要怎么重新修建,是要按照原来的地基建造,还是重新打个地基。 “将来上了大学,在外面心思野了,说不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更何况外面的人咱们又不认识,哪像村子里的人都知根知底的,春梅嫁过来多放心呀。” 纪长烽低低地笑出声来。 ……几天以后? 李母刚收下,还没等回屋去放下,屋里忽地传出来李春梅不满的高声嘟囔声:“什么声音啊,我说了我在学习不要发出声音吧,我要是考试没考好都怪你们,你们能不能别打扰我了!” 她话音刚落,一抬眼,看到了肩并肩站在院子里的纪长烽和虞棠。 虞棠这下子倒是不知道谁说的是正确的了。 而此刻的纪长烽,怀里搂着虞棠,脑子里还在想着他和虞棠约定的那所谓的一周亲一次的约定。 每天晚上搂着虞棠的时候,他都要偷偷的掰着手指一天天的数着,还有几天才能够亲亲。 她起身,往虞棠碗里又盛了点:“来来来棠棠,再多喝点,在这边好好养养……” “说什么老太婆,姑姑,你们以前对我的好,我是不会忘记的,现在孝敬孝敬你们是应该的,谈什么钱不钱的。”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乱七八糟的李家三个女生的亲事关系。 李母很开心,扯着虞棠的手,不停地说着话,一会儿摸摸虞棠的脸,表情有些心疼。 苞米? 在高考马上就要临近的时候,李春梅更加成了这些人眼中的香饽饽,毕竟这可是一只即将要飞出柳叶村的金凤凰,真的要是能和李春梅定了亲,那家里的条件肯定会发生改变,谁又能忍得住放过这个机会呢。 虞棠抬脚在桌子底下踢了纪长烽一下,小脸上有些恼羞。 不得不说,这种哼着的语调,因为声音放晴,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比正常的催眠曲还要让人昏昏欲睡,更加容易睡着。 …… 虞棠有时候会觉得她和纪长烽的关系实在是有些奇怪,明明只是试一试的关系而已,甚至没有真正的确认关系,但相处起来,有时候甚至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说来也巧,之前三姑这边的邻居不少人看了她都一副背地里蛐蛐她的古怪神色,现如今倒是满脸灿烂,笑容满面,客气温和。 更别提纪长烽还会帮她解决失眠的困扰。 “这是你们两个现在住在我这里,他们做长辈的不好意思主动过来找你们,这要是还在你们原先的屋子,李家人说不准早就过去关心你们了,长烽,听话。” 他数来数去一想还要好多天才到时间,有些泄气,但那种期待感反而更加浓郁了。 瘆得慌,纪长烽真的没什么毛病吧。 “虞棠我知道,春梅现在可能不太想着结婚,咱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春梅学习好,将来那是有大本事要考大学,出去的,但女人哪能不结婚呀,你说是吧?” 两天…… 虞棠挑了挑眉。 “长烽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这些这么老多得花多少钱,又不是逢年过节的,自从你和棠棠来了,咱家这东西几乎都没断过,你这钱花的可真是,太奢侈了。” 喝不下了,真的喝不下了,再喝今天晚上就要频繁起夜,睡不着了。 总觉得虞棠和他们不太亲近。 最后这碗汤虞棠只喝了一口,其余都被纪长烽喝了。 可转念一想,纪长烽在刚和她确定关系,决定试一试的时候,就敢说出来想亲她的这种话,足以证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和正常情侣或者夫妻的关系有多么明显的差距。 那岂不是,也到了虞棠说的可以亲亲的时间了? 上一次和虞棠一起过来的时候,还是他们回门的时候,那时因为条件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好,所以纪长烽拎了两条鱼,带了点烟酒就过来了,当时还以为准备的比较充分,和现在一比倒是差距很明显。 她笑着开口:“那等过几天,我后院苞米熟了,一起捎过去给他们带两棒吧,我那苞米去年黏糊糊的可好了,专门留的种子。” 李家李母确实是像三姑说的那样,她有点担心虞棠,总觉得虞棠在三姑那呆着不太好,毕竟三姑是姑姑,房子烧了来他们这边住也行啊,她怕虞棠在三姑那住不习惯。 三姑倒感慨起来:“春梅学习确实不错,但最近总感觉她心思没正经放在学习上,也不知道考试到底能有什么样的结果。” 毕竟虞棠之前在城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她一直害怕虞棠有心结,现在来看虞棠的心态很好。 有时候虞棠半夜想要起夜,睁开眼的时候,都能冷不丁地撞见纪长烽大半夜的不睡觉紧紧盯着她看。 纪长烽点头:“好。” 面对这些越来越激动,满脸都是兴奋的村民们,虞棠非常敷衍的推开他们,脸上带着微笑:“不好意思大家,我虽然是春梅的姐姐,但是也是刚刚被认回来不长时间,有关亲事的事情还是得春梅自己同意才行,她不点头我们没办法替他做决定的。” 虞棠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三姑反倒是非常认真的分了很长时间,然后把其中一堆推到了纪长烽面前:“这些东西,长烽你和棠棠等抽空送去李家吧。自从结了婚,你和棠棠两个人就没怎么回李家看过,前段时间你那屋子着了火,他们家的人都还过来帮忙关心你们,毕竟是棠棠的亲生父母,你们这关系也不能断了,总得经常回去看看才是,毕竟离得这么近,得联络联络感情。” 三姑咽下了后面的话,一下下期待地扫了眼虞棠。 李母简直是满脸惊喜,甚至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确信是真的,这才冲了上去。 啧。 虞棠表情略微有些古怪。 见虞棠不抵触,三姑也放心下来。 她眨眨眼,回应三姑:“好啊。” “我是不是说过你们别来打扰我,你们知不知道最近给我的压力有多大,还什么订婚,都别来烦我好不好,你们到底懂不懂什么叫静悄悄?我考不好都怪你们!” 现在这个年头,能够像纪长烽这样一下买这么多量的人还真少见,三姑几乎都能想象得出来,被纪长烽的大手笔吓到的售货员脸上的表情了。 到底什么时候能到,真恨不得能够把时间拨动,快点到下周。 三姑说她长肉了,李母说她瘦了。 也对,毕竟是在城里养了二十多年,虞棠才回来柳叶村呆了多久。 周围人你看我我看你,见虞棠走的那么迅速,都泄了口气。 说着,虞棠瞥了眼身旁的纪长烽。 旁边的纪长烽没说话,沉默的低头,实则是在出神的思考。 能够补补身体,这是最好不过的了,毕竟李春梅天天学习那么辛苦,肯定很累脑子。 毕竟有关李春梅的学习情况,全家人最近一段时间都跟着紧张,都很慎重。 但转念一想,自己家屋子也不多,虞棠和纪长烽来了也尴尬,住不开,索性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虞棠突然想到了她穿越过来不及,婚后李春梅给他们送过来的那一盘苞米。 所有人都笃定李春梅肯定会考上大学的,毕竟李春梅往常的成绩就放在那儿。 这也就是纪长烽力气大,不然这么多东西,正常一个人根本都拿不下。 他开口:“这汤……好喝,很鲜。” “棠棠!哎呀你又瘦了,这孩子是不是最近没睡好啊,在姑姑家睡得习不习惯啊,你们那个房子烧了是不是得太长时间才能收拾好,我早就想去看看你们了,结果你们就来了。” 虞棠说的滴水不漏,周围的村民们还想再说些什么,虞棠抬手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往回走:“不行了,犯困了,先不和大家聊了,回去睡会儿觉了。” 亲亲,亲亲! “马上就要中考了,春梅考完试以后结婚,这排的刚刚好,一点也不耽误,虞棠你毕竟是春梅的姐姐,你帮我们说说说说呗,我们家顺子脾气可好了,而且特别的能干,家里的那地全都是他种的,我们家的那地收成比别人家的要好多了,春梅嫁过来保证不会受委屈的,你说是吧!” 纪长烽的耳根泛红,下意识低咳了一声。 一个人打开了话匣子,周围的人也都陆陆续续的激动的冲着虞棠窜了过来。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虞棠都快要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了,满脑子都是这些人叽叽喳喳的声音。 纪长烽倒笑了笑:“等下我给大姑和二姑他们分分,我记得她们两个也都爱吃这些,最近生意不错,咱们才吃多些,再多一倍我也能供的起,别不舍得花钱三姑。” 于是虞棠耸了耸肩:“我无所谓。” “咳咳……” 虞棠原本以为是自己前段时间在树下给他们下马威的缘故,但不少人主动到她面前询问,拐弯抹角地打听有关李春梅的事情,又老是提起自己家的儿子,各种夸赞。 可能,现在这幅样子才是她的真实性格吧。 于是果断抽回手,瞪了他一眼。 “天地良心。” 毕竟这可是一名大学生啊,柳叶村现如今就没走出过几个大学生,村子穷成这样,不少人家就像李家一样,全家也只能够供得起一个人。甚至更穷的连学费都交不起,孩子有本事但一个也供不起。 一段时间过去了,苞米还是那个苞米,但她和纪长烽的关系却发生了质的变化。 虞棠勾唇:“糟蹋什么呀,纪长烽带了不少呢,而且春梅最近不是要考试了吗,挺重要的考试,正好吃点好的补补。” 虞棠:“……” 三姑惊叹。 虞棠没在纪长烽衣兜里摸到钱,反倒是摸到了熟悉的肌肉轮廓。 ……那还是找李母多商量商量吧,就说这方面的事情找虞棠不太行,毕竟总感觉虞棠和李春梅两姐妹关系似乎并不是特别的好,之前村子里不是还有人说李春梅偷偷的给纪长烽送饭来着。 养好了身体才能生个好看的娃娃! 纪长烽目光平和,走到虞棠身边,掏了掏他自己的衣兜,掏出来几卷捆绑好的纸钱,飞快地塞进了虞棠的衣兜。 虞棠回家的时候,三姑也刚刚睡醒觉起来一看到虞棠脸上的表情,三姑就笑了起来,打趣她:“村子里的人最近像是着了魔似的,我之前就听说有不少人要和李春梅提亲,该不会这些人找到你头上了吧?” 他一回头,虞棠就倚在门口,她对回李家并不抵触,毕竟到哪睡觉不是睡。 确切的说是盯着她的唇看,像是饿狼一样。 又凑近了虞棠,弯腰贴在她耳边道:“今天的工资,上交。” 她话音刚落,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片刻后,李春梅趿拉着拖鞋怒气冲冲地推开了门。 这要是说别的李母可能就推脱不要了,但虞棠一提到李春梅,说到高考,李母就犹豫着,推脱两下还是收下了。 “太吵了,真是太吵了。” 之前纪长烽给她唱过助眠的歌,但现在是在三姑这里,周围又有邻居,纪长烽怕吵到别人,所以声音压低,只用哼哼的语调,一边拍打着她,一边哄她睡觉。 三姑无奈:“怎么老在我们这三个姑姑身上花钱,长烽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你和棠棠都结婚了,你更重要的是孝敬你丈母娘他们,别老在我们这几个老太婆身上浪费钱。” 李母有些尴尬:“我没,这不是特殊情况吗,你这孩子……” 虞棠一顿,挑了挑眉。 李春梅露出和往常一般无二的微笑:“长烽哥,二姐,你们怎么来了?” 第 89 章 第 89 章 “我们过来看看。” 纪长烽低头看了下虞棠,见虞棠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于是言简意赅开口。 “啊……” 李春梅飞快地捋了捋头发,有点担心刚才自己的模样被纪长烽看到,但是难得看到纪长烽,她的心头又很雀跃。 她胡乱地开口解释:“我……我就是刚才学习太累了,姐姐姐夫你们别介意。” 纪长烽表情古怪。 姐姐姐夫……这个称呼还真熟悉,李春梅某种意义上来说和裴青寂真有点像。 虞棠看纪长烽一眼。 毕竟在这之前她还担心过,上次回门的时候江停莫名其妙亲自夹给虞棠的虾,还有听说江停前段时间回来了的事情,她心里一直很担忧,怕李春芳和虞棠的婚姻都发生变化。 纪长烽面不改色,捞起她的手递到嘴边:“吹吹,不痛不痛了,我揉揉……” 他似乎……真的很喜欢虞棠。 李父自己在那尴尬地说了会儿,摸了摸鼻子,知道是自讨没趣,所以闭上嘴自己进屋抽旱烟去了。 就不。 “吃不下那么多,别扒了。” 她的呼吸急促,面颊涨红,抬起头看纪长烽时,眼神近乎狂热。 纪长烽故意捏紧了虞棠的手。 这可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说不准这就是小两口之间的特殊相处方式呢,不得不说,看起来确实是甜的齁得慌。 虞棠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嘶”了一声,小脸皱了起来:“烫。” “还烫吗?” 虞棠直接快步进屋,回头瞪他一眼。 李春梅刚想回纪长烽一个同样的笑容,就看到纪长烽偏头,对着院子的方向招了招手,笑着喊虞棠:“棠棠,菜炒好了,你最爱吃的菌菇,你过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真好,看样子虞棠的性格和纪长烽还挺贴的,两个人相处的这么融洽,她算是放心了。 是因为这几次的翻车,导致有点怕他们了吗。 “别乱说话。” 纪长烽敷衍地回了句,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我先把这些东西放下来吧。” 就好像这样一来,虞棠就不会走了一样,而且就算最坏的打算,虞棠她走了,也会在纪长烽的家里留下很多她生活过的痕迹。 可没想到。 就算是纪长烽对着虞棠再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他们也都不感到奇怪了。 而且一副像是把虞棠当做小孩子对待一样地态度,认真得不行,宠溺得不行。 虞棠不会做饭,也懒得进厨房沾染油烟,她只想自己漂漂亮亮的,于是进屋照着镜子看了半天,又溜溜达达在院子里到处乱转。 虞棠一脸嫌弃:“我才不要,我怕这种虫子,包括蝴蝶,中间一条虫子的样子我也觉得可怕,不喜欢。” 和虞棠结婚也太受折磨了,关键纪长烽似乎还一脸甘之如饴的幸福笑容。 和之前面对李春梅时完全不一样。 或许情爱也有,但没有贪婪多。 这谁家的对象能做到像纪长烽这样的,吃个饭,连鱼刺都得帮忙挑出来,虾还得帮忙剥好了,连中间那个黑色的一条的东西都得抽出来,这也不知道在家都是经过了多少训练。 李春梅整个人僵住了,站在案板边,木愣愣地看着虞棠和纪长烽的互动,看着之前嫌弃她披散头发会掉进锅里的纪长烽,此刻丝毫不嫌弃同样披散头发的虞棠,甚至还伸出手指帮她擦掉嘴唇上的汤汁。 纪长烽倒是抬头,面无表情:“那你就在那呆着,别过来了,切好了我自己过去取。” 旁边的李母倒是抬起了头,她没看到李春梅刚才的动作,倒是听清了纪长烽说的话,于是跟着附和:“就是,春梅你那头发都没扎起来,做饭多耽误事儿,你回屋去扎起来,或者要么别在这呆着了,不然反而耽误长烽干活。” 曾经李春梅根本没把虞棠当做对手,她一直以为纪长烽喜欢的人是李春芳。 这次来李家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和上次回门时的情况几乎是天差地别,足以可见他在镇子上的那些个摊子到底有多么赚钱。 虞棠趴在院子里的那个石桌上,漫不经心地望着炉灶间的方向,被纪长烽看了半天才懒懒地起身。 她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纪长烽的这句发言极其的直男,不解风情,还很毒舌。 三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并不觉得稀奇,但李家几个人却全都看愣了。 李春梅心里不满,明明虞棠也是这样天天都不扎头发,披散着的,怎么他们就不说虞棠。 饭桌上李母和纪长烽还有虞棠搭话:“等下你们也别着急走,我在后院种了不少水果,还有甜杆儿,要是你们有时间的话,去后院挨个摘几个回去,都没打农药,味道挺不错的。” 最开始虞棠来李家的时候,第一眼就觉得李春梅长得有几分像她,毕竟是亲生的姐妹,有几分相似也是很正常的。 纪长烽了然:“原来棠棠你怕虫子,那小樱桃树你还是别去的好。” 而且那个时候纪长烽似乎还帮着李春芳怼江停来着,但现在的纪长烽似乎满心满眼都是虞棠,比村子里人所有的新婚小夫妻看起来都要亲密。 “没事。”纪长烽帮她擦擦嘴:“吃不完我帮你吃棠棠,你最近都瘦了,还是得多补补才行。” 纪长烽喉结滚动,伸出手低头帮她擦拭唇边的汁水:“这里还有。” 李春梅羡慕了,原来虞棠在家里就是享受着这种待遇吗,她平时根本舍不得吃的东西,虞棠都大包小包的一堆堆放到面前留着吃? 而且这样好看,洋气,又和虞棠比较像,她才不要去扎起来呢。 她深呼吸一口气,安抚自己。 “为什么?” 现如今再加上李春梅刻意的打扮,也许还真会让人恍惚。 麦乳精!桃酥!还有那么多好吃的,这么多! 只要和纪长烽在一起,那她……就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比什么考大学还要有前途! “我想重新修建一下,把屋子的面积扩大一些,屋子里面也尽可能的弄亮堂一些,棠棠不喜欢太黑的,我还想在屋子里面修一个洗澡的地方,这样以后棠棠洗澡会方便许多……” 那碗饭虞棠果然是没能吃完,饭菜都剩了好多,纪长烽还像以前在三姑家那样劝她吃饭,哄着虞棠吃了一勺又一勺,最后实在吃不下了,纪长烽非常娴熟地接过来,三口两口把虞棠的剩饭吃光了。 虞棠对这种亲自采摘的行为很感兴趣,于是瞬间支起了身子,眼睛亮亮的,一眨一眨的:“好呀。” 她撅起了嘴,不满地抬眼,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瞪他:“纪长烽!” 纪长烽用个小碗接着,夹了块热乎乎的刚出炉的菌菇递到虞棠面前。 之前纪长烽帮虞棠吹凉食物的动作那么的娴熟,像是不知道在家里尝试实践过多少回似的。 纪长烽伸手想过去把她抱离远一点,手刚刚捂住虞棠的眼睛,怕她被吓到,下一秒,他感觉到掌心触碰到的一片湿润。 纪长烽额头崩紧,垂下的手攥住了虞棠的手,故作惩罚地十指紧扣后捏了捏。 她就说嘛,纪长烽不可能一直对她这种态度的,他果然还是喜欢她这幅模样装扮,现在都会对她笑了。 他低头,咬着牙压低声音:“你觉得这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这样想着,李春梅整个人的自信心又重新回来了。 纪长烽极其有耐心,哄着虞棠:“那我再吹吹。” 但此刻,李春梅居然也主动亮着眼睛开口:“我也可以帮忙打下手,反正现在二姐和姐夫来了,我也学不下去了,做点事情权当放松心情了。” 她嘟囔着:“我就切个菜,扎不扎起来都无所谓的,不会把头发弄里面的。” 她冷不丁想到了上次遇到纪长烽时的模样,当时纪长烽也是这样拎着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热气腾腾,说是给虞棠买的。 不过纪长烽很冷静,眼神依旧很冷淡,他没等李春梅撞到他怀里,就用手里的筷子横着拦住她:“离锅台远点,你散着头发,掉进锅里今天中午大家就都别吃了。” 纪长烽面无表情点头:“放这就行。” 因为临近高考,所以李春梅最近这段时间是从来不需要在家里做事的,之前李母也从来没怎么让她做过活。 因为知道虞棠是猫舌头,害怕烫,所以纪长烽用筷子夹着吹了又吹,等约摸着吹凉了一些才递到虞棠嘴边:“来棠棠,你尝尝。” 这让李春梅下意识的想到了那天晚上,纪长烽把虞棠压在墙边,捏着虞棠的下巴,低头狠.狠亲吻上去的样子,他当时亲得那么投入,那么认真。 会有的,会有的,毕竟她和虞棠不同。她是重生的,老天让她重生一回肯定是要给她一个逆转自己未来的机会,就像小人书里面的主角一样,在这个世界里她就是主角,前面的种种坎坷,只是她迈向成功的磨刀石而已。 纪长烽在家是经常做饭的人,所以主动开口:“我来吧。” …… 人多力量大,饭菜做的也很快,满满一桌子菜,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李母诧异,听了李春梅的这通话,又看了眼虞棠,见虞棠没说什么,态度很无所谓,于是犹豫着点头:“那……好吧。” 虞棠轻笑出声,狐狸眼挑起来:“有桃花,难道不开心吗?” 李春梅每次在他面前态度确实是很殷勤,但又有点很别扭的感觉,非要说她喜欢他,不如说是她因为什么事情,觉得喜欢他对她更有利。 李鸿以前不喜欢虞棠这个妹妹,但现如今李春梅发疯的厉害,对比起来,虞棠反倒显得可爱许多。 这幅穿衣打扮的风格……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此刻纪长烽在李春梅眼中就是一个香饽饽! 他的眼神也极其柔和,唇边甚至还挂着点下意识露出来的笑容。 她真的不想和上辈子一样一事无成。 这也……太宠了吧。 纪长烽拎过来的东西不少,还有那两条鱼,中午李母准备把鱼炖了,再把河虾蒸了。 “没事,学习重要。” 纪长烽愣住,似是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虞棠忽地扭身扑到他怀里,双臂搂着他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什么啊!太吓人了吧,我,我不要吃这樱桃了呜呜!” “来,再吃一口鱼,鱼刺我都挑出去了。” 虞棠觉得有点好笑。 李春梅一瞬间脸都黑了,她没料到纪长烽居然会说出这样一段话。 得到这个结论,再看看凑在一起姿态亲密的纪长烽和虞棠,李春梅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刺痛到了。 粗糙的手指动作很轻,像是生怕虞棠的唇被他的手指老茧刮蹭到一样。 说完他真的来回吹吹,夹起来上下颠了颠,约莫差不多了,这下才给虞棠喂过去。 果然下一秒虞棠皱起了眉头,不再像之前一样满脸玩味了。 “试菜这种事情,以前都是别人帮我做的。” 虞棠居然没生气,明明发觉了李春梅对他态度的不同,她居然不吃醋,反而用一种看戏的场外人心态,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切,还主动打趣他。 李春梅感觉自己有些别扭,她一方面不想看虞棠和纪长烽的相处,知道自己会很不舒服,会嫉妒吃醋,但一方面却又实在忍不住,看着纪长烽对待虞棠态度那么温柔,那么细心周到,再想一想纪长烽对自己时的冷淡和毒舌…… 正说着,虞棠已经走到樱桃树下,仰头一望,真就像李母说的那样没打农药,一片片绿叶下,红色的樱桃小小一颗,看起来鲜嫩多汁,一颗颗点缀在树上,看起来很好看。 纪长烽从来没在意过这种事情,相比这所谓的“桃花”,他更生气的是…… 就算是虞棠,长成那样,但天长日久一直哄着虞棠,她不信纪长烽会一直不累。 李春梅主动上前,没因为虞棠和纪长烽的上门打扰了她的学习而生气,反而脸蛋泛红,帮忙纪长烽拎东西,态度格外殷勤。 纪长烽低低笑出声。 咦,说起来,这次她和纪长烽一起过来拎了那么多东西,隔壁的李家三婶却一直没什么动静。 李春梅忍不住想,要是纪长烽什么时候能够对她像对虞棠这样温柔体贴就好了。 甚至李春梅知道,这还只是开始而已,纪长烽将来生意只会越来越好,赚的越来越多。 他其实并不像虞棠认为的那样,觉得李春梅喜欢自己。 李母他们确实是在后院种了不少水果,但因为只是自己家吃的,所以并不多,每种水果都只种了一两棵而已,结了果之后挂了满树,看起来颇为壮观。 虞棠在旁边从头看到尾,她敏锐注意到李春梅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穿着打扮,视线在她那披散着的长发,以及那身白色小裙子上停顿了许久。 虞棠僵住。 别说李父李母看愣了,李鸿都傻眼了。 而且…… 离开厨房她更不想,她还想多和纪长烽呆一会儿呢。 虽说虞棠和纪长烽签订了一年的合同,一年到期之后纪长烽还不知道虞棠会不会留在柳叶村。但他修建屋子的时候还是依旧保留了虞棠的屋子,设计风格也尽可能按照虞棠想要的模样来设计。 今天这种脾气暴躁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虞棠和纪长烽这次来反而李春梅没发脾气,也许她对虞棠和纪长烽感官不错? 这也太幸福了。 李鸿对纪长烽烧毁的屋子很感兴趣一直,打听询问纪长烽屋子烧坏之后要怎么修建,原先的老地基还要不要保留,有什么想法。 他的态度宛如把她当成瘟疫一样,避之不及,李春梅正有些委屈,却忽地看到纪长烽笑了笑。 纪长烽问虞棠:“你要捉几只蜻蜓玩吗?” 虞棠神色不变,抬头瞥了眼纪长烽,胳膊肘推了下他,挑了挑眉:“魅力真大。” 虞棠的饭碗已经高高地摞起了一堆小山般,她喜欢的菌菇虾等几乎堆积了一碗。 她都主动投怀送抱了,纪长烽居然还躲,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她进门,率先打了个哈欠:“菜呢?” 想到这个结论,虞棠心情好了一些,她扭头去看炉灶间。 轮到吃饭的时间,纪长烽和虞棠自然坐在一起,而纪长烽左手边的位置,原本李春梅想要坐上去,谁料她还没等行动,李鸿就一屁股坐在了那里,瞬间把李春梅和纪长烽隔了起来。 虞棠跟着纪长烽吃完了饭上后院,全当消食了,现如今的农村孩子多,李家后园外是一大片玉米地,有不少小孩子挨家挨户的找蜘蛛网,用很长的一根长杆,上面铁丝围绕出一个圆形的轮廓,裹上几圈蜘蛛网,当做捕捉蜻蜓的工具。 李母在忙活着拿东西进屋时,冷不丁抬头看了眼,看到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在打打闹闹,氛围暧昧,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点笑容。 虞棠想去踩纪长烽的脚,但被纪长烽揉了揉吹了吹还挺舒服的,她瞥一眼纪长烽,抽回手,决定不搭理他了。 李春梅这才注意到纪长烽大包小包拎着的那些东西,这一看忍不住惊住了。 纪长烽沉着脸去看李春梅。 …… 说起屋子的设计想法,更是句句不离虞棠。 李母这才回神:“好好好,放厨房吧。” 毕竟临近高考,不知道是不是周围邻居老提到高考的事情,李春梅最近情绪很不好,几乎是一点就炸,就连李鸿都离她远远的,生怕被赖上。 毕竟李春梅对他的态度转变就很奇怪,之前态度那么冷淡,落水之后就变得那么热烈,像人格分裂一样。 他们对于虞棠和纪长烽,这对小夫妻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回门时,当时虽说纪长烽对虞棠态度也很不错,也帮着剥虾,但似乎并没有像现在这么亲昵。 纪长烽一边说着这些,手里一边不停歇的给虞棠剥虾。 还好,现在这两对似乎都挺好的。 李春梅咬咬牙,趁着李母没注意到这边,故意想要朝纪长烽怀里撞,顺便扬起她的脸,一只手捋着她披散着的长发,眼睛一眨一眨的:“姐夫,我来帮你吧。” 想到这里,李春梅呼吸急促,攥紧了掌心。 而她,和虞棠长得类似,又比虞棠性格温和知情识趣,纪长烽迟早会发现的,她才是最适合纪长烽的人。 虽然嘴毒了一些,但家里真正发生事情的时候有虞棠在,感觉还是能起到像是定心丸一样的作用。 下一瞬,被虞棠伸出来的红舌卷起来,舔走下唇上的汁水,唇上油汪汪的汁水没了,换成了唇上的一层晶亮水痕。 纪长烽和以前在三姑家的时候一样,吃饭的时候一直伺候着虞棠,又是剥虾又是拆鱼肉的,动作娴熟,纪长烽和虞棠都一脸自然,明显是在家的时候他们两个就这么相处的。 纪长烽没看她,弯腰一掌撑在锅台边上,长胳膊在锅里不停翻炒着。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树上除了绿叶和红色的小樱桃,还有不少弯曲着活动的毛毛虫。 “因为……” 如果不是她当时在那里发出声音被察觉到的话,李春梅都要怀疑,纪长烽是不是会一直亲下去。 明明他们记得在和虞棠结婚之前,纪长烽还是一个农村糙汉子,现如今倒是越来越心思细腻,越来越会照顾人了,不得不说,虞棠在调教人这方面确实是一把好手。 她这态度就连李母都略微诧异了。 而且,李春梅每次看他的时候,眼里亮起来的都是很贪婪的神色,和情爱无关。 虞棠:“……” 李春梅殷勤地在案板上切土豆,切好了块状装在盆里小跑着给纪长烽端过去:“姐夫……这个切好了。” 不仅有桃子,苹果等水果,甚至还有两颗小樱桃树。这种农村的小樱桃和市面上卖的大樱桃截然不同,没有很硬的梗,就一层薄薄的表皮,里面裹着的全是一包汁水,一戳就破,甚至没办法运输,没办法拿到外面卖,只能留着自己家吃。 他是把她当小孩子对待了吗? 蘑菇也是李母上山捡到的,个头挺大,虞棠咬着头部,慢慢的一点点吃下去,随着随后一点蘑菇被塞进嘴里,嘴唇上也涂抹了一层汁水,油汪汪亮晶晶的。 虽然没怎么用力,但他知道虞棠娇气。 纪长烽会对虞棠露出这样的态度,这样的神色。 李父有心想和她说会儿话,联络联络感情,可虞棠和他没什么话题,回应他的话也很敷衍。 这辈子她一定得抓住纪长烽才行,就算虞棠和纪长烽关系好又如何,只要她努力,就不信纪长烽不动心。 要知道她最近被村子里很多男生家里追着要结婚,很多追求者,纪长烽没发现她现在很抢手吗?居然这么不解风情? 农村的都是大铁锅,这种铁锅炒菜格外入味,锅底是徐徐燃烧架起来的柴火,柴火火烧菜更香。 做饭的时候烟雾缭绕,屋顶的烟囱徐徐冒着炊烟,李母坐在炉灶间那张吃饭的桌子前杀鱼刮鱼鳞,纪长烽围了一个围裙正在准备炒菜。 虞棠也没在意。她对李母感觉还行,但对李父观感不算太好,毕竟之前那次,李家三婶在的时候,他一直和稀泥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爹味发言,让她很不适。 “你这孩子。”李母无奈。 这下李家的几个人已经麻木了。 纪长烽瞬间慌了神,连忙低头去看,却见之前还平静的虞棠竟然真的眼眶泛红,像是吓得不轻。 第 90 章 第 90 章 正常的樱桃树应该不会有这么多毛毛虫,主要是李母没怎么打药,纯天然让它自己生长,再加上小樱桃树和大樱桃树不一样,树长得低,矮趴趴的,随手就能摘到,所以蚊虫也更容易附着上去。 纪长烽以前只知道虞棠害怕狗,没想到她也害怕虫子。 也是,大多数人可能都对这种软趴趴的躯体动物没什么好感,一眼扫去也确实容易让人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纪长烽倒是不怕,但他很怕虞棠的眼泪。 虞棠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哭的人,上次被狗吓到爬上树,见到他的时候也没有哭出来,看起来还是很坚强。 现在却被毛毛虫吓成这样,足以可见她有多么害怕这种东西。 纪长烽搂着虞棠身子背过去,不让她看到树,把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用衣服盖住,一下下拍打着她的后背,哄着她:“不怕不怕棠棠,什么都没有,不看就好了,不用怕不用怕。” 虫子而已,怕成这样,不愧是城里来的娇小姐,她和长烽哥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嘛,柳叶村的姑娘哪有像她这样娇贵的。 可还没等淌下来,刚刚湿润了眼角,就被纪长烽滚烫的唇贴在她的眼角亲了亲。 李母准备离开,看到站在原地不肯动弹的李春梅,表情诧异:“走呀春梅,你二姐和姐夫摘水果,你在这当什么电灯泡。” 纪长烽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虞棠,盯着她那湿润的更加红润的唇瓣,咽了咽口水。 虞棠有些嗔怒,这院墙上也不知道干不干净,把她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不妙。 被纪长烽这么看着,虞棠感觉自己像是欺负了老实人一样,心理隐隐有种被谴责到的感觉。 纪长烽亲的并不凶∣猛,和以前那种略微狂野的亲吻不一样,以前有种末日要到了,临死前也得肆意一把的,有了今日就没明天的疯狂,所以他就连亲吻也像是饿了很久的野狼一样,眼都是绿的,动作也格外激∣烈。 谁知道前面那些草丛里会不会有虫子。 就算是这样…… 虞棠视线漂移,有点想耍赖:“什么亲亲的,我不记得了……” 他等什么了啊! 想亲。 虞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她和纪长烽第一次都处于正常的,有理智的状态下的亲吻。 提到下年,虞棠没怎么作声,半晌才“嗯”了一下。 而虞棠现如今也终于算是体会到了,所谓[等不及了],究竟是有多么等不及,又是多么让她无法招架的程度。 她想要咬纪长烽,可又怕纪长烽像之前那样突然发癫。 他正在安抚着,李母在后头拎着个竹筐也跟着过来了,刚想把竹筐递给纪长烽,就看到了在他怀里的虞棠,还有纪长烽的那一声声安抚。 非人类,当初她手腕都快要累断了,现在他说等太久了? 李春梅咬了咬牙。 那黄瓜很短一截,甚至可能还没她手掌大,粗粗的,她攥着,一圈能小口小口咬好几口,一会儿的功夫就吃了半个:“好吃。” 但现在不一样。 她倒是恨不得纪长烽能够快点快刀斩乱麻,狠狠地亲一会儿也就结束了。 虞棠稍微感觉有点意外,又多啃了几口。 苹果结果要晚一些,一般等到秋天才能够成熟,现如今仰头去看树上挂着的都是一个绿色的青色小果实。 纪长烽要是正常直接亲上来还好,但冷不丁这么一说,像是预告一样,反而让虞棠有点不是很自在。 本身后院的院墙就矮,说是院墙,不如说高度就是给人干活累了歇息坐着用的。 那现在的纪长烽则像是肚子有几分饱,所以能够静下心来慢慢品尝美食的那种从容感。 纪长烽擦了擦虞棠脸颊上的泪痕,低头看了会儿,忍不住喉结滚动。 纪长烽之前还对她态度那么冷淡,也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好过,面对这么个娇气的城里大小姐,怎么就脾气这么好这么有耐心了。 虞棠之前还觉得纪长烽亲吻的力.度太慢了,太轻柔了,可冷不丁换成这种亲吻力.度,她反而招架不住了。 纪长烽凑过去掂量了几颗,挨个看看粗细和顶头的穗穗,挑了颗最好的,往墙头去看,果然那里别着一把生锈的铁刀。 他怎么觉得,虞棠现在这幅模样,看起来很可爱。 虞棠在心里腹诽一句,倒是诚实的把黄瓜放到嘴边,咬了下去。 纪长烽含着她的唇,一下下细致地品尝着,滚烫的唇舌温柔地描绘着她的唇线,处于接吻状态,声音同样含糊不清:“不着急。” 纪长烽的唇一下下亲吻着她,捧着她的脸,就像是最虔诚的信徒,恨不得把她的每一个角落都扫巡到,滚.烫的温度每一次落下都让虞棠身体发.颤,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 小樱桃因为有些酸,所以吃的人少,但是黄瓜不一样,在现在这个年代,本来水果食物就少,黄瓜稍微的一截出来还没等长熟,就很有可能被家里的孩子跑去摘干净了。 虞棠平时不哭,但真的哭起来也是很闹人的,她刚才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身体发抖,眼眶泛红,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把纪长烽胸口的衣襟都弄湿了。 他们两个,一个高大健硕,一个纤细秀丽,因为虞棠哭泣而缩在纪长烽怀里,高大的纪长烽低头搂着她一声声劝着,看起来画面很美好。 虞棠看他已经砍完了甜杆,从墙头上站直自己下来。 她可以接受纪长烽对她态度冷淡,但这个前提是纪长烽对别人同样冷淡,而不是对虞棠这样,温柔细腻有耐心到了极致,像是要把虞棠捧在手里,含在嘴里一样。 虞棠每一次逃离,都只是扭着身体更加贴近纪长烽的手掌而已。 “唔……” 她抬眼看到纪长烽非常干脆利落的一手提刀,一手拎着高粱杆,就像是劈柴一样,但是斜着的姿势,飞快地砍下来高高的一棵。 她现如今满脑子都是纪长烽的这次亲吻。 想亲。 纪长烽言简意赅:“树上有……虫子。” 纪长烽搂着虞棠说了声好。 虞棠不会憋气,纪长烽就一下下亲吻后退出来,重新再亲。 “好了,走吧,到处都是草啊树的,我想赶紧回去了。” 下一刻,纪长烽俯身,轻轻叼住了她的唇。 脆生生的啃咬声音响起,黄瓜很嫩,吃起来意外的真的很好吃,甜甜的。 樱桃树她没打农药,虫子一多,树上有些地方都像是蜘蛛吐丝一样,笼罩了不少一片片的白色纱网,虫子确实是很多。 她偏了偏头,不知道为何感觉怪怪的,“嗯”了一声。 然后纪长烽拎着这棵倒下来的高粱杆,砍掉很长的叶子,攥着那一根细长的高粱杆走到她面前:“弄好了,这里的刀有些生锈了,只能砍掉根部,剩下的部分等着回屋拿菜刀一点点的剁,等回去我给你弄着吃棠棠。” 但纪长烽和虞棠显然并没发现李春梅的不对劲,他们两个甚至都没发现李春梅也来过。 莫名其妙。 于是虞棠硬着头皮,在纪长烽再一次吮吸她的唇瓣时,用牙齿轻轻地在他唇上咬了咬。 无数次虞棠都要觉得纪长烽依旧亲完了,可下一秒属于纪长烽的滚烫唇瓣又附了上来。 “我等不及了棠棠,我等太久了……” 但她斜瞥过去的眼,还带着水汪汪的湿意,之前哭了一阵子,眼眶下面都是通红一片的,睫毛湿漉漉的一眨一眨的,鼻尖都略微泛红。 纪长烽全身心的努力哄着虞棠。 现在还没有老到那种程度,顶头的穗还是刚长出来不久,略微发绿的程度,现在砍下来,去掉外面的皮,就是和甘蔗差不多的甜杆。 而纪长烽双臂撑在她身旁两端,身子冲她越靠越近,然后喉结滚动,黑沉的眼盯着虞棠,哑着嗓子开口:“棠棠,那我就,亲了?” 但现如今纪长烽这姿态,怎么感觉像是一时半会根本就亲不完的黏糊感觉。 她坐在那里,腿搭在墙边,脚尖勉强能够点到地面。 难不成纪长烽有什么把柄在虞棠手里吗?! 纪长烽眼神比较好使,看到了藤蔓里藏着的一个小黄瓜,他挪过去,让趴在他背上的虞棠伸手去摘,好缓解她的情绪。 “棠棠你不用害羞,不用什么样我都喜欢。” 纪长烽随手摘了一颗桃子,他力气大一掰就把桃子掰开了,芯是红色的,是村子里种的比较多的酸甜桃子,味道很好。 她当初就不应该答应纪长烽,不该说出这所谓的什么[一周一次亲吻]的事情,现如今反倒像是成了纪长烽一周一次饱腹的机会,自己反倒是成了他盘中的美餐。 虞棠没什么情绪,“嗯”了声,声音里闷闷的还带着鼻音,伸手去把黄瓜摘下,纪长烽擦了擦黄瓜表皮的刺,重新递给虞棠:“尝尝这个,好吃的。” 虞棠早有预料,但放在院墙两边的手还是忍不住紧攥住,抓到上面长着的杂草几根。 稍微缓了会儿,她也不怎么哭了,甚至觉得自己刚才那样有点矫情。 倒是纪长烽忍不住笑起来,上前用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她脸颊上湿漉漉的痕迹,一下下帮忙擦掉。 蓦地被自己亲妈这么说,李春梅一下子无法回应,只好僵着脸,一下下回头去看纪长烽和虞棠。 他把桃子递给虞棠,虞棠眼泪还没干,看到这桃子略微有些嫌弃,毕竟又没洗,而且表皮还有裂痕,在以前这种桃子放到她面前,她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这样…… “就是,之前约定好的一周一次的亲吻,上次你说不做数,上上次也不做数,等了两个礼拜,今天总算是可以了吧?” 虞棠能够感受到唇上那股滚烫的,酥痒的触感,莫名其妙的这次亲吻,反倒是把虞棠忘记了之前害怕的虫子,虽然睫毛湿漉漉的,但却没再往这方面想了。 说是来摘水果的,结果来摘黄瓜了。 怪她以前没想到这点,一直没时间打理,觉得后面的小樱桃树种了也没几个人吃,索性并未照顾到,两棵树多多少少都有虫子。 “别扯,一扯藤蔓都被摔断了,以后就不能结果了,一手拽住黄瓜,一手扯在它的根部,这样扯就没事了。” 虞棠还没反应过来,忽地被纪长烽整个抱在怀里,然后往院墙上一放。 “我不。” 虞棠推搡着纪长烽的胸口,可她用了力的力度,却抵挡不住纪长烽下一次俯身凑过来的姿态,她眼睁睁感受着唇被一下下用力的亲吻,娇气的她甚至感觉唇要被亲得破皮了,忍不住气得要命。 并不是很重的力度,可能连牙印都不会留下,但这种力度反而会加重麻酥酥的感觉,至少纪长烽的动作就停顿了下来。 就这样慢吞吞的亲,得亲到什么时候?怕不是等他亲完了,她唇都没什么感觉了,已经麻木了吧。 虞棠后悔了。 对于虞棠来说感觉不太妙。 不知道是因为前段时间的生日上,纪长烽吃得太饱,还是因为觉得这种亲亲每周都有一次,不用太急切。 视线落在虞棠的唇上,因为之前虞棠在啃黄瓜,她的唇上有一层湿漉漉的痕迹,显得那嫣红的唇格外透亮水润,更加饱满嫣红。 纪长烽觉得虞棠这幅难得的样子,居然也觉得可爱,忍不住翘起唇角:“别哭了棠棠,院子里还有别的水果,咱们再看看。” 跟在后头缓缓走过来的李春梅,闻言露出不屑的嘲弄表情。 感受着纪长烽一言不发,紧盯着自己唇的火热视线,虞棠忍不住额头崩出青筋:“你疯了?这种事情你要在外面?” 农村的黄瓜是短的,粗的,吃起来比那种长条形做饭用的黄瓜更加鲜灵有味道的。 她抬起胳膊,搂住了纪长烽,不满地催促他,声音含糊不清:“要亲就快点,磨磨蹭蹭的要亲到什么时候,快点。” 李母有些惊讶:“棠棠这是怎么了?” 娇贵的城里大小姐以前也去过采摘园玩过,甚至她自己家以前的别墅后面就种了不少棵树,但那时候家里有人照顾,不会像李母的后院这样杂草遍地,树上还有虫子。 此刻后院的这排黄瓜秧苗爬的藤子很高,宽大的绿色叶子盖住了藤蔓,一眼扫过去根本看不到黄瓜在哪里,得有经验的人仔细翻看才能够找到挂在叶子底下的黄瓜。 和甘蔗比起来,甜杆没那么齁甜,更多的是一种清甜的味道,而且渣渣嚼在嘴里也很碎,没有甘蔗那么容易成团。 虞棠忍不住想对纪长烽翻个白眼,她哪里害羞了。 就好像纪长烽,真的喜欢虞棠一样。 但怎么可能,纪长烽只是被虞棠的外表蛊惑到了,或者有什么把柄被虞棠拿捏了,毕竟她是重生者,她才是主角才对,怎么可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棠棠……” 纪长烽汹涌澎湃的攻.势一下下拍∣打着虞棠,激∣烈地舌热情地攻占虞棠的口腔,卷起她的舌一下下吮∣吸舔.舐着。 纪长烽心里甜的不行,虽然知道虞棠这是害怕虫子,但心里还是开心的不得了。 但这依旧是现在村子里的小孩子最喜欢的“零食”,毕竟不需要花费多少钱,一根砍下来就能嚼半天,甜滋滋的,一到甜杆成熟的时候,村里到处都能看到小孩子“呸呸呸”吐甜杆渣渣的样子。 想到那个结果,虞棠打了个寒颤。 虞棠发觉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可此刻再想要重开也已经来不及了。 虞棠:“?” 虞棠能够感受到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纪长烽声音沙哑:“没有人会看到的棠棠,这里没人,而且院墙这面都被这么一排高粱杆挡住了,四周都是树,还有黄瓜架子,外面不会有人看到的。” 纪长烽遗憾地看了一眼,带着虞棠又去到下一个地方,那里种着一排黄瓜。 虞棠话音刚落,纪长烽伸手攥住虞棠的肩膀,一言不发,双目沉沉,抿着唇紧盯着她。 她终于“啧”了一声,抬手打掉纪长烽攥着她胳膊的手,双臂环胸站在院墙前,抬头去看纪长烽:“我记得又怎样,你现在说这些,难不成你是想在这里?” “啊……” 李春梅却仿佛眼睛被刺痛到了一样。 纪长烽扬起唇角,带她到墙边,那里种着一排高粱米,成熟了以后上面的穗去掉了那些饱满的种子,几个几个捆在一起,可以当做刷锅用的工具。 虞棠有点不开心,于是恶狠狠咬了口手里的黄瓜。 “等等……” 他佯装镇定,把虞棠抱到墙头,让她在墙头先坐下:“棠棠你在这里不会有虫子的,吃会儿黄瓜,我一会儿就砍完了。” 李母柔和下眼:“没事棠棠,我下年好好收拾,保证不会有虫子,下次就不会吓到了,等下我挑个没虫子的枝子剪下来给你们吃,你和长烽先去继续摘别的水果,这是筐,你们慢慢玩。” 虞棠没有心理准备,冷不丁地看到,被吓到也是正常的。 “棠棠你先下来,我把甜杆砍下来,咱们回去吃。” 说起来后院确实种了不少东西,有两棵桃子树,明显能够看得出来,也是没有打过农药的,所以表面略微有些干巴的裂痕,但纪长烽知道就是这样的有干巴的桃子才最甜。 话虽如此,李春梅在看到纪长烽低头一下下哄着怀里的虞棠,温柔地拍打她,把她揽在怀里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羡慕嫉妒了。 她下意识闭紧眼,呼吸间能够感受到纪长烽的灼热呼吸声,因为凑得太近了。 纪长烽忽地喊住虞棠,面对虞棠询问的眼神,他的脸“唰”得一下红了,低低咳嗽了一声,忍不住开口:“棠棠我记得……是不是到日子了。” 可是她着急啊。 无公害的水果,没打农药,可能会有虫子,这确实是弊病,但口感也确实比他前世吃到的那些桃子要好吃的多,很有桃子味。 如果说之前是饿极了,看到一桌子的肉,迫不及待抓起来就吃的姿态。 说着她把竹篮递给纪长烽,自己在小樱桃树下挑了半天,选了果最多的又最干净的一个枝子,剪了下来,准备带回家给虞棠吃。 纪长烽笑着回她:“是吧,咱们院子里以前也种着这些,可能你当时没怎么仔细看,结果没等吃院子就烧了,可惜了,下年我多种点。” 李春梅:“……” 虞棠现如今仿佛还能感受到手掌上那股黏腻的感觉,还有那灼.热的无法掌握的触感。 “等等棠棠。” 可现如今听到纪长烽说这个桃子好吃,犹豫着虞棠也咬了一口。 等太久了?纪长烽说的像是很可怜的样子,但实际上这两周纪长烽可没闲着啊,不仅趁着她醉酒和她亲了个遍,甚至还…… “那你蹲下。” 虞棠没吃过这种甜杆,她想象不出来这是什么味道,于是啃了口黄瓜,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虞棠一下下地皱着眉头想要往后躲,可如今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虞棠的后背也没有墙,只有因为怕她摔下去而护住她后背的,属于纪长烽的宽大手掌。 不行,她不要亲了。 嗯……确实酸酸甜甜的,好吃。 她不以为然,李母倒是表情严肃,反应了过来。 虞棠贴在纪长烽后背,胳膊紧紧搂着他,不肯下来。 她睁开了眼,已经哭够了的眼不知道为何又莫名其妙地泛起层层氤氲的雾气,迷蒙地眨着眼,感觉有种生理性的泪水想要淌出来。 虞棠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 她拍了拍屁股,刚想开口,就想起家里洗衣服的人是纪长烽,就很快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想快点结束。 总之,纪长烽现如今亲吻的动作非常温柔,甚至小心翼翼,一下下地,让虞棠感觉唇瓣上都略微有些发痒。 纪长烽当然照做。 不是醉酒,也不是意识昏沉。 纪长烽忍不住一只手攥住虞棠的手,紧张地捏了捏。 院子正中央是一排种的菜,垄沟很窄,虞棠怕走过去又有虫子,她让纪长烽蹲下,自己趴到纪长烽后背,要他背着才肯走。 于是只能暗自磨牙,躲避着纪长烽纠缠着她的舌。 但这下轮到纪长烽不满意了,明明说好了一周一次亲吻的,虞棠却老是躲着他。 纪长烽声音沙哑,哄骗着虞棠:“棠棠,舌头伸出来,再亲一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 91 章 第 91 章 虞棠真的是,保持着清醒状态下和纪长烽接吻,与醉酒时的接吻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她很头疼。 偏偏纪长烽还要哄着她,揽着她的腰,不给她后退的机会,一下下主动亲她。 以前亲她的时候,纪长烽要么失去理智,要么也和她一样处于醉酒状态,现如今这种两个人都清醒下的亲吻,有种怪怪的感觉。 虞棠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喜欢纪长烽的,但那种亲吻后麻酥酥的感觉,还有稍微一抬眼能够看到的纪长烽高挺的鼻梁和黑沉的眼,都让她感觉一阵不自在。 纪长烽真的是亲了好长的时间。 虞棠不会换气,一次次被亲得拍打纪长烽的胸口,小脸皱皱巴巴,才能得到一次换气呼吸的机会。 真不公平,明明是她先认识的纪长烽。 真要是让他放开了亲,是不是还得亲一整天?没完没了了是吧。 早知到她上辈子因为目睹了李春芳惨死的现场,被接回家养病了好多年。重生以后,她又一直没怎么摸索过课本,这么多年早把上辈子的记忆都忘记了,那些书本上的知识也全都还给老师了。 纪长烽帮虞棠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之前虞棠在地上滚了一圈,虽然被他护着,但多少也沾了点草汁,等回去他得重新把虞棠这身衣服洗了才行。 她晃了晃和纪长烽牵在一起的手:“快走啊,你背着我速度慢,还不如咱们一起快点跑回去呢。” 纪长烽,到底是什么精.虫上脑的存在,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无缘无故的发.情! 纪长烽飞快地咬着甜杆的一端,把那些个硬硬的,看着还挂着点白霜的甜杆硬皮用嘴撕扯了下来。 就像她此刻的脸色一样。 呃…… 他把他碗里的那个荷包蛋夹了出来给了虞棠:“我不爱吃鸡蛋,棠棠你吃。” 虞棠怕痒,浑身都是痒痒肉,她原本以为纪长烽是在开玩笑,结果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伸手来抓她。 虞棠试探性地咬了下,嚼了下。 还有脸说,这算一次? “嗯,棠棠胃口小,就摘了点东西就回来了。” 虞棠“哦”了一声。 她捏着鼻子,硬着头皮灌了下去。 “小心棠棠!” 走一半路的时候,头顶吧嗒吧嗒掉下雨水。 纪长烽做这个动作的时候极其自然,但说出来的话让虞棠很有即视感,好像老一辈的人总是会说这种话。 要么就是像李家这样,只是在后面开了一扇窗,冬天的时候会用塑料膜或之类的东西,把后窗严严实实的封死,不留一点缝隙,让冷风不必吹进来,待来年开春的时候再把封条拆掉。 虞棠坐在围墙上拼命地躲,可怎么也躲不过纪长烽的那两只大手,她扭动着身体,拼命想要躲开纪长烽。 纪长烽个子高,尤其虞棠此刻坐在院墙边,看着个子比往常还要矮一些。 稍微一说话,扯到唇瓣,虞棠发出“嘶”的一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纪长烽和虞棠两个,在接吻。 她满脑子都是眼前的纪长烽和虞棠。 虞棠嘟嘴:“早知道走之前和他们要把雨伞了。” 她闭上嘴不说话了,直接从纪长烽身上起身,站在院墙边一下下捋自己的头发,尽量捋成之前来院子时的干净整洁状况。 李母有些看愣了。 虞棠没见过这玩意儿,挑了一个,感觉细细的,也不知道甜不甜。 他下意识搂紧了虞棠:“棠棠……” 虞棠在躲,纪长烽偏偏一下下追逐着虞棠的唇,他的态度柔和到了极致,温柔的好像不是纪长烽一样。 李春梅按照往常情况下从后院回来,应该就直接在她的屋子里面学习了,但是因为今天纪长烽和虞棠的到来,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心思很重,总是好奇纪长烽和虞棠在后院都做些什么。 因为虞棠的脚踩进了泥水里,一项爱干净的大小姐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她吃完了姜汤和鸡蛋后,就站起身想要找东西洗脚。 李母刚表情奇怪,结果一扭头,虞棠的态度也很自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把渣渣吐到别人手里有什么问题,坦然自若。 那么的粗重,难听。 嘶。 倒是虞棠后悔的要死,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她就不该说什么一周一次的约定,她能够预料的到,下周她肯定又得是嘴唇被亲得脱皮的状态。 …… 只是想要去厨房帮纪长烽打打下手而已,也会被纪长烽嫌弃,披头散发会弄坏了他锅里的菜。 虞棠这话一说出来,纪长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有些委屈:“可是,棠棠,咱们之前约定好的一周亲吻一次,咱们这确实也算是一次吧,之前也没规定时间啊。” 不行,还是得想想办法才行,总不能一直这么亲来亲去的。 虞棠刚想找个东西吐出来渣渣,李母还没找到,纪长烽就伸出了手,态度很自然的作势要接住。 甜杆看着细,但还真不好切,得用那种专门的砍骨头用的刀才行,普通的刀砍上去容易把刀崩掉。 纪长烽力气大,在菜板上三两下把甜杆按照一节节的骨节砍好了,整齐地码好装起来放到虞棠面前。 纪长烽还真是……他似乎真的就一点也不嫌弃虞棠啊。 而现如今是大白天的,她能够看到更多的细节,他能够看到纪长烽是怎样轻柔的,像是怕惊到了虞棠一样,小心翼翼的亲吻她。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略微的颤音,呼吸急促,身体更是下意识地躲避了一下,想要躲开纪长烽手掌的触碰。 “行,一起快点跑回去。” 滚的这两圈,纪长烽也下意识紧紧搂住虞棠,生怕虞棠被粗粝的地上的碎石划伤,怕弄脏了她的衣服,也怕虞棠受伤。 看到这种情景,李春梅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把眼前的纪长烽和她记忆中的纪长烽对上号。 “纪长烽,住手,住手!啊不要……” 咚咚咚,咚咚咚─── 纪长烽忍不住轻笑。 地面被雨水浸泡,变得格外湿润。 虞棠美目瞪他。 纪长烽的脸上,原本那小麦色的皮肤逐渐有泛红的趋势,眼睛亮的过分,偏偏现在不敢看虞棠,慌乱地移开视线:“我……我……” 纪长烽倒是和李母他们道别以后,拉着虞棠的手,带她往回走。 纪长烽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会用这种理由骗她,八零年代物资匮乏,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鸡蛋?更何况现在他们的生意都这么好了,一个鸡蛋有什么必要推来推去的,多吃几个又不是吃不起,更何况虞棠一个人也吃不了两个鸡蛋。 水果核之类的纪长烽这样好像没什么的,但甜杆这种嚼过的渣渣,虽说是很干爽的,没什么汁水的,但似乎已经过了要伸手接住的这个度吧。 虞棠自认为自己不是小孩子,可这姜味实在是难闻,喝了一口辣辣的。 倒是纪长烽,为了把衣服给她多披一些遮挡雨,导致他自己身上湿了大半。 结果,之前刚被他抓痒,导致浑身还敏感着,痒得眼泪都出来了的虞棠,此刻被他这冷不丁地搂紧,身体下意识发颤。 “嘶……再这么过分,就两个星期,不,一个月亲一次了。” 农村的土路连沥青都没浇过,上面坑坑洼洼全是泥土和石头。 李春梅在旁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虞棠把那个鸡蛋又重新夹给了纪长烽:“你吃,不许给我。” 他索性直接伸出手,对准虞棠的咯吱窝伸过去要抓她痒:“再这么耍赖,我就要欺负你了哦棠棠。” 不然憋得久了,她怕纪长烽像今天这样无缘无故的发.情,像几百年没吃过肉似的状态。 下午虞棠在李家呆了会儿,结果之前还好好的天空,竟然开始一点点阴了起来。 虞棠觉得还有些痒:“纪长烽,你别动我……” 他的心跳声很剧烈。 可面对她的时候,她辛辛苦苦做了很久的饭菜,亲自去给纪长烽送饭,也会被纪长烽拒绝。屡次心疼他觉得纪长烽赚钱不容易,也会得到纪长烽冷淡的态度。 今天他们两个没带伞,几乎是被浇了一半路,冷风吹过来,纪长烽担心虞棠和上次一样感冒,用自己的身体帮虞棠挡住风,他们两个手牵手,快步往三姑家跑。 要是纪长烽喜欢的是她,亲吻的是她就好了。 想到这里,虞棠那双狐狸眼上扬,微微瞪了纪长烽一眼:“纪长烽,你是属狗的吗?都把我弄疼了。” 纪长烽实在是亲的时间太久了,她的唇都被亲肿了,而且也不知道纪长烽是不是属狗的,亲的时候还要咬她的唇,现在她的唇边一片啃咬过后的浅浅牙印,倒是不疼,但是麻酥酥的很奇怪。 纪长烽得逞,眼睛亮的要命,他舔了舔唇,已经开始期待下周的亲亲了。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这种对象? 她想要的就是虞棠的对象啊。 纪长烽那头短短的头发已经湿了,雨水顺着他的发丝低落下来,他的薄唇也全都是水痕,面颊上被雨淋得泛白,感受到了那股冷意。 他这下没推脱,很听话的点头,声音柔和得不像话:“好。” 夏天的雨总是说来就来,尤其是柳叶村属于山村,雨势通常会很大,一下就是很长时间不退。 李春梅扯了扯嘴角,有些不屑。 三姑把煮好的姜汤盛出来给他们,要他们一人喝一碗。 纪长烽把那根修好了之后细长的一根甜杆带了回来:“有刀吗,我帮棠棠砍一下。” 旁边的李春梅目睹了全程,幽幽地开口:“二姐和姐夫的感情,可真好啊……” 躺下来的时候,周围之前看过的那些个水果树,此刻显得格外高大,就连那些杂草茂盛的草丛,此刻也高得不行。 他的手掌实在是宽大,虞棠的腰又细,这种对比格外明显,颜色不一的情况下更增添了一种绮丽的美感。 等结束以后递到虞棠手里的,就是手指粗细,约莫小臂长的一根绿色杆杆。 他咬了咬牙。 虞棠刚才原本还想说些什么,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奇怪状态,忍不住闭眼。 李母的后院确实没来得及打理,杂草不少,此刻都成为了纪长烽和虞棠垫在身下的东西。 “好像等下能下雨,还是先早点回去吧。” 在这个年代就是比较麻烦,就连洗个脚或者洗个头都不方便,现成的热水也没有,都需要现烧,而且还没有前世电水壶那么方便、快速的,烧一锅水也不知道要多久。 李母觉得李春梅最近神神叨叨的,忍不住摇头:“这孩子,是不是学习压力最近太大了。” 纪长烽搂着虞棠,刚才的后怕现在还心有余悸。 想到之前纪长烽的状态,回头看他一眼,哼哼唧唧:“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 结果一个不稳,不小心从院墙上栽了下来。 然而没等缓半天,纪长烽的唇又再一次贴了上来。 李母感慨,也忍不住看了眼身旁的李春梅:“将来你结婚,要是能找到这种对象我就放心了,春梅。” 虞棠略微有点郁闷,但也点了点头。 雨水很快就从豆大的点滴变成了瓢泼大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地面上瞬间鼓起一个个泡泡,周围的树木都被雨水砸得七扭八斜,乱晃,叶子更是被雨水浇打发出“啪啪”的声音。 纪长烽抿了抿唇,刚想说还好你没事。 连她吐出来的渣渣也愿意伸手去接? 细软的腰身下塌着,伸手扯开纪长烽的手,下意识因为怕痒而扭了一下。 李春梅之前也曾经撞见过纪长烽和虞棠的接吻,但那个时候是在黑夜,只有头顶的月光照耀,她勉强能够看到他们两个人的姿态。 虞棠双腿交叠,双臂环胸,昂着头不准备搭理他,故意转移话题:“我困了,我要回去休息了,纪长烽你带我回去吧。” 结果,下一瞬,两个人俱是一愣。 看样子在三姑这边养了一段时间,确实是有成效,至少虞棠都不像以前那样气血不足了,都能自己跑路了。 都是李家的孩子,况且虞棠性格那么差劲,纪长烽到底是怎么走火入魔的,对虞棠这么个大小姐这么言听计从,这么温柔体贴。 里面还打着荷包蛋,和纪长烽一样的习惯,像是在用这个荷包蛋来诱惑不喜欢姜味的小孩子一样。 纪长烽一愣,心里倒是暖暖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隔着一层遮蚊虫的纱网,纪长烽和虞棠在挠痒痒,歪歪扭扭笑出声,接着像是失了力一样倒在地上,那一片草因为他们两个而倒了一大片。 她拧了拧眉:“春梅,你看什么呢,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进屋学习吗?你要吃甜杆还是什么,要吃我去给你砍。” “就是啊。” 她叹了口气,把东西都搬到了库房,回来拍了拍手洗手,发现纪长烽和虞棠已经回来了。 虞棠知道自己现在的唇肯定颜色很红,不用摸都知道肯定肿起来了,这种情况要是被李母他们看到了,不用想都能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她的指甲深深掐着,陷入了肉里,李春梅却仿佛没感觉到似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后窗的位置。 草丛长得有点高,在李春梅这个角度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能看到那一颤一颤的草丛,还有许久之后站起身的虞棠,她面红耳赤,捋了捋头发,唇瓣又红又肿。 纪长烽蹲下身,冲着虞棠招手:“来。” 李春梅攥紧掌心,她呼吸急促,双眼一直睁着,那种火辣辣的感觉让她缓了会儿后闭眼,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像是老旧风箱被拉动一样的声音。 李母的小盆刚刚找好放到桌子上,接过虞棠嚼过渣渣的纪长烽一脸淡定地把手里的碎渣放进盆里。 李母也望天:“是啊,要不是家里地方不够用,我都想让你们住在这里了,不过没事,我等过段时间把后面的杂物间收拾出来,等过年的时候你和棠棠过来住,都能住得下,以后春梅也带个对象回来,屋子也够用。” “把外皮的一层硬皮咬下来就行,里面是绿瓤的,很脆很甜,但是那层皮很锋利容易伤手,我给你整棠棠。” 怎么说呢,这个东西确实和甘蔗是一样的,都是嚼完之后只吃里面的那点水的,但是确实是没有甘蔗那么甜腻,反而带了一种清甜感,很适合虞棠的口味,但是渣渣有点多,嚼不成团,虞棠想要吐出来,感觉口腔里渣渣都碎碎的。 平躺在地上时,仰头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和白云,以及李家破旧的红砖瓦房屋,还有那斑驳的树影。 但虞棠已经没有心思想那么多了,她躲在纪长烽怀里,纪长烽把他的外套脱下来挡在他们头顶,粗壮的胳膊搂着她,快步往三姑家跑。 虞棠撇撇嘴:“这才多远的路,不用你背,我自己就行。” 好在路不远,倒是很快就到了。 李母去收拾纪长烽拎过来的那些个吃的和补品,一抬头看到李春梅站在后窗,站得笔直在那望。 柳叶村,夏天为了通风散气,村民们要么就是像三姑那样,直接在后门开一扇门,方便前后院进出。 现如今的李春梅脑子里哪还有学习。 “还没亲完呢棠棠,不能不算数的。” 他开口:“棠棠你等等我,我帮你烧水。” 现如今,更是学不下去了。 李春梅知道,她现如今心里流淌着的这份情感,叫嫉妒。 毕竟生病的滋味实在是难受,虞棠之前在这里经历过了一次,难喝的姜水和感冒生病的药比起来还是姜汤能更好喝一些,所以虞棠并未太拒绝。 “关键是也没想到这雨会下的这么大,不过没关系,咱们快点回去就行,棠棠,我背你,上来。” “有。” 她被这反复的亲吻折腾得没什么力气了,气喘吁吁地趴在纪长烽肩头,看纪长烽还要贴过来,虞棠连忙伸出手:“纪长烽,你……你够了,你要懂得适可而止!” 虞棠其实还好,她本身就被纪长烽护在怀里,没怎么被浇到,就是鞋子湿了,脚弄脏了而已。 李母给纪长烽递了个刀。 “这么快?”李母笑眯眯地开口。 纪长烽一惊,宽大的手掌拼命往前伸,一把搂住了虞棠的腰,这才没让她向后摔下去,但因为力的作用而两个人直接扑倒在一起,打了几个滚,躺在了院墙下的那片草地上。 纪长烽在对虞棠的时候,是那样的温柔,善解人意,细腻。 李春梅至今都记得当初纪长烽是怎样的热情如火,他是怎样把虞棠堵在墙上,拼命的热.烈地亲吻着她。 纪长烽也喝了一碗。 这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李春梅的心里格外的难受,火烧火燎,有种憋闷嫉妒的心情,一点点浓烈了起来。 而等到了夏天的时候,直接开窗通风换气,还能够一眼就望到后院的情况,不少人家饭桌直接就搭在后窗户前,吃饭吹着风很舒服。 在屋子里待了半天,李春梅还是忍不住了,假借喝水的名义走出了屋子。下她意识的坐在了后窗前的那个圆桌上,抬起脸看向了后窗外,结果看到窗外的景色,饶是她再怎么有心理预期,脸色也还是忍不住沉了下去。 虞棠一脚踩进水坑,漂亮的白色小凉鞋被脏水打湿,连鞋边都蹭上粘上了粘土。 三姑早早就在门口打着伞接他们,看到他们两个被浇成这样,忍不住“呀”了一声,连忙把伞举过头顶,给他们挡雨:“快进屋快进屋,我就猜到你们有可能会淋雨,锅里熬着姜汤,回屋暖一下身子,千万别着凉了。” 桌子上摊开的那些作业本和题册,李春梅实在是看不下去。 幸好虞棠没事,要是真的不小心从院墙上栽了下去,一旦后脑勺着地,或者地上有碎石,那可就危险了。 “这怎么吃?像啃甘蔗一样?” 他护着虞棠进屋。 本来李春梅的心思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放在学习上,现如今她满头满脑都想着走捷径和纪长烽在一起,满脑子都是想着纪长烽的事情。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书本,心情本来就烦躁,之前也一直是在装出一副学习的样子,实则每天都神游出窍,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就是没想着学习。 纪长烽收拾好了煮姜汤的锅碗瓢盆,洗刷后,一眼就看出来虞棠想要干什么。 结果没想到的是,她坐在凳子上等了半天,几乎快要睡着了,纪长烽喊醒了她。 他端着一盆热水进了他们的屋子,蹲下来,粗糙的大掌攥住了她的白皙脚腕,作势要给她洗脚。 第 92 章 第 92 章 外面的天空阴的很快。 明明之前在李家摘水果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她和纪长烽两个人躺在草地里,仰头看到的是湛蓝的天空,和干净的白云。 可一眨眼,窗外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湿漉漉的水痕一下下冲刷着玻璃,往下不停淌着一层层雨水。 之前那次暴雨,纪长烽家的屋子被浇得坍塌,虞棠就身处其中,大半夜的没睡好觉,搬到了纪长烽那屋,所以现在还心有余悸。 看到这种下的很大的雨,虞棠下意识会频频看向天花板,有些防备,怕自己头顶的屋顶也会塌掉。 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 炕革是表面光滑的,一年四季都可以铺,收拾方便,每天晚上睡前扫一扫炕就可以了,但也没有类似床盖那种毛茸茸的绒毛,如果不烧火并且躺在炕梢,光滑的材质贴着皮肤或衣服,很久才能暖下来。 她以前,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太大的实感,一直觉得“穿越”这种事情过于离谱,更何况还是穿越到她没经历过的八零年代。 她把毛巾盖到头顶,遮住头发,慢慢悠悠地一点点擦拭着头发,很快就有些累了。 雨下的这么大雨,虞棠的身上却没有怎么淋湿,反而是纪长烽浑身湿成这样,头发衣服全部都湿透了。 想到这,虞棠凑过去,把她那在炕头盖了好半天,被烘烤的暖烘烘的蚕丝被拽了过来,盖在了纪长烽身上。 虞棠抬脚踹了踹他胸口,居高临下瞥他一眼:“你自己去换身衣服,擦擦头发,我自己可以泡脚,不需要你。” 纪长烽仿若未闻,他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动作,脑袋依旧搭在旁边的柜子上。 这不是梦,这是真实的。 她略微挑了挑眉。 纪长烽之前也把她的垫子买了回来,此刻垫在身下,又软又温热,虞棠感觉自己要睡着了。 不止亲亲过…… 但他似乎并没关注自己身上的状况,把那盆水端过来之后,就蹲在地上,一只腿半跪着,粗糙的宽大手掌攥着她的脚腕,两只手认真的帮她脱鞋。 纪长烽似乎身上还淌着水痕,是雨水。 但不同的是,纪长烽是已经习惯了不吃药,也习惯了自己用身体扛过去。 他低头看着踩在自己小腹处的虞棠的脚,忽地恍惚一下,耳根有些泛红。 她另一只没被纪长烽手攥住的脚,直接从水盆里抬起来。 脑子里刚浮现出这个想法,虞棠就一顿。 距离稍微凑近了一些,虞棠能够看清纪长烽现如今的状态。他的皮肤本身是小麦色,正常情况下不管是变红还是变白都看不太出来,但此刻却有很明显的泛红痕迹,虞棠伸手摸了一下纪长烽额头的温度,烫得要命。 虞棠刚要把脚拿出来,纪长烽就重新在她面前蹲下去,认认真真地作势要帮她揉搓脚掌:“我听三姑说了,棠棠你经期身体不舒服,好好泡脚按摩按摩会好不少,以后可以经常泡脚。” 其实他和虞棠差不多,也不怎么喜欢吃药。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但实际上,虞棠并没怎么被淋到,头发也只是稍微边角有点湿润而已。 虞棠的鞋子是从城里带过来的,一如既往的精致,侧面是卡扣,漂亮的小凉鞋带着点小方跟,走起路来舒服不累脚。 纪长烽明明是糙汉模样,浑身结实肌肉,却故意做出这幅无辜的样子,惹得虞棠嗤笑一声。 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至于纪长烽,他还是如之前一样是收拾残局的人,把水倒掉,把毛巾重新洗了,又把地拖了,做完这些以后,纪长烽站在后门,想要把门关掉,避免屋内潲雨,结果走过去被门口的风吹了一下,他下意识打了个喷嚏。 可似乎是晚上睡得多,身边再舒服,也闭着眼半天睡不着。 纪长烽仰着头,单膝跪在地上,粗糙的手伸进水盆,攥住了虞棠的脚腕。 虞棠低垂下眼,想要让纪长烽帮她擦头发,可一低头发现纪长烽湿的比她还要严重。 虞棠腹诽,掀开眼皮瞥他一眼。 纪长烽有两把刷子。 纪长烽在外面是很少会一次性说太多话的,但面对虞棠的时候却总是很有耐心,话也会变得很多。 等纪长烽换完衣服,擦好头发,虞棠也泡的差不多了。 面对虞棠的眼神,纪长烽咳了一声,佯装淡定地走出去:“那棠棠你先泡着,等下我换完衣服回来再帮你洗。” 还有,虞棠那天用脚,踩了他…… 她瞬间清醒过来。 窗口噼里啪啦的雨声一直都未停歇,昏暗的屋内,仿佛助长了这种暧昧的情绪。 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洗完脚之后,因为虞棠的脚已经被纪长烽用毛巾擦干,所以她直接扭身上炕,盖上了被子,准备好好的休息一下。 ……纪长烽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身上换了衣服,不像之前那样湿漉漉的,干爽的感觉比之前黏腻的触感舒服多了。 而更多的,也只有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虞棠脚掌在他小腹处捻了捻,像是在用他的衣服擦脚。 纪长烽不受控制地想到了那天他的生日。 纪长烽个子比较高,而她坐在炕沿边上,此刻纪长烽这么一起身,几乎是明晃晃的,那隆∣起的轮廓显露在了虞棠面前。 滴在虞棠的脚背上。 虞棠坐在炕沿边,看着纪长烽认真的低头,一点点帮她脱掉两只鞋子。 虞棠一顿,原本想甩开他的想法抛之脑后,觉得还挺舒服的。 但凉下来却是很快的。 还…… 纪长烽觉得自己把虞棠养得很好,虽然开始没有经验,但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好。 纪长烽低声笑起来。 纪长烽仿佛终于记起来一样,他是要过来给虞棠洗脚的,而不是做别的。 从虞棠的视线看不出他别的举动,只能看到他伸出手,用粗糙的手指帮她擦掉落在她脚背上的雨水。 虞棠如果是猫,那肯定是最娇气难养的波斯猫,比主人还像主人,稍微吃凉的,受凉都要生病,得人用很大的精力全身心投入去喂养照顾才行。 纪长烽也……不是梦,他也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等揉搓好了,纪长烽很自然地在自己的裤子上垫了一条毛巾,把虞棠的两只脚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当时他觉得虞棠这幅模样肯定不会在柳叶村久呆,也实在是不像能适应柳叶村生活的人。 低头一看,旁边的位置没人,但她分明记得纪长烽和她一起顶着雨回来,又帮她洗了脚,如果纪长烽不在炕上,那他是去了哪里? 纪长烽应该是开始还没帮人脱过鞋,也没脱过这种卡扣的鞋,所以稍微试了试,大概搞清楚原理后才一点点解开,生怕弄伤了他的脚。 虞棠记得之前自己问过纪长烽,合同内容要她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包括洗脚捏脚,当时的纪长烽似乎情绪还不是很好,犹豫很久。 他一只手捂着脸,拧着眉头,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身体还烧着,大脑迷糊着,但下意识地出声喊着:“棠棠……” 虞棠撇撇嘴。 纪长烽呼吸乱了一瞬,他不太想起身,可虞棠催促他快点去换衣服擦头发,索性他一咬牙站了起来。 没想到,虞棠不仅在这里呆了很久,还…… 纪长烽仰头看着虞棠,她的唇过了这么半天也没消肿,还是和之前一样色泽嫣红,肿地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可现如今,无数次和身边人相处,尤其是和纪长烽的接触,虞棠现在倒是有些确信了。 虞棠微微仰头,看了他一眼,眼神眯了起来。 “棠棠,试一下水温,看看烫不烫,烫的话我加点凉水,调一下。” 再盖着暖暖的被子,脚刚泡完热水,浑身都很舒服。 忽地,一直头倚在旁边柜子上的纪长烽,挪动了下脑袋。 长大以后,上山第一次打猎受了伤,也是自己回家,草草上了点药就自己熬了过来。 纪长烽的手掌很粗糙,又带着老茧,痒痒的,她的脚比她身上还怕痒,她才不要纪长烽帮她洗脚呢。 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身体,蜜色的肌肉壮硕,透过那层单薄的衣物,隐约能够透出那层肉色的肌肉。 虞棠盖着被子,身下的炕头,因为三姑熬姜汤,又被纪长烽烧热水给她洗脚,所以是暖烘烘的。 虞棠抿了抿唇。 以前他还小的时候,家里没大人,生病了也没人像以前那样照顾他,三个姑姑都有自己的家庭,没办法事事都照顾他周到,而他也不可能一有事就去麻烦自己的姑姑。 当他攥着她的两只脚,肌肉紧绷,抬眼看她的时候,那身蜜色的肌肤和她白皙的脚踝触碰到一起,颜色诧异极其明显,显得格外色气。 谁用他帮忙洗了。 因为窗外还在下着雨,所以屋内的光线还是很暗,虞棠睁开眼的一瞬间就想喊纪长烽,可伸手触摸一下旁边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是空的。 虞棠的脚和她本人一样很白,白的像雪一样。 也不知道纪长烽是自己出去解决了,还是压下去了。 “阿嚏!” 然而下一秒,他头上又有新的水珠滚落,砸在虞棠的脚背上。 他那身古铜色的皮肤,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显得色气,之前被她修剪过的短发被雨淋湿,雨水也没来得及擦干,此刻顺着短短的发丝,一点点低落下来。 小的时候生病高烧成那样也都自己踩着小板凳,喝了煮的稀烂的姜汤,然后就倒头睡一觉。 这种事情纪长烽没经历过,没什么经验,所以他总觉得似乎是适合在晚上发生,白天想起来都是一种很不合时宜的冒犯和色∣欲.熏心。 虞棠正思绪着,冷不丁地一抬头,视线却顿住了。 虞棠微微拧眉,随手把自己头上搭着的毛巾甩到纪长烽头上:“你自己身上这么湿不知道先换一下衣服,擦一下头发?居然还先给我洗脚,该说你点什么好。” 她怕冷,但同时也怕烫。 因为怕惊扰到虞棠,也怕把自己身上的病气过给虞棠,纪长烽找了个搭脚的小薄被,裹住自己全身,倚在炕梢的柜门处,自己耷着脑袋闭上了眼,准备也休息一会儿。 纪长烽端着那盆热水进屋,顺手递给她毛巾,让她先擦一擦湿漉漉的头发。 虞棠原本以为纪长烽这种身体状况,这辈子都不可能感冒或者生病,他像是一个无敌的战士一样,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一声不吭,表现的很平常。 纪长烽很满意。 想到这,虞棠忽然顿住。 但她也没说什么,天气阴沉的时候,似乎人也格外犯困,这是一个很适合睡觉的天气。 但最近受伤多,又是腹部受伤被鱼叉插中,又是进火场被烧伤,又是生病。 他经历的太少,目前的几次亲吻都是虞棠给他的经验。 不过泡会儿热水还是蛮舒服的。 纪长烽宁可在冷冰冰的炕梢躺着,盖着薄被也不肯过来,恐怕是因为他真的病了,怕给她过了病气,传染到她。 纪长烽身体怎样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关心的有点太多了。 她的脚很小,纪长烽的手掌却又很宽大,对比起来格外明显。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纪长烽就记得,虞棠就是穿着类似的一双方跟小皮鞋,嚣张地站在他家门口。 纪长烽眼睛亮了亮。 虞棠垂腿坐在炕沿边上,居高临下地看他,纪长烽双手帮她脱鞋,也不嫌弃她刚才在外面踩了半天,被污水弄脏,把她的脚放在他的手掌上,稍微擦了擦。 缓慢地,就像是感受到了身边的热源一样,慢慢把头搭在了虞棠的肩膀,声音沙哑。 现如今泡脚就干巴巴的泡,水里也没加点什么东西,也就只是普通的水盆,都不算足浴桶,连按摩什么功能也是没有的。 这么一松懈睡下来,那些一直压抑着的疲惫反而涌了上来。 虞棠想到了之前她看到纪长烽走出门后打的那声喷嚏。 刚烧的热水滚烫,但纪长烽之前调了水温,虞棠的脚稍微落下去,能够感受到那股温度,一点点把自己的脚掌包围。 那天晚上,虞棠喝醉了酒,他们两个在炕上,一墙之隔,在三姑和栓子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眼睁睁地看着纪长烽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准备去旁边屋子换上,结果刚走出门口就忽然:“阿嚏!” 虞棠瞬间睁开眼,有些不满地甩了甩脚,试图把他的手掌甩开:“我不要。” 说着,纪长烽低头,用粗糙的手掌掬起水,慢慢地一点点帮虞棠揉搓脚掌。 明明以前大小姐从来不需要担心这种事情的,来到这八零年代也算是刷新了她的很多认知了。 因为头发是湿漉漉的,不管怎么擦,都还是会有新的水珠砸下来。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纪长烽低垂着眼。 她猜到了纪长烽为什么要在炕梢躺着,明明炕头的地方刚烧了火比较热乎,而且她已经铺了被褥,双人的被褥,她的旁边刚刚好有一个空位。 索性虞棠躺了会儿后,直接睁开了眼。 屋里没开灯,屋外是昏暗阴沉的天色,雨势滂沱,下雨的噼里啪啦声音仿佛能够遮盖住一切。 纪长烽进屋,看到窗帘被虞棠拉上,她盖着被子,倚在枕头上闭上了眼,似乎要睡着了似的。 以纪长烽的经验,觉察出来自己可能是有些着凉了,之前三姑给他们熬的那碗姜汤,看样子喝完了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虞棠总觉得,最近纪长烽犯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她凑过去,伸手推了推纪长烽:“醒醒,纪长烽,别在这睡,去炕头,那边暖一些。” 原本纪长烽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快睡着的,没想到很快他眼皮子打架,就这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虞棠原本并不在意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包括城里的养父母一家,还有未婚夫江停等人。 但很快拧起头。 泡了热水之后,虞棠的脚不像之前那样白的吓人,反而略微泛红,看起来有气色多了。 纪长烽眨了眨眼:“可是这是咱们合同上面,我应该做的义务呀。” 他一手攥着虞棠的小腿一手捏着毛巾,细细的认真的帮虞棠擦脚。 农村的炕,只有烧火之后才热,而且也只有炕头最热,到了炕梢几乎是没什么温度的,甚至因为那层炕革说不准还会感觉更凉。 没有爹妈的孩子,注定要比别人要过得粗糙一些,纪长烽习惯了忍耐,也习惯了自己熬着。 她抬起头,去看纪长烽,眼神有种:[你怎么又发∣情了?]的感觉。 湿漉漉的带着温热的气息,直接踩在了纪长烽的小腹处,踩在了他那紧绷的几块腹肌上。 窗外电闪雷鸣,屋内温度也不高。 所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自己扛。 “棠棠,我帮你洗脚,刚才弄脏了。” 明显能够想象的出,之前在雨里奔跑的时候,纪长烽是怎么把自己那边的衣服往虞棠身上尽可能多的覆盖,好让她别淋到底去。 他忽然扯开唇角笑了起来:“棠棠你在关心我。” 居然也没烧坏,就这么硬生生熬了过来。 “嗒。” 昏暗光线下,离她很远的炕梢处,被单薄被子罩着的纪长烽,蜷缩着身体,头倚在柜子上,皱着眉头,表情不是很舒服的躺在那里。 他甚至脑子里会脑补出更多奇奇怪怪的事情,明明没有经历过,可似乎无师自通。 主要是,虞棠发觉,纪长烽头发是湿的,连衣服也是湿的。 他眼瞳颜色深沉了一些。 纪长烽想起了自己攥住虞棠交叠在一起的手,教着她一起上.下动作,窗外昏暗光线下,他们两个的呼吸和吐息声纠缠在一起…… 不,已经不是傻子可以形容的了。 纪长烽迅速地用那只手攥住了虞棠的这只脚,他抬起头,喉结滚动:“棠棠……” 这次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感冒而已,睡一觉,应该就好了吧。 更别提此刻窗外的雨还没停歇,噼里啪啦地打着窗户,就像是一场绝妙的ASMR,带给她一阵非常舒服的助眠音乐。 倒是虞棠,此刻脚掌和之前一样踩在了纪长烽的小腹上,感受着脚掌触碰到的那几块腹肌,似乎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以前天气好的时候虞棠都懒得出门,更别提现在还要顶着雨出去。 她甚至一度觉得所谓的“换亲”也就只是场下乡的游戏而已,这仿佛是一个身临其境的游戏,是一场梦,很不真实。 在外面的时候,踩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时,虞棠感觉有些冷,她本身就手脚发凉,但此刻回了屋,脚搭在纪长烽掌心上,反倒是感觉到一阵暖意。 是她有些天真了,都是人,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生病呢。 可现如今的他,倒是能够很自然地做出这种事情了。 这让虞棠很不爽,又踩了他一脚:“谁关心你了,我是怕你病了以后没人照顾我,行了,别在这烦我了,头上的水都滴我脚上了,怪凉的。” 虞棠的皮肤嫩,纪长烽手掌却很粗糙,但这种粗糙在按摩的时候倒是挺舒服,尤其纪长烽有点力气,轻重拿捏的很到位,比之前虞棠自己泡脚要舒服很多。 他身上似乎发冷,嘴唇都有些泛白,一个劲儿的发抖。 他权当是虞棠性格骄傲,不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心话,在他心里,这就是虞棠关心他的表现无疑。 “我帮你洗脚,棠棠。” 听说老是这样压抑自己,对身体不太好,纪长烽……应该没事吧? …… 虞棠:“……” 盖了被子似乎也没什么太多的改变,虞棠知道得吃药才行。 虞棠在认真地泡脚,她闭着眼,脚尖微微上翘,像是在玩水一样。 纪长烽睫毛微动,冷冽的薄唇也抿了抿。 此刻,虞棠的脚踩在他的腹肌肌肉上,纪长烽下意识地脑补出,当时的感觉和感受,以及当时的情景。 反正外面的天色这么暗,很适合睡觉。 虞棠的脚白得要命,甚至能够看得清上面的血管,指甲和手指甲一样,像花瓣似的,她真的浑身没有哪一处不精致。 傻子。 虞棠曾经无数次思考,为什么是她穿越,她穿越的意义是什么,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她还能回家吗……等无数个问题。 第 93 章 第 93 章 虞棠身体也不好,她是最娇气的身体,所以一遇上换季等情况,亦或者天稍微冷了点,就会感冒发烧。 前段时间暴雨的时候,她淋了雨,就烧了好一阵子,还是纪长烽带她去打针才好了些。 现如今,虞棠原本只是想先给他盖个被子的,没想到稍微凑过去之后,纪长烽会把头搭在她的肩膀。 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虞棠微微一顿。 窗外是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玻璃上,伴随着冷风阵阵吹拂,响起一阵接一阵的奏鸣曲。 虞棠保持着坐着的姿势,支着身体,保持平衡,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 那里挂着一个不停摇晃的,看起来就很有年代感的钟摆。 纪长烽一看到虞棠,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就忽地落地,之前感受到的那股仿佛被世界抛弃的感觉也瞬间消失。 她本该推开纪长烽的,可稍微伸出手,看到纪长烽那已经意识模糊的模样,还有那明显不正常的泛红皮肤,虞棠顿了顿。 可他的身体本身就比虞棠要健壮一些,也没有像虞棠病的那么严重,而且他也不是不吃药的人。 屋里钟摆的摇晃声音一声一声的,格外清楚,夹杂着窗外雨点噼里啪啦的声音,让纪长烽脑袋感觉很疼。 虞棠平时真的是懒得动弹,一般情况下,纪长烽在家,她想要做什么直接指挥纪长烽就行。 虞棠:“……” 虞棠看他勾得费劲,抬手帮他推了推。 直接把毛巾弄凉拿过去,虞棠不知道需要多少水,而且似乎这个毛巾也需要经常替换,索性虞棠直接把那一盆水和毛巾都带到了炕上。 虞棠“哦”了一声,抓起旁边的毛巾在炕上擦着,心想她怎么知道纪长烽也在往那边拽,两股力量冲击肯定会弄翻水的。 她面颊略微有些湿,手比之前还要冷一些,嫣红的唇似乎还没消退之前被他亲吻过后的红∣肿,一双上翘的狐狸眼睁着和他对视。 当初他是把药片碾碎冲水给她喝的?那她应该也照做? 纪长烽一顿,下意识想要睁开眼,看看现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虞棠穿着拖鞋,而外面因为雨下的大,水位逐渐的上涨,虞棠只是站在门槛,外面的地上,很快脚就被雨水打湿。 黑烟冒了半天,水倒是被烧得一点点冒泡了,看起来倒是蛮正常的。 娇气的城里大小姐从屋里抽了把伞,走到门口,刚刚把伞撑开,就感受到了迎面吹来的阵阵冷风,还有噼里啪啦打在雨伞上的密密麻麻的雨点。 纪长烽的表情极其复杂。 好烫。 就算是他呆在屋子里,但也能猜到外面的雨有多大。 “咳咳咳……” 现如今也是一样,就算躺在了炕上,但有很长一截腿,直接伸在了炕沿外。 虞棠没被纪长烽传染到病气,所以生龙活虎的,但因为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所以虞棠也很郁闷。 再加上他身上全都是肌肉,虞棠几乎是费了很大很大的力气,才把纪长烽又拽又拉又推的,可算是拽到了炕头。 纪长烽伸手去抚摸身边的地方,粗糙的手指触碰到周围,没摸到冰冷的炕革,反而摸到了柔软的被子,像是他给虞棠买的蚕丝被。 隐约有人用微凉的手掌抚摸着他的额头。那种温度和他的滚烫体温不同,冰冰凉凉的,让纪长烽下意识的想要贴上去。 纪长烽少见会做出这种动作,他以前保持清醒的状态下,和她态度不够亲昵,也不会做出这种类似撒娇的动作。 大夫呲了呲牙,难受的背着手在诊所屋里转了一圈,无能狂怒。 不用喝虞棠都能感受到那股苦涩的味道。 “唔。” 可轮到虞棠…… 虞棠:“……” 诊所的大夫稍微愣了愣,抬眼一看,却发现来人居然是虞棠。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姿势。 是不是还得再喝点姜汤? 珍惜吧,她爸妈都没这个待遇呢,能让她照顾的也就他这独一份了。 纪长烽生着病意识不是很清楚,但是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似乎被搬到了一个舒服暖和的地方,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了。 虞棠浑然没在意,直接往大铁锅里倒了水,准备先这样煮着。 最后姜被剁的乱七八糟,块大的大小的小,七零八落,甚至看不出一点正常的姜片的模样。 纪长烽强撑着眯起一只眼,抬手拿起自己额头上的毛巾,叹了口气,伸手去勾放在炕上的水盆,想要自己把毛巾攥干。 明明之前刚刚泡完脚,躺进被窝里还舒服的不行,现如今走到了外面,又感受到了之前她和纪长烽在水里拼命奔跑的感觉。 只不过烧还没退,纪长烽身上还是热的,不仅面上发烫泛红,就连呼吸都仿佛带着热气,烫的要命。 她只能绞尽脑汁的去想纪长烽是怎么照顾她的。 明明可以直接吃药片,就着水吞下去就行,可现如今被虞棠这么一碾,反而被迫成了喝中药,比吞药片要苦的多。 纪长烽用被子盖住鼻子,本身生了病就没什么力气,此刻更是差点被呛死。 之前他似乎高兴的有点太早了。 …… 纪长烽这小子,到底是走了多大的运。 更何况路上全是积水,开始的时候虞棠还想着走在路的两边,看看能不能避开这些积水,她不想让自己的脚再沾上污水弄脏了。 纪长烽:“……” 噼里啪啦的雨声一直不停歇地凶猛砸在窗户上,发出的声响吵得他睡不着觉。 想多了。 因为下雨,诊所人并不多,大夫原本都想关门的,没料到他刚刚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门就被人咣当一声打开了。 叮叮当当的声音,与窗外的雨点声形成了非常和谐的乐谱。 看在纪长烽曾经也照顾过她的份上,虞棠勉为其难的想,她也不是不可以帮忙。 不止虞棠在咳嗽,连炕上躺着的纪长烽也在咳嗽。 更何况隔壁还有三姑在呢。 现如今病了,倒是做的很自然。 虞棠懒得去打水,直接把水桶里的凉水舀了两勺,冰冰凉凉的把她凉得够呛。 有虞棠照顾他,也不知道是他的福还是他的孽。 大夫没敢耽误虞棠,迅速地配了药,装好让虞棠拿走,并且一贯的怕村里人看不懂,在药盒上写上了数字,标写清楚用量。 “真麻烦。” 要不是看他病了,怕烙下什么病根,耽误伺候她,她才懒得管这些呢。 一如之前那样冰冰凉凉的触感,纪长烽伸手抓住对方的手,把这双手放到自己的眼皮上。 他扬了扬唇,声音哑得厉害:“棠棠……” 虞棠一直以为纪长烽是铁血战士,是不会生病的非人类,现如今后知后觉发现,[纪长烽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她倒是莫名少了点距离感。 但她又没切过菜,只看过网络上的那些个视频。 虞棠应了声,把他按倒,不耐烦道:“别起来了,你老实在这躺着吧,药我买回来了,等下我去倒点水你吃药。” 但她说出去的话,自然是没能得到任何回应的。 虞棠是最怕冷的,平时在家手脚都容易冰凉,现如今出来后,脚趟在水里,身上被冷风一阵一阵的吹着,她开始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走出来之前怎么没多穿件衣服。 纪长烽被按倒,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听到虞棠的话忍不住一愣。 “这个呢?” 纪长烽呼吸滚烫,感觉自己好像病比之前更严重了,他勉强抬眼,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我,我没事……” ……他这是羡慕的。 锅底和炕都是串联的,炕有时候还会因为烧火而冒烟,只不过现如今冒的是黑烟。 似乎…… 虽说虞棠不想纪长烽出事,但实际上她也确实没有照顾别人的经验,毕竟以前都是别人伺候她的。 “棠棠……” 买药?现在这种下雨的天气,虞棠去买药了? 纪长烽一瞬间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滋味,复杂到让他有些心疼。 好麻烦真的好麻烦。 能够感知到屋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大脑昏昏沉沉的情况下,纪长烽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结果没料到的是,不知道是因为三姑白天在地里干活累了,还是因为外面下雨,三姑给他们熬完姜汤没了别的心思,虞棠打开三姑房门的时候,看到三姑居然在屋里面睡觉,睡得似乎很沉,连她进屋了都没能惊醒。 虞棠嫌弃的捏了捏鼻子,端着那半碗药汁送到纪长烽面前:“喝了。” 她叹了口气,要是纪长烽没出事的话,她此刻应该也像三姑一样在炕上睡觉的吧。 可…… 门口突然传出虞棠的声音,紧跟着似乎有人快速上炕,近距离贴近他,伸出手触碰他的额头。 她把毛巾裹上水,凑过去要帮纪长烽盖在额头上。 虞棠很镇定:“买药。” 他打了个寒颤,感觉身上皮肤更烫了,身上也更冷了。 虞棠怕切到手,索性直接双手攥着菜刀,直接在菜板上剁姜!硬生生一次次地把姜剁得到处乱崩,虞棠又一次次捡起来。 另外虞棠好像记得,看电视剧的时候,似乎都要在额头放冰块或者湿毛巾。 往下看,是纪长烽高挺的鼻梁和很长的睫毛。 虞棠下地,准备去找三姑,问一下家里还有没有药,纪长烽现在这样要怎么照顾。 只能说幸好诊所距离纪长烽三姑家并不算太远,顶着雨走了会儿也就到了。 等到虞棠拎着口袋顶伞走了,大夫这才趴在窗口望了望,面上的情绪很复杂。 不过到底虞棠愿意照顾他已经很不错了,纪长烽一想到那药是虞棠冒着大雨出去帮他买的,心口就一阵发暖。 也是,虞棠是从城里来的大小姐,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别人,以前都是别人照顾她的,他居然还奢望让虞棠好好的照顾他。 他闭着眼,用这种方式帮自己的眼睛降温。 不仅是因为虞棠的模样,还有上次虞棠生病时纪长烽的那排场。 这种下雨的天气,外面阴沉沉的,又有雨点滴答滴答的声音,格外助眠,是最适合睡觉的好天气了。 虞棠小脸皱皱巴巴挤在一起,握着雨伞的把,终于踏出去一步。 虞棠在柜子里面翻找了很久才找到擀面杖,一边嫌弃纪长烽吃药麻烦,一边用了半天的功夫才把那几粒药片碾碎,冲了点热水以后搅成深色的一碗,像中药一样的汤汁。 结果这么一推,纪长烽又刚好勾到了水盆的边缘往他的方向拉,这么冷不丁地一整,水盆直接在炕上被打翻,半盆水直接撒在了炕上,其中又有一大半直接浇在了纪长烽脸上和身上。 他的身体在发抖,薄唇在紧紧抿着,像是在压抑着打战的牙齿一样,面色红得不自然。 只不过虞棠没有数,水倒的太多了,这要是熬成姜汤,大概能供这条街每户人家一碗。 ───他今天一天换了三件衣服。 屋里有多暖,屋外就有多冷。 雨势依旧很大,噼里啪啦地雨点一下下砸在虞棠的雨伞上,虞棠几乎要握不住伞把,她把雨伞搭在肩膀上,两只手握着伞把,这才好一点。 之前的姜汤是喝少了,多喝点也许会好的快一点? 她忘记了,她又不会生火。 而且,虞棠居然还对他这么好,雨下的这么大,居然都能跑来诊所帮纪长烽拿药。 恐怕他最先不是因为感冒发烧病死的,而是最先是被虞棠折腾死的。 算了,纪长烽当初在她生病的时候也照顾过她,权当还回来了。 现如今她的这个姿势,再加上倚在她肩膀昏睡的纪长烽,看起来就像是她在搂着纪长烽一样,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态把纪长烽圈在她的怀里。 现如今纪长烽病成这样,明显也不能跟她去诊所,那目前来看还是得先去给纪长烽上诊所拿药才行。 可虞棠没管理好毛巾的吸水量,没怎么攥干,导致刚刚搭在纪长烽额头,水就顺着纪长烽的额头朝着四面八方淌下去。 就算是天上下雨,虞棠说想吃东西,纪长烽也能出门去给她买。 他轻笑着勉强坐直身体,接过那碗难闻的药汁,面不改色地迅速一口喝完。 虞棠侧脸低头,瞥见的是纪长烽因为睡了一觉后杂乱无章的头发,细碎的黑色短发凌乱的搭在他的头顶,和以前一样,看起来和他这个人一致的又硬又扎手。 以前纪长烽身高,而她个子矮,通常情况下都是她得仰头去看纪长烽才行,现如今,纪长烽的头搭在她的肩膀,她倒是能低头去看他了。 大夫印象中这位城里来的大小姐一直都是光鲜亮丽的,没想到虞棠这次来,她的那头漆黑长发略微有些凌乱,一双狐狸眼微眯着,小脸泛白,纤细的身上裹着单薄的裙子,隐约能看得出她似乎在发抖。 她微微偏头,看向了倚在自己肩膀的纪长烽。 虞棠索性直接把坑洞的那些个杂草和玉米秸秆拽出来烧,点着火以后扔进坑洞,乌烟罩气,黑烟冒了满屋子。 “这个是姜吗?” 纪长烽本身就比虞棠个子要高,一米九几的个子,虞棠在炕上睡的时候是刚刚好的状态,但纪长烽每天晚上都是蜷着腿的。 “这是地瓜……” 他有些想笑,但又实在是笑不出来,想想虞棠能照顾他已经不错了,纪长烽也就没说什么。 她自己生病的时候没被这样对待过,但也许纪长烽需要? 不仅纪长烽的刘海被打湿了,连他的身上,脸上也都被冷水打湿了。 索性还没下姜片,热水可以先盛出来,家里有暖瓶,权当烧热水了。 可他发烧以后浑身都烫,就连眼皮也是烫的,烫到让纪长烽完全无法睁开眼。 虞棠:“……” 苦,是真的苦。 本身纪长烽就在发烧,身上冷,虞棠现如今这么一搞,纪长烽更加浑身发抖,身上发烫,冷得浑身打战。 虞棠倒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不过稍微有些焦虑,毕竟三姑睡着了,单凭虞棠一个人,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照顾纪长烽才行,这可真是个大问题。 他想要起身,粗壮的胳膊支撑着上身,面色潮红,隐约还在发抖。 除了现如今的纪长烽,从来没有人和虞棠这么亲近过。 不过还好,他能接受,比这还要难喝的中药他也不是没喝过。 旁边换衣服的纪长烽被她问的都有些没什么力气了,不过好在虞棠可算是找到了姜。 倒是虞棠,松了口气,也忍不住有些烦躁,觉得人生病起来真麻烦。 不同于炕稍的冰冷,炕头因为烧了火温度还算热乎。虞棠还铺了被褥,底下是松软的垫子,托这次生病的福气,纪长烽也算是感受到了虞棠的快乐。 “不是,这是土豆。” 湿漉漉的衣服贴着他的身体,本身今天刚回来的时候就是被雨淋湿了才换的衣服,现如今,又被浇了一次。 “纪长烽,你在干嘛?” 她瞥了一眼炕上的纪长烽。 炕梢太凉,就算虞棠再怎么没有生活常识,也知道生了病,尤其是这种感冒发烧的情况,身上怕冷,应该让他暖和一点才行。 她是真的不想出去。 虞棠表情诧异:“你没事吧?” 心里腹诽着,看纪长烽病似乎有些厉害,虞棠端着盆出去,想着确实是自己刚才没弄好,那就还是给他熬个姜汤吧。 “哦哦哦。” 纪长烽:“……” 以前的纪长烽衣柜里挂着的都是相同的款式,平时只要不穿脏了他就都懒得脱下来,可今天着实是打破了他的记录。 虞棠看了眼意识不清楚的纪长烽,“啧”了一声,缓缓开口:“纪长烽,你可别把病气过给我。” 纪长烽:“……” 好凉。 虞棠来诊所的次数统共也就那么两次,但却让诊所的大夫极其印象深刻。 真奇怪,虞棠以为自己会很抵触,但似乎也没有。 可纪长烽现在高烧不退,病得看样子很严重,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药,三姑还睡着着。况且就算三姑没睡着,这样的天气让长辈去买东西感觉也不太好。 他苦笑:“只是应该得重新再换一下衣服了。” “好凉。” 天际此刻几乎要连成一片白线,柳叶村的村民们都在家老老实实的呆着,路上没有一个人,家家户户都在家里守着等雨停,而像虞棠这样顶着雨出来的,也只有虞棠一个人了。 她伸出去的那一只手,缓缓的从纪长烽的肩膀绕过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她去炉灶间想要切姜片,可虞棠连姜长成什么样子都没有印象,只能去问纪长烽。 脚踩在地上,那些农村的土路已经被雨水打湿,走起来非常的费劲,泥泞难走,尤其虞棠还穿着拖鞋,她稍微走一段路,脚上就沾了不少粘泥。 没想到虞棠居然连她生病时的记忆也想起来了,只不过似乎是有些搞错了。当初他把药碾碎了给虞棠吃,主要是因为虞棠那时候病的更严重,而且虞棠还不喜欢吃药,只能用这种特殊的方法。 造孽啊,纪长烽怎么就那么有福气,娶了这么个漂亮的城里媳妇不说,听说连他现如今在城里摆摊的那几个生意都是虞棠帮忙想的。 虞棠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面前雨势滂沱,连天色都隐约因为密集的雨点而泛白的模样,打心眼里生出一阵抵触。 结果看虞棠面色红润,没什么病气的样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应该是纪长烽生病了,虞棠这是来帮纪长烽拿药的。 此刻身底下暖暖的,身上也盖了被子,再也不同于之前躺在炕稍的清冷模样。 等缓了会儿睁开眼,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自己面前的虞棠的模样。 造孽啊…… 大夫开始还以为生病的是虞棠,甚至看虞棠这幅模样,还以为是她和纪长烽吵架了,闹不愉快,所以才顶着大雨出来。 他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呢?! 总之…… 心里这样想着,但实际上虞棠已经不是很有耐心了。 大夫愣了一下,连忙让她进来,并忍不住问她:“雨下的这么大,怎么突然过来了。” 可他生病身上没有多少力气,刚刚想蹭过去,结果身边那股柔软的触感骤然抽走,身边好像也空了一大块。 可只是走了一段路而已,虞棠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主要是因为可以落脚的地方越来越有限,而积水的面积越来越大,到最后她索性直接踩在了积水里面,趟着水,从这条路慢慢的走了出去。 尤其外面的雨很大,柴火说不准拿回来都已经湿了。 关键是他衣服衣领还被弄湿了,那毛巾似乎还有继续往下淌的痕迹。 可不知道是虞棠倒的手法错了还是如何,暖瓶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太对…… “小心!” “砰───!” 第 94 章 第 94 章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为了避免潲雨,所以房门紧闭,屋内窗户也都紧紧关上。 在这种情况下,屋内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清晰。 虞棠在来八零年代之前,她甚至都没亲手摸过暖瓶,对于这东西她的印象也只存在于电视上的年代剧里。 八零年代的农村烧水费劲,没有电水壶炉灶等,需要像虞棠那样在锅底现烧水,费时费力。 所以村民们家家户户都有暖水瓶,烧好的水倒进暖水瓶里,能保暖一整天。 虞棠喝过暖瓶里面的水,之前她半夜口渴的时候,就是纪长烽下地给她倒的水,烫烫的,一直也凉不下去。 也见过纪长烽往暖瓶里装睡,就是用水舀子一点点往里灌,看起来也不是很麻烦,就是需要点准头。 放了一天的水已经不怎么热乎了,只有点温热,剩了个底子,虞棠索性直接把这点水倒进碗里,准备等下拿给纪长烽喝。 但。 但还是失败了。 虞棠憋着气,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屋里的声响实在是太剧烈,迸溅出来的暖瓶碎片把玻璃又砸碎了,隔壁屋子里正在睡觉的三姑一下子被惊醒。 他闭着眼,许久都没发出声音,呼吸平稳,看着像是睡着了似的。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自己的呢喃,扫了眼还在睡觉的纪长烽,虞棠下炕穿鞋,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压压惊,顺便给后脑勺重新涂点药。 纪长烽身上受伤的地方实在是有点多,后背整个被热水烫到,已经起了水泡。 以纪长烽的性格,喂他喝姜汤的人要换了旁人,他会直接把那碗姜汤自己拿过来。倒进嘴里三两下咕咚咕咚的快速喝完。 虞棠后退一步,伸出胳膊护住眼睛和脸,眼前忽地多出一道身影。 虞棠忍了又忍,可纪长烽一直咳嗽个没完,她瞬间睡意全无。 三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她硬着头皮连忙去抬纪长烽,一看虞棠捂着脑袋,躺在地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紧闭的房门忽地被打开,之前刚刚走出去的虞棠站在门口,定定看着他,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可不得不说,如果不是纪长烽在,今天发生的事情真的就会很危险,她真的会受伤,甚至比纪长烽此刻的模样还要严重,今天确实是纪长烽救了他。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偏头望了一眼纪长烽,觉得以他的身体素质,说不准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于是也没有怎么担心,直接闭上了眼准备睡觉。 纪长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接着就是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咳嗽。 同时也帮她挡住了那炸裂撒出来的热水。 啧。 纪长烽愣了下,呆呆地张嘴。 烫得她掌心发麻。 咳得他嗓子疼,身体也跟着一阵阵颤动,身后刚刚上完药的皮肤也仿佛有种被撕裂的疼。 纪长烽脸色酡红,眼皮十分的沉重,怎么也睁不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伸伸胳膊,结果触碰到了一片非常细腻的皮肤。 纪长烽一直舍不得把嘴里的姜糖咽下去,又一下下频繁的看着虞棠碗里的姜汤。 虞棠的眉眼依旧是那么的精致,和整个柳叶村都格格不入。皮肤是那样的白,就算是在白炽灯下和他的肤色也相差的格外明显。 “没有。” 虞棠凑近了他,伸出双手搂在了他的胸口,纪长烽下意识的浑身一紧,鼻端很快闻到了属于虞棠的那股馨香味道。 如果不是纪长烽刚才钻出来护住她,可能受伤的人就是她了。 虞棠把手轻轻地抽了回来,偏头瞥了一眼纪长烽:“谢谢你了,纪长烽。” 虞棠被他紧攥胳膊,表情倒是极其复杂。 门口的那一小片地甚至已经逐渐有些被打湿了。 晚上,纪长烽喝了药,躺在炕上。 “行了,药你也吃了,姜汤你也喝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去诊所打针了,睡一觉吧,睡醒了可能就病好了。” 虞棠:“……” 难不成是猜到她要煮姜汤,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炉灶间忙碌,所以专门撑着身体想下地看看情况? 自己都受伤这么严重了,还只想着她?哪有人这么傻的。 还在发烧的纪长烽脸色略微有点古怪。 …… 这……算是好事吗?还是说虞棠和他更加划分了界限? 她关上门出去,半晌后,躺在炕上的,被虞棠认为已经睡着的纪长烽缓缓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虞棠身子挪到哪,纪长烽的眼睛就跟随到哪。 她拧眉抬头去看,高高大大的纪长烽脸蛋被烧得通红,一双眼倒是格外真诚,满是关心,他又仔细看了她身上好几遍,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纪长烽把她撞到炉灶台边缘的那一下,是真的疼得要命,后脑勺直接被撞出来一个大包。 他生病成这样还算好的,虞棠生病起来更严重,尤其她身体瘦的风一刮就能跑了似的,本身就更容易被传染上。 纪长烽这身肌肉确实是没白长,沉的要命,她和三姑两个人合力都抬不动纪长烽,一米九几的个子,再加上浑身都是腱子肉,真的就是很沉。 好可怕的爆炸。 拎着空空的暖水瓶,虞棠凑近脸,隐约能够感受到像是海螺举到耳边发出的声音。 “另一只手……也贴一下棠棠。” 滚烫的热水刚刚烧好,热气腾腾,之前在锅里的时候滚着密集的大泡。 纪长烽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情绪,反倒是觉得虞棠,更加可爱了一些。 暖瓶炸的到处乱崩,碎片崩的到处都是,甚至有一块直接砸到了玻璃上,把门上那块玻璃直接砸碎,外面的雨夹杂着冷风,呼呼地往屋子里灌。 现如今,虞棠都觉得自己的手和胳膊现在都疼,低头一看都红了。 纪长烽:“……” 可这很明显,只是他单方面的奢望,虞棠早就已经不耐烦了,开始的时候还能一点点慢慢的喂纪长烽,喂了几勺之后,就恨不得直接把那碗姜汤直接灌进纪长烽嘴里。 因为皮肤滚烫,眼睛也睁不起来,纪长烽整个人的大脑都是昏昏沉沉的。 三姑惊呼,连忙跑过来搀扶纪长烽,想把纪长烽抬起来,可到底是拉不动那么多重量的纪长烽,只能眼睁睁看着虞棠纤细的身体被纪长烽整个压翻,头磕在了灶台边上。 但他刚刚说完,甚至都没低头看自己受伤的手臂一眼,反而攥着虞棠的胳膊,上下仔仔细细紧张地看了好几遍。 这是在做梦吗? 外面下着雨,而屋内因为烧了炕,温度比外面要高,窗户上此刻都浮现出了一层雾气。 而且还是因为纪长烽而受伤的。 虞棠明明记得纪长烽之前在炕上躺的好好的,她甚至连他什么时候下地的都不知道。 …… 对于一些不爱喝姜的小孩子来说,一碗姜汤足以要了他们的命,需要在姜汤里面打入鸡蛋又加糖,才能够勉强喝得下去。 纪长烽反倒是一愣。 真正受伤的人是纪长烽。 他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了真实性。 相比较冰冰凉凉的毛巾,纪长烽更想和虞棠近距离的接触。 可手掌落过去,触碰到的却是纪长烽滚烫灼热的喘息声。 真是,造孽啊…… 这要是在以前,一勺勺的喝姜汤费劲不说,嘴里的那股姜味儿怎么也挥之不去,一直在口腔里面。 她甚至还会和他道谢。 其实虞棠也不需要做些什么,只要单纯的坐在他的身边,纪长烽都会感觉自己身上会踏实,舒服许多。 虞棠下意识把右手胳膊伸直,盖住纪长烽的唇,想要隔绝咳嗽声:“别吵了。” “张嘴。” 首当其中就是迸溅到了挡在虞棠面前的纪长烽身上。 虞棠居高临下地眯起一只眼去看暖瓶里的水位线,结果耳边隐约听到点声响。 在虞棠的视线中,粗壮的胳膊一把攥住她,属于纪长烽的身体紧紧地搂住她,帮她挡住了炸裂开的东西。 虞棠怕烫,所以直接把暖瓶放到炉灶台上浇热水,因为觉得淌出来还得擦,所以她慢慢的,尽可能的让热水别淌出来。 纪长烽紧紧抿着唇,粗壮的胳膊一瞬间把虞棠的腰收紧。 纪长烽伸出自己的手,想要去抓虞棠的另一只手,也放在他的眼皮上面,帮他缓解一下皮肤的滚烫。 手臂也被烫的泛红起水泡,再配上他如今病的睁不开眼,面色通红,皮肤滚烫的模样,着实是有点凄惨。 嗯…… “咳咳咳咳咳……” 虞棠攥紧了纪长烽胸口的衣服,想说什么又憋住了。 纪长烽潜意识里能够猜到这是虞棠,他勉强睁开眼,伴随着头顶摇摇晃晃的白炽灯,纪长烽视线焦距,落到了身旁。 “这种姿势好别扭,纪长烽,我去给你找个毛巾搭在你额头上吧。” 手臂上都这样,更何况是后背。 但瞥了一眼纪长烽那受伤的胳膊,还有他刚涂药的后背,虞棠强忍着,垂着眼慢慢把那碗姜汤全部喂给了纪长烽。 看在纪长烽是病人的份上,虞棠勉强伸出手,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眼睛上。 纪长烽之前倒下来以后,她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纪长烽拖到屋里,抬到炕上。 她刚闭上眼没一会儿,刚想睡着,耳边就传来了纪长烽“咳咳咳”咳嗽的声音。 虞棠:“……” 纪长烽用手捂住,又用被子盖住自己的嘴,咳嗽声都被被子阻挡住了,但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很清晰。 其实纪长烽并不是病到没办法自己喝药的程度,但难得虞棠愿意亲自喂他,就算是姜汤很烫,纪长烽也甘愿享受这难得的一段时光。 因为虞棠不太会拿这种水舀子。 她匆匆忙忙穿鞋出来,看到在屋子里楼在一起的虞棠和纪长烽,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开回屋。 “小心!” 这…… 虞棠显然是没有照顾过别人,她冷淡地低垂着眼,舀了一勺姜汤,也不知道吹凉,直接塞到了他的嘴里。 “你身上受伤的地方,我刚才已经给你涂抹了药膏,稍微过一段时间可能会好一些,如果疼或痒的话都别挠。” 可就算是这样。 那双微微上扬的狐狸眼,每一次低垂下来的时候,睫毛都格外的浓郁卷翘,像一把小梳子似的,让纪长烽的心口微微发痒。 虞棠说话毫不客气。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面虞棠快要受伤了,他好像是凑过去保护了虞棠。 真是可恶。 说完,像是脱力了一样,整个人忽地栽倒,压在了虞棠身上。 “没事。” 结果,没料到反而让他病的更严重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结果下一秒,暖瓶发出了更加频繁且越来越剧烈的声响,且忽地在虞棠眼前炸裂开。 而且…… 于是,把锅里那刚烧好的热水用水舀子舀出来,一点点慢慢的往暖瓶里面倒。 但很快她发觉了不对劲。 但纪长烽知道虞棠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性格。 遮盖在他眼皮上面的手,带着微凉的触感,让他滚烫的眼皮瞬间缓解了一些。 就连因为别不开脸,不愿意当面和他道谢,偷偷的趁他睡着了道谢的这种性格,感觉也好可爱。 自己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 纪长烽不能和虞棠一起盖一床被子了,感觉有点遗憾失落,但也知道这样做是对的。 她把暖瓶拎着放到炉灶台上,往里灌了小半瓶凉水,略微晃了晃,想着把里面的脏东西冲洗出来。 虞棠的手放在玻璃上停顿几秒,那种冰凉的感觉就顺着玻璃传递到她的手掌上。 但,明明舌头被烫到,纪长烽的眼睛却亮亮的,他的唇角甚至扬了起来。 而现如今,大部分都崩到了溅到了纪长烽身上和手上。 他笑了笑,又张开了嘴。 这暖瓶,是不是应该勤着清洗清洗,毕竟是入口的,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水垢。 身上受伤的地方阵阵刺痛,尤其是那种大面积的受伤,让人更加的难以忽视。纪长烽就连闭着眼昏睡的时候,眉头都是微微皱起来的。 他以前帮虞棠做了不少事情,可都没听到虞棠对他道过歉,纪长烽还以为虞棠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字呢。 反复冲了几下,这才觉得差不多了,干净了。 纪长烽能够感受到舌头被烫到的感觉,他在嘴里倒腾了几下,才勉强能吞下去。 说着虞棠作势想要走,可她的腰却瞬间被纪长烽的大手揽住:“别,不用……这样就好。” 虞棠低头看纪长烽,把他的被子往身上拽了拽。 真的是。 虞棠居高临下看他,哼了声,抬手把身旁的那碗姜汤端了过来:“看在我生病的时候你也照顾过我的份上,今天我就勉为其难的喂你喝吧。” 虞棠之前还没反应过来,几乎是在暖瓶炸裂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被纪长烽搂住,他宽大结实的后背死死地帮她挡住身后炸裂的暖瓶。 纪长烽声音沙哑,说完又低低咳嗽了起来。 再一看纪长烽后背和胳膊的模样,三姑忙问:“这,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纪长烽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听到一向骄傲的虞棠,嘴里说出了[谢谢]这个词。 纪长烽他们用的水舀子都是葫芦做的,掏空了瓜瓤,厚厚的瓜皮留着舀水,纪长烽他们倒是熟能生巧,轻轻松松就能用这葫芦水瓢把水撞进暖瓶,但虞棠不会。 结果发现纪长烽居然一直在看着她,目不转睛的。那双漆黑的双瞳生了病以后少了点平时的锐利,柔软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纪长烽眼皮和身上的温度太烫导致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虞棠在身边陪伴,纪长烽的心情缓和下不少,再加上吃了药喝了姜汤,身上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去。 “砰!” 此刻,她稍微低头,看到了纪长烽胳膊上烫出来的一大片痕迹,红得要命,并且很快那处就已经略微泛肿,虞棠都能想象的出来,不出多久,那里就会鼓起水泡。 暖瓶的水装的满了,声音也有些发闷,但虞棠也实在是分不清到底到哪里了,会不会再灌点就冒出来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热水也跟着撒了一地,迸溅地到处都是。 过一会儿功夫,虞棠的手就比之前要凉了不少,等她再把这双手放到纪长烽眼睛上的时候,纪长烽下意识发出一声喟叹,看起来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因为他生了病,三姑怕他把病气过给虞棠,所以专门从隔壁屋子又抱来一床被子,让他和虞棠分开盖被。 但比纪长烽身上皮肤更热更烫的,显然是从暖瓶炸裂后迸溅出来的,落到他身上的热水。 “砰!” 虞棠一般不做家务,但此刻倒是理直气壮地露出略微嫌弃的表情。 “之前那个不是梦是不是?棠棠你受伤了吗?” 他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虞棠抽回手,去擦了一下窗玻璃。 她虽然脾气差了点,但也能够很快的适应环境,虽然骄纵,但也不会一味娇气的要求人去实现根本无法在村里实现的东西。 三姑愣了下,下意识“嘶”了一声。 而且,当时她那个姿势,很有可能受伤的部位是脸和脖子,甚至有可能因为暖瓶炸裂,她的眼睛都会被炸伤。 虞棠倒是蛮舒服的,这下子不用和纪长烽抢被子盖了。 是不是关心错了,真正受伤的人,不是他吗? 想到之前小声和他道谢的虞棠,纪长烽的心几乎都快要化掉了。 她脑子里想起了倒油翁的故事,果然什么事情都得熟能生巧。 似乎有人凑近了他,用微凉的手触碰到他滚烫的额头。 他还在生着病,脸上是滚烫的温度,又热又红,此刻搂着虞棠,隔着单薄的衣服,虞棠都能感受到那股温度。 “砰──!” 可现如今换成了虞棠,纪长烽却恨不得这碗姜汤怎么也喝不完才好,就算是他不喜欢姜味,但,能让他能够和虞棠近距离的相处时间久一点,让虞棠喂他喝姜汤的时间能够久一些,就好了。 而比雨更加可怕的,是暖瓶里装的满满的整瓶热水。 躺在炕上的纪长烽双眼被虞棠的手遮盖住,他的皮肤滚烫,冷不丁想起了自己之前梦到过的场景,觉得越来越清晰,猜到可能是真的。 纪长烽是个傻子。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虞棠的脸。 纪长烽很少有不喜欢吃的东西,对于他来说能够饱腹就可以了,食物就算是难吃他也可以面色平静的吃下去,就比如吃姜。 “醒了?” 她拧着眉,抿着唇:“我没事,倒是你纪长烽……” 虞棠伸出一只手,遮盖在了纪长烽的眼皮上面,遮挡住了他看向自己的视线。 “长烽!” 虞棠瞥了一眼纪长烽受伤的红肿起了水泡的胳膊,即使这句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但她还是想说。 但很快纪长烽就意识到自己是想错了,虞棠只是想把他搀扶坐起来而已,她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 虞棠嫁到柳叶村之后,村子里不少人都说虞棠性格骄纵,脾气差劲,眼高于顶,从来不肯正眼看他们,像是看不起他们,懒得和他们说话似的。 要知道这可是虞棠,从来都是别人服侍虞棠的。纪长烽第一回享受到虞棠照顾他的感觉,虽然可能不是很完美,但纪长烽还是心头愉悦。 他呼吸急促:“棠棠,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不舒服?” 这种一直被视线追随的感觉,实在是不舒服。 “虞棠……” 纪长烽之前还一次次问虞棠有没有受伤,护了半天,结果没想到最后虞棠还是受了伤。 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看什么看,是平时没见过我吗纪长烽?” 地上这些碎片…… 虞棠:“看样子还得吃点治咳嗽的药了。” 虞棠的皮肤其实也不算凉,主要是因为纪长烽的身体温度实在是太高了,所以正常人的手放上去他都会感觉到有些凉。 也不对吧,以前他做什么虞棠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并不觉得是值得道谢的程度,而今天……因为他确实是救了虞棠,所以虞棠才会愿意对他道谢? 这要换了陌生人,这种一直直视的行为,甚至称得上是一种冒犯。可现如今换了纪长烽,虞棠全当是纪长烽因为生了病,不和他一般见识。 灶台边缘都是有棱有角的,这撞一下肯定疼得要命。 喝姜汤的时候,纪长烽的眼睛一眼不眨的紧紧盯着面前的虞棠。 第 95 章 第 95 章 虞棠当初感冒的时候没有咳嗽,可轮到纪长烽却咳嗽个不停。 每个人的症状似乎都不太一样。 夜色寂静,虞棠伸直放在纪长烽唇上的手,原本是想要堵住他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咳嗽声的。 结果堵是堵住了,但盖住纪长烽唇的手,却感受到了因为咳嗽而发出的阵阵震动,还有那一下下喷洒在她掌心的灼热气息。 虞棠迅速抽回手,顿了顿后,又在纪长烽身上擦了擦,表情有些古怪。 “我不是,咳咳……故意的棠棠。” 纪长烽知道自己咳嗽声音吵,已经用被子盖住自己,紧紧捂住自己了,他也没料到虞棠会突然伸出手。 哈哈。 “行吧,病好了就好,今天晚上可算是不用听到你咳嗽了,我也能睡个好觉了。” 虞棠:“……” 王晓燕愣愣地抬头,发现纪长烽眉头紧皱,唇动了动,目光倒是看着挺严历,板着个脸,举着手做出奇怪的动作,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拒绝的话话,倒是看起来表情有些痛苦。 她昨天晚上确定是没睡好,但最近她的生物钟已经逐渐的被纪长烽和三姑两个纠正过来了,起得比原先早了一些,能够和三姑他们一起吃早餐了。吃完早餐之后还可以重新补补觉,或者躺着看会儿书。 等临出门,看到纪长烽和虞棠两个人走在一起,三姑“哎呦”一声,非说自己肚子痛去不了了,让他们两个先去。 如果纪长烽严厉拒绝她,那她就不生什么别的心思了,但如果没有,也许他们之间也是有可能的? 对方扎着两个粗粗的麻花辫,秀气的脸略微因为风吹日晒而粗糙,但模样很娇俏。 纪长烽:“不是……嗓,子,疼……” 虞棠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前世她自己家就有观影的地方,一整个厅,想看什么看什么,无聊透顶。 说这话的人口气像是板上钉钉似的,村子里有关纪长烽和虞棠离婚的赌注压了一茬又一茬,他们都说虞棠长得好看但性格不好,纪长烽又是个脾气倔强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迟早得离。 好了,找到罪魁祸首了,都怪李家地方太小了,不怪她。 他的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 每年夏天的时候,村子里都会组织大家一起晚上看露天的电影。就像之前扭秧歌一样,因为柳叶村相对来说是周围这些村子里面最富饶,人口最多的,所以看电影这种事情也都集中在柳叶村。 算了。 王晓燕来,是因为村子里这场电影,她想看看纪长烽的态度。 “你说啊。” 她笑眯眯地开口:“长烽这孩子昨天病得那么严重,我都担心坏了,今天还想着去诊所再给他拿点药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好了。我今早一起来发现这孩子在那熬粥呢,今早上一桌子菜都是他弄的,可真行。” 李春梅:“……” 只不过纪长烽昨天还满脸通红,皮肤滚烫,意识看起来不是很清楚,而且还一声一声接连不断的咳嗽,今天这么一看,似乎好多了。 怪不得纪长烽一直不肯说话,怪不得……嗓子都咳嗽成这样了,看样子像是连咽吐沫都疼,说话声音也哑成这样,一开口能把人送走,不说话是对的。 她和虞棠昨天也没做什么啊,相反昨天纪长烽病成那样几乎都是虞棠一手照顾的,以纪长烽的性格,再加上他对虞棠的爱慕程度,别说是闹脾气了,就算虞棠踹他两脚他也屁都不敢放一个,更不可能耍小性子,他哄着虞棠还来不及呢。 即使纪长烽已经很努力的捂住自己了,但声音还是一声声接连不断的在室内响起。他咳嗽的极其厉害,且一声比一声声音大,缓了会儿后又继续。 说起来她今天过来也不太好,但王晓燕主要是听说了村子里的风言风语,听说纪长烽和城里大小姐结婚以后过得不是很愉快,不仅一直被大小姐欺负、压榨、折腾,还老是吵架,甚至不少人都说他们很快就要离婚。 昨天晚上是纪长烽咳嗽,现在是喇叭吵人,睡个觉可真难。 今天她难得打扮的这么好看,纪长烽居然看都没看她,真没眼光。 他艰难地做了个下咽的动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接着就是又一阵剧烈的咳嗽,这阵咳嗽结束,他彻底闭上嘴,再也不说话了。 那她? 虞棠有些无奈,但都已经出门了,索性就直接和纪长烽出去了。 纪长烽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明明还挺正常的,是因为她昨天要捂他嘴让他安静点别咳嗽,所以觉得不开心和她闹别扭了?纪长烽应该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到? 虞棠决定吃完饭之后回屋再躺着补会儿觉,漫不经心地眼瞥了眼她身旁的被窝位置,惊讶的发现那里已经空着了。 更别提她长得肤白貌美,身材纤细,不像是柳叶村的,反倒是像画册里的。 虞棠:“……” 纪长烽郁闷着,院子里又多了个人探头探脑过来,在门口笑着看他:“长烽哥……” 这也导致纪长烽在虞棠心里越来越不像是个正常人类了。 纪长烽把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抬眼去望去,看到穿着衬衫白裙的姑娘站在他面前,一张脸红得要命。 在柳叶村看个电影都需要自己拎凳子,占座,那些个别村的人也都在手里拎着板凳一路走过来。 这个年代的农村还没普及电视,村子里连黑白的电视机都没有一台,周围村子的村民们平时也没有什么娱乐,听说能看电影,宁可走半天也得过来看看热闹。 虞棠抬眼去看纪长烽,纪长烽也低头去看她,两双眼对视,纪长烽掀开唇笑了笑。 更何况现在这个年代,村里人可能看的电影都是些红色电影,或者一些很古早的片子,虞棠和他们时代不同,很多都已经看过了,更不太想去了。 纪长烽:“……” 也不知道纪长烽的病怎么样了,昨天晚上那一阵咳嗽,咳得虞棠现在脑瓜子还嗡嗡的。 “我知道……” 至少保护了她们的耳朵。 更别提还有不少镇子上的人,骑着二八大杠,从镇子上骑到柳叶村。 纪长烽定定看着她,点了点头。 “你别真是和棠棠闹矛盾了吧,这样可不好啊……” 纪长烽之前一直强壮镇定,被虞棠这嘲笑声惹得破了功,他恼羞地跟着进屋。 “说话,你今天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直说,怎么,和我闹脾气?” 虞棠今天特别收拾了一下,吊带长裙外面裹着一件薄的针织衫,柔软的长发披散着,看着知性又精致。 王晓燕攥着自己的衣角,不太敢和纪长烽直视,有些心虚。 他薄唇抿着,接连不断地往嘴里送着食物,却一直安静的不发一言。 三姑的表演太过拙劣,虞棠和纪长烽看不出才怪。 三姑:“……” 虞棠本来就瘦,纪长烽一个不注意就差点被人挤跑了,索性纪长烽把折叠凳子挎在胳膊上,伸手搂住虞棠。 啧。 纪长烽早早就回来了,帮她们两个拎凳子。 虞棠烦躁地翻了个身,用双手捂住耳朵,可似乎也没什么用,声音还是接连不断的传到了虞棠的耳朵里,她甚至想把纪长烽踹到炕梢去,离她远一点,可想到纪长烽满背的烫伤水泡,虞棠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强忍着压抑住。 纪长烽眉头一拧,回头去望。 哪料身后忽地有人非常不满地打他的胳膊:“别乱动,占什么便宜啊你这人,搂人家干嘛。” 纪长烽醒的那么早?不是昨天还病着? 昨天那场极其磅礴的暴雨已经停了。 纪长烽视线忽地顿住,看到虞棠裙子后面似乎有块地方不太平整,也不知道是在人群里被挤的还是如何。 王晓燕听说了虞棠和纪长烽关系不好的事情后,心思瞬间活络起来,小心翼翼地想要观察观察,可那位大小姐平时也不怎么出门,纪长烽又是买垫子又是买被子的,折腾的厉害,村里人都说大小姐难伺候,她也就产生了点希望。 她咽下想要和纪长烽一起看电影的话,有些恼羞。 也许…… 可等了半天。 人流继续往前走,看电影的地方有限,似乎坐不下就只能在旁边站着看。 三姑家没有固定的刷牙的地方,虞棠和纪长烽通常都站在院子里的花坛旁边,刷完牙之后直接把水倒进菜园里。 虞棠眯了眯眼,把筷子“啪”地一声放下来,那双上翘的狐狸眼一眼不眨地看着纪长烽。 他刚才都用胳膊挡着她过来,也划了个叉了,王晓燕应该能理解他什么意思吧? 王晓燕整个人懵住了,没看懂纪长烽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倒是欣喜若狂,心存希望,觉得纪长烽既然没有开口拒绝,那就是他很有可能对自己也有点想法?! 纪长烽安静的在吃饭,黑眸低垂,那头短发看起来又硬又扎手,额头前有几缕碎发,睫毛很长。 虞棠越过纪长烽,跑去洗脸刷牙洗漱去了,三姑知道虞棠是猫,舌头比较怕烫,所以提前盛了一碗米粥放在桌子上,帮虞棠放凉。 纪长烽的嗓子还没等好,村子里倒是出了点新的热闹。 “长,长烽哥。” 三姑更纳闷了:“长烽,你这孩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是怎么了?” 不愧是满身肌肉又高又壮的纪长烽,这身肌肉真的是没白长,感冒发烧这种病好的这么快,想当初虞棠生病的时候,拖了近乎半个月才好利索呢。 王晓燕兴奋地提着裙子转身就跑:“那长烽哥,我知道了!” 纪长烽没在家,可能又去老房收拾屋子了,虞棠也没在意,翻身捂住耳朵想继续睡。 …… 昨天晚上咳嗽那么重,害的她都没睡好,今天要是病还那么重,就带他去诊所打针! 纪长烽没来得及提前占位,但国庆他们肯定会帮他们占位,所以纪长烽并没担心。 纪长烽在王晓燕心里的地位是很独特的,她知道自己这件事情做的不地道,毕竟谢长烽和虞棠还没有离婚,她现如今对纪长烽发出了邀请,道德上过不去。 不对劲。 在三姑一声声地催促声中,纪长烽终于开了口:“咳……” 纪长烽从记忆里搜寻半天,才记起这似乎是后街一户人家的二女儿,和李春梅年纪差不多大,但早早下学了,是家里干活的一把好手。 殊不知,纪长烽确实是在被烧的房子那里收拾房子,但却发生了点意外。 因为察觉到虞棠翻来覆去的动作,纪长烽把自己捂得更紧了一些,咳嗽的声音透过被子,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很清晰。 纪长烽真的会有可能和虞棠离婚? 三姑原本滋溜滋溜地在喝粥,看到这幅模样也忍不住愣住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确实,纪长烽今天好像和她也没说过一句话?真的是闹脾气了?不对吧。 她失眠有多久,纪长烽就咳嗽了有多久,咳得让虞棠都有些纳闷,怀疑纪长烽的嗓子这样咳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嘶…… 等好不容易说出话了,声音难听不说,感觉像是一声声挤出来的似的,像粗粝的砂纸,把三姑和虞棠的耳朵都狠狠折磨了一遍。 都吃了药了还这样,早知道今天就算李母撵他们回来,她都不和纪长烽一起回来。 果然别的症状都能很快就好,咳嗽这种病状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好嘛,看样子她还得熬一段时间。 中午吃饭的时候,村委会的人就敲锣打鼓,挨家挨户的和村民们说了有关晚上看电影的事情,让大家都来参加。 虞棠拧着眉开门,结果没想到刚好门外的人也要拽门,导致她因为力的作用而往前踉跄了两下,幸好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门框,这才站稳。 “纪长烽,你……” 倒是那身后的男人,被周围人科普了一下,知道他和虞棠真是夫妻之后,连声道歉,脸上倒是有些郁闷,一下下地去看纪长烽,觉得这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纪长烽懒得解释,也因为嗓子疼懒得解释,瞥了一眼对方,不仅没有松开揽着虞棠的手,反而收的更紧了。 啧。 下午她想要睡会儿觉,可村里的喇叭一直响个不停,吵的虞棠完全没办法入睡。 虞棠伸手掏了掏耳朵,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被什么奇怪的音节入侵了。 纪长烽和城里大小姐关系不融洽的事情是真的?! 纪长烽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从她睁开眼开始,纪长烽就好像一直没和她说过话,要么就是只点头,要么就是一句话不说。 她知道纪长烽不是耍流氓,只是怕她被人流挤走。 况且纪长烽也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啊。 等她盼了又盼,好不容易盼到李春芳和纪长烽分开,似乎情况有变,结果又来了个城里的大小姐,直接空降成了纪长烽的对象,就因为什么所谓的“换亲”。 王晓燕主动上前,捋着自己粗粗的麻花辫,面色浮上一层潮红:“我能坐你旁边就行,椅子我可以自己带,长烽哥你帮我留一个座位就好,我就是想和你一起看电影,除了你别的人我都不愿意。” 王晓燕喜欢纪长烽,喜欢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身后应该是别的村子的人,不认识纪长烽,看到他和虞棠亲密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占便宜的人,义正词严地呵斥他。 好像是叫小艳? 虞棠下午没睡好觉,三姑想去看电影,被软磨硬泡,于是她也收拾了一下,准备三个人一起去看电影。 三姑滋溜滋溜地喝着小米粥,悠然自得的听到了耳边很快传出来的,虞棠和纪长烽两个抓痒痒发出的阵阵笑声。 不过想想这种事情放到纪长烽身上似乎也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之前虞棠不小心用鱼叉把纪长烽弄受伤的时候,身上那么多严重的道道伤口,他好像也没养太久,只是涂了几遍药而已,很快就又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了。 “长烽哥,你听村子里的广播了没?今天晚上能看电影,咱们一起去呗。” …… 啧。 虞棠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家里的被子都是纪长烽叠的,就算是纪长烽病着,虞棠也不想动手,于是她直接下地穿鞋,准备出去洗漱,顺便看看纪长烽去哪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窗外灿烂又柔软的阳光从窗户的玻璃折射进来,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虞棠眯着眼,早起还有些大脑沉沉,听着三姑的话“嗯”了一声。 哎,年轻可真好啊。 她也做好了纪长烽会发火的可能,王晓燕扭了扭腰,深吸一口气,等着纪长烽对她严厉斥责。 就是不知道长烽这嗓子什么时候才能好,时间长了要是回不去原先的声音了,被棠棠嫌弃了,他可就该哭了。 宽大的手掌温热,落在虞棠的腰上,把她带动着往他的方向涌去,胳膊揽着她,护着她,以防被周围的人挤到。 他伸手想要帮虞棠捋平衣服,结果没料到虞棠被人挤得往后退了一步。 虞棠推开窗户,感受到了非常清新的空气,她伸了个懒腰后垂眼,看到地上的泥土还依旧泥泞湿润着,略微得过两天才能在太阳的烘烤下恢复干燥。 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距,虞棠抬眼只能看到纪长烽的下巴,还有那低垂下的漆黑双瞳。 以前睡眠质量不错的虞棠难得的失眠了。 三姑完全没有替侄子担忧的想法,反而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虞棠:“……” 虞棠脑子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纪长烽的咳嗽声依旧还在继续。但不知道是因为习惯了还是如何。虞棠眼皮打架实在是困的厉害,不知不觉直接睡了过去。 不回来就不会淋雨,不淋雨纪长烽就不会生病,不生病现如今他也不会这么咳嗽,导致虞棠完全没有办法入睡。 纪长烽一看是李春梅,脑子更是嗡嗡的,面无表情过去把门关上,因为哑着嗓子没办法说话,一说话嗓子就疼,他索性直接摇头,转身回去继续干活。 虞棠看他:……所以你还真的是色鬼啊 但当初她还没来得及让家里人和纪长烽说和说和,纪长烽就去李家,和李春芳定亲了。 虞棠诧异:“你没事了?” 在虞棠视线紧盯着的情况下,纪长烽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很快紧闭上摇了摇头。 反观纪长烽,一米九的个子,高大健壮的身材,满身紧绷的蜜色肌肉,短短的发,锐利的眼,冷冽的气质看起来甚至带着点凶戾,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有些胆颤。 她面不改色离开桌子,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没忍住笑出声来:“噗嗤。” 虞棠的板凳自然在纪长烽手里拎着,只不过让纪长烽遗憾的是,他拿了两个凳子,就没办法去牵虞棠的手了。 虞棠话音刚落,纪长烽就发出了闷闷的一声轻咳。 他张着嘴想要说话,可发出来一阵沙哑的短促音节,半天也说不出话。 看电影的人实在是太多,人潮拥挤,几乎像是过年赶大集似的,一个挨着一个。 也不怪他看错,主要是纪长烽和虞棠看起来画风就不同。 他无聊地视线往下,好奇虞棠到底带过来多少衣服,这件衣服他都没看她穿过,不过也真好看。 等回屋坐在饭桌上,捧着放凉一些的粥喝了一口,吃了会儿后,虞棠忽地视线落到一旁的纪长烽身上。 她身后,因为嗓子太疼而清了清嗓子,哑的说不出话的纪长烽,刚才只能用手比划着拒绝王晓燕,刚想找个纸笔写得清楚点,结果一抬头发现王晓燕已经离开了,跑的飞快。 虞棠一抬头,之前她还在思考去哪了的纪长烽,此刻就站在她面前。 虞棠觉得不对劲。 什么莫名其妙的,要和他在一起看电影?他都结婚了,有老婆的,虞棠都不知道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呢。 他们两个身高差肤色差都极其明显,看起来文化水平也不一样,阶级都不同,很难相信他俩是认识的,甚至有更亲密一层关系的。 院子里有人小心翼翼地进来。 她是知道纪长烽性格的,虽说平时看起来挺好说话的,但实际上刚正不阿,人品很好,又是眼里不容一粒沙子的。 虞棠朝天翻了个白眼,觉得他有些幼稚。 村委会会专门在村子里的空地上搭一个简陋的戏台子,电影内容都放在白色的幕布上,到时候家家户户提着椅子过去看就行。 第 96 章 第 96 章 因为虞棠往后退了一步,纪长烽的手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虞棠的后腰下,屁股上。 身后不少人同时抽了口气。 感受到被摸了屁股,虞棠猛地拧头,不敢置信地诧异看着纪长烽。 之前纪长烽被路人误会占她便宜,因为虞棠知道纪长烽不是这样的人,之前也只是怕她被人流冲撞到,所以才搂她的,并不算占便宜。 可现在,虞棠实在是无法忽略放在自己屁股上的那只手,狐狸眼翘着去看他,连红唇都微微张开。 纪长烽…… 所以你真的是色鬼啊。 一阵阵啪啪啪的鼓掌声不停的从后面传过来,纪长烽就在这样的掌声中,慢慢的一点点伸出手。 坐在纪长烽后面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哥,他和纪长烽现如今的状态几乎是截然相反,大哥非常专注的看电影,不仅要发出欢呼声,手还跟着不停的鼓掌。 纪长烽还害怕幕布放电影的光亮影响到虞棠的睡眠,直接伸出宽大的手掌,落在虞棠的眼皮上方,略微覆盖上去。 刚想继续揉揉虞棠的手指,就发现自己身旁有人凑了过来。 纪长烽也许……都愿意和她一起看电影了,也许也愿意和她牵手吧。 虞棠正在无聊地眯着眸子,懒散地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 “咱们也走吧。” 纪长烽拧着眉看过去,王晓燕果然有些失落,脸色苍白一瞬,但居然又很快振奋起来,像是明白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羞红了。 他竭力保持面色的平静,和虞棠一样目视前方,看着面前的幕布,看那些黑白电影,可脑子里根本一点有关电影的内容都没仔细看,明明这是他以前最喜欢的抗战片,可现如今盯着幕布,电影内容左耳进右耳出了。 以前她就有个习惯,睡不着的时候刷手机,什么时候看累了什么时候就自然睡着了。现如今就多看两眼电影吧,什么时候看累了,什么时候也就睡着了。 虞棠挑了挑眉,还以为真的有人占她便宜。 他一脸镇定,就算感受到她的视线,也只是貌似很淡定自若地低头看她,非常大胆的,不仅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纪长烽的一只手搭在腿上,她就凑过去伸出了手,可还没等牵上手,感受到她靠近的纪长烽猛地扭身,一把把搭在膝盖上手抽离,并冷着脸看她。 男人不都喜欢刺激吗,虽然虞棠长得好看,但脾气不如她好,而且家花不如野花香。 他们两个双目相对,纪长烽的黑瞳在昏暗的幕布光亮下显得格外发亮。 纪长烽顿悟,原来看电影小情侣们要牵手。 王晓燕今天晚上明显收拾了一下,穿上了小裙子,仰着头一下下偷偷看他,面色潮红。 大台子上发出一阵阵声响,不少周围的和他们一样散步的村民们都一个个的往台子那里走去。 虞棠:“……” 只不过…… 虞棠撑着下巴坐在板凳上,觉得有些不舒服。板凳太矮了,而且还没有靠背,根本就不像她自己在家里看电影的时候,可以直接躺在床上,椅子也是舒服贴身的,一点也不累。 但纪长烽还没牵够手,于是又委屈地去拉她的手,虞棠躲,他就往虞棠那边凑。 他自认为自己下午比划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而且他因为说不出话,只能把表情做的冷淡一些。 纪长烽咬了咬牙。她该不会以为他这样是故意要掩盖什么,好让大家不会发现吧…… 村子里搭的台子比虞棠想象中的要大不少,但是显然周围村子和镇子上来看电影的人更多,道路被堵的水泄不通。 刚想看看色胆包天的人是谁,结果下一秒,她的手不仅被触碰,而且被迅速地抓住,包裹住,然后十指岔开,和她十指紧紧相扣,紧紧牵在一起。 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牵手,想想还挺刺激的。 他的掌心能够感受到,虞棠的浓密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伴随着她眨眼的动作,一下下刷着他的手掌,让纪长烽感受到一阵阵酥麻。 但纪长烽现如今嗓子开不了口,没办法询问虞棠,索性直接抬头去看看周围的人,看看他们都是怎么做的。 于是王晓燕权当纪长烽没拒绝,红着脸朝纪长烽伸出手,想和纪长烽在凳子底下偷偷的牵手。 纪长烽真的是,得寸进尺的标准例子。 他这是想把她抱在怀里,坐在他膝盖上看电影。 …… 虞棠发现,她现如今倒是能看懂纪长烽眼神的意思了。 她拍了拍纪长烽的大腿:“这个姿势我看不到电影了,我要坐起来看。” 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逐渐触碰到了虞棠柔软的手。 明明之前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也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们也是小情侣,拉个手而已没什么的。 他知道虞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咬牙。 就像现如今,他想告诉虞棠,她比赚钱更重要这件事,可怎么也发不出来声音,只能就这么看着虞棠转换话题。 虽然羡慕纪长烽能娶上这么漂亮的媳妇,但他们也不敢多看虞棠几眼,生怕纪长烽再瞪他们。 她摇摇头,啧啧出声,一副惋惜的样子,可脸上分明挂着促狭的笑。 毁灭吧。 纪长烽面不改色地抬手攥住虞棠戳他的手指,包在掌心。 平时没觉得,现如今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了才发现,能够及时沟通有多么重要。 偏偏身后一群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之前斥责纪长烽占虞棠便宜的男人,甚至对纪长烽露出了看勇士一般的眼神。 “没事就好。” 想着要不回去算了,没自己想象中好玩。 再被这么一瞪,周围人瞬间噤声,连视线都收回了,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 该死的嗓子,关键要用到的时候就派不上用场了,平时在虞棠面前倒是挺能叭叭说的。 她抬手要把纪长烽的手甩开,可纪长烽屹然不动,抓着她的手紧紧攥住,因为不能说话,下巴倔强地一下下昂着,示意虞棠看前面别的情侣。 毕竟真要是闹起来的话,他们这群人可没人能打得过纪长烽,那浑身肌肉的壮硕模样着实吓人。 他一顿。是王晓燕。 纪长烽有些纳闷。 他和王晓燕之间留出来一个不小的缝隙。 嗯? 算了。 只不过虽然说虞棠现如今很困,但是周围看电影的嘈杂声一声接着一声,还有那些鼓掌的声音,吵的虞棠完全没有办法睡着觉。 和之前一样,周围的人依旧和入场时一样多,人潮拥挤,纪长烽伸出胳膊替虞棠挡住身后朝她挤过来的人群。 明白什么了啊?! 纪长烽脑子很疼,嗡嗡的,他刚才只顾着和虞棠在一起亲密了,忘记了旁边还坐着个没解决的事情。 纪长烽下意识胡乱的攥了攥手,摩挲了下。手是抽回来了,可仿佛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触感。 此刻虞棠整个人都被纪长烽紧紧搂在怀里,头搭在他的肩膀,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态。 想太多了吧。 虞棠本来是想认真地,为了缓解自己的困意而看会儿电影转移视线的,可纪长烽这边的举止她实在是忽视不了。 虞棠拽了拽他衣服,扯着他进去落座。 怎么他这嗓子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出问题? 现如今这电影,就是幕布投影来的,看着不是特别清楚,但好在是在夜里,也不算太累眼睛。 那他和虞棠…… 虽说纪长烽在她的凳子上绑了很厚的坐垫,但还是不习惯。 居然真的把板凳搬到他旁边了,那今天晚上这场电影…… 他下意识喉结滚动,仰头望了下漆黑的天空,想说自己没事,可又因为嗓子还说不出话,就只能闷闷地点头。 纪长烽更多的还是用他那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一下下地抚摸虞棠的手掌皮肤。每抚摸一下眼睛都亮亮的,像是在惊叹,怎么会有人皮肤嫩成这样。 看着周围这么老些个人,虞棠捅了捅纪长烽的胳膊:“上次秧歌会的那晚上,你赚了不少吧?今天这种情况你不应该也来摆个摊吗,这人不比上次扭秧歌的时候多多了?这要是摆摊卖鱼丸得赚多少钱,可惜了。” 她亮着眼睛点头,像是在说:我明白了。 他这幅模样好像在说:别人都可以,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他们还那么黏糊呢,只是牵个手而已,咱们也是情侣啊! 他搂着虞棠,能够听到自己胸腔内一阵阵剧烈跳动的声音,就连搂着虞棠的手都仿佛在发烫、发麻。 哪像现在。 纪长烽的眉眼很冷,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双眸黑沉,板着个脸,看起来比平时的他更要严肃冷冽几分。 她被挤得难受,伸出手指去戳纪长烽:“你干嘛,那边那么大空间你不呆,往我这边挤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块头有多大?” 没料到纪长烽看她,一只手揽在她的腰上,另一只手也逐渐搭上去。 他本身个子就高大,挤在人群中的时候,能比周围村民们高出一个头不止,此刻因为嗓子说不出话不能解释,纪长烽烦躁地回头挨个瞪了身后人一眼。 王晓燕看虞棠他们出去了,左右望了望,心虚地把自己的小板凳放到了纪长烽的旁边,然后宛如做贼一样赶紧溜走。 纪长烽脑子里也懵了一瞬,垂眼对上虞棠的视线,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同时迅速抽回手。 王晓燕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但看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心里也在纳闷。 他抬眼看了眼周围的情侣们,似乎他们都已经开始头互相倚着,在一起亲密聊天着了。 嗯……果然晚上很容易做出一些大脑不清醒的决定,包括什么一周一次的亲吻。 但偏偏纪长烽就是不争气的有些紧张了。 在这个年代,就连自行车都是奢侈的,虞棠一路看不少外村的村民们都是步行过来的,骑车的几乎没有。 王晓燕红着脸,亮着眼睛离纪长烽近了些。 纪长烽宽大的手掌终于又抓到了虞棠的手,他的眉眼都带了点笑意。 他定定地看着她,满眼认真,就好像在说:牵手而已,就是他牵的,怎么了? “……” 这样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一边委屈不说,纪长烽还一边轻轻地用手指摩挲着虞棠的手背,像是在发现新大陆一样,认真地端详她和他完全不一样的柔软手掌。 不远处和李鸿一起出来看热闹的李春梅双手插兜,拧着眉一下下地去看王晓燕,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严肃。 避嫌要做到这种程度吗?纪长烽应该不是欲拒还羞的类型吧,他……这是真的在拒绝她? 虞棠不去看纪长烽,强打起精神,眯着眼去看幕布上的电影剧情。 可四面八方都是人,就像是过年赶大集一样,人都能被挤出油似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力,把虞棠挤得踉跄一下,身子直接撞在了纪长烽的怀里。 他的嗓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他目光冷冽,黑瞳深沉,再加上这一身孔武有力的肌肉,和宽肩窄腰高大的身材,着实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他紧张地擦了擦,试探性地伸手,往虞棠方向的凳子上挪过去。 更何况,纪长烽的手确实是粗糙,每次触碰抚摸她的手,都有一种很特殊的,麻麻酥酥的感觉。 一会儿捏着她的指节,像是在给她按摩一样,一会儿拽着她的手指摇摇晃晃,像是在试探手指的灵活性。 钱赚那么多有什么用,最重要的还是媳妇。 困了吗?按正常情况下是不是像别的情侣那样,让虞棠倚在他肩膀上? 她现如今手掌还被纪长烽一下下的轻柔抚摸着。 是因为现在在看电影,而且他们也有了点[试一试]的关系,所以纪长烽的行为举止比以前要大胆多了。 不对啊,可他下午并没有严厉拒绝她啊,这不就是喜欢她想要接受她的意思吗? 大家都这样,很正常啊。 纪长烽身子往虞棠的方向又挪了挪,这下他和王晓燕之间是真的隔了近乎一个人的空间,而他整个人几乎要贴在虞棠身上。 “好!” 虞棠和纪长烽找了个地方把自己手里的小板凳放到空地上,因为还没到开演的时间,他们也跟着周围人起身去溜达一会儿。 纪长烽:“……” 因为村子里还没电视,看这电影算是极其稀罕的事情,电影开场之后,连周围那些最喜欢闹腾的小孩子们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认认真真地亮着眼睛看电影。 电影得晚上天彻底黑下来了才能演,纪长烽和虞棠往前走了走,挤着人群终于看到了那搭的台子,还有底下的一溜小板凳。 在已经知道纪长烽和虞棠是夫妻的情况下,纪长烽之前摸虞棠屁股的这一举动,周围村民们权当是他俩小两口的小情趣。 纪长烽的手原本是很干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还没去牵虞棠的手,就已经出了层汗。 掌心仿佛也在发热、发烫,发麻。 就是因为趴着的这个姿势,前面人个子又高,虞棠没办法看到前面演的电影内容。 他这动作的意思极其明显,就好像在说:睡吧,闭上眼睡吧。 纪长烽除了虞棠也没和别人这么亲密相处过,更别提和喜欢的人一起看电影这种事情了。 他并没在意,只是步步紧跟在虞棠身后,怕她被蚊虫叮咬,也怕她被周围别的人撞到。 之前已经平复的心跳声又逐渐剧烈响了起来。 以前村子里组织看电影的时候,他连坐下都懒得,一般直接和栓子他们站在后头,看两眼,有意思就多待会儿,没意思就直接走。 虞棠很快收回视线,在一众小板凳里面找到自己和纪长烽的位置,扯着纪长烽的袖子走了过去。 这也就是纪长烽个子高,能看得视野比较开阔,他把那一双双牵着的手看得清清楚楚的。 纪长烽没出声,嗓子还疼着。 外面天色很暗,只有不远处的戏台子上发出来光亮,可虞棠的眼却像是闪烁着细碎的星河,亮的要命,那双上翘的狐狸眼一眨一眨的,浓密的睫毛像是直接刷在了纪长烽心口。 虞棠有些无语,但也没抽回手,毕竟当初说要和他试一试的人是她。 她瞥一眼牵着自己的手,顺着手臂往上看,果不其然看到了纪长烽的脸。 似乎都是怕车在外面被人偷了,所以宁可多走几步道。 虞棠觉得他可真烦。 虞棠:“……” 纪长烽强壮镇定,喉结滚动。 和虞棠比起来,赚钱这种事情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虞棠又看懂了。 两个板凳近乎贴在一起,他们两个人的身体也亲密地越贴越近,几乎和前面那对情侣差不多了,从身后看,可能也会有人觉得她和纪长烽是一对黏黏糊糊的臭情侣。 又来一个和她抢的? 他僵硬着身体,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让虞棠倚在他肩膀,黑眸扫视周围,结果看到一堆小年轻凑在一起,也不知道是情侣还是新婚夫妻,都小手牵在一起。 好在夏天天短,暗下去也快。 他们都是[试一试]的关系了,怎么不算小情侣?算! 奇怪,之前进场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纪长烽想起虞棠之前困得一直打哈欠的样子,于是果断伸出手,搭在了虞棠的肩膀上。 虞棠在路旁胡乱摘了几片叶子扯着玩,纪长烽还想着给她学吹叶子玩呢,结果电影要开场了。 能和虞棠在一起看电影,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虞棠嗤笑一声。 纪长烽拧着眉沉着脸坐下,把凳子往虞棠的方向蹭了蹭,挪了挪。 虞棠觉得纪长烽现如今不能说话还挺好玩的,连蒙带猜她能理解纪长烽的意思,就是…… 她无聊的往旁边瞥了一眼,却发现纪长烽板着脸,表情不太好,似乎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王晓燕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到了周围情侣们的亲密举止,她红着脸,瞥了纪长烽一眼又一眼,但纪长烽当时注意力都在虞棠身上,并没注意到她这里。 就像是在玩一样很稀罕的洋娃娃一样。 无所谓,虞棠也没太在意,她看了纪长烽几眼,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转而去看台上的电影。 只不过对于虞棠来说,电影内容确实是不太吸引她,她看了会儿就有点犯困,毕竟昨天晚上就没睡好,再加上下午也没睡好,她打了个哈欠。 周围除了小情侣们心不在焉,其余村民们都在认真看电影,不时发出欢呼声。 他比划着想说自己不是,想解释自己没有,这是意外,可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虞棠:“嗯?” 虞棠被他玩了半天手,感觉实在是很痒,于是迅速地趁其不备把手抽了回来。 纪长烽平复自己的心跳声,跟着虞棠过去准备落座,结果从这一排穿过去时,看到了坐在他凳子旁边,满脸期待晕红的王晓燕,他黑瞳诧异。 虞棠瞥了一眼,发现前面的不知道是镇子上的还是村里的小年轻,不仅手牵在一起,就连身子都挂在一起,黏糊得不行。 周围的环境有些暗,只有前面大台子上的电影有些许光亮,明明灭灭落在虞棠脸上,纪长烽偏头去看,看到虞棠卷翘的睫毛,看到她被光亮映照的格外瓷白的皮肤,还有那嫣红的唇。 纪长烽黑瞳低垂,下意识抿了抿唇,眉宇间有些躁意。 虞棠索性直接伸出手打开了纪长烽放在她眼睛前面的手掌。 “哈哈哈哈哈好好玩,这个奸细太傻了。” “耍得他团团转,乐死我了。” 虞棠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粗燥的皮肤,还有那一阵阵磨着她掌心的老茧。 她偏头看了一眼,刚想问他要干什么,结果就被纪长烽的力量带动,整个身体都往他怀里撞,脑袋更是被纪长烽的手掌轻轻地按到了他的肩膀。 可纪长烽这边的动作实在是没办法忽略,他一会儿攥着她的手上下掂量几下,就像是好玩的玩具一样,一会儿认真地把她的手掰开伸直,放在他的掌心和他的手掌对比大小。 纪长烽再看她,表情有些委屈。 牵手而已,更亲密的亲吻他们也不是没做过。 虞棠抬起眼看他:“你没事吧?” 正发散思维胡思乱想着,忽地,虞棠感觉到自己垂在腿边的手好像被谁碰了碰。 都这样了,王晓燕还没懂他的意思吗? 旁边的纪长烽敏锐地看了虞棠一眼。 虞棠:“……” 这是真的把她当洋娃娃了吗?纪长烽?! 第 97 章 第 97 章 看电影干嘛要坐到纪长烽怀里,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更何况,纪长烽又不像板凳一样有凳子,她嫌弃硌人。 于是虞棠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并且准备从他肩膀上把头抬起来:“不用了,我直起身看就好了。” 纪长烽没能让虞棠坐在他膝盖上就算了,就连倚在他肩膀的亲昵也没有了,顿时稍稍感到有些失落。 村子里的电影不像是城里的电影院一样是封闭的空间,固定的座位,露天的电影,凳子都是村民们自己拿来的,也不是固定的,七扭八扭,有凳子的坐凳子,没凳子的站在一旁就那么干看着,甚至还有人直接爬到附近的树上,借着高度把幕布的电影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有人挪动板凳,有人看累了走了,旁边站着的人就赶紧往上抢占地方。 纪长烽和虞棠这一排有年纪大的姨姨,看了会儿觉得累眼睛,拿着板凳往家走了,她空出来的地方不少人往那边挤。 纪长烽和虞棠刚开始进场的时候不急不慢,所以位置也靠后,是最后几排边缘的位置,那些站在旁边的人想要进来,就得从虞棠这边往里进。 看电影的这里确实是昏暗,光线不强,看不清情况,要不是虞棠之前在他身上坐着,清楚的感受到,此刻怕是会觉得自己冤枉了他。 纪长烽偏头去看虞棠,想问她是不是也想离开,想回家睡觉,他记得现如今差不多也就是虞棠以前睡觉的时间点了。 离婚?看纪长烽现在这种痴迷的尽头,能离婚才怪。 但他的身体却一点也不老实。 下一秒。 她一离开,那处地方就留下了一个空位。 有衣物的遮盖,倒是显得那处正常了许多。 当时纪长烽的举止和表情,现在想来也都是拒绝的意思。 可偏偏夜色昏暗,幕布放电影的地方亮的很,下面这些村民们放板凳坐着的地方却格外昏暗,纪长烽他们这一排因为格外靠后,所以也更加看不清楚情况。 棠棠她……好香啊。 “走路怎么都不看着点。” 都知道纪长烽人好,也正干,可就是孤儿这一身份,再加上还得照顾三个姑姑家,亲戚又多又复杂,导致不少大姑娘喜欢是喜欢,哭爹喊娘家里也不同意。 王晓燕羡慕地看两眼虞棠漂亮的头发和精致的脸蛋,下意识卷起她自己和麻花辫。 “给我穿?不如你用这件衣服给你好好盖盖,这么明显,也不怕被人看到。” 纪长烽真的是…… 但就算是当初和李春芳定亲,他也没像现在这样,那时候李春芳一直上学在城里呆着,就算是回家了也很少去见纪长烽,纪长烽似乎也并不在意,王晓燕很少在村子里见到纪长烽和李春芳在一起呆着。 她想挪挪身子,可纪长烽的胳膊搂她搂得又很紧,她躲避纪长烽凑过来的下巴,纪长烽又黏过来,像一颗非要粘在她身上的牛皮糖。 虞棠的头发很长,披散着像瀑布一样,发尾略微打卷,黑的要命,又直又软,好看的要命。 本身男人站起来的时候还好,有自然下垂的布料可以遮盖,但如果是坐下来的这个姿势,会无处躲避,格外明显。 对方是个成年男人,这要是真的摔到虞棠身上了,虞棠不得疼死才怪。 他居然不是像村子里的那些人讨论的一样,对虞棠极其厌恶,极其不耐烦?也不是天天在家和虞棠吵架,两个人也没有打闹到要离婚的程度? 但是。 原本想着好好看会儿电影,可在她身后的纪长烽小动作不断,有,点,烦。 再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不然他就可以搂着虞棠,一下下轻轻喊她的名字。 因为怕虞棠从他身上摔下去,所以纪长烽伸出双臂轻轻搂住了她的腰,缠在她的身上。 就像她和纪长烽,现如今的样子。 他一蹭一活动,虞棠的耳朵觉得痒不说,身子也跟着摇晃,硬座也更加硌人。 “……” 她瞥了一眼已经被之前男人压得散架了的凳子,遗憾地收回目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也对,纪长烽的性格刚正不阿,就算是不喜欢虞棠,也会和她离婚以后再选择和别人相处,而不是她自以为的…… 王晓燕深吸一口气,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她起身拎着自己的板凳,和纪长烽虞棠草草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了。 纪长烽眨眨眼,表现出很无辜的样子,像是在说他什么都没做。 纪长烽数了一下,看数目够,这才挪开腿让他过去,顺便非常自然的把男人给他的钱币塞到虞棠手里。 到底是怎样的喜欢,才能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在看电影的时候,甚至忘记旁边还有别人的存在,情不自禁地亲吻。 是会让虞棠怀疑纪长烽人种的程度,正常情况下不应该会有这样的…… 但他看过去,刚好晚上吹过一阵冷风,虞棠搓了搓胳膊。 把村里别的小年轻那种肮脏的想法按到纪长烽身上,误以为他是想要寻求刺激。 况且他还能干,这么多年什么活都干,吃苦耐劳,没有一天歇着的,手里不知道在婚前都攒下了多少钱。 虞棠:“……” 在王晓燕的视线中,别说是打架了,看纪长烽这幅模样,恐怕连和虞棠高声说话都不舍得,更别提吵架打架了。 他也终于算是得偿所愿了。 虞棠感受着身下的硬座,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纪长烽,戳了他一下:“你去旁边坐。” 虞棠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捂住脸,稍稍觉得有点郁闷。 纪长烽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虞棠的凳子被男人压坏了,所以虞棠只能和他坐一个凳子。 电影不知道播了多久,似乎是要散场了。 这也太丢人了点。 直到用宽大的肩膀和胳膊把虞棠圈在怀里,贴合的严丝合缝,纪长烽亲昵地凑到虞棠脖子上,在她脖子上用下巴胡乱的蹭了蹭。 暴雨的那天,她坐在纪长烽身上,和他一起顶着伞坐在马车往家赶,马车一路颠簸,她坐在他的上,被摇晃得差点晕车,当时也感受到了这股触感,但当时的她还没有察觉到,只单纯觉得不舒服。 来看电影之前,她还真以为纪长烽喜欢她,对她有意思,现在想来果然是她想多了。 后面一排的人都陆续往外走了,就连之前看的很欢的鼓掌的大哥,不知道是不是家离得远,有可能是镇子上或者邻村的,也起身拎着板凳离开。 这些全都被坐在纪长烽另一侧的王晓燕看在眼里。 况且…… 实在没忍住,纪长烽搂紧虞棠,微冷的薄唇凑近虞棠,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地烙印下一个吻。 当搂住虞棠的时候,身体贴近,纪长烽避不可免地闻到了属于虞棠头发的味道,还有她身上的馨香。 此刻虞棠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和他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倚着他的胸口。 给王晓燕的感觉,纪长烽和李春芳有种到了年龄,互相凑合一起,搭伙过日子的即视感。 普通人都这样,更何况是纪长烽,他本来就不是一般正常人的模样,生的极其让人无法忽视,在那大马金刀地一坐,沉甸甸的格外明显,偏偏他还竭力掩饰,装作一副很平静的样子。 虞棠把纪长烽脱下来的衣服展开,一把扔到纪长烽身上,帮他盖住了那处变化。 噼里啪啦地,虞棠之前坐的那个小板凳直接被来人压趴了,男人“哎呦”“哎呦”地叫着,被绊倒摔了个够呛。 虞棠信他才有鬼了。 男人懵了一瞬,他还想着进去落座呢,怕被别人抢先,他想从纪长烽这边过去,可纪长烽这个态度…… 虞棠的脖颈纤细修长,白得要命,即使是在这昏暗的光线里,她也独一份的出挑,尤其坐在他怀里,比周围别人要高出一截,幕布的光隐约打在她的脸上,美得不像话。 她羡慕地看了一眼又一眼。 本身就被周围人骂了一顿,现如今看着纪长烽这副模样,男人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受伤了。” 即使是背影,也那么暧昧。 和他们一样外村的人不少都陆续离开了,广场内的人少了一大半。 虞棠今天穿的衣服很漂亮,但并不算厚实,纪长烽看她这样,直接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虞棠。 他心里的情绪澎湃,眼睛也越来越亮。 纪长烽唇角压了又压,还是没忍住翘了起来。 纪长烽有点不是太想动。 虞棠好奇的看两眼,并没太在意,倒是对方像是被抓包似的,脸红得要命,瞬间用两只手捂住脸蛋,但依旧能看得出那泛红的皮肤。 纪长烽拧着眉看被他压趴了碎了一地的板凳,一想到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把虞棠拉过来,受伤的也许就是虞棠,瞬间表情更加难看了。 不是玩她的头发,就是莫名其妙凑近她,还闻来闻去的,像狗一样,最重要的是还亲她脖子。 这是极其适合小情侣暧昧相处的时机。 她也看到过模样,骇∣人。 不过本身台下就昏暗无光,今天晚上又没什么月亮看不清,就算是不遮挡好像也没人会看到,就是轮到走的时候纪长烽会尴尬一点而已。 王晓燕一直觉得能和纪长烽在一起结婚会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她觉得纪长烽是个会宠老婆的人,比村子里那些个只会耍流氓,口头花花的青年好多了。 关键看电影的不止虞棠这一排,他这一扑,把最后一排边上的几个人都压了个人仰马翻,怨声载道。 “哐当─!” 虞棠坐在纪长烽怀里,大腿压在他的腿上,这个姿势不得不说确实是看得清楚了一些,前面有些人个子高,原本挡的她看不清楚,现如今倒是一目了然。 虞棠收回视线,推了黏上来的纪长烽一把,想把他按着老实点。 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已经找好位置坐下的男人,倒是想对他说句道谢。 他吻得很轻,但呼吸滚烫而灼热,极尽珍惜,之前面对男人时冷的快要掉渣的眼,此刻却柔和得要命。 “长……” 有点丢撵。 虞棠眨了眨眼睛,对方很快低下头,像是躲避她视线一样,没有再看她了。 托纪长烽现如今把她抱在怀里的福,因为她坐在纪长烽腿上,比旁人能高出一截,所以也能清楚地看到前面几对小情侣模样的人,凑在一起,亲密亲吻或者做些别的举动的样子。 真是可笑。 王晓燕也曾经和村子里别的姑娘们一样,偷偷去看纪长烽干活,他实在是村子里格外不同的一抹景色,那小麦色的皮肤和浑身结实的肌肉,每一次用力肌肉绷紧的模样,都让不少未婚的大姑娘羞红了脸。 后排的人知道她凳子被人压坏了所以坐在纪长烽身上,可不知道的人呢,会不会觉得她现在是在…… 原本看电影就是奔着不花钱来的,结果来了莫名其妙被人绊了一跤,压坏了人家板凳,现在还要赔钱。 王晓燕想要喊纪长烽,刚说出口看到坐在纪长烽身上的虞棠,又闭上嘴重新整理语言:“长烽哥,你,你们先看吧,我……我回去了,再晚了我家就落锁了,回去路上不安全。” 虞棠本身就在纪长烽身上坐着,她的腿压着纪长烽的腿,身体贴合的很紧,在这种情况下,纪长烽的轻微变化她都能感受的到,更何况,他的变化并不轻微。 电影里激荡的音乐响起,周围不少人聚精会神,而纪长烽却全身心都投入到坐在他怀里的虞棠身上了。 村子里的人真的是瞎话到处乱传,别说纪长烽和虞棠会离婚这种离谱的传言了,说不准等过些日子,虞棠和纪长烽孩子都有了。 被纪长烽抓到他怀里坐着的虞棠,找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倚着纪长烽的胸口胸肌,漫不经心地看了男人一眼:“哦,他很小气,这是让你赔钱的意思,你把板凳压坏了,不会就想这么走了吧?” 板凳是他自己纯手工用木头打的,确实用的时间久了不太结实,这波纯赚。 毕竟现如今虞棠坐在他怀里,等下要是他去旁边坐了,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搂抱着虞棠了。 王晓燕看了一眼纪长烽,心里的失落很深,像是又失恋了一样,心口难受,但她也知道她和纪长烽是不可能的,之前都是她自己想多了而已。 男人瞬间涨红了脸。 他坐的和虞棠离得很近,之前坐在这里的是他和王晓燕,凳子之间留了很大的空隙,可现如今换成了虞棠和他,纪长烽却丝毫没有犹豫地把石头搬到了虞棠的身边,近乎紧挨着她坐下。 拿着板凳想要进来这排占地方坐下的人,没看清脚底,被人伸出来的腿绊了一下,直直地就要往虞棠的这个方向摔过来。 王晓燕和纪长烽说过几回话,是知道他性格的,看着好脾气,村子里谁家有困难都愿意伸出手帮忙,可面对村里大姑娘们却带着距离感,就算再怎么笑,态度也疏离,像是怕让别人误会一样。 虞棠这才发现原来王晓燕和纪长烽是认识的,嗯……不过村子里的人互相见面,不认识也难怪吧。 唔,奇怪。 虞棠一把捂住自己的脖颈,回眸,用那双上翘的狐狸眼瞪了纪长烽一眼:“老实点,别乱动。” “干嘛啊,不能慢点嘛。” 虞棠是亲眼见过的,不只是在水库里那时候,还有不久前,纪长烽生日那天,她甚至还亲自触碰过,被纪长烽的手紧攥包裹住。 他似乎只对自己的老婆媳妇态度好。 哪料到虞棠看他脱下来的衣服,并没穿上,反而意味深长地往下瞥了他∣腿∣间一眼。 他那种极其珍惜的眼神,那低垂眼笑起来的模样,让王晓燕看得眼睛都酸了。 她拧了一把纪长烽胳膊上的肉,那双又亮又漂亮的狐狸眼回头看他,微微上挑,居高临下看他。 “哎呦,疼死我了,撞到我肋骨了。” 男人尴尬地起身,被疼得呲牙咧嘴,勉强站直身体,拎着自己的板凳,捂着受伤的肋骨,连声道歉。 当他下巴搭在她肩膀的时候,呼吸声也随着节奏一下下拍打在她的脸颊,还有耳朵上。 要不是男人惹的意外,虞棠才不肯坐在他怀里呢。 虞棠耳朵有些痒,揉了又揉,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耳朵都红了,有些发烫。 比较让她心情复杂的是,虞棠扫了一眼周围,和她一样被人抱在怀里看电影的人,不是黏糊糊的情侣,就是小孩子。 纪长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虞棠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拉。 他实在是捉摸不透。 纪长烽稍微凑近些,甚至能够顺着虞棠修长的脖颈,看到她的精致锁骨,和白皙的那一抹皮肤。 王晓燕头一回在纪长烽脸上感受到那种近乎痴迷的眼神,他连触碰虞棠头发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扰到了虞棠。 张开嘴用气音说:帮我,棠棠。 这种距离下,他的大腿紧贴着虞棠的腿,胳膊和肩膀也触碰着虞棠。 纪长烽板着脸的时候确实很吓人,再加上一身和周围男人不同画风的满身精壮结实肌肉的模样,男人被看得浑身发怵。 虞棠低头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啧啧出声。 结果下一秒就对上了纪长烽冷冽的眼。 夏天天热别人不想下地干活的时候,纪长烽却雷打不动,每日扛着农用工具路过她家门口,去地里干活,被晒得浑身是汗,皮肤黝黑,也不喊累。 真厉害,这是已经压习惯了吗,还是控制能力真的就这么强,都这样了还面不改色。 虞棠刚要收回手,却没料到纪长烽的手忽地抓住她,眼睛灼灼看她。 他攥紧了搂抱着虞棠的胳膊,下巴抵在虞棠脖颈处撒娇似的蹭了蹭,难得想要拒绝虞棠的命令,他想说不,但是嗓子哑了说不出来,就只能蹭来蹭去。 可现如今…… 但纪长烽哪还有心思看电影,他从始至终都没把电影内容放在脑子里。 纪长烽不想表现的自己很奇怪,但自己最喜欢的最爱的人就坐在他的怀里,他还可以这样近距离的搂抱她。 虞棠目视前方看着幕布上播放的电影,脑子里却忽地出神,无法控制的想到了之前…… 他个子高,就算是石头没那么高也能看清前面的电影。 她有些恼羞。 她怎么会觉得纪长烽和虞棠在一起后,还会因为“寻求刺激”而和她在一起呢。 她呆若木鸡,一下下地去看纪长烽和虞棠此刻搂抱在一起的模样,目光中全是不可置信。 纪长烽不说话了,下一瞬闷闷地,带着点委屈起身,把虞棠放到他的座位上,自己从广场附近找了个大石头搬了过来,当凳子,坐了下去。 用眼神告诉虞棠,想让她穿上暖一暖。 王晓燕以前几乎每天都能在村子里看到纪长烽,他是村子里最勤劳努力的汉子,同样都是一亩三分地,偏偏纪长烽力气大又能干,等到秋收的时候,他家地里的收成都是最好的。 纪长烽不为所动,漆黑的双瞳冷冷地看他,就好像在说:哦?是吗,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周围看电影投入的人不少,可纪长烽这场电影从头到尾都没认真看,此刻也全都成为了背景。 她的脸瞬间尴尬得红了起来,一想到之前自己甚至还想去拉纪长烽的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轻轻地捋着虞棠的头发,感受到那丝滑柔顺的头发,在自己的指尖滑落下去的触感,心口的位置痒痒的。 可纪长烽倒是老实了,他确实是安安静静地坐直身体,没有再朝她凑过来了。 她偏头看了眼,是坐在纪长烽身旁的女生,梳着漂亮的麻花辫。 摸到头发的时候眼神恍惚,唇角高高翘起,更别提主动搂着虞棠,凑近她,甚至……还主动亲她的后脖颈。 不过虞棠说得对,压坏了板凳哪有不赔钱的。 周围看电影的声音随着播放的越来越久,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男人郁闷着,从兜里掏出纸币,点了点后有些不舍得的递给纪长烽。 虞棠正烦躁地想把纪长烽推开,结果发现了好像有人一直在看她。 光线昏暗,他们两个又坐在倒数第二排的边缘,仰头望过去,只能看到幕布上电影的光亮,完全看不清底下的动作。 居然有这么喜欢吗? 第 98 章 第 98 章 虞棠小脸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一眼纪长烽,瞬间皱皱巴巴起来。 “我才不要,太丑了,而且手会弄脏。” “纪长烽,你是不是不知道你那玩意儿得需要多长时间?要是电影都散场了只剩下你一个人在这,不尴尬吗?” 娇气的虞棠瞬间皱着鼻子,嫌弃地把身子往旁边挪动一下,想要离他远一些。 毕竟,上次她就知道了,纪长烽有多么难搞,那么费劲,醉酒那天她确实上手了,只不过等不仅当天耗费了很长时间,手也酸疼,掌心破皮,甚至第二天看起来更严重,红红的,过了约莫好几天才消退。 纪长烽的非人类她领教过,在这? 别说虞棠愿不愿意,就说这个场地,电影一旦散场了,只剩下他在这只能干坐着起不来,不尴尬吗。要知道纪长烽的话,肯定一时半会不会很快结束的。 话糙理不糙,纪长烽面色也泛红一阵,但他看了眼因为昏暗灯光而凑在一起黏着的情侣们,忍不住又往虞棠身边凑了凑。 虞棠能够感受到,似乎是真的快了。 因为心虚,他脸上的表情反而格外板着,有种别样的严肃和正直。 她胳膊一顿乱.颤,酥麻的触感顺着手掌手腕到胳膊,高频.率的动作让她都不适应,恨不得直接把旁边的纪长烽叫停。 虞棠觉得好笑,这怎么不算彩蛋呢。 虞棠忿忿不平。 虞棠的手脚都很冰凉,她体寒,所以姨妈期的时候肚子也疼得厉害,此刻在外面稍微呆了会儿,被风一吹,指尖微凉。 因为姿势原因,这下倒是可以一起了。 且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微凉的指尖触碰过来,纪长烽瞬间弯起腰,浑身紧绷,像是被人抓住了命∣脉一样。 虞棠也眸色闪烁,应了声。 一向没什么花花肠子的农村糙汉子,头一回这么大胆,一想到自己之前和虞棠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就觉得着实荒唐。 不仅拉链拉开,一览无余,虞棠的手还落在那上面,两只手并拢,水痕从上到下,纪长烽甚至怀疑搭在上面的衣服是不是也都被水痕打湿,弄脏了。 他们甚至还没有更进一步的亲近,但却又多了这么个让他无法忘记的记忆。 纪长烽小麦色的皮肤几乎是在几瞬之间迅速泛红,额头也淌下了汗。 虞棠索性直接倚在纪长烽肩膀上,头枕着他的肩,整个人也都倚在他怀里。 他脸上的神色迅速恢复如常,抿着唇“嗯”了一声,看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虞棠想抽回手。 她甚至还有闲心帮纪长烽解释:“你们长烽哥最近确实是病了,上次淋雨高烧不退,咳嗽咳得嗓子哑了,现在说不出话,只能发出这种简单的音节。” 但纪长烽还是想抱着虞棠,咬她的唇,想反过来折腾折腾虞棠。 纪长烽明显是在关键时间,可偏偏此刻电影已经播完了,不少人都起身,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和周围人兴奋地讨论电影内容。 “……” 不过她以前没听说过啊? 可现在,纪长烽偏偏就觉得这样的虞棠很好,非常好,好到他一靠近虞棠,脑子里就会幻想出他和虞棠在一起后生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 但稍微掀开衣服的一角凑过去,就能触碰到。 现如今听到虞棠这么说,他顿时大惊失色:“这么严重?长烽哥以前好像就是这样,一生病嗓子就最先开始疼,这症状……长烽哥你还是别说话了,我们也不和你聊了,等你嗓子好了咱们再一起喝酒吧。” 纪长烽一低头就能看到虞棠的眼,他恍惚一阵,这可真的称得上是媚眼如丝,好看到让他完全移不开眼。 前排的人一排排都站起来了,其中就包括在前排占座看电影的李春梅。 他们走了,虞棠也就能放过他……释.放他了。 虞棠的脑子跟着这高频.率的动作也开始变成了糨糊,嘴里胡说八道。 他舔舔唇,压抑着自己的粗重呼吸。 他的唇印在了虞棠的脸蛋上,虽然没有太用力,但虞棠那处娇嫩白皙的皮肤还是迅速红了一块,虞棠原本调笑的表情也瞬间诧异。 结果她还没说,后面的幕布忽地“滋啦滋啦”发出声响,似乎是调试没有调试好,技术人员要关上,却又莫名其妙没关上,反倒是又打开了。 李春梅却不知真假,她没像虞棠一样在城里看过电影,也没听过彩蛋这个词,但猜到似乎是和电影相关,以为城里电影都有彩蛋,他们这村里电影说不准也真的有,于是信以为真,甚至还迟疑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幕布,想着会不会真的有彩蛋。 像他现如今和虞棠在一起结婚,要是每天晚上都能这样,那他也不愿意下炕,恨不得一直呆在虞棠身边。 应该庆幸吗,虞棠还没有恶劣到挡着栓子他们的面故意折腾捋顺他,没有紧攥,也没有故意挑弄,只是没放开而已。 谁都知道这是村子里组织的看电影,又不是城里的电影院,而且现在的电影院虞棠也不知道有没有所谓的“彩蛋”一说。 纪长烽心口的位置格外滚烫,因为他是个孤儿的缘故,所以对“家”这个词格外有归属感,他一直向往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家,老婆不必有多么好看,能过日子就行,孩子调皮捣蛋一点也无所谓,家里会有人气,这就是他一直向往的生活。 这一瞬间,纪长烽本就因为被虞棠钳制而紧绷的身体,此刻更加收紧。 仗着现如今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他也不用找理由掩盖自己对虞棠的亲近,反而胆子大了不少。 她此刻只是胡乱的想找个理由搪塞李春梅。 可纪长烽之前就被她折腾了好半天,又是若即若离,又是缓慢折磨,又是紧攥的痛楚,让他咬紧牙根,呼吸粗重。 明眼人大概能看得出来,那衣服底下分明有东西,而且很大可能是人的几只手交叠在一起。 虞棠捏着纪长烽,没松手,也没从衣服下面拿出来,衣服盖住之后,再加上光线昏暗,周围漆黑,还真看不出什么。 人流都已经走出去到空地了,她敏锐发觉纪长烽和虞棠似乎状态不太对劲:“你们不去看什么彩蛋了?” “长烽哥!” 伸进了纪长烽搭在膝盖上的外套里。 国庆和宝贵也跟着挠头:“那嫂子,长烽哥,我们就先回去了。” 那件外套本来就已经被洗了很多遍,掉色泛白,皱皱巴巴,如今湿了大半,黏.糊糊的,根本没办法再穿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摸到湿漉漉的水痕,瞬间像是控诉一样瞪他:“纪长烽!” 纪长烽明明自己也可以,偏偏要找她,果然是他自己懒得动,欺负她! 虽然他现如今看上去还和之前一样人模人样的,上身衣服也很板正,但实际上在外套遮盖下的身体,已经完全见不得人。 棠棠真的是太没轻重了,这可是关乎到后半辈子幸福的事情,不能这样…… “嘶……唔……” 让他偷亲,不要脸! 纪长烽浑身一顿。 李春梅跟着大部队人流起身往外走,结果视线扫来扫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后排的纪长烽和虞棠。 虞棠其实单手不太够,但是关键是她坐在纪长烽旁边,座位原因,也只能伸出一只手过去,如果两只一起身子也跟着扭过去,看着就会格外明显。 几乎是他们离开走出去的下一秒,纪长烽长舒了一口气,之前紧捏着自己的手也松了松。 纪长烽扯开嘴角敷衍地笑了笑。 纪长烽闷哼一声,饶是他有多大的力气,被这样紧攥也使不上力,只能用眼神朝虞棠示弱撒娇。 纪长烽闷闷地应了声:“嗯。” 纪长烽咬牙。 他居然和虞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美好的就像是梦一样。 以前没结婚的时候,纪长烽完全不理解,为什么那些个结婚的汉子总是起得晚,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虞棠之前是故意想看他热闹的,他确信。 此刻看到电影重新播放,她也觉得这“彩蛋”好玩,跟着停下脚步往回望,可惜人太多了,都站着她看不清。 栓子挠了挠头。 宝贵直接笑开了:“长烽哥,我就说这种活动你和嫂子不可能不来嘛,我们几个还给你们在前面留了两个位置,干等你们俩也不过去,原来你们俩是在这里了。” 本来想着再过一会儿就好了,谁料折腾了他这么久的虞棠,玩完了拍拍屁股就要跑,要剩他一个在这煎熬,这怎么能行。 如果有心人凑近,近距离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纪长烽搭在大腿上的那件衣服,以一个像是里面包裹着乱窜虫子一样的状态,横冲直撞,上下乱动,晃得那件衣服来回扇乎着。 可他又偏偏不舍得。 好在栓子他们也没磨蹭,天色本来就已经很晚了。 可以前他会觉得是梦,现如今虞棠就在他的怀里,甚至此刻还…… 这要是真被二狗和栓子他们发现了,他可就丢老人了。 这俩,不起来不回家了吗?怎么还坐在那,不急不慢的。 毕竟谁知道村子里举办的电影会不会有彩蛋,这东西现在应该还没人拍吧? 一行四个人的视线落在虞棠身上,又齐齐喊她:“嫂子!” 纪长烽舔了舔唇,眼睛又亮又黑,完全没有自己偷亲被抓包的心虚,反而跃跃欲试,在虞棠脸蛋上巡视,像是要找寻下一个落唇的地方。 虞棠的这一招不可谓不狠。 纪长烽现如今根本不敢掀开衣服,他怕衣服一掀开,那股子味道就会让前后面的村民们发现蹊跷,觉察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回应纪长烽的,是虞棠眯起的眼,还有示威般在外套下攥紧的手。 “我只听过鸡蛋,彩蛋是什么,也是吃的吗?” 然后拎着凳子准备往家走。 看着仰着头的虞棠,纪长烽没忍住,抱住虞棠亲了一口。 此刻甚至直接拿捏了纪长烽的命.脉,也是让纪长烽大汗淋漓、面色泛红的罪魁祸首。 他咬着牙,呼吸粗重,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就泄露出点声音,这样很明显会被人发现异样。 纪长烽最脆.弱的地方被她牢牢拿.捏,瞬间局势轮换,纪长烽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之前还亲了虞棠以后满脸兴奋,现在咬着牙,呼吸都重了几分。 “唔……” 纪长烽大手直接抓住要逃跑的虞棠,哄着搂着把她重新抱回怀里,贴在身边,像上次一样自己带动她一起。 之前纪长烽有教导过虞棠,甚至手把手亲自带动,所以虞棠是有过经验的。 他整个人的大脑都空白一片,紧窄的腰身更是瞬间收紧,无法掩饰的闷哼声从口中宣泄而出。 动作缓慢,但又故意戏弄他,并不准备给他个痛快,偏偏只要是虞棠凑过来,手指触碰到,一想到是虞棠,纪长烽就已经浑身发麻了。 栓子这说话大喘气的方式和谁学的,不学点好。 她想说不等了,不看了。 栓子之前还隐约觉得有哪里奇怪,但是没思考到,视线一下下巡视在纪长烽和虞棠身上。 折腾了好半天,前面幕布播放的电影眼看着就要播完了,关键纪长烽还没结束,甚至就算有栓子他们的插曲,也依旧和之前差不多,完全看不出丝毫变化,一点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忽地这时,耳边传来呼唤纪长烽名字的声音。 对于虞棠的性格来说,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说着,她漫不经心地伸出了手。 虞棠埋怨地小声嘟囔着,纪长烽不听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假装没听到,认真给虞棠擦完手,外套皱皱巴巴的,他直接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里。 夏天的衣服单薄,外套也薄,更何况纪长烽这外套不知道洗了多少遍了,都洗得掉色发白了,比别的外套更薄一些。 纪长烽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奢望他们能够快点离开过。 “你……是不是发烧了啊,额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你很热吗长烽哥?”栓子迟疑地把话说完。 甚至之前还百般折磨纪长烽,微凉的手钳制着纪长烽,在他身上乱动,就是不彻底,让纪长烽几度压抑强忍着。 可此刻是真的停不下来了。 纪长烽没说话。 虞棠眼看着要圆不上慌,终于── 却发现,竟然是栓子宝贵他们。他们一行四个似乎是组团来的,看到他和虞棠后面露惊喜。 虞棠低头看一瞬,看不到,被衣服盖住了,但触感很清晰,她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那种纹路的触感,就像是纪长烽用力后胳膊上暴起的青筋。 “彩蛋?什么彩蛋?” 很快?他是不知道自己那东西的恼人程度吗? 他低头时耳根红得要命。 这下可真是,神清气爽。 幕布重新播放起来,也不知道放了什么内容,走在后头的村民们乐了,停下脚步又看了会儿。 纪长烽穿的不多,夏天也只穿了个短裤,之前虞棠扫了眼,清楚地看到那处的轮廓痕迹,现如今盖着衣服倒是看不到。 虞棠瞥他一眼,看他面色涨红,一副强忍着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这种状态他有多么难受,但似乎老这么压∣枪不太好。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停下脚步,好奇的观望幕布,想看看是不是还没播完,还有东西可以看。 一向细心的栓子看纪长烽几眼,敏锐的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长烽哥你……” 纪长烽之前也只是试探性地想看看虞棠态度而已,他知道虞棠不喜欢和他亲近,但没料到……虞棠居然同意了。 纪长烽闷.哼一声,结束了这场极其漫长又折腾人的事情。 虞棠在这待了一晚上,但是要问她电影演了什么内容,她却是一概不知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一本正经,模样艳丽的大小姐嫂子,在漂亮裙子和衣服的层层遮盖下,细白的柔荑伸进了纪长烽盖着大腿的衣服里。 李春梅明知道自己和虞棠关系不是很好,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二姐,姐夫,你们不回去吗?” 回头拉着虞棠带着板凳随着人流准备出去。 纪长烽看到虞棠埋怨的表情,他低头用那件衣服给虞棠擦手,认真仔细,一根根擦拭。 可偏偏娶的虞棠长得好看过分,性格也骄纵的过分,和他想象中的“能过日子”的形象完全不一样,甚至极其败家,什么都要最好的,是最娇气的。 人流顺着左边的路出去,纪长烽和虞棠他们坐在最右边。 虞棠瞥了纪长烽一眼,看出他浑身的不自在,再加上他现在嗓子哑了不能说话,于是直起身故作坦荡开口:“对,他这个人就是燥热,刚才看电影太热了,没看把外套都脱了吗,现在这天气晚上也不算太冷,我就说他穿多了。” 于是纪长烽面无表情的点头,表情严肃。 旁边的人听了这个词也跟着疑惑,不少人都知道虞棠是城里来的大小姐,知道的稀罕事情比他们多,所以都在讨论什么是彩蛋。 他舔了舔唇,黑瞳黑沉的宛如墨汁一般,在漆黑的夜色里亮的惊人,瞳色隐约泛着点红,紧盯着身旁的虞棠。 唔…… 二狗也忙着开口:“长烽哥,你和嫂子看电影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俩了,你们开心,别被我们干扰到。” 被发现了吗? 虞棠之前满脑子都是怎么能快点解决纪长烽,现如今结束了回神了才想起来自己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怪不得一整晚她都没找到纪长烽的身影,原来纪长烽是和虞棠在最后排,怪不得呢。 倒是李春梅有些诧异。 说着,虞棠还轻飘飘地看纪长烽一眼。 想来以后,村子里要是再举办看电影的活动,或者是听到电影这两个字,他的脑海里都会出现今天晚上的荒唐情景吧。 不行…… 他甚至偷偷的在衣服下面伸出手,拉扯着虞棠细白的手掌,喉结滚了滚,摇了摇头,就像是在告诉虞棠:不会的,很快的。” 只不过再怎么严肃,真要是被他们盯着多看一会儿,保不齐也能发现什么。 虞棠见他心虚地没敢直视自己,直接气笑了。 纪长烽浑身一僵。 任任何人看他这幅表情,都想象不出在他这样坦荡严肃的模样下,会是那样的情况。 纪长烽瞬间松了口气,缓了缓,又咬牙,有点想打人。 她玩儿了一会儿,倚在纪长烽怀里,笑着抬起头,用那双漂亮的上翘狐狸眼看着纪长烽,嫣红的唇扬起,故意调笑他:“怎么样,好玩吗纪长烽?” 不得不说这种当着众人的面的感觉,确实是有点刺激,纪长烽这愣头青,头一回的小子,明显比上回要激动的多,所以也比上次要快一些。 毕竟她从头到尾注意力都没怎么放在电影上。 她是最娇气的性格,自然也最不喜欢这种苦力活。 但她这次显然漫不经心,像是在故意折腾纪长烽一样,微凉的手指每一次落下,滑上去,都让纪长烽头皮发麻,有种凌迟的折磨。 随着起身离开的人越来越多,她看着坐在座位上雷打不动似乎不准备起身的纪长烽和虞棠,眼里有些诧异。 李春梅有些郁闷。 这是他的老婆!说不准以后还会和他生娃! 好像也可以换个姿势。 要知道他现如今的状态可完全见不得人。 她笑了笑,挑眉,凑了过去:“行啊纪长烽,现在都会这么刺激的玩法了,那等下你可得憋住了,要是被旁边的人发现不对劲,那可就尴尬了。” “啊?你们咋都不走啦?” 虞棠强忍着颤动,尽量保持平静:“嗯,等会儿再,我等着看彩蛋。” 他现如今是根本不敢开口,紧紧抿着唇,目光看似一直直视前方的幕布电影,实际上心思全都落在自己下方,被虞棠抓住的地方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如今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一半? 毕竟上次的事情,她就已经很累了,她受伤的手腕歇了好几天才缓和,更别提掌心被磨.得泛.红。 “哦,是这样吗?” 但眼看着栓子这话说完,二狗和国庆他们的视线也都诧异地落在纪长烽身上,纪长烽的心又紧绷提了起来。 心里恨不得催促他们快点走。 什么彩蛋……哦。 虞棠哼哼两声,略微放松了些,但依旧没松开,翘着狐狸眼看他,唇角高高扬起。 “要看吗?” 不料下一秒,纪长烽忽地把她抱住,然后高高举过头顶。 虞棠有些惊讶,下意识抓住了他的头发,惊呼一声:“纪长烽──!” 第 99 章 第 99 章 虞棠只是回头看了两眼而已,谁料纪长烽居然敏锐看出她脸上的好奇。 他是真的一身牛劲使不完,力气也大的吓人,虞棠虽说瘦一些,但至少也是个活生生的成年女性,他居然一点也不费力地将她举了起来,扛在了肩头。 因为身体骤然腾空,虞棠下意识伸手去抓,想要找个可以借力的地方,结果抓到满手属于纪长烽的硬硬的黑发。 她就这么坐在纪长烽肩膀上,骑在他身上,和小孩子坐在大人肩头骑大马的姿势一样,只不过她是个成年人。 虞棠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 纪长烽的头发是她前阵子刚刚修剪的,长得也没有很快,现在还是短短的一层,像是他这个人一样,又硬又扎手。 虞棠的手指张开,抓到纪长烽的头发,他也丝毫没吭声,怕她掉下去,双手攥着她的小腿,稳稳当当地挪动身体,好让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不过因为她电影今天晚上没怎么看,所以也没能认得出来,还是最后面的村民们发现的。 这样是不是就能看清了? 虞棠:“……” 但感觉身上少了虞棠,又觉得怪失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好在纪长烽肩膀因为壮硕的肌肉比较健壮,再加上他还伸出手护着她,所以虞棠还算能接受,但依旧硌得慌。 虞棠也没拒绝,趴在他身上给他打手电照路,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秧歌队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李春芳,这次看电影的人里好像没看到她? 虞棠屁股坐在纪长烽肩膀上不说,长腿几乎是夹着纪长烽脑袋的,更别提纪长烽有时候还会因为她的指挥而来回挪动。 虞棠挑了挑眉。 可这一挪动,偏偏纪长烽鼻子高挺,稍微一晃,再加上虞棠怕摔下去收紧腿,他的鼻子便不偏不倚地蹭上了她的大腿内侧嫩肉。 虞棠的这个问题简直是明知故问。 不能左右歪头,不能正视前方,也就只能低头了。 不得不说确实是站的高看得远,虞棠被纪长烽举在头顶,骑在他身上,看到的景色也确实是很清晰。 一来二去,好像他确实是离虞棠的大腿太近了。 “就是就是,我就没见过谁家男人扛着女人的,长烽这小子,被训得媳妇说什么是什么,可真听话。” 众多视线,让虞棠成为了人群中的显眼包。 应该是很用力,纪长烽“嘶”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但因为嗓子哑说不出来,就只能闷闷地低下头去。 走,回家。 垂下来的腿感受着那股熟悉的粗糙的老茧摩挲,两侧比较嫩的大腿肉,甚至能够感受到纪长烽呼吸的声音。 李春梅差点都要认不得了。 纪长烽低头看了眼虞棠,凑近她,状似不经意地捞起她垂在腿边的手,十指紧攥。 一阵阵随着频率拍打着虞棠的大腿内侧腿肉,让她感觉有些发烫,酥麻。 他扛着虞棠,头发被她抓得乱七八糟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反而依旧笑脸盈盈,甚至还听从虞棠的指使,虞棠让他挪一挪,他就动一动,听话的不得了。 每一次挪动,虞棠怕被摔下来,所以都只能紧紧揪着纪长烽的头发,身体也下意识夹.住纪长烽的脑袋。 这,还挺好玩的。 虞棠也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她一瞬间抓紧纪长烽的头发。 她攥紧拳头,任凭自己的醋意一点点在夜色中逐渐越来越浓厚。 李春梅听说过有些人毛病多,尤其是村子里的男人,没多少钱倒是毛病一大堆,什么不能乱动头发的,不能让人踩脚的,不能剪头发后面的一小缕头发的,不能被女人骑在头上的等等…… 她现如今只想从纪长烽肩膀上下来。 还有之前晚上那次…… 纪长烽想低咳一下,又怕发出的气音让虞棠觉得不自在,她要是不舒服觉得酥麻了,还会在他肩膀上稍微扭一扭,想挣脱。 他那么认真地攥着虞棠的小腿,虞棠垂下来的白皙长腿和他小麦色的肌肤形成了格外清晰地对比。 没意思。 “真宠媳妇啊,我也想上去看看,我家那个非说没力气不肯扛我,气死我了。” “那你关心谁?” “我的天,长烽这孩子可真有劲儿,一下子就把媳妇扛上去了。” 其实说实话,小孩子骑大马还好一点,大人骑在肩膀上,其实是不太舒服的。 李春梅差点咬碎了一口牙,委屈又嫉妒,羡慕地眼神一下下扫在虞棠身上。 虞棠拍了拍纪长烽肩膀:“放我下来吧,不看了,回家。” “真好啊,有个力气大的爷们就是好,我也想看看前面的内容,都被人挡住了看不清楚。” 纪长烽好像一直都是这样,面对虞棠时态度就好得过分,面对她时态度就格外冷淡。 “哎,搭把手,我去踩着旁边高凳子看看,没有男人咱可以自力更生嘛,就是没长烽个子高哈哈哈,还是虞棠那边视野好。” 她略微凑近,饶有兴致地把手电挪到他面前,照亮他的面容:“哦?你的意思是你现在不关心她了?” 怪不得纪长烽和虞棠躲在后面这排边上看电影,说不准…… “你是她的前未婚夫,我不问你问谁,更何况你那么关心她,肯定最清楚她的行踪啦。” 她和纪长烽都不是会在意周围视线的人,开始的惊诧,很快也就适应了,倒是周围那些往外走的人群发出了不小的惊叹声。 他们迟迟不回去,三姑恐怕也放心不下,她一直睡得早,今天有可能会一直给他们留门,等着他们回去了才能睡着。 只不过让她失望的是,确实是没什么彩蛋,那只不过是收拾结束的人员没处理好,重复播放的一段影片而已。 他和虞棠在一起,他们两个在哪,哪就是家。 这种姿势还真尴尬,还好没什么内容,电影虞棠并不感兴趣。 她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后窗口看到的情景,纪长烽把虞棠压在墙边,像是虔诚的信徒一样认真地温柔的一下下亲吻着她。 不管他在外面忙碌的有多累,回到家以后都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屋子里连点人气也没有。 她随口一问:“李春芳回去城里了吗?怎么这次没来?” 虞棠的声音轻快,但说出来之后,纪长烽却疯狂地一阵摇头。 更何况…… 虞棠抓着纪长烽手法的手,稍微扯了扯:“再往旁边挪挪,左边有东西挡着,碍眼。” 就像是对待小孩子骑大马一样。 正在郁闷的时候,听到一声惊呼,再去看的时候,发现虞棠被纪长烽扛在了肩头。 “……” 所以她冷不丁看到纪长烽举着虞棠,下意识心里就担心纪长烽会生气,觉得可能是虞棠强烈要求的。 其实开始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冷淡,最开始虞棠没来柳叶村的时候,纪长烽分明对她态度也很好,也很客气温和的。 其实往回走也就一小段路,但纪长烽非要背虞棠。 听到虞棠的话,他有种如释重负般把虞棠轻轻放了下来。 纪长烽为自己做的举动满意,他甚至还癫了两下,把虞棠往身上贴得更紧了些。 她就随便看了两眼,随口一说,他居然就当真了,还把她举得这么高。 要命。 面前这个好脾气极其顺从虞棠的男人,是她认识的那个,动不动就冷着脸,板着个脸不说话,一说话就敷衍拧眉,没什么耐心的人吗? 纪长烽脚步一顿,伸手指了指自己,像是诧异地在问:问我? 他们两个今天晚上偷偷摸摸地,趁着底下光线昏暗,也做过和之前在李家后院差不多的事情,说不准他们两个刚刚亲完。 但骑都骑上来了。 “真羡慕,他们两个感情这不挺好的吗,一起看电影的时候就腻歪在一起,现在长烽还这么扛着虞棠,真好啊……” 唔……怎么说呢,以前虞棠懒得走路,不管去哪都得让纪长烽背才行,把他当做自己的工具车使用。 李春梅刚开始跟着人群去望幕布,想着能看到点什么所谓的“彩蛋”,结果因为后面人群人太多了,她个子不算高,一抬头只能看到附近人的头顶,幕布几乎都被遮挡住了。 她都不用抬头,面对的那一整排往外走的人群,视线都朝她看了过来。 一想到这个可能,李春梅酸得要命,嫉妒地快要发狂。 结果没想到,纪长烽丝毫不生气,反而面上带笑。 可是现如今不一样了,他也是有家的人了。 以前在纪长烽心里,“家”这个词,就像一个非常平面的出现在书里的文字一样,没有什么实感。 “唔……纪长烽!” 纪长烽可能也察觉到了她的这份不自在,尽可能地挪动他的脸,让他的呼吸声不必一下下打在她的腿侧。 本身纪长烽个子就高,虞棠骑在他头上又比周围高出一大截,不管是从近处看还是从远处看,都是极其明显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偷窥别人幸福婚姻的偷窥狂,但是,明明是她先认识纪长烽的。 偏偏因为这样的动作危险,纪长烽又不得不把她按住。 纪长烽轻笑,抓着她的小腿,非常听话地往旁边挪了挪。 但,姿势实在是有点离谱的暧昧了。 再在纪长烽肩膀上呆一会儿,感觉气氛都要变奇怪了,她都怕纪长烽突然又要折磨她的手。 …… 现在,倒真成她的交通工具了,她骑在纪长烽身上就能控制他来回活动的方向。 大小姐小时候都没这样玩过,更别提长大以后了,这种事情……也就纪长烽能干得出来。 纪长烽耳根泛红,抬眼看她,伸出手轻轻戳了戳她。 像是在说:你。 第 100 章 第 100 章 纪长烽的这根手指戳过来,空气中好像都带了点暧昧的泡泡。 虞棠趴在他后背上,稍微侧身,就能和他的眼对视上。 他的眼睛很亮,虽然因为手电筒的光芒而略微颤动两下,但目光很坚定,且因为耳根泛红的模样,多了点说不出的浓烈情绪。 虞棠却并不满意。 她敷衍地一把打掉纪长烽的手指,发出嗤笑:“明明以前还因为她的事情,耽误我的事情呢。” 纪长烽一愣。 他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还有,此刻他面前的这只摊开的手。 如果是以前,虞棠并不会在意这些,也根本不会把纪长烽和李春芳的事情放在心上。 纪长烽恍惚一下,开始只顾着看这只手了,等凑近了他闻到上面的味道,这才面色古怪,低低咳嗽了一声。 感受着自己后背均匀的呼吸声,再想想大小姐之前突然的发难,纪长烽心里忍不住想,虞棠这种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但,虞棠此刻穿的衣服是单薄的一层绸缎睡衣,柔顺的光滑布料贴着皮肤,薄的能够把纪长烽的手指温度传递过去。 如果好好拆解一下这句话,是不是也就是说明…… 至于耽搁的虞棠化妆品的事情,确实是他不好,但当时镇子上也没有虞棠想要的,下暴雨也来不及…… 他本身就对李春芳没什么感情,当初定亲也只是到年纪了找个人搭伙过日子而已,换亲事件发生以后他和李春芳说明白了一些,更是彻底分割。 一次对纪长烽来说算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够解渴的。 哪料下一刻,她的后背忽然落上了一根手指,对着她的后背比比划划。 虞棠轻笑,也没拆穿他,洗完手之后就懒散地钻回被窝了。 [我,明,天……] 虞棠拍打着纪长烽的肩膀,催促他:“快点回去,我困了。” 纪长烽很难压抑自己此刻疯狂上翘的嘴角,他轻轻颠了颠后背的虞棠,心口热得要命。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残留着,虞棠冰凉的手指跳跃在上面,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浑身僵硬,呼吸急促。 她看起来像是个优雅的贵族猫,但居然也带了点野气护食的性格吗。 等纪长烽凑近,她伸出手,一把伸到了纪长烽面前。 虞棠饶有兴致地看他,眼睁睁地看着半蹲下帮她擦手擦胳膊的纪长烽,脸色越来越红,表情越来越奇怪。 “啊……” 纪长烽后知后觉,脸唰一下红了。 这一思考,连他走路的步伐都放慢了,差点直接站在原地。 虽然走了这一路,但还是残存了点…… 虞棠想翻白眼。 无他,之前在看电影的时候他收拾残局有些潦草,只用旧外套帮虞棠擦了擦,虽然他擦得认真,每个指缝都擦了,但毕竟这东西黏糊糊的,擦不太干净。 夜晚的冷风依旧一阵阵吹过来,但纪长烽却丝毫不觉得冷,他浑身几乎热得发烫。 但他现在戳虞棠是想说别的事情,虞棠误会了。 但大小姐之前的话让纪长烽心乱如麻,脚步缓慢,她又不愿意了。 虞棠,似乎开始在意他了,还说……喜欢独属于她的东西。 虞棠说得对,他是独属于她的。 虞棠怕痒。 他今天晚上做出来的事情可真够孟浪的,也幸亏是真的没被人发现,不然他和虞棠都会在村子里瞬间出名的。 嗯……应该是在想一些坏坏的事情吧。 任何事情都是虞棠最重要,像是以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斩断的不理会,没处理的尽量处理,就像是今天晚上的王晓燕。 纪长烽僵硬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明,天,店,开,业,来,吗?] 好痒。 他那个的味道。 ……这算是,吃醋吗? 虞棠脱了鞋子,懒洋洋地撑着双臂坐在炕上,闻言挑了挑眉,示意纪长烽凑过来。 果不其然,三姑还没睡觉,等他们到家了这才松了口气,出去插上外院的大门插销。 夜色中,他们两个并排躺在炕头,几乎肩挨着肩,呼吸清晰可闻。 虞棠的腰最为敏感,平时穿着衣服还好,此刻她穿着单薄的睡衣,在被窝滚了滚露出一截腰身,纪长烽的粗糙手指就落在那上头,让她浑身一阵。 只不过李春芳毕竟是村子里他认识的人,他和李家关系又不错,不可能看着李春芳一分钱没有在镇子上流落街头而已,他顺手帮个忙,根本没什么心思。 虞棠发现纪长烽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写的,而是从上到下一竖排写的,所以手指滑过她的蝴蝶骨,划过她的腰身,划过她后背的那条背沟,最后在她后腰处停下。 夜晚的冷风一阵阵吹过来,纪长烽身上却出了一层冷汗,他忍不住舔舔舌想要解释,可一张嘴:“啊……呃……” 她刚想回头去控诉纪长烽,结果一活动,他粗糙的手指蹭过后背,划到了她的前.胸。 虞棠说的是当初李春芳独自来镇子上的时候,那天下了大暴雨,明明她要纪长烽帮她买化妆品的,结果他却去照顾可怜的李春芳,反而害得她出去找他,淋湿了生病。 …… 随着走路的动作,虞棠身体略微摇晃,手电筒发出的光亮也来回晃动。 他等明天就去找王晓燕说清楚,嗓子不好就写字说明。 纪长烽心软,也习惯性会想要保护别人,但虞棠不喜欢。 夜色深沉,虞棠松松垮垮地搂着他的脖颈,一只纤长的胳膊搭在他前胸,另一只手举着手电筒。 “唔……” 他明明记得虞棠之前在他后背上快要睡着了,清洗一下不会脑子清醒了,睡不着吗? 有些发痒,虞棠不满地拧头去瞪他:“干嘛纪长烽,大半夜的不睡觉,别告诉我你还没完?看电影的时候不都解决一次了吗?” 纪长烽的面色古怪,忍不住一手掩面,无法控制的又想起了之前在看电影时发生的事情。 虞棠用手指反戳纪长烽的后背,明明是很轻的力道,却让纪长烽浑身瞬间酥麻,耳根泛红。 纪长烽思考了半天才想起来,可能是这件事情,面对虞棠间隔这么久的突然算账,他之前的那些旖旎的心思瞬间化为了紧张又忐忑的心情。 就这么个问题,至于大晚上的,划她后背和她说吗? 这下他们两个都侧身躺在炕上了。 虞棠让纪长烽打点水过来,她要清洗一下。 她听得难受,身体更难受。 虞棠记仇,此刻想起来也忍不住想用牙咬纪长烽。 纪长烽红着脸,索性双臂握着虞棠的肩膀两端,把她掰了过去,正对炕头的墙壁,他也做出同样的姿势。 纪长烽一顿,回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就像是在说:这么晚了还要清洗吗? 现如今,这算是得偿所愿了? 纪长烽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起来。 普通人触碰她后背就已经很难受了,更何况是这样写字,而纪长烽比旁人更可恶,他的手指粗糙带着老茧,远比一般人更让她发.痒,难受。 但她是个霸道的人,现如今纪长烽已经和她是试一试的关系了,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能和他“试”多少天,但毕竟在这期间他是她的人,是她的人就不能再和以前的乱七八糟事情缠在一起。 曾经虞棠面对李春梅对他的热情神态如若地打趣,他当时还不高兴,觉得虞棠不在意她。 虞棠的手很白很嫩,五指修长,指甲像花瓣一样漂亮。 虞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干嘛?” 想想就觉得羞耻。 明天什么? 之前因为被虞棠指责而难过的心情,此刻瞬间被抚慰,甚至温暖愉悦地不得了。 等等。 冤枉! 发觉了这个念头,纪长烽不受控制地呼吸急促起来,眼睛也亮得过分。 虞棠没忍住,发出点闷哼,她一只手捂住嘴巴,但依旧泄露了点破碎的音节。 粗粝的声音简直难听的要死,急得纪长烽团团转。 纪长烽表情严肃起来。 虞棠好像要睡着了。 一想到虞棠就是用这样漂亮干净的手帮他……纪长烽浑身就忍不住躁热,浑身都紧绷。 摇头的意思是,再也不会了。 纪长烽伸出一只手,戳了戳虞棠的腰。 “我只喜欢独属于我的,你懂吗纪长烽?” 尴尬地让他浑身僵硬,面颊泛红。 纪长烽嗓子哑了,但他想和虞棠说点事情,怕第二天来不及,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 “你闻闻。” 是了,他们现如今都是[试一试]的关系了,他自然是属于虞棠的所有物。 ───在虞棠心里,现如今,他已经是属于她的了? 他舔了舔唇,这下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老老实实去打水热水,端水过来,再一点点细致地帮虞棠擦手,洗手。 纪长烽越想额头的汗越多,越想越觉得自己解释的有些勉强。 纪长烽的手指从上到下,在她的后背写字。 当初虞棠主动撑伞去外面接他,为了他衣服都弄湿了,还生了病,如果他能早点回来,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清了半天嗓子也没好,嗓子依旧是哑的。 不一会儿,旁边的位置被人掀开被角,纪长烽钻了进来。 她能够感受到纪长烽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指,一点点划过光滑布料发出的声音。 虞棠以前从来没有在他面前主动提起李春芳过,之前暴雨的事情也反应平淡,现如今翻出来,似乎态度也和当初不一样了。 纪长烽的后背一如既往的宽阔、踏实,其实就只是一小段路而已,虞棠稍微眯了一会儿就到家了。 虞棠看他这副模样,这才哼了一声,重新趴在他的后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10 第 101 章 第 101 章 虞棠瘦,很瘦。 她平时吃的少,又挑食,纪长烽和三姑每回都要绞尽脑汁做些她喜欢吃的饭菜,纪长烽甚至还每顿饭都劝饭,这才能让虞棠多吃点。 可不管多吃多少,虞棠似乎还是那副模样,瘦得后背单薄,蝴蝶骨清晰可见,腰肢细软纤细,胳膊和腿都细的要命。 可偏偏她虽然人瘦,但身上的肉实在是会长,腰细不说,身上的肉都集中在该长肉的地方了。 不说屁股挺翘,就连胸口也饱满着。 其实如果不是纪长烽在她身旁每天晚上同床共枕,虞棠是喜欢不穿内衣在里面的,但是这样一来就容易显得本就丰满的胸口更加肆意。 只不过天天拘束,虞棠不太喜欢,偶尔也会放放风,就比如今天晚上,那身衣服好似都被纪长烽身上的味道熏上了,虞棠索性上下包括内衣通通扔进了脏衣服篓里。 想到此,虞棠满怀不满地在炕上躺着偷了纪长烽的腿一脚。 纪长烽见状搂着她,哄她:“要是实在困的话就先睡会儿,反正离到镇子上还有一段时间。” 纪长烽看样子最近确实是赚了不少,店铺说开就开,明明以前在街边摆摊卖鱼卖了那么久也没说找个店铺专门做卖鱼生意。 粗糙手指互相摩擦的时候,那种温热的感觉,让纪长烽瞬间想起了自己之前手指蹭过去的触感,当时虽然一触即离,但似乎也是这样的温热。 “啊……” …… 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的纪长烽,浑身都开始发烫,小麦色的皮肤也跟着红了起来。 浑身又热又闷,关键是口干舌燥。 只不过昨天晚上还答应了纪长烽要和他一起去镇子上参加新店开业的虞棠,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晚,导致造成起不来床。 虞棠都亲自摸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不是男人呢。 就算他再怎么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也知道自己触碰到的是什么。 纪长烽下意识就想说声对不起,可一张嘴,沙哑的声音根本没办法说出口,只能发出奇怪的音节。 以前都很平静的纪长烽,今天晚上不仅突如其来在她后背划来划去写字,还…… 早就发现了虞棠对他生意的不在意,明明他每天晚上都把账单和钱都塞给虞棠过目的,结果她每次都看也不看吗。 头埋在结实的肌肉上,虞棠又犯困,怎么也不想抬起头来。 可这算什么惩罚呢。 上次他选好地址想找虞棠陪他一起去看来着,但是虞棠嫌弃麻烦拒绝了。 好在这一路上,虞棠没怎么闹腾,等快要到了的时候她才迷迷瞪瞪睁开眼。 她睫毛眨了眨,才忽然反应过来问纪长烽:“今天开业?开什么业?” 纪长烽等了她半天也没醒,最后直接把迷糊着的虞棠扶起来,帮她穿衣洗脸梳头发,穿上鞋套上外套抱到车上,倚在自己肩膀,随着马车的颠簸,哄着她往镇子上去。 他的手指下意识蜷缩,面颊涌起一层非常不自然的晕红,漆黑的双眼茫然无措的不知道应该落在哪里,睫毛飞快地抖动。 想了想不解气,又瞪了他几下,差点把纪长烽蹬出被子外面。 粗糙手指从后背滑出去,下意识顺着丝绸滑溜溜的布料向前滑动,直接滑到了她的前.胸。 店内开业,老板娘怎么能不在呢。 虞棠早就醒了,只不过懒得睁眼而已,她迷糊糊地在纪长烽胸口蹭了蹭,摇摇晃晃的车子让她身子都跟着晃。 虞棠:“哦。” 软软的丰.盈胸口被丝滑的绸缎内衣包裹,好在她钻进被窝以后就关灯睡觉,原本想着她和纪长烽井水不犯河水,谁成想…… 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对虞棠道歉。 他抿了抿唇,喉结滚动,心里却忍不住想。 纪长烽新店开业,原先的赵玉红和栓子他们还继续卖鱼丸和土豆粉,店内专门又招了服务员和收银的,都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培训。 是真的把他当自己人了,不加防范了吗?还是,没把他当男人? 那声短促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现如今,这是直接到了店铺开业的时候了。 她点了点头。 他瞬间能够把自己的触感,和曾经一瞥看到的那抹白皙联系上,脑子更是瞬间“轰”地一声。 想到后面的可能性,纪长烽脸黑了一瞬,但很快清醒过来。 此刻,空气中仿佛都酝酿着尴尬的气氛,尤其是虞棠发出了那种声音之后。 他,他刚才触碰到的是…… 他攥紧掌心,僵硬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虞棠双臂环抱着胸,捂住胸口,背对着他,似乎还在缓和。 虞棠现如今倒是恨不得上前咬纪长烽一口。可她深知纪长烽浑身肌肉紧绷,咬他废牙不说,甚至还有可能咬到一口脏兮兮的肉。 纪长烽:“……” 可谁知纪长烽稍一动弹,虞棠就支楞起来,回头斜睨瞪了他一眼,嫣红的唇高高撅起来:“去,别烦我了。” 纪长烽的手实在是粗糙,那种粗粝的触感划过她的后背就已经够让她难受的了,更何况是…… 他们早早就到了,一早就收拾了卫生,擦了玻璃,屋子亮堂堂的。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纪长烽从来没听过虞棠发出那种声音,就像是他冬天在锅炉里熬煮的一锅粥,发出的那种甜腻味道,不止…… 纪长烽的手指几乎是直接擦上了,让虞棠瞬间浑身绷直,纤长的腿几乎要蹬上窗户旁边的窄墙。 虞棠胡乱地应了声,头往纪长烽怀里又拱了拱。 加上后厨的厨师两个,收银一个,共五个员工,都是镇子上招过来的,其中收银员甚至还是个初中辍学的姑娘,有点文化。 好半晌,虞棠终于消气了,重新背过身去,似乎是要睡觉。 经历了看电影的漫长事情之后,这本该是他们回来迅速睡着的一个夜晚,可偏偏,此刻他们两个谁都睡不着了。 得到回应,纪长烽这才松了口气,眼睛重新亮了起来,美滋滋地在虞棠身旁躺了下来。 除了以前帮她护理的专业人员,还真没人敢这么碰她,虽说纪长烽不是故意的,但是也…… ……软的要命。 半晌后,虞棠终于翻了个身,捂着胸口,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瞪了纪长烽一眼。 他的脸更热了。 纪长烽说尝试了一段时间,那就应该是摆摊卖了一段时间,就像是鱼丸生意那样。 而更糟糕的是,虞棠今天晚上是没有穿内衣的,且布料单薄贴身,形.状极其明显。 纪长烽声音闷闷地:“麻辣烫店,店内还售卖麻辣香锅和麻辣拌,都是棠棠你教给我的大致做法,我调配了一下适合村民们的口味,尝试了一段时间,也选好了地址。” 纪长烽感觉自己的身体温度都隐约开始升温,皮肤也跟着发烫,像是突然来到了晌午的室外,干了一下午的体力活。 可谁知,她还不穿……内衣。 很怪。 大小姐每天晚上都要换一身专门用来睡觉用的衣服,本来他就以为这种事情很讲究了。 他整个人瞬间僵住,大脑一阵空白,那只手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僵硬地停在虞棠的腰身上空。 想到这,纪长烽没忍住又低低咳嗽了下,小麦色的脸红通通一片。 但虞棠也能理解。 她愣住了。 他用手在虞棠后背比划写字,是因为嗓子说不出话想问问虞棠问题,可现如今问题是问完了,虞棠还没回答她呢。 纪长烽的店铺不大,店内只有六张桌子,服务员也只有两个。 毕竟麻辣烫和麻辣香锅的生意,肉眼可见肯定比卖鱼赚得多,这是很新颖的一个买卖。 更何况虞棠不只是老板娘,没有虞棠出的点子,他的店都不会开的起来。 收银员小玉早就知道他们的老板是个五大三粗浑身肌肉的冷峻男人,还以为他是个光棍没结婚呢,结果她和几个服务员在那忙碌地擦玻璃,一抬头,就看到了和自家老板紧紧牵着手的女人。 纪长烽犹豫着,稍微往那边凑了一下。 人员多,人也喜欢吃点稀罕食物,更何况他们的东西不止稀罕,而且确实是好吃。 对不起,他刚才做错了,所以他现在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他做贼心虚般迅速收回手,收回作案物件,狼狈地用另一只手去摩擦,揉蹭着这只作乱的手指。 她憋了口气,脸颊鼓鼓的,有点气。 纪长烽不敢翻身,不敢动弹。 毕竟他们睡觉的时候,只需要把外衣脱了就能躺下去。 怕虞棠甩下车,纪长烽的手一直圈着虞棠,护着她。 甚至他脑子里一瞬间还闪过了他触碰到的那种触感。 虞棠脑子清醒了,她勾起唇笑了笑:“行,那带我看看你的店铺吧。”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纪长烽敢怒不敢言,眼巴巴地攥着自己的被子,一下下看虞棠,生怕把她惹得再生气了。 尤其纪长烽在镇子上开店,不像是村民们舍不得你钱,镇子上的富贵人家不少,还有一些干部们,附近纺织厂的女工,像赵兴平一样的木匠瓦匠工人等等…… 纪长烽:“……” 麻辣烫和麻辣香锅不像是鱼丸,有个桌子正儿八经地吃才适合,所以开个店确实是比较好,只不过…… 屋子里没有半点声响,虞棠没动弹,他自然也不敢动。 那种短促的破碎音节,好像莫名的让他们的这间屋子温度都变高了。 她下意识发出了短促急喘的破碎音节。 手里的抹布“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老板……福气这么好?居然娶了这么漂亮时髦的媳妇?! 第 102 章 第 102 章 柳叶村穷,附近的几个村子也穷,连带着镇子也是附近几个乡镇最落魄的。 小玉还从来没见过镇子上有这么好看的女生,更没见过有那么好看的衣服。 她近乎呆滞的和几个店内服务员一起探头去看。 也许是因为今天开业,老板难得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服,眉眼冷峻,双瞳漆黑,高大的身材健硕无比,浑身紧绷着肌肉,猿背蜂腰。 小玉刚开始来应聘的时候还被老板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进了什么黑心店铺。 毕竟按这个个头和肌肉来看,老板不应该是做这些美食生意的,更像是屠宰场杀猪的,亦或者猎户。 他的那身肌肉配搭着高大的身材,极其容易给人压迫感,小玉也是适应了几天才缓和,发现老板不是那么可怕的性格,放下了心。 “咚。” …… 开业要找良辰吉日,时间也很重要,距离正式开业还有一段时间,纪长烽带着虞棠看了看店内环境。 天色尚早,她裹着一层单薄外套,鼻尖被冷风吹得略微泛红,睫毛湿漉漉的缓慢眨着,一双狐狸眼上翘而妩媚,唇嫣红而饱满。 要知道食物要是出现卫生问题,轻则赔偿,重则甚至能闭店,纪长烽以前是在街边摆摊卖吃的,自然顾客也不会对他的食物卫生有太多严标准,但开店做生意就不一样了,尤其这是在刚开业的时候,得提前做好预防。 “这张桌子我占了!” 纪长烽开的是麻辣烫,麻辣香锅和麻辣拌一体的店,顾客自选菜,选择做法和口味,后厨出菜就行。 其实当初装修的时候虞棠虽然不愿意来,但也给纪长烽提了点意见,现如今看了眼,倒是和她预想中的差不多。 真好看啊。 现如今,日头正好,店铺门敞开着,门口站着几个服务员,再往前是悬挂着鞭炮的杆子,一男一女站在身旁,用手里的柴火棍点燃了鞭炮。 她们讨论着,眼也一个劲儿的往屋子里瞅,想着能再多看看。 附近围观的人早就已经忍不住了,看鞭炮已经放完,几个服务员在门口迎宾,一个个都冲了进去。 她简单的提了几点,看服务员都认真记了,这才放心下来。 虞棠以前是从来不管他的生意的,通常只给他一个大概的方向,然后就当甩手掌柜,不管是配方还是经营模式她都不插手,甚至也从来都没有过问一句。 “咕咚!” 是的,纪长烽这间店铺看着不起眼,屋子面积不大,但实际上是双层的。 ───棠纪麻辣烫。 剩余的一些注意事项,纪长烽提前都有和店内的服务员进行培训,所以虞棠也不需要操心。 结果走在前头的好友掀开了门帘。 镇子上这家新开的店铺终于开业了,之前没开业的几天,每天有人路过都能闻到里面传来的喷香味道,馋得人口水直流。 虞棠其实也没有开麻辣烫店的经验,但有关食物的食品安全问题,不管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她抬了抬头:“况且,你这可是双层的,上面现在你是没利用上,暂时只做接待和员工休息用,等以后有机会可以把二楼也打开,或者经营点别的项目。” “那裙子得多贵啊,漂亮死了,料子一看就不是咱们这里能买到的。” “……” 她心里感动好友的体贴,但她确实是在外地赚了点小钱,刚想拉着好友说别进去去饭店吃,不要担心她花钱。 可偏偏对方和老板走在一起,慢慢地进了门。 李箐箐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饭菜香,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店面。 “鞭炮而已。” “……”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老板那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怎么这么有福气啊,怎么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啊。 虞棠怎么可能会被鞭炮吓到,她表情不以为然。 说着就拉着李箐箐往外走。 明明是同为女生,小玉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虞棠过去看了眼:“切片的土豆泡水里才行,不然容易氧化。夏天温度高容易坏,这些都得常看,避免发生顾客纠纷。” 纪长烽絮絮叨叨说了挺多话,只不过之前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现如今虞棠已经清醒了,再让她睡也睡不着了。 小玉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衣服,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出现在杂志上的,而不是出现在他们镇子上的。 现如今,她不仅来店内参加开业,还主动提点这些,明显和以前有了很大差别。 看虞棠好奇似的东看看西瞧瞧,最后在屋内的凳子上双腿交叠坐下,纪长烽凑过去,坐在她对面,眼带笑意:“棠棠,等下开业我在门口放鞭炮,你别被吓到,要是困了就去二楼,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 这么小的一个店,就这? 虞棠想要抽回手,但是抽了一下没抽动,她看了一眼纪长烽:“哦。” 老板本来长得就不错,已经很吸人眼球了,结果和旁边的女人站在一起,却几乎要成为背景墙。 其实最好来说都得用冷柜,但谁让现在柳叶村连个冰箱都还没有呢。 虞棠说这些的时候,纪长烽就在一旁听着,他的眼越来越亮,脸上带着笑意。 高高悬挂在她上方的。 老板娘好香啊…… 精致的千鸟格短裙包裹着她的腰身,露出一截纤细笔直的腿,漂亮的蝴蝶结扎在侧面,垂下来的丝带直到大腿,被风一吹扬起地在她身旁微微飘动。 虞棠觉得镇子上人多,楼上其实也可以做成包厢。 更别提还有开业大酬宾活动,现在吃最划算。 后厨早早就开始熬煮浓汤,服务员开始收拾货架。 纪长烽点了点头,他也有这个想法,暂时先看看一楼经营的如何。 “我要一份!” 周围几个服务员和小玉都连忙点头,小玉其实是收银员,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看虞棠,愣愣应声。 “夏天还容易有蚊虫苍蝇,门口有门帘,屋内也得勤着收拾,后厨厨余垃圾尽快倒,前台这些菜品的盆子里不要出现任何苍蝇蚊虫。” 一群被香味勾得魂不守舍的宾客蜂拥而至,屋子里被挤得满满当当。 作为饮食行业,既然已经不是在外面风吹日晒摆摊了,开店自然要要求更严格一些。 服务员培训的时候哪见过这种场面,都稍微愣了下,但紧跟着都吸了口气,放松了下来,露出微笑:“您请这边……” 李箐箐纳闷,刚开业的店怎么就知道好吃了,哪有小店比饭店好吃的,这是她好友怕她浪费,故意给她省钱吗? “那好。” 谁料好友笑笑:“别铺张浪费了,饭店的菜油腻,我知道有家好吃的店刚开业,咱们去那吃,走!” “泡水的食材两到三小时换一下水,不要忘记。” 李箐箐去外地打工多年,扬眉吐气地回来镇子上,要带自己以前的好友大吃一顿。 她恍惚着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纪长烽这间店铺租下来开店后,花费比他预期的要贵,账本摊开在虞棠面前,她挨个翻开看了眼:“不算贵,前期正当采购。” “……” 纪长烽定定看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攥住她的手:“等下咱们一起放鞭炮,一起庆贺开业!” 之前这所谓的“麻辣烫”在纪长烽的摊位卖了几天,但限量,而且都是固定的菜品,但依旧好吃到让他们舌尖要被鲜破,现如今改头换面进了店内销售,价格不变不说,还有了桌椅可以稳稳当当的吃顿饭,甚至口味还更多,还有什么“麻辣香锅”、“麻辣拌”的,看起来就诱人。 按照虞棠的要求,一整面架子整整齐齐放着各式各样的菜、面等食材,土豆洗干净切片,蔬菜清洗好甩干水,就连鱼丸也一颗颗圆润饱满的放在定制的方形小筐里。 “先给我来一份!” 纪长烽的嗓子睡了一觉之后又喝了药,比之前好多了,虽然嗓子还是哑的状态,但是能够正常说上两句话了。 这声吞咽的声音极其明显,小玉脸蛋通红,回头遮掩般连忙继续擦玻璃,结果一抬头发现自己身边的几个服务员也看呆了似的,半晌才回神。 刚才老板娘走进了她看得更清楚,老板娘皮肤白得要命,一点瑕疵都没有,脸蛋精致到堪比电影演员。 “真好看啊,老板也太有福气了吧。” 不过还好柳叶村气温不算太高,比想象中要好上不少。 她现如今就和纪长烽坐在二楼,除了纪长烽修建的两个休息室外,其余的空间都没利用上,只放了两个桌子,留作员工中午吃饭用,其余空间权当做库房,放了很多采买的材料。 等李箐箐被拉着来到店门口,看到店铺模样时更是满腹怀疑。 鞭炮在吉时炸开了花,红色的皮被炸得到处都是,烟雾缭绕,喜庆的氛围萦绕着这处店门口。 一阵说不出来的香味扑鼻而来,李箐箐瞬间恍惚一下,嘴里要说出来的话随着身体自然冒出来的口水一齐咽了下去。 “噼里啪啦!” 她一进门,一股馨香让小玉晕头转向。 这是他们两个一起努力开出来的店,没有虞棠的点子他想不到会有这样的食物,没有他的一次次调试也出不来现在的口味,他们两个缺一不可。 “好羡慕啊,老板能不能换我一天当当……” 只不过纪长烽装修的时候暂时只修了一层,二楼只简单的布置了一下。 “这哪像是咱们镇子能出来的人啊,比我见过大城市的人还洋气。” 他心里极其欢喜。 她恍惚着脚迈进去,脑子里胡乱的想,麻辣烫?什么是麻辣烫,这么香的食物就叫麻辣烫?! 这么好闻,她怎么在外地都没见过?! 第 103 章 第 103 章 李箐箐在外地打拼多年,见识过大城市的繁华,回到小镇本来就不指望能有什么稀罕的美食,只想着去大饭店和朋友一起好好的聊聊天。 没料到会被好友拉来这么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店。 麻辣烫? 棠纪?这个“纪”是不是写错了,应该是“记”吧? 另外麻辣烫到底是什么? 满脑子懵懵的李箐箐刚一进门,就被扑鼻的热烈味道熏了满鼻子,让她的大脑“嗡”地一下。 满屋子六张桌子满满当当,挤满了人,周围还有不少聚集着的,等着食客吃完了腾地方的。 因为实在是店内人比较多,抢到这个位置还有点不太容易,李箐箐也跟着松了口气。 她扯开了领口的扣子,脸蛋通红,刘海都被打湿了,微辣的口感刚刚好,刺激味蕾,配搭那骨汤简直是绝了! 李箐箐和小芳互视一眼。 裹满了汤汁的面条劲道爽滑,红油的辣味和花椒的麻辣味混在一起,配搭着骨汤的味道,说不出的滋味简直鲜到了极点,让李箐箐大脑几乎无法思考了。 说完拉着她回之前的座位。 李箐箐尴尬地咳嗽一声。 李箐箐愣愣点头,一看门口的服务员穿着漂亮的蓝色套装,腰间裹着圆围裙,一张脸白嫩温和,竟然比不少酒店的服务人员看起来态度还要好,服务更加周到。 她撅着嘴郁闷:“说好了我来请的,我在外地赚了钱的,钱我都付了,小芳你别和我客套,我就是觉得不值这个钱,以后你爱来你来吧,我无福消受,我以后是不会再来了,被坑一回就已经够惨的了。” “买根护唇膏。” “给我办四张,我们单位到时候一起来!” 明明前一秒还在骂这家是黑店,但这一秒,李箐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操起筷子,口内生津,馋虫瞬间被勾了下来。 在人家店内直截了当说这种话,其实是有点不太好的,但李箐箐显然心疼自己之前的钱,也打定主意以后都不来了,所以根本没给店内人员好脸色,并没管别的。 她抬头去看,发现吧台此刻站着一位极其漂亮的女士,穿着她在外地打工都没见识过的洋气裙子,一双狐狸眼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纪长烽看她,重点在唇上,咳嗽一声。 看李箐箐沉着脸,知道她是心疼钱,小芳笑着开口:“箐箐,这家真的挺好吃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餐我请你吃,咱们赚钱这么辛苦还不能偶尔改善改善生活吗。” 李箐箐鼓着脸心道,吃这种东西算什么改善生活,又没半点荤腥,她之前怎么就没夹点肉呢,失策了。 周围像李箐箐小芳这样的顾客不少,听到活动这么划算,都连忙开口:“我们也要!” “我们也是!” 不只是面条好吃,裹了汤汁浸泡在里面的菜也好吃,不管是金针菇豆腐皮还是木耳,都好搭!又清脆爽口又解腻,味道极其鲜美,汤汁简直是灵魂,喝一口,美的都快要上天了。 李箐箐尴尬地红了脸:“哦哦哦。” 虽说是称重的,但是也…… 等付钱的时候,李箐箐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沉闷地等了会儿,称重发现两个人居然要接近六块钱,尤其是她,一个人就三块多。 好好吃,好好吃! 李箐箐被嘴里麻辣烫烫到左嘴倒右嘴,呲牙咧嘴拼命地哈气。 李箐箐下意识看了一下桌子上那些食客碗里的东西,有面有菜,汤汁泛白浓稠,飘着点红油,食客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 麻! 一时间,吧台不少人围绕,四个服务员已经不够用了,慌忙找纸挨个记录。 明明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面条,最多只是多放了点采耳,但不知为何食客们表情都极其满足,甚至感慨万分,不住的赞叹。 她略微咋舌,心里也觉得有点上当受骗了。 今天是极其赚钱的一天! 等去结账的时候,李箐箐吃得满头汗,一边擦汗一边出门,却被吧台叫住。 这味道果然还是馋了她那么久的那个味道! 这样想着,李箐箐却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她觉得有点奇怪,看着平平无奇的食物,为什么会这么香?! 两个人的麻辣烫放在桌子上,近距离的情况下,那股喷香的味道直往李箐箐鼻子里灌,比她之前在外面问闻到的还要香。 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食物,这个汤,这个面! 又带汤又带面又带菜的,这分量一上来把李箐箐吓了一大跳。 气质温柔的服务员笑眯眯地走到李箐箐和小芳面前,把食物端给她们:“两位顾客您的麻辣烫好了,吃不完联系我们可以打包哦。” 对面的小芳也吃了一口,她馋了这口好久了,之前纪长烽在外面摆摊卖麻辣烫,只不过没像现在这样有那么多的菜,他吃了几次,简直惊为天人,结果等还想再去买的时候,发现摊位上已经不再售卖了。 气氛正陷入尴尬中时,后厨服务员端着两大碗麻辣烫出来了。 李箐箐瞬间瞪起了眼睛。 收银员问了他们要怎么做,要什么口味,小芳看起来倒挺娴熟,说要两碗微辣的麻辣烫。 李箐箐吃得满头是汗,听到小芳的话,脸蛋更是泛红,尴尬地低头不好意思抬起来。 马上也要到下次亲亲的时候了吧。 因为不知道要吃什么,所谓的麻辣烫又是个什么口味的,李箐箐跟着小芳点,夹了点手擀面,放了点青菜蘑菇豆腐皮,木耳,还有点鱼丸,又加了个煎蛋。 李箐箐不以为意,再怎么好吃又能怎样,能值三块钱?就是黑店。 “二位,我们店开业大酬宾活动,充值有礼,会员卡冲十块卡里有十二块哦,办的多送得多,还有集卡活动,进店消费满十次送一碟小菜和汽水,可以来参与一下哦。” 听说这家店刚开业,不会都是找来的托吧? 李箐箐还没反应过来,心想说自己那点东西哪值得打包,结果低头一看,瞬间懵了。 小芳看她一眼,促狭道:“可惜箐箐你之前说这家太贵,你再也不来了,下次看样子只能我自己来了。” 小芳一连问了几遍,回应她的是李箐箐急切的吸溜声。 她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至于吗? 辣! 她本来开始就夹了面条,后来又添加了粉条,之前放在夹菜的盆里看着不太明显,等做熟了一看,这分明是一小盆! 小芳噗嗤一声笑出来,扯着她手起身:“麻辣烫自己选菜,箐箐你爱吃什么自己过来捡就行,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的。” 旁边的纪长烽忙碌完,笑着牵起她的手,笑得眉眼弯弯:“走,咱们去外面逛逛。” 等一切结束,虞棠从收银台退出来,深藏功与名,收钱的抽屉满满的全是纸币。 烫! 之前觉得这家所谓的麻辣烫贵的要命,简直是黑心价,根本不值这个钱,以后再也不想来了。结果没想到,等她真正尝到这麻辣烫的滋味,才知道自己之前说的话有多么的打脸。 虞棠:“外面有什么好逛的。” 她过去坐下,立马有服务人员过来收拾桌子,李箐箐下意识开口:“我们也要两份麻辣烫,不要太烫,一般就行。” 小芳边吃边回味,不忘询问李箐箐:“箐箐怎么样,这个味道你吃着习惯吗?箐箐?” 筷子夹起碗内份量最多的手擀面,李箐箐高高挑起,吹了又吹,甚至等不及彻底放凉,就一把送进了嘴里。 “给我来张会员卡!” 小芳夹的少,但也有一大碗。 怪不得门口那个柜子前有那么多人围着,她还以为是单纯排队的呢,原来都是去捡菜的。 怪不得,怪不得要叫麻辣烫这个名字。 李箐箐红着脸过去拿盘子,站在门口的服务员笑眯眯地递给她和小芳一人一个盆和夹子,亲切地开口:“能吃多少夹多少哦,咱们是称重算钱的。” 原本还很失望,结果摊位的服务员和她说并不是不卖了,而是开店了。 只不过看着小芳似乎很喜欢,李箐箐心里郁闷着没再说话。 她一边猛猛点头,一边红着脸拿着盆过去捡菜,觉得这家店的员工态度可真好,长得也漂亮。 李箐箐在外打拼这么多年,就是因为节省才攒下来钱,所以极其肉痛,瞬间脸黑,确定这是家黑店,小芳也被骗了,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来了。 只可惜她刚才当着小芳的面那么说,下次来的时候为了避免被小芳嘲笑,只能偷偷躲着她来了。 现如今她不仅不觉得这家店订的价钱贵,反而觉得又大碗又划算,而且味道还好。 “我要办!” 刚好对面桌子有两个人吃完饭起身,满足地拿纸擦汗,李箐箐的好友小芳迅速跑过去,用自己的包占位。 虞棠不慌不忙地帮忙登记,漂亮的字体大气磅礴,让周围的顾客们不住地夸赞。 还好今天中午不至于站着吃饭。 李箐箐不仅下次要来,甚至觉得一次两次根本吃不够,这家店她还有好几个口味都没尝过呢! 今天是开业的第一天,小芳盼了好长时间,实在忍不住了,所以才拉着李箐箐来的。 小芳眉头微蹙解释:“其实他家味道真的很好,之前我在街边就吃过……” 五块钱这都能去大饭店点几盘菜了,他们两个一人一碗面,就这么贵? 李箐箐好热,她吃得满头大汗,根本停不下来。 李箐箐话都来不及说,忙着吞咽食物,麻辣烫的汤实在是太鲜了!! 圆润的宽大瓷盆几乎有李箐箐两张手那么大,里面堆满了各种面和菜,再加上她点的是麻辣烫,所以汤汁也很多。 她食量大,看着小芳去称重,自己悄悄又在后面夹了一夹子细粉条。 养养,下次尽情亲亲! 第 104 章 第 104 章 麻辣烫店内很闷热。 可能因为纪长烽之前在外面摆摊一直卖的都是麻辣烫,这些回头客来店里点的也都是麻辣烫。 至于麻辣拌和麻辣香锅暂时还无人问津。 也许等他们尝过麻辣烫以后,会再慢慢地尝试别的口味。 屋子里人多,比虞棠和纪长烽想象中的要多上不少,虞棠和纪长烽互视一眼,都觉得二楼得尽快用上了。 六张桌子暂时还有点不太够用,不少人都挤在门口,屋子里本来面积就不大,暂时还好,如果真的以后食客越来越多,很有可能挤都不太容易挤进来。 虞棠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询问:“旁边的店是做什么生意的,生意很好吗?不能兑下来吗?” 他舔了舔唇。 虞棠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舒展开,回头去看纪长烽:“你别忘了,还有个火锅店没开呢,配方我都告诉你了。” 等亲亲的时候,不管是之前涂还是之后涂,都是很合适的。 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纪长烽一顿:“旁边是卖水果的,生意一般,主要是当初不确定开店生意会如何,没敢投入太多资金,而且钱这一方面……” 就比如那些老人们,也许会带孩子来。 之前纪长烽在镇子摆摊卖了那么多年的鱼,摊位老板自然也和纪长烽认识。 如果他们能开一个火锅店,就会成为过年过节,或者聚餐的好去处。 得让纪长烽自己学会涂护手霜才行,他那个手不养养,以后得难受死她。 虞棠想了想:“还有你那鱼丸摊子和土豆粉摊子,不行雇人干,把赵玉红栓子他们那几个人抽回来,我看麻辣烫店暂时挺火的,今天食客吃了也许还会宣传,他们过来这边工资待遇提上来,人多店内也不会太忙碌。” 虞棠瞥他一眼:“行,我看你天天穿这几件破衣服都看腻了,不是白背心就是黑背心的,我家老头子都没你穿得土气,外套都洗掉色了,今天正好也去换换,多买两套,你现在可是老板了,得注意形象了。” 纪长烽一顿。 这可不行。 纪长烽的手真的太粗糙了,老茧那么厚,每次抚摸她,或者是触碰到她,都让她浑身不自在,难受的要命,酥酥麻麻的。 等钱都付了,他拉着虞棠的手往前走,准备买衣服,纪长烽还准备等回来的时候路过麻辣烫对面的金店,给虞棠买个手链或者手镯。 这要是虞棠不在的话,纪长烽家里的衣服还能凑合着再穿几年,也不会舍得给自己添置衣服的,但虞棠都这么说了…… 等夏天过去,秋天冬天刚好天气也冷了,火锅热气腾腾道歉,不是刚好最适合大家实用吗。 屋子里闷热,出来了以后瞬间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一个店铺的费用肯定比两个店铺的费用低,再加上装修之类的。 “咳咳咳。” 纪长烽这家店看似不起眼,但现如今倒是有点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感觉,周围的商户门前门可罗雀,只有纪长烽的麻辣烫店屋里挤满了人,屋外甚至还有人站着蹲守。 纪长烽有些不解。 如果是亲亲之前涂的话,那就是草莓味的吻…… “好好好,等咱们逛街回来,我就安排去做广告和横幅。” “就算是嫌贵不会来也没关系,至少刷脸刷名字是到位了,不管他们再怎么不情愿,镇子上有个棠纪麻辣烫店的事情也会一直印在脑子里,说不准他们自己不舍得吃,遇到点情况的时候会舍得带别人来吃呢。” 第一天开业生意不错,也多亏了虞棠想的所谓的充值活动和集卡活动,这些的钱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营业额。 “不行搁外面放个遮阳伞,放几排椅子,方便顾客在这等着,而且平时有人来休息还能造成一种店内有不少人人就餐的热闹假象。” 老板看着虞棠精致的脸蛋和漂亮的裙子,视线落在她瓷白到看不到毛孔的无暇皮肤上,再看看她睫毛那么长,嘴唇那么红,像是洋娃娃似的,一时间连虞棠嘴里嫌弃他化妆品的话都没听清。 虞棠笑了笑,纪长烽则眼睛亮了起来。 虽然一眼就能看得出东西的廉价,那些个化妆品虞棠更是连上脸都不敢,但还是跟着纪长烽走了进去。 纪长烽低头,精挑细选,在一众唇膏里挑选了最漂亮的,干干净净的一个米色唇膏,上面还印着草莓的图案。 纪长烽被虞棠的话惊到:“那岂不是……很容易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 刚进去就是卖头绳化妆品的,虞棠原本想着先带他去置办两件衣服,谁料纪长烽打死不动,非要拽着她拉着她回到卖化妆品的地方。 纪长烽没去看虞棠买了什么,他今天只负责掏钱。 纪长烽脸一红:“总有……用到的时候。” 虞棠皱眉:“我可不要这里的化妆品,你别敷衍我,我都要进口的。” 虞棠说火锅热气腾腾,适合人多聚餐,周围又有不少工厂和在职员工,包括像赵兴平那样的瓦匠木工也很多,还有很多单位的人员。 之前虞棠跟纪长烽来过镇子,但当时她没什么心情溜达观看,此刻发现也确实算不上繁华。 虞棠难得出门一趟,晒晒阳光倒是感觉自己身上暖洋洋的,挺舒服。 纪长烽笑起来,低头小心翼翼地扯着虞棠的手:“现如今,还是和我一起逛逛吧。” 一切也许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慢慢地往前走,回头看麻辣烫店。 “嘶……” 纪长烽心头火热。 “嗯。” 他愣在原地,虽说知道偷看别人不太好,但视线实在是没办法从虞棠脸上挪开。 “行,行吧。” 她随意挑了挑,拿起一管护手霜:“这个吧。” “广告位?” 当时因为用来给他们遮掩,后来更是成为了虞棠的擦手工具,最后被他扔掉了,导致他本来就不多的外套数量更是紧紧巴巴,出门的时候都没什么衣服穿了。 想了想:“再来一个。” 纪长烽点头:“行,我也这么想,土豆粉和鱼丸摊子生意暂时没那么忙了,稍微招两三个人就可以,他们这些老员工又是咱们最亲近的,来麻辣烫店帮忙也比较放心,不过土豆粉和鱼丸摊子不能全撂给新人,得留个老人监督,让栓子他们自己选择留个人吧,其余和麻辣烫店内的员工一起。” 等看到虞棠微冷的视线,他才缓过神,连忙打哈哈:“我这什么都有,尽管选,长烽你们选好了我打折。” 虞棠原本还以为他要买什么呢,结果发现是个润唇膏,撇了撇嘴:“我嘴唇又不干,你买这个干什么。” 他一下下止不住地去看虞棠,觉得虞棠的脑子里怎么这么多想法,不管是所谓的会员制还是广告,之前的各种配方做法也是,她的脑子就是和他们的不一样。 虞棠笑了笑:“其实提前摆摊卖吃的也挺好的,现在也算是移动的广告位了。” 不管是谈生意、招待来宾,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她之前的红珊瑚手串给了他当生日礼物,现在手腕空荡荡的。 和村子一样,镇子的路面都是土路,甚至还坑坑洼洼,个别几处地面有不少碎石子,但都被碾压平了,和周围的黄土混在一起压实成了。 附近不少店铺,正对面的不远处还有一大片地方,用铁管子和类似塑料布一样的东西围着,围出来一个个方块大小的区域,里面挂着各式各样的商品,不管是女装男装还是内衣袜子,还是头绳化妆品之类的,都应有尽有。 一说外套,他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洗的发白的外套。 “你观察观察嘛,反正你不管怎样都得再开一个店。” 虞棠:“唔……” 打开盖子,还能闻到那股隐约的草莓香气。 他看了几眼虞棠,没敢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非常认真地付完钱把润唇膏放进了自己的兜里,拍了拍。 他咬咬牙,带着虞棠往镇子走去。 他拧头又问虞棠:“棠棠你有什么要买的。” 他抬头:“要这个,要个新的。” 纪长烽之前有听说隔壁有想要出兑的想法,但是他自己的麻辣烫店也才刚开,不确定生意会怎样,这家麻辣烫店也只是试试手而已,所以就没想兑。 化妆品摊位老板看着两个人走远,看着那一高一矮肤色不同,气质也不同的人凑在一起手拉手,态度亲昵,忍不住擦了擦汗。 纪长烽可以多开几个包厢,选一处面积大的地方,像现在这样的麻辣烫店的双层小楼就不错,最好能够做的上档次一点,抓走附近大饭店的顾客,让镇子上和临边村民们,只要一想到招待来宾的好去处,就想到他们的火锅店。 是了,火锅。 他早就知道纪长烽结婚了,但一直以为是同村那个叫李春芳的,没料到一段时间不见,纪长烽身边居然跟了个穿着打扮都和他们画风不同的姑娘? 其实还真有想买的东西。 纪长烽沉思着,虞棠收拾好自己,率先出门。 现如今是夏天,如果能把麻辣烫店做好,生意赚到的钱拿出来也许就能够开一家足够大,足够华丽的火锅店。 虞棠:“你等去找人做个横幅,多做点,挂在摊子附近,帮忙麻辣烫店打广告,另外还可以印刷点广告贴在土豆粉摊子的桌子椅子上,平时安排一两个员工去镇子上挨个发广告,进行一下牛皮癣式的宣传。” 纪长烽低低咳嗽两声,面色有些不自然,耳根泛红。 “我滴个乖乖,长烽这小子……傍上富婆了。” 第 105 章 第 105 章 虞棠带的衣服够多,而且镇子上这些衣服她的眼光也不太喜欢,所以就只给纪长烽买了几套衣服。 纪长烽平时老穿那么两件衣服,虞棠都已经看腻了,家里的衣柜挂着的全都是她的衣服,纪长烽的可怜兮兮的只在最右边挂了那么两件,虞棠每天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这两件背心换来换去,洗来洗去。 就算他长得好,身材好,老是穿这两件衣服也容易让人审美疲劳。 更何况他还没好看到让人一见钟情,爱得死去活来的程度。 虞棠拽着纪长烽到男装区,拿起衣服在他身上比量。 “穿上我看看。” “还有这件,这件,都试试。” 有纪长烽在,考不考上大学都一样,对,没错。 虞棠又挑选了好几件外套和裤子,等打包的时候,整整四个口袋,只能说幸好他们不是走着回村的,不然都不好拿。 说着,就要举到虞棠面前,要她摸摸料子。 主要是虞棠之前给纪长烽买衣服的时候,一直伸手去摸料子,给纪长烽买的都是料子不错的,现如今买内裤,老板也下意识地觉得她也得看看内裤的料子。 “换什么,你之前的背心不也是白色的吗,怕什么,不行就洗,洗不出来就换一件,都当老板了,还穿得赤脚露蹄的多丢人,早该收拾收拾了,衣柜里总不可能都装黑色的吧,多穿穿别的颜色的衣服。” 现如今都赚了钱了,虞棠财大气粗,拎起一件又一件衣服人纪长烽试穿,并且眼睛还在看别的,准备把外套和裤子也一起都多买点,一步到位。 她忍不住想,确实,纪长烽……确实是挺大号的。 …… 大号的…… 那么厚的笔记,都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记下来的。两世,中间隔了这么长时间,好多年了,她连自己亲手做的笔记内容都忘的一干二净,也根本看不下去。 这也就是虞棠在,不然哪有人舍得一下买这么多衣服啊。 虞棠和纪长烽的麻辣烫店开了起来,生意蒸蒸日上,而呆在柳叶村李家的李春梅,却心情并不好。 是被风吹的吗?只不过这夏天的风,也没那么冷吧。 “春梅啊,知道你学习不好打扰,但是这不快要高考了吗,你学习好,俺家燕燕今年和你一起考试,想借你的笔记看看,临时抱佛脚,能多几分是几分嘛。” 笔记给他们权当给自己多点好人缘了。 她拼命往后仰,纪长烽也伸手去帮她挡着,两个人脸上表情都有些尴尬。 她是知道她现如今能力的,别说好大学了,恐怕连一般的大学她都…… 她攥紧手,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心虚恐慌。 老板不放过任何一个商机,直接喊住纪长烽和虞棠。 虽然虞棠知道说的是内裤的尺码,但是,这句话一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她身旁的纪长烽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镜子里面的自己有点陌生。 “不客气。” 他拎着东西进店,店内还是和他们走之前一样热闹,屋子里都坐满了人。 虞棠深深闭眼,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脑子的思路越想越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脸颊发烫。 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脸颊,发觉温度有点烫。 纪长烽:“……” 笔记? 她脑子里瞬间想起当天醉酒时摸到的满手滚.烫,还有上次在看电影的时候压在衣服下面的触感,那些紧绷的青.筋…… 笑得唇角高高翘起来,好像连五官眉毛都扬起来了似的,和几个月之前的自己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就是说啊。” 他低头看了眼白白的衣服,眨了眨眼。 真好。 纪长烽不敢看虞棠,胡乱的选了几个给老板:“行了这几个,多少钱我给你。” 算了,还是等虞棠下次来再一起选吧,反正就在店对面,什么时候买都来得及。 “老板和老板娘感情可真好。” 老板看一眼,笑起来:“好好好,这几个都是大号的,适合长烽你。” “还愣着干什么,去换呀。” 同样来买男装的旁边女生直接“哇”地一声,看两眼纪长烽的胸肌,脸都红了。 “笔记俺让俺家燕燕抄一份,抄完了就给你送过来,保证不耽误你,你看行不?” 他还是有点肉痛。 哦。 她努力压抑心里的情绪,在心里默念:纪长烽,纪长烽,纪长烽…… 不对,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刚才开始就乱七八糟胡思乱想!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 就连虞棠找出来的,平平无奇的白衬衫浅蓝色短袖外套和长裤的穿搭,也特别有型。因为纪长烽肌肉紧绷,原本别人穿着略微宽松的版型,他穿得露出清晰的胸口壮硕胸肌,胳膊粗壮带着青筋,一身小麦色皮肤,看着极具力量感,格外吸睛。 李鸿撇撇嘴:“这段时间什么好吃的都给她吃了,什么补脑做什么买什么,李春梅这次考试要是没给你们考个好大学都对不起你们。” “……” 她是这样,那个燕燕她预料应该也差不多。 有了虞棠,现在连衣服都有人帮他买了,这就是有老婆的感觉吗? 村里的姨姨讨好地跑到李家问李春梅。 “你这是对自己能力自信还是啥?” 屋外李鸿生气她突然把门关上,也恼羞她现如今的脾气大,但因为马上要考试了,他也不想和她计较。 他嘴巴张了张,又无奈地闭上,看了眼在自己店对面的金店。 虞棠挺满意:“挺好的,之前那个短袖,还有那几个衬衫,这几件都包起来。” 纪长烽拎着自己的白色衣服,拧着眉低头嘟囔:“白色的,不耐脏啊……换个黑色的吧?” 虞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正常点,看纪长烽付了钱,直接大步走在前头。 虞棠:“……” “您看看,咱家各种花纹都要,不管什么角的内裤都有,都不贵,您要是毒药的话可以在家里备几条,穿身上很舒服的,您摸摸这个料子……” 李母在屋外炉灶间熬黑芝麻糊,里面放了不少芝麻核桃,熬完了之后又对着门口的太阳光一点点扒从镇子上买回来的黑豆。 “哎长烽,别的东西不需要吗?我们还卖袜子内裤,应有尽有!” “好好好,我不说了。”李鸿举手投降。 纪长烽深吸一口气,行吧。 李春梅依旧语气淡淡,等姨姨出去了,李鸿杵在门口,有点纳闷:“不是说高考一分能刷下去好多人吗?春梅你就这么自信把笔记给她了?不怕她考出来成绩比你好啊。” 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下个月就要高考了,一个月的时间能学出来什么。 虞棠说完,也不看纪长烽,进去继续给纪长烽扒拉衣服,准备再给纪长烽继续买几件。 不知道为什么,虞棠给虞棠花钱买东西,他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不管花多少钱,他都不觉得心疼,可到给自己花钱的时候,多花一分钱他都觉得浪费。 救命…… 她一个穿越进来之前连对象都没处过的女生,为什么莫名其妙要突然帮纪长烽看内裤,摸内裤料子。 李春梅没说话,把李鸿推出去门关上,坐在自己书桌上,露出点冷笑。 殊不知他们的话,李春梅都在屋子里听得一清二楚。 这哪能和他之前的背心一样,背心料子粗糙,边缘都卷边起球了,他以前穿着也根本就胡乱造,过后再拼命搓洗。 总觉得衣服不需要买太多,能有够换洗的就可以,一两件这么穿着,反正衣服也没破,没什么补丁。 旁边的店老板忙着上来帮忙介绍,看他们几件几件的打包,脸上痘乐开花了。 但现如今这身新衣服上身,白得要命,料子又软又舒服,他都不敢把手放在上面,生怕自己弄脏了衣服,怕洗不出来了。 …… “是不是吃啥补啥,我等明天再去买点猪脑和鱼头,再去买点羊奶回来给春梅好好补补。” 猜到虞棠可能去二楼了,纪长烽也跟着上楼。 这可是大主顾! 总之,每一件看起来都挺不错。 看虞棠的架势,似乎是想要把这些衣服看好了都买下来,这么多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虞棠走得太快了,纪长烽有心想拦住她,但手里拎着四包东西,根本抽不出手去拉虞棠,只好看着虞棠径直钻进麻辣烫店。 李春梅翻了会儿,从抽屉里掏出来厚厚一个本子,神色淡淡:“拿去用吧。” 更何况,她哪知道纪长烽是什么角内裤派的,她又没看过纪长烽内裤,当初给他手的时候,也都是只摸过……没扒过。 姨姨脸上瞬间笑开了花,连声道谢:“哎呦春梅,谢谢谢谢你,太谢谢了。” 李母瞪他:“别给春梅压力,春梅能有个大学就行,挑什么挑,咱们村子里别家孩子连大学都不一定能考上呢。” 他的手里举着两个男士裤衩,一个三角一个四角,因为虞棠之前是帮忙纪长烽挑选衣服的,和纪长烽态度亲密,之前听说纪长烽结婚了,老板理所当然的把男士内裤放到虞棠面前,脸上笑出花来。 纪长烽:“……” 身后忙碌的服务员看着纪长烽快步追赶虞棠的样子,看他手提的四个口袋,忍不住咋舌又羡慕。 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看纪长烽经常穿同样的一件衣服看多了,有些审美疲劳了,冷不丁的换了一件感觉很稀奇,还是因为纪长烽确实是身材比例比较好,衣架子。 他忍不住去看虞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眼,发现镜子里的他,在笑。 虞棠看他拿着衣服在栏杆处杵着,用手指戳了戳他:“进去换,我等着看你出来的效果。” 长时间不学习的人,就算有笔记又怎样,能看得进去,能融会贯通? 第 106 章 第 106 章 虞棠和纪长烽早晨去镇子上的时候车子上还是空空的,回来的时候却是满载而归,大包小包的东西塞满了后面的车厢。 马车摇摇晃晃,虞棠看着天边的晚霞,有些纳闷今天自己居然在镇子上和纪长烽呆了一整天。 店内生意确实是好的让人惊讶,可能是因为虞棠说的会员卡的活动,今天的收益简直是足够嗔目结舌。 一碗两块左右,卖了起码三十单,还有办理会员的钱,今天一天就收益了将近一百块钱。 这是什么概念,如果接下来还能维持今天这样的收益的话,纪长烽应该会成为镇子上最快达成万元户的人。 当初虞棠的裙子一件五百块,纪长烽拿不出来和虞棠签订了合同,而现在他五天的收益就能付得起虞棠的裙子钱了! 虽说这一百块并不是纯利益,还包括了租金水电员工工资和菜品费用没去掉,但依旧不是一个小数目。 纪长烽抹台阶的手一顿,表情皱了起来。 纪长烽埋头认真比对台阶的高度和平度,随口回应:“今天高考,村子里有几个考试的,讨论考试内容,猜测考试成绩吧。” 更何况,纪长烽现如今能赚钱了,不用她们操心了,三姑更是欣慰欢喜着呢。 但三姑没舍得就这么穿出去。 虞棠两只手掌涂抹了护手霜,滑溜溜的,冰冰凉凉的,把纪长烽的那只手包裹着,涂抹到他掌心手背每一个地方,在他那些老茧和死皮上格外停留了长一点的时间。 “没呢,大姑和二姑的衣服也买了,等下我给她们挨家送去。”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正常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五十块左右。 他这是重新盖了一个房子,屋内扩大了不少,原本因为开店资金不够,而修建有限的屋子,因为现如今麻辣烫店生意不错,而有了更多的预算。 趁着三姑在换衣服,虞棠对纪长烽勾了勾手:“你跟我过来。” 晚霞的余光撒在他的身上,衬得他的皮肤像是镀了一层光。 当初都快要考试了还把心思放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这让纪长烽不得不怀疑,李春梅真的能考上大学吗?她真的前段时间有好好的在认真学习吗? 说起来,纪长烽真的是把夜市皇帝这个称号要做大做强了。 真好啊,孤家寡人一个,现在还能遇到这么两个孝顺的孩子陪她。 纪长烽肉眼可见看到虞棠瞪了他一眼。 怀着谨慎忐忑的心情进屋,没料到刚在屋子里站定,虞棠就在炕沿边坐下。 任村子里的人怎么讨论,怎么到李家打听结果,怎么上门讨论亲事,这次的高考都很快结束了。 想做的东西太多了。 那管护手霜塞到了他手心,纪长烽认真盯着看了半天,心口暖暖的。 “……” 她只试了试,就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放在柜子里,准备留着喝酒吃席的时候再穿出去,不然平时穿就白瞎了这件衣服了,她也不舍得。 纪长烽感觉有点奇怪。 她之前埋怨纪长烽和虞棠时,脸上也是带着笑的,现如今脸上的笑容也是止不住。 纪长烽之前一直懒洋洋的状态瞬间变化,心里咯噔一下。 而纪长烽今天一天就几乎能抵得上两个人一个月的收入。 白天买的白衬衫他没换下来,穿着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隐约有点老板的样子了。 心想。 但虞棠知道,今天可能只是因为店铺刚开业,大多数人好奇想进来吃吃看尝尝鲜,再加上今天是镇子上的集市五天一次的开市时间,所以人流比较大,平时没这个人流。 纪长烽把马拴好进屋:“三姑,我们还给你买了衣服呢,你试一下看看喜不喜欢,号要是不合身了我明天去换。” 她瘪嘴:“问你手感觉怎么样,你这手都糙成这样了,都不知道涂点护手霜吗,手又糙又有老茧,每次碰我我都怕你把我弄伤。” 纪长烽委屈的表情都做出来了,结果下一秒,他眼睁睁地看着虞棠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管东西,挤在她的手心。 她记得李春梅也是这一届要高考的人吧。 她抬头:“怎么样?” 栓子等人在镇子上麻辣烫店上班,来帮纪长烽盖房子的就变成了村子里的瓦匠木工,纪长烽给他们和栓子他们一样的费用。 纪长烽犹豫着把手搭到虞棠的手掌上。 原来虞棠之前在镇子上专门买护手霜,是给他买的。 像是训狗一样看他:“手。” 虞棠最会夸人了,只把三姑夸得心花怒放。 纪长烽之前被烧焦的家,随着日子的一天天变化,而逐渐修建的差不多了。 他这次把房子修的很高,下面准备留作仓库放东西,虞棠平时懒得动弹,他准备再在门口种两排葡萄,等以后葡萄爬架了,虞棠中午就可以在葡萄架下面午睡了。 “怎么会艳,这个颜色很适合三姑你,穿起来漂亮的不像话,等明儿个就穿出去给村子里别人瞧瞧,他们肯定都是羡慕的份,说不准还会有很多人来找三姑你问在哪儿买的呢。” 赚那么多钱不舍得给自己买衣服,真是有够傻的。 纪长烽一眼就认出来,虞棠拿出来的东西是她在镇子上买的……护手霜? “哎呀你这孩子,净浪费花那冤枉钱。” “棠棠……”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春梅要是真能考上大学,走出咱们这个山沟沟,那将来出息可就大了,以后能赚大钱呢,还能坐办公室,轻轻松松赚钱。” ……也许,虞棠是要打他手板?这是什么奇怪的体罚,他也就以前上学的时候不听话,被老师这样惩罚过。 等车子终于摇摇晃晃到了三姑家院子,三姑在屋子里烧火做饭,看他们回来了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今天出去玩得开心吧。” 虽说虞棠力气不会很大,打起来应该也不会很疼,但纪长烽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 三姑看着自己的新衣服,感受着屋子里热闹的气氛,还有虞棠和纪长烽两个的体贴态度,心口暖暖的。 但能够保证月收入上千也是极其不错的收入了,毕竟纪长烽还不止麻辣烫店这一个收入来源,他还有土豆粉和鱼丸摊子。 听到虞棠和纪长烽讨论高考,他们也笑了笑,加入讨论。 虞棠没说话,只懒洋洋地晒太阳。 纪长烽一脸非常不值钱的笑了起来。 她居然这么关心他。 虞棠挑了挑眉。 虞棠笑了笑:“开心。” 虞棠偏头去看纪长烽。 就是偶尔小心翼翼生怕把衣服弄脏的样子,还是有点小家子气。 他想到了李春梅对他的多次纠缠。 浅青色的竹叶造型图案很素雅,清新脱俗,很适合三姑的性格,不管是留着日常穿还是出门穿,都很适合。 “什么……怎么样。” 真好。 他手里拎着马鞭,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略微出神。 “就是啊,咱们村也不知道这次考试能有几个中的,听说燕燕还借了春梅笔记,学了好久,也不知道这次考试咋样。” 对面屋子的三姑刚好也换完衣服出来,兴高采烈地低头看自己,缓慢地转了一圈:“怎么样,你们看我这身好看吗?是不是有点太艳了?” 李春梅回家,迎上来的是全村各色视线,和李家人期待忐忑的心情。 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儿,都已经要高考了。 她趴在墙头,看到外面不少人乱哄哄,回头问了嘴:“这是怎么了?这么吵?” 冰冰凉凉的。 他还准备给虞棠做个秋千架。 “要我说女孩子读不读书都一样嘛,反正将来也都是要嫁人的。” 虞棠望了一眼,她给三姑选了一件长款的裙子,带着新中式改良版的旗袍感觉,外面还有个针织上衣外搭。 虞棠涂完了他那一只手,懒得再去帮他涂另一只,直接给他掌心挤了一块出来,让他学着她的样子,细致地给自己涂抹:“你以后每天晚上都涂这个,睡前别忘了,不然太扎人,我都怕你把我那丝绸睡衣刮起毛了。” 纪长烽正在门口砌台阶。 三姑一看他这架势就明白了:“看样子今天收益不错。行吧,那我去进屋换去。” 纪长烽手里忙活着和水泥,虞棠也过来监工,看他们干活,开始还觉得有意思,后来就觉得无聊了。 他想说,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他们好好谈谈,不要突然就对他动刑。 三姑故意埋怨他。 虞棠不再看他,闭上眼准备眯一会儿,心想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纪长烽之前的那个背心她早就看腻了,纪长烽早就应该换下来了。 他觉得嗓子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半晌才发出声音:“……嗯,好,好多了,挺舒服。” 老人一般都这样,舍不得孩子给他们买东西,觉得浪费花钱,但如果真的买了,心里又都是很欢喜的。 纪长烽看她收回手,还有些失落,但很快给自己涂手,认真点头:“好。” 几个人唏嘘着,越来越觉得李家好命,怎么就有了这么个金凤凰。 …… “春梅也去考试了吧,和长烽媳妇是亲姐妹是吧,你们家可真有福气,能出个春梅那样的大学生,我家孩子之前就说春梅学习成绩不错,肯定能考上大学。” 将来要是李春梅真的赚大钱,那李家人可就有福了。 坏了,是他做错了什么,虞棠要秋后算账吗? 然后,对着他的手掌上下搓了几下。 不然怎么会突然这样对他说话。 李母忍不住问:“春梅,怎么样啊,今天考试难不难?” 李春梅顿了顿,神态平静:“还不错,不算难,我能考上,放心。” 第 107 章 第 107 章 李春梅这话一出,李母的心瞬间憋回了肚子里,脸上的紧张表情也瞬间松动。 是啊,她是糊涂了,春梅学习一直不错,之前学校老师都说,如果村里有人能上大学,那那个人肯定是春梅。 她平时用功努力,前段时间还在家复习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考不上。 李鸿和李父的表情也松了下来。 尤其是李父,他老早就对李春梅考大学这件事情深信不疑,最近一段时间出门,一向因为贫穷而弯着的腰都是挺起来的。 村子里最近那么多人家来找他提亲,想和李春梅结婚,李父是看也不看一眼。 毕竟李春梅要是真的考上大学了,那以后的日子就风光了,能去大城市走走,干嘛还和村子里这些个庄稼汉子结婚呢。 李母和李父是老古板思想,不太能接受带着一家人去外面吃饭的事情,觉得自家做的东西干净,但一想这也算是“自己家”做的东西,态度也就迟疑了起来。 李家四个人站在门口看了半天,愣了半天。 二层小楼的规模,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店了,尤其是那又大又宽的牌匾,是虞棠亲手写的字,找人做的。 李母倒是觉得有些尴尬,恼火地拽了李父好几次袖子,才让他终于意犹未尽地抹了把嘴,不说话了。 他忍了太久,一直因为家里条件被人看不起,隔壁家三婶都能贬低挖苦他,现如今女儿争气,李母扬眉吐气,正想找个人炫耀呢,于是在马车上说得吐沫横飞,眉飞色舞。 李母和李父有些摸瞎,问李鸿:“那个什么麻辣烫店,在哪里呢?” 她故作谦虚,但话里的骄傲却很明显:“哪有,什么下馆子,春梅这段时间复习太累,天天熬夜苦读,好不容易考试结束,带她来放松放松。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什么都要做好,现如今算是一切的努力都有结果了。” 李母点到为止,不想说太多,那样会显得有些像是炫耀似的,毕竟李春梅的考试成绩还没下来。 一看李家四人一块儿赶车上镇上,猜到什么,抱着孩子的女人看了眼李春梅秀气的脸蛋,故意开口:“看样子春梅确实考的不错,这是要去下馆子呀婶子,准备庆贺庆贺?” 真好,怎么李春梅这么厉害,这么会学,听李母的意思考得还不错,也不知道她这次能去什么大学。 带他们来的人原本都要走了,却听李父强调般开口:“这是我姑爷的店,我们过来看看。” 所以李家四口人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还收拾了一下,穿着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坐上了村里人的驴车,缩在后面的板车上,随着颠簸的路面一下下抖着。 李鸿其实也不知道。 她定定道:“那就去镇上吃麻辣烫吧,咱们一起。” 车到镇子上了。 一路上李父炫耀的时候,李鸿表情不耐烦,李春梅神色微动,看不出脸上有喜色,倒是显得神色郁郁。 李鸿最开心,喜不自胜。 李春梅眸色微动,沉沉地摇了摇头:“我都行,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李春梅是这次庆贺的主要人员,再加上她刚刚考完试,李父李母自然会顺着她,于是虽然还在纳闷什么是麻辣烫,但还是点头。 李父斥责李母:“春梅什么水平你不知道呀,咱们村的高材生,我去镇子上买药的时候,遇到春梅老师,老师都能记住我,和我聊两句,这是多大的荣誉,春梅肯定发挥的不错,她底子在这。” 他只听说过村子里人讨论,自己也没吃过,这段时间把他馋得早就想去吃一顿了,刚好赶上李春梅考完试。 驴车一路颠簸。 他们知道纪长烽和虞棠在做吃食方面的生意,但没料到,他们的生意居然开的这么大,看着这么正规。 李母拒绝了很多次,现如今坐车又要坐他的车,这说不尴尬是假的。 李父眉头拧起来:“他们什么时候开店了?而且他们搞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可吃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李母觉得专门去找纪长烽和虞棠,就像是故意要和他们要吃的似的,反而不好。 李春梅考试复习的这段时间,纪长烽已经把二层装修,纳入麻辣烫店使用,开了几个包间。 说起来,是挺长时间没见到纪长烽了。 棠纪麻辣烫。 五个字大气磅礴,毛笔字体勾勒出烫金纹路,每一个笔画看着都格外有气势,黑色的牌匾,烫金的字体颜色,显得格外有古韵。 但赶巧了,纪长烽听虞棠的,在摆摊卖鱼丸的摊子打了广告和横幅,又安排了人在路口发传单宣传。 这生意似乎真的是像村子里人说的那样,好着呢,红火的厉害,门口那个大伞下面那么多人。 他也是纪长烽的员工,自然也是见识过老板娘的,知道虞棠那身段气质模样。 车内的其余同村的人心里情绪不同,但看在李春梅确实是眼瞅着要飞出柳叶村的面子上,都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附和着,应声点头。 李母笑笑,这个值得开心的日子,她也懒得计较李父的语气:“是啊,是我糊涂了,这次春梅好不容易考完试,春梅有啥想吃的吗,我做点菜大家一起吃,好好庆贺庆贺。” 李春梅考得好,李母自然心里痛快,考之前还忐忑,现如今因为李春梅说她考得不错,心里踏实,那些骄傲也遮掩不住的露了出来。 但现在来看…… 赶车的小子叫高德海,之前来找李母商量李春梅婚事的几户人家,数他家最勤。 一直低着的头徒然间仰得高高的,满脸都是兴奋,有种终于翻身把歌唱的欢喜。 因为村子里到镇子上有段距离,村子里还没通客车,要去一趟比较麻烦,只能乘坐村里人的驴车去。 李鸿眼睛亮了起来:“嗨,在家做什么吃的,无非就是那几样。这么值得庆贺的日子,咱们去镇上吃呗,纪长烽和虞棠不是开了个店嘛,咱去那里吃呗。” 女人羡慕地看了眼他们一家四口,笑了笑,夸赞了几句,心里也感慨李家的好命。 李父心里那点自卑心里又浮现了出来,他下意识挺起腰板,生怕领他们过来的人觉得他们是乡下农村人看不起,于是故意哼了一声。 他们两个隐约最近也听说过纪长烽和虞棠那个所谓的“麻辣烫”,但两个人都没吃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食物,正在犹豫,李春梅率先点头,拍板。 门外的装修就已经这么大气了,那屋里的呢? 尤其是李父和李鸿,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李家在柳叶村算是不富裕的那户,但李春梅考上了大学,那李家以后就能彻底改命了,有了金凤凰,以后李父李母都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享女儿的福了。 坐车的不止李家四口人,还有同样去镇子上买东西的村里人。 对方都不尴尬,她有啥可尴尬的。 那可是大学生,以后李春梅的生活就和他们不一样了,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纪长烽……虞棠?” 李春梅一听到虞棠和纪长烽的名字,眉头就一动。 “春梅最近这段时间吃的太少了,这可不行,身体会累坏的,也不能光学习啊,都考完试了得放松放松了。” 听到他们说“麻辣烫”三个字,路边发传单的人员机灵地赶紧小跑过来,笑眯眯地领他们过去:“在这边呢,您们跟我来。” 李母笑道。 但李父却憋不住了。 李母和他撕吧了几下,没拗动对方,尴尬地坐回原位,把脸侧到路边不说话了。 本来李春梅想说直接去找纪长烽多好,他本身就有马车,再加上店又是他的。 嘴里还直念叨着:“高材生坐俺车了,这是沾福气了,要啥钱啊,婶,和俺客套了。” 对方一愣,有点疑惑为什么他要突如其来的和他说上这么一句话,又有些不可置信。 李春梅刚考完试,是村子里目前最耀眼的香饽饽,看到她坐车,那赶车的小子都乐颠颠的,李母要给他钱他都不要。 之前在看电影的时候,撞见的两个人亲密模样还隐约在脑子里。 “好好好。” 李鸿砸吧砸吧嘴,越想越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李父原本以为纪长烽和虞棠的生意是小打小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倒闭。 这几个人,不会是老板娘的娘家人吧?! 屋外的装修干净整洁,不管是房檐还是窗户门,都做了仿古的感觉,和旁边的店铺比起来格外吸睛,格外的有亮点,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个土老帽。 李父和李母几个站在门口,听着带他们过来的人邀请他们进屋的话,觉得自己好像是那个外乡人似的。 “爸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他们那个店可火了,卖的可好了,人多的时候都排不上队,咱们村子里的人讨论好长时间了,都说好吃的要命,那个汤又鲜又浓,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吃一口都能上天。” 门口放了个很大的太阳伞,两排座椅已经坐的满满的,都是等候排队叫号的人。 但李春梅这明摆着要去大城市读大学的人,和他根本不是一路人,李母自认为自己拒绝的没啥毛病,早点让对方认清现实也好。 至于李春梅,根本就没正眼看高德海过,漫不经心地瞥向一旁看风景,满脑子都是纪长烽,哪有心思关注赶车的人。 在老一辈人的思想中,踏踏实实种地,稳稳当当的,就是最好的了,做生意那有赚有赔,有风险,不稳定。 高德海把驴车栓在树上,板车上的人都下来,道别以后各自去各自需要的地方去了。 第 108 章 第 108 章 他之前分明记得,老板娘长得貌美,气质出挑,穿着打扮都很不俗,说话办事更是面面俱到,就连他们发传单、拉横幅的点子都是老板娘出的。 老板娘不像是镇子上的人,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结果,面前的人居然说饭店是他姑爷开的,也就是说他们是老板娘的家人? 这……看起来不像啊。 来人纳闷一瞬,视线在李父粗糙的皮肤和强壮镇定的面容上看了看,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离开了。 他心里纳闷,觉得真奇怪。 李父反倒挺直了腰板。 确切地说是落在了她的手腕上。 李母等也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怎么会这么好吃?! 店内此起彼伏出现老顾客的夸赞和新顾客的惊奇,除此之外就是一阵阵呼噜噜喝汤吃面的声音。 李家四口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待遇,就连李母都愣了愣,慌忙回应:“客气了客气了 ” 连忙去拿着盘子和夹子去夹菜,结果一抬头发现放食材的柜子琳琅满目,什么东西都有,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李母和李父尴尬地点头,开始小心翼翼地往盆里捡食材,因为过于慌乱,甚至没来得及看称重的各种口味价格。 女服务员穿着漂亮的制服,头发都扎成一致的低丸子头,笑得温柔:“欢迎光临棠纪麻辣烫店。” 几个人下意识想要找个桌子落座,迎宾的服务员笑眯眯地用手指引他们:“顾客咱们这边有盘,自己挑选好之后给您做哦,您可以自选。” 刚进门,门口就有人迎宾。 但确实是太香了。 哪成想赶巧,吧台结账的人是赵玉红,她知道李家人和虞棠的关系,哪敢收钱,一个劲儿地摆手,说让他们先吃,不着急。 门帘被掀开,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等好不容易做好了端上来时,更是齐齐咽了口口水。 这可真是…… 李父和李鸿两个男人吃得多,也因为第一次吃麻辣烫不知道数捡的也多,一人就三块钱,李母和李春梅吃的少也两份有五块钱了。 李母和她撕吧了几下,赵玉红死活不收钱。因为有些尴尬,她也没太敢出声,怕让周围食客视线看过来,于是最后只好就这样先算了。 烫得左嘴倒右嘴,那股鲜美的滋味也一个劲儿地往嗓子里钻,舌头品尝到了不属于平时饭菜的滋味,整个人都被这股味道熏得瞪大了眼。 赵玉红推脱。 屋子里的顾客越来越多,六张桌子都挤满了。 到了门口才知道这股味道到底有多香,李鸿早晨没吃饭,又一路在车上颠簸,早就饿了。 李春梅的眼徒然一惊,继而抿了抿唇,眼睛一眼不眨地落在了虞棠的身上。 虞棠笑了笑:“是来吃饭的吗?怎么还拿钱出来了,都是自家人给什么钱。” 然后,就这么结束了交易,笑眯眯地让顾客去选菜了。 虞棠带了个新手饰,是个一打眼就知道极其富贵的金镯子。 李春梅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虞棠和纪长烽,他们两个刚刚进屋,看到他们四个露出点诧异的表情。 这得多少钱啊。 “我就是没想到,他们卖的这东西这么贵,钱还是要给的……” 李母记得他们之前进屋前,外面分明还有个大伞,伞下似乎是等待餐好的顾客们。 刚好就在她们撕吧的同时,吧台旁边过来个顾客,从兜里掏出一大叠钱递了过来。 但一想到一顿饭要花十一块钱,李母心痛地要命,要知道十多块钱都能买不少肉了。 李春梅的心又开始火烧火燎起来,眼都红了。 “婶子您不用……” 这么多人,一天得赚多少钱啊。 他们的家是四面都被炉灶烟熏黑的墙壁,屋内光线昏暗,冷不丁进了纪长烽和虞棠的麻辣烫店,粉刷的锃亮的白墙,装点雅致的绿植、装饰,还有古色古香的屋内装修,看着别具一格,且非常大气。 汤鲜味美,每个食物泡了汤汁之后都鲜美无比,连普通的已经吃腻了的蘑菇放在里面,都别有风味,好吃得要命。 怪不得纪长烽和虞棠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好,怪不得。 他是种地种了一辈子的,卖粮食的时候都矮一截,从来没有雇佣过别人,现如今倒是狐假虎威,因为之前的人是纪长烽的员工,而心里有了种优越感,觉得自身地位提高了不少。 “春梅?你们怎么来了。” 李母的脸更是噌地一下烧了起来,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之前连11块钱饭钱都不舍得拿,但赵玉红短短几句话就达成了24块钱的交易。 “多少?!十一块钱?你们这是抢钱呐,怎么这么贵?!” 李家全家都呆住了,李春梅也瞬间呼吸急促,眼睛泛红起来。 只不过等她非逼着赵玉红结账,赵玉红一脸为难的把他们四个之前称重的重量算好,告诉她价格时,李母却惊了一惊。 还有二楼。 李父李母也是。 这就是麻辣烫?! 虞棠可真好命,这肯定是纪长烽送她的吧。 “行,就充这个。” 等四个人都把各自的份捡好了才松了口气,送去吧台结账。 她快步走了几步,把李母拿出来的那些皱皱巴巴的钱重新塞回李母的手里,攥紧,握住,笑眯眯开口:“和我们客气了这不是。” 赵玉红笑起来:“好嘞顾客,咱们家现在储值办得多送得多哦,建议您充值30档位,只需要花费24就可以啦。” 服务员贴心地给他们介绍:“咱们店内有三个口味,您可以自选麻辣烫、麻辣拌和麻辣香锅。” 因为没吃过,不知道应该怎么选,他们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周围桌子上的顾客大碗,结果各色食材映入眼中,吃的竟然各不相同,有的看着很粘稠,有的清清爽爽,有的则带着不少汤汁。 李母瞠目结舌半天,脸火辣辣的,尴尬地回头,发现周围食客习以为常般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又一个拿不起钱的人一样。 “发生什么事情了?” 外面吸睛,没料到屋内的布置也极其宽敞明亮。 脑子里几乎是“嗡”地一下。 “咕!” 周围的食客和他们的表情都差不多。 之前村子里的人说过不少次,纪长烽他们的麻辣烫店好吃,但李父李母都没太在意,现如今真正到店了才知道,村里人说的没错。 24……这么短短几句话就赚了24块钱! 真厉害。 还有人进屋说自己预约包厢,然后径直被人带着上二楼的。 李母在吧台停顿的时间太长,李家剩余三个人也都凑了过来,他们亲眼看到赵玉红面不改色地收下那一大堆钱,写了个会员卡号,递给那顾客一个看起来很特别的小牌子。 几个人在桌子上等了半天,周围食客的食物味道一阵阵飘过来,熏得他们口水直流。 四个人都选的是麻辣烫。 他们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拆开筷子,宛如饿虎扑食一般挑起面条和菜,甚至来不及多吹几下,就塞进了嘴里。 李家几人一个也没吃过,于是又愣愣地听着服务员给他们介绍各自的口味和做法,听完了感觉自己真的像个土包子一样。 她尴尬地掏兜,手都跟着打颤。 她还是不习惯吃人嘴短,就算这是自家姑爷女儿开的店,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忍耐力。 李鸿却已经不耐烦了,不明白李父在这磨磨蹭蹭干什么呢。 她开始还故作矜持,挑起细细的一根面,想着慢慢咀嚼,但不知何时起,动作越来越快,眼睛越瞪越大,呲溜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李鸿口水哗啦啦的,吃得根本停不下来,斯哈斯哈地烫得一点形象都没有。 原本以为上辈子没听过的就是没做好的,没料到纪长烽的店开的这么好,这食物也……这么好吃! 被这股香味勾得口水直流,直接掀开门帘钻了进去:“村里大家说的果然没错,真香啊!” 眼看着那些个服务员因为知道他们的身份,而露出惊讶表情,李家几个身板挺了起来,李母面颊红了又红,比知道李春梅考得不错时还要情绪波动的大。 李母和李父终于对纪长烽和虞棠最近赚钱这件事有了更深的概念,但他们来不及想太多,李母想着去前台把钱给结了。 至于李春梅,也是极其诧异。她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过鱼丸土豆粉什么的,更别提这麻辣烫了。 这生意,这么赚钱?! “办卡,给我存个会员卡。” 几乎是一个成人一个月的收入。 她摸索了半天兜,闭着眼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数钱然后递了过去。 李父李母闹了个大红脸,觉得有些丢人。 李母和李父喝着汤吃着麻辣烫,眼睛下意识四处扫视,越看越觉得这麻辣烫店好看,在他们眼里极其华丽,而且员工井然有序,这是他们完全办不到的。 赵玉红一脸为难:“婶子,这是咱们店内标准的定价,都是称重来的,我给您抹零了,咱们店就是这个价格的,要不……还是等长烽和棠棠回来再说吧,他们今天也在镇子上出去了,等下就能回来,再说了本来都是一家人也都不用给钱的,您这样也见外了。” 原本李父李母还有些埋怨,觉得李鸿他们出来吃饭是铺张浪费,可真把麻辣烫吃进嘴里,再喝几口汤,那暖呼呼的鲜美滋味瞬间让他们发出喟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极其享受。 但她打定主意不能占便宜,等着吃完了再去给钱。 还是不停地有人进来。 第 109 章 第 109 章 虞棠的镯子戴着有段时间了。 这是上次麻辣烫店开业,第二天她和纪长烽一起来镇子上买的。 虞棠不喜欢金镯子,嫌弃俗气,但店里别的手链更没什么好看的,于是她挑选了相对来说更好看一点的镯子,带在了手腕上。 没那么粗,看着没有暴发户的感觉。 本身她手腕纤细,皮肤又白,戴什么都好看,就算是这点金子在她手上也不显得俗气,反而更添了一份富贵。 李春梅抬头看虞棠的时候,恍惚一阵。 纪长烽实在是把虞棠养得很好,明明虞棠都已经是被豪门踢出来的假千金了,也来到柳叶村这么个偏远的山村和纪长烽结婚了。 她真的有好好的学习吗?这次……她真的能考上大学吗? 什么意思,没往这边走? 对方似乎就是赵燕燕。 “啊?!” 纪长烽一愣,想到了什么,低头止不住的笑,之前自己被李春梅一直盯着的不悦都消退了不少。 之前李春梅一直呆在家复习,但当初借给赵燕燕的笔记本看着那么新,像是根本就没怎么翻过似的。 李春梅深呼吸几下,再次看向纪长烽时,眼神更加炽热了。 “……” “肯定是来找李春梅的,李家那丫头人呢?镇子上的老师来人了!报喜来了,咱们村真的出了大学生了!” 虞棠扬眉,略微惊讶:“那看样子考得确实是不错。” “哇。” 麻辣烫店内精致的装潢、远比她想象中还要赚钱的生意,还有虞棠那金子打造的手镯,都让她看得移不开眼。 门口大敞着,李父翘首以盼,就等着老师进门了。 李家三婶媳妇和儿子离了婚,自己最近憔悴了不少,她也提了一篮子鸡蛋过来,脸上笑得像菊花似的,谄媚着,对李春梅不停地夸赞说好话。 考不上?怎么可能。 “什么怪怪的?”纪长烽凑过来。 别说李春梅的成绩就摆在那,就说前两天高考刚刚结束,李家一家人就都坐车去镇子上下馆子庆贺了。 这可真是…… “来人了!来人了!” “我也去!” “什么?!” “没什么。” 李鸿恍惚,心里突然生出了点不安。 “能。” 可让她失望了,纪长烽推辞李母递过来的钱,把虞棠搂在怀里和李父李母寒暄,竟然看也没看她一眼。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愣住了。 谁都知道,李春梅要考上大学,李家沾了光以后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现如今一切都只期盼着李春梅能够考上好的大学,距离真正的扬眉吐气,就差最后一口气! “还没过来?啥呀,我看老师从赵燕燕家结束就直接离开了啊,现在都快出村了。” “……” 他忽地想了起来,之前有姨姨来家里求李春梅的笔记,说要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好好复习一下。 嗯……真的能考得那么好吗?原本以为李春梅就是比村子里的人学习好了点,结果是可以考上京都大学的程度吗? 可为什么,在虞棠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受到挫败的无精打采,那朵在城里绽放的花,到了贫瘠的山村,不仅没有打蔫,反而仿佛长出根茎扎根在这里,远比以前生长得更艳丽了,生机勃勃,花朵舒展直面阳光。 当时一同坐车的人都还记得李父当时的炫耀,回来和村里人一说,大家也都知道李春梅考得不错的事情。 奇了怪了。 正在纳闷的时候,有人忍不住兴奋地问:“咱们村真还有别人考上大学啊?是谁?能看得着吗?” 李鸿愣了下。 他好似喝醉了一般,心里快活得厉害,恨不得此刻真的喝两口酒,浑身都发热。 众人正纳闷着,门口有人站在院墙上冲着不远处眺望,忽地高声开口:“不用等了,老师去别的地方了,没往这边走。” 他面色酡红,周围邻居也都绕了出来对他恭喜,眼里都是羡慕的神色,李父只觉得头晕晕,浑身轻飘飘的,就像是一脚踩到了棉花上一样。 周围人跟着绕着院子看了一圈,可不是嘛,这么多人都围着李家,围着路口,结果正主不在这。 “怎么这么多人聚在这。” 虞棠瞥他一眼,推了他一把,自己径自进店,嘟囔出声:“桃花还挺多的。” 那时候李春梅没说话,当时表情看起来不以为然甚至不屑,似乎并不觉得对方能在这一个月内有什么成果。 太奇怪了。 纪长烽说送他们回去,李母他们慌忙推辞,说生意要紧。 莫名其妙离开的老师、消失无踪的李春梅,他们心里隐约有点奇怪的想法。 周围在门口和院子里等着的村民们也纳闷:“老师怎么还不过来?不是早就进村了吗?是没找到地方还是咋?” 忽地这时。 李父想去找李春梅,但又怕老师进门他没能第一时间看到那副场面,于是犹豫了一下。 “老师人呢,怎么还不过来?还有,春梅呢?” 没想到,对方也考上大学了呀。 摸着自己被虞棠推搡的地方,他唇角翘起来,眼里都是笑意。 这下子不仅是能上大学,说不准李春梅还能去了不得的大学了呢。 老师咋光去对方家里不来这边呢,李春梅不是说考得好吗,那应该老师最器重最先来这边才对啊。 哗── 虞棠过得可真好。 不少人甚至站在屋顶上看热闹。 ……该不会,李春梅根本就没考上大学吧?! 李父李母之前就已经感受到了村里人的热情,现如今没料到更加热情,好多人来她家提着篮子送瓜果蔬菜的。 这是李春梅没考上大学,还是有什么别的变故?村子里除了李春梅,还有别人考上大学了? 她几乎是眼都不舍得离开了,目光宛如实质一般,执着地落在纪长烽身上,非常想要此刻纪长烽能够顺着视线看她一眼。 “真的是赵燕燕。” 李春梅手指缠着衣角,呼吸乱了一瞬,微微扬起了下巴:“可能是去首都吧。” 李鸿攥紧掌心,一边觉得这位叫赵燕燕的女生真厉害,一边替李春梅感到不安。 ……这是,棠棠吃醋了? 之前在村里有多么被冷待,现如今就有多么被优待。 终于───! 眼瞅着有人出去找李春梅了,李父李母这才放心下来,但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众人僵持着,也有些纳闷。 “呀,竟然是这样,那春梅自己肯定考得比赵燕燕还好吧?” 虞棠摸着下巴,想到刚才李春梅的眼神。 感受到了这股截然相反的待遇,李母李父的心情也非常复杂。 “用找个人过去给老师领路吗?” 众人惊愕,猛地回头去看院子里坐着的李家三个人,瞬间看到李父李母和李鸿脸色都苍白了。 果然真的是有一队人来村里了,可不就是李父以前见到过的那位老师。 虞棠看了李春梅一眼,没再说什么,带着他们一行人出去逛了逛,又在他们临走前去摆摊的鱼丸摊子捞了点鱼丸给他们打包带走。 院门口有村民们自告奋勇:“我出去找春梅!” 首都的大学也就那么几所,出名的两个几乎是所有人都知晓,平常大城市的人都很难考进,更何况是柳叶村这样偏僻的小山村。 还是李母说这是她考完试出来庆贺一下,纪长烽才淡淡回了一句:“是吗,是该庆贺一下。” 她这个妹妹还有这种才华呢。 就算活再忙,听到这消息,村子里的人也都赶紧往家赶,凑热闹,想沾沾喜气。 “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知道了麻辣烫生意这么赚钱后,他们哪还好意思打扰纪长烽和虞棠。 她倒是不意外李春梅对纪长烽的觊觎,倒是好奇她所谓的大学。 李春梅的视线扫过虞棠白得发光般的脸蛋,还有那艳光四射的精致脸蛋,再看看虞棠的穿着和首饰,她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高考结束,李家登门的人更多了。 她比刚来柳叶村时看起来更滋润了。 除了那些个来求亲的,还有不少来寒暄的,就连以前和李家关系不太好的李家哥几个都来了人,叙旧情。 虞棠的眼神瞥过来,冲她笑:“春梅肯定能考上大学的,不知道能去哪个学校。” 李母慌乱的扫了一眼,忐忑不安:“春梅哪去了,老师都要进家了,她人呢?” 那人站在院墙上,不以为然地开口:“咱们村高考的就那么几个人,前街的,不就是老赵家的燕燕吗?我看老师往她家走了。” 这就是和纪长烽结婚,所得到的东西吗?真羡慕。 也就是他还知道矜持矜持,不能直接出门去迎就是了,不然早就出去找老师,和她问问到底李春梅考上什么学校了。 燕燕?赵燕燕? …… 当时他还说,不怕给了对方笔记最后对方考试成绩比李春梅自己还好啊。 李母和李鸿也都正襟危坐,紧张的不行。 虽然这样想不太好,但…… 忽地有不少人气喘吁吁跑过来:“你们这边完事了吗?我是不是没赶上?” “……” 全村的人最近都处于沸腾状态,甚至比李家父母都要关注李春梅的成绩,好奇这个金凤凰到底能飞出去多远。 “没呢,老师还没过来呢。” 有人刚从前街看完热闹,马不停蹄的跑过来,满脸都是羡慕:“老赵家可真厉害,赵燕燕之前学习一般啊,听说是靠春梅的笔记才努力复习考上大学的。” 他总觉得李春梅的前段时间的复习不在状态,不,不止前段时间,自从落水以后她整个人就都怪怪的。 李春梅若无其事的绕过进群进来。 “春梅?!” 第 110 章 第 110 章 围绕在李家周围的人不少,或是站在墙头,或是围在门口,还有在院中的。 大家一齐望向了李春梅,有些震惊。 “春,春梅?” 李父李母急得连忙快步走过来:“你这孩子,刚才去哪了,急死我们了。” 因为周围乡亲们都在,李母和李父不好直截了当的去问李春芳有关考试成绩的事情,但都心急如焚,脸上的表情也都憋的很难受。 尤其是李父。 他之前以为要扬眉吐气了,觉得李春梅考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提前一步在村里人面前炫耀,还说李春梅考的不错。 她敏锐听到了“赵燕燕”这个名字,心里骤然收紧。 她心头不知道为何一松,踩着梯子下去几步,然后接着像是只蝴蝶一样,径直扑到了纪长烽怀里。 之后老师才直接去了赵燕燕家。 该不会李春梅根本没想着学习,一直想着怎么赚钱,把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了吧? 她缓缓地从怀里衣兜掏出一份录取通知书,举了出来。 不少人脑子里翻出来了李春梅之前干的那些个糊涂事,什么假人参,什么换地…… 她当初没在意给了笔记,没想到赵燕燕居然还真的…… 在场所有人瞬间惊住了一般,鸦雀无声。 “别怕棠棠,下来,我接着你。” 纪长烽率先下梯子,回头拉她手接她。 李母看到李春梅举着的那个录取通知书,整个人几乎都要晕过去了,脸上却是挂着欣喜若狂,喜极而泣的表情。 之前还飘忽的宛如做梦般舒爽的心,骤然间跌落谷底。 嘶─── 李母心情也很复杂,一朝经历天上地下的落差,整个人心口还在扑通扑通直跳,她脸色苍白,但更多的是李春梅的担忧。 接住她了。 但要是两头顾,两头都没干好,样样都松,最后钱没赚到,大学也没考上,这就值得让人多寻思了。 因为李春梅考上大学而恭维他的那些人,也是变脸最快的人。 “老师来前村赵燕燕家了,咋没来李家啊,你学习不错呀,怎么会?难不成是?” 他心脏跳动的厉害,下意识收紧搂抱虞棠的手,把她揽在怀里。趁着虞棠没注意,凑在她头发处闭眼嗅了嗅。 …… 李春梅神色淡淡,她深呼吸一口气,扫了一眼周围的村民们,再看一眼脸色复杂想要安慰她的李父李母。 就是啊。 众人神色怪异,一时间也没说话,只是各色眼神落在李春梅身上,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许多。 虞棠顿住,她忽地想起了这幅情景似曾相识,当初她被狗追爬到树上的时候下不来,纪长烽也是像这样接着她的。 这种高档学府,根本就和他们这种小山村的人无缘。 但李春梅很快轻描淡写开口:“知道今天会出成绩有点紧张,所以我去村头散了会儿步,没想到刚好遇到了老师,老师和我说了会儿话,把录取通知书给我了之后才进村的。” 要是没送过来,这不就是落榜了的意思吗? 纪长烽知道她好奇,于是搬来梯子,拽着虞棠的手爬上屋顶。 结果三姑看完热闹回来,笑眯眯地推门而入,仰着头看坐在屋顶上的两个人。 纪长烽顿了下,先扫了眼虞棠。 他移开了视线,想要转移话题。 可是,可是…… 虞棠用手搭在额前望了望,又去戳旁边的纪长烽问:“你猜春梅考上大学没?” 她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心下就是一沉。 李父哆哆嗦嗦地想要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可怎么也掏不出来,半晌后不停得笑出声:“春梅,春梅考上了京都大学……春梅考上了,考上了!” 这段时间家里被送来的礼物那么多,鸡蛋好几筐,更别提还有那些个上门提亲的,都快要把门槛踏破了,他走到哪里都被人羡慕谄媚的对待,村里人都说他要过上好日子了,女儿有出息,考上大学了。 三姑家距离李家隔了两条街,村里人跑去看热闹的时候,虞棠原本也想去的,但又觉得人多挤不进去,反正也会知道结果,就算了。 “……” 也就是说,老师并不是没有给李春梅送录取通知书,相反,还是第一个送去的。 李春梅是虞棠的带有血缘的妹妹,他不好说难听的话:“可能会吧。” 李春梅考上京都大学了?! 有这样优秀的女儿,这日子怎么可能过得不好,更何况还有虞棠这个女儿呢。 纪长烽一惊,下意识回头望了眼,坐在屋顶看着被堵的水泄不通的李家。 “这么多人啊,好奇心重的人可真多。” 虞棠瞥他一眼,觉得好笑:“你不相信春梅?” 虞棠脚不太敢踩在梯子上,这梯子也是木头做的,虞棠都怕梯子会倒。 他们的春梅,这么多年的辛苦终于有结果了!京都大学,京都大学啊! 不少人惊讶之际,差点咬到自己的腮帮子,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你猜错了。” “可能?” 李春梅抬眼看了眼李鸿。 李父李母当真是在这短短半天之内,心情经历了大起大落又大起,脑子里都是懵的。 “我没事。” 纪长烽接了个满怀,属于虞棠的馨香直往他鼻子里灌。 是啊。 李家是真的,要崛起了! 村里人恍然大悟,再看那份录取通知书,眼里带了点热烈。 但村里的人等了太久,又看到当事人李春梅已经到场,李父李母不敢问的话,他们却是没有丝毫顾及的。 她居然……考上大学了?! 所以才……没考上大学?! 京,京都大学?! 是个正常人,应该都能知道上大学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吧,真的考上大学了,多少钱赚不到,至于在高考前这么折腾,本末倒置,浪费自己的时间吗。 “我考上了,京都大学。” 村里人原本还有疑惑。 拜站的高的优点,她们两个倒是能看清李家的情况了,只不过似乎左三圈右三圈围着,墙上还站着人。 那可是象征着最高最好的一处大学!是不少小孩子懵懵懂懂的时候就挂在耳边能记住的学校名字。 只不过没来得及送到李家,刚到村头就被李春梅接到,拿到手里了! 老师,都离村了,也没来他家,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春梅真的没考上大学? 这所学校存在时间很长,但是能考上的人寥寥无几,别说是他们村子里了,就算是镇子上,这么多年也没出一个能考上的人。 虞棠弯唇笑了起来,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襟:“我看完热闹了,咱们下去吧。” 李春梅……居然是这么个蠢人吗?孰轻孰重都分不清? 屋顶高,老房子又不像是虞棠见过的房子那么结实,砖瓦都松松的,一踩上去都晃动,砖瓦边缘都是因为年代久远而泛黑发青的痕迹。 一双双瞳孔瞬间瞪大。 李春梅瞥了眼三姑家的方向,考上大学后压力减轻,她的眼里充斥着浓烈的渴望。 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份含金量可不是赵燕燕那份可以比的。 “这是什么情况啊,俺们在这等半天了,没人来啊。” 李家。 之前觉得李春梅是能考上大学的高材生,所以大家一直对她带有滤镜,就算是她办了很多糊涂的事情,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觉得可能是读书读傻了而已。 “长烽,棠棠,春梅考上大学了,还是京都大学,李家说会大摆筵席庆贺一下,咱们过两天有口头福啦。” 他满眼都是希冀,想问又不敢问。 上屋顶的时候不难,再加上因为好奇,虞棠倒是没想那么多。 比如为什么老师没过来李家就走了,为什么录取通知书是直接到了李春梅手里的。 李家李春梅,以前学习不错啊,镇子上老师以前不都夸她学习行,有机会能考上大学吗? 李父攥着李春梅胳膊的手不自觉得加重,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难看,甚至像是要哭出来似的,苍白无比。 李家这不是要发了,这是肯定要发了! 原来如此…… 但这些事情虞棠虽然都知道,但纪长烽肯定不能当着虞棠的面直说。 李鸿站在原地,又懵又惊讶,心情复杂,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他这个哥哥,平时和她不算太对付,但真正出事的时候倒真有点哥哥样。 说不出是怎样复杂的心情,李春梅呼吸略微急促几下,脑子里都嗡了一声。 周围人互相对视几眼,把后面的话咽进肚子里,没有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但眼里已经带了怀疑的表情。 李父哆哆嗦嗦着嘴唇:“春,春梅……” 许是她脸色太难看,连李鸿都于心不忍,走过来挡住她,想要拉她进屋:“春梅,你先进屋,咱们好好聊聊,别多想,一次考试而已,人都有失误的时候。” 有人忍不住问。 那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岂不是都要被打脸?村里人要怎么笑话他,他们家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抬头? 都已经夸下海口了,这要是李春梅没考上大学,他得有多么打脸。 “纪长烽!” 周围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春梅,咋回事啊,老师咋直接出村了呢,她没来给你送录取通知书啊?” 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没有老师来送录取通知书呢。 自从李春梅落水,她对他态度太殷勤,态度又总是讨好,给他一种一直围着他转,心思都放在他这里的感觉。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李春梅,似乎是觉得她不太聪明。 纪长烽说不上来,他总觉得之前的李春梅变化很大,和他印象中那个骄傲的,不屑和他交流的,看都不看他一眼的李春梅差别很大。 李春梅神色微动。 等要下来的时候,梯子摇摇晃晃,砖瓦松动,一低头是掉下去会摔伤的高度。 李母下意识攥着李春梅的胳膊,想要把她护在身后,等着带进屋再说。 怪不得李春梅说自己这次考的不错,这岂止是不错,这以后就算是想要骑村长上下学,村长都不带拒绝的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20 第 111 章 第 111 章 李春梅考上大学这样的大事,作为她的二姐,虞棠自然不可能不理会。 她当天下午就去和纪长烽一起道喜了。 虽然只是隔了两条街而已,但是此刻的李家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看热闹和恭贺的村民们,就连村长都挤进去道喜,李家周围热热闹闹的,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李春梅考上大学了,而且不是普通大学,是京都大学! 听说这个事情的村民们脸上的表情都非常的震撼。 毕竟京都大学这个词,所带来的含义,本身就让人震惊,再加上李春梅是山沟沟里的女娃,所有人都根本不敢往那所学府里面想,村里能出个大学生都是极其了不起的了。 谁知道这一次高考,不仅是双黄蛋,村里两个女娃娃都考上了大学,甚至李春梅还考上了京都大学。 只是因为村长随口一说房子的事情,居然有这么多人愿意主动借钱,甚至还有人说不需要还钱。 “可不是嘛!” 刚这样想的下一秒,虞棠就看到李春梅顿了顿,忽地从身后被垛把那份录取通知书抽出来,递给虞棠:“刚才有点不好意思,要看吗二姐。” “就是就是,我也要看看,求你了春梅……” “哎李哥,要是现在手头不宽裕,我这有钱,我借你。” 李春梅,李春梅,谁知道她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超常发挥到考上京都大学。 不,应该说是村子里的人太会见风使舵了。 虞棠去了西屋。 “嗯,呆两天,等你升学宴结束我们再回去。” “春梅,你那录取通知书我再看看呗,真羡慕,我还从来没见过上面那几个字呢,京都大学,好气派啊。” 怎么感觉李春梅和她二姐关系,好像不是很好啊? 超常发挥了不起啊。 李春梅的手原本已经按在录取通知书上,看着一进屋就抢走了她万众瞩目的虞棠,手突然攥紧。 李春梅的那个,城里换亲过来的二姐?! 炕上坐着几个李春梅的小姐妹,都是村子里和李春梅年龄相仿的女生,正在夸她聪明厉害,还有向李春梅讨要笔记的。 以前也没觉得她那么有才华啊。 眼看着屋子里气氛似乎不太对劲,懂得察言观色的几个女生都跑了。 “你看看春梅,你再看看你!” “同样都是花钱上学的,咋你就比她们差呢,这次村里考上了两个,代表今年的题不算太难,咋你就不给家里争个脸呢!” 场面几乎是乱作一团,各种恭维的话接二连三。 一个争气的考上大学的孩子,带来的变化这么大吗。 有人在脑子里想了半天,结果想到了之前村子里有关李春梅勾搭纪长烽的传闻,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连忙捂住了嘴。 虞棠笑了起来:“好啊。” “还有我。” 李春梅倚着墙,漫不经心地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那份录取通知书就放在窗台,之前已经被村里不少人宛如朝圣一般翻阅过很多遍了。 炕上的几个小女生梳着麻花辫,粗粗的两条垂下来,干净又秀丽,素朴的白衬衫配上宽松的裤子,是文艺女生的典型穿搭。 “你瞧瞧人家李春梅,人家都能考上大学,还是京都大学,你咋就不行!” 虞棠和纪长烽几乎是从人群中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 纪长烽去帮李母干活打下手去了。 但毕竟都是自己的孩子,李母对虞棠也很疼爱,但又多了种想靠近又怕虞棠厌烦的小心翼翼,她一直期待着能和虞棠多相处相处,尽一下母亲的职责,好让虞棠别和她们太疏远。 这里面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很正常的一份录取通知书。 一进院子,竟然比外面还热闹。 虞棠穿越过来时间不长,对这个世界不算太了解,因为没有网络,又身处柳叶村这样闭塞的村子,她看不出有什么很违和的地方,快速把内容过了一遍记住,虞棠笑了笑:“真好,春梅,以后就是大学生了,真厉害,这学校可不容易考呢。” 李家屋子里人也很多,李父的那几个兄弟姐妹,拖家带口的在东屋炕上坐着和李父聊天,态度已经再也没有一丝轻蔑冷漠了,反而笑得看起来没有丝毫嫌隙。 她听到李母到处翻找被褥收拾后屋的声音,看向虞棠:“二姐你……和姐夫今天晚上住在这?” 李家以前算是村里的小透明,平时没啥人和他们联络,和村里人感情也都不算太深,毕竟家里穷,现在这个年代就是笑贫不笑娼。 李母没想要他们的钱,毕竟拿人手短,她刚想开口,看到门口刚挤进来的虞棠和纪长烽,瞬间脸上的笑容真了许多。 但因为人逢喜事,李家几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很欢乐的。 虞棠略微诧异,她自认为和李春梅表面关系还行,上次李春梅去镇子上的麻辣烫店看起来也还可以,这怎么突然之间变脸。 虞棠怕冷,今天穿了一套长款的修身灰色呢子裙,领口一个黑色蝴蝶结松松扎着,小香风的款式,假两件的上半身半敞着,腰身一掐,裙摆下面宛如喇叭花一样呈A字绽放,底边的一圈黑色围边显得格外奢华。 炕上的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李家的屋子很破,老旧的屋顶和墙壁看着就很有年代感,院内站着的村长笑眯眯地开口:“老李啊,有时间可以收拾收拾院子和屋子了,可不能让春梅老住现在这种小屋子了。” “说什么借不借的,李嫂子拿我的钱,都是自家人别客气,还不还都是无所谓的,春梅有出息了,这还是咱村头一份的,我也跟着高兴啊。” 李春梅脸色和缓了些:“侥幸。” 李母说完,眼亮晶晶地上前走了几步,一把握住了虞棠的手,放在掌心反复的抓着,极其开心地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棠棠,春梅考上大学了!是京都大学!” 李母问说些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的。 可就是因为李春梅考上大学的缘故,现在村里人对待他们的态度几乎是转了一百八十个弯,谄媚讨好的态度让李母和李父不适。 屋子里只剩下了李春梅和虞棠两个人。 ……这就是虞棠? “……” “……” 好漂亮啊。 在她身旁,纪长烽提着礼品过来的,李鸿出来匆匆忙忙把礼品接进屋,李母又一如既往的埋怨他们花钱。 毕竟现如今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赵燕燕就是因为李春梅的笔记才考上大学的,那她们要是也拿了笔记去背,说不准她们也能考上大学? 可李母分明记得,现在主动说要借他们钱修房子的人,以前因为李春梅学费他们拿不起,上门主动借钱,都被他们一个个打马虎眼找理由拒绝了。 鬼使神差的,她把那份录取通知书压在了身后的被垛里,板着脸摇头:“没什么。” 这以后的人生可就彻底和他们不一样了。 得到虞棠肯定的话后,李春梅的眼亮了亮,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向了窗外正在干活的纪长烽。 李母见到虞棠,才终于算是能放松下来,不必和村子里这些人寒暄,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扯着虞棠的手柔和道:“棠棠,过两天给春梅办升学宴,你和长烽一起回来住两天吧,后面的屋子我都收拾好了,直接就能住,正好你和春梅很久都没见了,她在家也呆不了几天了,过段时间就得去大学报道,你们姐妹两个聊聊天?” 这屋以前是李春芳和李春梅的屋子,李春芳去了城里,现如今就是李春梅自己的屋子了。 “我,我……春梅我家里还有点事,改天来找你玩哈。” 虞棠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脸上也笑起来:“之前在镇上的时候我就听春梅有可能去京都大学,这可真是赶巧了,春梅学习一直不错,这下子终于有回报了。” 这是很漂亮的富家千金套装,尤其虞棠披散着一头发尾略微打卷的长发,模样精致,进屋的一瞬间肤色瓷白,衬得这个屋子仿佛都亮堂了许多。 她道:“不用那么麻烦,本身我这就是老房子了,也没啥重新修的价值,不过几个孩子都长大了,以后都得结婚生子的,我们前段时间把后屋收拾了一下,这就行了,不用格外花费了。” “……” 虞棠听到她们之前讨论的话了,挑了挑眉:“什么录取通知书?” “还有我,李婶子来我家有闲钱,你拿我的,我现在就去回家取!” 虞棠和她们的打扮完全不同。 虞棠稍微一顿,抬头看了眼屋子,隔着一层玻璃,李春梅正在窗口往这边望。 连份录取通知书都不给看? 参加高考落榜的人本身心里就郁闷,再加上有李春梅这么个文曲星对比,被家里人唉声叹气的指责,不少人都表情幽怨,强按着憋屈没敢出声。 不外乎是── 她并没在意,手落在录取通知书上,刚准备递给她们,虞棠推门进来了。 虞棠看她一眼,接过了这本录取通知书。 听到虞棠答应,李母开心的不得了,絮絮叨叨的和她说后屋的收拾情况,虞棠都微笑着听着。 村民们羡慕的要命,觉得李家真的是祖坟冒青烟了。有同样和李春梅赵燕燕一起参加高考的几个男娃,更是被家里指责一顿。 “额……我也是。” 实话说,两个女儿,还是李春梅和她更熟悉亲昵一些,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女儿,虞棠来柳叶村时间短,又很快嫁人了,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更短,几乎没怎么相处过。 她一瞥过来,炕上原本还在说着什么的女生们瞬间噤声,哑口无声般愣愣地看着虞棠,心里恍惚一阵。 所以……今天晚上,姐夫也在这里住。 第 112 章 第 112 章 李家最近风头真的很盛。 前有城里的孩子换回来,和纪长烽结婚做生意,生意好到让人眼红。 后有李春梅考上京都大学,前途无量。 李父李母出门迎接他们的都是村里人羡慕又热烈的眼神。 那些之前还想着和李春梅结亲的村里人,现如今尘埃落定,知道自家小子配不上李春梅,也都歇了心思。 就是一个个唉声叹气,恨自己家小子不争气,这么长时间怎么一直都不能让李春梅青睐。 被家里人埋怨的年轻人都有些委屈。 谁料纪长烽看她,瞳孔黑沉,一字一顿:“李春梅,你知道什么是自尊吗?” 如果用歌词来说,那就是─ 但是不上厕所,突然出现。 虞棠挑眉。 不然李春梅也不会这样冒然的铤而走险,用这种昏招。 虞棠的碗被菜码堆的高高的,纪长烽还在挑鱼刺,和往常一样哄她劝饭:“棠棠,多吃点,这个你爱吃的。” “不早啦,你们结婚也有些日子了,该生了,人家水子,结婚比你们晚,孩子都有了。” 虽然面容在夜色昏暗里有几分以假乱真,但稍微清醒点就还是能发现区别。 李春梅自认为自己并不比虞棠差,更何况她现在身上又有高材生的光环,村子里那么多人求娶她,纪长烽难道还能一点都不动心? 虞棠瞥她一眼,碗里忽地多了一块蘑菇,接着又是炒的鸡蛋块,还有香喷喷的去掉了鱼刺的煎鱼。 她懒洋洋地在纪长烽怀里蹭了蹭,一只手抓住纪长烽的胸口衣服,脑袋枕在纪长烽胳膊上,舒服地闭上眼。 等到了晚上,纪长烽知道虞棠的酒量,任凭虞棠怎么不满都挡着她不让她喝酒,他们一桌子人喝酒,虞棠自己抱着杯子不满地小口小口喝着饮料。 李母笑开了:“原来棠棠喜欢吃鱼呀,你俩感情还是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什么时候棠棠再生个娃娃,长烽不得宠上天去啊。” 难不成,重来一回,她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注定得不到? 纪长烽刚在脑子里确定这个想法,面前的人忽地凑近他,伸手就要扯他的衣服。 纪长烽习以为常,很自然地在照顾她吃饭,甚至自己都没来得及吃。 农村人晚上会在家里放夜壶,但纪长烽是不好意思在李家用夜壶解决的,他起身开门出去找厕所。 李春梅为了模仿虞棠做的还挺到位,知道虞棠身上有香味,她自己也弄了点,只不过味道似乎还是不太一样,让纪长烽鼻子有些发痒。 李春梅神色微动。 李母没拒绝,笑眯眯道:“行。” 对方披散着一头长发,发尾略微打卷,夜色中一张瓜子脸微微仰起来,朝他靠近。 一直以来莫名其妙对他的态度转变,各种对他主动殷勤,以一种非常热烈的视线盯着他,关注他的人。 ……生不生什么的,这还得虞棠同意啊。 眼看着虞棠的表情逐渐平静,睫毛也不乱动了,忽地,纪长烽表情略微有些古怪,拍打着虞棠后背的手也僵住。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这是梦吗。 都考上京都大学了,居然还能这么保持平稳的心态,没有欣喜和兴奋炫耀吗? 纪长烽自从被虞棠打扮买了衣服以后,穿着的就不是背心了,此刻睡觉时他穿着一层衬衫,衣扣扣得很紧。 纪长烽彻底酒醒了。 纪长烽无奈,一只手护在虞棠后脑勺,把她往自己怀里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虞棠能够睡得更舒服一点,另一只手在虞棠后背轻轻拍打着。 农村的老一辈带着促狭的表情说着这些话,让纪长烽下意识低咳几声,下意识去看虞棠。 她揉了揉眼,声音带着点没睡好的鼻音:“唔……什么味道……” …… 他似乎真的一直都对她没有感觉,不然不可能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纪长烽拧了拧眉:“棠棠?你怎么……在这里。” 他皱着鼻子回屋,虞棠还在炕上躺着熟睡。不知为何,明明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莫名其妙就是有些心虚。 这绝对不是一个会对女生有好感的男人,能做得出来的动作,他是真的不喜欢她,也不可能会喜欢她的。 纪长烽被虞棠搞得不上不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她禁锢在怀里,才能好好的睡着觉。 李春梅考上大学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为此李母把家里的那几只鸡都杀了,每天换着法子做好吃的,想让李春梅在去报道之前,在家里多吃点。 没想到会得到纪长烽这样的态度,和这样严肃又过分的话。 这天晚上,有些失眠的不止虞棠一个人。 纪长烽迅速刷完碗,推门进来,以为虞棠找他有什么事情:“怎么了?” 露出了纪长烽紧绷壮硕的小麦色胸肌,还有往下那一块块结实的腹肌和人鱼线。 李春梅心在这一瞬间彻底死了,她看出来纪长烽对她的抵触,冷淡、厌烦,他甚至在刚才都像是躲避瘟疫一样,看到她上前都迅速后退。 恰巧这时李鸿从屋外进来:“妈,村长送给我一瓶酒,今天晚上咱们喝点呗,庆贺一下,多做点好吃的。” 谁料虞棠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拽过来,压在被褥上,让他老实的躺在被窝,她倚着他,这才满意的翘起嘴角。 虞棠眯着眼睛很快睡着了。 虽然她白天被村子里众人羡慕尊重,但晚上,她却实在是狼狈,甚至感觉屈辱。 嘴里压低声音,娇声喊他:“长烽……” 是要上厕所吗?但是……没他陪着,不会懒得动弹吗,棠棠平常都得要他抱着去上厕所的。 忽地,怀里的虞棠挣扎几下,胡乱蹭了蹭,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三姑家和纪长烽睡在一起的次数多了,她现如今倒是蛮依赖纪长烽的。 但关键是虞棠睡觉一点也不老实,不是到处打滚,就是做梦般在纪长烽怀里乱蹭,还趴在纪长烽怀里摸索着他的胸肌,非得要他哄她才能老实。 尤其是换了个地方,有纪长烽在身边她才觉得踏实不少。 她娇气,也有些洁癖,这些纪长烽都清楚。 明明虞棠的亲妈妈就在另一间屋子,可此刻拍打虞棠哄她入睡的却是纪长烽,这种略微古怪的错乱感让纪长烽纠结地拧起眉毛,半晌后重新在虞棠后背拍打。 鼻子闻到属于纪长烽的皂荚味道,感受着纪长烽身上那股温热的气息,虞棠之前还躺着半天睡不着,现在却大脑全是睡意。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 唔。 李春梅在家能呆的时间很短,也就这么两天,和纪长烽相处的时间更是少,所以她如果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就只能紧紧抓住这两天的机会。 “春梅,你昨天没睡好吗?是不是外面放鞭炮太吵了?村长他们要放的,说是庆贺一下,咱们村从来没出过考上京都大学的人,大家都高兴,就今天一天而已。” 他声音沙哑:“棠棠……” 纪长烽不知道李春梅身上喷的什么香水,他拼命地拍打,但身上还是沾上了点。 李春梅瘫坐在地上。 她眯着眼睛,盯着纪长烽不断颤抖的眼睫毛:“纪长烽,你不对劲。” 他一只手攥住对方伸过来的手,低着头冷冷地看她,薄唇紧紧抿着,眉头也拧在一起,目光沉沉。 虞棠夹着菜往嘴里送,脸颊一侧鼓鼓的,像个小仓鼠似的。 抬眼一看,是虞棠的长腿。 他们哪里知道,李春梅不会看得上村子里任何一个年轻小伙子,她看得上的,只有她现在的姐夫纪长烽。 虞棠扒得很彻底,把扣子全拆了,甚至要抬手把他皮带也拆掉,被纪长烽红着脸捂住。 被盯的时间久了,纪长烽也装睡不下去了,只能睁开眼,无奈:“棠棠……我哪里有什么不对劲,这是在你家,又没有外人。” 他弯了弯唇,在桌底下偷偷抓住虞棠的手,逐渐霸道的十指紧扣。 纪长烽毫不客气地拆穿她,冷着脸看她。 虞棠回娘家住两天,纪长烽还专门把她的衣物用品都拿了过来,大包小裹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要在这里常住呢,谁能想到这只是在这呆两天而已。 她也不说话,只抬手去解纪长烽的扣子。 …… 可此刻,那些紧扣的扣子,被虞棠一颗颗解了下来。 她脸色臭了一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长烽在厨房洗刷碗发出声响有关。 她压着他,不满地嘟囔:“别动……” 再加上纪长烽喝了点酒,视线略微恍惚,等他往前走了几步,面前忽地多出一个人影。 面积挺大,也有一条长长的炕,经过李母的收拾,别说是睡下他们两个人了,就算是再多两个人都能睡得下。 夜色里,屋外因为有月光显得亮堂,骤然进屋之后,视线一下子变得昏暗起来。 “李春梅,你清醒一点,你打扮成棠棠的样子要做什么?” 李父这几天心情舒畅,也跟着笑了两声。 纪长烽晃了晃脑袋,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内的光线,脑袋也清醒了点。 李春梅表情一直很平静,这种平静从当初考完试一直持续到现在。 这不是虞棠。 但今天实属实在没办法了。 实际上她和纪长烽都清楚,家里还有个对纪长烽莫名其妙虎视眈眈的李春梅。 她原本想要温水煮青蛙的,走高大上路线,拿到通知书以后她就多了一道光环,和以前的春梅不一样了。 虞棠看了他一眼,甩了甩没甩动,就没再理他了。 喝了点酒,气氛更加热烈,但纪长烽看虞棠连连打哈欠,来不及和他们继续畅聊,就带着虞棠回屋了。 屋子不隔音,她昨天晚上隐约听到了点动静,再联想一下虞棠到现在都没起床的样子,李春梅隐约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 ……他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虞棠妈妈一样。 等解决完了之后,纪长烽洗了手回屋。 李春梅瞳孔紧缩,满脸愕然。 桌上欢悦气氛愈发浓烈,只有坐在他们对面的李春梅攥紧了掌心,面颊迅速泛白。 她勉强笑起来,被拆穿了也锲而不舍:“姐夫……” 李春梅摇了摇头,幽幽地扫了一眼纪长烽和虞棠的屋子:“我没事。” 墙壁重新刷漆,屋子里也都收拾了一遍,很干净整洁,尤其知道虞棠洁癖娇气,连被褥枕头都是李母买的新的,准备以后专门留着他们回来的时候盖。 他敏锐发现不对劲,虞棠的身材要比面前的人更加纤细,而且她们穿着的睡衣也不一样。 只不过冷不丁换了个地方,她有些认床,躺了半天也没睡着觉。 虞棠觉得油,吃的不多,她眨眨眼,看着饭桌子上满桌人喜气洋洋的模样,蓦地发现有些异样。 吃过晚饭,纪长烽去帮着李母收拾碗筷桌椅,虞棠已经懒懒的趴在屋子里,准备躺着休息了。 李春梅确实是惊到,她和虞棠本身是亲姐妹有几分相似,再加上模仿虞棠有一段时间,自以为纪长烽喝了酒,夜色昏暗能够以假乱真,没想到纪长烽居然这么快认出她了? 呸呸呸。 夜色寂静,纪长烽搂着虞棠,头抵着头,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和她相拥而眠。 她仰着头,看到纪长烽脸上毫不留情的冷淡,还有厌烦的情绪。 不过确实是太早了,棠棠都还是个孩子呢。纪长烽照顾虞棠习惯了,还真想象不出虞棠有孩子的样子。 早晨,李母看李春梅眼眶泛红,略微发黑,忍不住开口。 纪长烽倒是不困,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是喝酒喝多了,虽然他酒量不错,喝多了也只是微醺,但有些想上厕所。 妈妈就妈妈吧,虞棠睡得香就行。 虞棠和纪长烽住的地方是后面的原本放杂物的屋子。 脚步放轻把门带上,纪长烽上炕盖上被子,手掌护着虞棠的后脑勺把她搂在自己怀里,刚闭上眼,想要睡觉。 “好好好,不动。” 他居然觉得她很厌烦,难不成他是真的喜欢上虞棠了吗?! 纪长烽僵硬着身体,他觉得有些好笑,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麻木,他想略微活动一下,大腿上却搭了个东西。 虞棠晚上没喝酒,意识是很清楚的状态,她缓了会儿脑子清醒,顺着这股陌生的香味嗅了嗅,趴到了纪长烽身上。 她娇声喊:“纪长烽!” 纪长烽闭眼装死,实际上身体已经僵硬住了,连睫毛都在疯狂颤抖。 她装作没听到,反倒是纪长烽耳根泛红:“生孩子什么的,太早了……” 第 113 章 第 113 章 纪长烽伸手捂住自己的腰带,不让虞棠拆,小麦色的皮肤泛起点红,带着天然的色气。 他喉结滚动,克制到手背青筋绷紧:“棠棠……别闹。” 纪长烽还记得现如今这是在李家,屋子又不隔音,也不知道家里人都睡着了没,闹腾出声响不太合适,毕竟这不同于在三姑家。 虞棠反倒挑眉,一把打掉他的手,硬生生非要把他的裤子拽掉,腰带也迅速拆开。 她嫣红的嘴儿撅起来,神色不满:“闹什么,纪长烽,你身上这股味道在哪蹭的,我得检查检查,你阻拦我干什么,我脱你裤子不行吗?” 虞棠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说出了极其让纪长烽羞耻的话。 他还在因为虞棠说的要脱他裤子而震撼,护着裤子的手也就顿了下。 虞棠难得慌了神。 她嘴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她有些恼羞,仰头看他:“刚才是谁说屋子不隔音的?现在又不怕被人听到了?” 又很快故意道:“兴奋成这样,还说你没做什么,不然你身上的香味是哪来的?” 此刻的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有过几次帮忙手工的经验还是如何,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羞涩,反而神色淡定的低头去瞅。 睡裤的料子丝滑,在她抬腿的那一刻就已经滑了下来,露出一条笔直白皙的长腿。 虽然有了护手霜的滋润,但效果还没有立竿见影那么强悍,纪长烽的手还是略微粗糙的,老茧没退掉,抚摸虞棠耳垂时,那种粗粝的触感让虞棠感觉浑身酥麻,她克制不住的眼眶湿润,浑身也发颤。 纪长烽的手稍微一落上去,虞棠就敏感的发颤,连瞳孔都沁了水一样湿润打转。 虞棠毫无危险察觉,反而欢悦地仰着小脸得意的笑,就像是她得逞了似的开心,故意道:“纪长烽,你看你这个样子,多吓人啊,外面人知道你天天挺.着这么个东西来回走吗?他们知道你这么受不了撩拨一点就着吗?还有麻辣烫店里的那些人,知道温和的老板私底下是这样的吗?” “开玩笑?” 夜色昏暗,只有后窗的一点月色照进来,有了些许光亮。 她凑过去,贴在纪长烽的怀里,在他厚实的胸肌上画圈,微凉的手指落在纪长烽的皮肤上,让他浑身一震。 之前虞棠说是要检查,所以把纪长烽身上衣服都扒了,所以他是衣服半挂在身上的状态。 更何况他是和虞棠结婚,虞棠不仅本来就是他恋慕的对象,并且还这么滑头不容易抓到手,他光是对待虞棠就得打十二分的精神才行,又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别人。 虞棠耳垂怕痒,她觉得难受。 就像是之前虞棠给他拆衣服一样。 因为扭动的动作,那身丝滑的昂贵睡衣已经滚了上去,露出一大片白得不得了的皮肤。 纪长烽很渴,他的眸子沉沉,盯住了虞棠被亲得嫣红的唇,嗓子不知不觉哑了起来。 虞棠就呈现出宛如劈叉一样的姿势来。 原来他也有脾气吗? 即使是还在生气的状态,纪长烽也没对虞棠用力,只是因为虞棠乱说胡话的内容,把他气得够呛。 因为触碰到空气,也与虞棠手背接触,更是处于虞棠的注视下,[哔─30个字]根本整个人的手骤然攥紧,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他咬牙切齿,伸出铁钳一般的大掌,一把抓住了虞棠的纤细手腕,稍微一活动,直接翻身,猿背蜂腰的结实身板撑在虞棠身上,整个人把虞棠压制住。 娇俏的小狐狸趴在纪长烽怀里肆意的笑起来,浑然没有惹到了危险的预知。 同样都是没什么经验的,凭什么纪长烽看起来比她老道? 他呼吸灼热,喷洒在虞棠的身上。 她顶了顶膝盖,触感已经从之前的变为更加紧绷的了,连温度都要命一般。 而现如今。 她凑到纪长烽怀里,却是故意嗅了嗅:“好香呀,你们两个就算是做了什么我也……啊!” 她含笑,狐狸眼微微眯起来,嫣红的嘴儿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却并不好听。 虞棠想了想,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只不过说了李春梅和他的事情…… [此处被审核屏蔽,就是那个那个] 纪长烽低下头恶狠狠地叼住了虞棠的唇,在口中肆意的亲了好半天才松开,用行动表明:“这可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纪长烽灼热的呼吸声喷洒在虞棠的耳垂上,她敏.感的白皙耳垂瞬间泛红,让虞棠感受到阵阵发痒。 夜色中,虞棠腰肢细软,趴在他的身上时,披散着的那头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到一阵发痒。 他克制地攥紧掌心,连手背都一条条青筋绷紧,额头更是冒汗。 纪长烽本身就不是一个会朝三暮四的人,就算不是和虞棠结婚,他也会是一个很顾家的男人。 他凑到虞棠耳边:“本身,大家就都在催促我们生孩子,这是生孩子必要的过程而已,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好怕被他们发现的,棠棠?” 但虞棠还是眼里冒了泪,被举起来的那条腿作势要抽回来,抽不动。 纪长烽的眼神像是真的要把她吞吃入腹一样。 滚烫的赤红耳垂还没等她自己伸手去揉,纪长烽已经提前一步了。 布料堆积在她的大腿根.部,随着她曲腿的动作而略微摇晃。 白皙的长腿嫩滑无比,是最娇气的大小姐在豪门用牛奶泡了十多年的成果,现如今尽数被他采撷,搂在怀里,然后扬着搭在他的肩膀上。 纪长烽深沉如墨的眼一眼不眨地盯着虞棠,喉结滚动后,彻底压着她的腿贴近她的怀中。 虞棠呼吸不顺,被纪长烽亲了好半天,没了力气,只能趴在纪长烽肩膀上喘.息。 姿势瞬间颠倒。 虞棠有些懊恼,她带着点报复性心里,想要看纪长烽笑话,于是故意挑衅般曲起腿。 他的笑带着点汹涌澎湃的急促,虞棠的膝盖曲着,他就毫不客气的直接手掌揽了过去,一把将其抱住。 虞棠的话没说完,她迅速地从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听到就听到,我们是夫妻。” 她移开视线,听到纪长烽的解释,“哦”了一声。 可他偏偏就是触碰到了。 这颜色刺眼的很,像是羊脂白玉,在夜色中显得极其诱人。 于是纪长烽也笑了起来。 话没说完,那身昂贵的睡衣衣扣,被纪长烽带着老茧的手一点点拆开。 纪长烽在说这种色气话的时候,突然喊虞棠的名字,会让虞棠格外有代入感。 纪长烽气得要命。 身体的难受是一回事,心里的不自在也更加让她恼羞。今天晚上原本是她想要对纪长烽检查一下的,结果莫名其妙现在被压制的反而是她。 纪长烽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双目赤红,就如同虞棠预期中的那样,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稍微一碰就宛如烈火.燎原,火星一点就着。 底下被她压住的纪长烽,一张脸沉得要命,几乎宛如锅底一般黑。 虞棠毫不客气,迅速扯下他的裤子,就连内裤也一把拽掉。 她整个人愕然,终于发现到危险,这是和以前小打小闹不同的危险。 他对于自己的忠贞很在意,也不想让虞棠误会,更不想在虞棠嘴里莫名其妙地把他和别人扯在一起。 纪长烽压制着她,上半身悬空,下.身却把她的两条腿夹在中间。 虞棠看得清楚,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上面连半点水痕都没有。 但她还没等偏头扭过去,浑身就一僵。 她要踢踹纪长烽,但又被牢牢的压在肩膀。 纪长烽很少在她面前呈现出这种强势的状态,他一直都是很温和很理智,很能照顾她的,就像是永远不会发脾气的那样。 虞棠被压在他身.下,一头漆黑长发披散着,她仰着头,看到逆光的纪长烽,一身健壮紧绷的肌肉趴伏压在她身上,脸色是极其罕见的黑沉。 如果不是因为换亲,纪长烽粗糙的手不可能触碰到这样好的料子,也不可能会触碰到虞棠。 虞棠想笑,也确实扬起了嘴角。 他胸口剧烈跳动,黑瞳沉沉,死死地盯着故意乱说话的他的媳妇:“棠棠,我是不可能对别人亲近的,我只和我的媳妇做那档子事,只和你,不管别人好不好看,有没有能耐都和我无关,更何况……谁能有你好看,谁能有你能耐?” 纪长烽的手也落在了虞棠的睡衣上。 她下意识想要偏头去看门口,生怕门口没关好,亦或者真的有人偷听墙角。 她并不感到害怕,但是却觉得有点意外。 “棠棠你,你……我没做什么,你冷静点。” 他一颗颗解开衣扣,就像是在拆开自己迟到了几个月的,新婚礼物。 纪长烽涨红了脸,终于恢复理智,一把护住自己的东西,就要往裤子里面塞,想要重新穿回去。 她虽然平时在家呆着不运动,身子倒是软得厉害,纪长烽都没用力,那条长腿就轻松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浑身也没有被折.叠的痛楚。 “纪长烽,春梅长得也挺好看的,本来你们就是青梅竹马,她现如今又考上了大学,登门求亲的人那么多,你就不心动?尤其是春梅对别没好脸色,对你……喜欢的不得了呀,不然她也不可能大晚上的来招惹你。” 她哼哼唧唧,声音带着哭腔:“纪长烽,你不许……” 纪长烽肩膀扛着她的腿,宽肩窄腰满身肌肉的身体又一寸寸向她逼.近,此刻夜色中流淌着的,是极其暧昧又危险的气氛。 虞棠的腿一抬起来,直接蹭在了纪长烽刚刚拆掉裤子的地方,[哔─掉23个字]赤红红的一条贴着她的皮肤。 第 114 章 第 114 章 “哭什么,棠棠。” 纪长烽一点点把虞棠身上的衣扣全部解下来。 虞棠伸手想要护住自己上身,可那双粗糙的手掌已经迅速地把她剥个精光,那些个黑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瓷白的皮肤上,白里透红,黑与白的交叠,显得极其糜艳。 虞棠纤细的腰肢止不住的颤动,她晃着扭着,想要从纪长烽的压制下挣脱出去,可挣扎半天却只是往纪长烽的手中送。 虞棠的眼被泪痕打湿,视线所见雾蒙蒙一片,她呜咽着,抬腿要蹬他:“纪长烽,你混蛋!” 蹬过去的是没被纪长烽抓住的右腿。 可下一秒,也被抓住了。 “纪长烽,你疯了……” 上身全是嫣红痕迹的虞棠,硬撑着疲软的身体直起身,恼火的一把把纪长烽的上衣扯了下来,又去脱他裤子。 她开口就是拒绝。 纪长烽的衣服还挂在身上,只是松松垮垮而已,而她就要全被脱干净,凭什么! 嘴里还道:“你也得给我脱干净!” 纪长烽轻笑,舔了舔唇:“那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他疯了吧。 他伸出粗糙的指腹帮虞棠擦去泪水,凑过去亲了亲那湿润的睫毛,吻了吻虞棠脸颊上的泪痕,纪长烽声音沙哑:“不被人听到就可以了吗?那棠棠你要忍住。” 虞棠下意识攥紧纪长烽的肩膀,她想要去说些什么,可纪长烽又趴了下去,凑在她的怀里,一下下吻着她。 他停在那里,每一次抬头,虞棠都能看到他唇上那亮晶晶的,啧啧水痕。 纪长烽被眼前虞棠的艳丽模样蛊惑,他的眼沉得要命,呼吸急促间,低垂下头,冷冽的薄唇朝着那瓷白一片的皮肤上贴了过去。 虞棠有气无力,整个人软得要命,躺在被褥上,连手指都跟着抬不起来,只能阵阵急喘,身上不知何时淌了一层香汗。 她都这样了,纪长烽居然还不停止,还准备继续。 她身体紧绷着,在纪长烽掌心抖到连胸口都乱颤。 就像此刻,她仰着头去看纪长烽,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小脸上湿漉漉一片,连睫毛都湿了,她呜咽着:“不行……纪长烽,这里不合适,不能在这里……” 她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哭,但就是稍微一刺激,眼泪自己从眼眶出来了。 虞棠之前还想着怎么从纪长烽手里溜出去,现如今倒是有些恼。 这是一种极其陌生的触感,但又奇怪的舒服,原本暴露在外面略微发冷的皮肤,触碰到纪长烽宛如火炉一般的火热皮肤后,暖了不少。 他甚至还没开始,只是吃了点前菜而已。 虞棠恼羞:“纪长烽,你松开……” 他哑着嗓子:“满意了吗棠棠?” 他的棠棠每一处都像是水做的一样,软得不可思议。 虞棠好歹还有披肩长发可以遮挡,纪长烽是什么都遮挡不住的,但他也没想遮挡。 她忘记了自己此刻是满眼泪痕的湿漉漉模样,此刻就连瞪人也是毫无杀伤力的,只会让纪长烽心更软,东西更挺。 虞棠的腰细,胸口又实在是有料,她每次身体发颤,两团都跟着颤动,晃得纪长烽几乎要看不清,只能凭感觉去追寻那两处红。 虞棠仰着脖子,眼里沁出泪花,白皙的身子开始泛着粉,那些个被纪长烽亲吻啄过的嫣红痕迹也更深了些,比任何景色都要让纪长烽血脉偾张。 比之前还要清晰的触感就抵在虞棠身.下,她大脑空白一片,茫然到手掌一下下推搡着纪长烽:“不,不行……” 虞棠平日里穿着漂亮的精致衣服,看起来像是不可冒犯的样子,稍微被她瞥一眼,旁人心里都打怵。 虞棠闷哼一声,弓起身子,眼里的水顺着眼角淌了下来,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动,浑身都像是紧绷的弦一样,眼角泛红,泪眼蒙蒙。 可虞棠这幅模样,在纪长烽眼里却仿佛带了点心虚,让他的火蹭的一下窜了起来。 虞棠的皮肤不仅白,也和她这个人一样娇气的过分,稍微吮.吸几下就裹.上了红痕,颜色极其艳丽。 她扬着脖子,努力低头,看到趴在自己胸口的,属于纪长烽的脑袋。 这里不是他们的家,这是在李家,屋子不仅不隔音,还住着两个长辈,还有李鸿和……李春梅。 她实在是娇气,纪长烽这才没吃几口,她就哭成这样。 虞棠浑身一颤,仰着头,看到纪长烽那非常认真的脸,瞬间瞳孔睁大,有些茫然。 虞棠能够感受到,纪长烽是来真的。 但不得不说,虞棠的眼泪很管用,纪长烽那浓烈的情绪都因为虞棠的哭泣而收敛了些。 这个姿势,虞棠搭在纪长烽肩膀的两条腿跟着活动,整个身体几乎要对折一般。 无法无天的大小姐,终于体会到了点害怕。 虞棠不想去想自己去脱他裤子时,被东西直冲冲指着脸的感觉,她臭着脸:“嗯。” 虞棠只觉得这是自己射出去的箭扎在了自己身上,互相纠结这些个桃花都是没什么用的。 他的手落在虞棠睡裤的边缘处,看起来像是随时要把虞棠的裤子扯掉一样。 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被纪长烽扛在肩膀上,他力气大,稍微一拽,虞棠就在一阵惊呼声中朝他扑了过来,被他搂个满怀。 两条白皙长腿重新搭在了他的肩膀。 胸口的丰盈软软的,此刻是让她最为难受的地方。 身上一凉,虞棠惊呼出声,这下子上下两处胳膊根本护不过来,虞棠是真的有些恼了。 虞棠这辈子哭出来的眼泪都没有今天多。 纪长烽抬起身,凑近她,亲了亲她脸蛋。 可现如今。 可这下,她甚至不敢在纪长烽身下扭动挣扎,只因为他们此刻的状态,都是没穿衣服的。 她雾蒙蒙着眼,搂住了纪长烽的后背,没有任何衣物的遮挡,她的丰盈紧贴着他的胸口肌肉,她白皙的皮肤也和纪长烽的小麦色皮肤相贴。 她掀开被子,作势要钻进去。 他原本动作并没有很重,但粗重喘息下,不知不觉间抬起头,却发现虞棠的身上已经遍布红色痕迹,密密麻麻的看着着实骇人,看着就色气。 “唔……” 他心里又酸又涩,一把把虞棠的裤子扯了下来。 她瞪着眼,咬牙:“你胡说些什么?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行。” 纪长烽就连说这种话,语气里也都全是酸味。 “唔啊……” 平时的话算是个调剂品,但在现在这种状况下,尤其纪长烽明显情绪不对,很有可能会引发更多的问题。 那些痕迹宛如寒冬中的腊梅,朵朵绽放,漂亮的让纪长烽爱不释手,一下下用粗糙的手指抚摸,又反复的凑上去再次亲吻。 纪长烽很烫,皮肤烫,哪里都烫,烫得她一哆嗦,眼里冒出泪花,皮肤也发颤。 纪长烽该不会,是真的想要在这里? 之前是虞棠调笑纪长烽,说他和李春梅暧昧,现如今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虞棠的桃花被挨个拽出来审判了。 每说一个名字,纪长烽就朝着虞棠逼近一分。 虞棠后知后觉,还想打哈哈:“都这么晚了,折腾下去说不准真的会把他们弄醒,屋子不隔音的,你在这屋都能听到他们的鼾声,还是早点睡觉吧,明天还得参加春梅的升学宴呢。” “那怎么办棠棠,你从来都不心疼我的,忍耐太多次我也会坏掉的。” 他偏头,他们两个人的衣物散落在炕梢,凌乱的甩在一起,让人看着就面色泛红。 她躺在褥子上,披散着一身漆黑长发,睡衣被他褪去,露出白得要命的一身皮肤。 纪长烽几乎是用唇触碰了虞棠的每一寸皮肤。 纪长烽冷笑一声:“我忘记了,裴青寂现在还在村子里呢,他对你可真痴情,还有江停,上次屋子着火就是他放的火吧。” 还有那浓烈的要把他吞吃入腹的贪欲,他的眼漆黑如墨,看着吓人。 看着让人心头一软,但也有更加浓烈的情绪酝酿。 纪长烽哑着嗓子低头,一寸寸逼近她,目光灼灼看她:“我们不是试一试的关系了吗,棠棠?” 纪长烽舔了舔唇,极有耐心:“那在别的地方就可以了吗?” 也就是虞棠腰身细软,才能做的毫不费力。 她闭上嘴不说话了,挣扎几下要从纪长烽怀里出来。 纪长烽没制止,或者说他甚至自己眯着眼把裤子扯开,顺从虞棠的动作,同样和她赤条条的面对面。 于是下一刻,刚掀开被子的虞棠,再一次被纪长烽握着小腿,扯到了他的身下,被他牢牢的压住。 他的皮肤是冷硬的,而虞棠则每一处都软得不行,一个皮肤呈小麦色,一个白得宛如牛乳,亲密贴上去时视觉冲击极大。 虞棠喘息几下,才能有力气说话:“不行。” 不仅那皮肤被他触碰而略微发颤,逐渐变红,留下痕迹,就连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也沁了水,雾蒙蒙的全是泪痕。 虞棠哭了起来:“纪长烽,我不要,会被人听到的……” 纪长烽眯着眼,喉结滚动,感觉又开始渴了。 可掀被子的那一刻,她背对着纪长烽弯腰,腰肢细软,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因为他们现如今这种状态,纪长烽看得清楚,隐约闪烁着水光的艳丽。 纪长烽的眼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连薄唇都抿了起来:“棠棠不想和我一起做?那想和谁?江停?裴青寂?还是赵兴平?” 虞棠张嘴咬他肩膀,但纪长烽的肌肉太硬,她根本咬不动,气得磨牙,脑袋也跟着一个劲儿的摇:“唔,也,也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棠棠,我觉得今天就是很适合的一天,你知道的,我已经憋了很久的。” 纪长烽暗示地把身体往前挺了挺,之前烫得她浑身一哆嗦的触感,再一次逼近,甚至…… 第 115 章 第 115 章 “唔啊……不,不行……” 虞棠的泪汹涌地顺着眼眶淌了下来,她哭也似的伸手去锤纪长烽肩膀,疼得她浑身发颤,脑袋空白一片。 她的身体,有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被什么东西抻开。 她忍不住撑着身子,想要去看。 但那种密密麻麻的痛似乎还没结束,她强忍着去看,但因为姿势的问题看不太清楚,胡乱的去摸,摸到一长段东西。 虞棠脑子乱得厉害。 她实际上并没有经.验,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不舒服,但又似乎并没有,或者说没有彻底。 但来不及思考,纪长烽似乎还准备继续,且他此刻的表情让虞棠警惕心大起,她瞬间攥紧手心。 纪长烽仰着头,滚滚的汗水顺着脖颈往下淌,那身小麦色的肌肉都仿佛镀了一层光似的,他喉结滚动,脸上的表情似愉悦,又似带了点强忍着的抑制。 等他睁眼的时候,虞棠当真以为自己是被狼盯上了,她身体徒然发颤,接着就感觉那股疼似乎有要继续逼近的趋势。 “等,等等,纪长烽……” 她略微有些慌乱。 纪长烽却咬着她的耳朵,灼热的呼吸喷洒过来,胸口也剧烈起伏着,声音哑得要命:“棠棠,怎么哭成这样,我还没开始呢……” 虞棠脑子里迅速闪过水库看到的,之前手工摸到的情况,眼瞳瞬间眨出泪。 她不可能的…… 她眼眶湿润,浑身像是紧绷的线,修长的脖颈也向后仰着,浑身颤栗,泪止不住的往外流。 虽然只是刚刚一点点而已,并没有怎样,但本身虞棠身娇体弱比较娇气,那又是极其嫩的地方,再加上纪长烽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导致虞棠是真的难受。 虞棠身体软得要命,一直没怎么运动过的身体,稍微活动几下就累的直不起腰。 纪长烽凑近她耳边,灼热的气息喷洒过来,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 纪长烽好似看懂了她的情绪,凑过来从身后搂住她,低声轻喘:“没事的棠棠,我的棠棠是水做的,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一想到纪长烽那非人类的模样,虞棠就浑身打了个寒战。 夜色深沉,因为不想被人听到而压抑着声音,那些个急喘的声音,哭泣的声音,还有啧啧的水声,都被双唇堵住。 唔…… 那头长发凌乱地披在身上,虞棠有些懊恼。 “我在。” 但很快什么也看不清了。 她狼狈地脱去那身仿虞棠的睡衣,把自己那头披散着的长发连夜编成麻花辫,擦掉脸上的妆容,盯着天花板,听着耳边连绵不断的声音,觉得自己此刻的模样可能和女鬼差不多。 纪长烽没生气,只是俯下.身,贴着她上身两团又吻了上去,惹得虞棠浑身绷紧,仰着头一阵发颤,又哭了一回。 虞棠还从来没发觉,纪长烽居然有这么腹黑的一面,她身体紧绷,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委屈地在他肩膀上乱咬,含糊着点头,声音哽咽:“别动了纪长烽,坏蛋……唔,我……我同意了,就去新家。” 他的手暗示般的落在虞棠的细软腰身上。 虞棠能够感受到那股危险的触感,烫得她浑身哆嗦,她生怕纪长烽一时冲动真的在这里进来,只能硬着头皮回应:“什么……别的方法。” 她只想着先把今天晚上应付过去,说出来的话却让纪长烽得逞般眼睛亮了起来。 纪长烽轻笑,凑过去舔.弄她的耳朵,亲了几口才舍得退开,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子了:“不做,但是也有别的方法可以帮我解决吧棠棠,今天晚上我的衣服是你先拆开的,你得对我负责啊。” 他搂着虞棠,手掌非常自觉地往她怀里揣。 虞棠手指张开,摸到床单上被打湿的一大片,脸更是红得要命。 脑子里白光闪过,虞棠说不出话,绷直长腿。 那模样,就好像是在主动往纪长烽手里嘴里送似的,让虞棠眼角的泪流得更快了。 后背火热,仰着的头被人捧着,唇舌滚烫,虞棠感觉自己的眼泪又要下意识往下淌了,她脑袋昏昏沉沉,只觉得之前有些难受的地方,被人重重地摩擦上去。 虞棠偏头,想要含糊着糊弄过去。 他亲够了,轻笑:“过两天,咱们的屋子就彻底建好了,屋里也都重新布置了,咱们可以回去住了。现在想想那里偏僻,周围没人,是个不错的地方。” 一想到屋子不隔音,前屋就是李父李母他们住的地方,耳边隐约还能听到他们打鼾的声音,虞棠就头皮发麻。 ……这都快天亮了,怎么还有声音啊!! 她哭红了眼,肿肿地看他:“真的不是吗?我明明就……” 虞棠眼眶含泪,又羞又恼捶了他一拳。 像极了亲密无间的小情侣,恩爱的就连一天都忍不了,克制不住的发出声响。 纪长烽喉结滚动,觉得这样的虞棠实在是可爱,他没忍住凑过去衔着她的唇亲了又亲,亲到虞棠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尤其是家里不止有李父李母,还有和虞棠年龄只差不多的哥哥李鸿,这样的情况只会让他和虞棠相处起来更尴尬,会影响虞棠在李家的形象,得不偿失。 纪长烽极其满足地搂住她,发出喟叹:“我的棠棠,天赋异、禀。” 虞棠:“等,等等……” 之前连靠近他他都拒绝的纪长烽,此刻就在她的后屋,和虞棠发出那样的声音,几乎是不用想都能猜得出是在做什么。 “好了点,果然人的口水是有用的。” 他忍不住柔声哄虞棠:“不哭了棠棠,我帮你揉揉,亲亲,别哭了,下次我会学好的。” 可实在是…… 只不过…… “啊啊……唔……哈……” 虞棠躺在被褥上大口急喘,缓了会儿后哭着起身:“我刚才……” “不愿意吗棠棠?那果然还是今天比较合适。” 终于威逼利诱换来了自己第一次的机会,纪长烽没忍住翘起嘴角,对着被他欺负过头的虞棠亲了又亲,眼里亮亮的。 纪长烽在她身上亲了好久,上身几乎是没有一片好的地方,红痕堆着红痕,密密麻麻遍布,看起来着实骇人。 她的眼泪疯一般涌了出来,吧嗒吧嗒往下掉,砸在身上,湿漉漉的一片。 纪长烽的呼吸急促,眼角都泛着红。 破碎的音节婉转,因为过于陌生又袭击大脑的感觉,让虞棠情不自禁攥紧身下的被褥,那层单子都被她攥的全是折皱了。 他搂着虞棠俯下身子,凑着她亲了过去,本就身体发颤的虞棠更加不适,被他欺负得哭了一场又一场。 她倒不是因为恼羞,而是因为…… 而且,不得不说,纪长烽的占有欲也很强,他也不想虞棠哭泣和别的声响被人听到,就算是看不到,听得到也不行。 虞棠手心冒汗,泪水淌了一脸,她忽地颤抖着去主动亲纪长烽的脸,刚触碰到就被纪长烽按着脑袋死命地亲了红唇好半天,亲得她呼吸急促,唇红得要命。 虞棠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忽地颤动起来,她茫然地伸手去抓,结果抓到纪长烽的短短头发,一声声短促的破碎音节在屋内响起。 虞棠有些为难,要说实际上按照她的想法,出了今天这档子事,她确实很有可能当乌龟避着躲着纪长烽,也会气他恼他不想理他。 纪长烽怕她吓到,又贴过来亲亲她:“棠棠要是困了可以先睡,但是我……可能一时半会不会结束。” 就算他力道放轻,可虞棠娇气,还是疼。 虞棠双腿搭在纪长烽肩膀,白皙的皮肤泛着粉,湿淋淋地出了一身汗。 虞棠满面晕红,双目迷蒙,嗔怒地瞪他一眼。 纪长烽神色不变,意味深长地搂住她,已经快要离开的滚烫温度再一次逼近。 虞棠下意识合拢,不想让纪长烽看,可她忘记了此刻纪长烽就在她身前,她的腿一动,反倒是像是她主动缠着他似的。 虞棠瞬间紧绷身体。 不止手背的青筋…… 脑子里仿佛炸开了无数烟花,虞棠甚至连呼吸都不会了般,好半晌才骤然大口急喘。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虞棠的后脖颈,她听到了纪长烽的闷哼和急喘。 虞棠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关注到那里才对,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胸口已经破了皮,之前就满是湿漉漉的口水,又全是手印,现如今又…… “不是尿床棠棠。” “纪长烽!” 她喘息着抓住纪长烽的胳膊,仰着头被他亲吻红唇。 虞棠呜咽着推开他,浑身都疼。 怪不得他的棠棠刚才哭成那样,是真的被吓到,又疼到了吧。 揉揉,亲亲,就好像是在说揉揉她的手背,亲亲她的脸蛋一样。 可不仅她此刻的模样没有任何杀伤力,就连身体也不知为何反而在纪长烽掌心颤动着。 纪长烽暗示地看着虞棠:“到时候,棠棠想怎么叫,都没有人会打断,也不用担心会被人听到。” “棠棠,乖宝,腿合上……” 果然,今天晚上不该招惹纪长烽的。 纪长烽原本就没打算真的在这里和虞棠在一起,一来屋子里确实不隔音,他们不仅要为了不被人发现而不能放开手脚,而且还容易被人发现,导致尴尬。 她抬头看到纪长烽湿润的晶亮薄唇,看到他那双漆黑的瞳孔紧盯着自己,脑子里忽地像是炸开了一般,腰身都酥软了起来。 纪长烽的声音柔柔地贴着她的耳朵传递过来,嘶哑的嗓音很磁性,有种很天然的色气。 大腿火辣辣的,没有任何衣服的阻挡,直面那股让她浑身哆嗦的热意,虞棠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触感。 屋子里仿佛传出男人的喝水声音,一声声,极其明显。 纪长烽呼吸急促,声音却带着笑。 她身子累,被纪长烽亲过的身上每一寸皮肤都疼,气喘吁吁。大小姐什么时候体会过这种感觉。 “纪长烽!” 纪长烽埋首过去,嗅到属于虞棠的味道,整个人骤然绷紧,魂都快没了,他根本舍不得离开。 她哭着控诉纪长烽,委屈巴巴:“你坏蛋,刚才都不听我的,非要……我都说了不行,如果下次你还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绕是虞棠已经对他的非人类有所预期,但也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消息。 “不行……” 雾蒙蒙的眼因为纪长烽的动作而阵阵淌出泪来,虞棠实在是难受,没曾想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竟然接到了这样重的任务。 她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后背脖颈每一寸皮肤都被纪长烽滚烫的唇亲吻,他真的在急喘,那股热意,让虞棠下意识想要颤抖。 而更疼的地方…… 纪长烽含笑凑过去,啄了啄她的红唇:“别哭棠棠……” 纪长烽到底有完没完了?! 他紧紧搂住虞棠,低喘着哄着她:“别怕乖宝。” 夜深人静,屋子里别人都在睡觉,只有她和纪长烽在这胡闹,虞棠都不敢想,她之前的那些声音有没有被人听到。 虞棠本身就娇气,平常连稍微褥子底下有东西都要嫌弃硌得慌的,现如今…… 偏偏纪长烽还要凑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棠棠,放松点。” 二来,纪长烽也不想他和虞棠珍贵的第一次是在这种环境下成就的,虽说李母已经收拾了屋子,但到底这原先是库房,纪长烽觉得他的棠棠要在干净漂亮的环境下,和他舒舒服服的实现第一次。 密密麻麻的痒爬上了她的身体,虞棠的眼泪打转:“你怎么……纪长烽……” 她想,再没有哪一天的纪长烽比今天更讨厌了。 但…… 纪长烽也抬起头,不仅嘴唇全是晶亮的水痕,连眼里都是带笑的:“棠棠,得忍着点,不是你说的吗,别被人听到了。” 让虞棠头皮发麻的,是那股让她一直努力忽视的触感,这下完全无法让她忽视了,径直贴在她的大腿上。 正在胡思乱想着,虞棠忽地一僵,浑身都绷直。 好甜。 纪长烽难耐地舔了口唇,额头全是汗,小麦色的一身肌肉全都紧绷着。 今天晚上都不打算睡觉了吧?! 纪长烽浑身一顿,觉得他的棠棠实在是可爱的紧。都这样了,还没忘记和他约定好的下一次。 虞棠本来已经觉得完事了,大脑昏昏沉沉,准备睡觉了,可此刻脑子骤然清醒的不得了。 救,救命…… “啊嗯……纪长烽,你,你放开,别……嘶!” “啊唔──!” 现在就哭成这样,真的做了什么,岂不是要更糟?他的乖宝要学会适应才行……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免不了泄露出去一些,细细碎碎,婉转低吟,哭声撩人,还有隐约的说话声。 他凑过去,极其努力,放轻动作,生怕自己因为克制不住而做出过分的事情。 她的声音因为纪长烽飞快地动作而打颤:“我,我要上厕所……我不要尿床……” 偏僻,没人打断,这不也就是……没人能帮她的意思吗。 下次…… 虞棠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脑子下意识关注到纪长烽的后半句话,他说他会学好的…… 那些纹路烫得让虞棠脑子里疯狂产生想要逃跑的想法,这样都已经要受不住,更别提别的了。 他一字一顿:“那花束里面的每一朵……都不如棠棠……好看。” 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 可纪长烽偏偏要和她要个明确的时间,把她的小心思明摆着铺了上来,让虞棠想躲都躲不了。 她的脸热了起来,想问他要去哪里学,学什么,可终究还是没问出口,她怕纪长烽突然张口说要在她身上练。 说不清是纪长烽的话给她造成了太多的震撼,亦或者是别的,总之,虞棠浑身打了个冷战,嫣红的嘴微微张着,对纪长烽非人类的程度又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虞棠骤然攥紧他的手,被褥又打湿了一大团,眼眶内湿漉漉的水痕淌了满脸,被纪长烽一下下舔舐亲走。 此刻她仰着脖子,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也落了密密麻麻的红痕。因为实在是觉得这种陌生的感觉难受,虞棠甚至想要用腿蹬开纪长烽,可不仅被纪长烽攥住,凑的更近,甚至鼻子也沾了一层水痕了一些。 这么的…… “棠棠,这下真的轮到我了,晚上没时间睡没关系,白天等咱们回家睡。” 纪长烽埋首,虞棠恍惚间看到他短短的发,锐利的眼,还有那冷冽的唇。 “不是。” 纪长烽对着月光凑过去,也忍不住心疼起来:“怎么这么红,我都没怎么……” 她护住自己胸口,挡着不让纪长烽的手触碰,眼里沁了点水,湿漉漉地瞪他:“你说过今天晚上不做的!” “纪长烽……” “我的棠棠,真乖……” 纪长烽舔了舔唇,凑过来亲她:“不是那个,你没有的棠棠……[哔─6个字]我喜欢。” 虞棠被他灼热的视线盯得浑身发颤,脑子里迅速想象出她到修盖好的屋子里,哑着嗓子被纪长烽弄的样子。 纪长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虞棠浑身一抖,这下是真的抬腿踹了他一脚。 他埋首去哄虞棠,想要让她舒服。夜色昏暗,只有点月光撒进来,他能看得清那嫣红的模样,心里骤然一紧,几乎要克制不住。 这是什么意思,纪长烽该不会…… “棠棠,还记得我之前在山上给你摘的那一束花吗?” 即使自己还未结束,但显然虞棠比他自己要重要,纪长烽帮她揉揉,又亲亲,声音沙哑:“没事的,反正褥子都已经湿了,棠棠放松,怎么舒服怎么来。” “棠棠,我还没结束呢,你舒服了以后,是不是该我了?” “唔……” 哪哪都不舒服,汗打湿了刘海,脸蛋也红扑扑的,眼眶水汪汪的。 她身子跟着那股大力骤然往前窜,却又被纪长烽的胳膊紧紧搂住。 纪长烽不仅不生气,甚至笑着垂首,作势要去看看,手将其分开:“我的棠棠娇气,稍微一下就这样,现在还疼吗?” 近距离,不带任何遮挡,皮肤相贴,滚烫的温度传到虞棠这边,她的身体好像也着了火一样。 虞棠今天经历了很大的震撼,现如今脑子里还乱糟糟的,纪长烽的话说的实在是很自然,语气也很正常。 可脸颊被纪长烽掰了过来,滚烫的唇舌再一次和她亲密的接吻,纪长烽灼热的呼吸纠缠着她。 虞棠的腿纤长笔直,白得要命,搭在纪长烽肩上时,两种完全不同的色泽,对比起来格外显眼。 虞棠胸口乱颤,面色晕红,双眸失神,胡乱地点头。 他们两个人的衣服都褪去,堆在炕梢,在这种情况下,纪长烽这样亲密地从身后搂抱着她,和她紧贴在一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种触感。 她躺了半天,实在是受不了了,顶着满头凌乱的头发爬起来拿闹钟,结果一看,天都塌了。 虞棠浑身发颤,一瞬间连断断续续的破碎音节都发不出,连搭在纪长烽肩膀的长腿也紧绷,浑身几乎要绷直成一条直线。 等他抬起头,舔了舔湿润的唇,故意道:“今天不适合,那哪天适合呢棠棠?今天吃不到,以后你还会愿意让我吃吗?” 虞棠之前差点以为自己像是小孩子一样[哔3个字]。 她伸手去抓,摸到纪长烽的宽大手掌,此刻他克制的攥拳,手背上蔓延而上的是道道青筋。 李春梅咬牙,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可还是死活睡不着。 大晚上的说什么吃不吃,就好像虞棠当真是他盘中的肉似的,虞棠有些气恼,但察觉到那滚烫并未再次逼近,又松了口气。 虞棠不愿意承认这样的声音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又因为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捂着嘴压抑自己,再加上之前被纪长烽亲得满面泛红,泪水莹莹,额前发都湿了,一缕缕粘在面颊上,看着着实可怜又色气。 李春梅失眠了。 这个时候的虞棠没精力抗拒纪长烽的亲吻,她又气又急,捶了纪长烽一顿,才努力放平呼吸:“我,今天真的不适合,这样下去真的会耽误时间的,大家也会被吵醒……” 这已经不知道是虞棠今天晚上第几次了,纪长烽都没想到她会这样敏∣感,等虞棠趴在纪长烽怀里大口喘息,他的眼也彻底绿了。 他的棠棠每一处都美得要命,就连[哔─掉12个字]的模样也漂亮的让他痴迷。 谁家好人一折腾就是一宿的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第 116 章 第 116 章 虞棠没睡好觉。 她被纪长烽紧紧搂在怀里,除去衣物的遮挡后,更能清晰地感受到属于纪长烽身上的那股热意,烫得她浑身发颤。 纪长烽说,她的……比之前山上采来的那些花还要好看,虞棠的脑子里就下意识浮现出那些个娇艳的花束模样来。 因为天气热,怕被晒到,她经常会拿着小水壶一点点喷点水上去,怕花瓣打蔫,叶子枯萎。 在山上肆意舒∣展的花,裹着点露∣珠和水壶里的水,娇养过后,显得更加好看了,色泽格外艳丽,通常让虞棠爱不释手。 因为这,她连赵兴平的花环都没兴趣了。 现如今…… 他那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在虞棠的注视下,一点点凑近,然后涂抹在那乱晃的嫣∣红上。 纪长烽和虞棠的体型差距,在褪去衣物的时候显得格外明显。 虞棠气得咬他肩膀,又重重捶了一下,嗔怒得瞪他:“转过身去,不许看!” 轮到他时,怎么就脏了。 仿佛示范似的,纪长烽俯身,黑色的双瞳挑着去看虞棠,薄唇张开。 她忍不住气恼,怎么什么地方都疼,昨天晚上纪长烽怎么像狗一样,到处咬,到处亲。 “嘶……”疼得虞棠浑身发颤。 她盯着和虞棠他们间隔的那堵墙,满脑子都是之前那压抑但又极其暧昧的闷哼和娇声,那些个破碎的音节夹带着隐约的水∣声,一股脑的往李春梅脑子里灌,还有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哭泣。 “我们一起。” 直到好半天,虞棠才宛如濒死的鱼一般和纪长烽一起重新头落到枕头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修长的手指拿起放在枕边的药盒,这是清早约莫着诊所开门,一大早就去拿的。 “乖宝……” 纪长烽眉头一拧,又是心疼又是急:“要是气的话等下棠棠你咬我打我怎么都行,什么时候消气什么时候算,别弄伤自己棠棠。” 如果不是虞棠强撑着攥着他的肩膀,说不准稍一个晃身,纪长烽就又能吃到两团软∣绵。 如果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虞棠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但实际上只是虞棠皮肉太嫩了而已,再加上她的皮肤本来就白,所以这些稍微的痕迹落在上面也显得很明显。 声音很快变得含糊不清起来:“我还吃了呢。” “纪长烽,你……不许碰,别动……啊……” 虞棠的身体骤然紧绷,眼里泪花翻涌,连脚背都绷着,嘴里闷哼和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颤抖着发出来。 她哭着闹着捶打纪长烽,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累了纪长烽,你什么时候结束啊,我的腿好疼,都要……破∣皮了。” …… “你!” 虞棠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自然也从来没有给自己涂抹过这种药膏,还是……在这种地方。 旁边的纪长烽僵硬了半天,胸口也剧烈的起伏着,缓过来后贴着她的后脖颈声音沙哑的一边亲一边喊她的名字:“我的乖宝,棠棠……” 娇气的大小姐疼得直抽气,挥拳砸纪长烽,声音带着哭腔:“疼,都怪你……我都不敢动了,真的破皮了,我就说不要……” 他的声音充斥着说不出的味道,如果虞棠仰起头,就能看到他舔着唇瓣眯着眼的模样,似乎还有些欲∣求不满。 他凑过去搂虞棠,在她额头落下一个珍视的吻,声音沙哑:“和棠棠一样,我这个,也不是尿床。”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眼底是两团痕迹明显的乌黑。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不知不觉也已经习惯了被纪长烽热炉一样的温度搂住的触感。 真美。 但这一动作,不仅完全护不住愈发绵软的两团,甚至触碰到昨天被亲得破皮的地方,虞棠疼得又是一颤,被纪长烽及时揽住,搂在怀里护住。 虞棠赶紧推开他,生怕他再一次犯病。 虞棠昨天晚上就知道今天要早起,只不过没想到偏偏昨天晚上闹腾成那样。 纪长烽喉结滚动,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况,他手背攥紧,青筋绷紧,压抑着克制自己。 她顶着乌黑的眼眶,等好不容易终于没了声响,刚松了口气觉得可以睡觉了,就忽地一僵。 虞棠忘记了昨天晚上被剥了个干净,是没穿衣服的状态,等身上感受到凉意,再看到纪长烽灼灼的视线,这才赤着脸咬着牙抬手护住自己胸口。 他哑着嗓子,不敢去看:“棠棠忍忍,现在屋子里没药,诊所也没开门,等天亮我就去拿药,回来给你涂药。” 如果此刻纪长烽不是一直未消退的东西贴着虞棠的腰,那他这幅关心的样子还算合适,但…… “唔……” 马上就要天亮了,要是再来一回,怕是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了。 他强忍着没有凑上前亲吻,手背都因为克制而爆出青筋。 最关键的是,她都已经好几次了,纪长烽居然一次也没,实在是让她头皮发麻。 纪长烽喉结滚动,涂抹一边之后,触碰到的触感,伴随着他画圈的动作,而越发膨胀,涂抹的面积也逐渐变多。 前脚她刚刚被纪长烽拒绝,后脚这些声音就一直持续不断,折腾的让她几乎都有画面感了。 虞棠被纪长烽抱在怀里,两条纤长笔直的长腿盘在纪长烽的腰上。 是错觉吗?也有可能是之前触感实在是太强烈,导致就算是没有被亲吻上来,也总有湿漉漉的感觉…… 两管药膏,涂抹在受伤的地方就行。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泛∣红的地方时,虞棠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难受又奇怪。 怎么又来……没完没了,这么快就又…… 但还没等摸过去,就被纪长烽阻拦:“脏,棠棠。” “啊……” 纪长烽带着老茧的手在虞棠身上慢慢滑动,昨天晚上那满眼全身的红色痕迹,白天看来不仅没有消退,看起来颜色更深了。 感受着大腿那一股股湿润滚烫,虞棠失神片刻:“你也……尿床了,纪长烽。” 虞棠还要伸手推他:“别看,别动我,不许看……” 虞棠今天确实是被吃∣得彻底,浑身模样凄惨,不止身上遍布痕迹,就连最娇嫩的大腿皮肉都被……泛∣红,就算纪长烽再怎么克制,但还是无法避免的…… 虞棠手收紧,抬腿就踹了纪长烽一脚:“混蛋!” 纪长烽心疼,他知道虞棠娇气,这种情况下别说本身就不舒服,再加上还要穿衣服,就算衣服料子再好,触碰上去,本就红∣肿的地方也会让虞棠不适。 纪长烽一阵失笑,胸口颤动,震得虞棠浑身发麻。 纪长烽好像怎么都亲不够似的,不止紧紧搂住她,虞棠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脖颈后背甚至没有一点好的皮肤了,都被他接连不断的亲来亲去,甚至还会因为强忍不住的急.喘而叼着她的脖颈肉,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地啃咬。 身上的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那身痕迹更为清晰的落入纪长烽眼中。 虞棠分明记得,之前她也这样的时候,也说脏,还问纪长烽干嘛要这样,可纪长烽不止吞∣咽下去,还哄着她说不脏。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毛巾,掀开被子一点点帮她擦拭手掌,擦擦脸蛋,擦擦身上,还有…… 他捏着药膏,在手指上挤出来一条,冰冰凉凉的药膏没什么颜色,比他的护手霜要更水润一些,没什么油感。 虞棠闭着眼睡着,但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安生,总觉得胸口破皮的地方好似又被人亲上来,后腰也是…… 她伸手想要去摸,看看自己大腿上这些到底是什么。 纪长烽发出闷哼,紧紧搂抱住她,虞棠被他亲得差点呼吸不畅,再加上澎湃的热意,脑子里是空白一片的。 虞棠睡得很沉,她以前就很喜欢睡懒觉,都得躺到日上三竿才行。即使后来作息时间调整,也还是不太喜欢起早。 “乖宝,棠棠……” 纪长烽急喘着凑上来,含∣着她的耳垂,声音含糊不清:“快了,乖宝。” 不是……? 纪长烽真的是人吗? 她脑子里清醒了点,理智告诉自己要起身,可身体懒得动弹,缓了半天,又在纪长烽怀里蹭了半天,直把纪长烽蹭的满眼泛红,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 纪长烽笑笑没说话,只是搂着她的腰,把她抱到干净的地方,又埋首认真地帮虞棠清理。 背过身的纪长烽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听到虞棠的声音,顾不得别的,转身抱住她,眉头紧锁。 纪长烽草草给自己擦了擦,重点去照顾虞棠,又把被褥和床单换了,自己趁着天亮之前把东西都给洗了一遍,放到后窗晾了晾,这才躺下来,搂着他的棠棠,忍不住亲了又亲。 纪长烽餍足地搂着已经昏昏沉沉睡着的虞棠,亲吻她眼角的泪痕,心里软得要命。 他呼吸乱了一瞬,喉结混动,下意识舔舔唇,舌头仿佛还能尝到昨天的甜蜜滋味。 他的棠棠今天确实是很辛苦,不止泛红,甚至是真的破皮了,纪长烽心疼得要命,差点想过去亲亲揉揉,可又怕自己再次忍不住,就只能移开视线,深吸一口气。 竟然不知不觉真的快天亮了。 两人相拥着很快睡去,隔壁的李春梅却已经要疯了。 她看不到自己的腿∣间情况,只能凭感觉胡乱涂抹过去。以前都是被人服侍的虞棠,没有丝毫经验,导致毫无防备的怼到自己伤口。 “棠棠,棠棠……” 但…… 直到纪长烽亲了亲她湿润的眼角,轻笑着看她:“放轻松棠棠,昨天晚上我哪里没有亲过,现在害羞也来不及了。” 她忍不住用手去抓住,恨不得能够快点结束这折磨,可触手的温度却让她浑身哆嗦,手下意识松开。 纪长烽声音含糊,水声啧∣啧,虞棠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的脑袋,感受着他逐渐汹涌的,还有那紧绷的身体,那股喷∣洒的热意烫.得虞棠下意识用手指抓住他的头发。 纪长烽喊她的时候,虞棠眼都没睁开,含糊不清地把脸拱到他怀里,贴着结实的小麦色肌肉,怎么也不想抬脸:“困……” 他的棠棠这么娇气,皮肤这么嫩,稍微亲亲就一身痕迹,到处破皮,他要是真的想吃尽兴,也不知道棠棠要哭多久,得尽快适应啊,他的棠棠。 虞棠低喘几声,夺过药盒,不去看纪长烽:“我自己来就行。” 李春梅脑子乱糟糟的,恼羞成怒,甚至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故意的。 “唔啊……” 他的大掌搂着虞棠的腰,目光所视,一切都清清楚楚,甚至虞棠坐在他的大腿上,胸口和他的脑袋持平。 一段话,被虞棠说得断断续续,声音发颤,甚至隐约能听到哭腔。 好热。 纪长烽和虞棠身体紧贴,头抵着头,亲密地躺在一起,皮肤毫无阻挡地触碰,紧搂。 “棠棠别乱动,我早晨去买了药,得涂一涂才行,不然会疼的。” 该死,天亮了。 每当这时,虞棠就会受不住地发出破碎的声音,仰着脖子去摸他的脑袋,想要制止他的动作。 纪长烽看了看堆在炕梢的那堆属于他们的衣服,顿了顿。 好∣烫。 对比强烈,宛如雪地腊梅,朵朵绽放,一层压着一层,花开的很多朵,触目惊心,但也格外色.气。 虞棠仰着脖子,想要推开他,但被纪长烽的胳膊搂得很紧,不止没有推开,反而越凑越近。 热度从后背传递到全身,虞棠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强忍着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可被褥一团团被打湿,胸口破皮的触感落上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脖颈湿漉漉的被纪长烽宛如野狗一般舔∣舐,滚∣烫的温度落上,烫得虞棠浑身一哆嗦。 虞棠被纪长烽闹得浑身香汗淋漓,脸蛋和皮肤都泛着粉,漂亮的狐狸眼内更是泪水湿润,嫣红的唇几乎要被吮∣吸破皮。 不知什么时候,虞棠只觉得后颈被亲吻啃咬的速度越来越急促,她瘫软落在被子上的手被紧紧抓住,纪长烽和她十指相扣,结实的粗壮胳膊揽着她,和她亲密无间的拥抱在一起。 纪长烽皮肤糙,又一身腱子肉,虞棠踹来的一脚对他来说不痛不痒,倒是虞棠抻到,脸儿又是一白,躺在纪长烽怀里被接住,疼得眼框湿润。 纪长烽粗∣喘着,掰过虞棠的脸,凑上去狠∣狠地亲了上去,唇舌纠缠,亲得虞棠头晕目眩,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双目失神,手紧紧攥着纪长烽的胳膊,浑身绷直。 可…… 她眼里泛着泪花,又要去推纪长烽,又要护住自己,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他的棠棠娇气,胸口和……都破皮了,穿衣服也会不舒服,还是先就这样,等涂了药再穿衣服吧。 若是虞棠用牙齿咬他,抵抗他,换来的则是更加肆意的叼着不放的进攻。 纪长烽怕她再生气,所以依言背过身去。 后窗窗户被纪长烽打开了,屋里的味道往外放,没那么明显了。 纪长烽呼吸的灼热温度都喷洒在她的胸口,光滑的皮肤没有衣物的遮挡,原本觉得微凉,现如今不知是因为纪长烽身上的温度还是如何,惹得她浑身发烫,皮肤也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粉。 此刻的她酡红一片,失神地瘫软落在枕头上,浑身都在颤栗。 虞棠刚要咬他,就浑身一颤:“唔……啊……不许,碰……” 更何况昨天晚上实在是闹得太久,身上累,又没睡多久,困得要命。 虞棠闷哼一声,白皙的脸埋入纪长烽的胸口,即使之前被闹得浑身斑驳痕迹,哭得眼角泛红,但等睡觉的时候,因为怕冷,又没穿衣服,还是下意识循着身旁的热源贴了上来。 纪长烽也清楚这一点,所以虽然只觉得才开始没吃够,但还是遗憾的亲亲她,尽可能放平呼吸,克制住自己。 “今天是升学宴,再过段时间家里可能会来人,村里人起来的都早,棠棠得先把衣服穿上才行,不然被人看到,我会吃醋的。” “唔……” 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逼迫她非亲口答应要在新房改好以后,在那里…… 看着被她弄得更加泛∣红的地方,更是忍不住:“怎么弄成这样。” 他声音哑得厉害:“我的乖宝果然……天赋∣异禀。为什么不许我碰,棠棠昨天可不是这样的,昨天我不止碰……” 他喉结滚动,脑子里浮现出自己当初献给虞棠的花束,想起那花被水壶喷洒上露∣水的模样,身体骤然一紧。 虞棠胳膊细,腿也细,腰更是和纪长烽的腿一般细的要命,浑身白得更是仿佛发光般,和纪长烽小麦色的皮肤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 虞棠脑子里还没能转过来弯,她今天实在是经受了太多的刺激,突如其来的冲击几乎让她无法思考。 该死,怎么还真闹了这么久啊!!她这一晚上,根本一点都没睡着。 可换来的通常是转移到她红唇上的热烈温度,纪长烽极其会抓住时机,会搂着她的脖颈直接在她的唇上肆意的吮∣吸,痴迷得亲个不够。 虞棠浑身又出了一层汗,她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气喘吁吁地半晌,脑子才清醒点。 她对昨天晚上纪长烽突如其来的事情很生气,要不是因为实在没力气,她恨不得直接咬纪长烽几口,再多打他几下。 虞棠抬眼看向窗外,隐约能够看到那点白色,震撼到甚至忘记阻挡,又被纪长烽浑身上下吃了个遍。 “不,不许……松开……” 第 117 章 第 117 章 虞棠的手落在纪长烽脑袋上,指尖穿过他的发丝,在某个瞬间紧紧攥住,脖子也向后仰去,面色泛红。 “松开……不许……拿出来。” 她急喘着。 明明是命令的口吻,可在她这幅模样的情况下说出来,却仿佛是在撒娇一样。 再加上虞棠不敢用力推搡他,毕竟现如今纪长烽的牙齿正轻轻地啃∣咬着,她怕疼。 并没有用力,毕竟原本就已经很凄惨了,不仅颜色嫣∣红,且破∣皮红∣肿,所以纪长烽只轻轻地触碰。 即使这样也…… 但纪长烽胳膊比虞棠的长,轻轻松松举高,面色从容:“不,你不可以棠棠。” 从来没有人触碰过的地方,突然间被农村的糙汉子亲口触碰,虞棠浑身发颤的同时,密密麻麻的痒也顺着胸口弥漫到全身。 他闭眼,深呼吸几下:“我帮你上药,要是疼的话就出声。” 虞棠咬牙,勒令纪长烽不许偷看,自己小心翼翼地想要去找东西擦拭一下。 肉∣嘟嘟,娇∣滴滴,好看到一直在吐露∣水,让纪长烽下意识埋∣首。 而更让虞棠感到难忍的是,纪长烽的呼吸声也因为距离近而一下下拍打在她的身上,尤其是白皙的胸口皮肤,软∣绵的,一点点随着纪长烽喷洒的热意呼吸而泛红,带来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 但是纪长烽反而面皮泛红,连喉结都一下下滚动,呼吸都逐渐急促了起来。 真是个…… 胸口和纪长烽的唇持平,纪长烽稍一张嘴,仿佛就会重现之前的情况。 他仰着头,小麦色的皮肤泛着红,唇舌都湿润着,就连鼻尖和脸蛋都蹭上。 她松开了咬着纪长烽肩膀的嘴,刚想挪动身体,胸口另一侧就微凉,刚刚好是之前被纪长烽亲过的那一侧。 因为距离实在是凑得太近,虞棠之前和纪长烽就处于,稍微凑近就能被吃到的平行高度,此刻…… 纪长烽摇头,舔了舔唇,低声呢喃:“好甜。” 那双漆黑的瞳孔一眼不眨地盯着虞棠,脸上逐渐露出柔和的笑容。 陌生的感觉让虞棠眼泪酝酿,她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纪长烽,你欺负我……” 明知道纪长烽是在狡辩,毕竟再怎么也没有用唇接的道理,用什么擦不行…… 想到这,虞棠不再僵持,反倒是直接大腿分∣开,让自己尽量抛弃掉初次的羞耻,尽可能的享受。 尤其是虞棠还会用牙齿一点点磨着他的皮肉,本意是想要让他疼,欺负他。 但纪长烽这么说,虞棠反倒是瞬间想到他大腿上的那一滩……她瞬间闭眼,深呼吸几下,恨不得假装自己原地不存在。 “别动棠棠。” 他凑过来:“胸口是不是没那么疼了,药膏会缓解一些,棠棠,受伤了不涂药是不行的。” 他不仅没有因为虞棠的态度而生气,反倒是耳根泛红,真的像野狗一样,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舔∣舐。 但纪长烽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虞棠的皮肤,现如今更是。 纪长烽一顿,鼻尖因为近距离接触,而染上湿润,面上的痴迷逐渐变深,他仿佛成了那只被放进羊圈的狼,触目都是自己贪婪渴望的。 本来就憋得够狠的,这么多年都没有过经验的汉子,昨晚又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一早眼前又看到这样的艳∣丽,这着实是一个极其难耐的考验。 虞棠实在忍不住,攥着纪长烽的头发,咬牙呵斥他:“你该不会真的是属狗的吧,说了不要咬,就算是再轻也不行,只准∣舔。”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数着顶棚裂纹的数量。 虞棠一惊,咬牙红着脸推他,用了十分的力气:“纪长烽!你疯了!你不是说了……上药的吗,你现在在发什么疯,等下有人过来了……唔……你别……” 虞棠应了声,起身下地的那一刻,腿一软,直接扑到了纪长烽怀里。 “棠棠……” 于是主动拽着纪长烽的后脑勺,把他压过去,冷着脸道:“快点吃!吃完了给我上药。” 虞棠浑身一滞,实在忍不住,抬脚踹了纪长烽一脚。 他下意识往大腿上看,被虞棠一把捂住眼,恼羞成怒:“不许看!” 一条,两条……唔啊。 听到委屈的声音,纪长烽松开口,颤颤∣巍巍的湿润,在他眼前弹了又弹,带着他口腔的温度,和更加嫣∣红的色泽。 三条……哈……四条…… 他粗糙的手,温柔又强硬地夺走那粗糙的毛巾,带着哄骗的意味,把虞棠半推到那堆叠的被子上倚着,然后…… 嘶…… 但纪长烽硬是强忍着,把视线艰难地从那艳∣色中挪开,脑子里尽量不去想曾经吃过的口感,憋到喉结滚滚,青筋绷紧,才克制的抬眼看向虞棠。 她偏头,脑子乱乱的,思索半天没想出来原因,看着纪长烽那副野狗般的痴迷模样,反倒是咬着牙逐渐冷静下来。 纪长烽半晌才抬起头,唇上湿润,眼睛亮得要命:“可是棠棠这样没办法涂药吧,药膏涂抹上去,就会被冲刷掉的,而且太润了抹不上去,得干爽一些才能上好药……” 虞棠抓了一把毛巾,犹豫着要擦拭,听到纪长烽的话张口就是拒绝:“不用!你别……” 虞棠之前被纪长烽搂着坐在他的大腿上,衣服褪去,与纪长烽接触的大腿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大团湿∣润的水∣痕。 “棠棠,乖宝,别乱动。” 虞棠暗恨,张嘴咬了他肩膀肌肉几下泄愤。 虞棠:“……” 虽然只在李家住两天而已,但纪长烽从家带的东西可真不少,其中就包括好几套衣服。 虞棠紧闭,面红耳赤,咬着牙一个劲儿地推他:“不用你……我自己来。” 他那粗糙的手用了点巧劲儿,趁着虞棠还在思考,极其迅速地分开后,身子跪在中间,让反应过来的虞棠想合拢都做不到。 但纪长烽并不在意,甚至觉得有东西可以让虞棠转移视线挺好,甚至…… 腿软得像面条一样,踩下去不仅腿∣中间疼,腿也疼,浑身的皮肤也疼,胸口也疼。 虞棠气到面色通红,双手合拢盖住自己:“纪长烽!” 虞棠的面色就一点点古怪起来。 虞棠现如今浑身都是痕∣迹,不遮挡一下,谁都知道他们晚上发生了什么。 原本一直在上药的纪长烽也忽地顿住。 不过,到底为什么啊,以前也没这样啊。 纪长烽腿上的那些倒是好擦,关键是…… 给虞棠涂药的纪长烽本来就在极其克制的状态,看着肉嘟∣嘟的嫣∣红,一点点被自己涂上油亮的药膏,眼里的渴意更深了。 这一切都做好了─── 经过之前偷吃的事情,虞棠才不敢信任他呢,于是作势要抢回药盒:“我自己可以。” 隔了一晚上,颜色更艳了,也看起来更凄∣惨了,一看就知道昨天被……坏了。 虞棠仰着头,脑袋枕在松软的厚实被子上,看到的是老旧屋子的天花板,上面还有几道经年日久留下来的裂纹。 …… 不疼,但是痒。 虞棠顿了顿,问他:“什么?喝饱了吗?还是要擦嘴?” 总不可能是被纪长烽吃了几下之后,真的身体熟悉这种感觉了吧? 虽说他们可能是会误会了。 他专注地盯着,喉结滚动的频率一下下,就好像在用这种方式,试图吃掉近在咫尺的可爱骨∣朵一样。 他哑声道:“对不起棠棠。” 纪长烽扯开嘴角,满足地把虞棠抱在怀里,哑着嗓子:“棠棠,先试着走走,实在不行……今天就只能被我抱着到处走了。” 她“嘶”地一声,攥紧了纪长烽的肩膀。 攥着她腿缓慢地试图打∣开。 她满脑子都是噼里啪啦的过电般的触感,脑子里更是嗡的一下。 纪长烽嗓音哑着,用那双漆黑的眼直直地看着她,放在她身后的大掌徐徐发出滚∣烫的温度,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度,让虞棠的身体想要躲避都无法挪动。 虞棠腰身晃了晃,身体下意识挪动,脑子和大脑没协调好,一个想要贴近点,更加亲近的触碰,一个则因为发痒而下意识想要躲避。 这么喜欢吃,那就吃个够,省得一直烦她! 想吃。 纪长烽失笑:“好,不看……但是我还要上药,棠棠你这样我没办法继续。” 纪长烽依言亲了亲,动作放轻。 虞棠气得锤纪长烽肩膀:“都怪你……太过火了,我这怎么出门,怎么走路啊。” 可她那∣处那么娇∣气,毛巾太粗糙,旁的也会弄伤原本就破∣皮的地方…… 他等药膏略微干爽了以后,才上手帮虞棠穿好内衣和小内裤,再帮她套衣服,等一切穿好了,又叠完被子帮虞棠梳头打洗脸水,帮她刷牙。 对于浑身健壮肌肉的纪长烽来说,虞棠的啃咬力度并不算大,甚至因为肌肉紧绷找不到合适的下嘴地方,虞棠牙齿啃咬的力度像极了小奶猫。 但拒绝的晚了,纪长烽已经睁开眼了。 忽然,她僵住。 李春梅板着脸站在门外敲门:“二姐……姐夫,来人了,咱们出去吧。” 纪长烽拿着药膏,眨眨眼:“我是要给棠棠上药,之前胸口都涂好药了,那这里也得……总不能让棠棠你像之前那样自己胡乱抹吧,弄伤了会很难受的。” 直到虞棠忍不住瞪他,他才翘着唇,帮虞棠换衣服。 他顿了顿,好整以暇开口:“不用那么麻烦了棠棠,我可以帮你的……” 纪长烽把虞棠的手挪开,终于露出了……的模样,他呼吸一窒,克制不住的急喘起来。 他闷哼一声,把冰凉的药膏涂抹在手指上,心头火热。 刚刚被亲得湿∣漉∣漉,还带着纪长烽口∣腔的温度,现如今就被冰凉的膏体触碰,再加上本就破∣皮的地方,触碰到纪长烽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指。 最终,吃饱喝足的纪长烽,终于心满意足地直起身,不仅哼着歌帮虞棠上药,且一边上药一边克制不住的低头又是亲亲。 痴∣汉一样的色∣狼! ……怎么感觉,自己不像是惩罚,倒像是在奖励他。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纪长烽凑近,垂眼,以一个极其认真地姿态,凑近那颗湿漉漉油汪汪的嫣∣红,在上面一点点慢慢的涂抹着药膏。 紧闭双眼的纪长烽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猜到是虞棠要找寻擦拭的东西。 虞棠被他这灼热的视线盯得有些受不了,身体本来就因为他的触碰而发颤,此刻更是伸手作势要去打他。 虞棠不想下地,他就亲手去挑选,找了相对来说最保守的高领小长裙,递给虞棠。 第 118 章 第 118 章 虞棠自然不可能被纪长烽抱着到处走,毕竟是这么重要的日子,村里人几乎都会来,他不嫌丢人她还嫌呢。 因为被磨∣蹭的破∣皮,好在上了药,只是略微有些合不∣拢,虞棠缓了缓,才适应了自己发酸的腿。 就像是小美人鱼第一次换上人类的腿走路一样,虞棠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种…… 等推开门,纪长烽搂着她的腰,一直关注着她,怕她难受,毕竟只有他知道虞棠到底有多么娇气。 门口李春梅站在那儿,等了很长时间了,脸上强忍着没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好不容易看到纪长烽和虞棠出来,抬眼看过去,瞬间心情复杂。 虞棠的脸泛着粉,往日上翘的狐狸眼内多了点水痕,微扬的下巴依旧看着盛气凌人,只不过……不止站姿奇怪,就连衣服都穿得那么紧,活动时,耳后隐约露出点嫣∣红的痕迹。 李春梅僵住,脑子里骤然想起昨天晚上折磨了她一晚上的那些个破碎的声音,闷哼和水∣声,粗∣喘和哭泣声。 李母也笑:“确实。” 纪长烽眉头微皱。 但即使这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长烽吃得太狠了,就算是此刻他什么都没做,娇∣滴滴的还是有种仿佛被吮∣吸的触感,甚至虞棠烦躁的在想,也许不应该穿内裤。 她挑眉,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筷子摩挲了几下,下意识又看了眼这几十桌的升学宴排场。 坐在她旁边的裴青寂却“咦”了一声。 这句话的含义,带着浓烈的暧昧,裴青寂的脸唰一下就变白了,几乎是不敢置信地在虞棠和纪长烽身上来回的挪动视线。 现如今李春梅这么重要,记账的人也就换成别人了,虞棠出去望了望,今年同样考上大学的赵燕燕埋着头,认认真真的在那记名记账。 在旁边站着的纪长烽,原本被裴青寂故意忽视,此刻看到裴青寂灼热的视线,他不悦的上前挡住虞棠。 全桌人都起身,举杯碰杯。 李鸿问他:“怎么了,小少爷?” 再过几天,他就能和虞棠更进一步了,裴青寂这个小少爷,就继续带着虚无缥缈的希望在这边像狗一样乞求虞棠的垂怜吧。 眼看着裴青寂面带笑容的走过来,虞棠敷衍地应了一声。 真要是考上京都大学了,那上面校长的名字不可能填的是退休人员的名字吧。 白粥没什么味道,虞棠喝了几口就皱着眉不愿意吃了。 虞棠瞥他一眼,心想罪魁祸首怎么好意思笑得这么爽朗的。 他总觉得今天的虞棠,似乎和以前的有些不一样,她身上好像有种别样的气质,或者说味道? 那怎么能一样呢。 她屁股还疼。 纪长烽带着一种正房的从容,微笑一下不再说话了。 他甚至不敢多想,把虞棠的话当做救命稻草,赶紧点头,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我就说嘛。” 这样仿佛在告诉别人,她和纪长烽做了什么似的,尤其是和裴青寂,不必说太多。 虞棠语气敷衍,裴青寂却重重地舒了一口长气。 纪长烽劝了又劝,最后碗里剩了点底,被他一口干了。 虞棠瞪了纪长烽一眼,纪长烽昨天晚上欺负她的事情她还没算账呢。 裴青寂凑过来:“姐姐你记不记得……和咱们发小的那个胖子,他家里全是知识分子,祖辈都挺有名的。” 她板着脸:“人……来了不少,门口有人记名,中午才能开饭,你们等下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人群中,虞棠的身影极其扎眼,她本就长得白,又好看,穿着一身高领小裙子,披散着一头长发,唇红得要命。 泛∣肿的地方被包裹磨蹭,那种感觉更加清晰,即使上了药,也依旧没那么快消肿。 不知为何,莫名其妙有种很懊恼的感觉。 李父皱眉,对这位老师印象有些变差。 作为她的家人,虞棠和纪长烽自然也和她坐在同一桌。 李春梅今天是主要的人物,被来祝贺的村民们围着,就像是朝圣一样,挨家挨户家里有孩子的,都让小孩来握一下李春梅的手,就仿佛这样能沾上“文曲星”的才华似的。 没想到,裴青寂居然还没走呢。 刚巧那录取通知书传了一圈传回来了,李春梅合拢收起,起身顺便放回屋里。 李春梅被簇拥着,坐在院子里的主桌。 想到纪长烽之前拒绝她的靠近,避之不及的样子,再看看明显一副被欺负的惨了的虞棠模样,李春梅粗重喘息几下,硬撑着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他忍不住问:“姐姐,你……不舒服吗?” 虞棠挑了挑眉。 李春梅的大学,有问题。 这要是别人他都不带给眼神的,主要李春梅是虞棠的妹妹,他有段时间没看到虞棠了,妹妹的升学宴上,虞棠也会在吧。 比较意外的是,裴青寂居然也来赶礼了,他站在门口,递给赵燕燕一大把钱,被身后保镖护着进了院子里。 虞棠瞥了眼李春梅,再看看一言不发的裴青寂,敏锐猜到了什么。 村子里最近的热闹裴青寂自然知晓,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态度这么激动,不就是考个大学?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虞棠和纪长烽果然,昨天晚上在屋子里…… 出于这种思考,裴青寂才矜持的掏钱来赶礼。 李父李父脸上带着骄傲的喜悦,站起身举杯:“来,为了我们家春梅考出好成绩,来,干!” 李春梅神色略微不自然,敷衍地笑笑:“没关系,老师比较忙,正常的,毕竟学校考上大学的不止我一个,老师也不可能每个学生都来吃席。” 再说,她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状态,尤其是在现如今浑身痕迹的时候。 原本这桌就只有李家几人坐着而已,没料到裴青寂竟然也挤了过来,满脸自然地坐在虞棠旁边。 他想说,那个小胖子的祖父就是京都大学校长,可他分明记得,对方半年前就已经退休了啊。 他兴奋起来,兴冲冲的过去:“姐姐!” 他点点头,去给虞棠盛了碗粥,找了个高点的柜子,让虞棠倚在他腿上一口口喂给她喝。 以往村子里有人家办喜事,作为知名高材生的李春梅都是帮忙记账的那个,在门口摆个摊挨个登记赶礼的人家出了多少钱。 虞棠没起身。 裴青寂顿了顿:“他……” 纪长烽轻笑一声,舔了舔自己的唇,仿佛还能尝到那股味道。 最近一段日子,裴青寂没做什么妖,又很安静,她事情多所以几乎把裴青寂忘记了。 于是裴青寂闭嘴:“等会儿说姐姐。” 毕竟…… 虞棠没睡好犯困,外面阳光正好,晒得她暖洋洋的,只不过腿∣间那种异样还是让她无法忽视,她没敢站直身体,生怕磨蹭到。 纪长烽倒是不饿,毕竟他吃了一晚上,早晨也吃了,倒是虞棠,体力本身就差,再加上被折腾了这么久。 她只一眼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眯了眯眼:“她有点累了,歇会儿就好了。” 来赶礼的村民们一个个频繁的往虞棠看去,差点都要忘记了今天是来祝贺李春梅的。 李父明显是最近太高兴了,连眉毛都飞起来了:“没联系上春梅你的老师,不让这种场合,你的老师也应该被邀请来感谢一下才对的。” 村民们来,李家都是欢迎的,更别提裴青寂还出手那么阔绰。 裴青寂:“……” 裴青寂恍惚一阵,觉得虞棠耳后好像有块红红的痕迹,是被蚊子咬的吗? 他家里人心也是够大的,这么放心让家里的独子在这山沟沟里呆着,而且还一呆就好几个月。 他再不说话了。 此刻身下是纪长烽专门给她找来的好几层垫子,虞棠稍微活动都觉得扯得难受。 裴青寂交了礼金进院子,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虞棠。 他瞥了一眼裴青寂,心情好了不少,觉得这小少爷有点傻,自己也确实是不应该太在意裴青寂。 裴青寂许久没看到虞棠了,忍不住看了又看,不知为何偷偷红了脸,目光略微失神。 他刚要说什么,李春梅已经放完东西回来了。 虞棠来这边时间短,尤其是在城里就呆了个把月,搜寻了一下记忆才有点印象:“唔……是这样,怎么了?” 李父心想,李春梅这可是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和别的大学分量能一样吗,别的学生升学宴不去也就算了,李春梅考得这么好,老师居然也不来,难不成真的是嫌弃他们是庄稼人,不愿意赏脸? 虞棠:“?” 全村人几乎都来了,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李春梅这出戏是不是搞得太大了些,她能兜住底吗? 李春梅那张录取通知书,在一桌桌人面前迅速地被传递,所有人都像是沾沾喜气一样,触碰这张京都学府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好拆台,对方是虞棠的妹妹,他想着等下私底下再和虞棠说吧。 纪长烽占有欲强烈,尤其是对裴青寂这样和虞棠有同样出身的少爷,防备心格外重。 站直的纪长烽笑了笑,把杯子压低,和坐着的她碰了个杯:“干。” 不会到最后,和当初的假人参,换地事件一样,都得李家人来帮她兜底吧。 来吃席的村民们提前占好位置,找好桌子坐下,准备等着中午开席。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裴青寂在人家这种庆贺的场合不好随便说话,但有些纳闷,忍不住频繁地看向虞棠。 好在他们争锋相对的时间也没有多久,李家今天摆席,院子和屋子里放了十来张桌子,从门外到一长条路上也都摆着一长条龙的桌子。 第 119 章 第 119 章 全桌子的人都站直了举杯庆贺,就虞棠一个人安稳地坐着。 虽然观感有点奇怪,但也没人较真。 本身这一桌子都是和虞棠亲近的人,再加上虞棠的性格有时候确实是会有些古怪懒散,可能就是单纯的懒得起身。 再加上纪长烽已经矮下杯子和她碰杯了,大家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等一桌人坐下,又是兴高采烈地讨论李春梅的大学事情。 只有纪长烽虞棠还有李春梅知道,虞棠不是懒得起身……是根本起不来。 一想到纪长烽之前拿的那厚厚一沓垫子,李春梅就忍不住额头青筋跳动。 他们搬进来的那天,也就是他和虞棠真正洞房花烛的那天! 虞棠累了一晚上,早晨又没怎么吃好,等到能开饭了,也是真饿了。 虞棠哪能看不出纪长烽暧昧的意思,可是,说在新房……的事情,不还是纪长烽在那种情况下威逼利诱她,她才答应的吗?! 我的个乖乖,要花那么多钱呢,长烽哥居然要买那么多东西? 说着,又要作势给她剥虾。 他之前一直觉得这件事离自己很远,但是……现在似乎又很近了。 虽说知道来参加宴席的村民们都是拿了礼金来的,但这菜色这么好,也不知道李家能不能回本。 粗糙的大掌包裹着她细白的手。 咸口的丸子加入重量的糖,味道肯定不好,但纪长烽依旧是面不改色地喝完了。 …… 桌子底下,纪长烽的手掌温热,顺着她裹着长裙的腿,慢慢上滑。 她那身微妙的不满,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也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 那么一堆调料下去,还能硬撑着说好喝?真是条汉子。 纪长烽还在给她夹鱼肉,弯唇笑起来:“棠棠应该饿坏了吧,多吃点,补补身体。” 现如今扬眉吐气,大办宴席,宾客都带了礼金来,李家的家底还算能接受,毕竟花了也能补回来。 谁看不出这是虞棠故意折腾纪长烽,以后他可得小心点说话,可别惹了虞棠了,损招可真多。 不管是鸡肉猪肉,还是炸的干炸,摞起来颇为壮观。 她面前那高高堆起的饭碗旁,纪长烽给她又盛了一碗什锦罐头,浓稠的糖水裹着各色罐头,比她盛给纪长烽那份加了很多糖的汤要有食欲的多。 几个人凑在纪长烽身后,越看越吃惊,越看越震撼,看得脑子都木了。 一旁的裴青寂闻言一僵,脸色沉沉差点把筷子捏断,醋的要命。 “不,你们不懂。” 男孩女孩……都聊得这么深入了,所以,他们是真的……有亲密的更进一步关系了?! 昨天晚上就敢那么欺负她,欺负她一晚上,在她身上到处像狗一样亲来亲去,折腾到天亮也没让她好好休息,上药的时候还…… 纪长烽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他甚至还有闲心故意调戏虞棠,凑过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甜,但是没有……棠棠甜。” 倒是纪长烽,神色微动。 纪长烽知道这是虞棠对他昨天折腾的事情不满,来报复回来的,但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虞棠就连报复都这么……可爱。 他笑了笑,端起碗,面不改色地一勺勺喝干净那碗里的丸子和汤。 那时候宴席已经吃进肚子里了,真要是礼金也被要回去了,李家可就亏大了。 虞棠扬眉:“喝!” 旁边裴青寂倒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感慨笑起来:“棠棠真幸福,长烽以前可没见过对谁这么好过,你俩感情这么好,什么时候生个娃娃出来啊,也不知道你们想要男孩女孩。” 汆丸子汤热气腾腾的一大盆被端了上来,各人口味不一样,上菜时还备了各种调料。 虞棠忍纪长烽很久了。 纪长烽看着房子,目光灼热。 纪长烽愣住了,他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更何况…… 虞棠磨牙。 总感觉自己的情绪被纪长烽拿捏了,他居然这么懂她。 纪长烽把碗挪到自己面前,脸上刚露出笑,就见虞棠拿着放佐料的瓶瓶罐罐,大把大把把调料往里面放。 从未有哪一刻这么清晰地认识到,虞棠和纪长烽是两口子的这个事情。 李鸿看了眼虞棠,嘶了一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承载他幸福的屋子! 他目光灼灼看着虞棠:“棠棠的调味,好喝。” 虞棠沉思间回神,结果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碗里高高堆起宛如小山般的食物。 她又想咬纪长烽了。 纪长烽就像是那个被头顶胡萝卜吊着一直往前跑的驴一样,被虞棠勾得死死的。 现在又说这些话。 二狗他们不理解:“长烽哥,你着啥急啊,在三姑那你们不是住的好好的嘛,哪差这么几天,慢慢装呗。” 要说拒绝新房的事情也没来得及,总不可能到时候真的要和他做那档子事吧。 更何况,重新建造,重新装修,屋子都是新的,包括他们两个的心意。 可要是李春梅的大学有问题……那来赴宴拿礼金的村民们,还能情愿吗?不会觉得上当受骗了要回礼金吧。 这现如今已经不是简单的屋子了。 纪长烽不准备省钱,他这次要买就买最好的,毕竟虞棠娇气,以前没嫌弃他条件有限,现在他有钱了,得尽最大可能让虞棠过得舒服点才行。 几勺辣椒面,一勺盐,一勺酱油,一勺糖,搅搅均匀,又辣又咸。 ……他们是有可能会生孩子的关系。 虞棠一顿。 她瞥一眼纪长烽。 二狗没懂这房子怎么就这么急了,他郁闷的挠头,嘟囔着:“不懂你们夫妻俩。” 实在是稀奇。 李家这次的宴席菜色相对来说极其不错,比虞棠曾经吃过的那家婚宴都要好,想来是因为李春梅好不容易考上好大学,扬眉吐气了一把,所以李家人也大出血了一把。 房子马上竣工,屋子里的家具他跑了好多家店,就想着能够尽快一起到位,快点装修好。 他难得没有再拿别的话搪塞,反倒是看一眼裴青寂后,黑瞳微扬,故意用一副暧昧口吻道:“男孩女孩我都行,主要……看棠棠。” 思来想去,她直接拿碗,给纪长烽盛了一碗丸子汤,抵到纪长烽面前,准备堵住他胡言乱语的嘴:“吃。” 她郁闷的吃了几口饭菜,倒是有些懊恼了,早知道就不来参加李春梅的这破升学宴了。 虞棠瞥一眼李春梅。 这……不愧是有个城里人嫂子,长烽哥要养嫂子,这花销可确实是大。 但那温热的手掌没有再往前,反而搭上了她大腿上的手。 还有……电视?! 纪长烽低低咳嗽几下,脑子里瞬间浮现出点绮丽的画面。 纪长烽弯唇笑着:“棠棠,这个你应该喜欢。” 裴青寂瞬间脸色泛白,宛如晴空霹雳一般,坐在那宛如一座雕塑。 如果这样能让虞棠消气,那他多喝几碗又能怎样。 这屋子,和新房有什么区别,重新入住,和弥补了当初的洞房花烛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过段时间……还能吃到肉呢。 虞棠脑子里瞬间闪过李家炕上,她被纪长烽按在被子上,埋头吮∣吸的样子。 结果被纪长烽的手掌按下,攥住。 虞棠以为纪长烽真的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桌子底下对她做些什么。 虞棠还不解气,又盛了一碗,加了好几勺糖进去。 纪长烽摇头,低头认真在自己的本子上比划,计算挨个家具的花费和装修时间,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屋子,心里简直是急得几乎要上火。 这电视以前他们只在镇子上见过,现如今长烽哥也要买了?! 桌子上不止有酸菜炖骨头、新灌的血肠,各种炸物,还有鱼、鸡等,热乎乎一大桌子,还不停有村里帮厨的人端着盘子来上菜。 柳叶村贫穷,到现在村子里也没一家有电视的,所以当初看电影的时候,才有那么多人来,就连周围村子里的人都跑来了。 说起来,房子烧了也不是完全的坏事,至少他和虞棠这段时间进展很快,如果还在这里住,说不准他们一直分屋睡,根本不可能有现在的进度。 这么长时间以来,虞棠从来没有做过半点家务,今天居然给他盛汤,这…… 虞棠和纪长烽在李家呆了两天,李家几人早就习惯了纪长烽这幅做派,看到那堆小山一样的食物也不意外,尤其是李母,露出促狭般的笑脸。 她额头青筋一跳,抬脚就要去踢纪长烽。 ……这两个人,昨天晚上闹腾的到底有多过分啊! 就连解腻的凉拌菜也有,还有一盘什锦罐头,甜滋滋的糖水浓稠清亮,引来村里小孩子们一阵欢呼。 希望她不是那么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也不会把李家放在火上烤,最好是自己有后手,能给自己擦屁股。 因为和之前的若即若离不一样,他的棠棠答应他,房子修好了住进去,就和他…… 虞棠面色古怪起来,抬眼瞥了眼李春梅。 国庆在纪长烽身旁看了眼,看到上面一排排支出,眼睛都瞪圆了。 桌子上其余人都咋舌,露出古怪的神色,甚至李鸿都要怀疑纪长烽是味觉失灵了。 虞棠最近情绪郁闷,纪长烽却情绪极其高涨。 虞棠“哦”了一声,没之前那么生气了,但又有些不爽。 虽说昨天晚上已经有了点超出预期的亲密,但,真的要到那种程度,是不是有点…… 李春梅也面色郁郁。 纪长烽凑近她:“棠棠,看在我喝了两碗难喝的丸子汤的份上,原谅我吧,别生我气了。” 第 120 章 第 120 章 因为嫌弃店铺的人搬运太慢,纪长烽主动到镇子上帮忙搬运自己的家具。 原本是打算和之前一样纯手工打一套家具柜子的,但一想打家具需要耗费的时间,再想想自己做的可能没有卖的精巧,于是纪长烽果断选择全部购买。 卖家具的老板简直是乐疯了。 这年头哪有人像纪长烽这样大手笔啊,镇子人穷,周边村子的人更是穷,就连娶媳妇盖房子都不舍得花大价钱,纪长烽这算是难得的大金主了。 尤其是他店里那台刚到店不久的电视机,本来以为要当摆设放那展示一段时间的,没想到这么迅速就被纪长烽拿下了,眼都不眨! 老板乐得合不拢嘴,忍不住又对着纪长烽推销他店里的东西。 纪长烽看看那摇晃的竹椅,想到虞棠可以躺在上面摇摇晃晃晒太阳,于是点头:买! 这间屋子,就又剩她一个人了。 她没说完,红唇就被纪长烽用手捂住了。 纪长烽隔着大老远就喊她的名字,打断了虞棠的思索。 纪长烽被锤也笑:“好好好,不放炕上,不放。” “……” 三姑在心里叹了口气,倒是想着要在他们走之前,让虞棠和纪长烽好好的多吃点,做点好吃的。 纪长烽从兜里掏出一沓沓票子递给对方,这下已经不是当初连买个垫子都要心疼很久的他了。 这是新婚小夫妻用的,可以用来喝水,也可以用来刷牙当牙缸。 虽说知道对于现在的虞棠和纪长烽来说,这辆车子的价钱不算贵,几天也许就赚回来了,可三姑还是忍不住促狭:“长烽可真爱媳妇,棠棠可真有福气,哎,我当年要是有人给我买辆自行车,我保准不管对方脸上有麻子还是啥的都嫁过去。” 她和纪长烽在三姑这边呆的时间不算短,三姑属于是极其不讨人嫌的长辈,不仅从来不参与她和纪长烽的事情,而且一直很贴心的把他俩当成亲生孩子那样照顾。 纪长烽故意做出委屈的模样,凑近虞棠,双臂紧搂虞棠,隔着单薄睡衣下,虎视眈眈的磅礴紧贴着虞棠的后腰。 只有她清楚,李春梅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去上大学了,但……如果不上大学,那她拿了那么多钱,是去哪了,干什么了呢? 想了想,三姑又感慨:“说起来,你们李家最近可真的是,孩子都出息,春梅也是,她要去京都上大学,可真羡慕,前途无量啊。” 之前村子里看电影的时候,那么多从外村过来的人,硬是步行走那么远,也都没骑自行车。 虞棠神色微动,没说什么。 对方被说得面色泛红,嘟嘟囔囔又反驳几句,到底没再说什么,不好意思的回屋了。 “棠棠,当初是你亲口答应我的,要是你那个约定不算数,那我的约定也不算数了……” 那辆自行车,虞棠死活不让纪长烽扛上炕。 李春梅要去京都大学报道,因为路途远,要提前出发,临走前拿了李母和李父的一大笔钱当生活费和路费。 “屁。” 而现如今,纪长烽给虞棠也买了一辆。 现如今的自行车可真的是极其贵重的东西,全村有自行车的都没几户,有自行车的村民们晚上都怕车丢了,直接扛上炕头,时不时睡一半伸手去摸摸。 李家因为之前假人参和换地的事情,没什么积蓄了,现如今这些钱都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和人东拼西凑的。 “棠棠,怎么了?”三姑忍不住关怀。 三姑破涕为笑,心情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忍不住回应:“好好好,有时间我就去看你们,那你们什么时候搬过去啊。” 真要是要搬回去,虞棠也挺舍不得三姑的。她把手搭在三姑手背上,安抚她:“别难过三姑,这也就前后街的功夫,我和长烽会经常过来看您的,有时间您也过去,屋子大,不行晚上就过去一起睡,不走了。” 再看看那柔软的舒适沙发,想到虞棠可以坐在上面看书喝茶,于是又点头:买! 虞棠一顿:“好像是后天,纪长烽算了个日子,说那天日子好,他还专门买了鞭炮,到时候三姑你来看鞭炮,顺便看看新房子。” “真羡慕啊……” 又是拖拉机又是电视机,又是冰箱、收音机的。 “去你的,臭小子。”三姑作势要打纪长烽,抬手到底是没舍得。 老板美滋滋地收下,招呼着人帮他抬东西,又送了他一对红色的茶缸。 三姑知道了纪长烽这边屋子差不多可以搬进去的事情了,心里冷不丁还有些怅然。 她还没忘记呢,当初她被纪长烽威逼利诱答应的…… 别提那些家具对她没什么新鲜感,就说要搬回去这件事情,对于虞棠来说就不算是什么好事。 纪长烽定定看着那鸳鸯图案,满意地翘起嘴角,粗糙的手在上面摸了又摸。 “长烽这看起来是真的发了啊,家具没全坏居然都换新的了,还有那大房子,盖的可真气派。” 虽说知道纪长烽是在故意逗她,虞棠还是恼羞地锤他:“我最多能接受你把这车子放炉灶间放着。” 上面是红色的一对鸳鸯图案。 “哎,那我也去看看,别说长烽这可真厉害,闷声发大财,听说真的当老板了,店里生意红火着呢,等问问还招人不,让我家那小子也过去。” 虞棠坐在桌子上吃罐头,三姑忍不住问她:“棠棠,你咋不去看看长烽搬过来的那些家具呢,听说不少人都去看了,你咋一点也不上心。” 虞棠在心里打腹稿,轻咳几下:“纪长烽,关于之前约定的那件事情,你知道的当时我意识不清楚,再加上你威逼利诱……” 更别提那收音机、梳妆台、还有那浅绿色的冰箱…… 虞棠摇了摇头,抬头看三姑,看出来她的不舍。 有人不屑看她一眼,“你以为谁嫁给长烽都会过好日子啊,你也不看看长烽娶了谁,听说城里那些个吃食生意都是虞棠出的主意,长烽媳妇看着不咋干活,内秀着呢!你家二妞能干嘛,坐享其成可过不上现在这个日子。” 虞棠在这边呆了不少日子,虽然知晓三姑有个女儿,但一直没看着,几乎要以为三姑没有孩子,现如今纪长烽顺嘴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三姑是有个女儿的。 本身这些东西说不准都是虞棠以前司空见惯的,他要一点点让虞棠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舒服才行。 她恼羞成怒,把被子盖过头顶,再也不说约定作废的事情了:“睡觉!” “没事。” 虞棠瞬间捏紧勺子。 是个不错的兆头。 他深知不管穷了谁都不能穷了虞棠,他家的棠棠就得精贵养着才行。 等到最后纪长烽把买的那拖拉机开回来的时候,村子里都沸腾了。 他越凑越近,薄唇近乎紧贴着虞棠的耳朵,酥酥麻麻的感觉带着灼热的呼吸声喷洒在虞棠的敏∣感耳垂上,让虞棠下意识想要抬手去揉一揉。 纪长烽知道虞棠平时娇气,又懒得动弹,走两步路就要气喘吁吁,出一身汗。 “不得了啊,这一车车往家拉家具,谁家舍得啊,我得赶紧去问问长烽,之前淘汰下来的那些个家具有没有没烧坏的,还能用的,我家使使。” 村里人砸吧砸吧嘴,眼巴巴看过去:“早知道长烽这么能赚钱,当初我就让我家二妞去和长烽处处了。” 这是一辆很漂亮的女士自行车,车型很流畅,不是现如今流行的那种二八大杠,前面还有一个很精致的小筐,可以用来放东西。 三姑笑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好。” 纪长烽和店内员工搬着那些家具回村的时候,村里人都嗔目结舌地趴在墙头望,忍不住咋舌。 不少人羡慕地望来望去,看着那一个个他们没见过的家具往里搬,看到冰箱,就惊讶讨论一顿,再看到电视,又是震惊到满村讨论。 虞棠腮帮子鼓鼓的,没太在意:“以后有的是时间去看,屋子都没收拾好呢,家具还没搬进去,有什么好看的。” 咯得她瞬间一个激灵,连睡意都消散了。 “棠棠!” 等到晚上躺下来的时候,纪长烽惦记着过两天就能搬进新家,期待的睡不着。 以前动不动就要他背着走,现如今他有时候忙,他总想着虞棠能够多出门走走,溜达溜达散散心,不要老是呆在屋子里闷着,所以专门给虞棠定制了一辆自行车。 纪长烽轻笑一声,带着得逞的得意,搂住虞棠,在她头顶珍惜的蹭了蹭。 虞棠远远看过去,纪长烽把一辆自行车带了回来,眉眼中都带着笑意。 三姑都忍不住出门惊叹了:“呀,自行车!这得好多钱吧。” 纪长烽话中带着暗示:“竟然棠棠不喜欢在新房,那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反正这里比李家隔音好,而且三姑睡着了听不着……” 纪长烽忍不住笑:“那可不行,那我姐可不就脸上也带麻子了嘛。” 这可真是,一天买了不止多少个大件了! 她躲,偏偏纪长烽早有准备,胳膊紧紧地搂住她,让虞棠想躲都没地方躲。 纪长烽和虞棠在这边最后还能呆两天,虽说距离近,前后街就能看到,但到底不是像现在这样和她睡一个房子了,以后起床就再也看不到屋子里的虞棠和纪长烽了。 再看看那精致的小茶几、蕾丝针织茶几罩,买! 后天啊,什么时候能快点到啊…… 快要等不及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0-130 第 121 章 第 121 章 “噼里啪啦!” 虽然还离过年早着呢,但纪长烽家门口却已经挂着两团鞭炮了,此刻点着以后,爆炸迸溅出一段段红色的碎屑,炸裂的声音响彻在耳边,惹来不少围观群众带着羡慕和欢喜的笑脸。 小孩子捂着耳朵,兴奋的在门口围了一圈,不住的往门口里面瞧,可惜咋也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这次重新修房子,纪长烽连大门口都重新修了,高高的铁门上面用铁丝焊接出对称的复杂纹路,红色的布条挂在门口,大门上方平铺了一大段可以挡雨的水泥台,就连周围的院墙都修高了不少,看着着实气派。 也遮挡了不少窥视的视线。 纪长烽小心眼着呢,重新修房子,自然得把院墙好好修修,门一关,甭管是前面住着的裴青寂,还是隔壁院子的徐强、杨桂华老太太一家,都看不着他院子里的情况。 他要经常带棠棠出来晒太阳,他的棠棠,谁都不给看。 一大早就已经提前在屋顶上放了一堆堆的东西,纪长烽和宝贵他们等到了吉时,就要抓着东西往下扔,让村民们沾沾喜气。 他羡慕地摸了摸。 一大把一大把的糖块宛如天女散花一般从房顶上撒了下来,那些个村民们仰着头,追寻着撒东西的纪长烽的方向张开双手,拼命的试图多抓点。 他那双漆黑的双瞳专注地看着她,唇角带着点上翘的弧度。 村子里的那些个村民们,吃完了中午的一顿饭,就收拾着回家了。 虞棠脑子里飞速闪过这句话,又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有些郁闷。 可此刻最热的不是他的身体,是他的心。 他冲的是冷水澡。 纪长烽飞快地完成了手里的工作,把那些盘碗洗刷完,桌椅搬弄好。 他不敢进屋,直接在院子里劈柴。 他这话问的其实是多余的,毕竟虞棠每天都得洗澡。 纪长烽现在的眼神,要不是碍于二狗他们还在这,虞棠都要怀疑,纪长烽是不是会直接朝她扑过来,就像是野兽叼着猎物那样,啃咬着她的脖颈。 不知道纪长烽有没有把这些糖块给何岁岁和许苗苗她们分点,她们年纪小应该很喜欢吃这些糖块了吧。 地上的东西多,不少村民们都捡了好一会儿才捡干净,甚至生怕自己有漏的,有人甚至差点把院子的草都薅一遍。 这幅情景可真眼熟,当初虞棠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当天晚上,似乎也像是现在一样吧。 屋外的桌子上,国庆忍不住:“说起来,最近这两天宴席吃得有点多哈,又是李家,又是长烽哥家,这最近果然是好日子,也不知道啥时候还能吃上长烽哥家的席,长烽哥家的席,那是这个!” 纪长烽喉结滚动了下,他那双黑瞳直直地望向窗口,觉得此刻就算是没有那红色的喜字,也比当初结婚的时候,更像洞房花烛夜。 现在…… 他现在,被虞棠拿捏的死死的。 “棠棠,洗澡吗?我给你烧火!” 虞棠是从来不干活的,纪长烽也没想让虞棠做饭,她的炸厨房能力,纪长烽是知晓的,所以他专门雇了个做宴席的大师傅,炉灶生得旺旺的,屋外一大长条路,又摆起了宴席。 二狗等人有心想着吃完饭了再好好的看看纪长烽和虞棠的屋子前院后院,但是被敏锐的栓子一把拽住了:“走,搁这呆着干嘛,别耽误长烽哥和嫂子单独相处,二人世界懂不懂。” 纪长烽给虞棠剥完虾,自己去洗手,路过听到国庆的话,黑瞳转了转,像是在思考。 要怎么……才能避过去! 虽然隔着一扇窗,屋外又艳阳高照,但虞棠却分明觉得,纪长烽在往下望的第一眼,就和她的视线对上了。 可不能耽误他侄子侄女的诞生啊。 纪长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又一眼,心想怎么还不到晚上。 虞棠早早就到了屋子里,原本还在到处看看这新家的模样,转一圈觉得确实是比之前好多了,但她也没什么特别新奇的感觉,正困得无聊。 纪长烽觉得自己现如今太燥热了,得冷静冷静才行。 栓子感慨:“长烽哥,这屋子彻底收拾好了,按上家具,可真好看,真亮堂,这屋子里光溜溜的就是瓷砖了吧,以后都不会被烟熏黑了吧,真好。” 不过这样也好,清静。 可纪长烽这回也不知是真的赚到钱了,还是心情顺畅大气,直接扔下来不少烟、糖块、白面做的点了红点的饽饽。 ……他能不开心吗。 虞棠望了会儿窗外,觉得有点不理解。 虞棠从那一盘糖块里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口味,剥开放进嘴里。 接不住,砸在地上,一堆人就蹲在那着急忙慌的捡,一边怕东西被别人捡走了,一边又怕自己动作慢了来不及接下一波的东西。 今天就是纪长烽上梁的日子。 屋外是暖呼呼的太阳。 这下不用栓子拽他了,他自己就能走了,而且走得比谁都快。 临走的时候看看谁拿得多,谁拿得少,拿的少的觉得自己吃亏了,拿的多的则昂首挺胸,得意洋洋得出门。 他脱去衣服,浑身肌肉紧绷,脑子里这些柴火仿佛变成了燃烧在他心里的火。 他现如今也……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嫌弃虞棠,老拿虞棠和李春芳做对比了。 屋外围着的那一大群村民们,顺着打开的大门钻进院子里,还没等仔细观摩院子里的情况,就率先看到了站在屋顶上的纪长烽和宝贵等人。 往常人家上梁,是没有像纪长烽这样大手笔的扔糖块的,大多是扔些水果,就算是扔糖也都是那种便宜的麦芽糖。 之前本来家里囤了不少柴火,但因为那次火灾,几乎都烧着了,导致现如今纪长烽有的是活干,每天都得劈柴。 这才几点,还有的等呢。 唔,好甜。 宝贵等人没敢进虞棠的屋子,就在纪长烽的屋子和炉灶间打转,越看越惊讶,摸着那漂亮的电视和洗衣机,心里都在期待,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买得起这样的东西。 啊,她为什么老是莫名其妙许诺那么多事情,纪长烽这个汉子,看着老实,但真的又是威逼利诱,又是卖乖,实际上一点也不老实! 纪长烽在那收拾盘碗,收拾桌椅,冷不丁一回头,看到了窗口的虞棠,他蓦地有点发愣。 二狗嘟囔几句,看到窗口虞棠趴在那,小脸白得要命,再看看纪长烽站在门口,一副冷面神恨不得早点送他们走的样子,他瞬间领悟。 虞棠懒得动弹,纪长烽直接每样都给虞棠端了些过来,又习以为常的,娴熟的伺候虞棠吃饭。 虞棠脑子乱糟糟的,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纪长烽,要怎么拒绝今天晚上的事情,纪长烽和栓子他们就已经进屋了。 只不过那时候,不仅屋子里挂着满是红色的喜字和帘子,虞棠和他的关系也是水火不容的。 虞棠脑袋发散般的胡思乱想着,窗口出现黑影和声响,她循声望去,发现是纪长烽他们从屋顶下来了。 他比了个大拇指的动作。 虞棠这澡洗得够久,久到水凉了,纪长烽在外面收拾准备晚上的饭菜,一副要吃得饱饱好干活的架势。 他期待今天,似乎真的已经很久了。 等下安排几桌,简单的吃点上梁饭,大家凑凑热闹沾沾喜气就行了。 虞棠在屋子里,把他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她默不作声的给自己洗澡,实际上脑子快要转得冒烟了。 她看了看自己手边那一大盘糖块、饽饽和好吃的,觉得这种风俗旧习可真危险,那么多人在底下捡东西,有人蹲着有人直起腰,要是发生踩踏事件受伤了可怎么办。 ……下年,会不会多一个可以庆贺的节日呢。 以前,都是虞棠洗完了澡,纪长烽再洗的,但今天,烧了一锅水,纪长烽甚至来不及等虞棠洗完澡,自己就抱着一个盆在外面给自己冲澡。 “什么二人世界……” 孩子懵懵懂懂被抱走,就在下一刻,纪长烽他们在鞭炮声中,一人抱着一个小箱子,往下扔东西。 哪知道很快,先是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接着── 国庆等人深知,这也就是嫂子在屋子里,村子里的人不太敢进屋,这要是以前,村子里人屋子上梁,早就有人趴窗户进屋看看里面情况了。 况且抢得那么狠,脸都红了,就为了这一小把东西,多危险,不值得。 纪长烽今天心情似乎很好,他很开心。 不过可能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习俗吧。 虞棠:“……” 都说上梁的时候,下面接东西的人越多寓意越好,今天来的人真就是很多,纪长烽他们把几个箱子撒空,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深。 纪长烽吆喝一声,声音沙哑得让他自己都发愣。 他急躁的抬眼去看天空,从未有哪一刻觉得白天这么漫长过。 上梁是只需要提供一顿饭就行的。 快了,在长烽哥店里打工,他们赚得比以前起早贪黑多多了,钱也攒的多多的,迟早他们也能买得起! 有小孩子还不懂,好奇的嗦着手指头站在院内,被旁边的大人一把拽走:“别在这愣着娃,等下扔下来东西被砸到,躲开点,离远点。” 新房修好了以后,按村里人的讲究,都得找个良辰吉日,给房屋上梁。 小麦色的肌肉随着动作而颤动,纪长烽额头出了汗,顺着脸颊淌下来,湿漉漉的弄了一身。 第 122 章 第 122 章 天色渐晚,炊烟袅袅。 纪长烽在屋子里摆了张圆桌,放了中午宴席的饭菜。 重新装修以后的屋子比之前的老房子要亮堂的多,窗口的窗帘也是厚实遮光的帘子,上面印着渐变的浅粉色,是纪长烽估摸着虞棠会喜欢的款式。 头顶白炽灯撒下光亮,虞棠在吃饭。 她以前吃饭速度就慢,相比较纪长烽,她通常细嚼慢咽,慢条斯理,每一口都吃得秀气。 今天她的动作格外放慢,嫣红的唇因为吃了菜而染上一层汁水,显得晶亮水润。 虞棠并没太在意,低头的瞬间用舌尖舔走汤汁,留下湿润的水痕,唇瓣微微颤动,湿漉漉的一层。 忽地她一顿,抬头就看到纪长烽,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定定地看着她。 砰砰砰…… 可面对纪长烽的这双眼,虞棠不知为何硬是移开了视线:“我……我不舒服,今天,不想……” 在滚烫唇舌落下来的一瞬间,纪长烽粗糙的手指勾着虞棠的睡衣领口,一下下解开上面的扣子。 这是个很拙劣的借口,甚至还不如不说,至少纪长烽就轻笑出声。 这点喘息的声音就像是助燃剂,虞棠仰头看过去的时候,感觉纪长烽的眼角都泛红,喉结滚动,就像是狼一般,几乎要发出饥饿的信号。 他快步把虞棠抱进屋,抬脚踹开房门,在把虞棠放到炕上的同时,扯开了自己衬衫的衣领,露出那一块块壮硕的小麦色胸肌。 他试探性地蹲下身子,几乎半跪在虞棠面前,抬眼看她:“棠棠,咱们试一试好吗?如果你说不舒服,我就停下来,以你舒服为主,好吗?” “哦?” 那架秋千放在花坛旁边,坐着的地方垫着厚厚的垫子,就连秋千的两边绳索,都怕虞棠磨破手,而包裹住。 她脑子里迅速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大包,脑子在轰然乱起来的同时,嘴也开始胡说:“我经期了,肚子不舒服,也不能那个……” 吃完了饭,是正常两个人休息的时间,但是今天……同时也是他们之前定好的,亲密纠缠的时间。 虞棠都能想象的出来,只要她点头,下一瞬收拾好碗筷,纪长烽就能把她搂在怀里,按倒在炕上,用像上次一样的……把她缠得浑身发颤,香汗淋漓。 小麦色的宽大手掌和白皙的脚掌对比强烈。 虞棠忍不住低咳,有些恼羞,不知道纪长烽是怎么正大光明在院子里说这些的。 他说着,长腿把虞棠的膝盖分开,双瞳极其有侵略感的逼近虞棠。 “棠棠……” 虞棠脑子里非常清楚这句话代表的含义。 甚至,今天比之前那次还要…… 纪长烽可真是……不仅零件非人类,这种持续能力也真非人类。 他伸出手,抓住虞棠攥着秋千绳索的手,两只手叠在一起,虞棠想要挪开,纪长烽就紧追不舍,最后还是十指紧握,把虞棠的手紧紧抓住。 虞棠:“……” 但反应过来之后。 纪长烽笑了笑。 秋千架上爬了不少花,两侧都是会爬的绿叶,稍微一摇晃,旁边花坛的香味扑面而来,是个极其不错的好风景。 都不用说,虞棠稍微一瞥,就能看到白炽灯下,坐在炕上的纪长烽那极其明显的形状,让虞棠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很多记忆,那些热意的,那天晚上所亲身经历过的…… 感受到紧贴着纪长烽的那股温热,还有他胸口紧绷的肌肉,看到纪长烽关切询问她的模样,和一下下拍打在她后背的手掌,虞棠趴在纪长烽胸口,被他搂着,脑子里是恍惚一阵的。 “不……” 忍耐了很久很久很久的他,今天终于可以……圆满了。 他还以为他本钱不错,可以让虞棠满意的,结果没想到虞棠一直抵触这个吗! 虞棠在秋千架上坐下,稍微晃了晃,身后就多了个脑袋。 屋外天色在暗下去的同时,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那种无法言说的暧昧流淌在屋子里,让虞棠下意识攥紧了筷子。 虞棠在他怀里,急喘几下,终于抬起身,面颊都是滚烫的,嫣红的唇咬来咬去,终于还是讲实话:“你,你不正常!我害怕!” 纪长烽笑:“那怎么办,不换下来会不舒服的棠棠。” 虞棠在秋千架上,试图用手比划,脸泛红:“你……正常人没你那样,我们不匹配,你那个太过分了,我会受伤的,我不行,我害怕。” 虞棠看着瘦,身材却极其惹眼,胸口的睡衣几乎是在第二个扣子被解开的同时就崩开,纪长烽粗糙的手背触碰到那股触感时,眼也红了。 他身上实在是热乎,像是个暖炉,宽大的身体整个轻轻松松的把虞棠包裹住,让虞棠的后背感受到那股温热。 忽地。 再看到纪长烽灼热的视线,想到他一下午焦灼的模样,蓦地面上一热,嗔怒:“看什么看!” 虞棠下意识仰头,对上了纪长烽那垂下来的漆黑视线。 含糊着发声,纪长烽喉结滚动。 因为虞棠不管是一天一套的衣服,还是里面的内衣内裤,从来都是纪长烽洗的,如果来了经期,那洗内裤的纪长烽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虞棠护着自己的裤子,生怕丧心病狂的纪长烽真的要扒掉她的裤子:“不许乱动,纪长烽!” 还是纪长烽先放缓语气:“棠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别害怕,我不会强逼你……” 不,不是说越……的,越好吗! 关键时刻,纪长烽宽大温热的掌心护在虞棠身后,把她一把拽回来,搂在怀里。 纪长烽故意凑到虞棠面前,蹲下来,作势要对她伸出手:“那棠棠你把裤子脱下来,我把你脏掉的内裤洗了,然后去给你替换一个月事带。” 此刻,纪长烽的脸色宛如天塌了一般,几乎要成为一座雕像。 躲避了一下午,在已经天黑了的情况下,避无可避。 只是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气息烧得更烈,虞棠被白炽灯照得恍惚,脖颈上被扑上来的纪长烽几乎是迫不及待般贴上来舔∣舐啃∣咬,留下一长串水痕,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他的手落在虞棠的腰上,刚刚触碰到那片白皙的,光滑的皮肤,就被恼羞成怒的虞棠一把打掉手。 她有心想要拖延时间,可碗里最后一点米饭也在之前被她送进口中。 屋子里还点着灯,照亮了那一片空间,黑夜里,这点灯的光亮就像是一团火,肆意的点燃了纪长烽。 纪长烽:“!!!” 她含糊着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发觉脚被人抬起来。 虞棠低头看他,本意是看他给自己暖脚,结果顺着视线看到他那还没消退的…… 今天晚上出来的时候匆忙,虞棠光着脚,纪长烽怕虞棠着凉,把她的脚抬起来,在自己怀里一点点给她暖脚。 纪长烽收回视线,飞快地吃完自己碗里的饭,询问虞棠:“棠棠你……吃好了吗?” 灯光很亮,虞棠倚在墙边,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口中发出急喘。 她飞也似得推开门,脑子里还在想着要怎么拒绝,等出门看到院子里纪长烽给她做的秋千,脚步一顿。 虞棠隐约听到纪长烽轻轻低喘一声,也像是在叹气。 纪长烽像是大型犬一样趴在她的身后,脑袋抵在她的颈窝,发出闷哼:“棠棠当初答应好的,今天是要赖账吗?” 即使努力在忍耐,让自己放轻动作,可忍耐压抑了二十多年的念头,在今天可以释放的信号下,宛如火烧燎原般在纪长烽脑子里一点点壮大。 坐在秋千架上,想要躲开都无处可躲,虞棠知道纪长烽不会在外面扒她裤子,是在故意逗她,但她还是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仰,双手紧紧的攥住秋千的绳索两边。 纪长烽短暂思考两秒,坚定摇头:“别害怕棠棠,咱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棠棠你不要看……觉得它……就害怕,实际上它不吓人的,而且我也不会很过分,我会小心的,会温柔一点,毕竟我们都没经验……” 纪长烽一顿:“什么?” “啪──!” 纪长烽放下她的脚,试探性地凑过来,仰头询问她:“棠棠……?” 知道虞棠只是因为这种事情抵触他,纪长烽松了口气,可提到对他那地方的不满,纪长烽又瞬间绷紧神经。 白日上梁的鞭炮碎屑没扫干净,落了一个崩在秋千架旁,忽地发出一声响。 “好了。” 心有余悸,导致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虞棠因为身体之前的后仰差点摔地,现在还有后怕。 他也是个没经历过的,但村里的半大小子不少都结婚了,他或多或少也都清楚,此刻被虞棠这么一说,脑子里都是茫然的。 之前只是开胃小菜,今天,纪长烽似乎是真的,并非小打小闹,而是要动真格的了。 “我怕。” 虞棠的面颊不知为何忽地泛热,她移开眼,不想去看纪长烽,直接起身,带着点逃避的意味:“我……屋子里太热了,我出去吹吹风。” 虞棠闷哼一声,发出点抑制不住的急促喘息。 这突如其来的响声把虞棠惊到,她下意识扭头,结果忘记自己在秋千架上,也忘记自己身体还在后仰,这平衡没掌握好,差点要从秋千架上摔下去。 明明当初所谓的答应,是纪长烽在那种情况下威逼利诱她的,虞棠蛮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他。 他起身,在虞棠的惊呼声中,拦腰抱起了虞棠,就像是当初结婚时迎接新娘的那样,紧紧抱住属于他的新娘,然后大步朝着屋子里走去。 第 123 章 第 123 章 衣扣被一点点解开,露出来的部分皮肤在灯光下白皙到发光般,像是羊脂白玉。 纪长烽粗糙的手背触碰上去,那点白皙的娇嫩皮肤就迅速泛∣粉,伴随着虞棠因为急促呼吸而滚动的胸口,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那股极其暧昧的粘∣稠气息。 虞棠的角度,她能够清晰地看到纪长烽喉结的滚动,还有那宛如凝结般漆黑的瞳孔。 距离凑得太近,双方的急促呼吸声纠缠在一起,灼∣热的气息喷∣洒着,熏得两个人头晕目眩,面颊都泛起热意。 虞棠后背贴着微凉的墙面,脖颈上则是属于纪长烽的滚∣烫唇∣舌,她下意识仰头,发出点闷哼和破碎的声音。 “纪长烽……” 虞棠急∣喘着。 白皙的脖颈很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一片红∣痕,纪长烽还不知足,依旧眷恋又急促地在那吮∣吸亲吻,导致虞棠浑身发软。 屋子骤然失去白炽灯的光亮,一切都陷入黑暗,纪长烽和虞棠的视野都有些受限,只能凭借触感摸到对方,过了会儿才缓过来,眼睛也稍微能看清一些。 纪长烽哑声哄虞棠:“棠棠,放轻松……” 有点遗憾没能在之前开灯的时候看到,但现如今借着窗外的月色,也能够看到。 纪长烽被她骂,不仅不生气,反而更加热烈,虞棠脑子都像是糨糊一样,晕晕沉沉,倚在身后的被垛上一阵直∣喘。 虞棠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就浑身僵硬住。 他直起身子,喉结滚动着,被此刻虞棠的模样蛊惑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此刻,虞棠不知不觉被纪长烽搂着压在炕上,白皙的皮肤垫在柔软的垫子上,漆黑的长发凌乱的散着。 能够看清,但没有灯光下那么清晰,这样就很好。 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在纪长烽面前彻底暴露,于是那只抓着他头发的手也收紧:“不行……关灯,不然我不要继续了……” 她的手指因为克制不住而紧紧抓住纪长烽的肩膀。 只是很平常的一个日常对话,纪长烽这样平时没什么花花肠子的冷峻汉子,居然会有那样的歧义。 而现如今,头顶是白炽灯,屋子里被照的很亮,不同于漆黑的夜里,此刻在灯光下褪去衣物被纪长烽看到、触碰到,这种羞耻是极度的。 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阵阵破碎的声音从虞棠嫣红的唇中发出,断断续续,声音发抖,是虞棠完全没想到会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程度。 本来她的胸口之前受了伤,抹了药刚好,今天纪长烽又…… 他像之前那天晚上一样,忍不住用唇∣舌在虞棠的每一片皮肤上滚动,亲吻,怎么亲也亲不够。 虞棠隐约听到了点水声。 屋内这股光亮实在是清晰,虞棠眼被头顶的灯光晃得发颤,隐约看到纪长烽健硕又紧绷的胸口肌肉。 之前虞棠在外面说的那几句话,还是对纪长烽造成了影响的,他现如今很怕娇气的虞棠会吃两下就跑了。 “等,等等……” 他一下下舔着唇,用那种饿狼般的眼神灼热地盯着虞棠,然后…… 她不止一次觉得这样脏,可上次纪长烽却摇头哄她,还说他很喜欢。 虞棠嫣红的唇被亲了好几口,此刻还带着湿润的水痕,更别提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痕迹的脖颈。 终于,他的手搭在了虞棠的膝盖上,修长的手指将其分开,手掌顺着虞棠的腰身下滑,把那条下垂感很足的丝绸睡裤也褪去。 趴伏在她胸口的脑袋之前因为重新剪了发,短短的,抓在手心略微扎手。 刚刚到睡觉的时间,外面隐约还有村民们的屋子点着光亮,月亮洒下光亮,那种柔软的光线洒进屋子里的时候,照映出来的是和白炽灯不同的光亮。 对于浑身肌肉的纪长烽来说,这点力度更不算什么,倒不如说微微的疼反倒是让纪长烽眼更红,唇更润。 她刚想推开纪长烽,身上却骤然一凉。 他的棠棠,真的是老天爷最完美的作品,每一个地方都精致。 她忍不住急喘,手指穿过他的发,紧紧攥住他的发丝,身体骤然因为他的动作而后仰,漂亮的天鹅颈绷直,胸口锁骨形状极其明显漂亮。 他像是热了似的,自己把衣服扣子解开了,但是没脱,只是挂在身上,肌肉倒露出来大片。 虞棠身上还在颤栗,脑子里是清楚的,但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皮肤泛上一层粉,浑身香汗淋漓,脖颈处的头发粘在她的脸颊和锁骨上,白与黑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 虞棠急喘着,脑子里仿佛一瞬间闪过白光,浑身骤然紧绷,那些痕迹染湿了纪长烽的手掌。 纪长烽无法拒绝虞棠对他提出来的要求,所以就算舍不得,还想看看虞棠,但还是抬起脸,亲亲她后,去把灯关了。 但……眼睛视物没有那么清晰的情况下,不管是触感,还是听感,都放大了无数倍。 纪长烽这是真的要…… 因为贴得太近,导致虞棠的每次呼吸,纪长烽都能感受到,胸口的每次颤栗,他也都一清二楚。 “……啊……你……纪长烽……” 下一瞬,虞棠闷∣哼一声,放在垫子上的手骤然收紧。 相比较亮堂的屋子,还是现如今这种漆黑的环境更让她有安全感。之前被灯照着,说不出的奇怪,有种全部都被人看光了的感觉,尤其还是在纪长烽面前,这让虞棠很不适。 纪长烽喉结滚了滚,哑声:“棠棠,我渴了。” 渴了就喝水? 怎么可能会轻松。 她被胸∣口的异样搞得身体发颤,眼眶因为生理性的反应而湿润。 梦里的纪长烽和此刻的纪长烽身影逐渐重合。 虞棠忍耐着,大口喘息,抬脚踹纪长烽一下:“纪长烽,你……你把灯关掉!不许看!” 棠棠,他的棠棠…… 虞棠浑身发颤,推了又推,觉得纪长烽这幅样子真的像是野狗似的,极其热衷于在她身上烙∣印下痕∣迹。 再加上他本身也是虞棠的极度皮肤饥∣渴症患者,在漆黑的夜色里,伴随着呼吸的滚烫温度,纪长烽的唇一点点炙烤着虞棠。 虞棠松了口气。 腿上的温度让虞棠浑身打了个冷战,她支起身,抬眼看到的是纪长烽漆黑的瞳孔,还有粗重呼吸下的湿润薄唇。 但这种反而是最让虞棠受不了的。她的手搭在纪长烽后背上,每次纪长烽亲过来,她都要身体骤然紧绷,攥着他的胳膊也收紧。 纪长烽神色一动:“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纪长烽的手掌搂着她的腰,灼热的视线宛如实质一般,呼吸屏住一瞬。 虞棠没留指甲,只有短短一截,就算是挠人也不疼,此刻抓着纪长烽肩膀,也只是带着点轻微的感觉。 露在外面的皮肤在空气中微微颤栗,虞棠想骂人,但是忍住了。 应该说是亲吻声。 纪长烽一碗水端平,两边都同样照顾,都是同样颤颤……巍巍的模样,因为他之前的照顾而色泽…… 虞棠的腿下意识地绷紧,原本是想要蹬开纪长烽的,可因为身体无力,腿也使不上力气,看着不像是要踹人,反倒是像是在往纪长烽腰上∣盘。 偏偏因为纪长烽知道虞棠皮肤比较嫩,舍不得太用力亲,所以力度也是极其克制的,只是带来一阵酥∣麻的微∣痛。 她急喘着,漂亮的狐狸眼微微抬着,即使因为纪长烽的动作而失神,也依旧小脸紧绷,不愿意松口。 虞棠支起上半身,想要挪开躲避他,喘息着敷衍:“渴了就喝水,你和我说干什么。” 她对于这种感觉是很陌生的,上次的事情已经对她很有冲击力了,今天这种要吃正餐的郑重,以及纪长烽的急∣切,让虞棠更加招架不住。 纪长烽怕她不适应,提前尽可能的安抚她,想着最起码能够让她没那么难受。 “纪长烽……你是属狗的吗?” 触目之后,水痕让纪长烽松了口气,至少虞棠没有抵触他。 虞棠以往只觉得唇是用来吃东西的,亲吻的,可没想过还能这样。 新房装修,屋子里也都焕然一新,之前炕上只有那一小块垫子,现如今纪长烽专门定制,整片炕都铺上了那厚实的,柔软有弹性的垫子。 胸口的衣扣被粗糙的手指一点点解开,丝滑的睡衣只需她稍微一个动作,就从她的肩头上滑落,露出来的则是让纪长烽满眼泛红的景色。 而此刻。 这种感觉和胸口的温热还不一样,是那种浑身无力,身体下意识反应,被拿捏住命脉一样的绝顶感觉,让虞棠浑身绷直,无法控制的浑身发颤,脑子里也“轰”地一声。 她真的是没想到。 恋恋不舍的松开,纪长烽哄虞棠:“别害羞棠棠,看不清容易弄伤,而且棠棠这么好看……” 怎么会有人愿意做这种事。 下一瞬,虞棠闷哼一声。 之前的夜晚,灯关上,看不清,只能全靠摸索和那点月光视物,视觉是朦胧的。 虞棠揪着他的头发,颤声骂他:“纪长烽,你……不要脸,谁让你这样……你去喝别的……流氓!” 那是他之前极其痴迷的,涂抹过药膏之后,已经完全痊愈,但还是依旧还是颤颤巍巍的红。 在脑子里迷蒙的那一刻,虞棠隐约记起来自己曾经做的那个梦。 她还在失神,腰上却突然多了个温热的手掌,纪长烽搂着她,把她朝自己的方向贴了贴。 第 124 章 第 124 章 月明星稀,夜色暗沉。 柳叶村的人家比较节俭,吃完了饭就闭了灯,此刻那些星光点点,全都暗下去。 纪长烽家也不例外。 但与旁的人家不同的是,此刻装修的精致干净的屋内,温度却很高。 炕上厚实的垫子上,纪长烽和虞棠两个人的身影贴在一起,小麦色的粗糙壮实皮肤紧贴着白皙的细腻皮肤。 他伸出去的粗糙手掌,紧紧地攥住虞棠的手,并因为用力而将其按压在垫子上。 纪长烽额头冒了汗。 他那张小麦色的冷峻面容低垂着,薄唇紧紧抿在一起,黑瞳格外深邃,直直地盯着垫子上的人。 她以前不喜欢这种肌肉男的,明明不喜欢的,可现如今反倒是觉得纪长烽这幅淌了汗的壮硕肌肉有点力量感,很man。 但是他还是个普通人,还是有做不到的地方,尤其此刻是他做梦都想要的事情,虞棠就这样躺在他面前。 于是他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脑子里瞬间像是被触电似的,身体也僵硬住。 她第一次被抻筋压腿的时候,也是很疼,娇气的她当时就哭得稀里哗啦,家里长辈心疼的把她抱起来哄,说是如果真的很疼不想练就不练,舞蹈这种事情并不是她要忍受痛苦也必须要练的东西。 虞棠仰着脖子,那一瞬间身体僵直,不住地发颤,身子泛∣粉的同时,她胳膊往后想要推开纪长烽。 “我现在才发现棠棠,克制,在这种情况下,有点难。” “呜呜呜……纪长烽……” 他和虞棠此刻的状态一样,是那种不敢呼吸,不敢动弹,只能任凭胸口剧烈的一下下起伏的状态。 虞棠的身子下意识地仰起来,上身挺起,白皙的皮肤不仅泛了粉,还香汗淋漓,湿漉漉的打湿了头发,海藻般的长发凌乱的粘在她的身上和脸颊上。 垫子上,虞棠的那双狐狸眼睁着,失神般,生理性的泪水无法控制的顺着她的眼眶淌下去。 纪长烽好半晌才擦了擦唇,顶着漆黑如墨的一双眼,急喘着:“就当我是被蛊惑了吧,棠棠,在这种情况下是不能蛊惑对方的,尤其是我。” 虞棠挣扎不掉,现在浑身也没了力气,只能在稍微缓过来之后,眼里忽地凝聚起大颗大颗的泪水。 他的呼吸乱得要命,自认就算是柳下惠在世也不能抵抗这种情况,更何况他并不是柳下惠。 她一抬头,能看到纪长烽那紧紧抿着的薄唇,他的喉结滚动,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连瞳孔都一瞬间亮了起来。 张开嘴半天也没能发出点声响,大脑是一片空白的状态,甚至只能听到那一阵阵“嗡─”一般的声响。 “嘶……” 她抽泣着,委屈巴巴地给自己擦眼泪,哭得眼眶通红,然后撑着身体起来想要抽离开:“我不要,我不要继续了!” 纪长烽今天自认为极其够克制,也做到了之前在院子里答应虞棠的事情,毕竟现如今到了这种程度,因为怕虞棠娇气难受,他还是没有…… 只不过还是没停,足够贪婪,什么都想要,所以虞棠也哪里都没得闲。 □□□■■ 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那点急喘带来的隐忍,将一切都描绘的极其旖旎。 她仰着小脸,因为动作而满脸泛红,汗打湿了额头和鼻尖,浑身都在跟着发颤。 更何况纪长烽……根本就不属于正常范围内,甚至比……还要…… 他今天晚上并没做什么体力活,只是稍微活动活动而已,身上居然出了一层薄汗,更衬得那身肌肉轮廓更深,肌理更加清晰,压迫感更重。 “我不要,好疼,我不要这样,你……出去,我不要……好疼呜呜呜,纪长烽你这个大骗子,你走开啊!” 但她趴下来的一瞬间,后腰塌下,腰身以下的位置却……露出来的模样,甚至不能用……来形容了。 谁料到下一刻…… 接着就是克制不住的喘息,一声声喷洒,虞棠实在是浑身都没力气了,她疼得厉害,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觉得…… 然后…… 她哭着喊纪长烽的名字:“你……你混蛋……” 他忍不住一下下喊着虞棠的名字:“棠棠,棠棠……” 他急喘着,喊着她的名字:“棠棠……” 他低低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着,心脏砰砰砰直跳,额头的汗一滴滴滚落,眼看着虞棠要扭身离开,他来不及拒绝,也不想拒绝,甚至在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哪个步骤没做对,或者真的就是……太悬殊了? 纪长烽身上不知不觉竟然出了汗。 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并不是纪长烽在乱动,而是她,之前扭身想要离开,可稍微一活动,反而因为夜色里屋内昏暗看不太清楚,导致一动弹……更…… 甚至在发现他有停顿的时候,虞棠浑身酥软,没有力气,但硬是勉强起身,身体一下下往后挪动,然后趴着想要去够那墙角的被垛,想要找个被子盖住自己,不想继续了。 虞棠脸变了,她略微惊恐地看着纪长烽,有点懵:“你……你居然还敢唔……别……动,说了别,动……啊……” 虞棠攥紧了纪长烽的肩膀,一下下在他怀里,看着他动弹,胸口的胸肌也来回活动,绷紧后壮硕的肌肉也线条极其清晰。 纪长烽一直在克制忍耐,压抑着自己,他其实并没有全部都……只是稍微一点点而已…… 但此刻,虞棠却觉得压腿的疼和现在的疼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种疼,让虞棠想到了自己曾经学过的舞蹈课。 虞棠想说让纪长烽别乱∣动,怎么不仅没有挣脱开,反而…… 断断续续的声音,让纪长烽把虞棠的手紧攥。 只是这样而已。 但他的棠棠实在是太娇气,再加上可能没有准备好,导致确实是过于悬殊,双方都很难受。 她的呼吸也屏住了,俏生生的脸儿泛白,双眼睁开时失神无焦的落在面前,好半晌才终于像是刚学会说话一样,发出点克制不住的急促喘息,和那点声音。 她有心想要让纪长烽稍稍停一停,可纪长烽却趴伏着,亲吻着她,就像是没关灯之前一样。 说不出的感觉,之前她浑身都不敢动弹,吸气都难受,可此刻这样的动作,她却仿佛麻木了般,感觉不到痛楚了,反而…… 不想玩了,不好玩,她不要尝试了,不匹配的东西,继续下去只会让两个人都不舒服,东西又不是都是越……越好的,还是得适合才行。 当然她还是忍下去了。 她的手紧紧攥住身下的垫子,几乎是一种几近崩溃的状态。 额头上的汗一滴滴滚落,砸在虞棠的胸口,她浑身发抖,颤了又颤。 纪长烽只是觉得这样僵硬着也不是办法,他和虞棠都没有经验,再加上过于悬殊的体型,导致了这次比较糟糕的现场,但不管是要移开他身边还是什么,至少都得活动活动。 虞棠还没等给他回应,纪长烽率先发出声响:“嘶……” 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把手僵硬地搭在纪长烽的肩膀,连呼吸都逐渐粗重,难耐,就像是在努力调整着呼吸,好让自己能够获得足够的喘息时间一样。 “唔……” 虞棠脑子里的那根弦崩掉,浑身都在发颤,克制不住的声音响起来,她急喘出声:“啊……你……” 两声闷哼同时响起。 两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下一刻,他重新攥住了虞棠的腰。 那些……的痕迹顺着虞棠的大腿滑落,纪长烽又想到了他从山上采回来的那一大把花,漂亮的一点点绽放,插在花瓶里,每次虞棠都会轻轻地凑过去嗅一嗅。 她落在纪长烽肩膀的手推搡着纪长烽,甚至紧握变成锤子敲打他。 纪长烽闭眼。 纪长烽每天脑子里就是这种事情吗?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惦记的吗?!这么不舒服。 可无论如何,纪长烽都极其坚定的跪在那,黑色的短发刺得她大腿皮肤都跟着疼,她忍不住发出声响:“啊哈……纪长烽你……你别……” 此刻的他,做出了和虞棠曾经差不多的举动,当真去嗅了嗅,然后……顶着被……打湿的鼻尖,狠狠地凑上去。 他大口大口急喘着,呼吸都屏住了一瞬,整个人的眉头都拧了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一点点滚落。 她推搡纪长烽几下没推动,自己也不敢太用力,毕竟此刻……他们这种状态,虞棠完全使不上力,而且稍微一动弹,浑身就像是……一般疼痛。 他克制再克制,可是当他稍微停顿了会儿,想要换个角度的时候,虞棠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 虞棠仰着脸,哭得梨花带雨:“啊啊啊啊你是不是疯了啊啊啊纪长烽……别……别动,啊啊啊啊……唔……” 虞棠疼得一直在哭,眼眶眼角都红了,她浑身发抖,之前那点舒服,此刻已经完全变为了痛苦。 虞棠想骂人。 纪长烽只稍稍看她一眼,看到那被泪水打湿的脸,还有那泛着粉的皮肤,以及那满身都是密密麻麻痕迹的身体,都会下意识浑身绷紧,汗也淌得更快了些。 她现如今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脸还是白的。 “啊……!啊……” 怎么会这样,好难受。 好半晌,纪长烽吸了口冷气,稍稍克制了一下,但还是一下下喘息着,发出点哑到不行的声音:“棠棠,乖宝,别……别紧张,放松点。” 第 125 章 第 125 章 纪长烽的手略微粗糙,带着老茧的手掌此刻格外热,放到虞棠腰上的一瞬间,她浑身颤了下。 夜色中,虞棠回头,还没等反应过来,眼中看到纪长烽那浑身绷紧的壮硕肌肉,看到他滚动的喉结,看到他漆黑如墨的瞳孔。 下一刻,原本已经放松的肌肉,骤然收紧。 虞棠没忍住,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头低垂着,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流泻垂下。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腰上属于纪长烽的粗糙手掌,虞棠浑身发颤,脑子里也嗡的一下。 虞棠很难受,她本来就娇气,连稍微走多了路都要小脸皱起来,更何况是现如今这种情况。 在夜色中,没了灯光,一切都显得极其暧昧,那股粘稠的暧昧气息在夜色中流淌,伴随着他们两个人的急促呼吸声,显得极其旖旎。 最关键的是,那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她原本还双臂支撑着上身,想要躲开,推开纪长烽,可不知不觉,连这点子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胳膊无力的垂下。 “唔……” 她忍不住在想。 比之前纪长烽的那次,还要让她难以接受,并没有沿着之前的……而是更加…… 此刻的虞棠,浑身都僵硬了一瞬,比之前还要无法接受的情况,让她大口大口喘∣息,难受的几乎要崩溃。 看到虞棠双手捂着肚子,身上发颤的样子,纪长烽狠狠地喉结滚动下。 而她不知道是不是太娇气,亦或者过于[哔两个字],导致都会非常轻易,最后只有纪长烽。 早就知道纪长烽的特殊,但此刻发觉这么长时间他依旧不变,她脑子里就嗡的一下。 她不敢动弹,纪长烽也不敢动弹。 纪长烽滚烫的唇落在虞棠的后背,明明是很轻的动作,也没有什么逾矩的额外行为,但还是让虞棠浑身发抖。 纪长烽甚至不敢乱动,他怕虞棠哭。 偏偏虞棠还总是会说出这样懵懂又满是蛊惑意味的话,带着哭腔的声音因为动作而颤抖,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话却让纪长烽脑子“嗡”地一下。 虞棠实在是纤细又白嫩,本身纪长烽的角度低头就是她那大片被他亲吻后落下痕迹的后背,这已经足够让他发疯。 她一边淌着泪一边推搡纪长烽,想要避开他,但,炕上就这么大点地方,再加上他们两个人本来就贴得很近,本身稍微动弹一下都能感觉得到,更何况是这样躲避的行为。 虞棠还在哭,一个劲的说自己困了要睡觉,要结束。 “可是我还没,棠棠。” 什么都没有棠棠重要。 虞棠低低急促呼吸,脑子都快要炸开了:“纪长烽,不许!” 这下,她气喘吁吁,因为之前的挪动,导致她半个身子都倚在墙角的被垛上,触碰着柔软的被子,她摇头:“我,我真的……没力气了纪长烽……我不,我要睡觉了……” “唔哈……” 她呼吸困难,需要好半天才能适应,原本还想回头去拍打纪长烽,但好在纪长烽没有太过分,他僵硬住好半晌,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似乎是在努力压抑调节自己,极其听虞棠的话:“好,我不……继续,棠棠。” 虞棠不敢呼吸,不敢动弹,浑身颤抖。 汹涌的眼泪不停地顺着她的眼眶淌下来,她难受到脚趾都在蜷缩,浑身都在发颤,脑子里更是懵的一片。 身上的汗一滴滴滚落,额头那些豆大的汗珠汇聚成线,一点点砸在虞棠白皙的皮肤上。 虞棠想说什么,又闭眼了:“算了……” 虞棠抬眼看他一瞬,有些恍惚的失神,想到上次似乎也是这样,每回纪长烽都是最后的那个。 两个人都在急促呼吸,尤其是纪长烽,攥着虞棠腰的手掌,因为克制而青筋绷紧,脑子里也闪过一片空白,但紧跟着就是这种更加……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 虞棠想要回头咬他,可现如今没了力气,就只能单纯的掉眼泪:“滚,滚滚滚开啊啊啊!” 想到就今天一天,晚上结束以后就彻底结束,也就放任了。 但人心似乎是贪婪的,得到一些,就想要得到更多一些,他脑子里涌现出念头,假如再稍稍的靠近…… 想到之前手工后受伤的手腕,虞棠打心眼里生出一点抵触的心理,满脑子都是退缩,甚至觉得还不如…… “唔……” 他哑着嗓子:“棠棠,帮帮我……” 她想说别的帮纪长烽,但一低头看到对方那模样,满脑子都是懵的。 所以即使是眼睛红了,浑身燥热得不行,汗水打湿了一身又一身,纪长烽还是强忍着那股子念头,克制着自己。 她身体发颤,浑身都在发抖,白皙的皮肤在一瞬间泛粉。 他一边心疼得想要伸手抚摸擦去虞棠的泪痕,或是亲吻上去,可偏偏又不敢活动触碰。 就算是这样,虞棠还是觉得难受,她的手下意识地捂着肚子,虽然知道自己不会吐出来,脑子里却又发出警示的信号。 别提再往前,现如今这样也已经让虞棠很难接受了,看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纪长烽再怎么脑袋胡思乱想,也闭眼,强撑着在脑子里命令自己清醒一点。 原来这大米饭这么香甜。 虞棠忍不住捂住自己肚子,摇头:“不行……我……” 今天晚上能够这样,本来就已经是纪长烽想都不敢想的奢望了。 他忍不住搂住虞棠,壮硕的小麦色胸肌紧贴着虞棠的后背,粗糙的宽大手掌贴在虞棠的手背上,帮着她一起护着。 “不行……” 他知道虞棠害怕什么,脑子里只要稍微转一圈这种思想,耳根也跟着发烫。 现如今她再也不能忍受外界任何,所以虞棠浑身绷直,又哭了一次。 本身虞棠人就娇气,再加上……导致了现如今双方都很困难的局面。 但和之前那天晚上不同的是,此刻纪长烽似乎还是要和刚才一样。 他沙哑着嗓子,不忘记安抚虞棠:“别怕棠棠,别怕。” 可是…… 那些凌乱的浓密长发也跟着她流泻在垫子上,被她脸颊上湿漉漉的汗和泪水打湿,粘上。 虞棠几乎要说不出话,她清楚的知晓自己现如今的状态。 虞棠睁开眼,发现纪长烽把她环抱在怀里。 他能够感觉得到,这种直袭大脑的感觉,这是不同于以往任何一种的刺激,当初和虞棠一起看电影的时候,纪长烽原本就以为这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没想到。 她脸儿跟着这股奇怪的感觉纠结着,想骂人但是又没力气,只想让纪长烽离她远一点。 就算是纪长烽一直在亲亲她,她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切的一切都被这种感觉所覆盖。 虞棠的眼瞬间睁大,脑子里“轰”地一声,大脑空白一片,仿佛还能听到那阵耳鸣的声音。 但就算这样,对于虞棠来说,也极其难耐。 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是纪长烽自己可以控制的,他满身肌肉紧绷着着,牙齿也紧咬着,那身小麦色的皮肤淌着一层汗,更显得轮廓清晰。 他只能开口哄虞棠:“快了棠棠……” 纪长烽咬着牙,克制着自己,忍不住:“但是不止我……棠棠也……” 他低低急促呼吸着,胸口剧烈起伏,强撑着压抑自己。 纪长烽的话,虞棠是半分不相信的,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哭得眼眶都红了,料想到每天早晨起来眼睛肯定会很难看,所以更是气恼。 纪长烽忍得眼角泛红,对着虞棠亲了又亲,看到她此刻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的模样,上前抱住她。 虞棠每挪一寸,他就要跟着挪一寸,几乎是完全没挣脱开,反而纪长烽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响彻在她的耳边。 关键是就算不动也…… 素了二十多年的农村糙汉子,头一回吃上点饭,被米香馋得饥肠辘辘,也阵阵恍惚。 她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淌,打湿了头发和脸颊。 但没想到的是…… 他稍稍一低头,就能够看到虞棠的后背,纪长烽的脑子里此刻是疯狂翻涌的想法。 不,不行。 纪长烽浑身发麻,大脑更是被阵阵刺激。 这些信号让她大脑空白,下意识地除了担忧自己肚子因为吃饭吃得太饱而吐出来外,还会因为别的原因而受伤,比如肚子,会不会突然破掉。 纪长烽居然还试图…… 虞棠这是头一回,她早就知晓纪长烽的特别,也心有抵触,但是也没想到真正实践起来有这么困难。 他差点就要忍不住真的全部……,但是幸好脑子还是带着点清醒的,最关键的是他也不可能让虞棠再难受。 只是换了个角度而已,怎么……这样被纪长烽抱着,这么的…… 她平时腰身纤细,晚上也并没有吃太多东西,可现如今腰身却鼓出来一块,虞棠伸手去护着,脑子里下意识一边颤颤巍巍的哭,一边道:“肚子……[哔掉8个字]” 这样想着,他克制着,手背都绷紧出青筋,再没有做什么。 夜室里光线昏暗,可虞棠脸上的泪水纪长烽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度以为自己呼吸都要不顺畅了,脑子里在庆幸自己晚上饭前没有多吃,不然以这个宛如过山车一样的来看,说不准她就要被颠到把晚饭都吐出来。 □□■■■ 纪长烽又像野狗一样过来亲她,亲她的唇,她的脖颈和……然后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又…… 又多了一些。 第 126 章 第 126 章 “长烽和棠棠的房子好气派啊。” 清早洗漱的时候,隔着一条街,李母都能看到前面不远处那比周围房屋高一截的屋子。 新房子总是格外扎眼的,不仅因为地势高,纪长烽家屋子加了十多层台阶,还因为那干净的新瓦,和附近那些年久失修,下雨天还会漏雨的茅草屋完全不一样。 早晨的阳光略微刺眼,李母手搭棚子远眺,想起昨天纪长烽和虞棠他们屋子上梁的时候,因为她还在操心李春梅上学报道的事情,导致没时间去,心里生出点遗憾。 旁边的李父刷完了牙,用手搅着牙缸里面的牙刷涮水,把嘴里的沫子吐出去后,没太在意:“想去看看就去看看呗,反正离得也近,家里又没事,你姑娘和女婿的房子,去看看又没啥问题。” 李母被这样一说,更加心动。 那屋子她只在当初刚重新修建的时候,在刮水泥的时候去望了望,日后是再没时间去的。 不止屋内的装修,还有那全部都更换,看着就价值不菲的家具,电冰箱,电视机,等等等等,这要不是虞棠还在睡觉,村子里的人不太敢直接跑过来,就冲着这村里第一台电视机的名头,都得吸引不少兴奋的小孩子。 李母看到只有纪长烽,就反应过来了:“棠棠还在睡觉吧?我们还是来早了,那等棠棠醒了我们再过来吧,别把她吵醒了。” 李母微愣,但还没等反应过来,纪长烽已经飞快地套了衣服,又快步走过来,帮他们拉开了门:“爸妈,你们怎么来了,是来看看房子的吗?” 并不是因为院子里收拾的有多么好看,多么整洁,而是因为─── 结果他还没等起身,原本熟睡的虞棠倒是又开始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小脸也瞬间皱皱巴巴起来:“走……走开……不要,离我远点,纪长烽,拒绝……”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纪长烽揪心的。 许是因为家里多了个女主人,纪长烽屋子里的东西也都不像以前一样露在外面,而是有不同大小的钩织编花针织罩子,以李母的眼光来看,盖上去看着遮尘又好看。 原本纪长烽在屋子里放了竹椅,留着让虞棠看书时使用,可现如今这张竹椅也格外湿∣润,他刚才还在想着要搬出去好好的洗刷一遍。 纪长烽在家。 屋内此刻是一片狼藉。 他略微忧伤的拧眉,实际上自己心里也有点心虚,心里明镜儿似的,知晓昨天晚上自己确实是有点,过了。 一般情况下,洗衣服晾晒都是下午或者中午,早晨洗衣服过于勤快,而且也……有点怪。 他必然不可能让虞棠睡在脏污的地方,所以被褥被子垫子之类的东西都被纪长烽扯走搬走去清洗了,也就是外面晾衣绳上晒得那些东西。 一想到这些装修要花多少钱,李母就有些心疼,可转念一想,纪长烽他们能花也能赚,也不需要他们操心,于是就好受多了。 虞棠的眼果然和他预期的那样肿起来了,红红的,即使是闭着眼睛,看起来也有点可怜。 许是听到了动静,纪长烽扭头,猿背蜂腰的身材因为动作显得线条更加清晰,浑身都充斥着力量感。 才早晨而已,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居然挂着那么多东西。 和以往他们印象中看到的踏实稳重的纪长烽不同,此刻的纪长烽上身打了赤膊,下∣身穿了一条短裤,那一身小麦色的结实肌肉就以一个极其清晰地模样展露在他们面前。 纪长烽找来几床被子当做垫子,垫在虞棠的身下,这才让虞棠能老实的睡过去。 站在屋内门口半晌,还是深呼吸一下,推门进去。 兜兜转转,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他这个专业的涂药师是真的。 这么多东西都搭在晾衣绳上,尤其是那个很大又很厚实的垫子,被夹子夹着挂在绳子上,因为太厚重吃水,东西又大不好拧干,此刻正在往下不停地滴答滴答水。 “看看就看看呗,我陪你去。” 他们两个刚刚敲门,就隔着那扇门看到了屋里的纪长烽。 见纪长烽这样说,李母和李父就也犹豫着答应了。 这也难怪,毕竟虞棠昨天晚上哭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纪长烽都不明白,为什么平时不喜欢哭的虞棠,晚上的时候会变成那么可爱的小哭包。 一边总觉得不太对劲。 农村的院子一般都是土路,下雨天湿润以后就变得很泥泞不好走,但纪长烽这次装修屋子,竟然连院子也重新收拾了一下,铺上了一层水泥,表面光滑。 他弯腰盛粥的时候,后背虬结的肌肉处,道道被抓挠出来的痕迹,顺着衣服的活动而略微露出来点,他却仿若未闻。 李母一边感慨着,觉得纪长烽可真勤快,一大早就洗这么多东西。 还有那些个好看的装饰物,一看就是准备留着逗虞棠玩的木雕小玩具、漂亮的插画瓶子,还有比较精致的桌椅。 她瞥了眼晾衣绳上的那些东西,尽可能波澜不惊的和李父一起往屋子里走去,小声喊纪长烽:“长烽,你在家吗?” 可炕上确实是很乱,各种被撕扯掉的布料,还有乱七八糟的物品,甚至稍微进屋,都能闻到屋内那股奇怪的味道。 炕下地上更是凌乱。 纪长烽:“没事,棠棠睡得沉,要是不介意可以先看看隔壁屋子,棠棠应该不会醒的。” 但赶巧的是,他们两个过去的时候,大门开了条缝。 原本还想着要是门锁了,他们两个就不进去了,毕竟那就代表着纪长烽去干活了,家里只剩下虞棠。 她知道纪长烽往家里搬了不少家具,也听说他们家装修的很漂亮,几乎和镇子上的人家差不多了,现如今也是好奇到底装修成什么样子。 李母和李父没多呆,他们轻手轻脚的,生怕吵到虞棠,稍微看了圈,确定他们小两口过得不错,就走了。 而属于他们两个卧室的这间屋子,厚实的遮光窗帘拉上,屋内是昏暗的光线,隐约点点外面的阳光跳跃进来,带来点光亮,也照亮了屋内。 那些水滴从垫子上砸落下来,也只是让水泥路面湿润往周围淌水而已,并没有像以前别的人家那样,在晾衣绳下面汇聚成一个个被砸出来的水坑。 只隔了一条街而已,并不算远,对于他们这种经常下地干活的人来说,甚至连热身都算不上。 “行。” 他也是,只要虞棠一哭,他就受不了了,几乎是被完全拿捏,得用上好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 这一看,确实是极其惊讶。 这墙上居然贴满了白花花的,表面亮亮的瓷砖,这虽然好收拾,不会像他们一样屋子会被熏黑,但得花多少钱啊! 虞棠又是个喜欢睡懒觉的性格,他们怕吵到虞棠。 他一只手压着炉灶台的边缘,一只手用筷子在锅里翻动,也许是没睡好,亦或者别的,他低垂着眼,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感觉,甚至让人有种看着很餍足的模样。 没人回,但是李母视线扫过院子,倒是微微愣住。 于是犹豫着:“那……等下吃完饭,咱去看看?” 纪长烽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化,不知道为什么,李母居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点心虚。 屋外李父李母所见的地方,感觉、整洁,处处都是温馨的小家庭模样,阳光撒进来,温暖又舒适。 一看就是起早洗的被单、被褥、枕头、枕套,还有一大张非常厚实的垫子,以及几件衣服。 他微顿,凝眸,似乎是没想到他们会来:“爸,妈?” 甚至地上早晨没有来得及清扫,地面上也有点痕迹,包括那凌乱的衣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里面原本叠放整齐的衣物全部都被压∣倒,乱七八糟堆成一片。 纪长烽:“……” 新门玻璃也是崭新的,把屋里照得很清晰,纪长烽似乎是在做饭熬粥。 她昨天晚上昏睡过去好几回,现如今是真的困得不行,所以睡得也很沉。 这屋子从外面看就已经很气派了,地势高,还有台阶,进屋看更好看,真的如同村子里人说的那样,和城里的屋子差不多了,看着很有档次。 李父点了点头,眼睛开始在屋子里转,这一看,他忍不住惊叹。 李母好奇地掀开门缝,探头望了望:“长烽,在家吗?” 纪长烽把李父李母送出门去,迅速地把大门锁上,进屋又把粥熬好,这才松了口气。 他家的棠棠娇气又脆弱,本来就得好好照顾,偏偏昨天他没克制住,导致最后很崩溃,棠棠又哭∣成那样,他是有很大问题的罪魁祸首。 李春梅不在家,家里吃穿用度都恢复到了以前勤俭的时候,李鸿去下地干活了,两老口呼噜噜吃了碗苞米粥就着咸菜,吃得胃里暖呼呼的,这才锁了门去了虞棠和纪长烽的家。 此刻屋内,虞棠正在昏睡。 此刻的他,深吸口气,把刚煮好的粥放到一边,凑上前去仔细观察虞棠的模样。 纪长烽没忍住,轻轻地低头亲了虞棠的脸蛋一口。 他低咳几声,把兜里那条早晨洗完衣服刚去诊所拿的药膏拿出来。 毕竟是小两口住的屋子,李母深知两个年轻人会有隐私,所以都没多看,更没翻动什么,所以她也没看到,在锅底坑留着准备中午烧火用的,已经拆掉的膏药盒子。 纪长烽心虚地凑过去,趁着虞棠还没睡醒,粗糙的手指搭在了虞棠的腰上。 ……还是先上个药吧,这样至少等棠棠醒了,自己还能少被骂点。 也许。 第 127 章 第 127 章 即使处于睡梦中,但因为虞棠睡得并不安稳,再加上皮肤触碰到冰冷空气后的微凉感,都让她下意识身体有所警觉的蜷缩收紧,眉头更是紧紧皱在一起。 纪长烽就算是之前在地里干活,都没有这么全神贯注过,此刻他双目紧盯着虞棠,生怕她被吵醒,以一个极其小心翼翼的动作,缓慢地把虞棠的身体挪动。 等到终于露出全部皮肤的时候,纪长烽松了口气,额头甚至都露出点轻微的汗意。 这是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明明这是在自己的屋内,炕上躺着的也是自己的老婆,可纪长烽就是很心虚。 毕竟昨天晚上到底他有多么过分,他心里还是清楚的。 脑子里疯狂涌现昨天晚上虞棠哭到哼哼唧唧,眼眶都泛肿的样子,纪长烽下意识攥紧了掌心的药膏。 表面的受伤只是一部分而已,他得找个还能涂抹到里面的,更适合的工具才行。 “唔……哈……” 但眼前的这条蛇实在是有点过于庞大,粗粗的蛇身几乎要有成年人的腰粗了。 等再伸手去抓,抓到一手熟悉的,短短的,属于人类头发的触感。 想想昨天他确实没估计到棠棠还是头一回,满脑子都被那股子念头蛊惑,棠棠逃开他还要追上去。 他在内心谴责自己,身体也下意识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打得他脸蛋泛红。 他可真不是人。 纪长烽鬼使神差地看了眼折射进来的那点光线,恍惚一阵,意识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的耳后根忽地泛热起来。 他有比粗糙的手指更加细腻的工∣具。 咳…… 也许有人会因为口腔上火溃疡而涂抹,但绝对不会像是纪长烽这样,抹在舌尖去给别人上药的。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她其实很少做梦,偶尔的一些杂乱的梦,醒过来的一瞬间还能记得,但过段时间也就忘记了。 虞棠不止感觉到头晕目眩,还觉得身上一阵发热,腿发∣软,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这本来就是虞棠最嫩的皮肤,虞棠平时连自己都不敢碰,现如今,纪长烽带着药膏的冰凉,已经略微化掉的膏体带着点水∣痕,在皮肤上来回打转,涂抹到位。 没人能够看到纪长烽此刻的模样,毕竟就连李父李母都已经离开了。 比任何一次都要过分的情况,他不止在边缘,而是卷起后……,虞棠的姿∣势看不清纪长烽的模样,但脑子里已经能够脑补出他此刻的情况,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她的大脑几乎要炸了般。 因为害怕口腔内分泌的唾液将药膏打湿,再因为无法吞∣咽而淌进喉咙,吃进去药膏,纪长烽就只能尽快的把药膏用完,并且要垂下头,保证唾液不会倒流。 但,疼痛还没等感受到,另一种情绪却率先来到。 虞棠又做梦了。 怕虞棠生气,怕虞棠觉得他冒犯。 虞棠谨慎地后退几步,想要找自己的弓箭,可没找到,甚至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条巨大的黑色长蛇朝她游了过来,蛇身缠住了她的腿,几乎是以一个倒挂的姿态,用蛇尾把她拎了起来。 他低下了头,试探性地去给虞棠上药。 柔∣软的,并不粗糙的,不会伤害到虞棠的,可以涂到里面的。 她此刻,就是如同梦境中的那样,也如同之前在李春梅升学宴前的那天晚上一样,双腿是搭在纪长烽身上的。 只不过让纪长烽没想到的是,虞棠居然每处皮肉都这么嫩,明明他昨天有收敛,也并没有全部,但是居然看起来也格外触目惊心。 这次,她又梦到了。 纪长烽黑瞳紧缩,脑内连任何一丝旖旎的思维都生不起,满脸都是心疼和内疚。 虞棠整个人刚刚清醒,却又很快陷入崩溃。 纪长烽早就知道他的棠棠皮肉嫩,以前只是稍微睡一觉,哪怕身下有个豆粒大小的东西硌着,第二天都会感觉疼,皮肤也会红,更别提她身上被蚊子咬的痕迹,能好几天消退不掉。 他没敢再继续,毕竟虞棠确实是太娇气又太瘦弱,要想真的全部,还得慢慢来。 她白,不管是受伤的痕迹还是如何,都会格外明显,也格外容易受伤。 她原本还分不清梦境现实,但等稍微扭头看向周围,也就瞬间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个奇怪的,被蛇缠∣绕倒挂的梦了。 但,很快反应过来,这种熟悉的奇怪触感,虞棠很快反应过来什么,眼前自己被蛇倒吊的梦瞬间崩塌。 毕竟是刚结束不久,身体还残存着昨天晚上的触感,更别提那还没养多久的皮肤,本来就已经破皮了,再加上虞棠又娇气,她没哭都已经算是好的了。 …… 纪长烽本该踏实的放下心,但还是心口扑通扑通跳,耳根泛∣红,就连身体温度都跟着发烫起来。 被他攥着小腿,粗糙的手掌落在上面,而后,他整个人都埋在其上。 她明明哭了很多次,但是他却真的完整的来了一回,虽然没有全部,但是以棠棠的娇气和身体的娇贵来说,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折磨。 她蜷缩脚趾,大脑头皮都在发麻。 但刚刚触碰到那受伤的地方,虞棠就眉头紧促,哼哼唧唧起来:“……唔,疼。” 啊……果然晚上会助长很多情绪,尤其是在那种寂静又暧昧的氛围里,能够保持冷静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纪长烽保持冷静,控制自己让自己别乱想,也别冲动,打好预防针之后才敢用膝盖将其分开。 纪长烽满脑子都是:我真该死啊。 或许…… 一低头,看到自己手里那管药膏,纪长烽心里情绪更加复杂了。 他已经非常控制了,最起码因为确实和虞棠有差距,再加上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到了最后也还是并没有完全……的状态。 纪长烽的手指挤上了点油润的膏体,试探性地落上去,在边缘试图涂抹。 她面色赤∣红,努力保持清醒,却发现那条蛇的头靠近她,张开嘴,露出那分叉的蛇信子。 能让她一直印象深刻的,还是上次梦中的纪长烽。 虞棠觉得这个梦做的实在是荒唐,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梦,她从小到大连稍微带点颜色的梦都没做过,这次居然梦到了蛇,而且还……? 他倒是有点害怕虞棠会突然醒过来。 还是属于男性人类的短发,粗糙的发丝让虞棠下意识想说,这人的性格肯定很倔。 纪长烽喉结滚动,或许是昨天晚上一晚没睡,早起又洗了那么多东西的缘故,他可能有些头晕,这也造成了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很离谱又过分的想法。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受伤的皮肤被触碰,本来应该让虞棠感觉到疼痛,她那么娇气的性格,本应在吃痛的同时疼掉眼泪出来,然后狠狠地踹纪长烽一脚,把他踹掉地上去,并再狠狠的骂他。 但,绕是他之前有所预期,但真实看到后,还是忍不住整个人都怔住了。 药膏呈半透明状,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并不熏人,也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她感觉自己被纪长烽搂住,他的身体很有力量,让她挣脱不住。 她隐约想要推开,但是触手却是空的,只抓到一股空气。 这是极其甜腻的声音,是在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在虞棠口中的声线。 没关系,反正他们两个还有很长时间,更何况,如果晚上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话,或许白天会更适合一些? “唔……” 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给棠棠上药。 她抬眼想要去瞪纪长烽,想要骂他,可抬眼那一瞬间,原本还能看到的纪长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很长的黑色长蛇。 之前在梦里,她身上发热,皮肤发红,此刻甚至比梦境中的情况还要糟糕。 窗帘一直是拉上的状态,屋子里光线不是很足,再加上屋内只有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虞棠又一直在昏睡,这间屋子里目前清醒的人只有他一个。 虞棠不怕蛇,她之前和何岁岁一起上山的时候还用弓箭射杀过一条蛇呢。 况且,并不只是存在表面的皮肤损伤,里面也是重灾区。 屋内只有他和虞棠两个人,虞棠昏睡着,纪长烽本该放心,但他过于频繁跳动着的心跳声,让他在俯身的同时,不忘记抬眼去看虞棠的状态。 然后…… 她几乎是缓了会儿,才睁开了眼。 但他家里又不是诊所,真要找工具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什么别的。 更何况,也许是纪长烽的手指太粗糙了。 但,伴随着这个奇怪的梦,虞棠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软,脸蛋越来越红,皮肤也越来越热。 意识还停留在梦里,虞棠几乎一瞬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很快身体的奇怪感觉,让她下意识身体活动一下,嫣红的唇先大脑一步发出点略微颤抖的声音:“唔……哈……” 他深呼吸几下,把那管从诊所买到的药膏挤出来一些,到他的舌尖上。 纪长烽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指,虽然纤细修长,但是因为常年干农活而落了不少老茧,皮肉粗糙,这绝对不是一个适合给虞棠受伤的地方涂药的工具。 药是肯定得上的,但是伤成这样的情况下,要怎么才能在不让棠棠感到疼的情况下,涂抹药膏上去呢。 纪长烽是知道自己有多么难搞的,头一回就这样,说不准棠棠都会留下心理阴影,本来她就已经很嫌弃他了,昨天晚上要不是他的软磨硬泡,棠棠也不会答应,结果晚上却…… 第 128 章 第 128 章 “纪长烽。” 这几乎是虞棠缓了又缓,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发出来的声音。 她喊纪长烽的名字,声音也是颤抖,呼吸也跟着急促的:“你疯了……你这是做什么,滚开……昨天晚上你还没闹够吗!” 脑内迅速闪过零碎的记忆,昨天晚上足够难忘,让虞棠现如今还能回想起来那些模样。 她攥紧掌心,身体一直在发颤。她确实是如同纪长烽之前说的那样,比较敏感,导致此刻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一步感知到、反应到。 但这种不受控制的颤抖,和身体的反应,倒是让虞棠打心眼里生出一股怒意。 尤其是昨天晚上她刚刚被折腾到现在才醒,她还记得昨天晚上纪长烽那宛如野狼一般贪婪的瞳孔,还有那些在她失去力气时,极巨压迫感的动作。 她知道纪长烽很克制,毕竟她当初坐在纪长烽大腿上时,俯视而下看得很清楚,那分明还有一长段,并没有全部。 “棠棠?” 虞棠忍不住啧了一声,觉得纪长烽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重点放错了。 见他很老实,虞棠把捆着纪长烽的毛巾拆开。 这条裤子也是她当初陪着纪长烽买的,在村里别人还在用绳子捆裤子的时候,纪长烽却已经用上了皮带。 虞棠气恼,咬牙又抬手抽了纪长烽一下。 “上药……需要用这种方式吗?” 其实纪长烽身上被虞棠抽打出来的那几道痕迹并不是太明显,本身他不像是虞棠那样皮肤白,再加上肌肉紧绷,皮肤粗糙,就算是有痕迹也很快会消掉。 他舔了舔唇:“听明白了棠棠,和我立规矩,就是说以后……我还能吃到,这不是断头饭,我心安了。” 好啊好啊,一边道歉,一边还这么反应是吧,纪长烽这么看还真像野狗似的,她就是那根骨头,纪长烽看到她就流哈喇子。 可别说,纪长烽搞的那个药膏好像还真有点用,带着点发热的感觉,倒是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不仅凑近她,还…… 在此刻她满面泛红,因为之前刺激的情况下而眼眶湿润的情况下,这点骂声听上去都没有严肃的意味,反倒是像是在娇嗔。 至于虞棠捆绑他的毛巾,以纪长烽的力气,他如果想要挣脱,早就扯开了,倒是虞棠此刻来帮他解开,身上的味道香香的。 虞棠是最先发现他异样的。 纪长烽没生气,他甚至在听到虞棠这样说以后,反而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第二条,我说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在我不愿意的情况下不许违背我的意愿。” 想到这,虞棠又不满地瞪了眼纪长烽。 虞棠又抽了纪长烽一下。 虞棠的动作并不算重,但纪长烽上身打着赤膊,那身精壮的小麦色肌肉紧绷着,稍微被她打了一下,胸肌乱颤,上面被抽出一小条红色痕迹,配搭那略微淌汗的壮硕肌肉,显得格外色气。 更何况他皮糙肉厚,虞棠使得力气再大,落在他的身上看着痕迹也很浅。 他低咳一声,开口解释:”我是在帮棠棠你上药。” 纪长烽自己也清楚自己这个行为过于离谱,认真和虞棠辩解这种行为也过于羞耻,可他又不能不解释,只能哑声开口,视线移开:“手指太粗糙了,得找个合适的东西帮棠棠你上药才行,棠棠你那娇嫩,又受了伤我,只能这样……” 虞棠瞥了眼纪长烽冷冽的薄唇上那抹湿润的痕迹,还有他现如今的模样,忍不住憋闷地骂他:“不要脸!臭流氓!” 他觉得自己家的棠棠,就连现在这样的模样,也像极了一只傲慢又骄矜的贵族猫。 但看纪长烽这幅模样,她也懒得和他计较太多。 “啪!” 虞棠瞬间咬牙,怒极反笑。 虞棠浑身上下都是香香的,就连脚也生的白嫩,他没觉得被踩脸是种屈辱,反而莫名的,身上的皮肤温度越来越烫,脑子里也生出点乱七八糟的废料。 她受伤是因为谁导致的?不粗糙的工具难道只有……舌头吗,这要没有纪长烽自己的私心,鬼才信。 “第三条,要学会克制,我说停就是停,就算你像现在这样夹着也不许继续。” 她忍不住抬腿,伸脚去蹬他。 这根本就不是她要说的重点! 这条价格不菲的皮带之前被上身的衬衫遮盖,并没有显露出它的价格和作用。 但现如今,虞棠把它拎在手里,稍微在手上绕了一圈,试探性地抬手往纪长烽身上抽了一下。 这下她抽在了他的腹部,那处腹肌本来就一直在紧绷收着,被虞棠这皮带稍微一抽,划下一道红痕,连旁边的鲨鱼肌都颤了两颤。 虞棠移开眼,但也能感受到自己腿间皮肤的触感,她忍不住瞪纪长烽。 虞棠把他裤子的腰带扯了出来。 虞棠觉得很美,有点她喜欢的战损的模样。 哪知道纪长烽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昨天晚上确实是他做的有问题,还是经验不足,纪长烽觉得自己还是得去和别人取取经学习学习才行。 她把皮带扔掉,在纪长烽面前问他:“听到了吗?纪长烽。” 很可爱。 纪长烽低低喘息一下。 心里倒是腹诽:以后?做梦吧,就他这样,有以后才怪。 纪长烽知道虞棠这是在逞强,以她自己不能涂抹全身。 但猜出来这是虞棠要发泄,所以还是迁就她,并没有挣扎。 纪长烽微微拧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深呼吸,紧闭双眼,喉结滚动,开口道歉:“棠棠我错了,昨天晚上我,我不该太放肆,没有经验的情况下,确实不应该太过分……” 纪长烽并不知晓虞棠对他昨天晚上的评分,对此也表现的很无辜。 他在喘息。 直到目前为止,虞棠对他打分:0分差评。 舌尖上还有药膏的残留痕迹,纪长烽找来干净的毛巾,抬手擦了擦,确认口腔内没什么残留,这才能把舌头安稳的缩回口腔。 但他并没说什么,“哦”了一声后,意味不明地凑近虞棠,询问虞棠。 虞棠一眼就发现他裤子的异样,那是和当初看电影的时候完全一致的情况,在这白天,又距离近,看得比那看电影的时候格外清晰,也格外明显。 他忍不住笑起来。 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虞棠更恼羞。 身上全是道道被抽打出来的痕迹,但纪长烽的眼睛却很亮,他执着又专注地看着虞棠,身上那股浓烈的野性和压制不住的侵略气息又传了出来。 本身就距离近,再加上纪长烽看她腿的视线实在是太明显,等虞棠面色微变,合拢的时候,纪长烽又闭眼道歉。 纪长烽解开手腕后靠近虞棠:“棠棠,我早晨还没上完药呢……” 纪长烽看到被自己上完药以后的皮肤,看到那模样,脑子里瞬间嗡地一下,耳朵都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了,双目执着又专注地死死盯着,好半晌,才艰难地移开视线。 之前为了上药,虞棠的腿本就褪去布料,此刻虞棠动作稍微大点,一切也都看得清楚。 纪长烽瞬间呼吸一滞。 不舒服,真的不舒服,不止是双方体型差距,还有各方各面,虞棠几乎都要对他产生阴影,想想就觉得昨天宛如噩梦,那种撑到呼吸不顺畅的感觉,实在是印象深刻。 但,就算这样,昨天晚上也足够让虞棠生气,若不是纪长烽一大早这么没脸没皮的凑近她,她甚至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不想理他。 虞棠微微挑眉:“不知道吗?那我教你。” 这可真够冒犯的。 赤膊的上身被虞棠抽打了几下,出现几道红色的痕迹,小麦色的壮硕肌肉随着呼吸而起伏着,带着极巨的色气和旖旎。 他也没觉得很疼,本身他以前身上就经常受伤,这点痕迹对比起来以前的伤势根本不痛不痒,倒不如说就是因为这种感觉,让他感觉痒比疼更重。 真是拙劣的借口。 虞棠把纪长烽之前擦嘴用的毛巾拿过来,把他的双手捆在后面,用毛巾死死打了个死结。 她抬手抽了纪长烽一下,纪长烽胸肌一紧,被皮带抽过的痕迹很快明显,纪长烽闷哼一声,面色微红。 “首先第一条,重点得我舒服,而不是你舒服。”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动作间,肌肉更加明显。 因为腿还被纪长烽攥在手中,虞棠蹬过去的脚胡乱的乱踩,最后踩在纪长烽脸上:“纪长烽……你可真是,臭流氓!” 可他一边口中道歉,就像是和尚念经一样,说了好半天听着没什么营养,像是很乖顺,但…… 此刻的纪长烽,双手被虞棠用毛巾捆在后背,保持着之前跪坐的姿势,头发略微被汗水打湿,一双眼倒是紧紧的盯着虞棠。 纪长烽浑身一颤,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极其诧异,甚至委屈:“棠棠,你……我做错了什么要这样。” 昨天晚上虞棠浑身几乎都被纪长烽亲得没有一块好地方,她刚才起身的时候发现胸口疼,就连后腰也疼,鬼知道纪长烽昨天晚上到底都亲了多久。 虞棠脑里还有很多难听的词汇,但她稍微克制的停在舌尖,并没有说出来。 虞棠立答:“不用,我自己就行。” “比如,没经过我的同意给我用那种方式上药。” 甚至于纪长烽狼狈地把虞棠的脚小心翼翼地拿下来,视线稍微一瞥,触目可及,看到的模样又是让他浑身紧绷。 他道:“棠棠,刚才捆绑我的姿势好熟练,你是和谁学的,在哪学的,嗯?” 虞棠一僵,察觉到纪长烽的眼漆黑如墨,表情咬牙切齿。 第 129 章 第 129 章 “看不清,看不清,门遮挡的太严实了,该死的!” 裴青寂趴在后窗,想要同以前一样窥视后院的纪长烽家。 可这次因为纪长烽房子重新装修,围墙修建高了,就连大门也重新安装成又高又严实的样子,导致他同以前一样望过去,只能看到门口的大门,视线被堵的死死的。 裴青寂无能狂怒,换了好几个视角,甚至跑去保镖那个房间去看,结果也看不到。 隐约他只能看到一点,似乎虞棠那屋的窗帘还是挡着的,看不到玻璃的光亮。 裴青寂面色变化,眼神忐忑纠结。 都这么晚了,虞棠那屋的窗帘居然还没拉开,他早晨分明看到李父李母都过去一趟了,居然还没醒。 满桌子都是好吃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长烽自己吃上肉了,连带着也得给她补点肉。 “咕。” 下次说不准得给他做一条狗链,以后突然袭击来亲她,她就拽着狗链,不让他亲。 纪长烽果然很开心地笑起来。电视相对来说价格不菲,几百块买这么个铁盒子,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根本舍不得买。 只不过她没料到的是,今天纪长烽居然也没去镇子上看店,还留在家里,似乎是要给她做饭,照顾她。 “好的,少爷!” 虞棠思考一瞬,果断把那内衣内裤都甩到一旁,等着让纪长烽去洗,自己套上了一身相对来说料子柔软不磨人的长裙。 那边静了片刻,传来男人冷淡的声音:“你还要在那边待多久?” 经过了昨天晚上,她身体还有些没缓过来,过于敏∣感,穿内衣总觉得怕磨蹭到,会不舒服。 虞棠想了想,有什么不好的呢,反正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又不打算出门,只是在家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现如今她是李春芳的最好玩伴。 他觉得有点纳闷,就算是和少爷呆久了,也还是不理解他们这些有钱人到底怎么想的。 这电视本来应该放到虞棠屋子里的,毕竟纪长烽理所应当觉得,所有好东西都应该先给虞棠享用。 呦,脑子转的这么快,连追剧小零食都开始准备了? 里面能看到的频道也很少,没几个,还都没啥意思。 虞棠对着镜子看了眼,嗯,不错,挺好看,而且面料舒服,除了腰身,其余都不拘束,不会磨她的皮肤。 为此还买了这间房子日夜窥视,甚至还在这偏僻的农村一呆就这么长时间。 按道理,这东屋应该是纪长烽住的屋子,里面摆设陈列比她那边能空一些,但还是很精致,比之前没重新盖房子之前那空荡荡的样子好多了。 虽说知道虞棠以前在城里什么都司空见惯,但这些都是他在现今的情况下,尽可能做到的事情,他想要虞棠的生活充实,想要虞棠开心。 他赶忙把大哥大拿过来递到裴青寂耳边,裴青寂一脸忧郁盯着对面的屋子,声音低落:“喂?” 虞棠她,她,她…… “咕。” 可是。 该不会……是昨天晚上,他们两个…… 这偏僻的山村他家里人应该不会愿意来,真要是有人愿意过来接他,很有可能是他的那位远房表妹。 她居然没有穿……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江停打断了。 桌子不远处就是后窗,打开后外面空气清新,微风拂面,就着窗外的景色吃饭,心情都会变好不少。 虞棠遗憾的收回视线,却发现纪长烽推门进来,给她洗了点水果,似乎有点开心,还在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她,像是在等待她的夸奖。 许璇也是,当初还是和虞棠玩的很好的玩伴。 唔…… 是江停。 微微圆润鼓起的两道痕迹。 怪不得江停主动给他打电话。 保镖欲言又止,看着裴青寂宛如一个变态一样,在后窗监视窥探虞棠的屋子。 裴青寂痛苦地低下头抓住自己的头发,不敢相信虞棠有可能真的和纪长烽在一起的事实。 她一脸郁闷,原本不想理纪长烽的,可他偏要拿她之前捆绑的事情说事,又非说他涂抹的方式不疼。 虞棠呲牙咧嘴,好不容易等纪长烽的口水干了,那点膏药也都润进皮肤里了,这才小心翼翼地穿衣服。 虞棠慢悠悠落座,瞬间感觉到那阵子酸疼的感觉:“嘶……” 裴青寂瞬间坐起身,宛如斗战胜佛,瞬间偏激:“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愿意,我对棠姐姐的心比你要坚定,你上次火灾之后就跑了,而我不一样江停,我要告诉你,我迟早……” 江停很不耐烦:“你家里人要去接你回来了,提前和你说一声,做好心理准备,好了,挂了。” 再说了,不穿舒服,穿了难受,很难选择吗。 纪长烽瞬间起身,连忙凑过来作势要帮她揉腰:“棠棠你慢点,你没事吧,我都已经放了好几个软垫了,怎么还是难受,小心点……” 虞棠小姐都结婚了,而且结婚都这么久了,少爷为什么一直执着的认为虞棠小姐不喜欢纪长烽,并且和他没有夫妻之实呢。 不不不,不可能。 他柔和下眼,笑了笑:“吃饭吧棠棠,我中午做了你爱吃的虾,还有炖了点鸡肉,吃完了再看,等我有时间给你做点小零嘴,留着棠棠你看电视机的时候吃。” 唔……不穿似乎也不太好。 毕竟当初他记得村里放电影的时候,虞棠就饶有兴致,现如今买回来电视机,虞棠就可以自己在家天天看电影了。 哼哼。 他挠了挠头,刚想干干巴巴地劝裴青寂,屋子里的电话响了。 虞棠瞬间失去了兴趣,索然无味,感觉眼睛都难受起来。 疼不疼的虞棠不清楚吗。 一打开,黑白的。 真要是让许璇过来,说不准以她那性格,会和现如今的虞棠产生的争执,进行讥讽,裴青寂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虞棠多看了纪长烽几眼,点了点头:“行。” 他略微有些心急,视线在虞棠身上扫过,似乎是在想要在哪里下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在他看来,少爷来了这么长时间,一点用都没有啊,虞棠小姐明显对他没有兴趣,并且……少爷也阻挡不了人家小夫妻正常亲热啊。 但一想到虞棠可能会喜欢,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甚至满脑子都是虞棠喜欢他就买的念头,想着买回来讨好虞棠。 现如今到了饭桌子上倒是能非常清楚的看到了。 挺好。 虞棠看了他一眼,哼哼两声,没多说什么,自己缓了会儿后去了隔壁屋子。 过分,真是过分。 来到这里连追剧都追不上,想想她没穿越前还有几本书没看完,电视剧还有没追完的,可惜了。 东屋比虞棠那屋多了个物件,是那花了几百块买回来的电视,方方正正一个,放在木纹的电视柜上。 只不过这点在虞棠被揭穿假千金身份后,发生了变化。 然后不受控制地,视线凝在了那里,接着。 …… 他们那边的有钱人圈子也就那么大,从小到大都是一起玩的,他那位表妹许璇从小就和虞棠玩的好,只不过虞棠骄纵任性,家里又格外有钱,导致这些玩伴最后都成了她的跟班。 虽说屋子重新盖了装修了,但基础的位置还是没变的,比如他们现如今除去晚上吃饭在炕上,中午都是在炉灶间的圆桌上吃饭。 “嘟嘟嘟──” 但视线略过虞棠胸口,却狼狈地急急刹车,几乎是瞬间愣住。 裴青寂面色变化,咬牙狠心去喊保镖:“收拾东西,咱们尽快……回去!” 纪长烽是土生土长的柳叶村人,从小到大所见到的环境都是极其保守的,柳叶村的姑娘们,要是有发育的好的,都恨不得用布条把自己的胸口缠绕的更紧一点,不想让男娃子们看到自己发育的胸口。 现如今虞棠趴在炕头的被垛上,一手撑脸,一边看着打开电视,想看看这个年代的老古董电视机到底是啥样的。 但因为这是村子里第一台电视机,想着村子里人好奇,有可能会过来蹭电视看,纪长烽知道虞棠性格,不喜欢别人去她房间,也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把电视放在了这屋,虞棠看电视直接过去就行。 保镖一愣,瞬间喜上眉梢。 家里人? 之前是因为忙着做饭没有太仔细看,再加上炉灶间做饭的时候有烟,他看不清。 虞棠最后还是让纪长烽帮忙涂抹上药了。 纪长烽非常可耻的,当着满桌子的香喷喷的食物面色不变,但却对旁的,迅速分泌出了满腔口水。 A字版型的裙子收腰,很好的描绘出她的曲线,上身是假露肩的蕾丝下垂小披肩,搭在她的胸口,柔软的面料包裹着她的胸口,下摆是温柔的奶茶色裙子。 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 只不过穿衣服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 裴青寂稍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瞬间拧眉。 还有那…… 腰也…… 原本好好的,现如今全是他的口水,真像是野狗似的,什么时候能改改喜欢舔她亲她的方式就好了。 虞棠视线移开:“不错,电视……挺好看的?” 纪长烽也从来不会去关注女生的胸口,以前所见到的都是虞棠晚上的模样,此刻两团包裹在米色的裙子里,因为没有了内衣的束缚,软得要命,纪长烽几乎都能想象的出来那种触碰到的手感。 屏幕小的可怜,能视的尺寸甚至看着也就和普通的笔记本差不多大小,旁边还有一些扩音的地方,和几个旋转的按钮。 好饿啊。 想吃……想吃,饭…… 第 130 章 第 130 章 “咕。” 这点声音在屋内格外明显。 虞棠表情很自然,并没发觉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拧着眉诧异地看着纪长烽,似乎是想要询问他怎么了。 她稍微一扭头,身子也跟着活动,那点圆润的痕迹格外清晰,在裙子上凸显。 纪长烽狼狈地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频频看过去。 对于虞棠来说,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毕竟她又不怎么出门,再加上确实是不舒服,还是得自己舒服为主。 可对于纪长烽来说,却实在是个不小的震撼。 就好像,他喝完了一茶缸的水,还止不住渴意一样。 “婶婶婶婶,你都不知道,村子里好多小孩子都听说你们买了电视,他们都想跟着我们一起过来看。” 就连他的呼吸,都一瞬间屏住了。 但比他刷碗声音更明显的,是从门口传来的孩童声音。 栓子和二狗进屋的时候,就看到纪长烽和虞棠裹着薄毯子亲密的前后搂抱着。 纪长烽闷闷的声音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就很快从桌子底下传出来,听着倒是格外沙哑。 国庆和宝贵等着明天有时间再来。 虞棠笑了笑,又揉了揉她们的脑袋:“好好好,先别管别人,咱们先看。” 这两天,何岁岁和许苗苗在村子里都骄傲了不少。 不同于虞棠一开始的意兴阑珊,纪长烽买回来的这台电视机,虽然是黑白的,但也是村子里第一台,是个极其稀罕的玩意儿。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狼狈,但也觉得此刻氛围有点奇怪,于是稍稍松了口气,想着蹲下去捡筷子的时候,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二狗和栓子兴奋地进了院子,刚抬手对着纪长烽打招呼,纪长烽脸色就瞬间变化。 纪长烽的筷子捡了挺长时间。 虞棠有些纳闷,他怎么捡个筷子在那一直俯身,半天也不抬腰。 纪长烽刷完碗过来,看她们一眼,看到三双聚精会神看电视的眼,忍不住觉得好笑。 不就是……看到了点嘛,都吃过了,亲过了,怎么还怎么没出息。 连刚刚握在手里的筷子都在心神不定的情况下又重新摔了下去。 何岁岁和许苗苗兴奋地敲响大门,接着溜进院内:“小叔,婶婶,听说你们家买电视机了,我俩能过来玩嘛!” 好好的一顿饭吃下去,平常能飞快地干完好几碗饭的纪长烽,今天吃饭的速度慢的惊人,甚至虞棠都已经吃完了,他还在吃。 何岁岁和许苗苗年龄不大,但已经开始为虞棠出谋划策了,生怕虞棠和纪长烽吃亏。 他想要吃饭,觉得此刻很饿又很渴,可真的吃下去一口米粥之后,却明白自己此刻并不是真的对食物的需求。 “不能白看呀,听说这机器可费电了,婶婶得收点钱才行!” 于是她懒洋洋的,像只猫咪一样舒展着身体,横卧在炕上,看着电视机上面的内容。 想着今天纪长烽好不容易在家,于是都凑在一起过来了。 ───虞棠居然不止上身,竟然全部都……没有…… 虞棠一脸犹疑。 纪长烽抓起筷子,哑着嗓子回复虞棠:“没什么……” 她起身,纪长烽在桌子上飞快地把他的饭菜吃完,起身收拾桌子。 纪长烽拖完了地,抬腰去看,发现是栓子二狗他们。 纪长烽停下刷碗动作,看是她俩,帮着开门:“进来慢点,你们婶婶在屋子里看电视呢,一起过去就行,炕上有水果……” 纪长烽不知为何咳嗽得更厉害了,脸涨得通红。 “纪长烽?” 但这个时候的纪长烽已经完全无法顾及了,他呼吸急促,双目紧紧的盯着桌下,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 气温最近有些冷了,中午煮饭的时候,纪长烽往锅底塞了几把木柴,炕上此刻暖呼呼的。 几乎是满脸泛红的刚起身,吃没几口,就筷子又重新掉了下去,捡了好半天起身,又掉了下去。 “咳咳咳!” 纪长烽没说完,何岁岁和许苗苗就兴奋地直接冲进了屋子里:“婶婶婶婶!” 他满脑子闪过一个震撼的事实。 花生瓜子糖块,还有饮料、炸果、麻花什么都有,几乎都要比一般人家过年预备的年货都要齐全了。 脑子乱糟糟的情况下,连筷子都没拿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平常纪长烽很少一边吃饭一边喝水,可今天不知道是渴了还是如何,硬生生喝光了一大茶缸的水,唇都润的湿漉漉的,一双眼还莫名的老是往虞棠身上、脸上看,同时喉结滚动。 “哇,婶婶,这和村里一年一次的电影不是一样的嘛!” 在别村的村民们还得千里迢迢步行来到柳叶村看电影的时候,虞棠和纪长烽已经把可以随时随地看电影的小机器搬回家了,这是多么新奇的事情啊。 何岁岁和许苗苗欢呼一声,啃得很香。 还有今天早晨上药时,被湿润油亮的药膏滋润,颤颤巍巍起来的模样,还有那逐渐被越来越艳的色泽…… 他的唇也忽地发痒,下意识舔了舔唇,仿佛也品尝到了那股甜意。 早晨他只是喝了点粥而已,非要说吃了什么别的…… 结果要起身的时候,随意一抬头,却整个人瞬间震惊住。 他们几个昨天就心痒痒,想着看看电影搬到家里是什么样的,今天更是按耐不住, 他脑子里想,哪里光线暗了,这分明……看得很清楚。 “叔叔婶婶你们好厉害,把电影搬进家啦,以后是不是就可以随时随地看电影了!” “咱们屋子才这么大,又是新盖的屋子,才不能让他们来折腾呢,那些孩子可皮了,他们要是想来看,得婶婶和叔叔同意才行。” 纪长烽呼吸急促,闻言扭脸,把自己满面通红的狼狈模样扭到窗口一面,低低咳嗽几下,佯装镇定:“没有……没吃什么。” 见纪长烽什么都不肯说,也懒得问,吃完饭,晌午一般是她的睡觉时间。 他俩有些发愣,迟疑道:“长烽哥,你这是在对我们炫耀吗?” 一墙之隔,纪长烽在刷碗,似乎是知道她在看电视,纪长烽放轻了动作,怕打扰到她。 虞棠和何岁岁许苗苗三个人倚在炕头,身上搭着被子。 顺手把虞棠搂在了怀里,紧紧护住,薄毯子也瞬间遮盖住虞棠的全身。 她们两个把兜里的花生糖块给虞棠,当做两个小大人看电视的礼物,然后和虞棠寒暄了几句后,就绕着电视机,不停地赞叹感慨,兴奋连连。 “这得花多少钱哇,也就是婶婶叔叔你们了,听说这是咱们村里头一台,太厉害了!” 哪料到她还没活动,屋外大门又有人敲门。 他们可不敢晚上来看电视,怕打扰了虞棠和纪长烽的二人世界。 纪长烽小麦色的皮肤都跟着泛红,察觉到自己的脸热,壮实的身体弯下去,低头捡脚边的筷子。 对于纪长烽家电视机感兴趣的不止是何岁岁许苗苗这两个小孩,大人们也好奇。 “……” 花骨朵含着露水儿,是他曾经在山上选了半天采摘的那一束里面,任何一朵都比不了的美。 纪长烽呼吸乱了,忍不住多看了虞棠几眼,往嘴里扒饭,越看越渴,又不好直白的和虞棠说。 虞棠在炕上犯困,正眯着眼打瞌睡,结果纪长烽长腿一迈,迅速上炕,把炕头那盖着被褥的薄毯子扯了下来,往身上一披。 她俩忍不住围着虞棠叽叽喳喳,极其开心地道。 虞棠原本还有些气闷他昨天晚上的索求无度,今天看他这样子,拧着眉头还是问他:“你吃什么咸东西了,渴成这样。” 这要是以前,纪长烽经常在镇子上看店忙碌,家里只有虞棠一个人,为了避嫌他们也不可能过来看。 二狗他们几个人是轮班在麻辣烫店上班的,现在就来了他和栓子两个人。 他去零食柜,把给虞棠买的那些好吃的拿出来一些,放在盘里,留作给她们看电视的零嘴。 倒是虞棠,吃腻了这些,中午又刚吃完饭,并不是很感兴趣。 粗糙的掌心紧紧的攥住,纪长烽明知道应该早点起身,但还是不受控制地双目紧盯。 他脑子里突兀的一个个蹦出来那些画面,从顶出来的圆润痕迹,到昨天晚上他亲过的、触碰过的。 她踢了踢腿,想掀开桌布,帮他找找看看:“找不到吗?是不是光线太暗了?用我帮你找吗?” 他只是单纯的,因为虞棠而受到蛊惑了而已,馋的也并不是这些吃的,而是…… 他甚至没来得及收拾拖布,直接快步走进屋子。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攥着,粗糙的指尖摩挲着,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柔软的触感。 “长烽哥!” 纪长烽磨了磨牙。 黑白电视看了会儿,虞棠觉得累眼睛,再加上中午她的睡眠时间到了,于是想着去睡会儿觉,这屋留给何岁岁和许苗苗。 今天虞棠不想那么快睡觉,她又去了纪长烽那屋。 大概就只有早晨上药的时候…… 发出“啪嗒”的声响。 “啊啊啊好厉害,这个声音好清楚,好有趣,这么个小盒子,居然能看到这么多东西……” 虽说现如今的黑白电视机没几个台,还都是黑白色的累眼睛,但虞棠穿过来这么长时间,又有一大部分时间都在柳叶村,村内没电视机这种娱乐,虞棠过得比较无聊,冷不丁有了个解闷的东西,就算是台比较少,也比无聊强。 “……” “不用……” 纪长烽稍微看过去,脑子里就会胡思乱想更多。 炫耀……这是因为他的棠棠,没穿内衣啊!不盖住不就被他们看到了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0-140 第 131 章 第 131 章 毯子很薄,是纪长烽房子盖好以后重新置办的,表面有一层短短的绒毛,贴身的时候挺滑的。 纪长烽把虞棠整个人圈在怀里,被子更是紧紧的遮盖住她全身,双臂环抱。 这是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亲密到纪长烽的脸就凑在虞棠的脸颊旁,他呼吸时的气息喷洒都格外明显。 栓子和二狗愣住了,他俩挠了挠头,心里还怪郁闷的。 他俩都是单身汉,也都没结婚,长烽哥以前也没这样啊,咋突然在他们面前秀恩爱起来了,这不是故意炫耀吗? 都知道长烽哥和虞棠嫂子感情好,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看起来极其护犊子,盯着他们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他们是什么觊觎嫂子的坏蛋似的,那眼神,极其的不信任他们,甚至极其警惕。 而且穿与不穿,如果是平胸还好,看不太出来,但是她不仅不是平胸,甚至堪称壮观…… 纪长烽不知道别人的婚姻是如何的,但他以前真觉得自己极其无感,对男女之事从来不上心,不然也不可能和虞棠的第一次那么没经验。 纪长烽分明早就发现她没穿内衣的事情了,而且还……还偷摸钻进桌底,偷看她! 冤枉啊! 青天白日的,纪长烽当着她的面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题,还真是…… 不然怎么会中午就奇奇怪怪的,现如今更古怪。 纪长烽忍不住失笑。 被纪长烽抱回屋子,放到垫子上,摸着柔软有弹性的垫子,虞棠这才满意的翘起嘴角。 两个人有些委屈,虞棠也纳闷。 她瞬间回想到了今天纪长烽的种种古怪状态。 她当然知道纪长烽没有偷吃,毕竟要是他真的碰了,她早就发现了,饭桌上就能狠狠地打他,轮不到现在。 纪长烽只扫一眼,就火速挪开了。 她带着满腔怀疑,去找了手纸给纪长烽,看他擦了半天也没止血,想着帮帮他,结果稍微一凑近。 她上身本身就因为没有内衣的拘束,而形状格外明显,就连那两抹圆润的鼓起痕迹都格外清晰。 纪长烽哪知道虞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见虞棠松口不咬他了,思绪回笼,稍稍松了口气,觉得虞棠的态度松动了,正是适合趁热打铁的好时机。 纪长烽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也并不是喜欢被虞棠打,他流鼻血单纯只是因为…… 包括不限于今天中午饭桌上,纪长烽的奇怪表现。 没穿内衣真的太舒服了,不受拘束的感觉让她都忘记了自己的状态,要不是纪长烽说,她还真就直接这样见人了。 毫无防备的纪长烽被咬手,想扯开又怕伤到虞棠,于是就只能拧着眉头憋着痛,想说些什么解释,可狼狈地张开嘴半天,脑子里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词,反倒是…… 可就如同中午吃饭的时候一样,他明明脑子里一下下劝告自己:不能继续掉筷子了,不能多看了,可还是忍不住。 嫂子确实是城里人,长得也好看,可都是嫂子了,他们怎么可能起什么念头嘛!长烽哥真是的。 她在怀疑纪长烽是不是中午吃错饭了。 栓子和二狗迟疑,不知道该进门还是不该进门:“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嘶……” 救命。 “长烽哥,嫂子……是不是我们打扰到你们了?” 可手伸了一半,听到纪长烽话的内容,虞棠瞬间僵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大大大大大流氓!” 一朵两朵,三朵四朵,颜色糜丽的花在脑子里一朵朵绽放,吐着露水儿,花瓣微颤,让人魂不守舍,移不开眼。 他说完,让虞棠裹住被子,自己腰力极其好,直接把虞棠整个人抱在怀里,单手搂着,推开门去了虞棠的屋子。 何岁岁和许苗苗也眨眨眼,从炕上下来,一副随时准备离开的样子。 虞棠:“……” 她“啊呜”一声,直接咬住了纪长烽的虎口。 虞棠抬手去锤他肩膀,恼羞:“谁让你偷看的,还那么多次,频繁的蹲下去看,还找什么理由,捡筷子?嗯?很喜欢捡筷子?今天晚上你就一直捡筷子别吃饭好了!” 她一下下捶打在纪长烽肩头,把包括昨天晚上因为纪长烽不节制而产生的怒意一起发泄出来,打了好半天才收手。 吓得虞棠都不敢咬他了,迟疑地在想。 他整个人都僵住,本就没什么想要抵抗的想法,这下子更是大脑一片空白。 二狗和栓子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看没什么异样,和何岁岁许苗苗对视一眼:“那咱们……一起看?” 在这种情况下,虞棠因为生气恼羞,抬手一下下锤他肩膀,纪长烽哪还能感受到自己身体有多疼,他脑子里几乎空白一片,只能僵硬的、呼吸急促的、满面赤红的、双目紧紧地盯着虞棠看。 何岁岁和许苗苗迟疑着,重重点了点头,眼里又亮了起来。 纪长烽只看几眼,就被那摇晃的模样刺激得流了鼻血,他想赶紧闭眼,知道这样不好。 她想挣扎出来,结果稍微一动,胳膊就被纪长烽又重新搂紧,把她圈住,还把盖在她身上的毯子也重新遮盖好,生怕露出一点皮肤。 现如今虞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保持着搂着虞棠的姿势,稍稍收紧了胳膊,开口解释:“棠棠,我吃饭的时候,没做什么……我没碰也没吃,真的没有。” 以前和虞棠没什么近距离接触还好,现如今吃过了,他脑子里对于虞棠的渴望更强烈了,强烈到虞棠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在他面前,他都能…… 虞棠眼睁睁地看到面前的纪长烽,被她骂了又咬了之后,不仅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反而喉结滚动,面色泛红,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就这么喜欢被她骂,被她咬? 结果一抬头,瞬间“嘶”了一声,脸上也露出点错愕的表情。 一个筷子居然也能拿不稳,频繁的掉在地上,关键是掉地上半天也捡不起来,被桌布蒙着能呆好半天,才面色泛红的起身。 刚开始虞棠还觉得纪长烽奇奇怪怪,疑神疑鬼,看他凑过来说话还觉得耳朵发痒,下意识想抬手揉一揉。 到底为什么啊!这次她也没打纪长烽啊! 可,自从和虞棠结婚以后,他脑子里却分明总是充斥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但,他虽然没做什么,还是有问题! 虞棠今天穿的是条半长裙,只到膝盖左右,被搂抱着放到炕上后,裙摆微微掀开点,露出白皙的大腿皮肤。 确实是孩子,要不是何岁岁和许苗苗年纪小,她们两个来的时候,他就得过来给她盖好衣服了。 怎么自从遇到了虞棠,他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他甚至在怀疑,自己对于虞棠的这种渴望,是不是有瘾。 “棠棠……回屋穿件……东西,再过来看电视,或者要是困了咱们直接回屋睡,总之这样……不行。” 纪长烽以前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经过了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了。是极其柔软又有弹性的,摸上去就好像剥了皮的鸡蛋一样滑。 她忍不住在毯子下揪了下纪长烽的肌肉,小声道:“你干什么纪长烽,松开我,这么多人,还有孩子在……” 她绯红的面颊带着滚烫的温度,直接起身,恼羞地去拽纪长烽,咬牙切齿:“怪不得今天中午一直掉筷子,还咕嘟咕嘟喝了那么多水,我问你吃什么东西咸到了也不说,纪长烽,你可真是……” …… 纪长烽抽了抽嘴角,视线扫过屋内的几个人,一言不发地裹紧虞棠,心里想。 也就是两个孩子注意力都在电视机上,又没发觉虞棠的异样,也不懂这些,他才没什么反应。 虞棠在惊诧间甚至,怀疑纪长烽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癖好,难不成就真的这么喜欢被她打? 纪长烽居然流鼻血了! 纪长烽呼吸急促,忍不住咬住了舌尖,想让自己冷静冷静。 虽说按虞棠的思维,觉得不穿内衣没什么的,并且她觉得裙子面料能遮盖住一些,不是很明显,但这毕竟是农村。 虞棠气稍微消了,终于身心舒畅,抬眼想要看看纪长烽的模样。 纪长烽捂着鼻子,狼狈地闭眼,根本不敢去看虞棠。 虞棠她身上还没穿内衣啊! 当虞棠捶打他肩膀的时候,当真宛如风吹麦浪一样。 ……纪长烽的鼻血居然淌得更多了! 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甚至不用纪长烽帮忙,虞棠迅速双臂收拢紧紧裹住毯子,把自己全身包裹住,表情也严肃起来。 嘶…… 还能继续看电视! 纪长烽该不会是变态吧。 虞棠的面上瞬间染上点红,被气恼的。 纪长烽浑身都是肌肉,硬得很,她怕咬别的地方能把她牙崩掉了,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嫩,咬起来还能让纪长烽疼。 虞棠:“……” 但栓子和二狗他俩……绝对不行! 纪长烽那屋虽说有电视,但是炕上没铺垫子,在那躺了会儿就觉得炕上硬硬的,一点也没有床软。 虞棠倒是没太在意,她随手把裙摆重新盖好,但手触碰过去后,冷不丁想起来,自己今天除了上身没穿,下身也没有…… 虞棠满脸惊诧,顿住,面上是怀疑人生的表情。 纪长烽摇头,面色带笑:“不用,没什么事,你们嫂子困了,我带她去隔壁睡会儿,你们看什么自己看就行,这边也有吃的。” 纪长烽声音压低,小小声的凑在虞棠耳朵边,让声音只有他俩能听到。 他好像犯了虞棠饥渴症。 第 132 章 第 132 章 纪长烽的鼻血终于堵住了。 他一边用纸堵住鼻子,一边去找来凉水往额头上拍打,仰着头拍了会儿,弄得额头碎发全都湿漉漉的贴着皮肤,这才终于缓解了鼻腔内的痒意。 比较尴尬的是,他的动作实在是比较明显,把隔壁屋子正在看电视乐得嘎嘎笑的栓子和二狗他们都惊到了。 两个人和两个孩子都趴出来看,一脸疑惑,欲言又止:“这是怎么了?” “长烽哥,这天气要转凉了,还这么干燥吗?” “有这么火热吗?没事吧长烽哥,你是不是最近吃啥大补的东西了。” “我这有毛巾……” 以前只是单纯觉得虞棠身上这股香味好闻,直到昨天晚上─── 她甚至一瞬间产生了爱谁谁,不行她就跑的念头。 结果走了没几步就出了一身虚汗,湿润的面颊妆容粘上了不少风沙,就连漂亮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 每一次亲吻,鼻端这股馨香都格外浓烈,后来这股香味混杂了更多别的味道,旖旎到让人闻一下,就浑身绷紧,满面赤红。 虞棠有些头疼,于是按着自己的额头揉了揉:“纪长烽……” 打他都是在奖励他。 顶着湿漉漉的刘海,再次进屋的时候,纪长烽面色绷紧。 别胡思乱想。 他还想吃饱?! 放在虞棠腰上的手克制到紧绷出道道青筋。 虞棠:“……” 一想到昨天晚上吃了一半就已经几乎要崩溃的模样,想到昨天晚上几乎呼吸都喘不上来的压迫感,还有纪长烽那非人类的体力,虞棠就觉得自己脑门子的青筋一突一突的。 “……” 这样劝告自己,可纪长烽还是忍不住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虞棠想到此,更加不想和纪长烽说话了,一把把他推开,瞪他:“别碰我,我要睡觉!昨天晚上折腾那么久,觉都没睡好,今天中午要是你再搅扰我的午觉,我就回去李家睡!” 她已经习惯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枕着纪长烽的胳膊,摸着他的胸口睡,这样总觉得睡眠质量会高一些。 虞棠明知道此刻打他都是奖励他,但还是忍不住磨牙:“你是不是忘记了昨天晚上自己都做了什么,虽说不是完整的,但我腰现在还疼着,早晨刚上完药,现在穿衣服都疼,你这个畜牲你还敢提晚上!” 炕上铺着柔软又舒服的的垫子,纪长烽深吸一口气,想要尽量让自己放空大脑。 …… 他目光落在虞棠纤细的腰身,和堪称瘦弱的身板上,目光灼灼,坚定地下了决定:“棠棠还是太娇弱了,还是得努力养得白白胖胖的才行,这样继续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吃饱啊,棠棠……” 他下意识扫了眼虞棠,发现在他去止鼻血的时候,虞棠已经把内衣穿好了,此刻不受拘束的痕迹已经被收拢,就连那圆润的痕迹也都看不到了。 半次都这样费劲,一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还想吃饱?! 他几乎是在虞棠的视线中,一点点,僵硬地躺过去。 但此刻,他下意识摸了下已经不再淌鼻血的鼻子,心有余悸。 只是单纯搂着虞棠的腰而已,他的脑子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到昨天晚上,虞棠晃着腰在他身上摇晃的模样,细软的腰肢白皙又丝滑,每一次稍微的扭动,侧身的弧度都让他移不开眼。 ……还是发生了的。 天气越来越凉了,山路口不知何时停了辆车,从车里走出来一位身穿长裙的娇俏女生。 旁边有保镖帮她提着行李,眼瞅着是要步行往村子里走,她的脸越来越黑。 但虞棠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异样。 纪长烽的面颊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绯红。 因为两个人躺在一起,又是处于午睡的亲密状态,导致互相凑得很近,纪长烽甚至都不需要低头,就能够闻到虞棠身上那股扑面而来的香味。 她伸出手想把纪长烽推开,结果手被纪长烽攥紧,他的眼睛亮得要命:“所以晚上就可以吗棠棠?” 她一脸一言难尽。 纪长烽瞬间噤声。 他亲过,触碰过,此刻也能够近距离的搂着,但是就是不能再触碰什么。 虞棠扭头,发现之前还好好的纪长烽,忽地面色滚烫,胸口剧烈起伏,双目紧紧地盯着她,眼角泛红,一副处于发x期的状态。 他大脑恍惚一阵,下意识攥紧掌心。 而且,纪长烽现如今的状态不太对劲,总觉得她巴掌打他脸上,他都有可能会抓着她的手舔两口。 虞棠:“……” 他本就是小麦色的肤色,这点红并不算显眼,但格外色气。 司机开口解释:“许小姐,这里是山路,一般车子确实是开不进去,熟悉路的人能从小路开进去,但咱们不行,只能走进去了。” 想了想,今天纪长烽在这,于是虞棠又一脸理所当然地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地方:“过来。” 众人迟疑,点了点头,松了口气:“那还好,还以为你们隔壁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在虞棠面前,他的定力实在是太浅了,稍微一被撩拨就这样,还在虞棠面前流鼻血,这么狼狈…… 现如今的纪长烽呆着也是呆着,还不如当她的工具抱枕。 一直沉默的保镖也开口:“实在不行许小姐先回去也可以,我和司机两个接少爷,也不麻烦。” “滚滚滚滚滚!” 不是突然掉筷子起不来身,就是莫名其妙看着她淌鼻血,现如今又搂着她自己自顾自地发青。 她原本闭着眼睛,安详地准备进入梦乡,好好的享受自己的午睡时间,结果冷不丁身边的抱枕突兀地变得越来越奇怪,甚至还有东西戳在她的腰上,让她连梦都没做,直接就睁开了眼。 她搓了搓胳膊,抬眼望着蜿蜒的山路,脸上的表情逐渐难看。 纪长烽遗憾地舔了舔唇。 这到底是有多大的火没撒,这么一点就着? 此刻的她深刻怀疑,纪长烽是不是真的有什么x瘾,不然怎么会动不动就这样。 她强笑:“不就是山路……我可以!” “也不算远,全当热身了,这车子先停这,等进去找了村民再挪进去。” 补补觉也好,好好休息休息,等过两天就可以…… 保镖和司机看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他几乎是抱着探求和渴望的想法,一寸寸亲遍了虞棠身上的皮肤,在每一寸都留下了他的痕迹。 就这个烂技术,这个双方硬件的差距,纯粹做青天白日的大梦。 别胡思乱想。 纪长烽呼吸乱了,他强忍着滚动喉结,克制地把脸尽可能的偏到一旁。 “该死,怎么这么冷,天气变得可真快,早知道多带点衣服了。” 昨天晚上的旖旎画面一幕幕在纪长烽脑子里闪过,白天因为忙碌而短暂忘却的画面,此刻在这种两人共处的时候,以一个野火燎原的速度,飞速地撩拨起他的每根神经。 都说虞棠换亲嫁来了农村,原本想着连裴青寂都在这个村子呆了挺长时间,村子应该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破,所以也没想太多。 听到这话,许璇反而扯高了嗓子,面上也很快扭转出点僵硬的笑容:“我是来接表哥的,表哥不出来,我怎么好自己回去。” 她欲言又止:“你知道现在是大白天吗?大白天的你发什么情,你就不能老实点吗?” “该死。”许璇满怀怨念地骂了句。 他目光移动。 她一把把手抽回来,想打纪长烽,又怕纪长烽莫名其妙又流鼻血,弄脏她的衣服。 他板着脸,故作淡定:“就是不小心磕碰了一下,没那么夸张,血已经止住了。” 可不止这股馨香,连触手的温热都让他浮想联翩。 早知道这地方这么费劲,连车子都开不进去,她还得走半天山路才能进村,这活她也就不接了。 她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时髦穿搭而穿的高跟小皮鞋。 “哦……” 脑子里有很多旖旎的想法,但他都不敢深入的去想,生怕再发生之前的事情。 以前是经常压枪,现如今是枪都不让压,惨惨惨…… 两个人都是有锻炼身体的,所以脚步稳健,反倒是许璇,原本还想着能够光彩照人的出现在虞棠面前,狠狠地看她笑话,然后打脸。 几乎是每一根毛孔都在说着他欲∣求不满的事实,清早的时候还有种自己仿佛是在做梦的飘忽感,对于那种奇妙的事情,心里还处于万分的好奇和渴望中,尤其这还是虞棠。 “这怎么能行。” 他躺到虞棠身边,把胳膊重新递给虞棠,小心翼翼地搂住她。 此刻早就到了虞棠的午睡时间,她困得要命,打了个哈欠,看向了纪长烽:“我要睡觉了,你帮我看着点,别让别人进来,也别让别人吵醒我。” 其实不怪他,毕竟现如今的他和之前的他不一样,经过了昨天晚上,他开了荤吃了肉,又是头一回,本身就处于意犹未尽的渴望状态。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回娘家。 这要是在往常时候,纪长烽当真是极其乐意做这个工具人,甚至不用虞棠提,他自己都会主动上前。 结果真的来了还没等进村,先吃了一口沙子,还得步行走山路进村。 “果真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路都没打开,还都是山路,这出去一趟多费劲,虞棠就住这个破地方?” 纪长烽猛地咳嗽几声,差点被呛住。 本来是想看虞棠笑话的,结果她先被折腾了。 本来流了鼻血就尴尬,又被这么多人围观,其中还有两个一脸懵懂的孩子,纪长烽浑身紧绷,佯装镇定:“没事。” 说不出是松了口气还是遗憾,纪长烽重重地吐了口气。 堪称狼狈不堪。 该死! 第 133 章 第 133 章 虞棠中午没怎么睡好,隔壁电视声响虽然调低了,也还是有动静,再加上即使压低了也还是间歇性响起来的笑声,都让她没办法忽视。 更何况还有纪长烽中午那么一遭。 虞棠彻底清醒了。 她闭着眼权当养神,但躺了会儿,纪长烽过来搂着她哄她睡觉,宽大的手掌在她后背拍打着。 原本清醒了的虞棠又犯困起来,不知不觉趴在纪长烽怀里真的睡着了。 屋外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到了入秋的时候,屋内却很温暖。 纪长烽新盖的房子窗户明亮,隔音和保暖都很不错,炕上中午烧了柴火,隔着一层厚实的垫子,也有暖暖的温度传递上来。 “到底还得走多久啊!” 等到了地方,和正顺便出门的裴青寂对视上,双方都很震惊。 …… 许璇心里腹诽,吭哧吭哧越走越慢,呼吸几乎要像拉风箱一样了。 虞棠嫁过来的地方果然是个臭山村!偏僻又落后! 一看那被砸的瓦片,也忍不住恼怒了。 二狗直接冲着对面喊:“老不死的,你们这是干嘛呢,砸人东西砸坏了你们可得掏钱!自己过得不顺心冲这边撒气是吧,你再扔一个试试!” 可现如今他却发现这两人居然还不消停。 许璇问她:“我听说你这院子有空房间不住人是吧?租不租?我可以给你钱。” 可徐强是因为主动对着他的鱼塘投毒才进监狱的,怪得了谁?还敢往他院子砸石子?砸坏了可得赔钱的! 虞棠睡得正香,纪长烽也不敢打扰,他低着头看虞棠略微泛红的睡颜,心里温热,也跟着闭眼,两个人头抵着头,贴在一起睡了过去。 她带着睡醒后的犯懵状态起身,稍微反应了一下,听到纪长烽问她:“棠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裴青寂拧眉:“我这屋子可睡不开这么多人,我也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屋。” 这路怎么这么难走,怎么这么长,到底还要走多久啊! 他们忍不住在想,嫂子人可真好,村子里老有嫂子脾气差的传闻,全是瞎说! 她还没等说什么,裴青寂率先让保镖锁门,提着行李箱就准备和他们一起回去:“走吧,我都准备好了。” 虞棠隐约听到了隔壁的电视机声音,看天色也并没有黑下去,想来是自己这次睡得比较沉,以为过了很久。 虞棠身上搭了一条毛毯,贴着纪长烽暖炉一般火热的身体,脸都被烘得暖洋洋的,惬意地舒展着五官,连唇角都略微翘起来。 她眯着眼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被比她早醒的纪长烽搂在怀里,用脑袋抵住额头亲昵地蹭了蹭。 杨桂华笑眯眯的走过去,许璇却忽地皱紧眉头,看向墙头:“什么人说话怎么脏,怎么还骂人?” 何岁岁和许苗苗的眼睛随着她的话逐渐亮了起来。 她几乎要崩溃。 “这什么动静?” 她气得面红耳赤,刚想骂回去,就听院子吱呀一声被推开,穿着洋气的女生提着箱子,眼带嫌弃地看了眼屋内的院子,视线紧跟着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纪长烽拧着眉头寻声望去,发现声响发生在他和隔壁邻居之间筑起的那道围墙上。 裴青寂住的地方他们从来没有去过,但稍微一打听也就出来地址了,毕竟村子里外来人员也就那么几个。 果然又穷又破,她忍不住撇撇嘴。 二狗等人和虞棠道别以后准备回家,结果刚走到院子,就也听到了这噼里啪啦的声音。 “好。” “没什么想吃的,你看着做就行,我不想吃太油腻的。” 他们睡得舒服,而此刻村外山路,许璇迎面被山路的冷风吹得浑身发冷,一头长发凌乱,蜿蜒曲折的路全是坑坑洼洼的石子,许璇那穿着高跟鞋的脚已经崴了两次,腿又酸的厉害,此刻烦躁得要命。 还敢对着他们这个院子砸石子?一看就是还对当初的事情心里有怨气。 这一切都怪虞棠和纪长烽! 自从徐强进了监狱以后,隔壁就只剩下了杨桂华和她老伴两个人,原本纪长烽以为他们两个年迈,自己照顾自己都够呛,也不可能再出什么问题,所以并没有在意。 “嗨,这有什么的,表哥你这屋子也是买的村里人的吧,我也可以花钱租房子住两天呀。” 现如今看赵玉红过得不错,杨桂华的心那叫一个难受,天天辗转反侧,门都不敢出,看谁都觉得别人在笑话她。 虞棠随口问他们:“怎么不看了?” 对面杨桂华砸东西被发现,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很快被二狗的话气到。 自从赵玉红离婚后离开,徐强蹲监狱,家里一个能赚钱的人都没有,杨桂华和老伴两个老人没什么力气,就只靠家里种的那点菜勉强填饱肚子,再就是花自己的棺材本。 杨桂华嘴里那些骂人的话就被吞了回去,满脑子都是许璇说出来的那句话。 杨桂华知道女人说的是赵玉红和徐强的厢房,反正他俩都不在,也不住这里,能够赚钱不是一件好事吗。 他们四个小心翼翼关了电视,正好虞棠也睡醒了一边揉眼睛一边从隔壁走出来。 她强笑:“表哥,着什么急嘛,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想看看这里的风景呀,更何况我还没和虞棠打招呼呢,不得在这呆两天嘛。” 都知道纪长烽买的电视机贵,而且看电视还浪费电,人家买电视的都没看呢,他们反而在这看半天,反应过来的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都有些不好意思。 许璇吸气,今天风格外大,好歹坚持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看到了村子,她松了口气。 “没呢,没一会儿。” 栓子和二狗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虞棠这觉睡得很舒服,身体上的疲累都消退了不少。 要不是因为虞棠和纪长烽,他们怎么可能会儿媳妇跑了,儿子蹲监狱了! ……给她,钱?! 就说下午,是最适合睡觉的时间了嘛。 裴青寂这么长时间,居然……就住在这么个破屋子里?这么穷酸破烂的屋子里?! 许璇看了眼苍老瘦弱的杨桂华,顿悟。 要不是为了来接裴青寂,顺便笑话虞棠,她才懒得来呢! 对面似乎一直有人用碎石子往他这面砸,可惜现如今围墙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低矮了,重新修建过的围墙不仅高,而且最上层还有一排砖瓦,足够遮挡所有人的视线。 怪不得他们都说虞棠结婚以后,这辈子都出不来这座山了,以后再见面和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虞棠“唔”了一声。 偶尔察觉到了声响,也只当自己是幻听了,并没有重视。此刻因为在外面劈柴火,离的比较近,听的也格外清晰,这下又抓了个现行,才发现异样。 许璇则是在震惊,裴青寂住的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破,农村的低矮小土房,砖瓦都是老旧的,围墙破破烂烂,门口还有一个很大的鸡棚,风一吹,隐约传出来点鸡屎的味道,熏得许璇面色不停变化。 在她的概念里,电视并不是一个奢侈品,也没有电视耗电的这一概念,毕竟前世不知道多少户人家晚上看电视的时候,人睡着,电视打着。 她粗喘不止,脸蛋红得要命,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走路累的。 唔…… 虞棠的声音有些哑:“唔……我是不是睡了好久了。” 之前纪长烽就隐约察觉到了这点动静,只不过重新修盖房子之后,他全身心都放在了虞棠的身上。 许璇站在裴青寂家门口,四处打量着周围的屋子,想着就近找个适合的,扫视了一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快了,快了。” 纪长烽面色沉了下去。 他骂完,也忍不住嗉囊:“老头老太太还挺有劲儿,这么高的院墙,还能扔上去,看样子还是没饿着,有饭吃,不然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心思想这些。” 许璇一愣,她现在还是灰头土脸的状态,好不容易走了半天山路过来,还没等歇息裴青寂就说要走? 屋外纪长烽在劈柴,之前的木柴全都因为那场大火烧空了,现如今每天都要抽时间劈柴烧火才行。 这女人就是被虞棠和纪长烽挑拨,才和他们儿子离婚的! 上次赶集,她分明听别人说,赵玉红现在在纪长烽手底下干活,赚了不少钱。 “就这家吧。” 他正在劈柴火,耳边却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啪嗒啪嗒的声响。 司机和保镖一直这样回答。 对面扔过来的碎石子就砸在了最上面的那层砖瓦上,厚实的瓦片格挡了那些碎石子,因而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响。 杨桂华愣住了,紧跟着呼吸急促,粗糙难看的一张老人脸瞬间绽开花,赶紧搓了搓手:“愿意,愿意!” 裴青寂单纯只是在震惊,他们这群人怎么来的这么快,他还没和虞棠打招呼告别呢。 看出来何岁岁她们的不自在和不好意思,虞棠弯腰揉了揉她的头发,也抬眼看栓子他们:“没事儿,想来看别拘束,这东西没费多少电,你们来屋子热闹,反而更有人气,挺好的。” 何岁岁谨慎地摇头:“看电视要费电的,很贵,我们不能多看,这样不好的婶婶。” 原本还担心会坐吃山空,现如今这就来了赚钱的机会! 老不死的?他们过得不顺心?也不想想他们现在这样是因为谁。 隔壁,二狗和何岁岁他们被电视机上面的内容吸引了,黑白电视机上武打片极其有趣,比村子里放映的电影还要有意思,他们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很久了。 这是有人在欺负老人。 她心里那点气瞬间拔了起来,把行李箱一推,就要帮着自己这位年迈的“房东”出头。 第 134 章 第 134 章 按正常情况来说,许璇并不是一个烂好心的人,她在刚刚拎着行李箱来到这处院子的时候,站在门外就已经很嫌弃这里的贫穷和破败了。 但想着裴青寂都能够在这里住着,她应该也可以,所以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赵玉红离婚了,徐强蹲监狱了,家里就杨桂华和老伴两个老人,他们以前被儿媳妇伺候惯了,现如今也懒得做事,院子里面杂草很多,格外破败,看着比裴青寂那屋更穷一些。 许璇原本都想着换家院子租来着,但抬头看到杨桂华颤颤巍巍的模样,又迟疑了。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尤其杨桂华看着年迈,瘦的可怜,满头白发,皮肤皱皱巴巴,一副走路都走不动的样子。 许璇心生怜悯,再一看说要租她房子,杨桂华那欣喜若狂的模样,许璇更加有了一种宛如施舍般的高贵。 因此,在听到隔壁的吵闹声、谩骂声时,对比杨桂华和老伴的颤颤巍巍模样,许璇下意识就对眼前的杨桂华按上了一个印象。 何岁岁很生气,她和许苗苗蹲在地上,把杨桂华之前扔过来的那些个碎石子,还有被打的墙上砖瓦都指给许璇看。 她以前在城里,周边都是认识的有点家底的人,从来不会像现在二狗这样胡搅蛮缠,说话不留情面。 许璇一愣,气到抬手去指自己:“你敢骂我?我是疯子?你们这群农村人,品行低劣,满口脏话,敢这样对待一个老人,我骂你们有错吗?你们还敢骂我!” 要是没被她发现这家人欺负老人的事情,许璇倒是乐于施舍给这户人家一些钱,好住在更加干净明亮的屋子里。 几个人的脸色都瞬间沉了下去。 两个人有些困惑。 事情逐渐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虞棠?!” 何岁岁和许苗苗:“……” 这是一个只相信自己主观想法的,听不进去别人意见的人,自以为自己是高贵的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又觉得自己富有同情心正义感,极其善良。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和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许璇都怜悯这位老人了。 这间屋子的老人,似乎是个可怜人,被人欺负成这样,隔壁的人骂的这么凶都不敢还嘴,对面的人真不是人。 纪长烽几人一眼就看出来许璇是外乡人,村子里的人都相处了几十年,每个人脸都认识,陌生的肯定是外来的人员。 虽然纪长烽不认识许璇,但此刻他对于许璇的印象已经跌到了谷底,更别提许璇还满口辱骂。 纪长烽扯了扯嘴角,声音阴寒:“哪来的疯子。” 她穿着精致的衣裙,梳着漂亮的黑发,出现在院子里的一瞬间,感觉院子都变亮了不少。 从未想过的结果,让许璇下意识瞄了眼纪长烽和二狗等人,视线又落在虞棠身上,她一瞬间连挣扎都忘记了,僵硬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 对儿媳妇那么苛责恶劣,养出来的儿子偷鸡摸狗几次进监狱,出来后还要卖女儿,后来又下农药要毒死鱼池的鱼,杨桂华本人也偷鸡摸狗,天天骂人打人,贪婪自私。 不愧是刁民,刁民! 许璇刚刚一出场,就把满院子的人都得罪了个遍,就连一向好脾气的许苗苗都气鼓鼓地抱胸瞪着她。 二狗皱眉:“你谁啊?你和杨桂华这个老东西是什么关系啊,我骂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这位阿姨,才不是呢!” 也不知道刚才骂人的是谁。 院子里冷不丁出来一个他们不认识的女人,就已经足够让栓子和二狗纳闷了,更别提这个穿着打扮奇怪的女人还对着他们张嘴就骂。 别说杨桂华和徐强做了这么多恶心人的事情,还用石头砸围墙上的砖瓦,就说他们两口子这么多年在村子里人嫌狗憎的,他骂两句有什么问题吗? 一听这话,在她身后一直面色带笑的杨桂华突然紧张起来,害怕许璇真的脑子轴去找村长。 许璇却又开始摇头反驳,自顾自坚定道:“你们几个不用组团冤枉人了,这都明摆着你们是一伙的,现在连农村的小孩子都会骗人了,真是不学好,到底是乡下的恶劣基因……” 许璇一直跳脚,吵吵闹闹的动静还是把虞棠吵了出来。 杨桂华好不容易追上她,拉着她拽了拽:“别了,别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惹不起躲得起啊……” 尤其是纪长烽。 许璇有些嗔怒。 外面天冷,虞棠披了件外套出来,站在何岁岁和许苗苗身后,出声问了句:“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璇心情复杂,阴阳怪气开口:“看样子你还真在这边呆适应了啊,虞棠。” 他本就冷冽的脸显得格外阴沉。 许璇放下行李,瞬间有了一种救世主般的感觉,她大步流星走出院子,要为杨桂华出头。 杨桂华愣住了,后知后觉忍不住笑出声。 许璇低头一看,杨桂华个子矮小,皮肤黝黑,脸上都有老年斑了,腰弯得走路都颤颤巍巍,也瘦的惊人。 一如既往的冷白皮,甚至在这阳光毒辣的农村呆着,不仅没有被晒黑,似乎还更白了一些,鬼知道是不是一直呆在屋子里不出门。 五官精致不说,甚至显得格外滋润,连眉眼都多了点说不出的艳丽。不管是脸部皮肤还是手都看起来格外嫩,一看就知道在这边呆着没经受什么劳累,甚至是一副被娇养的姿态。 她脸憋得通红:“你别以为我刚才没听到,你们几个合起伙来欺负老人,辱骂老人,我听得清清楚楚,你们别想装没做过!什么拉偏架,我才不是这种人,我要你们道歉!你们这些人真的是太过分了!” 她想讥讽虞棠在这边过得日子凄惨,想看她的笑话,但视线落在虞棠身上时,那些提前打了很多腹稿,也酝酿了很久的话,一瞬间都憋在了嗓子眼,突然说不出来了。 这家人骂两句都算是轻的了。 有人愿意替她出头,她自然乐意看戏,于是假装委屈颤颤巍巍地跟在许璇身后,想要制止她:“别啊姑娘,惹不起,惹不起啊……” 她本来只是想要帮杨桂华出头的,现如今被二狗这么一骂,完全忘记了别的,满脑子都只想着要为自己出气。 他在旁边看懂了。 何岁岁和许苗苗虽然不知道基因是什么,但也明白这不是句好话,她们气得反驳:“什么恶劣基因啊,城里人就高贵了吗,也没看你比我们多个头呀阿姨,你是非不分,被人骗成这样,还不知道谁基因恶劣呢。” “你!你们!你们果然都是一伙的,都没个好人!” 许璇身体僵硬住。 她认真解释:“是杨奶奶先往这边扔石头的,我们都看到了,而且砸了好多次呢!” 许璇被气得面上通红。 她话没说完,纪长烽和二狗等人面色就一沉。 作为父母早亡,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辱骂牵扯到父母。 许璇原本还折腾着,一直说要找村长,又一直瞪着院子里的纪长烽和二狗等人,结果看到虞棠从屋子里出来,她瞬间愣住了。 白天没人锁门,大门是半开的状态,稍微一推就能进来。 她忍不住抬头看这几个青年,怒骂:“你们干嘛欺负老人!你们家里没父母吗?不知道人老了要尊敬照顾吗!你们这么坏,是不是人啊,都说山村的人老实忠厚,我看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她是真心虚啊。 虞棠盯着她看了一瞬,歪了歪头:“你谁?” 这么有优越感,这么嫌弃农村人,那来柳叶村干嘛? 正在几人以为许璇听进去的时候,许璇却疯狂地指着自己的脸,不可置信道:“阿姨?你们两个小孩子居然喊我阿姨?我还没结婚呢,你们应该喊我姐姐啊!” 刁民? 这两边人对比起来,显得杨桂华更加势单力薄,更加可怜。 许璇后退一步,气得要命:“我是证人,要去找村长举报你们!你们这是黑恶势力,还辱骂我,我要你们对我道歉!” 许璇火气更大了,直接走到纪长烽家门口,抬头一看这是一个又高又大的门,围墙也高,看着就富硕,比杨桂华的破败屋子好上太多了。 要知道许璇不懂,但村长和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以前的那些事情,再加上纪长烽在村子里的名望,是个人都知道到底谁对谁错。 许璇挣扎着要出门找村长,纪长烽眯着眼没搭理她,院子里所有人都没劝阻,除了杨桂华。 突然闯进人家家里,对着人家破口大骂,还不知道谁才是刁民呢。 她们忍不住掰着手指头数,这位阿姨和虞棠婶婶差不多年龄,她们喊虞棠婶婶叫婶婶,那喊她阿姨没毛病呀。 但现在,他们已经失去了她的好感,也失去了这笔钱财。 许璇板着脸进了院子,看到院内站了两个孩子,还有好几个青年,瘦的高的壮的,甚至还有一个手里拎着斧头,满身健壮肌肉的冷冽男人。 二狗不耐烦:“你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别插嘴,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外乡人自以为了不起,挺清高的,这不来拉偏架的吗。真要是同情心泛滥,你去挨个帮村子里的老人接屎端尿的照顾去,帮他们种地去,别搁这两个嘴皮子上下一翻叭叭地就开始指责别人,你知道个啥啊。” 她愕然地看着虞棠的面容。 许苗苗附和,忍不住气愤:“就是就是!杨奶奶扔了好多次,噼里啪啦的,她才是坏人呢阿姨!” 栓子看了眼许璇身后的杨桂华,再看一眼眯着眼满身壮硕肌肉的纪长烽,瞥一眼义愤填膺的许璇。 许璇的视线忍不住落在虞棠身上。 许璇一瞬间破防,呼吸宛如老牛拉车一般,脸难看得要命。 第 135 章 第 135 章 “棠棠,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凉,手脚容易冰凉。” 面对许璇懒得搭理她的纪长烽,此刻看到虞棠出来了,却瞬间舒展眉头,凑过去,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虞棠肩头披着的那单薄的外套。 他牵起虞棠的手,感受着上面的温度,下意识放到唇边哈了口气,又用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取暖。 其实气温还没有降得那么快,虞棠也没感觉特别冷,主要是她体寒,之前姨妈期疼得要命,医生都说是寒气入体的缘故,平时得注意保暖,所以纪长烽才会经常叮嘱她,看到她穿的少了出来都如临大敌。 虞棠推他一把,狐狸眼瞥他:“哪有那么冷,我刚出来,手没怎么凉。” 纪长烽却皱眉:“袜子都没穿,还说不凉,等下回屋我给你暖暖脚,下次出来一定要记得穿袜子。” “嗯嗯嗯。” 可就是这条“忠诚的狗”,在得知虞棠是假千金的事情后,兴奋地推波助澜,到处宣扬这件事情,主动投诚李春芳,飞速成为了李春芳的小跟班。 每次陪原主玩,许璇都会故意把自己弄伤,这样不仅能够对外营造出一种原主很恶劣的凶悍印象,还能故作委屈拿到一些原主当做弥补给她的东西。 “你过得,你过得……” 可现如今虞棠是假千金,又到了柳叶村这样的地方来,许璇发泄般的故意大声斥责虞棠,趁机宣泄自己这么多年对虞棠的不满。 所有人都觉得许璇和原主关系不错,原主自己也觉得许璇是条忠诚的狗。 回应许璇的,是纪长烽毫不客气重重扇过去的,宛如蒲扇一样的巴掌。 拿了好处,又开始觉得给原主当跟班屈辱,可实际上愿意争着抢着当原主玩伴跟班的人可不少,原主愿意和她玩都算是看得起她。 瞬间,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了许璇身上,把她烤得几乎成为一座雕像。 有极大的可能,别看她是“高贵的城里人”,但她可能都没有纪长烽有钱。 许璇一惊。 虽然这男人看着好像挺健壮,又有点颜色,但贫穷是最大的悲哀,和这样的穷苦男人结婚,虞棠这辈子也无法再体会到她们城里人的感受了。 这让一直对虞棠怀有执念的她显得格外可笑。 虞棠觉得可笑,许璇这种行为可真是当[哔─]还要立牌坊,既要又要。 她认出来这可能就是虞棠换亲结婚的村子里的汉子了。 说起来许璇来这里之后,一直表现的极其高贵,看不起柳叶村的人,以一种高贵的城里人自居,居高临下说什么基因论,贫穷论。 该死…… 她到底是有多恨原主? 这要是以前,借许璇几个胆子她都不敢这么对虞棠说话。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虞棠,一边因为虞棠后面说要把她打出去的话而生气,一边又对着虞棠那仿佛真的没认出来她的模样感到屈辱。 反应过来的许璇疯一般低头,疯狂地用手指去抓自己凌乱的头发,想要将其捋顺,可是头发被吹得打结了不说,一动全是沙子,吹得她眼睛都红了,鼻子也呛到了,狼狈不堪地淌着眼泪,在胳膊上擦了又擦才勉强视物,但头发还是没捋好。 久而久之,虽然当跟班是丢人了点,但能够得到很多以前得不到的东西,甚至许家还因为她和原主走得近,虞父很满意她在原主面前讨原主欢心的样子,得到了一些资源。 许璇的视线扫了以一圈虞棠所住的院子,在明显比周围屋子都要明亮干净的大房子上移开,又看了眼虞棠满面娇养的滋润模样,话有些憋在了嗓子眼里。 “虞棠……” 她盯着虞棠和纪长烽看了几瞬,视线在纪长烽身上停顿的时间长了些。 爱面子又好胜的她咬牙切齿,抓挠头发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直到听到虞棠的笑声,瞬间绷不住般大喊大叫,抬头带着怒意指责:“你笑什么,你是在笑我对不对!该死的,你凭什么笑我,还不都是因为你们这个破山区的问题,路又不好走风沙又大,不然我会变成这样?!” 还对着虞棠说了很多不屑的、发泄的激动的话,就好像要把这么多年当跟班的屈辱一起还给虞棠一样。 回应他的,是许旋的尖叫声:“啊啊啊啊该死,你居然敢打我?!” “哦?” 许旋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原主的小跟班。 她瞬间想到了什么似的,慌乱的抬眼去找镜子,最后冲到院内窗户玻璃上,对着玻璃,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果然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她就不该来!要不是因为虞棠,这种地方她这辈子都不会过来的! 他拧眉黑脸:“你和谁说话呢?凶谁呢?!” 奈何此刻的许璇极其敏感,她本来就因为现在的情况而情绪波动大,自我感觉在虞棠面前这么狼狈非常丢人。 想到这,虞棠嗤笑一声。 这种人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虞棠眯着眼看着在玻璃窗前抓挠头发的许璇。 许璇在原主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甜言蜜语,善解人意的样子,甚至有时候还很会拿捏原主。 所以她之前……就是一直顶着这样的模样,在裴青寂面前亮相,去杨桂华家租房,又是顶着这样的模样来这处院子里和人吵架、被虞棠撞见的?! 虞棠露出有些委婉的表情:“老实说这位女士,我刚才刚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提前下村子送财神对联的,或者什么表演艺术家……” 虞棠敷衍地应付了他几句。 许璇忍不住涨红了脸,大声道:“虞棠你在玩什么把戏!我不信你到现在还没认出我,你就是故意的!我是许璇,许璇!跟在你屁股后面和你玩了十几年的许璇!该死的你就是故意的!” 虞棠离开城里以后的每一天,许璇都兴奋地在想重逢以后要怎么耀武扬威,怎么打她的脸,谁成想真到了这一天,虞棠居然没认出来她。 许璇攥紧了掌心。 甚至虞棠都怀疑,此刻院子里站着的这么多人,许璇的资金说不准还不是最多的那个。 原主是从小到大被家里人娇养着长大的,脾气比较差,就连家里一直服侍她的保姆们对她都有意见,更何况是许璇这样的小跟班。 许璇后退几步,晃悠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勉强站稳。 许璇胸口剧烈起伏着,气得要命:“你怎么能连我都忘记了,你是故意的吧,对,你应该就是怕和我相认以后难堪,所以才故意这样说的。可是就算你不和我相认又能如何,我现在也看到你如今的情况了!” 来之前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看虞棠的笑话,结果现如今虞棠的笑话没看成,反倒是她成了笑话。 “啪!” 虞棠的话堪称毒舌,但她却从虞棠的表情看出了真挚 她懵了般看着玻璃上映出来的,那位头发凌乱宛如鸡窝,衣领翻飞、脸蛋发黄、头发上沾着不少沙砾的女人,被惊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许璇对原主明显是有意见的,但因为依附原主能够得到一些原主不要的首饰、礼物、珠宝,以及狐假虎威的底气,她在原主面前很会伪装。 虞棠被纪长烽暖了会儿手,舒服地舒展眉毛,看着许璇在那发疯,也只是诧异的挑眉:“你说完了吗?所以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你这么喜欢发泄情绪,肯定自己的生活过得很差劲吧,没关系我可以体谅,但下次就不许了哦,再吵我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就一起把你打出去。” 虽然得到了虞家施舍出去的资源,但许家人一直没什么经商头脑,做什么赔什么,除了和裴青寂有远房亲戚的这层关系以外,也没什么别的特别的。 其实她开始第一眼的时候确实没认出来对方,毕竟她穿越过来的时间短,在城里的时间更短,但从许璇那嚣张的态度上,她还是勉强在记忆中搜寻到了对方的相关记忆。 许璇知道这是在走山路的时候,被那些该死的风吹的。 许璇面色鄙夷,偏偏脑子里还被虞棠之前的话搅得乱七八糟,满脑子都是虞棠那句[你谁?]。 纪长烽从来不打女人,但许璇敢骂虞棠,那他也不介意破一次自己的规矩。 就只能盯着纪长烽冷笑了。 许璇冷笑:“和这种农村的穷汉子结婚,虞棠,你这辈子算是完了,自甘堕落!” 在她看来,和这种村子里的男人结婚,虞棠这辈子也就完蛋了,没什么出息,也这辈子都出不了村子。 虞棠拉长声线,抬眼看她一瞬后,神色诧异:“可是我认识的许璇,是个看起来挺秀丽的女生,平时也挺爱干净的,不像你这样啊。” 虞家相对来说是那一圈里最拔尖的豪门,而许家即使和裴青寂家有点远房的关系牵扯,但因为这点牵扯有点牵强,彼此也不算太熟悉,再加上许家本身的经济状况并不算太富裕,所以江停、裴青寂等人能成为原主的竹马,许璇就只够格成为她的小跟班。 她不停叫骂:“该死,该死,该死!什么破地方!” 但据虞棠脑子里的记忆来看,许家似乎也没有很富贵。 许璇浑身在发抖。 眼看着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当她不存在似的秀恩爱,站在他们对面的许璇面色更加难看。 甚至现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许璇竟然还记挂着虞棠,万里迢迢赶来柳叶村,就为了再当面羞辱虞棠一顿。 她的这声笑并不是很明显,尤其又不是处于寂静的封闭空间内,在院子里隔着这么远,正常情况下应当是听不到的。 第 136 章 第 136 章 纪长烽是地里刨食干农活长大的,又满身腱子肉,手掌宽大。 他打过去的这一巴掌虽然稍稍收了力,但对于许璇这样在城市里娇贵着长大的人来说还是力气很大。 许璇的脑袋都被这股大力打得歪向了一旁,面颊更是瞬间红了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让许璇瞬间不敢置信得瞪大了眼。 她脑袋嗡嗡的,半晌后惊声尖叫,不可置信:“你居然,你居然敢打我?!” 纪长烽面无表情:“打你就打你了,有什么问题吗?就许你骂人,不许我们反抗?下次我再听到你骂虞棠,我还打你,我说到做到。” 他的声音阴冷,面容平静,一双黑瞳自上而下俯视着看着许璇。 许璇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下意识摸着自己滚烫的面颊,心里又羞又恼,但莫名的看着纪长烽感觉有点吓人,不太敢反驳。 裴青寂面色一变,看许璇的的眼也沉了下去。他对纪长烽这个人也是感官复杂,又嫉妒又畏惧,看许璇还想和纪长烽起冲突,赶紧拽住她,不耐烦道:“行了!” 许璇忍不住诉苦:“表哥,是我被打了啊!而且他们这群人在一起欺负可怜的老人,辱骂老人,被我撞了个正着,我亲耳听到的,他们这么过分,我说两句难道有错吗?那个很壮的男人居然敢打我!敢打我啊表哥,他不仅没把我放在眼里,这不也完全没把表哥你也放在眼里吗!太过分了!” 厢房对面的屋子里,穿着白色老人衫的老头趴在窗户上,干枯的脸皱皱巴巴,浑浊的眼贪婪地盯着她。 虞棠和纪长烽没说话。 嘶…… 之前对着许璇劝说的那段,已经算是她看在许璇当原主跟班这么多年的情况下才勉强抽出来的好心了。 何岁岁和许苗苗笑出声:“才不像呢二狗叔叔!你是好人!” 虞棠瞥了一眼杨桂华:“你要不换个地方住?可能你住的地方没你想的那么好,这位可怜的老人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怜,或许你可以去村子里打听一下,也可以等下来去裴青寂的院子和他聊聊再决定。” 裴青寂显然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表情有些不耐烦,啧了一声:“尽给我添麻烦,还不如不来……” 至于打人…… 纪长烽面不改色:“她先骂棠棠的。” 她有了一种与全世界为敌的悲怆感,虞棠这伙人都是坏人,表哥也跟着他们狼狈为奸,一个老人能怎么不好,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欺负一个走路都踉踉跄跄的老人! 纪长烽挑眉:“看够了吗?” …… 因为纪长烽修了大门的缘故,他没办法隔着后门看到虞棠了,这么长时间不见,他还是怎么都看不够。 裴青寂一听面色就古怪起来。 他拧着眉头,深深地吐了口气,面上的表情称不上好看:“许璇……” 裴青寂忍不住看一眼又一眼,直到视线被虬结的肌肉堵满,视线上扬看到纪长烽不悦的黑沉面孔,这才恹恹地收回视线。 许璇瞬间捏拳,浑身都在发抖。 许璇以前觉得这位表哥虽然平时没什么太多往来,但还算护着自家人,现如今一看,什么护犊子,一看到虞棠就什么都忘了,她委屈死了! 虞棠直接开口喊人:“裴青寂!” 她原本以为自己有点心机,有点恶劣,但没想到来到柳叶村才知道什么叫村霸,什么叫恶毒! 他嘟囔一声,抬头看虞棠。 早就知道许璇和虞棠不和,但不管怎么说都是成年人了,也不至于做的这么明显,刚来就和人干架吧,许璇这是要做什么,非要这么小肚鸡肠吗? 杨桂华家,许璇怒气冲冲地进了院子,把自己的行李往租的屋子拉了拉。 许璇愤而离开,一副逆行的坚定感,并且坚定的觉得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是极其恶劣的人。 不一会儿,一身大汗的裴青寂被何岁岁拉了过来。 虞棠远远的看她,看许璇离开,身后的杨桂华也跟着她,短暂思考几秒还是叫住她:“你现在住在我们隔壁?” “就是嘛。” 许璇被打了一巴掌,再看到杨桂华这幅模样,心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再看纪长烽和虞棠,眼里多了几分悲痛和轻蔑。 裴青寂瞬间眉头一下下挑着,脸都绷紧了。 没想到这还没等第二天呢,许璇就给他惹祸了。 这群人,没一个好东西,就连表哥都被带坏了!虽然他原本也不是什么纯好人就是了。 于是她自顾自地抹泪,大声道:“不用你们管!” 现如今许璇一口一句称呼这样的人为[可怜的老人]? 欺负老人?杨桂华那一孩子的事情全村人都知道了,更别提他住得近,天天出门都能看到杨桂华那从门缝里阴暗露出来打量人的眼,要不是还在等着虞棠和纪长烽他们从三姑那边回来,他早就搬家了。 裴青寂早就预料到许璇这次来得给他惹事,所以原本就要今天走的,要不是许璇央求,再加上今天走太急,也确实还没来得及和虞棠道别,他也不会继续准备在这呆两天。 纪长烽瞥她一眼,意味深长道:“看你似乎冷静了点,我再说一遍,我们没有欺负老人,并且你带过来的这位老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可以善良但不能天真,你只同情弱者不分对错,天底下没这个道理。” 许璇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杨桂华。 尤其是裴青寂,知道他现在和虞棠是一伙的,许璇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根本不想去和裴青寂聊聊。 也不知道裴青寂在忙什么,喊了一声没回应,何岁岁鬼灵精的主动往外跑:“要去找前院的那个叔叔是吧,我来!” 徐强都能因为没钱铤而走险卖女儿了,身为他的爸妈,杨桂华那两口子本身就没有经济来源,会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裴青寂居然这么听虞棠的话,虞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快就一副要替虞棠出头的样子,还用那种表情来凶她,像是完全看不到她脸上被打的痕迹似的。 “真是难缠,怎么说都不听。” 杨桂华颤颤巍巍咳嗦几下,看起来更加憔悴可怜,连佝偻的身体都格外瘦弱,那身衣服更是洗得发白,穿在她身上都显得过于肥大空荡了。 许璇气哭了,一边哭一边擦眼泪,气呼呼地就要回去铺行李,不想看这些人了。 虞棠:“把你的人带走,别来这里闹腾,害得我休息都没休息好,一院子人都在这停摆,烦。” 裴青寂不搭话,哼哼两声,转身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此刻的她倒是没了之前的那股傲慢和锐气。 她转身就要回屋,毕竟这外面呆久了还是怪冷的。 裴青寂开始被拽到门口还有些疑惑:“这是在干嘛啊小朋友,叔叔还得放行李呢,我水都没喝……” 走了几步,虞棠扭头看裴青寂:“杨桂华是个什么人大家都清楚,虽然我不喜欢许璇,但也没想过她在这里出事,你让你那几个保镖还是啥的,抽出来两个护着她吧,她住在杨桂华那,我觉得她比你要危险。” 她刚才听裴青寂说许璇似乎要在这边住两天,租房子住。 许璇瞪她一眼,红着眼吸气:“是啊,怎么了,这也不行吗!” 她扬声,明明是懒散的音调,但却格外清晰的传了出去。 但等裴青寂进了院子,看到满院子的人时,却瞬间惊住了。 但,果然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许璇不可置信,她没料到以前在城里那么嚣张的表哥,现如今在柳叶村居然这么平和弱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行李箱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沉了。 纪长烽瞥了一眼高高的墙头上那一排砖瓦,觉得许璇过去住的唯一好处,就是应该有几天再也听不到那噼里啪啦的声响了。 许璇委屈,非常委屈,她早就知道裴青寂和虞棠以前关系好,现如今还为了虞棠跑来这里,但毕竟他们两个才是亲戚,虽说已经是很远的远房亲戚了,至少也比这竹马的关系要好吧! 什么叫骂人打人双方扯平了,她骂人了又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打人她现如今的脸还疼着,预计明天肯定会肿起来,这能是可以混为一谈扯平的事情吗! 裴青寂:“这是……什么情况?” 别说是许璇嘴贱先骂虞棠的,就算是纪长烽先打的许璇,他这边的战斗力加一起也不够纪长烽打的。 狗子烦躁,甚至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模样,开始自我反省:“难不成是咱们几个站在一起,看着确实不像是什么做正经工作的人?我很像坏人吗?!” 她盯着虞棠,就好像在用眼神谴责虞棠,怎么会和这样凶悍霸道的人为伍,一起欺负老人,不做好事。 虞棠懒得看她,也懒得理她。 这下子,棠棠不会被吵到了。 许璇有自己的一条思维,她自己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 虞棠:“……” 裴青寂烦闷:“这件事你别吵了,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以后你做事不要这么毛躁尖锐,骂人打人双方扯平了,以后别提了,你不是要在这边呆两天吗,去你租的屋子放行李吧,别的事情别掺合了。” 虞棠瞥他一眼,裴青寂莫名从这道眼神中看出了点不爽。 栓子也摇头:“敢住杨桂华家,只能说还有保镖和认识的别人在,不然……啧啧。” 他忍耐着看着许璇,心里有点窝火。 以及她手里拎着的行李。 第 137 章 第 137 章 徐强和赵玉红当初住的那间厢房是有两间卧室的,这也是村子里人建造房子的基本构造,一间屋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不够用的。 因为长时间屋子里没人住,许璇提着行李箱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屋内那一层灰,呛得她瞬间咳嗽不止。 尤其在看到屋内环境昏暗又破旧的时候,许璇冷不丁就想到了虞棠住的那间大瓦房,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甚至一瞬间有了想要换一个房子租的冲动。 正在犹豫的时候,她身后的杨桂华敏锐地颤颤巍巍进屋,连声安抚她:“不妨事不妨事,这屋子等下我收拾,这是我儿子儿媳妇以前住的屋子,好长时间没人住了,所以确实破败了点,收拾一下就好了。” 说着,杨桂华生怕这城里来的大金主跑了,从来都是不做事被赵玉红伺候的人,现如今为了钱也低头开始找抹布笤帚准备清理屋子。 许璇有些骑虎难下,毕竟之前她那么信誓旦旦的在众人面前说她和虞棠等人不同,是个爱护老人的善良人。 之前许璇就已经因为裴青寂向着虞棠这件事有些生气了,现如今发现自己来了这乡下的破村子,居然连一点自我空间都没有,完全没有自由,还得人看着,还要和男保镖住一个屋子。 屋内没开灯。 “他们吵架了。” 不多时,大门被人推动,居然真的有个看起来蛮强壮的男人进屋,主动过来帮许璇收拾卫生。 这也是杨桂华和老头早就想到的,杨桂华一边推脱说不用钱,一边把家里难得能够搜寻到的吃的都拿了出来,认认真真地做了一顿饭。 不一会儿,隔着不远的距离,都能听到许璇的哭闹声,越吵越烈,最后等过了好半晌,许璇红着眼眶湿着睫毛回来了。 半点要留在这里的意思都没有。 但她面上却是极其骄傲的,一副打了胜仗的得意。 找人?这小姑娘还不是自己来的? 此刻真要是因为一点点问题搬出去住,反而有些打脸。 她清了清嗓子:“虞棠,你开门!” 晚饭纪长烽做了好吃的虾,现如今有钱了,也没像以前那么节俭了,家里的油、糖、面,这些现今珍惜的资源,纪长烽都极其舍得放。 她噔噔噔放下行李箱就去找裴青寂了。 电灯杨桂华不舍得开,就连煤油灯到了晚上她也不舍得点。反正他们晚上又不做什么工,也不读书看报,早点睡就能节省这一笔。 她能说,一个进监狱,一个和她儿子离婚了吗,这样说完很明显会让许璇对她感官不好,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屋内,纪长烽晚上做了不少好吃的,虽然被许璇闹了那么一通,但显然都没有打消两个人的心情。 导致此刻屋内一片昏暗,两个皮肤皱皱巴巴的老人脸上都有老年斑了,身材同样的瘦弱。他们两个互相对视一笑,紧贴在玻璃上,这幅画面看起来格外骇人。 但现如今是给虞棠做饭,甭管用多少油,他都心甘情愿。 杨桂华阴测测地挪脸:“贵重东西都放在那丫头贴身的包里了,她肯定有很多钱。城里来的,还能养得起保镖,大户人家。咱们劫不了前院那个有点力气的小少爷,这个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还对老人有同情心,容易下手。” “这有什么。” 杨桂华笑得慈祥:“嗨呀,什么钱不钱的,看你这闺女也是城里来的,就住两天落个脚而已,我哪好意思收钱呀,怕你住的不自在,这才象征性收了五毛钱,你要是愿意就搁这住,反正这屋也没人住,闲着也是闲着。” 许璇深呼吸一口气,莫名的有些烦躁,她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不用你收拾了,等下我找人过来收拾卫生,租房合同等下你写两张,咱们签字画押,钱我付给你,我就住两天,不多住,但该有的我一分钱都不会少给你。” 把虾调好味道之后,裹上鸡蛋液和面粉,下锅炸。 “虞棠,你开门!” 许璇瞬间哈喇子都出来了。 “行,我去找他!” 虾下入油锅不一会儿尾巴就被烫红了,那股喷香喷香的味道浓烈的传出来,虞棠率先捧了一只正在扒虾肉,门被敲响了。 壮实男人就是和许璇一起来柳叶村的保镖孙浩。 杨桂华说的话堪称完美,许璇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钱,但没想到杨桂华居然会这样说,一副慈祥温柔的老奶奶模样。 许璇“哦”了声,回过头来把行李什么都放好了之后,肚子有点饿。 她愿意吃他们做的饭菜,都是他们的福气。 对于杨桂华这样节省的人来说算是珍馐美食的玉米面菜包子,对于许璇来说,啃了外面那层玉米面就硬的糊嗓子,酸不溜的,里面的菜馅也没啥油水,干涩难吃。 许璇轻蔑地瞥了眼孙浩:“等收拾完卫生你就可以走了,你少爷那边已经说通了。” “少爷说让我在这边住,那屋住不下那么多人,正好我也可以护着你,许小姐。” 她故意强调了[你少爷]三个字,眼神和腔调颇有些戏弄的意思。 许璇诧异:“这怎么写的五毛钱,租房子你们怎么这么便宜?” 是许璇的声音。 毕竟房租都收的那么便宜了,别的地方她总得找补回来。 老头赞同的点头:“可惜那行李箱里没啥贵重东西,都是衣裳什么的,我拿了点吃的,可别说城里人就是会享受。” 纪长烽一边炸虾,一边不忘记开口:“烫就放那棠棠,等下我帮你剥,别着急。” 孙浩攥紧笤帚没说话,脸倒是绷紧。 …… 杨桂华笑起来:“进了咱们的院子,哪能就呆两天,咱们要是想让她呆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给许璇吃,他们也能跟着吃,还能拿到钱,一举两得,白赚,多划算。 等一会儿许璇离开去放行李,杨桂华也回屋了,他才“呸”了一口吐在地上,面色难看:“什么东西,不知道哪门子的远房亲戚,拿了鸡毛当令箭,在这边装蒜,当我乐意照顾你似的,谁稀罕。” 杨桂华:“真不怪咱们,都这种情况了,真没点钱咱们就得在这院子里饿死,刚好来了这么个傻乎乎的城里姑娘,这不就是上天给咱们的大肥羊吗?” …… 许璇瞬间有些懵,后知后觉腰板又挺了起来,面色也有些激动的涨红。 合同很快拟好了,许璇要签字,看着合同上的数字却稍微一愣。 许璇下意识反应露出点不悦的警惕表情:“我自己住方便,你一个男人和我住在一起,不仅不方便,而且传出去多不好,我自己住就行,你们那屋要是睡不下就打地铺,我这边不用你们操心。” 孙浩眉头一皱,扫了眼佝偻着腰离他们很近的杨桂华:“这是少爷的吩咐,许小姐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和少爷说,我们也是听从吩咐的人。” 杨桂华盯了许久才确信:“那个强壮的男人是真的走了,应该晚上不会回来了。” 虞棠从来也不是个会过多掺合别人事情的人,尤其许璇还对原主和她插刀过,这种人她提醒一两句也是看在她女生身份上,但要是真的听不进去,也不干她的事。 老头点头,喃喃道:“吵架好啊,这样方便……” 虞棠在这边过得这么辛苦,她给她点钱权当资助她了,用来换点食物而已,她真是个大好人。 许璇面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被勾引到,忍不住擦了擦口水,起身出门。 许璇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听杨桂华说了几次厢房没人住,忍不住询问:“这房子之前是你儿媳儿子住的,他们现在人呢?” 许璇也没在意,只不过看孙浩临走了都不知道打声招呼,脸还是皱了起来:“真没规矩,果然是下等人。” 为了给虞棠养好身体,也为了让虞棠吃好,纪长烽真的极其努力。 老头随手往旁边一摸,摸到一包打开封的薯片,把那脆脆的片放在嘴里,饥肠辘辘的胃舒服了许多。 杨桂华要的租房子钱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极其少,和没要钱差不多。 杨桂华面色一僵。 屋子里的灰尘都被他擦干净了,一盆盆黑呼呼的水倒进了院子里的下水道,孙浩大力地把那点地上的土扫出去,干完最后一点活,孙浩头也不抬地把工具放回原位,转身离开。 一听这话,杨桂华的眼眯起来,有些开心,又有点警惕。 这样会让她有一种,自己和孙浩是同等层次的屈辱感。 他们之前那么污蔑老人,还是她机敏又敏锐,没有被蒙蔽,没有误会这位老人。 她此刻特别想要到裴青寂和虞棠他们面前转一圈,把杨桂华说的话给他们都说一遍。 自认为是高贵城里人,且比保镖司机们高贵的许璇,自然不愿意和孙浩住在一起。 这要是以前,纪长烽是真不舍得这么做,一道炸虾得用上多少面粉鸡蛋和油啊,而且也不知道炸完以后的油和面粉还能不能继续用,用不上糟蹋了他又很心疼…… 她问杨桂华:“咱这有什么吃的吗,我不白吃,我给钱。” 好香啊。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璇是真的饿了,她听到杨桂华在厨房里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有那传出来的味道,当真是有些期待,但等杨桂华端出来的时候她却傻了眼。 于是她胡乱地敷衍过去:“儿媳妇她们回娘家了。” 对方确确实实就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好人! 现如今这也就一卷牙膏的钱。 虞棠应该感激她,没有嫌弃她这边做的食物才对。 她这边不是很满意,孙浩回去也闷了点火气,倒是杨桂华两口子,贴着窗户看到了全部情况,此刻两张几乎完全一致的皱皱巴巴的老人脸露出了堪称诡异的面容。 不过就是点吃的,她能给杨桂华钱,那也就能给虞棠钱。 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怕虞棠不喜欢吃以前那些吃腻了的菜色,专门和镇子上的饭店学的炸大虾。 他遗憾:“可惜她说只在这边呆两天,两天太短了。” 她站起身闭着眼闻来闻去,结果一睁开眼,发现是虞棠的院子。 现如今他算是变着花样给虞棠做好吃的,要是哪天做的饭菜能得到虞棠的满意,他都能乐得咧嘴,极其骄傲。 虞棠还没等回复,门外的敲门声紧跟着传来了许璇的声音。 这样想着,许璇的底气更足了,稍微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对着那扇关闭的大门,矜持的敲了敲。 许璇瞬间后悔,想骂自己干嘛不去裴青寂那吃,正脑子里天人交战的时候,鼻子里却忽地闻到一股极其浓烈的香味。 虞棠:“……” 第 138 章 第 138 章 虞棠想也不想:“把门关上,懒得看她。” 纪长烽也是这么想的,本身之前他们刚刚才闹了矛盾,结果许璇这么快就跑来找他们,谁知道又有什么麻烦事情。 结果刚出去,许璇看没人开门,自顾自地推门进院子了。 纪长烽:“……” 他烦躁拧眉:“没让你进,你这叫私闯民宅。” 许璇,再一次来到了纪长烽和虞棠的屋子,看到这建立在十层台阶上的青砖大瓦房,还有着宽阔又明亮的院子,再对比一下自己租的隔壁杨桂华的屋子,瞬间整个人心情都不大好了。 其实按照许璇正常的眼光来看,纪长烽和虞棠的这间屋子看起来其实也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也挺廉价的。毕竟是农村的住宅设计,也就两间屋子左右的大小,和城里虞家豪宅那种一大片山头的独栋别墅比起来相差很远。 她哭着闹着开口:“明天我也要吃炸虾,杨婶你会做吗我想吃,花多少钱你和我说,我给你钱!” 按理来说纪长烽应该和虞棠分屋睡,毕竟之前他们没去三姑家时,他们就是分屋睡的状态。 虞棠抬脚踢他腿,嗔怒:“我才不会不舍得呢,纪长烽你滚下去!”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看不起,一想到虞棠嫁了这样一个粗鄙的农村人就觉得她可怜。 虞棠原以为两个屋子都重新装修过,而且纪长烽的屋子里面还有电视机,看起来也不像是草草装修一下的样子,像是正经当做一个卧室来对待的模样,所以以为晚上的时候,他们两个还是像之前一样分屋睡。 许璇被噎到了,喝了口水,好不容易才下去,偏偏鼻子就那么灵,隔壁炸虾的味道一股股的往她鼻子里灌。 然后下一秒整张脸都变得扭曲了起来,那股酸涩的味道在口腔里面弥漫,许璇从未吃过这样难吃的东西,又粗又糙又酸又涩,咽下去的时候还喇嗓子。 半晌,她“哼”了一声,有些气恼地转身离开。 他就像是赶鸡赶鸭一样在许璇面前摆手,嘴里还发出点声音:“去,去去!” 没关系,反正她带了不少钱来,想要什么直接买就行了。 但此刻她所在的地方毕竟是农村,而且还是像柳叶村这样贫瘠的山沟沟里面,肯定不可能和城里对比。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被隔壁也馋的不行。 可惜纪长烽并不差钱,对于许璇这样的态度也懒得搭理,他冷笑一声:“不卖,我做给我家棠棠吃的,要吃你去找杨老太做去,我们家的饭菜都是非卖品,多少钱都不卖。” “不吃就不吃!我又不稀罕,你们少赚钱了是你们亏了,活该,死要面子活受罪,白送到面前的钱都不赚,傻子!” 要不是她刚刚和虞棠他们吵了架,再加上和虞棠之间不算对付,许璇说不准还真会愿意搬过来住。 杨桂华和老头看她这样,连忙去给她倒了一杯水,想让她就着水溜一溜。 隔壁炸虾的味道确实是太香了,只不过和许璇不同,最近这段时间她闻得次数多了稍稍也有些脱敏了,再加上她年纪有些大了,鼻子没有年轻人那么灵敏,所以稍稍还要差一点。 再对比一下之前在杨桂华那边吃的饭菜,稍微回想一下,口腔里仿佛都还残存着那股酸涩又古怪的味道。 但此刻她确实又很想吃炸虾,尤其虞棠还在旁边咔嚓咔嚓嚼着,导致她更加垂涎,掏钱的动作都快加了不少。 她茫然地站在纪长烽和虞棠家门外,那一叠钞票就那么僵硬地被她攥在掌心。 她忍不住想,这个男人是脑袋有问题吗?她就是想吃点他们家的饭而已,她又不是不给钱,而且那么一叠钱都掏出来了,他看都不看一眼,竟然硬生生把她赶出来了。 气恼的回去杨桂华家,许璇虽然离开了,但杨桂华也没收拾桌子。 结果没想到的是吃完了晚饭,虞棠习以为常的洗了澡,炕上的被褥已经被纪长烽提前铺好了,她刚钻进被窝闭上眼没一会儿,就发现门被推开了。 许璇简直是要气哭了,她也真的忍不住流了泪。 许璇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茫然的状态,她满脑子都是空白的。 虽说这么多年家里都是赵玉红做饭照顾家,她从来不做饭,也从来没做过炸的东西,她不舍得做这种又浪费油又浪费鸡蛋面粉的东西,但真要她做,她也肯定能做的出来。 许璇遗憾地扫两眼,就从自己贴身的包里面掏出来一叠钱给纪长烽:“我有钱,你们做什么东西这么香,我出钱买。” 许璇嗔怒,她刚想发火,很快又意识到什么似的,目露鄙夷:“哦,我懂了,嫌钱少是吧,真够贪的。” 手里的东西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许璇受不了了。 刚才她隐约趴在墙头听到了隔壁的声音,许璇果然有钱,也果然是藏在了身上,就是不知道放在哪里…… 虞棠:“……” 无意识的,许璇的脸上露出点施舍般的高傲。 然后顶着虞棠的视线在她身旁铺好了被褥躺了下来。 许璇想到纪长烽那张黑沉的冷冽面孔,感觉自己今天下午被他打到的面颊还火辣辣的疼,她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摸上了滚烫的脸颊,一张脸变得极其难看复杂。 对于这些地里刨食的农村人来说,给他们点钱就能得到东西,是最方便不过的事情了。 可他在虞棠面前怎么就那么乖呢?不仅什么话都听虞棠的,而且家里看样子做饭的人也是他。虞棠难道就这么的招男人喜欢吗? 她心想纪长烽和虞棠的伙食还挺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来了,故意做好吃的在她面前炫耀的。 杨桂华一听这个瞬间乐了起来。 许璇:“……” 然后把自己的胸口当做虞棠的枕头,低咳一声,平静道:“睡觉吧棠棠,我困了。” 夜色深沉,很快到了晚上。 纪长烽却忽地睁开了眼,攥着她的手指笑了起来,有种顺竿爬的臭不要脸:“我现在敢睁眼了,因为我知道就算我睁开眼棠棠也不会把我踹下去的,棠棠不舍得。” 但纪长烽什么都没说,他甚至都没低头看虞棠一眼,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只是极其自然的伸了胳膊把虞棠搂在了怀里。 虞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戳了戳他胸口:“你最好一直装睡,一直闭眼别睁眼。” 许璇是真的饿了,她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玉米面包子,面色纠结了半天,还是抵不过腹中的饥饿,张嘴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纪长烽和虞棠的这间房子崭新又明亮,在周围这一大片屋子的对比下,简直是降维打击。 她嘟囔着骂了几句,门内理所当然的没有丝毫反应,毕竟隔着不远的距离,纪长烽和虞棠他们两个又听不见。 正说着,虞棠举着炸好的虾咬了一口,站在门口抬眼看她。 不过没关系,她的钱足够砸死纪长烽和虞棠两个人了,村里人目光短浅,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城里有多么富贵,她的钱多到让纪长烽他们想都不敢想。 她就这么偏头看他,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理由来。 现如今许璇说她愿意出钱,那她就是又能跟着吃到好吃的,又能拿到钱,双喜临门。 难道他们两个人是真的就这么视金钱如粪土吗? 许璇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看纪长烽在冷笑,她又掏了点钱出来:“不够吗,我再加。” 此刻她的眼偷偷地瞥向许璇。 纪长烽脸上戴着习以为常的、极其自然的表情,抱着他的行李放到了炕上。 许璇被他一步步逼退,手里的钱还没来得及给他,就在一阵懵逼中茫然地一步步后退,然后直至退到门口。 纪长烽毫不客气地,看都没看她手里那些钞票一眼,直接把她赶出门外,“啪嗒”一声把门关上后,又紧紧地上了锁。 可惜了。 嘴里是酸涩难吃的食物,鼻子里闻到的是对面传过来的香喷喷的炸虾味道,这对比起来实在是差距太大了。 “你!” 她刚刚把钱掏出来数几张,还没等递给纪长烽,纪长烽就已经忍不住了。 许璇的视线完全被那黄灿灿油亮亮的炸虾吸引了,隔着一段距离,她都能闻到炸虾传过来的喷香味道,听虞棠在那咀嚼,她仿佛都能感受到虾的鲜美还有那炸物的酥脆。 说着就闭上眼,并且火速发出点声响,一副一秒入睡的模样,根本不给人拒绝他的机会。 隔壁,纪长烽和虞棠没管那么多,他们吃了一些炸虾,其余的准备留给明天过来看电视的何岁岁和许苗苗他们。 杨桂华想都没想都点头:“好好好,我会做!” 虞棠:“……” 她拧了下纪长烽的腰间软肉,纪长烽明显眉头微动,但还是死死闭眼,就是不肯睁眼,把虞棠都惹笑了。 想到裴青寂,想到纪长烽,再想到城里那些个即使知道虞棠是假千金还依旧恋恋不忘的人们,许璇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说着就要低头亲虞棠的手指。 她忍不住想,真是个古怪又可怕的男人,看起来脾气还很差劲,动不动就扳着个脸。 许璇低头掏钱,心里越发觉得纪长烽这做派不耻,和隔壁杨桂华那慈祥又温柔的做派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许璇莫名觉得,有种自己使了很大力气的一拳砸在了棉花上一样,对方不痛不痒反倒是她形容狼狈。 杨桂华对自己很自信,只要有钱她什么都能办到! 她话音刚落,之前还睁着眼和她闹腾的纪长烽火速闭眼,装出一副睡着了什么都听不到的样子,动也不动一下。 虞棠:“……” 第 139 章 第 139 章 赵玉红和徐强的屋子收拾出来了,以前是两个大人跟个孩子一起住的房间,现如今许璇自己住着,总觉得这破旧又脏兮兮的屋子莫名有点阴森森的。 尤其天黑了以后,长时间不住人,导致线路都老化,灯打开也一直在忽闪忽灭的,很有恐怖片的氛围。 再加上厢房本来光线就暗,赵玉红原本就没什么钱,这间屋子也很破败,周围墙壁都是烟熏火燎的漆黑痕迹,房顶甚至还有裂纹,更别提这炕,即使烧了火有了点暖意,也还是硬邦邦的,硌得人难受。 她睡不着。 杨桂华已经从隔壁搬来几床被褥了,但这些被褥不知道被多少人盖过了,并不是新的那种蓬松柔软的感觉,反而压得很实诚。 许璇甚至都能够在上面闻到那股属于老人的味道,熏得她头皮发麻,避而远之。 许璇有些委屈,按道理来说她在这边住的不习惯,其实蛮可以去找裴青寂的,不管是和他要一床被褥,还是搬到更加舒适的地方去,裴青寂毕竟比她提早一段时间来到柳叶村,而且还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久,肯定比她更清楚情况,和村子里的人也更加熟悉,准备工作也做得比较到位。 她深呼吸好几口气,想到许璇如今是她发财的契机,这才缓了缓,扬起了笑脸,催促老伴收拾好以后拉开了窗帘。 杨桂华和老伴等到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决定放弃回屋,趴在自己被窝里好好的睡一觉,不然再坚持下去,轮不到他们偷到许璇的钱,反而他们两个很有可能会在外面被冻死或者是累死。 老头:“……” 许璇没来的时候,杨桂华都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根本不舍得买这么多东西,可现如今她倒是可以沾点光了。 杨桂华都忍不住开始琢磨起来了。 许璇有些意外,嘟囔着:“这俩老头老太太还挺能睡。” 后来一想又摇了摇头,觉得许璇装傻子太像了,她应该没那个脑袋。 杨桂华根本就没睡好,被这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瞬间又郁闷又烦躁,心里也有些火气。 但,偏偏白天的时候闹腾出了那样的事情,双方之间都不是很愉快,再加上许璇脾气比较倔强,不愿意对着裴青寂低头,所以此刻蜷缩在冷硬的炕上时,她委屈的要命,心里格外难受。 忽然。 杨桂华眼前一亮,一边在心里嘲笑许璇是个地主家傻闺女,一边笑眯眯地收起钱。 纪长烽炸虾,虾都是专门新鲜从他水库里捞出来的,鸡蛋都是鸡窝里自己一点点攒的,面粉都是买的最好的一袋袋扛回来的,就连油也都是自己村子里的工坊细致榨出来的。 熬鹰也没有这么玩的,这一宿他们两个轮班去试探,结果都被惊吓到回来。 杨桂华:“……” 正房和厢房两间屋子三个人都呼呼大睡,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晌午,许璇饿的要命,这才睁开眼睛。 因为不知道农村的物价,她怕不够,所以掏出了一叠钱给了杨桂华。 杨桂华不打算把剩下的钱还给许璇。到了她手里的钱,哪还有还回去的道理,反正那城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什么也不懂,又好骗。 这钱别说是做一顿炸虾了,就算是做两锅也够了。 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眼睛,后悔没有把自己的眼罩带来,也许把眼睛遮盖住,能让自己稍微不那么胡思乱想,早点入睡。 要知道最早赵玉红还在的时候,她都是被伺候的那一个,赵玉红从来也不敢来管她的作息时间。 早晨司机送过来的那店吃的已经都凉了,况且许璇还和裴青寂闹矛盾呢,关系僵硬着,并不想吃他们那边送过来的东西。 许璇失眠了。 轮到杨桂华时…… 许璇拧眉:“是我看错了?想多了?” 所以杨桂华原本想的是趁着许璇晚上睡着的时候偷溜进屋,把她白日带在身上的钱包偷出来一些钱,结果没想到的是,天杀的,许璇居然一宿没睡觉! 许璇这么琢磨,想着人睡久了也不好,于是主动敲窗,啪啪啪的声响传出来,跟着她的声音:“杨婶,醒醒啦,都中午了,我想吃炸虾,昨天你答应我的,咱们炸虾吃吧!” 天亮了,也没啥昨天晚上的奇怪氛围了,一宿没睡的困意浓烈上来了,裴青寂那边的司机过来给她送饭,许璇没等吃让他放那,自己就忍不住扑到炕上睡了起来。 她千里迢迢跑来柳叶村,原本是为了看虞棠笑话,是为了打压虞棠的,可现如今怎么感觉情况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不仅没有居高临下的看成虞棠的笑话,反而她自己成为了其中的笑话,在这里待的哪哪都不顺心,事事都不如意。 但即使这样,她也能省就省,毕竟省下来的都是可以揣进她的腰兜的。 后来等厢房的两个人都不在了,这院子里就只剩他们两个老人之后,杨桂华更是不受拘束,平时又没什么事情干,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和她隔了不远的正房屋里,杨桂华和老伴两个人困得要死,和许璇一样忍不住睡意,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我俩人老了,有时候不太舒服,睡会儿能强不少,忘记昨天答应你的了,我现在就做!” 于是许璇起床迅速洗漱后,就去找杨桂华他们,一看窗帘居然还拉着,这下更是惊奇。 许璇瞬间耳朵竖起来,隐约觉察到似乎有什么动静。 嚯,这俩老头老太太居然比她还能睡,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日子过得挺潇洒啊平时。 他们两个人气的要死,被风吹了一宿,冻得他们浑身都打哆嗦。更要命的是一晚上没睡,对他们这种本来就年迈的老人来说,属实是一种极致的折磨,两个人脑袋几乎都要裂开了,困的要命,偏偏也只能看着屋子里面许璇闭着眼睛躺在屋里,而他们却只能在外面吹着风瞪着眼珠子,玩123木头人。 这一来二去的,外面风吹得杨桂华和老伴脸都疼,偏偏一整晚啊!许璇就是死活不睡! 但等她稍微支起身去看的时候,又看不到任何东西,导致许璇一下下敲自己的脑袋:“又是胡思乱想,疑神疑鬼。” 她直接去买那些死虾拿回来,又买了点最便宜的肥油膘准备自己炼油,面粉也买的最便宜的,她甚至拿回来的时候,还在里面偷偷加了点玉米面拌了拌。 她道:“我这就做!” “沙沙……” 说着就出去买虾,买面,买鸡蛋,买油。 许璇憋闷地吐了口气,在炕上翻来覆去的躺了半天,脑子里循环的回忆自己从小到大发生的种种记忆,播放白天她和虞棠他们发生的争执,脑子越想越清楚,越想越睡不着觉。 许璇在城里不舍得花钱,来农村为了彰显自己过得好,家境优渥,所以出手很大方。 这样想着,杨桂华美滋滋地乐开了花。 要知道许璇毕竟是一个成年人,年轻有活力,比他们这两个颤颤巍巍、瘦的要命、没什么力气的老人强多了,如果真的正面硬刚,他们两个不一定能打得过许璇。 许璇郁闷的重新躺在了炕上,枕在了自己胳膊上,一边迫切的想要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一边脑子里反而开始拼命的想些有的没的,导致这一晚上她居然都没能睡着。 没想到现如今这城里来的大小姐来了之后,她反倒是先被折腾了半宿,又睡不好觉,杨桂华深刻怀疑许璇是不是过来折磨她的。 说着对许璇伸出手,要钱。 她一宿没睡,饿了想吃早饭,知道农村人一般起的都早,尤其是杨桂华他们这样的老人,更是睡眠很少,于是想着去看看他们有没有起床做好饭。 可能真的就是因为她失眠了,睡不着觉,胡思乱想,精神也不是很好的情况下,自己疑神疑鬼,被空间和环境干扰,导致造成了自己的错觉吧。 而不知道是外面的风吹的还是如何,许璇隐约觉得耳边那种沙沙的声音过一段时间就会响起来一下。 这整整一晚上就像是熬鹰一样,即使杨桂华和老伴两个人轮流去试探,想着能够溜进屋偷到钱,但结果总是无功而返,只能像个玩123木头人的孩子一样在村口,站起身来又蹲下,站起身来又蹲下,反反复复。 说着她转身也想着回去再补个觉。 结果推开门到杨桂华那边的正房一看,窗帘拉着,屋内昏暗,一看两个人就没起床。 该不会许璇不是真傻,是装傻,故意戏弄他们两个的吧?! 许璇年轻,以前也有过熬夜和朋友出去玩的经历,所以虽然说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一宿没能睡着觉,但许璇稍微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感受到逐渐升起的太阳,除了略微有些头晕外没啥别的症状。 也不知道是警惕性太高,还是因为年轻人活力壮。 脑袋其实困得要命,眼睛也睁不开了,但偏偏就是睡不着,硬生生熬到了天亮。 她看了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发现此时居然已经后半夜了,她居然失眠到现在。 她坐直身体,恍惚间感觉窗外好像一晃而过一模黑影,等揉了揉眼睛,发现又没什么。 一次次的,每当杨桂华走到许璇窗口想看她睡没睡着的时候,刚趴到玻璃上往屋子里面望,就看到许璇突然的坐起身来,冷不丁的吓她一大跳,杨桂华他们两个只能狼狈的低下头蹲下身子趴在窗底下,再小心翼翼地等许璇睡下了再起身试探。 第 140 章 第 140 章 “哕……” 许璇捂着嘴直接冲到了门口,吐了出来。 因为她昨天晚上到上午都没吃东西,所以导致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吐,到最后几乎快要把胆汁吐出来了。 难吃,太难吃了。 许璇甚至怀疑这杨桂华到底会不会做饭,做的这都什么啊! 虾本身就应该有鲜甜的滋味,再加上又是油又是鸡蛋的,炸出来的肯定会很好吃啊,就像是虞棠吃的那样。 结果没想到的是,杨桂华做出来的东西又腥又难吃,活像是一团臭袜子直接被人塞到了她的嘴里。 不应该是棠记吗?这是写错字了还是什么,[棠纪]两个字,合在一起给了她极其强烈的即视感。 那个黑脸的虞棠对象还一副他是厨神的模样,呸! 说着起身就往外走,准备去别的地方弄点吃的。 杨桂华也松了口气。 …… 毕竟只有她知道,这些买的东西都不太新鲜,许璇真的要吃的话,她还有点担心这位城里来的大小姐会不会吃坏肚子,但现如今,却是不需要担心了…… 许璇来之前来之后都听说过虞棠对象的名字,她记得,对方是叫……纪长烽。 她拿着筷子忍不住的一口接一口,拼命的往嘴里塞,因为有点辣味,所以斯哈斯哈地大口哈气,但偏偏又因为辣味的刺激,导致她完全没办法停下筷子。 许璇这种大城市来的人对这份炸虾属实是看不上眼,甚至吐了又吐,但对于杨桂华和杨桂华的老伴来说,这却是一道美食了,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用油炸出来的。 她有点不理解:“能够吃得上麻辣香锅很了不起吗?至于在我面前炫耀?许家该不会真的没多少钱了吧?” “咦?今天本子没拿,忘记了吗?” 昏暗的房间里面,杨桂华的那双黑漆漆的手直接抓进了面盆里,甚至连手都没洗,指甲缝里还有泥…… 就好像。 吐的时候许璇还忍不住想,她记得她之前给了杨桂华好多钱,怎么就炸出来一大碗虾,农村的物价有这么贵吗? 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许璇脑子里隐约有个想法。 结果看到[棠纪麻辣烫]五个字。 说着,许璇嘴角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极其自信地收回了那份珍贵的麻辣香锅,小心翼翼地拎紧了,生怕撒了出来,然后昂首挺胸回了隔壁的杨桂华家。 傻[哔─] 那下次许璇再做出讨人厌的事情了,她就直接把许璇挂入麻辣烫店的黑名单,让她看得着吃不着,就是不卖给她! “棠纪麻辣烫店,麻辣烫……?这是这个地方独有的食物吗?以前还从来没听过呢,这么多人排队,肯定很好吃,我也来试试。” 不,杨桂华都给她的房租那么便宜的价格了,应该不至于会贪钱吧?她不可以多想,不然就和虞棠他们一样了。 就好像[棠纪]这个名字……是虞棠和纪长烽的名字合在一起的一样。 现如今他们彻底失去这条赚钱的路了,以后他们求她都没有用!现在她已经找到可以满足她食欲的食物了! 许璇站起身,实在是被纪长烽虞棠那边的味道馋得不行,她直接做决定:“我不吃了,这些炸虾你们愿意吃你们吃吧,都留给你们了。” 但他白天好像也没在家多呆,忙着去外面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最近这段时间每天都拿着个小本子,认认真真非常严肃的记来记去,也不知道在记些什么。 这分量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农村的物价应该没有这么贵吧。 许璇兴冲冲地等了半天,排队期间被从屋子里传出来的那股香味深深的勾住了,等真正自己进屋,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麻辣烫的时候,她一边嫌弃麻辣烫,看着简陋普通,就只是面和菜,一边又忍不住的哈喇子不停的往外淌。 除了忙着给她做饭以外,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手都一直在乱动,画圈什么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梦,可能和他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事情有关? 此刻又是中午,他们这边吃饭,虞棠那边也开饭了,香味传过来的那一瞬间,原本就让她看着就哕的炸虾,此刻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了,甚至许璇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刚开始她真的觉得这份食物很不起眼,现如今没想到居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许璇开车去了镇子上买吃的。 杨桂华自知理亏,毕竟她用的食材都不新鲜,也没什么好东西,看许璇这样面上表情有些尴尬,想着解释解释,毕竟她还想着许璇下次再找她做饭,她还能再拿几次钱呢。 许璇自认为自己虽然没有别的豪门千金那么挑嘴,但还是比较麻烦的那一类,很多东西都不吃。 管她在哪花钱,花来花去也都是给她送钱。 正在胡思乱想着,许璇的鼻子又闻到了从纪长烽和虞棠他们那边传过来的香味。 虞棠:“……” 虞棠漫不经心地翻开那本本子,看到上面的内容,瞬间浑身一僵。 许璇忍不住想,纪长烽和虞棠只不过会炸个虾而已就那么嚣张,她想花钱买食物他们都不肯。 虞棠一边回屋,一边脑子里回放之前许璇那倨傲的表情。 许璇原本还保持着自认为城里人的那股矜持,但很快就和店铺里别的顾客一样吃得满头都是汗,脸色通红。 该不会…… 小字:让棠棠舒服的多种方式。 然后昂着下巴骄傲道:“虞棠,这个叫麻辣香锅,一份要好几块钱,你们根本吃不起吧,我也就给你闻闻味道,告诉你们,什么炸虾不炸虾的,和这个叫麻辣香锅的东西差远了,这个才是我们应该吃的好吃的。你既然不愿意让我花钱买炸虾,那我的钱给了别人,你也别后悔。” 啊啊啊啊! 许璇之前在柳叶村郁闷的心情瞬间好转,甚至吃完了不忘记打包一份麻辣香锅准备回去留着当晚饭吃。 不过说起来,纪长烽这段时间好像确实没去店里上班,不然许璇今天去镇子上也许就和他碰上了。 虞棠进屋的时候,看到书架上多了个黑色的小本子,于是顺手拿了过来,想看看纪长烽这段时间到底都去干什么了。 甚至看着就像是直接把虾放进油锅里炸了一下似的,一打眼甚至能够看到没有被面裹住的裸露在外的虾壳的模样。 “咦?” 这么一想,许璇的脸色都古怪了起来,脑子里在出现这个想法的一瞬间,她就迅速摇头,自己也觉得好笑:“这么可能,那个纪长烽就只是个地里刨食的农民而已,虞棠也只是个从小到大被惯坏了的骄纵大小姐,从来没有碰过任何生意,他们两个这么可能会有脑瓜去做生意呢,而且这么可能会想出来这么好吃的配方。” 一想到这是她花了不少钱做出来的结果,许璇的脸就黑的堪比锅底。 杨桂华的老伴还在窃喜,觉得自己这回赚翻了,拿了钱不说,东西还全都给他们吃了。 纪长烽和虞棠也不知道嚣张个什么劲,地里刨食的农民而已,连送上门的钱都不赚,殊不知他们的食物和镇子上这家麻辣烫店的食物差距很大!根本没办法比。 就这点钱还需要在她面前秀?神金。 于是她摇了摇头,直接上车了。 这么好吃?! 明明她亲眼看到杨桂华买了不少面粉回来,可这虾也不知道是鸡蛋液放少了,还是面粉放少了,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根本就没有挂上糊,炸出来的也没有像虞棠之前吃的那样酥脆又金灿灿的模样。 只不过没想到许璇居然还挺喜欢吃麻辣香锅的。 “哕……”许璇又吐了。 等她挑挑拣拣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面条入口时,那一瞬间,许璇整个人都浑身一颤,脑子里嗡的一下,被这股醇香又浓厚的味道震住。 但许璇此刻根本不想听她解释,甚至看到杨桂华都脑子里瞬间闪过之前看到的画面。 此刻她专门开车过来,看着客源饱满的店,料定这家店肯定好吃,于是也停下车钻了进去。 等回去的时候,许璇出于报复性心里,之前她主动去找虞棠和纪长烽愿意花钱买炸虾吃,但是被虞棠和纪长烽拒绝了。 她心疼自己的钱! 许璇忍不住笑,觉得自己是有点压力太大了,想多了。 许璇略微迟疑了一下,认真盯着牌匾看了半天。 ───《[哔哔─]学习手册》 这家还不止麻辣烫,还有麻辣香锅和麻辣拌,看着都好好吃的样子! 等她出门了,回头看这家店的名字,想要牢牢记住,等着看看能不能让老板把这家店开到城里去,她想在城里也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深深觉得自己找杨桂华这么个老太太做饭就是个错误。 之前和司机保镖他们一起来柳叶村的时候,路过镇子上时,许璇就已经注意到镇子上有不少卖吃的的店铺了。 太好吃了!怪不得表哥一直不回去!柳叶村虽然是个贫瘠又落后的小村子,但它附近的镇子上有这么好吃的食物,要是她她也舍不得离开! 于是这次,她专门拎着这袋打包回来的麻辣香锅,把口袋敞开了一点,露出点那股喷香的味道,然后敲了敲虞棠家大门。 纪? 她顶着一双死鱼眼,在许璇身后“哦”了一声,然后也没什么情绪的关上了门。 虞棠慢慢悠悠出来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许璇一脸坏笑地捧着那份麻辣香锅在虞棠面前绕了一圈,故意把麻辣香锅放她鼻子下面,让她能够闻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0-150 第 141 章 第 141 章 虞棠顿住,又抬手翻了几页,那些个字映入眼中,瞬间让她脸古怪地皱在一起。 她又想起了纪长烽之前晚上睡觉的时候,莫名乱动的手,当时还以为纪长烽是在摸索什么东西,结果…… 一堆不堪入目的字眼,以一个极其严肃认真的状态,被罗列成很多条,认认真真地记录下来。 “嘶……” 虞棠发出声响,缓慢地将本子合上。里面的内容实在是对她造成了很强烈的精神污染。 这堪比某不可说频道小说的文字,着实惊人。 没想到纪长烽这浓眉大眼的,脑子里居然都在琢磨着这种这种事情? 虞棠捏了捏鼻子,面色沉了下去。 “要……要憋不住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许璇竟然专门在外面带了吃的回来,根本不打算吃他们做的饭。 此刻被虞棠揭穿,他反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慌乱不好意思了,此刻目光灼灼看着虞棠,纪长烽忍不住喉结滚动,垂眸:“我天天脑子里想的,当然是你……棠棠。” 许璇脸涨得通红,又气又羞耻:“什么麻辣香锅,我以后再也不吃那家的东西了,他们东西不干净,把我吃成这样,我是过来借厕所的,虞棠你让我用一下你家厕所,我给你钱……” 但没料到她听到杨桂华对着虞棠质问。 也对,这么好吃的食物,连她都忍不住,对于这舍不得买的农村老人来说肯定诱惑力更大。 更何况许璇的情况这么严重,不像是食物不干净,更像是…… “你是着找这个吗?” 杨桂华一听瞬间开怀,一切困难瞬间迎刃而解,觉得这许璇真是事事都做的合她心意,只要她在炒麻辣香锅的时候加上买回来的药,这不就成了?! 原来居然真的和虞棠和纪长烽有关系吗?! 就算不可能……但至少可以喝点汤吧。 虞棠用手指戳他:“记得很认真嗯?你想干什么纪长烽,你脑子里一天天想的都是什么,我还以为你最近正常了呢,结果你想的比我想的还要多。” 杨桂华满面纠结,脑子都快要炸了,脸色也古怪起来。 嗡的一下,许璇捂着鼻子睁开眼,脑子里有点乱。 想着现在还是白天,应该不行。 然后起身,靠近纪长烽时把手里的本子一巴掌拍到他怀里,被纪长烽一把接住。 她有些不敢置信,却又突然想到了那店的名字:棠纪…… 都说男人在这方面无师自通,可他和虞棠相差悬殊,一个娇气又皮嫩,稍微力气重了点就印上了青青紫紫的痕迹,一个又是极其粗犷的,各方面都比较非人类,导致两个人在一起非常艰难。 在一旁观察着她的杨桂华和老伴瞬间一喜,知道是药效发作了,瞬间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实了起来。 许璇视线艰难地在周围扫视,难堪地想要找个可以露天蹲厕的地方,结果杨桂华这屋子穷得要命,连个苞米仓都没有,根本没地方躲,没地方上厕所。 许璇要崩溃了。 这可真是,好大的惊喜…… 昨天晚上没能得手,杨桂华怕拖来拖去等许璇离开柳叶村了,他们也没能得到什么好处。 听说纪长烽还准备搞什么马桶,也不知道上厕所的东西和马有什么关系。 虞棠耳边隐约听到了一连串鞭炮炸裂的噼里啪啦声音,她一只手抬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对着空气扇了扇。 不行,太臭了…… 她一边懵圈,一边下意识开口:“去,去虞棠家,他们那屋子刚盖的,厕所也是,也是新的……没什么味道……” 她羞耻地夹腿,拼命地拍打虞棠门口的大门,差点急哭了:“虞棠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让我进去,你开开门……” 说着就拼命地往厕所的地方跑,等夹着腿好不容易跑到厕所那,闻到她这段时间一直抵触的茅厕的味道,脸又憋红了。 这才有了那本子上的东西。 …… 结果没料到的是,许璇瞬间站起身,面色潮红,急得要命,两条腿死命夹着,声音也像是紧绷着的弦一样难听,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我要……” 这厕所一时半会没法用了。 许璇甚至来不及思考食物不干净的问题,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 许璇瞬间冲了进去,飞速地打开门。 得去镇子上那个厕所,可是坚持不到了,就得…… 虞棠确信镇子上麻辣香锅店只有他们一家,而他们店内的食材卫生问题是每日都慎重的大问题,不可能出现问题。 许璇艰难地一只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扶墙,抬眼脸色几乎要哭出来:“厕所,我……我要上……厕所……” 也不知道今天这太阳什么时候才能下去。 1。 好在虞棠开门了。 只不过是听到能够吃到麻辣香锅的消息而已,这老太太居然这么开心,也不知道她没来的时候,他们在家吃的都是些什么难吃的食物。 刚想开口劝他们夹点东西吃,许璇就瞬间脸色一变。 许璇看她视线失焦般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麻辣香锅,误以为杨桂华也馋了。 杨桂华纳罕,脑子里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她,她该不会把治腹泻的药,和要给许璇用的药搞混了吧! 上次比较糟糕,一来没有彻底进行,二来还把虞棠弄成那样,虞棠娇气,皮肤也格外嫩,搞的他根本不敢乱动,只想着先好好养养。 杨桂华满心期待以为会看到许璇产生困意,在饭桌上睡着。 杨桂华暗自在心里数数:5,4,3,2,…… 啧啧啧。 要什么? 此刻他目光灼热,忍不住看一眼又看一眼虞棠,被她瞪回来也不恼,只是抬眼一下下地看着窗外天色。 听了这话,许璇瞬间扶着墙,身残志坚地夹着腿憋着气,艰难地以一个畸形的姿态对着虞棠那边走了过去。 这居然是他们开的店?! 她快要哭出来了,可怜到不行,虞棠怕她真拉这,顿时嫌恶地避开。 不过许璇说的,麻辣香锅东西不干净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急,在书架上扫了一圈,没找到,于是低头偷瞄虞棠:“棠棠,你没……没发现什么东西吧。” 于是狠下心来,专门去花钱买了点药,想着等许璇晚上来吃饭的时候撒点进去,这样晚上她就能直接睡过去,省得像昨天晚上一样在外面玩一二三木头人。 虽然虞棠现如今并没有答应他,但纪长烽莫名的又像那天一样,心里惹上了点急躁。 原本看他这段时间老实下来,没什么动静,还以为他终于冷静下来了,没想到的是原来是在准备憋个大的吗。 忽地门被人推开,一项沉稳的纪长烽难得快步进屋,面色都有些绷紧,胸口因为剧烈动作而快速起伏着。 许璇统共就准备在柳叶村呆两天,这件事情杨桂华和她老伴都知道。 虞棠举起手里的小本本,瞥他一眼。 这时候她耳边听到外面传来了杨桂华的声音,应该是关心她,想看看她情况的。 只是稍微热一下而已,并不需要费多长时间。重新回锅的麻辣香锅很快放到了桌子上,许璇吃得很欢,越吃越上瘾,见杨桂华他们两个不吃,还以为他俩是不好意思。 许璇现如今甚至不敢呼吸重了,不然都怕憋不住,肚子此刻还在一个劲的轱辘着,体内的气体到处乱窜,难受到她几乎要夹不紧,啊啊啊啊啊! 麻辣香锅的味道浓烈到隔着一段距离他们都能闻得到,杨桂华僵在原地,一边因为这股味道而不停地吞咽口水,一边又拼命地在脑子里绞尽脑汁的想,要怎么才能让许璇拒绝吃这份喷香的食物,转而去吃她做的一吃就哕的饭菜。 虞棠还有些纳闷:“你来干嘛,还要在我面前钻耀你那麻辣香锅吗?” “咣当!” 杨桂华愣住了,是要睡着了,要困得不行了,还是要回屋了? 虞棠伸过来的手被纪长烽一把攥住。 在这期间,纪长烽真的是极其努力的钻研,想着下次要怎么才吃好的情况下让虞棠也舒服,他甚至都没有装作以前“有经验人”的那份端着模样,不顾水子他们诧异的视线,认真讨教。 现如今倒是有了点理解,纪长烽学到了,有种方式叫k张…… 厕所内的许璇假装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羞耻到不行,但紧绷着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了。 下午的时候她还得意洋洋对着虞棠钻耀她拎回来的吃的,现如今就模样狼狈,满脸通红。 许璇一边怜悯这些柳叶村的村民们都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一边把手里的麻辣香锅递给了杨桂华:“我买的这份量不算大,咱们三个人吃可能有点不够,要不就加点配料重新回个锅炒一下。” 许璇见她开心成这样,神色更加怜悯了。 “虞棠,镇子上那麻辣香锅店是你和纪长烽两个开的,许璇是吃了你们家东西吃坏肚子的,你们这不得管管啊!” 外面的虞棠却扯开嘴角笑了笑,她意味不明地盯着杨桂华:“我家的东西不可能会有问题,更何况你说食物不干净,难道这就能让许璇变成现在这样子吗?我看这不像是吃坏东西,倒像是,吃坏了药。” 杨桂华瞬间咯噔一下,面色愠怒起来:“你瞎说什么呢,什么吃坏了药,你们东西不干净居然还找理由狡辩,你们家店就是这么对待顾客的吗?太过分了,虞棠你们两个!” 第 142 章 第 142 章 虞棠看也不看杨桂华。 等半晌后,虚脱般的许璇狼狈地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虞棠提点了她一句。 她道:“我家东西不可能有问题,如果你觉得不对劲可以把剩下的菜找人去化验看看,菜不干净不会这么快有反应,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但如果里面有别的料,那就说不清了。” 杨桂华脸色一变,慌忙解释,又做出之前那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来:“我老婆子那懂得那么多,外面的东西不健康,如果真的有料也是虞棠你们那边的问题,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别冤枉我们。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也对我感官不好,但这也不是你冤枉我的理由……” 她哭哭唧唧刚想再说些什么,去后院给虞棠摘果子的纪长烽回来了。 看到纪长烽那张野性的冷冽面孔,想到当初他拎着徐强的衣领把他拽到村长家的模样,杨桂华就骤然一个紧张,脑子里一空,话也没能说完。 虞棠看好戏般轻笑:“杨老太没想到还是个会唱戏的好手,照你这么说这件事情和我们店的清誉有关,要不咱们让村长评评理?” “所以说今天的菜,到底是食物不干净,还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你应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他这话谁都没搭理。 许璇恍惚着,脸上的皮肤更加苍白了。 许璇下意识点头,却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也许是她想多了……? 她还是那副娇气的样子,但莫名的,许璇不觉得虞棠矫情讨厌了。 趁着杨桂华在后头被拦住,许璇终于不再和裴青寂使小性子了,犹豫的问了声:“真的有什么隐情吗?那个老太太是坏人吗?” “沙沙──” 她在一旁,看出了杨桂华态度的不对劲,敏锐地想到了上次似乎也是这样,虞棠一说要找村长,杨桂华就闭口不谈了。 在夜色里,格外寂静的气氛中,许璇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那触碰在自己皮肤上的粗糙、颤颤巍巍的手。 说着就朝着许璇露出了极其让她作呕的,那种作恶的嘴脸,苍老到皱巴巴的手也对着许璇伸了过去。 许璇又惊又怒。 院子里突如其来进来这么多人,杨桂华的老伴踉踉跄跄的过来,似乎是想关心许璇。 很诡异的态度。 裴青寂低头看她,淡定道:“别想那么多,明天咱们就回去。” 一说到村长,杨桂华就瞬间清醒了,她站在原地半天,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到底也没能说出来一句话,憋得面色难看的要命。 当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许璇一边想他们怎么这么大胆,一边脑子里一闪而过,确信杨桂华晚上给她的糖水真的有问题! 老头咧开嘴,在许璇惊怒的视线中逼近:“享受吧。” 慢慢的,一点点的,踩在干硬的土地上的声音,慢慢的沙沙声越来越清晰,对方人影也朝她越靠越近…… 耳边忽地传来噼里啪啦人摔倒砸到柜子的声音,还有老头“哎呦哎呦”叫个不停的声响。 许璇愣住了。 许璇没力气,努力抬手想推开他,眼泪也吧嗒吧嗒往下掉,气得要死:“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表哥是谁吗,你敢这样对我……” 她后悔了,早知道,早知道就…… 裴青寂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对着许璇说了两句话,就带着人走了。 她紧闭着眼,想到裴青寂让她注意安全,就冷不丁的想起了昨天晚上,那持续不断一晚上的,那些个沙沙的声音。 许璇恍惚着,觉得一切仿佛做梦一样。 她下意识攥紧掌心,呼吸粗重起来。 虞棠抬手看了看手表,一看时间,忍不住不开心的皱起脸:“都这么晚了,耽误我睡美容觉,我不管了,我回去补觉,没什么比我的脸更重要了。” 她抬眼去看虞棠,莫名的在对方看过来的前一秒低下头去,心里的情绪极其复杂。 她佯装镇定,神色恍惚。 这是…… 他无视杨桂华哭闹求饶的声音,以及老头各种喊冤的声音,带着人过来处理他们对外来人员下药、实时非法行为的事情。 “不要!” 临走前让许璇注意安全。 许璇绷紧神经躺在炕上,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许璇忐忑地睁开眼,发现裴青寂带着司机和两个保镖,在地上按着那个老头打。 她原本以为对方会先去摸索她的行李,没想到,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逐渐似乎有人站在了她的炕头边上。 说起来,虞棠找的对象……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差劲。 “许璇,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是好人还是坏人你自己感觉,但我要提醒你一句,她儿子三次进监狱,现在还在服刑,儿媳妇离婚后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女儿和她断绝关系。” 许璇瞬间被惊到,恶心到直接弹跳起身,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在月光里慌乱又嫌恶地抬眼去看:“你做什么!” 许璇也许是因为今天有点虚脱,说不出话,浑身没力气,导致她出于观望者的角度,没有像上次一样挡在杨桂华面前主动冲锋。 “砰!” 一看到对方举在半空中的手,想到对方就是用这只手碰了她,许璇顿时恶心到趴在炕上吐了起来。 这要是之前许璇直接就喝了,但是经过了白天的事情,她留了个心眼,含在嘴里没咽下去,回屋的时候吐出来了。 难道真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也许真的是她冤枉了虞棠他们? 裴青寂拧着眉,看她短短一天左右的功夫就变得面色煞白,浑身没力气的样子,忍不住扯开嘴角:“我们都是坏人是吧,和你认为是好人的在一起呆了一天就这样,你还犟吗?” 许璇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做错了,她脑子里出现虞棠高傲的环抱胸,居高临下看她的模样,还有虞棠身旁壮实汉子冷冽的眼神。 虞棠从外面进来,夜色里,她给她扔了件衣服盖住她,声音平静:“你就安安稳稳在这屋睡,今天晚上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璇恍惚着,看到门外突然又过来不少人,是裴青寂他们。 这话杨桂华的老伴听得清清楚楚,眼神闪烁,乐呵地笑了一声:“哈哈,那明天开始,院子里就又剩下我们两个老家伙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呀。” 许璇睡前把门上了锁,她留了个心眼。但是显然这点心眼并不够用,房子都是杨桂华的,钥匙他们当然也有。 “纪长烽,我们走。” 她……以前都那么对待虞棠了,奚落虞棠,讨好李春芳,结果虞棠居然不计前嫌帮她? 裴青寂看她一眼:“我上次喊你来我院子,就想告诉你这些,虞棠之前也提醒过你很多次,但你不仅不听,把我们当成坏人,还在我院子里和我大吵一架。” 想到纪长烽刚才那拎着木板眼都不眨折断的模样,许旋莫名打了个寒战。 许璇委屈又难受:“表哥……” “别误会,我帮的不是你,也是我自己,有这么一户人在隔壁也是蛮恶心的。” 下一瞬,耳边又想起了那阵沙沙声。 许璇紧闭双眼,惊恐又恶心。 偏偏她在和所有人逆行,还觉得自己才是对的,生出了莫名其妙的同情心和怜悯心,自以为高高在上善良正直,实际上…… 不一会儿,村长也来了。 裴青寂深吸一口气,让保镖先把她抬回院子,让她好好歇息一下。 心情失望、气愤、恼羞,还有紧张和忐忑。 ……应该,不会吧,杨桂华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老太太啊。 以前觉得是风吹过地面和杂草的声音,现如今,许璇莫名觉得,更像是人的脚步声。 他咧开嘴笑着,一只手似乎拿了绳子,对着许璇慢慢走了过来,明明老到走路都颤颤巍巍,却又格外从容:“孩子,你都没力气了,也别反抗了,我也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可惜我儿子没在,不然也不用一次次给你下药了,都怪我俩人老了也没力气,不然我儿子一个人就能压的你动弹不了,也不至于这么费劲了。” 但许璇看他这幅模样,依旧觉得他模样可怜,但是被裴青寂提醒过后,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间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晚上,许璇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还有窗口一闪而过的黑影。 老头只是开始被惊到了,看许璇这幅模样,也就冷静了下来。 许璇看到了一张明显带着惊愕表情的苍老老人脸,对方浑浊的眼盯着自己,掉了几颗牙的嘴因为震惊而张开,松松垮垮的皮肤皱在一起,一只手慌乱地举在半空。 这居然是杨桂华的老伴,那个白天还道貌岸然说什么她走了他们舍不得的老头! 可她晚上没吃东西,还因为跑厕所而虚脱,浑身都没力气,吐也吐不出什么,反而是胃酸上涌,整个人都格外狼狈。 纪长烽守在门口,对着前来嘶吼叫骂的杨桂华冷冷的低头,手里拎了个木板,眼也不眨地抬手劈断,木屑掉了一地,把杨桂华吓得不敢说话。 居然就是这样舍不得的吗! “我怎么对你了,你难道还能对外说你被我一个老头子侵犯了?你说出去不觉得丢人吗?更何况你有证据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和别的村里男人私会了。” 他说着,浑浊的视线在许璇的身上来回扫视,目露贪婪:“我都几十年没摸过这么嫩的皮肤了,你老实点也能少受点罪,闭眼权当做了个梦,让我老头子在进棺材前也潇洒一回吧。” 晚上杨桂华熬了点糖水,说是最近天气不好,喝点甜甜的东西滋润一下喉咙。 她的脑子里此刻酝酿出来的是极致的后悔,她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该和裴青寂闹别扭,好好的听他的话,还有虞棠……她提醒过她很多次了。 纪长烽一身结实的腱子肉,把门堵的死死的,他冷眼看着地上被打的求饶的老头:“早就该清理清理村里的垃圾了。” 相反还…… 应该是被他们这边的声音惊过来的。 不愧是能和虞棠相处融洽的人,真可怕。 第 143 章 第 143 章 杨桂华家吵吵闹闹的,很快聚集了不少人,那种气氛下虞棠并不想呆,于是回家了。 走在路上,晚上的冷风吹过来,她觉得冷,一边搓胳膊一边觉得恶心。 他们猜到杨桂华两口子可能会对许璇做点什么,比如偷钱之类的,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有别的想法。 那么老的人了,连硬的东西都不一定能嚼得动,居然还能动这方面的心思。 一想到屋里屋外看到的场面,虞棠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纪长烽怕她冷,想要搂住她,把她抱回去,但虞棠避过去了。 她觉得此刻自己在那个屋子里呆了一会儿,身上都仿佛染上了老人味儿,让她恶心得要死。 屋内的空气很热,此刻已经入秋,刚刚从杨桂华那院子回来的时候,外面的冷风吹着还很冷,进入这雾气蒙蒙,热气腾腾的屋子,闻到那股浓烈的馨香味道,纪长烽骤然一顿,浑身也跟着热了起来。 纪长烽喉结滚动的同时,开始思考。 她扭头,一只手捂住胸口,眨了眨那双狐狸眼:“纪长烽,我身上都是水,你过来帮我擦擦,还有我的头发。” 虞棠看他:“你都弄好了还在这里干嘛,居然还偷看我。” 他仿佛看到了虞棠正在举着胳膊,抬手掬起一捧水,朝着自己身上淋。 纪长烽莫名想知道,隔了这么久,虞棠会怎样对待和当初新婚时差不多的情况,怎么……对他。 好消息是,因为这次呛水,虞棠自己醒过来了。 纪长烽喉结滚动,脑子里有无数渴望,额头也莫名滚了汗。 锁骨往下的部位弧度很惊人,纪长烽一扫而过看到点嫣色的色泽,他大脑一片空白,冷不丁的忽地觉得口干舌燥。 此刻已经零点往后了,因为事情闹得晚,周围有些村民们起不来,所以没能参与,但还是惹来了不少人,有村长和裴青寂等人的掺和下,纪长烽烧好了热水,隔壁的声响都还没结束。 他的棠棠果真,每一处都像是雕塑娃娃一样精致,没有一处不好看的。 虞棠没打他,也没骂他。 可是…… 而现如今…… 纪长烽低咳一声,和当初新婚一样走到炉灶间等着虞棠洗完澡再进去,脑子里却下意识想。 她理所当然的说完这句话后,又转身去拿自己的睡衣,但低头看到自己湿漉漉还有水痕的身体,很自然的喊他的名字。 什么偷看,这是他的老婆,他明明是正大光明的看。 带着衣物的身体和光滑白皙的皮肤密切接触,纪长烽恍惚一下,低头看着同样湿漉漉的虞棠,忽地觉得这幅画面格外眼熟。 就好像睡久了有些懵似的,之前呛水以后咳嗽的那几声,让她的脸颊多了点红色,湿漉漉的发丝粘在她的面颊。 导致她骤然在纪长烽面前头点了几下后,一下栽入木桶里。 棠棠怎么没叫他? 她两条胳膊搭在木桶的两边,身上被热水泡到泛粉,湿漉漉的头发洗好了盘在头顶,但没擦干的情况下还在往下淌着水,滴答滴答地砸在她的皮肤上。 他是虞棠的对象,如果他可以,他应当正大光明的进屋去,而不是像个小偷一样对着这道缝隙偷看。 由奢入俭难,这句话他算是深切体会到了,没吃到还好,真的吃到了,那简直是入髓知味般的感觉,让人无法自拔。 他刚往木桶里倒了水调了温,回头就看到虞棠扯开了领口的蝴蝶结丝带,露出了点白皙的脖颈和锁骨。 他一听这声音,闭上眼,脑子里瞬间就有了画面。 他瞬间正大光明地的打开了那扇门,那扇他之前在外面天人交战半天,纠结不知道要不要隔着缝隙偷看的门。 但没料到,他还没等伸出手,虞棠忽地胳膊一松,也不知道是不是彻底睡过去以后没了力气。 他没问虞棠为什么要洗澡,也没觉得大半夜的烧火烧水费劲。回家以后就去搬木桶,烧水后给虞棠倒水,让她洗澡。 从那天起,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和虞棠相处的每一天他都在忍耐,极致的渴望,让他看到虞棠就好像看到肉骨头的狗似的,看到虞棠垂下来的手指都想舔舔,而更多的渴望都被他抑制住。 因为虞棠娇气,身上上次留下来的痕迹还没养好,而且,上一次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回。 她明明是在指责,但说出来的语气不像是在质问,倒像是在撒娇。 纪长烽知道虞棠又洁癖,所以并没有多问,也看出她眉头紧皱的不悦,于是很快点头:“好。” 纪长烽一眼不眨地看着,和虞棠对视上才瞬间移开眼,耳朵染上了点红色。 那条缝隙带来的是屋内的光亮,在漆黑一片的炉灶间内是唯一的一点光明。 纪长烽想着她既然睡着了,那就尽可能的别吵醒她,于是想着先把虞棠抱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今天熬了夜,早就到了虞棠的睡眠时间,再加上泡在水里实在是舒服,热气蒸腾,脑子昏昏沉沉,所以各方面的情况下,让虞棠昏睡在了水桶里。 他第一时间去找虞棠,下意识视线落在了木桶里,浑身却瞬间一僵。 好消息: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况且,当初什么没见过,他不止看,还一寸寸亲吻过。 就像是之前在屋外天人交战的时候一样,他忍不住想,现在,要怎么办? 房门没完全关闭,只要他想,他可以稍微的掀开一条缝,窥视到里面的情况,看看是不是和他想象的画面一样。 只不过当初,虞棠对着他又打又骂。 从虞棠的口中听到属于自己的名字,那股酥麻的感觉顺着四肢百骸又爬了上来。 心口的火热更加浓烈,纪长烽倚在门口,坐在低矮的板凳上,昂着头出于昏暗的炉灶间,不自觉的呼吸逐渐粗重。 他记起来,当初他们新婚那天晚上,似乎他们两个就是这样的姿势。 那些水珠一寸寸的滑落滚过虞棠的全身,就好像当初的他一样,只不过他当初用的是唇。 屋内没有声音,纪长烽急了。 纪长烽愣在了原地,呼吸粗重了起来,小麦色的皮肤染上了点红,略微有些狼狈地不知道该看哪才好。 他不觉得虞棠这样说很骄纵,相反,他简直求之不得。 “纪长烽,我回去要擦擦身子,冲洗冲洗。” 虞棠“唔”了一声,让他放下她,看着满地的水痕,有些不满:“怎么又闹成这样,纪长烽你快收拾一下,我要睡觉。” 要把棠棠叫醒,还是先把她抱出来。 纪长烽脑子里胡思乱想,某一个时刻却忽地惊醒。 纪长烽恍惚地垂眼,看到虞棠的那双狐狸眼在水里被打湿,湿漉漉的直视着他,瞳孔在灯光下晃出浅褐色的色泽,显得比平日的骄纵多了份柔色。 他下意识挪眼,攥紧手心,听着隐约的水声,心里在天人交战。 “咳咳咳───!” 他能够感觉的到自己此刻的状态,那可真是,走一步都困难,浑身紧绷,额头冒汗,眼却是根本移不开,艰难的控制半天,才让自己尽可能的,不那么像个愣头青一样,能够呼吸顺畅一些。 但很快他扭回头,并且低下头,攥紧了自己的裤子,看着宽松裤子上那被钻出道道褶皱的狼狈模样,他开口吐出一道灼热的喘息声。 纪长烽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当初新婚的时候,虞棠出来的时候脚滑摔倒了的画面,生怕虞棠是被摔昏了,于是迅速站起身喊她:“棠棠?棠棠?” 都这么久了,还没泡完吗?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同样的身体接触,温度的传递,同样的搂抱到湿漉漉的光滑皮肤,而他身上穿着一层单薄的衣服。 纪长烽从小到大没见过这种场面,之前那次虞棠非要他闭了灯才肯,此刻当真是浑身都酥麻了,脑子里更是疯狂闪过他曾经那天晚上的记忆。 她看他:“纪长烽?” 条件有限,泡澡的时候就是单纯的泡个热水澡,木桶里面没有放什么花瓣,也没有什么牛奶浴,所以导致水很清澈,纪长烽稍微一扫,就能看到那热气腾腾的水面下,虞棠同样泛粉的身体,还有那在水中浮沉的圆润痕迹。 空气中隐约还有虞棠呼吸时浅浅的声音,她真的有些乏累了,热水泡的舒服。 那些旖旎缠绵的画面,白皙染红后纠缠的模样,还有更多的,仿佛响彻在耳边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的。 “棠棠!” 脑子里这样想着,曾经那次的记忆也下意识浮现了出来。 可是棠棠分明在他面前说过“下次”,而且他现如今也不像之前那样,他有了经验,知道应该怎么才能让棠棠快乐,知道怎么才能让他们两个如鱼得水,互相适配。 嘶…… 纪长烽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棠棠娇气又懒得动弹,但耳朵里听到这段话,他还是骤然呼吸一滞,耳根发烫起来。 纪长烽喉结滚动,听到了屋内传出来的水流声音,哗哗作响。 他是有身份的人,不是没有名分的。 纪长烽恍惚间,咬牙按耐自己。 坏消息是,为了把虞棠捞出来,纪长烽自己上身都湿透了,几乎半个人都栽进了水里,衣服湿漉漉的,粗壮的双臂紧紧搂住虞棠的胸口,生怕她再次呛到。 从她精致的锁骨,再继而往下…… 湿漉漉的水痕打湿了她身上的皮肤,顺着她丝滑白皙的皮肤慢慢滚落,下滑,滴答。 纪长烽不敢动了。 好消息:棠棠没受伤。 第 144 章 第 144 章 夜色已经很深了。 从杨桂华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凌晨了,等回来烧了水,又泡了澡,已经到了后半夜。 外面那些吵闹的声音隐约还有,但此刻的纪长烽却不像之前那样,那么清晰地能够听到了,他现如今耳边再也听不到任何旁的声响。 他低头,喉结滚动,试探性地,轻轻地伸出手,想要帮虞棠那长长的头发松开,帮她垫着毛巾,擦洗一下。 可伸手过去之后,先触碰到的,反而是顺着虞棠头发丝低落下来的水珠。 微微冰凉,缓解了纪长烽在屋内被热气腾腾熏出来的满面热意,也让他稍微惊醒了一些。 比起头发,还是先把虞棠的身上的水珠擦干比较重要,毕竟屋子里虽然有热气,到底是秋天,稍微出了水,屋内的空气一吹,虞棠容易在一冷一热的情况下着凉。 纪长烽的脑内思绪很快开始了各种酝酿,愈发的乱七八糟起来。 现如今…… 但现如今,纪长烽倒是更喜欢女儿一些,一个和他的棠棠很像的女儿。 头顶的白炽灯摇摇晃晃,洒下一片光亮,虞棠抬腿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掀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地面也弄得湿漉漉的,都是水痕。 他手里攥着毛巾,干干爽爽的,但触手之后,他却在下意识地想,这毛巾即使是买的好的料子,和虞棠身上的皮肤比起来,还是有些粗糙,还得换个更好的毛巾才行。 这味道,并不算极致的馨香,却极致的吸引纪长烽。 他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 因为两个人的身高有差距,再加上他本身就身材粗壮满身腱子肉,就算是蹲下身,也并非是完全仰望的姿态。 他今天晚上一直口干舌燥,一直想喝水。 虞棠不满,觉得纪长烽是不是不听话了。 他今天晚上帮虞棠擦身,也得尽可能轻一点才好。 他的棠棠人长得瘦,可偏偏该长的地方格外丰满,导致触手那股触感,让纪长烽心神都跟着荡了下。 哪里有水,好想喝水。 关键纪长烽也并未有想躲的意思。 甚至当初也是。 纪长烽承认这是爱屋及乌,他只是觉得养一个和棠棠相似的女儿,比养一个像他一样的儿子要更讨他喜欢。 纪长烽快速回应,也察觉到自己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了,看着有点像是真的流氓一样,面上也是一热。 此刻并不是清早,但花儿却依旧裹着露水,未曾含苞待放,却依旧格外吸睛,让人移不开眼,艳丽的美,极致的艳。 “纪长烽,你愣着干什么,快点啊。” 甚至此刻,纪长烽都觉得自己的鼻子里面痒痒的,隐约有股热流涌出,他狼狈地仰头,用纸巾擦了擦鼻子,这才没在虞棠面前出丑。 不然,以虞棠身体皮肤的娇嫩,稍微力气大了点,被毛巾蹭上了,都可能会蹭受伤,落下红痕。 甚至原本空气中就因为虞棠洗澡而弥漫着的那股馨香味道,浓烈而吸引人,现如今仿佛又多了一股味道。 纪长烽闷哼一声,鼻子里之前好不容易堵住的涌动的液体还是淌了下来。 好渴,好渴。 纪长烽脑子里能够瞬间想出曾经触碰而上的那股触感,先是微凉,然后在他口中逐渐变得温热,直至如同他现如今的鼻腔一样,涌动着热意。 在他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虞棠就懒洋洋地倚在柜子上,就像只慵懒的小猫,偶尔斜瞥回头看纪长烽,那双狐狸眼被屋内的热气蒸腾的满是水痕,漂亮的不像话。 或者说虞棠就算长肉也,只会往别的地方长,比如…… 他下意识听从虞棠的吩咐,迅速抬手帮虞棠擦拭腿上的水痕。 后背其实很好擦。 忽地,虞棠不满地朝后抬脚踢了纪长烽一脚。 原本闭合的未绽放的花,挂着晨间的露,但因为这动作,仿佛被微风吹拂,吹开了那青涩的花瓣,将其一点点吹开。 儿子……吗。 而就在虞棠抬脚蹬他的那一瞬间,纪长烽本就灼热的眼,变得更加漆黑且深邃。 凭什么不可以? 他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干活,倒不如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快要砸昏了。 因为泡了水,洗了澡,开始擦拭的时候略微有些干涩,纪长烽认认真真地低头,用手里的毛巾一点点吸干虞棠身上的水珠,轻轻地,一点点地触碰,生怕把她弄伤。 纪长烽停顿的时间有点长,长到让虞棠都有些不满了:“你在等什么纪长烽,我好冷,你要是不愿意干活就出去,我自己擦。” 纪长烽想到自己幻想中的,虞棠扯着和她相似的漂亮女儿站在一起的模样,忍不住扯开了嘴角,笑得满面温柔。 脑子里这样想着,纪长烽却喉结一个劲的滚动,口干舌燥,眼也不知道要往哪里看才好。 结果这一抬头。 但是,但是…… 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明明无数次他借着理由在桌子底下起身又蹲下,可他只知道看,并没有真正的触碰,没有在那昏暗的桌底下凑过去,没有用自己的唇舌亲吻,吃上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 虞棠的皮肤很白,白到发光。 纪长烽略微侧目,深吸了口气,这才把自己的手顺着那纤细的腰肢一路往下,掌心也顺势触碰到一大片鼓起来的皮肤,饱满挺翘的臀,让纪长烽莫名想到了村子里那些老人嘴里经常叨咕的。 纪长烽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一大片白得要命的皮肤,他浑身都在紧绷,胸口剧烈起伏几下,仰着头,滚动几下喉结,终于还是哑声出声:“我,我可以,我来……” 甚至可以说,近在咫尺。 明明之前帮她擦药的人是他,现如今她懒得动弹找他擦个身体,他反倒是僵硬在原地那么久。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当初,看到虞棠没穿内衣时,自己蹲在桌底下的模样。 脑子里也空白一片。 这是相对来说,对纪长烽不会造成那么大刺激的皮肤,但是当他的手掌带着毛巾,一下下滑落,触碰到那漂亮的蝴蝶骨的时候,他还是可耻的滚了下喉结。 漂亮的模样也彻底绽放在纪长烽面前。 纪长烽自认为自己并不算流氓,但此刻他所看到的模样实在是…… 而接下来就是……腰。 纪长烽脑子里这样想着,也伸出那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对着自己渴望的地方,伸手想要触碰。 纪长烽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攥紧掌心。 虞棠听到笑声,反倒是纳闷地回头瞪他:“快点擦,笑什么,我都要冷死了!” 虽然现如今他和虞棠还没有真正的,上次也没有在里面,但既然是梦,怎么做都是可以的吧。 他必须要尽快擦干虞棠的身体,帮她把衣服套上才行。 虞棠本就倚在柜子上,她的腰身下塌着,刚刚被擦干的臀微微翘起,而以蹲下的纪长烽的视角来看,曾经被他亲吻过的画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展露在他面前,给了他极强的一个视觉震撼。 纪长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吃咸了,还是守了一晚上,去杨桂华家帮忙一阵子后累了,口感了。 屋内热气腾腾,虞棠不住地出声催促他,纪长烽狼狈地扯了两团纸堵住鼻子里汹涌的鼻血,脑子里不知是被这屋内的热气熏到了,还是被虞棠此刻的模样震慑到了,总之,他几乎是僵硬着深呼吸又深呼吸,这才重重地滚了下喉结。 其实纪长烽并不想要儿子,之前没和虞棠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感觉,觉得是男是女都一样,他都会一样宠着。 虞棠的腰很细,最近这段时间。谢长烽一直很努力的给虞棠喂饭,想要让她尽可能的变得白白胖胖一些,可是现如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成效。 因为他们两个身高有差距,帮虞棠擦腰身的时候,纪长烽就已经低下头了,此刻要帮虞棠擦大腿,再怎么低头也有些费劲。 “纪长烽,你在做什么,擦不擦了。” 纪长烽就在虞棠身后蹲着,所以这一脚踢的也很轻松,一下就踢中了。 哪料到虞棠忽地转身,似乎是觉得腿上的水痕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觉得前面还没擦洗,于是对着纪长烽仰起了身。 纪长烽开始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的守序,如果他不是一个守序的人,那他此刻就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凑上去,像自己无数次渴望的那样,用自己的方式来怜爱这朵花。 纪长烽脑子里告知自己,已经很晚了,夜色很深了,棠棠需要休息了,甚至他也没有经过棠棠的允许。 他抬手一擦,红红的,他真的流鼻血了。 屁股大,容易生儿子…… 明明他们是夫妻不是吗?是有着最光明正大身份的夫妻。 “好。” 他脑子里乱的很,他渴望的很。 然后,她就微微侧身,那么看着他。 于是作势要从他手里夺回毛巾。 纪长烽此刻是极其忍耐压抑的状态,若不是他手中还拿捏着毛巾,还想着帮虞棠擦身子,此刻,他只要稍微的往前挪动几下,鼻尖甚至都能够触碰其中,感受到那股润感。 所以纪长烽想都没想,下意识地在虞棠身后蹲了下去,抬起手想要帮虞棠擦伤大腿上的水痕。 他只是一眼不眨地紧紧盯着那处,眼里涌动的是极致的渴望和灼热,此刻的他几乎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 不然真的受了凉,最后照顾起来,虞棠又不喜欢吃药,还得受苦。 “纪长烽,还有这边……” 纪长烽愣了下,他跟着起身,视线中就只能看到微微颤动的樱桃了。 樱桃,也想吃。 第 145 章 第 145 章 屋内热意弥漫。 虞棠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怕凉,但因为烧水洗澡,纪长烽往炉灶坑里塞了不少木柴,熊熊燃烧下,屋子里的炕烧得正热。 这点温度,再加上水桶弥漫而出的蒸腾热气,带动了整个屋子里的温度。 虞棠原本因为怕冷而蜷缩在一起的手臂和腰身,现如今舒展开。 头顶的白炽灯略微摇晃,仿佛被这蒸腾的热气糊住,光线也比之前的要柔和许多。 虞棠脸上泡完澡之后的热气还没散去,浑身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再加上后半夜生物钟带来的困意,让她有种微醺的感觉。 她微微挺起胸口,没有内衣的拘束,虞棠更加肆意的展露。 她的身上每一处都极其会长,明明腰身那么细,可偏偏该长肉的地方,又是毫不客气,生长出极其惹眼的,无法掌握的弧度。 后来纪长烽不满她失神而略微靠近,她的视线就只能看到他那身结实又精壮的肌肉,还有逐渐深邃又极巨侵略感的漆黑双瞳。 这本该是一句严厉的斥责,可放在浑身泛红,呼吸粗重,接连急促喘息的虞棠身上,却显得这句斥责显得极其没有严厉的意味,反而多了份像是夫妻间打闹的促狭和娇羞。 第二,是想要全须全尾的,从头到尾的在其中,就连结束,也不想要因为避孕而只能拿出。 他的棠棠洗了澡以后被水打湿,看着连眼睛都好看的要命,脸颊额头上还挂着水珠,顺着低落下来的时候…… 虽说纪长烽并不嫌弃清理,也觉得这是他的荣幸,可是,纪长烽也渴望着,有一天能够拥有和虞棠两个人的爱情结晶。 那松软的被子突兀被掀开一角,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毫无征兆地顺着被子里有限的空间,触碰到了虞棠的胸口。 纪长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还没忘记虞棠当初和他签合同那一年的期限,虽然现如今他们有了夫妻之实,但以虞棠的性格,她似乎并不会在意这些,就算和他有什么,也有可能会离开。 而纪长烽,不愧之前学习记载的东西,写了一整本。 “没关系,弄脏了我洗,而且……迟早会脏的。” 已经不是上次那回的生涩了。 此刻的他,严谨地按照那本子上描述的动作,轻轻地,不着痕迹的用指腹和指甲,轻轻刮了一下。 “啊!” 纪长烽迫切地想要触碰虞棠,证明这一切不是他打盹午后的一个梦。 他恍惚地想喝水,又记起来,似乎樱桃也是水嫩多汁的。 微凉的尖端触碰到那股带着热意的、粗糙的指腹时,紧随其后的是整个贴过来的,触碰到她大片面积的掌心。 几乎说不出完整的一段话。 “棠棠……” 胸腔震动这儿,连带着紧贴着他的虞棠都觉得身上一震酥麻。 纪长烽贴近虞棠,把他那极其明显的痕迹凑近,一双瞳孔也满怀期待地看她,甚至带着点委屈:“棠棠,已经过去好久了,应该都已经长好了,也可以继续了……” 模糊的声音在他们唇舌间逐渐消散。 但话一出口,她就忍不住咬了自己舌尖一下,意识到拒绝的最好理由就是没有理由,她说出来反而成了纪长烽拿捏她的好理由。 纪长烽低低地伏在她身上笑了笑。 虞棠仰着头,抬首只能看到略微刺目的白炽灯,还有那白花花的天花板。 他能够感受到虞棠皮肤的温度,那处不踏实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地,也终于缓解了心情的躁动。 纪长烽双手帮虞棠盖住被子,扯在两边被角,然后盯着被裹在被子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的虞棠,愈发忍不住。 纪长烽的手掌温度就如同他此刻的皮肤一样滚烫,而虞棠之前在外面为了让他擦干皮肤而呆了一段时间,皮肤微微泛凉,即使裹在松软的被子里也还是没有纪长烽的温度高。 后来,等好不容易说出话来了,虞棠的声音也是乱颤着的。 于是果不其然,下一刻。 现如今不是梦,是真的。 而在她弯腰的同时,纪长烽也跟着她的动作而动作,整个人也都几乎被带到了炕上,身体也贴了过来。 纪长烽下意识发出一声喟叹。 可她此刻倒是差点忘记了,屋子里并不只是只有她一个人。 上次虞棠不允许,所以他是出来了之后再…… 从俯身蹲下帮虞棠擦身时就止不住的渴意,在虞棠此刻的模样下彻底无法止住。 虞棠突兀地闷哼一声,脑子里蓦地失神在想。 纪长烽专注而又渴望地盯着虞棠。 纪长烽喉结滚动。 徐徐的燃烧着两个人的意志,而纪长烽的动作,也逐渐一点点剥开被子,彻底地埋身上去。 “棠棠,我忍不住了……” “唔……” 他不仅没有退开松开,像虞棠说的那样拿开,反而整个人都顺势直接将虞棠搂入怀中。 这要是放在以前,纪长烽根本就不敢想,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一天,会和虞棠这样的城里大小姐结婚,甚至……更加亲密的接触。 “棠棠……” 虞棠下意识身子后退:“什,什么好了,没有……” 虞棠失神般仰着头,想推开纪长烽,可不管是胸口逐渐放肆的动作,还是紧贴着她的粗壮身材,还有那逐渐酥麻的触感,都让她说不出话来。 即使并未再进一步动作,只是整个贴过来,而后随着弧度而微微弯曲掌心而已,但依旧让虞棠整个弯下腰,面色赤红起来。 这次,不知道虞棠愿不愿意允许他…… 被子白,虞棠比被子还要白。 虞棠整个人徒然一震,而后整个人面红耳赤,不住地伏在那里大口喘息,本就因为泡澡泛粉的皮肤更加红润。 虞棠惊声叫出来:“纪长烽,我还没擦好身子呢,会弄湿被子的。” 还有渴意。 虞棠喊了他一声,纪长烽耳边听到,也喉结滚动下,顿了会儿,而后把她整个抱起,放到炕上后,把被褥一把拽下来,用柔软又舒服的杯子把虞棠整个人包裹住。 虞棠不喜欢穿内衣,她前世在自己家的时候,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现如今也是一样。 “纪长烽……!” 他几乎是无法克制的,在虞棠骤然惊醒的视线中,在木桶略微摇晃溢出水的声响中,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中,抬起手臂,将倚在柜子上的虞棠牢牢地、紧紧地搂在怀里。 纪长烽小心翼翼地触碰着虞棠,搂着她的脸颊,珍重又虔诚地薄唇对准她的红唇,深深地印了下去。 然后实在克制不住,对着虞棠,突兀地凑过去亲了虞棠一口。 他好像真的,学了蛮多的。 现如今纪长烽倒是莫名脑子里在想。 虞棠原本是因为纪长烽动作的不适而弯腰的,但腰身弯下,胸口贴着炕席,这一动作却仿佛带着纪长烽那只还未离开的手掌,让其更加贴紧一般。 热气逐渐散去,空气中继而弥漫着的,是不属于水桶热气的另一种热意。 她惊愕地抬头:“你干嘛纪长烽!” 脑子里空白的同时,连带着身体也跟着发出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虞棠下意识叫出声,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还是如何,她的身体也骤然软了下来。 他话说到后面,薄唇也逐渐贴近虞棠,因为口干舌燥而滚烫的唇,抵在虞棠的锁骨和脖颈处,随着呢喃般的话语,而带来一震让人发痒的轻微触碰。 但假如愿意和他生孩子,那是不是就代表,虞棠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离开呢? 第一,是想要和他的棠棠真正的,完完全全的,在一起。 她微微抬首,咬牙切齿,一双眼带了点生理泪水,满面赤红:“不要脸!拿开你的手,纪长烽!” 这么漂亮的樱桃,就因为处于高处不好摘就放弃了,那些人可真是愚笨。 虞棠:“!” 虞棠略微不适地抬起脖颈,扬起脖子:“滚……” 咬一口下去,殷色的樱桃一口爆汁,汁水可以染红他的唇,入口的甜润和微酸让人口内生津,极其止渴。 他的额头抵在虞棠额头蹭了蹭,声音含糊像是在撒娇,用极其柔软的声音,说出了极其带颜色的话题:“那些本子上记的东西,我都认真看了,用心学了,我这次肯定会让棠棠舒服的,不会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情了,我保证,棠棠放心交给我吧,让我试试……” 纪长烽那个笔记,似乎还真的,蛮有用的。 我们什么时候,生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纪长烽的眼执拗而灼热,随着晃动的波涛而仰起头又左右活动,眼盯着夺走他全部视线和关注的痕迹,喉结滚动的热意,带来的是身体上的骚动。 这樱桃明明……看着就很好吃啊。 纪长烽看她这幅模样,也跟着呼吸粗重急促起来。 “棠棠……” 只不过因为处于高处,不好采摘,所以很多人都够不着,只能任凭雨季的时候,那些樱桃被雨水洒落一地,烂的烂,坏的坏,根本没几个能吃的。 她可以把纪长烽当做给她擦身的工具人,可纪长烽不行。 纪长烽家就种过樱桃,夏天的时候,农村的樱桃色泽微微泛黄,边缘带着点粉,比市面上卖的樱桃要格外酸涩,留着泡酒倒是不错。 她那身紧裹着的被子已经松散开了,露出那一身漂亮的要命,白得发光的皮肤。 因为口干舌燥而舔舐的嘴唇,抵在虞棠的锁骨和脖颈处,一下下急促地亲吻着。 近距离的接触下,双方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纪长烽今天晚上有两个渴望达成的事情。 第 146 章 第 146 章 已经是深夜了,处于杨桂华家的一些人已经走的走散的散,最后离开的村民们离开前下意识抬眼,看到了隔壁纪长烽家的光亮。 这要是白天可能不太显眼,毕竟纪长烽家围墙砌的高,挡的严严实实。 可这夜色里,那些个光亮倒是极其明显,暖色的色调照亮了那一方天地。 几个村民们都忍不住笑起来,有人甚至开始出言打趣:“这么晚了长烽和媳妇还没睡觉呢,都几点了,还不消停。” “嗨呀你们这些人,人家灯亮着就瞎想,真要干那档子事谁管灯闭了还是开着,就你们的脑子,最不干净!” “但说起来长烽和媳妇确实,结婚也有段时间了,一直没听说有孩子,也许说不准真的在努力呢,哈哈哈哈哈……” 有女人看不下去,吸了口气去板着脸锤他们,有人被锤得到处乱跑,也忘记了再去打趣,在夜色中逐渐一个个接连回家了。 虞棠是因为略微有些神经紧绷,而纪长烽单纯只是因为过于兴奋。 他甚至没抽出手来擦拭脸上的汗珠,浑身都紧绷着,唇也紧紧的抿着,全身心的都投入在了虞棠的身上。 虞棠瞳孔一缩,下意识浑身紧绷。 纪长烽压抑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久了,他从之前虞棠在屋里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在外面坐着强硬的控制自己了。等进了屋内帮虞棠擦拭身体之后产生的那一系列更加无法掩饰的念头,到了最后已经愈演愈烈。 虞棠自从感知到纪长烽的与众不同之后,就满脑子想着她和纪长烽之间太过悬殊,不可能真的成功。 这是会让人的生物钟感到疲倦的时间,很容易让人产生困意的时间,可屋子里的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却都并不觉得犯困。 窗外天色漆黑,屋内却灯光明亮,木桶里面的水已经冷却,可纪长烽却依旧热得要命,满头是汗。 虞棠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好几根修长的手指近距离的凑近她。 她说话也带着天然的傲气。 他当真是从头到脚把她整个人都亲了一遍,导致不止虞棠浑身都红红的,而且跟着脑袋也晕晕的,眼里莫名沁了点水儿。 虞棠有些恼羞,抬起一条腿踹他,出声骂他:“要做就快点,别在这慢慢吞吞的,我还要睡觉呢。” 他咬着牙,难得的听到虞棠主动催促他,但纪长烽还是强忍着用尽全身力气,勒令自己尽可能轻松,不要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冲昏了头。 乖宝这个称呼,纪长烽平时并不这样称呼她,他只是喊她棠棠而已。 他本来就对虞棠有着浓烈的渴望,上次那没怎么吃好的半截,已经让他格外的食髓知味了,过了这么久,纪长烽憋了这么久,现如今虞棠当真像他做梦的那样在他面前,并且一伸手就能够得到,甚至能够实现他梦中所渴望的那些事情,纪长烽反而动作迟缓了下来。 纪长烽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还是没急着动作,即使已经满头大汗了,还是依旧稳下来认真的逐渐加宽。 首先要做到的是,尽可能的让虞棠感到舒服。 于是乎,即使是被自己最心心念念的棠棠一次次的催促,纪长烽还是强忍着按耐住自己。 明明胸口也在剧烈起伏着,嫣红的唇还在喘着气,娇俏的眉眼却像只猫儿一样微微抬起来:“纪长烽,那你今天晚上得让我舒服才行。” 此刻趴附在虞棠身上的纪长烽,那身格外粗壮的腱子肉还是极其的明显。但他收敛着动作,尽可能的放轻,害怕伤到她。 纪长烽额头出了汗,他额头上的豆大汗珠滚落下来,滑在了胸口的壮硕肌肉上,那身肌肉淌了层汗之后显得格外晶亮,就像是抹了一层油似的,肌肉的纹理看起来都更加的清晰。 原本虞棠以为接下来会发生如同上次一样的狂风骤雨,结果没料到纪长烽亲吻她的力度很轻很轻,甚至小心翼翼地沿着她的唇缝慢慢的舔着,生怕让虞棠感到不舒服,动作间甚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游走在她的皮肤上,本就容易让人产生痒意的触感,偏偏又落在了虞棠这样极其娇贵的身体上,每一次触碰,都让虞棠浑身发颤。 稍微听到他这样喊她,虞棠都觉得有些羞耻。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 这样粗糙又带着老茧的一双手,抛去那些粗糙的地方,倒也是极其好看的。他的手掌格外的宽大,手指修长,手背稍微一应力会蹦出一条条的青筋,看起来格外的色气。 确实比上次舒服,也不是……不能享受。 但此刻她的脑子里面完全没有精力去想这些能不能成功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的脑子已经被搅成了浆糊一样。 他轻轻凑近虞棠,在她的耳边轻声促狭开口:“棠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 不只是纪长烽动作比之前要放轻了,而且…… 殊不知此刻,纪长烽和虞棠的屋内,情况当真和他们猜想的差不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虞棠抬头去看这屋内的光亮,越看越觉得不适,她下意识想着让纪长烽关灯,觉得夜色里还是稍微暗一点比较好一点。 逐渐加宽的是能够被她感知到的,纪长烽的手指指腹那些老茧极其过分的触碰在她的身上,每一次都让虞棠浑身一震,腰肢发软。 纪长烽却喉结滚动,浑身的燥热更加难捱了。 他闷闷笑了几声,声音哑的厉害,急促地喘息着,才极其难耐地压抑着发出声音:“棠棠,别紧张,放松。” 天色真的已经很晚了,已经是后半夜了。 虞棠脑子里混乱着,但那些个之前泡在木桶里面时酝酿出来的睡意却忽地全部消散,满脑子此刻都是震撼的。 之前都是他每回都动作比较急迫,而虞棠则抵触又不舒服,现如今…… 而后纪长烽就会趁着这个机会,更加的放肆。 她甚至有些招架不住了。 纪长烽一直在笑,开始可能只是为了安抚她,咬着牙勉强笑出来,而后面看到她这幅模样,纪长烽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了不少。 这种模样让虞棠反而有种很特别的即视感,就仿佛面前的并不是纪长烽,而是一只努力藏着锋利的獠牙,害怕伤到人的野狼。 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差距,纪长烽还是能懂的,况且他也实在是不忍心让虞棠再经历像上次一样的情况。 纪长烽不住地哑着嗓子喊她:“棠棠,棠棠,我的乖宝……” 她想起了上次她没有什么经验时,自以为是尿床的情况,此刻被纪长烽再一点出,瞬间又羞又恼地直接咬住他的领口肌肉,在嘴里用力厮磨。 虞棠往日只知道纪长烽这双手会帮她洗衣做饭,帮她剥水果剥虾,还有拆鱼刺,可她没想到,纪长烽还会用这双手在别的地方服侍她。 她咬着牙,仰着头,身体跟着颤着,脑子里却在挣扎半晌后终于坦然,带着点愤然的情绪,扑过去咬住了纪长烽的脖颈。 纪长烽的一双手是从小到大在地里做农活做出来的,风吹日晒下,再加上冬天寒冷的时候有过被冻出冻疮的经历,导致他的手并不像虞棠那样的光滑。 终于─── 这似乎不知不觉成了在这种情况下的特定称呼,显得极其的……色气。 而后虞棠的脑子就跟着身体一起陷入酥麻。 他和虞棠之间不管是体型还是别的方面都有差距,上次的事情就是一个教训。即使尝试了很多次,但还是相差甚远,最后闹的虞棠被折腾的受了伤,他涂抹了好长时间的药膏才让虞棠养好。 额头上的汗一滴滴的滚落下来,砸在了他的睫毛上,让纪长烽有时候眨眼都有些费力,眼睛略微有些酸涩。 没了力气不说,大脑也一片空白。 于是虞棠斜瞥看他,抬脚踢了他一下。 可她刚刚张开嘴,还没能说出来自己的想法,就被纪长烽顺势直接攻占了唇,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而后就连手也都被纪长烽衔着指缝紧紧抓住,扣在了脸颊两侧。 皇天不负有心人,纪长烽努力了半天,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成果。 就连那蓬松柔软的被子,都有一角因为动作而垂在了炕沿边,眼看着就要触碰到地面上湿漉漉的水痕,可此刻炕上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抽出时间看看这边的精力。 但也不能就这么让纪长烽拿捏了。 他重重地点头,眼睛亮的要命。 可纪长烽不觉得疼,甚至还发出闷哼声,呼吸也重了些。 白炽灯明亮,虞棠逐渐还能够感受到和之前那次不太一样的地方。 现如今,他不能再像上次一样,没有什么章法的横冲直撞了。得像他笔记上写的那样,慢慢的来,循序渐进。 虞棠原本还想躲避,可纪长烽现如今实在是…… 即使紧闭着唇,瞪着眼,开口一声声骂他,但得到的也只是逐渐放肆的动作。 尤其是此刻刚刚洗完澡的情况下,被子裹的不是那么严实,所以露出来的面积也逐渐增多,这也导致纪长烽贴过来和她接触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那是热气腾腾的屋子,就连地上的木桶都没来得及收拾抬走,地面上也迸溅溢出道道水痕,地砖湿漉漉的被浸湿。 虞棠娇气,在不伤害到她的情况下,自然越滋润越好,于是乎,糊了纪长烽满手润色之后,肌肤相贴,让虞棠浑身打了个哆嗦的滚烫热意随之而来。 她面颊绯红,闷哼一声。 第 147 章 第 147 章 虽然说是入了秋,但虽然外面的温度有些冷,屋内的温度却很高。 本身因为要烧热水,所以炕头被烧得暖暖的,再加上屋里还有一些隐约的热气,更别提此刻纪长烽身上那股澎湃而出的滚烫温度。 虞棠和他紧贴着,所以也能够感受到从他那边传递过来的温度。 虞棠明明是一个怕冷的人,可现如今,明明皮肤裸露在外面,可她却感觉不到半点寒意。被纪长烽触碰到的每一片皮肤也都跟着发烫,浑身也都发颤。 纪长烽的额头依旧滚落着汗珠,一滴滴的砸落下来,因为之前的隐忍,他的额头和手背都绷紧出道道青筋,尤其是那些身上的壮实肌肉,因为充血而显得格外紧绷有力量感。 当他趴伏在虞棠身前的时候,那种极具压迫感的视觉冲击,让虞棠下意识的微微扬起了脖子,想要离他远一点。 但紧接着,虞棠就没能想那么多了,她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着的。 她原本是面朝纪长烽,双臂撑在身后的半躺姿势,手紧攥着的是身底下厚实的垫子,和上面覆盖着的那一层床单。 他在说到“这样的关系”时,故意重重地动下,导致虞棠闷哼出声,嘴里发出喘息和惊呼。 克制到他根本不敢乱动,生怕虞棠出现像上次一样的情况,就连亲吻的时候,他都不敢太放肆。 夜色深沉,已经是后半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就可能出来,天际隐约泛了一点白。 所以相对来说也并没有像那次那样无法接受。 虞棠脑袋昏沉着,听到纪长烽压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棠棠,别紧张,跟着我慢慢呼吸……” 他心里火烧火燎,明明正在吃正餐,却忍不住舔舐唇齿,心里极其渴望,想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放肆的完整的好好吃一顿。 痛到她只有对着纪长烽咬过去,看着他也受伤了,这才好受一点。 又哑着嗓子笑出声:“但慢不了,如果还想慢,棠棠,说点好听的哄哄我怎么样?” 虞棠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都是酥麻的,她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就算出声也都是一些凌乱的,没有什么意义的,破碎的音节而已。 和上次一样,虞棠又感觉到了那股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一样的感觉。 他滚烫的唇落在她的眉心处。 纪长烽舔了舔唇,眼睛亮亮的:“比如,喊我老公。” 只不过…… 这种姿势可以说是亲昵的表现,也可以说是带了点抵抗的意味。 她轻轻地喘息出声,而后整个身体就像是产生了连锁反应一样,不止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着,甚至连身体都跟着发颤。 现如今却不是。 但即使这样虞棠还觉得不太适应,而纪长烽,根本就连一分饱都没吃上。 纪长烽不仅不觉得生气,反而粗喘着笑着,压抑一声,凑到虞棠耳边:“比如棠棠,一直喊我的名字全名,是不是有点太生疏了,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又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 胡乱蹦达着的鱼,有着最鲜活的生命力,每一次跳跃每一次游动,都会使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层层水波。更别提那跳跃时迸溅出的水花,会让以往那平静无波的湖面显露出完全不同的姿态。 可今天为了缓解虞棠的紧张情绪,为了让她放松,不让虞棠害怕,导致纪长烽并未太过分,甚至可以说一直处于压抑着的状态。 她的整个身体都几乎酥麻了,连手指都跟着完全抬不起来,使不上力,麻酥酥的脑子里也十分混乱。甚至睁不开眼,眼眶内全部淌出了一条条生理性的水色泪痕。 他忍不住低头去亲虞棠,亲了又亲,一边想着用这种方式缓解虞棠的紧张情绪,一边想着帮虞棠渡气。 “好。” 虞棠的眼很快泛起了点水意,她有些恼,抬手拍了下纪长烽的胸口,手触碰到那块结实紧绷还在跳动着的胸肌时发出“啪啪”的声音。 虞棠艰难地喊出了纪长烽的名字,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眶湿润,就连睫毛也跟着湿漉漉的。 可现如今虞棠也莫名的浑身出了不少汗,仿佛跟着纪长烽一起跑步游泳,做了很长很长时间的运动似的。 他仿佛是那只小心翼翼收拢着锋利的牙齿,怕伤到人类的野兽一样,克制克制再克制。 只不过即使这样,两个人的差距还是很明显,虞棠好不容易养好伤,上次的破皮痕迹和更加凄惨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如今她有些抗拒。 虞棠还记得自己那次,那种像是无法呼吸了一样的感觉,被那种束缚的感觉压迫的喘不过来气,她动也不敢动,任何动作都放轻,但还是掩盖不了那种密密麻麻逐渐更加清晰难忍的痛意。 “喊我长烽,或者别的都行,或者……还可以喊我……” 他收拢胳膊,同样低喘着:“棠棠别怕,不会和上次一样的,慢慢来,这次不行就下次,迟早可以……”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虞棠浑身骤然紧绷,指甲陷入了他的肩膀肉里,漂亮的狐狸眼湿漉漉的和他对视上。 身体比虞棠先一步启动防御的姿态,她浑身紧绷,连攥在纪长烽肩膀的手也一瞬间攥紧,指甲几乎要陷入纪长烽的皮肤里。 而就在虞棠的手搭到纪长烽肩膀的下一秒,她闷哼一声,整个人都骤然紧绷。 他擦去虞棠眼角的生理性泪水,没忍住,腰间活动的同时凑过去,在虞棠唇角亲了又亲。 虞棠从未像今天这样这么剧烈的喘息过,她明明是最不喜欢运动的一个人,平时就连走路都要纪长烽背着她才行。 但这次有了之前的多次酝酿,虞棠浑身酥软,被纪长烽哄着又哄,放松了许多,比上次的状态要好不少。 “纪长烽……” 虞棠原本还因为他的动作,躺在他的怀里,一下下地喘息胸口起伏着,双目失神,听到纪长烽的话之后,虞棠下意识的慢慢活动了一下瞳孔,低头看了一眼他们贴在一起的皮肤。 彼时虞棠还并没有觉得纪长烽的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但很快她就感觉到了不妙。 纪长烽声音有些沙哑,他哄着虞棠,又接着开口:“乖宝,放心,慢慢来,别怕……” 可以完整的。 纪长烽双臂支撑着贴在她的身前,那头凌乱的碎发沾染到了额头的汗珠而被打湿,一缕缕的垂在额前。 真要说起来的话,现如今虞棠的感觉反倒是极其陌生的,对她的大脑又是刺激性极其强烈的,因此才造成了虞棠呼吸不顺畅的结果。 她喘息又喘息,缓了半天后才恼道:“你不许,再继续了!” 纪长烽喉结滚动,死死地盯着虞棠,心里那股一直压抑着的热意燃烧得格外旺盛。 可因为纪长烽逐渐朝她逼近的姿势,还有那滚烫的热意,都让虞棠下意识的把右手松开,搭到了纪长烽的肩膀上。 虞棠略微失神,从原本距离纪长烽有段距离的姿势,仰着头抗拒的模样,逐渐被纪长烽搂着腰身,一点点接近她。 对于纪长烽来说,现如今这种动作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就像是高原上的野狼一样,冷不丁的见到了一块生肉,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恶狠狠的扑上去。因为害怕被人抢走,所以得快点把肉吃进肚里才行,动作也是极其迅猛的。 但和上次不同,上次是因为过度的压迫让她呼吸不顺畅,再加上极度的紧张和抗拒,身体也在和她一样抗拒着纪长烽,导致并不顺利,反而有些痛苦。 虞棠近距离的情况下能够感觉得到他在她面前时喷洒出的那股灼热的呼吸声,还有那不停乱动着的头发以及带动着她的身体,和她紧紧相拥时的触感。 虞棠原本一只胳膊搂住纪长烽的脖子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现如今倒是下意识的收紧,浑身都跟着颤栗,脑子里也忍不住骂,天杀的纪长烽,居然还有那么多没有…… 但实际上她也清楚,上次的不舒服是对双方的,纪长烽也并未…… 即使此刻虞棠还在浑身发颤没力气,听到纪长烽这样说,也忍不住掀开眼皮瞪了他一眼。 好像…… “哈……” 之前只是和纪长烽紧贴着而已,并未做什么动作,便已经让虞棠感觉到了那股不太适应的陌生的感觉,而现如今─── 她极其不适地仰着头,呼吸乱了:“你别……” 而后,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下意识的颤动了几下。 明明眼都红了,但还是尽可能的放轻动作,只敢一下下地轻轻啄吻,就好像小孩子吃糖一样。 虞棠原本紧簇的眉头,被他一点点,极其有耐心的吻开,舒展开后,纪长烽贴在她的耳边,安抚虞棠的情绪。 纪长烽并未在意自己被打的胸肌,反倒是下意识捉了虞棠的手凑在唇边,细细的啄了几下,怕她打疼了手。 平静的湖面如果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可以一直保持着平和的状态,只会随着微风的吹拂而微微晃动,并不会出现太过剧烈的情况,可若是突然有一天,有人从路边带来了几条鲜活的鱼,将其放入湖水中。 这次和之前那次不太一样,之前那次,处于黑夜中,暗色格外激发了情绪,纪长烽又是个毛头小子,第一次即使再怎么隐忍,也还是有些失控,从开始到结束,都进展的极其艰难。 她闷哼一声。 老公……? 第 148 章 第 148 章 老公? 饶是虞棠此刻还浑身酥麻着,听到纪长烽的这句话,也仰起脸去看他。 她像是被气笑了,也不知道纪长烽在哪学的这些。 面对纪长烽那灼热的,亮起来的璀璨双眸,那执着与她对视的黑亮瞳孔,虞棠扯开了嘴角,凑过去咬住了纪长烽的脖颈,声音含含糊糊:“休想!” 她原本是想着狠狠咬纪长烽几下,给他点口无遮拦的教训,可虞棠现如今浑身都发软,没什么力气。 她不止咬住纪长烽脖颈的力度变得很轻,就连她原本搭在纪长烽脖颈,搂住他脖子的胳膊也快要没力气了。 虞棠叼着纪长烽侧面脖颈软肉的牙也逐渐泛酸,一边在心里怒骂纪长烽是吃什么长大的,这身皮肉这么硬,一边又因为快要从纪长烽怀里摔下去而一下下地眨着眼,瞳孔里面那些湿润的痕迹一下下把睫毛打湿,惹得虞棠就连屋内还依旧亮着的灯光都觉得刺目。 他其实原本只是开玩笑而已,毕竟就算虞棠不说,他也不可能会过分,这次本身就是目的让虞棠舒服而已,他主要是要顺从虞棠的指令而已。 说着,虞棠直接翻身,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闭上了眼。 屋子里的那点热气并没有随着屋内水桶的温度降低而消散,虞棠和纪长烽也并未觉得冷,他们两个人现如今甚至热得要命。 她重重喘息几下,抬手贴上了纪长烽的脸颊,捧着他的脸,亲了过去:“纪长烽,今天你会让我舒服的,对吧。”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凑过去亲虞棠的脸:“好,不过棠棠,还不够,今天没什么事情,我们继续……”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虞棠口中勉强吐露出的纪长烽的名字,都显得无端多了点旖旎的味道。 屋子里的灯一直没人抽出手来关掉,导致天色都已经亮了起来,屋内的灯还是亮着的。 现如今情况更加糟糕。 她率先睡醒,就发现自己居然和纪长烽盖着被子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态睡在一起。 他的棠棠真的太可爱了。 “唔……” 纪长烽喉结滚动,身上骤然涌出很多热意,眼都被烧红了。 就好像自己的整颗心都被净化了一样。 虞棠脑子里的那点混沌逐渐变得越来越浓烈,她从开始的指尖颤栗,到后来浑身都跟着发抖,她勉强想要支撑起身体,想要摇晃着躲开或者换个更加舒服一点的姿势窝在纪长烽怀里。 结果纪长烽居然还没结束,宽大的手掌继续往下,触碰到已经上了药后略微冰凉的膏药触感,而后在虞棠闷哼的一声中凑了过去。 那股无法消散的热意充斥着整个身体,让他们急于把这种燥意散发出去。 含糊的声音顺着他们两个人亲吻的唇缝间淌了出去:“对,我会,让你舒服的棠棠。” 而纪长烽显然不仅被虞棠喊他名字的情况蛊惑到,他甚至舔了舔唇,长臂一揽,把虞棠搂住,长腿搭在自己的腰间,而后格外过分的朝她逼近。 于是即使还头皮发麻,嗓子哑得不行,但虞棠还是忍耐住了嗓子里那些呼之欲出的甜腻声音,努力控制自己半天才终于在一阵阵让她头皮发麻的颠簸中勉强找回声音。 断断续续的声音配搭着虞棠哑着的声音,还有那因为头皮发麻的刺激而发颤带着哭腔的音节,都显得这一切格外的色气。 他的身体也跟着活动了一下,就像是颠簸箕一样,几乎像是把虞棠浑身都颠了一下,而后顺着这道力度,把虞棠紧紧地搂在怀里。 随之而来的则是身上那一股股颤栗,她攀附在纪长烽的身上,躺在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搂住,不知何时已经忘记了再去咬纪长烽的脖颈,那处皮肤已经被她咬出了牙印,但他们两个谁都没有精力去管这点痕迹。 然后即使是没力气的状态,她还是抬脚去踹纪长烽,懒散的出声:“你把我的头发都弄脏了,混蛋纪长烽,还有,我要洗澡……” 这不属于任何一种身体上的刺激,完完全全只是因为虞棠的这一个称呼而已 他下意识紧紧搂抱住虞棠,带着点小心翼翼又有些恍惚地口吻,询问虞棠:“棠棠,乖宝……你刚刚是喊我老公了吗?我没听清,你再,再说一次?” 回应纪长烽的是虞棠懒撒的声音:“我累了。” 纪长烽话音刚落,虞棠就宛如看待畜牲一样的眼神看他。 开始时还是昏暗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忽地变得略微泛白,等那一点白光慢慢爬上来后,屋子里的两个人已经从地下滚到了炕上。 虞棠面色绯红,忍不住瞪他。这句话难得没有断断续续的说出来,声音虽然依旧随着频率而抖着,但一双眼却亮得要命,裹着一层湿润水痕的眼,漂亮的让纪长烽心口一窒,忍不住凑上去像个真的流氓一样亲了又亲。 正常情况下,虞棠是不可能也不会愿意喊纪长烽这个称呼的,但现如今她被这一阵阵的触感刺激到头皮发麻,大脑阵阵混乱,双目失神,几乎是仅凭着自己的本能趴在纪长烽身上,怀里。 纪长烽闭着眼做着梦,喉结还一下下滚动着,就好像做了什么美梦,嘴里也忽地呢喃开口:“好想吃……我好饿,想吃……” 并不算很锋利,甚至不算长,虞棠胡乱地用指甲抓住纪长烽的后背,不仅是因为害怕这种堪称急速的颠簸会让她从纪长烽怀里再次掉下去,还因为这股让她头脑空白浑身发抖的感觉过于明显,极其刺激她的头皮和大脑,她急于找寻一个可以释放缓解心里情绪的机会。 “不。” …… 他觉得就这样一直搂着虞棠就很好,这种情况,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什么都不做,单纯只是这样搂着,也让他感觉极其舒服。 而更要命的是他们两个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都没有穿东西,这也就导致了,某些无法言说的压抑不下去的,无知无觉的即使在睡梦中,也依旧以一个极其嚣张的姿态和虞棠打了招呼。 虞棠睡着了,纪长烽如同虞棠猜测的那样,好不容易结束了以后,开始在屋子里各种收拾,还重新烧了水,不仅把被褥床单等重新洗了一遍,还打来一盆帮虞棠擦了身子,昨天晚上虞棠浑身出了一身湿汗,是得好好清洗一下才行,纪长烽是知道虞棠的洁癖的。 他的棠棠真的是,太狠心了。 她下意识停顿了许久,等着纪长烽终于结束,才伸出手去抚摸自己的头发。 莫名其妙被纪长烽亮着眼睛凑上来亲吻的虞棠,只觉得他越来越不像是个正常人了,简直是非人类,这种体力……只能说那身腱子肉是没白长。 虞棠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她从开始隐忍的闷哼,到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声音开始变哑,开始胡乱地因为这种陌生而又接连不断的感觉,而生出点生理性被刺激后的反应。 他委屈的对着虞棠亲了又亲,低头看着自己的模样,只能狼狈地自给自足。 眼看着纪长烽的唇开始试探性地往下,虞棠急喘着一把推开他:“青天白日的,你发什么疯呢纪长烽。” 他想到昨天的情况,有些渴,嗓音哑了一些:“昨天没有,差一点……” 随着虞棠的这句话落下,纪长烽喉结滚动,眼角泛红,完完全全被虞棠勾引住,胸口剧烈起伏着,然后凑了过去,狠狠吻住了虞棠的唇。 可等真的纪长烽下了地,实打实的踩在地面上,随着他步伐的每一次活动走动,虞棠不仅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也混乱一片,那些破碎的音节几乎是无法遮掩的从她口中发出。 等到纪长烽终于结束的时候,窗外的太阳从玻璃窗户折射进来,照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极其刺眼,也极其温暖。 想想还觉得可怕,虞棠此刻不想看纪长烽,拼命甩掉脑子里那些不可描述的记忆,只想离纪长烽远一点。 一直坐着,这种姿势让纪长烽那身肌肉有些蜷缩的感觉,于是他抱着虞棠缓慢地下了地。 纪长烽却舔了舔唇,满面都是鼓励:“棠棠,你可以的,再试试!” 虞棠嗓子到了后面已经完全哑到说不出话来,连一丁点力气也都没有了。 虞棠就当他做了什么去饭店吃美食的梦,原本并不想和他计较,只是咬着牙想要把他的手拿开,结果不知何时,纪长烽竟然睁开了眼。 阵阵闷哼声,还有那些生理性的刺激,让虞棠的大脑几乎无法运转了,头脑一片空白。 于是享受完了的虞棠一副不认人的模样,只剩下还大汗淋漓满身肌肉紧绷,眼里几乎要冒绿光,一脸欲求不满的纪长烽咬牙切齿。 对于纪长烽来说,这短暂的一次根本缓解不了他的渴,他只是刚刚结束,就又…… 纪长烽似乎并没有睡醒,他好像做了梦。 纪长烽并不觉得疼,甚至可以说这点轻微的刺痛在这种情况下仿佛是一种别样的刺激,让他的肾上腺素飙升,浑身上下的那点火热的灼烧感更加明显,烧得他双目灼红,胸口剧烈跳动着,肌肉也一阵阵绷紧。 但她还没动作,就被纪长烽拉到了怀里。 他的棠棠,怎么看怎么可爱,哪里都软软的,贴起来又暖又舒服。 纪长烽浑身一震,瞬间愣住了。 他像是真的有肌肤饥渴症一样,黏着虞棠就不放了,甚至不只是唇…… 虞棠感受着自己呼吸时喷洒出来的滚烫热意,感觉自己的呼吸声越发急促,而身上的皮肤也格外滚烫。 虞棠迟疑地低头去看那位绅士,心想说纪长烽到底做了什么梦,才把这位绅士逼成了这样涨红着脸,满头满脸青筋的可怕模样。 虞棠:“……” 在她自己还没察觉到的情况下,虞棠咬着纪长烽的皮肤,隐约发出了点哼哼唧唧的声音。 “纪长烽……你,你哈……你不行,不许……” 虞棠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只有一截为了修饰指甲形状而留出来的指甲,平日里被她修剪磨蹭后变成了水滴般的形状。 虞棠一顿,她知道纪长烽说的差一点是什么意思,只差一点就全部都。 他的棠棠,这是他的棠棠…… 只不过开个玩笑,原本并未期待虞棠真的喊他这个称呼,结果没料到,虞棠居然真的……真的这样喊他了? 而纪长烽就是在这种时机,这种机会下,卑劣地搂住虞棠,故意在她耳边蛊惑她:“棠棠,我的乖宝别害羞,喊我一声老公,我就不欺负你了。” 纪长烽宛如变成了上山打猎、下水捉鱼的那把好手,变得极其有经验,甚至学会了乘胜追击,抓住这个机会,奋勇向前。 心里的燥热不仅没有消退,反而因为这次极其完美的经验,而更加的蓬勃。 感受到纪长烽眉头紧紧蹙着,呼吸声一声比一声急促,虞棠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即使还在浑身无力,只能躺在被褥上,但还是勉强撑起上身,出声制止他:“不许,纪长烽。” 折腾了一宿,前半夜为了许璇的事情没睡,后半夜洗完澡之后又和纪长烽闹到现在,虞棠的睡眠时间极度被压榨,此刻脑子里全是困意。 明明是刚睡醒,应该有些朦胧困意的眼,但虞棠此刻看着,竟觉得十分神采奕奕。 即使虞棠还在咬着纪长烽的脖颈皮肤,却依旧猝不及防,因为纪长烽的颠簸而下意识发出一声闷哼,脑子里更是瞬间一片空白。 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下一秒,纪长烽带着点遗憾,终于还是抽身离开,没有继续停留在原地。 她抬眼去看纪长烽,因为保持着紧贴着他的姿势,纪长烽睫毛的颤动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只不过需要仰着头,有些费劲。 就连她此刻的情况虞棠也懒得管,因为她知道她睡着了,纪长烽会帮她清理的,就连伤也会帮忙上药的。 一般下午的时候,没什么人来做客,再加上一晃就是晚上,其实也不算很过分。 也许是昨天晚上吃得够多,他们折腾了这么久,也并不感到饿。 擦好了身体上好了药的虞棠,被纪长烽搂在了怀里,纪长烽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一脸满足,恨不得把虞棠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然而对方的模样却偏偏和绅士这个称呼完全不一致,甚至说截然相反,浑身充斥着躁动后的极其刺激人眼球的可怖。 他发出点动作间的灼热吐息,剧烈的粗喘声带着他独有的沙哑音色,在虞棠耳边响起:“棠棠,原来这种程度你并不满意吗?那看样子我是得加把力了?” 虽然还残存着尚未完全释放的躁动,但搂着虞棠一起躺下的纪长烽,在这一刻脑子里却莫名的不想生出什么别的情绪。 等到真的睡醒了,已经是近乎下午了。 而后她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因为纪长烽嘴里喃喃着她的名字:“棠棠,乖宝……” 而后以一个极其自然的姿态,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用不知道练习过多少次,就如同虞棠当初看到的他睡梦中画圈的模样一样,抬手搂住了虞棠的腰,而后往下,在她的腰身之下张开粗糙的带着老茧的手掌,将触手丝的滑饱满的皮肤抓住,掌心几乎要陷入肉中,虞棠都被他胆大的动作惊到了,抬眼去看他。 是虞棠先睡醒的。 纪长烽喉结滚动,浑身都绷紧,胸口剧烈跳动的同时,感觉自己越发控制不住自己动作的轨迹,他压抑着垂首,感觉侧面脖颈痒痒的。 虬结的小麦色肌肉淌着一层湿润的汗,显得这间屋子更加充满热意,纪长烽实在没忍住,低下头对着虞棠因为失神而微张的唇狠狠亲了上去。 踹过去的腿被纪长烽攥住。 嘶…… 两道颜色截然不同的身体也骤然紧贴,一道是小麦色浑身紧绷肌肉的壮硕男人身体,胸膛带着滚烫的温度,怀抱也满是热意,而另一道则是白皙柔软的女性身体,皮肤光滑,温度微凉。 但这次虞棠却怎么都不肯再喊一次了,随着纪长烽停顿下来的动作,虞棠也清醒了不少。 虞棠几乎是浑身无力的,被他亲了个彻底,就连后来有些恢复了体力,恼羞地咬他舌头,都被纪长烽毫不在意的,甚至更加愉悦的继续亲了下去。 农村的炕原本是冷硬的,但纪长烽早已铺了厚实的垫子和被褥,不知不觉地面那些迸溅出的水痕已经略微干了,桶子里的水倒是从滚烫变成冰凉。 虞棠心里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甚至生出了点极其荒谬的想法。 甚至……他居然还神采奕奕,激情澎拜。 纪长烽故意曲解虞棠的意思:“我不行?” “啊!”虞棠叫了出声。 而后他搂着虞棠,将其压在墙边,粗糙带着老茧的手顺着虞棠的腰线逐渐往上滑了过去。 他的面颊莫名泛红,低低咳了几下,压下了嗓子里那些痒意。 可是纪长烽完全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属于纪长烽的宽大手掌护着虞棠的后脑勺,把她压在他的怀中,他的脖颈处。 察觉到纪长烽似乎想要比上次还要更进一步,虞棠的大脑隐约清醒了一些,她一声声剧烈喘息着睁开了雾蒙蒙的眼。 “纪长烽!” 甚至在她睡着的期间,纪长烽还会收拾地上的木桶和水,清洗炕上的被褥和垫子。 头顶的灯光打下来,把虞棠那身皮肤照得格外刺目,白得耀眼,纪长烽感知到虞棠没了力气要从他身上滑下去,于是撑在虞棠后腰的手极其自然的往上滑动。 虞棠原本就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下垫着的垫子和被褥已经被他们昨天晚上的荒唐,搞的全是些被打湿的痕迹,因而换了一个又一个躺着的地方。 等到好不容易都清理好了,洗好的垫子和床单被罩等一起在外面的晾衣绳上晾晒,炕上已经重新铺的柔软又干净。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就被虞棠一直警惕的更加变得清晰,甚至开始更加过分的逼近,导致虞棠只能抓紧纪长烽的肩膀,尽可能的让她和纪长烽接触的面积少一些。 他极其渴望,忍不住凑上去对着虞棠亲了又亲,一直哄她:“棠棠,再来一回,就一回,我还有好多笔记上的都没用呢,我还会让你舒服的。” 老公,他的棠棠喊他老公。 虞棠趴在纪长烽怀里,下意识随着纪长烽的话开口。 纪长烽折腾到早晨,正常来说作为出力的一方,他应该比她累才对,但怎么像是采阴补阳一样,现如今反倒是她累的要命,而纪长烽好像没事人一样。 纪长烽像一只大型犬一样,紧紧搂着虞棠,把自己的胸肌当做枕头供给虞棠,而后搂着她一起在阳光的照射下暖暖的睡去。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胳膊穿过纪长烽的胳膊,从胸口将纪长烽搂抱住,脸颊贴在纪长烽带着湿汗滚烫的胸口处,被发颤抖动的胸肌震得面颊发麻,而后抓着纪长烽的后背,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纪长烽,纪……” 两具身体搂抱在一起的画面极具冲击力,而比这更加有冲击力的,是纪长烽之前怕虞棠从他身上滑下去,而颠了一下后再将其搂抱住的动作。 虞棠的牙咬起来根本不疼,不像是在惩罚他,倒像是…… 毕竟纪长烽和她本身就有所不同,差距明显,而且上次满打满算也才一半多左右,但已经到了极限了,现如今纪长烽若是再想继续,那她可就真的像上次一样了。 此刻的纪长烽满面赤红,眼亮的惊人,几乎餍足的舔着唇瓣,胸口剧烈起伏着,那些极其惊人的胸肌也随之震动。 虽说现如今的一切并没有上次那么极端,没有像上次一样到了几乎无法呼吸的程度,但依旧还是有不适感觉的。 虞棠看也不看纪长烽,管也不管他,用完了就结束,完全不顾之前的温情和享受,翻身就自顾自停止,拒绝继续。 她的泪水一下下淌着,因为突如其来的刺激而导致几乎说不出话,身体也阵阵发抖,呼吸声也阵阵低喘着吐露出灼热的气息。 “老公……” 对方像是在和虞棠说“hi”一样,还一点一点着头,像是一个正在脱帽行礼的绅士。 纪长烽脑子里几乎是一直循环播放着这句话。 他那双漆黑的双瞳和她对视。 纪长烽看了眼天色,发现已经是下午了。 这些都不用虞棠操心,她只需要负责享受就行。 试什么试,滚啊! 虞棠涨红了脸去推他,但那些即将说出口的拒绝的话,很快被纪长烽的薄唇堵住,被吞没。 唔…… 第 149 章 第 149 章 秋日的天色格外冷寂,冷风席卷吹散门口的那棵大树上的叶子。 屋外一片冷意,屋内却春意盎然。 傍晚,纪长烽家门口被敲响了。 裴青寂和许璇处理杨桂华他们的事情,在柳叶村折腾的有些久,不过城里距离柳叶村本来就远,早走晚走也没什么差。 想着临走前来和虞棠纪长烽他们告个别,主要是和虞棠,裴青寂迟疑着站在门口。 老实说之前在和纪长烽的交战中,他对纪长烽有些阴影,若不是特殊情况,他也不愿意主动来这个院子。 但想来想去,自己在柳叶村的这几个月还是过于懦弱,临走前,他似乎也应该好好的和虞棠说明一下自己的心情。 但是,他敲了半天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那头宛如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流泻而下,披散在虞棠的后背和前胸,像最漂亮的昂贵丝绸,带来极致的美感。 本就与虞棠紧贴的皮肤在此刻终于更加的紧贴。 没什么比这种更加蛊惑纪长烽的了,他几乎是无法克制的紧贴而上,贴着虞棠的后背,一下下亲吻,重重地亲上。 她的嫣红唇瓣张着,随着这股突兀又无法轻易接受的感受,而浑身战栗,几乎是身体下意识地,发出了点声响。 昨天晚上他和虞棠闹得太晚,现如今只要稍微一低头,还能看到虞棠白皙的皮肤上,被他亲吻出来的道道痕迹。 忽地,虞棠的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嫣红唇瓣,尽可能的压抑住自己不停宣泄而出的闷哼声和那破碎的甜腻的音节。 纪长烽沙哑的声音在虞棠耳边响彻,可他越是这么说,虞棠越保持不了冷静。 裴青寂。 终于,纪长烽实在忍不住了,额头都紧紧皱在一起,是忍耐和无法描述的另一种感觉,他的眼逐渐泛红,喉结滚动。 那是带着甜腻和断断续续沙哑高昂声音,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如何,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纪长烽的胳膊,指甲陷入了他的肉里,随着那股声响脖子也高高的昂了起来,像一只天鹅般极具美感。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嗓子里那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尽可能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 纪长烽宽大的手掌伸了出去,径直的把虞棠的手掌包裹在里面,攥着虞棠那白皙的、和他对比起来显得格外小巧的手掌,一起压在了垫子上。 窗户两旁垂着窗帘,只拉开了一扇,是之前两个人累了睡着时,因为怕阳光太刺眼晒到虞棠,所以纪长烽将其扯开的。 纪长烽在心里缓慢咀嚼着这个名字,终于能够看到对方离开柳叶村,纪长烽自然乐得于此,但想到他曾经对虞棠的那些亲密举动,以及当初夏天时,因为裴青寂间歇性的擦边借位,导致引发了虞棠和他的争执,直接让他们两个关系冷战,还出现了很大的危机。 裴青寂的这点声音并不算高昂,却瞬间让屋内的虞棠和纪长烽惊醒。 倒是那破碎的闷哼声隐约传了出来。 裴青寂一连发出这么多声询问,虞棠想要装死都不行了。 此刻的虞棠完全自顾不暇,即使是控制住自己,不要发出声响就已经很困难了,又怎么可能回答裴青寂的问题。 “棠棠,放松,别紧张……” 心里那种强烈的类似野狼圈地盘一样的心态也格外浓烈起来。 屋内因为被窗帘遮盖住一半,所以稍微显得昏暗了一些,纪长烽和虞棠就处于这昏暗的一半部分,但虞棠微微侧了头,以一个略微有些刁钻的角度让裴青寂暂时发现不了。 果然是在午睡吗? 纪长烽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咬住了她的耳朵,委屈地胸口胸肌剧烈起伏:“这种男人,就该抓去浸猪笼,棠棠,你不会喜欢他的吧?” 她清楚的知道此刻这种极其荒唐的情况,于是浑身都在紧绷着,就连呼吸的频率都一下下加快。 原本是想要绷紧神经放缓呼吸等待裴青寂离开的,但…… 这原本就是他们的屋子,他们的家,虞棠本不需要像做贼一样,其实原本只要穿个衣服和裴青寂说一声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偏偏此刻虞棠根本来不及穿衣服,再加上纪长烽也是同样的如此,还此刻与她这样亲密的贴在一起。 农村每到秋收的时候,一般像是种了黄豆和玉米的,掰了外面的皮,把豆粒或者玉米粒放到簸箕上,一下下的颠簸着,可以用这种抖动的快速动作让这些豆子和玉米去掉那些碎皮和杂物,达到简单的一个过滤的作用。 而等稍微过一会儿,虞棠浑身战栗,连紧紧捂住自己唇的手也瞬间无力的散开,只能趴在垫子上低着头大口呼吸,身体也骤然紧绷。 “纪长烽,你……你疯了……” 她道:“我刚醒,有什么事情吗。” 虞棠只是想把裴青寂快点打发走,结果没料到裴青寂眼睛一亮,竟然红着脸开口:“虞棠姐,我其实一直都……喜欢你,我知道你只把我当弟弟,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如果纪长烽对你不好,或者你觉得你们两个不合适,随时可以和我说,其实我觉得我各方面也不比他差,虞棠姐,你可以考虑考虑我,不要一直把我当成弟弟……” 裴青寂真碍眼,门都关着还进来做什么。 但即使是这样,随着裴青寂的靠近,虞棠还是很容易被发现。 纪长烽被这幅画面蛊惑到,也因为虞棠突如其来的身体紧绷而吸了口气,他剧烈喘息一声,头皮都在发麻。 纪长烽在心里想,这是他昨天烙印下来的。 虞棠瞬间浑身一僵,身上开始剧烈的颤动,她的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内沁了点水意,瞪向了面前的纪长烽。 她趴在纪长烽的怀里,面颊紧贴着的就是纪长烽因为出了汗而略微泛湿的胸口,壮硕的肌肉随着剧烈的心跳声震着她的脸,很快就一片酥麻。 身体保持着这种姿势,就算只是趴在纪长烽身上不动,但身体还是因为那无法忽视的存在而发颤,更别提这样的姿势,好像更加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敢乱动,虽说只是轻微的活动,但,他简直是疯了。 虞棠闷哼一声,无法控制的浑身发抖,大脑空白一片,脑子里炸开了无数烟花,眼里也骤然失神。 可此时此刻的虞棠,就连瞪人的动作也看起来丝毫没有任何的力度,反而让纪长烽喉结滚动,像是实在忍不住了似的,猛地凑了过去,叼住了虞棠的唇,狠狠的亲了上去。 裴青寂的声音断断续续在窗外响起,隔着一层玻璃,虞棠听得并不算清楚,但还是能捕捉到那些关键词。 而现如今的虞棠,感觉自己就仿佛是那个簸箕上面的豆粒和玉米粒,被一下下的用簸箕颠簸着,有时候仿佛整个人都被扬在了半空中,而后又被稳稳的接住,而后又再次被扬到了空中。 已经下午了,没料到院子里会忽然进人,还是裴青寂,他不是今天就要走的吗。 裴青寂迟疑地往院子里走了几步,看到虞棠那屋遮盖出的半扇窗帘。 虞棠紧闭双眼,大脑疼得要命,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就变成了这种情况,简直是……荒唐。 那一来一回的颠簸动作中,让她整个人也仿佛像豆子和玉米一样去掉了很多的杂质,脑袋也昏昏沉沉,几乎是无法思考了。 虞棠闷哼一声,几乎是受不住般,身体一个前倾,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来借力,但她扑过去的动作只是抓住了纪长烽的肩膀和胸肌。 纪长烽眉头紧皱,被打扰的不悦加上对于裴青寂的种种负面印象,导致他那双漆黑的眼斜瞥着窗口,肌肉还在因为之前的动作而剧烈起伏着,他搂抱住虞棠,和她一起贴在墙角。 “棠棠……”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还要承受身后纪长烽的紧贴,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股仿佛被簸箕颠簸的触感。 想到了这一切,纪长烽就不免眯起眼,咬住了牙。 虞棠难耐地低喘一声,扬起了她的脖颈,纤长白皙的脖颈扬起来就像天鹅一样,纪长烽被瞬间蛊惑,缠着她在她脖颈和锁骨处亲了又亲,灼热的呼吸一下下喷洒在她的皮肤上,烫得那片皮肤很快浮上了一层红。 纪长烽占有欲极其强烈,粗糙的手顺着虞棠光滑的腰间一路上滑,结实精壮的肌肉紧绷,紧贴着虞棠的后背。 是没人在家吗,还是纪长烽出门了,虞棠睡着了? 更别提虞棠的身上还有斑驳的根本就没有减轻,反而随着白天的酝酿而更加深色的痕迹,几乎所有人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知道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他松了口气,喊她:“虞棠姐?你在家吗?我们要回去了,想和你告别,有人吗?” 窗外的裴青寂听到点声响,更加确定屋内可能有人,于是出声询问:“虞棠姐,你在家是吗,是刚醒吗,我要回去了,想和你聊聊,方便吗?” 而后在虞棠拍打他胸口的声响,和剧烈的粗喘声中,紧窄的腰身直接和虞棠实打实的紧贴在一起。 两个人在此刻有了同样的默契,都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尽可能的放平呼吸,假装屋内没人,想等着裴青寂自己离开。 纪长烽粗喘着,怕裴青寂看到什么,抱着虞棠往旁边挪了挪,抬手用被子将虞棠遮住。 “他来做什么。” 他怎么还没走,还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 虞棠没心情和他说这些,只想着怎么应付掉裴青寂,然后从这种古怪的氛围里抽身出来,却没想到她的沉默在纪长烽眼中却是别的意思。 虞棠大口大口的喘息,脑子里还没有因为这股感觉而反应过来,大脑还在延迟的发麻,那股极具浓烈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全身,让她一瞬间话都说不出来。 纪长烽…… 他真的疯了。 第 150 章 第 150 章 裴青寂和许璇等人下午的时侯,坐着那两辆车离开了柳叶村。 临走前,因为虞棠拒绝了裴青寂的心意,裴青寂略微有些落寞,但他早已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虽然嫉妒纪长烽,但还是再没纠缠虞棠。 只说让虞棠有机会去京都,和他们重新聚一聚。 前院的屋子被裴青寂买下来了,他离开了也没打算租给别人,裴青寂还想着以后有机会带许璇再过来玩玩。 毕竟在柳叶村呆了几个月,要说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许璇也神色复杂,对虞棠和纪长烽别扭的道谢:“以后我再不说你坏话了,你这个人虽然大小姐脾气,但是还……挺好的。” 她有些尴尬,想到虞棠和纪长烽那天晚上专门陪着裴青寂他们给她撑腰,守在门外的模样,心口顿时温热起来。 过分,真的太过分了。 想到此,虞棠越想越恼。 起身的那一瞬,他感觉头略微有点晕,等收拾好了一切,纪长烽犹豫着敲门,想着喊虞棠起来吃早饭。 他只顾着去学习那本笔记上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却忘记了他所学习的是村子里男人对待媳妇的方式,水子他们只想着怎么刺激怎么好,怎么能舒爽。 实在是太过分了点,在那种情况下,居然不仅不停止还继续,纪长烽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男人真的在这方面像是精虫上脑了一样吗?还是说单纯只是嫉妒裴青寂对她告白? 纪长烽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掌心,他心里恐慌又无措,脑子里疯狂转动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酸涩的疼痛,伴随着仿佛散架了般的全身,让虞棠的脸整个都揪了起来,要不是此刻还生气,她肯定会直接对着纪长烽埋怨出声。 虞棠没和纪长烽多说话:“出去,我涂药。” “不用。” 虞棠的屋子点了灯,明亮又温暖,而纪长烽所处的炉灶间昏暗且阴冷,他望着门缝里透出来的那点光影,仿佛又看到了当初他们新婚当夜,那扇窗户透露出来的暖意。 “我自己来。” 纪长烽定定看她,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点了点头,声音哑哑的:“好。” 可只不过半天时间而已,居然就搞成了这样。 而今天纪长烽的所作所为真的踩到虞棠底线了,这也就是窗户隔音效果还行,再加上确实有窗帘和墙角的阻挡,所以裴青寂看不到。 虞棠等他们的车身看不到了,这才转身离开,结果一转身就是一个踉跄,多亏了旁边的纪长烽急切地扶了她一把,虞棠这才没摔倒。 都上车了,临要出发时,许璇憋了又憋,最后还是下车塞给虞棠一把奶糖:“这是我最喜欢的进口奶糖,你们这没有,我也就剩这么几颗了,都给你吃。” 而他和虞棠本身并不算真正的夫妻关系,况且虞棠……也不是水子他们的媳妇。她不需要外物的刺激,也不需要这些所谓的笔记内容,她只需要等待享受就可以了。 自从屋子起火搬到三姑家,纪长烽就一直和虞棠睡一床褥子,这么多个日夜,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老婆的日子,现如今忽地被赶出房门,纪长烽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愣愣地站在炉灶间,周围一切光亮都没了,只剩下夜色的黑沉。 清早,纪长烽很早就醒了,同往常一样提早下地做饭。 虞棠抿着唇硬是自己回屋了,而后等晚上纪长烽频繁的来道歉她也不理,晚上纪长烽做了很多菜虞棠也没有胃口。 秋日本来天气就凉,纪长烽盘腿躺在炕上的时候,不一会儿就觉得通体冰凉。 但开门的一瞬间,炕上半个人影都没有。 虞棠娇气,她皮肤嫩,而更为娇嫩的皮肤经过了两次折腾,不用看都知道是怎样一个触目惊心的状态。 偏偏纪长烽还一路小心翼翼地询问她:“棠棠,你是不是生气了。” 相对来说,虞棠自认为自己是个很懂事的富家千金,前世即使坐拥庞大的商业帝国,她却依旧没有沾花惹草的习惯。 但一旦被看到了呢? 虽说他们确实是之前就已经进行过,是裴青寂来的时间不巧,但是他至少可以停止,而不是知道有人来了还继续…… 就连对于这种事情的经验,也纯粹都是和纪长烽的。 “走了!” 上次只是那样而已,虞棠都养了好多天,现如今更加不舒服,甚至可以说走的每一步都让虞棠感觉仿佛小美人鱼刚变成人的疼痛。 更何况还是这种状况下,她不觉得刺激,只觉得恐慌。 两辆小轿车在晚霞的映照中,在周围村民们的视线中逐渐开出了柳叶村的这条土路,扬起尘土,卷起地上堆积的落叶。 想说什么又顿住,纪长烽心情极其复杂,下午的事情发生的过于紧急,裴青寂突如其来的出现,还有告白,纪长烽承认他确实受到了刺激影响。 纪长烽在她面前忽地蹲下:“棠棠,我背你……” 虞棠“哦”了一声,表情平淡的收了起来。 而他自以为是两个人的情趣手段,却没想过虞棠愿不愿意,她明明当时已经表露了拒绝的意思,身体也表达了抗拒,是他曲解了虞棠的意思,也没有尊重虞棠的意愿,才导致了下午的事情发生。 “棠棠,吃点东西吧,就算你生我的气,但不要和身体过不去,早晨中午都没吃东西,晚上不吃身体会饿坏的,还有身上的痕迹也得处理上药一下……” 但她对裴青寂没有丝毫暧昧,从始至终,也不知道纪长烽到底吃的什么醋,究竟是因为她而吃醋,还是因为裴青寂的家庭地位而感到有危机感。 想通了这一点,纪长烽更加难受,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虞棠消气。 东屋没烧炕,也没有被褥,炕席都是冷冰冰的,没有西屋的温暖。 纪长烽抬手,对着自己的脸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纪长烽绕着虞棠来回恳求道歉,甚至牵着虞棠的手到他的肩头胸口,让虞棠打他发泄发泄,但虞棠都没理他。 这是……上完药了吗。 虞棠是真的生气了。 但回应他的,是虞棠带着不耐烦的怒火,拍打过去的一巴掌:“滚!” 虞棠之前就说过,他们之间重要的是服侍虞棠,要让虞棠舒服,一切都以虞棠的感官为主。 棠棠没喊他过去,还直接把灯闭了,是不想要他过去睡的意思吗? 而今天的行为,显然是对她的一种冒犯。 “棠棠……” 纪长烽眉头紧紧蹙了起来,看着虞棠泛红的皮肤,也心疼的拿着膏药,试图去帮忙涂。 纪长烽只顾着和裴青寂争风吃醋,轮到这种时候,倒是只顾着刺激不怕她被裴青寂看到了是吧。 但…… 没有被褥,甚至连枕头都没有,纪长烽只能用自己的胳膊当枕头,蜷缩成一团,尽可能给自己取暖,但身下冷冰冰的炕席让他根本就入不了睡。 虞棠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啧”了一声,眉头也紧紧拧了起来。 纪长烽高高大大的身体低垂着头,试探性地弯腰凑近虞棠,想要看看她如今的神色。 纪长烽睡不着,翻来覆去想虞棠,月光明亮,明明是曾经自己住了很长时间的东屋,此刻却完全住不习惯了。 许璇看她这幅样子,气得呲牙,但想了想觉得这就是虞棠的性格,也就哼哼了两声,没说什么。 明明饿了一整天,但虞棠就是觉得恶心,吃不下饭。 “棠棠我错了,你打我两下解解气也行,别生气了好不好。” 昏暗寂静的炉灶间,格外适合一个人思考,纪长烽不抽烟,此刻却觉得要是有根烟就好了。 “棠棠……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当时做的确实是不对……” 纪长烽额头冒汗,那些之前清洗晾晒过的垫子和被褥等已经在白天晒好了,他收了回来,连重新套上都来不及,在虞棠身边打转。 但即便如此,她也着实恼火。 他确实有问题。 明明昨天进屋以后,他和虞棠的关系有明显的进步,虞棠甚至愿意和他继续,他当时心情欢快的快要跳出来了。 纪长烽一愣。 虞棠知道有窗帘的遮挡,再加上他们处于墙角,裴青寂应当是看不到的,但她只是很反感这种情况,不喜欢把别人当做情趣的一环。 经过了下午那么荒唐的事情,能够勉强撑着换好衣服,出来送他们,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已经算是虞棠的极限了。 他想到下午时的场景,想到虞棠浑身战栗的模样,意识到自己最近有些太放肆了。 等到后半夜他才好不容易睡着,梦里都呢喃着虞棠的名字,面颊微微泛红,像是被冻着了。 虞棠心里憋着火气,她闭眼一瞬尽可能调整自己的情绪,没搭理纪长烽的多次搀扶和试图背她的动作,踉踉跄跄,缓慢而难受的回了家。 他有些失落的关门进了炉灶间,像昨天晚上一样坐在门口,还是如昨天一样,盯着那狭小的一道缝隙光亮出神。 他一步三回头,甚至都没敢对虞棠说他的被褥也在那屋,带着极强的负罪感,耷拉着头去了东屋。 他气恼的胸口剧烈喘了几下,感知到虞棠屋内灯忽然闭了,纪长烽一下子站了起来。 纪长烽低声骂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是最近有了媳妇太膨胀了是吧,该死,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这二两肉再控制不住就阉了算了,等把棠棠气跑了就知道有多么后悔了,纪长烽,你活该的,最近太嚣张了!” 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虞棠的行李。 纪长烽瞬间心口冰凉,瞳孔紧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0-160 第 151 章 第 151 章 在看到床铺上空无一人的情况时,纪长烽的心已经凉了半截,等再看到屋内已经被拎走的行李箱时,纪长烽更是浑身僵住。 脑袋好像更昏了一些,纪长烽扶住门框,才勉强稳住,但即便如此他的额头还是冒出了冷汗,鼻尖也全是汗珠。 明明是秋日,他却看着比夏日还要多汗,纯粹是慌乱吓出来的。 纪长烽深吸几口气,闭眼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幻想着这可能是梦,但等睁开眼时,屋内还是没有虞棠的身影。 他快步进屋,伸手去触碰虞棠的被褥,她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往日被褥都是纪长烽叠的,现如今这床铺着的被窝内温度不算热,约摸着很有可能是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棠棠。 纪长烽胸口剧烈起伏着,心口疼得厉害,一瞬间连唇色都变白了。 纪长烽昏沉钝痛的大脑被冷风追着,脸部的皮肤被吹得冰凉一片。 虞棠的手里本身就有钱,再加上她还有极其灵敏又聪慧的头脑,纪长烽相信虞棠不论是在哪里,都肯定能够吃得开,像现如今的麻辣烫店和火锅店一样,会赚的盆满钵满。 纪长烽顿住脚,胸口急喘,想着多个人多个帮手,也许找人能够更快一些,于是抿了抿唇开口:“我找你嫂子……” 棠棠现在没有离开柳叶村,有可能是因为太早了没有赶去镇子上的车,也有可能是暂时在李家歇息,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离开。 但此刻的纪长烽显然一点闲聊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狼狈不堪,面色如纸,仓皇的掠过宝贵,敷衍的点头:“嗯嗯,我有事宝贵,先不和你说了。” 看到虞棠拎着个行李箱回来,所有在场人都大吃一惊,尤其是李母,她是知道纪长烽平时对虞棠有多么骄纵的,但即便如此,看虞棠情绪不好,他们也没敢问。 就算棠棠不接受,但宁可打地铺,宁可让棠棠多打几下,至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后来他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一直担忧这纸契约什么时候到期,到期了以后虞棠会不会直接离开柳叶村,而他是不是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和虞棠牵扯在一起的机会和身份。 要是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他也往家里置办一辆,只是不会造成此刻这种尴尬的局面。 她不想看到他,那李家肯定是离得最近也最亲密的地方,但纪长烽清早的恐慌之下根本不敢往这边想,他通常都尽可能的想到最糟糕的结果,再加上昨天他确实惹恼了虞棠,因此他不敢心存侥幸。 他一边跑,一边不知何时咬着牙,眼眶淌着泪。 他还是棠棠的对象,即使是名义上的,所以他……他还有希望能够追回棠棠。 纪长烽只要一想到虞棠离开了的这个事实,心口的位置就好像破了个大洞,空落落的几乎完全无法呼吸。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更是满头湿汗,看着模样不止有了极深的悔意,甚至还有点绝望。 李家因为李春梅考了大学去上学了,家里现如今就只有李父李母和李鸿三个人。 宝贵一愣:“啥事啊长烽哥,你这是干啥,你咋啦,病了吗?脸这么白?我今天起得早睡不着,长烽哥你要是需要做什么可以和我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他迎着秋日清晨的冷风,在逐渐升起的太阳下,跑得满脸苍白,面颊狼狈到湿漉漉的一片,被他迅速擦掉。 在这种情况下,纪长烽深刻地理会到了有一辆车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的脑子里迅速想到了裴青寂和许璇临走时开的那种小轿车,心里隐隐有了点恨铁不成钢。 虞棠是真的离开了。 合同还没有结束,他和棠棠当初签订的是一年,现如今差一个月一星期一天也不算结束。 宝贵“嘶”地一声扯了扯嘴角,感觉他们之间的问题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好。 棠棠很有可能是早晨离开的,现如今去追说不准还来得及。 就好像此刻停下来,他就真的完全丧失了和虞棠再见一面的机会似的,那束光就照在他的面前,如果他不追便只会被远远的丢弃遗落,而若是追,即使追不上,但也依旧是一个并未被完全抛弃的状态。 宝贵没敢多说话,直接抬手给纪长烽指路:“我看嫂子是直接往那边走了,好像是,回了娘家。” 是可以给此刻纪长烽心情带来点希望的状态。 纪长烽猜测虞棠有可能是去了三个地方,要么是镇子上,要么是去了附近的县城,再就是有可能回了京都的城里。 想到这,纪长烽压下了心里那些失落和难受的情绪,咬紧牙关,在已经跑了这么远这么久的情况下,直接转身往回跑,准备回家去坐车。 棠棠没离开柳叶村。 看着纪长烽忙碌着要去找寻虞棠的模样,宝贵迟疑了一下:“长烽哥,你要是找别的东西我可能找不到,但如果你是要找嫂子的话……我今天起得早,之前在路口碰到嫂子了。” 脑子里一出现这个念头,纪长烽就无法控制的想到他和虞棠当初签订的合同。 宝贵有些奇怪:“长烽哥?你咋大清早的就开始跑步,这么注意锻炼的吗,怪不得长烽哥你身上好多肌肉。” 该死,他真该死。 虽说现如今村子里有辆拖拉机已经是极其难得,让人羡慕的事情,甚至要在车上戴红花让人摸一摸沾沾喜气,但显然此刻各方面都不太够用。 纪长烽疯一般的在路上狂奔,沿着一直跑到了山路,远远望去蜿蜒曲折的山路蒙着一层清早的雾气,看不清。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而晕沉的大脑,此刻更加钝痛,纪长烽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直接跑出门去。 纪长烽颇为难受的强忍着止住,颤着声音询问:“棠棠她去哪里了,说以后还回来吗?” 纪长烽顿时扭头,甚至有点欣喜到情绪崩溃的程度,他不敢置信的轻声询问:“她,她去哪里了,你知道她要去哪里吗?宝贵你什么时候见到棠棠的,你有和她说什么话吗?她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很不舒服,她一天没吃东西……” 李鸿甚至直接骂出声来:“看纪长烽那个小子浓眉大眼的,没想到也能做出来让我妹不高兴的事情,我就说人有钱了就会变混蛋,今天别让我见到纪长烽,不然我非撕了他不可。” 虞棠哼了两声,似乎觉得他骂的对,甚至看着李鸿,希望他多骂几句。 他的眼却逐渐亮了起来,也勉强开始转动脑子,脚步也慢了下来。 曾经他觉得签订的合同过于不合理,而心有微词,但现如今,纪长烽却迫切的在现如今这种狼狈的局面下,抓住了点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老年人睡觉都比较浅,李鸿倒是睡得沉,但都不免被清早过来的虞棠弄醒了。 但,这件事情恐怕一时半会不会结束了。 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多和棠棠道歉,好好聊一聊,为什么昨天就那么睡在隔壁,为什么睡的那么沉,就连棠棠醒了推门离开他都没有发觉到,为什么,明明昨天发现了棠棠状态的不对劲,为什么没有再努努力。 他刚准备回自家去赶车,结果迎面撞上宝贵。 李鸿于是就又暴脾气的骂了一会儿。 纪长烽抹了把脸,强打起精神,快步往村子里跑回去。 而此刻,纪长烽松了口气,但想到他和虞棠之间紧绷的情况,和虞棠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的模样,纪长烽的心又紧紧揪在了一起。 他羡慕地看了眼纪长烽身上的壮硕肌肉,开口是平常的闲聊。 纪长烽低着头,脑子里不停闪过这句话,而后他慢慢的扯开嘴角,心口怦怦跳。那是之前他剧烈跑动时还未平息的胸口,此刻纪长烽来不及平复心情,直接就快步往李家走。 他不敢停,明明知道就算人力去跑,也不一定会追得上不知道何时就已经离开了的虞棠,但还是不敢停下来。 即使是没有他的人生,虞棠也会过的很好,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帮忙打理家务的保姆而已。 被窝有些凉,虞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是坐什么工具离开的,还能不能追到,这些问题纪长烽根本来不及想,他凭借本能夺门而出,在这个村里人还未完全醒来的早晨,沿着村子里的路一路狂奔。 极度的恐慌之后,是极致的欣喜若狂,他心里那些情绪此刻都变为了不敢置信的欢喜。 宝贵看他这幅模样,就已经隐约能够猜到是他和虞棠之间产生了矛盾,不然也不会大清早的就这么一脸狼狈。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虞棠的情绪,猜到肯定是纪长烽惹恼了她,再加上自家人自然是向着自家人,于是屋内李母不免说了纪长烽几句。 恨他平日里过度节俭,不舍得花钱,导致现如今只能开着家里那辆新买的拖拉机去找虞棠。 但,嫂子……? 纪长烽止住了后面的话,没说为什么要找虞棠,他和虞棠之间又闹了什么事情。 纪长烽曾经非常不爽和虞棠签订的那个一年期限的合同,他曾经只盼望着这一年的期限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什么时候他才能结束和虞棠这样的娇小姐的婚姻。 纪长烽一愣。 而现在。 等李母把虞棠的行李放起来,给她梳了头发擦了脸,门口纪长烽来找虞棠了。 李鸿撸起袖子,骂骂咧咧起身:“这狗东西追的还挺快,这么早就来了,看我不骂死他!” 第 152 章 第 152 章 虞棠坐在屋内,行李箱被李母拿走放起来。 因为她来得早,炕上还放着没叠起来的被褥,清早没打灯,屋内光线较暗,只隐约有点光亮。 虞棠坐在圆桌上,稍一抬眼,就能看到门外的模样。 远远望去,纪长烽只隔了一晚上,却好像憔悴了很多,此刻面色苍白,抿着唇一言不发,任凭李鸿指责。 说起来李鸿也是,以前和她也不算对付,没想到真的出现问题了,倒挺护犊子的。 虞棠瞥一眼李鸿叉腰狂骂的指责状态,再扫一眼纪长烽,很快收回了眼。 李母在旁边有些不忍:“你哥也真是的,骂人咋这么难听,长烽也是,以前脾气挺暴的,现在一句话也不顶回来,这也太……” 虽说铺了层褥子当垫子,但和她屋子里那厚实的垫子是不一样的,不够柔软,也不够暖,硬邦邦的,躺起来并不舒服。 虞棠皱眉头,在炕上翻来覆去,抱着胳膊半天也睡不着。 屋内虞棠蜷缩着盖着被子睡着了,但看起来睡的并不好,眉头紧紧皱起来,脸色也并不好看。 李母打了一下李鸿,反应过来:“我记得以前桌子上有鱼都是长烽给你挑刺夹鱼肉的是不是呀棠棠,我还没给人挑过鱼刺,棠棠你要是不嫌弃我来给你挑。” 虞棠深吸一口气,挥去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了个舒适的地方躺了上去,而后微微蹙眉。 嗯,想不通,果然他这辈子都理解不了女人,他果然只适合光棍。 “呀那么多呀……” 明知道不应该问,但该死的好奇心让李鸿抓耳挠腮。 她起身把被子掀开,下地去,正好撞见李鸿准备出门干活。 她没忘记,最初就是在这间房间里,他们…… 对于虞棠来说,这些床单被罩被子之类的东西,她走了就没打算再要,能用钱重新置办的东西,她更喜欢用新的,就像是一切从头开始一样,抛弃掉过往的一切。 “别了,都进我们肚子里了。” 虞棠盯着被褥那熟悉的花纹,眉头很快拧了起来。 都是一个村子的,李鸿和纪长烽自然也是熟识的,只不过两个人的性格都属于比较倔强又爱拔尖的那个,以前平时虽然没有吵过架,但李鸿心里隐隐对纪长烽也是有点不服的。 他略微遗憾的闭上了骂到已经干巴的嘴,准备回屋喝点水。 虞棠盯着那被褥,眼神顿住。 “骂得挺好的。” 下午,纪长烽去帮李鸿下地干活,询问李鸿:“中午棠棠的鱼吃的怎么样,她还喜欢吃吗?我明天再送两条过去吧。” 她曾经在拎着行李箱离开纪长烽那的时候,就这么想过。 李鸿点头僵硬的答应了纪长烽,转头和李母一起拿着那些个垫子被褥进屋的时候,脑子里忍不住在想。 “……” 纪长烽瞬间神色微变,浑身都站直了,似乎是想进门和她说会儿话。 李鸿迟疑:“没进屋。” 李母凑过来:“棠棠,我听你哥说你想下午去镇子上置办床单被罩这些东西……长烽他都把东西带过来了,你还要买新的吗,这些应该也没置办几天吧,全部换新的麻烦不说也浪费钱,要不咱们就不换了吧?” 李母:“行,棠棠喜欢吃鱼那就吃鱼,配方纪长烽不都拿过来了吗,那中午我就做!” 虞棠不知为何感觉索然无味,胃口都没了,她抓起了筷子,拒绝了李母的好意:“不用了妈,我自己可以。” 李鸿忽地又开口:“对了虞棠,妈,纪长烽刚才过来送东西的时候,还带了两条鱼来,咱们中午吃鱼吧。” 纪长烽闻言神色微黯,但又很快打起精神:“棠棠喜欢吃蘑菇,那我明天再多送点干蘑菇过来。” 却没等到任何反应,虞棠环顾四周,看到李母等人吃饭的模样,才反应过来什么。 虞棠的断舍离做的极其到位,她爱憎分明,当她对一个人产生恶感的时候,就连对方带来的东西她也都不想要了。 虞棠问:“纪长烽在我睡觉的时候来过了?” 虞棠半梦半醒间,隐约觉得身上暖了不少,没有像之前一样那么冷了。 那就是来过了。 李鸿瞬间脑子懵懵的,有点想说虞棠到底有多少东西,在纪长烽那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还有纪长烽……列出来这么多食谱和注意事项,几乎要比饲养国宝都麻烦,他平时到底怎么对待虞棠的,该不会纪长烽家里全都是虞棠的东西吧! 李母和李鸿讨论着柴火垛放哪的问题,虞棠的脸却逐渐臭了起来。 与此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大堆东西。 但没料到纪长烽会主动送过来。 李母关心的问她:“棠棠,怎么不吃啊?” 无他,李家这屋子是正常农村人该有的摆设,但炕上却只是铺了一层炕革的,再加上平时不住人,也没烧火,炕很凉。 哎。 “我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他拿过来的?” 虞棠扫了眼炕上的那些东西,没吭声。 李鸿看纪长烽离开的很快,还嘟囔着:“这小子心不诚啊,来找虞棠,才被我骂了这么几句就跑了,我还没骂够一个小时呢,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 李鸿也一边往嘴里送饭一边抬眼看她:“干嘛啊,再不吃饭菜可都要被我吃光了啊。” 她心里不爽的腹诽:纪长烽纪长烽,他怎么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 结果没料到过了不大会儿,纪长烽居然又回来了。 李母念叨了一声:“造孽呦。” 但虞棠很快别过脸去:“我累了妈,我想歇会儿。” 本就因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鸿骂人的内容都很干巴,倒后来纪长烽更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李鸿不停下来才怪。 李母很难得听到虞棠喊她妈,瞬间愣了一下,很快欣喜的点头:“哎好嘞,你们上次住的那个房间我都没动,还留着,棠棠你累了就过去睡就行。” 虞棠态度淡淡,隔着门和外面的纪长烽四目相对。 “对。”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昨天一整天都没吃饭的虞棠,此刻也饿了。 “哦对还有,纪长烽刚才还送过来一车柴火,等下我摆好了再下地干活吧。” 纪长烽神色紧绷,看上去情绪并不好,但依旧极其认真的对李鸿开口道:“我看棠棠并不想理我,也不想和我回去,那为了让棠棠在这里住的舒服一点,我把棠棠以前用的东西都拿过来了一些,这个是棠棠以前经常垫的垫子,棠棠不喜欢太硬的炕,睡不习惯。” 按照纪长烽对虞棠堪比国宝版的饲养方式,他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吵架的啊! 李父和李母也津津有味的往嘴里送饭,只有虞棠,她下意识地坐在桌子上时,拿了个空碗,在桌子上坐了会儿。 秋日里外面吹着冷风,屋内热气腾腾的饭菜令人食指大动,李鸿干了农活回来正是饿的时候,吃得满头大汗,一筷子接着一筷子。 李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思索了一会儿,隐约觉得中午虞棠不吃那条鱼,似乎还有点别的因素。 李母做菜很有一手,不止是做鱼,旁边的炒蘑菇看起来也很有食欲。 她睡不沉,等睁开眼,发现环境已经变了。 原本还以为成了一家人以后只能伪装和气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机会。 说着李母作势就要帮虞棠夹鱼肉。 希望虞棠和纪长烽两个还是快点和好吧,不然这一个房间怕是要堆不下那么多东西了呀。 李鸿摸了摸肚子:“虞棠她一口也没吃,一顿饭净吃蘑菇去了。” 听到动静的李母出来一看,也被那一堆堆的东西震撼到,这完全就是搬家,原本以为之前虞棠拎过来的那个行李箱就已经足够多了,没想到那居然才只是小头吗。 李鸿几乎是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一堆送过来的东西,还有那一大箱锁起来的钱箱,据说钥匙在虞棠手里,纪长烽还说这些东西不完全够,缺什么和他说他再拿过来。 她夹了几筷子蘑菇放碗里,绕过了那盘鱼,再也没有看一眼。 两个人同时嘶了一声,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好。 之前还硬邦邦的农村土炕,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铺上了厚厚的垫子,还有料子不错的床单被褥,包括她身上也突然多了一条蚕丝被,身下也暖暖的。 外面的吵架声不知何时也停了,准确的说也并不算吵架,只是李鸿单方面的骂声而已。 “还有她怕冷得多烧火,不用担心柴火不够,我会定时过来送的,还有这些是棠棠的床单被罩和蚕丝被,这个是棠棠警察看的书,还有她的杯子,这个是她最喜欢用的碗筷……” 虞棠点了点头,等进屋看到熟悉的摆设和环境后,面色微僵,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记忆又重新浮现在了脑海里。 “棠棠喜欢吃的饭菜食谱我也写好了一份在这里,要是缺什么和我说,棠棠不喜欢看到我,我就不到她面前讨嫌了,但是我每天都会过来送菜的,一切花销我都负责,还有这个是棠棠没拿走的钱箱,我的钱都是棠棠的,花完了我再给棠棠送……” 她攥了攥掌心,心里对于纪长烽的恼意更加加深了。 他挠了挠头,低头又开始奋力干活了,旁边的纪长烽同样动作,但明显不在状态,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晚上,窗外的月光撒入屋内,虞棠躺在柔软舒适的被窝里,失眠了。 与此同时失眠的,还有纪长烽。 第 153 章 第 153 章 夜深人静,炕被李母烧得暖暖的,虞棠平躺在炕上,被窝是舒适柔软的。 她闭眼躺了会儿,想尽快入睡,不想想那么多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可晚上人的思绪就是多,更何况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她独自睡的时间更长,可现如今突然自己一个人睡…… 虞棠拧了拧眉头,身边仿佛还存在着纪长烽那宛如火炉一般的温热胸口,还有那紧搂着她的皮肤。 每当她产生这样的错觉时,稍微睁眼往身侧一看,就会发现是幻觉。 她觉得烦,也莫名有点恼意,于是翻了个身把被子盖过头顶遮盖住自己,又在炕上肆无忌惮的打滚。 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睡,这屋子多敞亮,炕上多宽敞,她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不管是横着睡还是竖着睡,想打几个滚就打几个滚,没人管的着,也不会有人莫名其妙的把她搂住往她身上盖被子。 虞棠刚刚扬起下巴,就忽地顿住。 但等真的去了李家,却没有预料之中不让他进去的情况,李鸿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让他进屋。 但虞棠没看他。 他不敢动,呼吸也一瞬间屏住了。 纪长烽从来没对人说过这些话,但此刻面对着虞棠,那些告白的话轻而易举地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此顺畅。 这顿饭纪长烽并没有敞开吃,虞棠也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吃的不知滋味。 也就代表,虞棠并没有很喜欢他。 纪长烽一边莫名出了汗,一边生涩又慌乱的回应她:“爱,我……我爱你棠棠……” “长烽!” 而相隔一段路的纪长烽那边,此刻的他也完全睡不着了。 他发现没有了虞棠,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生活瞬间变得格外枯燥无趣,一点光亮都没有了。 他的心里充满了郁意。 屋子里光线昏暗,本来就是杂物间改的屋子,和前面李春梅的屋子前后接壤,只有后窗能看到点月亮的光亮,但除此之外,屋内还是很黑的。 但…… 虞棠在的时候,纪长烽的整个生活都是围绕着虞棠来的,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才能把虞棠照顾得好,生活里全是虞棠。 他没敢说话,看了看虞棠,见她没什么拒绝的反应,这才松了口气,想借着吃饭的机会在李家多呆一会儿,也想在虞棠身边多呆一会儿,于是点头:“我……少吃点吧。” 说到底还是纪长烽和虞棠两个人的事情,纪长烽也不像是个做了什么违法乱纪事情的人,给他们一个沟通的机会也未尝不可,毕竟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因为现实中的虞棠不会突然亲他,也不会这样对他,这简直是一个最美好的梦,让纪长烽得到了很多他所没见过的虞棠的模样。 如果是虞棠真的喜欢的人,恐怕她就是这样一个对待的态度吧,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不会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又那么喜欢撒娇,大庭广众之下亲人的事情,她做得出来。 没有了虞棠,纪长烽也没有心思像以前一样变着方子的做出一桌子菜了,反而就像是虞棠还没有来这里之前一样,纪长烽的饭桌上只有点咸菜和剩菜剩饭,凑合着吃了两口,感觉索然无味就回屋睡觉了。 还有脚底…… 等吃完了饭,李母先叹了口气:“棠棠,长烽,你们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到底咋了,你们好好聊聊嘛,说一说。” 等等,一个人睡……? 虞棠双臂搂着他的脖颈,笑眯眯地在他怀里支起身子,凑在他的脸颊,忽地吧唧一声亲了一口,而后像是撒娇一样在他的脖颈处蹭来蹭去。 他突然很想见到虞棠。 这样的虞棠真的好可爱,纪长烽的心都要化了,但与此同时也格外酸涩,因为好像梦境之外他没有体会到这种待遇。 纪长烽的整颗心都要被融化了,他的心口跳的格外快,扑通扑通地让他的整个人都瞬间僵住。 说出来之后,他整个人都飘忽了,轻松了不少。 这简直是一个极其美妙的美梦,美好到让纪长烽根本就不想醒过来。 今天虞棠注定会失眠,她把自己用被子缠绕的紧紧的,然后紧闭双眼。 甚至还会笑眯眯看他,喊他:“老公,我好爱你哦,爱不爱我嘛。” 纪长烽浑身冒了层湿汗,额头昏昏沉沉,浑身抬不起力气。 纪长烽回想起那美好的梦境,想到梦里的虞棠亲密的搂着他的脖颈,凑上来亲他,对他笑的样子,他的心口忽地格外炙热,就连心脏跳动的频率和声响都逐渐加快加大。 纪长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力气大饭量也大,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好,睡了一觉确实饿了。 “我记得。” 去的一路上纪长烽都在心里打腹稿,想着怎么才能让自己不被赶出去。 就算是知道这些都是自己胡思乱想的,但难免会有情绪波动,虞棠迅速把被子卷起来,把自己浑身紧紧包裹住,仿佛被子就是结界,被子外是她胡思乱想出来的东西,而被子以内是绝对的安全地带。 阳光正好,虞棠穿着漂漂亮亮的一身小裙子站在了家门口,她的脸上挂着极其灿烂的笑容,微微停驻歪头看他一瞬,然后像个小炮弹一样直接朝着纪长烽冲了过来。 他抬眼看向窗外,看到点太阳将将升起的亮光,于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他略微有些滚烫的额头。 虞棠放下筷子:“你记不记得曾经你答应过我什么?” 第一次发现夜晚有这么漫长过。 现如今虞棠离开了这间屋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明明是纪长烽婚前所希望得到的结果,可真正达成的时候,纪长烽的心里却满是落寞,甚至茫然。 梦里的虞棠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好看,咯咯笑起来的样子可爱到让纪长烽移不开眼,她还会亲密的喊纪长烽:“长烽───” 是李母把他拉进去的,热情问他早晨吃没吃饭,要不要吃点。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纪长烽不知翻来覆去多久,终于在头脑昏沉的情况下睡着,并且做了一个梦。 虞棠的房间还像是她当初离开时的那样,被褥都还没有叠起来,纪长烽只要打开房门过去望一眼,脑子里就会产生仿佛下一刻虞棠就会重新回来站在他面前的错觉。 纪长烽硬是等了一段时间,等到约莫虞棠醒了起床了他才慢慢的去往李家。 明明得到了充足的时间,他新婚时梦寐以求的自由,可他此刻却充斥着痛苦,就好像硬生生把自己长在骨肉里的肋骨拔出来一般,浑身鲜血淋漓,他变得无比的失落和空洞。 纪长烽紧闭双眼,十分迫切的渴望能够看到虞棠,他甚至在后悔,为什么白天只是去送东西,不敢见虞棠。 纪长烽能够感受得到自己那股受宠若惊和惊喜的心情,他稳稳地接住了虞棠,而后因为惯性稍微抱着虞棠转了一圈才稳定下来。 她甚至开始觉得后背发凉,脑子里乱想会不会她的旁边有个什么东西…… …… 炕上还是很冷硬,空气里也都是寒意,纪长烽额头发烫,越来越昏沉。 只是一晚上没见到虞棠而已,但纪长烽却仿佛度日如年,非常煎熬。 以前每天晚上虞棠都要洗澡,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纪长烽也养成了每天晚上都要烧一锅水的习惯,可现如今热水烧着,但那个会喊他让他那木桶打水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纪长烽转头看虞棠:“是我没有尊重棠棠,没有听棠棠的话,让她感觉不舒服了。” 纪长烽躺在了东屋的炕上,他没敢进虞棠的房间,生怕会破坏虞棠那屋的每个物件。纪长烽的脑子里还残存着一点希冀,就好像他不破坏那屋的东西,时间就好像封存了一样,迟早有一天虞棠会重新回来。 纪长烽一瞬间就确定了这是梦。 饭桌子上,李家人再加上他和虞棠,坐着就着实有点挤了,纪长烽莫名想到了第一次和虞棠一起来李家时,在外面那个石桌子吃炖鸡的情况,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有点怀念。 他想见她。 而后他听到虞棠贴在他的脸颊边,娇声道:“纪长烽,你好香啊。” 他自己去盛了碗饭。 虞棠紧闭双眼,尽可能的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越是这样试图控制自己,反而越开始乱想。 虞棠一勺勺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粥,她吃饭的样子简直像是一幅画,赏心悦目。 但空气里似乎都没有了虞棠的那股馨香的味道,晚上吃饭的时候纪长烽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了饭桌旁。 纪长烽进去的时候,虞棠正在吃饭,早晨李母一般都是对付着热点昨天晚上剩的饭菜就行的,但虞棠娇气又挑食,于是做了点鸡蛋糕,炒了个青菜,配着小米粥,清爽不油腻。 纪长烽站在门口目光灼灼看了她许久,根本舍不得移开眼睛。 而后,天亮了。 “是我的错。” 他昨天晚上被李母教训了一顿。毕竟如果纪长烽真的对虞棠不好的话,对他态度差一点也能够理解,可纪长烽上次带着那么老多东西来,又是菜谱又是虞棠平时用的东西,方方面面说的那么细致,一看平时在家对待虞棠的时候就极其上心。 纪长烽抿了抿唇角,脸色非常认真:“我以后真的不会的棠棠,你相信我,当初是我的错,是我没考虑周到,没有反应过来,棠棠你给我个机会,我会很听话的。” 虞棠轻笑:“听话?” 她一伸手指着桌角的几瓣蒜:“那你吃给我看。” 第 154 章 第 154 章 柳叶村的人相对来说都能吃点辣,这也是纪长烽的麻辣烫店和火锅店能够开的起来的原因。 但不管是辣椒还是蒜都是炒菜调味,或者配菜吃的,哪有这样空嘴吃的。 更何况放在桌角的那一盘蒜是李母剥好了留作爆锅用的,粗略一看不少呢,真吃了得多烧心呐。 李母见状开口打圆场:“棠棠,哪有叫人就这么吃蒜的,多辣……” 李母话还没说完,几乎是虞棠话音刚落的下一秒,纪长烽就毫不犹豫地抓起那些蒜瓣往嘴里塞,迅速咀嚼着。 动作之迅速,就好像那些不是大蒜,而是什么瓜子糖块似的,一边嚼一边还在往嘴里塞,手里更是抓得满满的,还一边吃一边看虞棠。 但李鸿他们分明看到纪长烽额头逐渐冒汗,神色也有了起伏,很明显纪长烽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无动于衷。 李母忙去给纪长烽拿水,脸也跟着皱了起来,有些于心不忍。 要是能天天看到虞棠,就算要他每天都吃这么多蒜,他也愿意。 结果等刚出门去水库那边散心,站在水库边上望风没多久,就看到了头发乱糟糟的女生趴在栏杆上看她。 虞棠闭上眼,能够感觉到面颊上逐渐晒过来的阳光,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推开房门喊她吃饭,有人会抱起她让她醒醒,给她夹菜。 娟子似乎很高兴:“你们都认识我,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你是个好人,我给你我最喜欢的宝物。” 虞棠指了指自己:“我们,感情,很好?我刚才都在骂他,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本来不想说什么的,但此刻水库只有她和娟子两个人,娟子还属于并不算太清醒的人,虞棠略带发泄的出声:“是个……让我生气的人,不知道节制,每回都像是吃不了下顿一样,还喜欢玩一些特殊的情趣,说是为了让我高兴,但实际上我一点也不舒服,他哪里学来的东西,那个本子扔掉算了,什么学习技术,我哪需要他学什么技术,慢慢来不好吗,非要一口吃成个胖子,而且虽然会帮我做什么结束的清理工作,但是每次都搞的我不舒服,他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每回做错了就来道歉,拿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以为我会心软?” 除去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有点脏以外,看着和正常人差不多,她甚至还会主动开口和虞棠好奇的打招呼:“你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你,你结婚了吗?你是村子里的人吗?” 也是奇怪,明明以前在纪长烽那里的时候,白天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她一个人在,但她却没觉得太无聊,而现如今李家还有李父李母在,虞棠反而觉得无聊。 虞棠想着自己也不能当白吃饱,于是出声:“那我也去吧,帮不了什么忙,给你们打打下手也行。” 娟子絮絮叨叨的开口:“真好,你们都结婚了,我妈说我也到了结婚年龄,可是就是没有人娶我,我昨天问村子里有个可好看的男生,他也不愿意娶我,我妈说我得孤独终老一辈子,孤独是什么啊,我妈老说她死了我也得死,死又是什么啊……” 李母笑了笑:“这不是到了秋收的时候了嘛,地里的苞米得收回来,我把苞米仓清一清,下午准备和你哥他们一起去地里收苞米。” 只不过详细的事情还得好好考虑,这原本是纪长烽想要和虞棠好好商议的事情,但因为他们之间陷入这样的问题情况,导致纪长烽根本找不到说话的机会,也不知道虞棠还愿不愿意参与他的生意中来。 纪长烽带着满腔的复杂情绪离开,虞棠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感觉这间以前觉得很小的屋子也蛮大的,甚至格外空寂,只能听到点钟摆摇晃的声音。 纪长烽没敢停下来,也没敢接水,只是偏头去看虞棠,仿佛要征求虞棠同意才敢动作。 但娟子似乎还没忘记之前的问题,不听追问虞棠:“你是谁啊,你认识我吗,你结婚了吗?” 又不是插秧。 纪长烽吃完早晨那顿饭后离开了,不仅仅是因为虞棠并不搭理他,还因为他的店得去看看了,纪长烽最近一直在考虑建个工厂的事情,在村子里招工,批量生产火锅底料和各类丸子。 虞棠忽地深呼吸一口气:“我要回家了。” “行了行了行了,哪有这么吃蒜的,快停下来吧长烽。” 虞棠忍不住气笑了,但是想开口反驳,莫名又顿住。 但具体还没想好,选址也是个问题,还得和各种干部打交道,但纪长烽觉得自己这是个可以给周围村子和镇子上的人增多一个就业渠道的好事情,那些官员们应该会同意的,甚至还会对他们进行热心帮助。 虞棠本来只是想随便说点什么的,但不知不觉发泄出来,嘟嘟囔囔说了好半天,情绪越说越激动,甚至蹲下身捡起个石子扔在了水库水里。 秋日正是忙碌的时候,李鸿在院子里劈柴,和李母嘟囔着什么下午还是明天去地里的事情,看到虞棠出门,不忘记叮嘱一下。 虞棠哼哼了两声,抬眼看了纪长烽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起身:“我吃好了,你们吃吧。” 虞棠离她远了点,怕她下次把鼻涕往她身上蹭。 他们几个旁边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咋舌,李鸿更是受不了了,跟着撕牙咧嘴,心里感慨纪长烽可真听话,虞棠要他吃蒜,他就当真一直在吃。 虞棠一顿,因为又听到纪长烽这个阴魂不散的名字而有些恼羞。 柳叶村的地都是抓阄来的,并不是离谁家近就是谁家的,李家的苞米地步行也得十几二十分钟才能到,收苞米年年都是村民们心头的大事。 李母给虞棠递了一根,低头忙碌着打包收拾东西:“回来啦棠棠,这个你尝尝,村头老李家炸的,他家麻花好吃,不知道长烽他买给你吃过没有。” 啧,她怎么可能会爱纪长烽,纪长烽那种浑身肌肉一天天淌汗,回家只知道惦记那档子事的,不知道节制的,乱七八糟天天喊她棠棠的…… 虞棠回家的时候,李鸿还在院子里劈柴。 李鸿:“我@%#……” 虞棠吃过很多更加高档的,甚至当初纪长烽房子上梁,扔下来的那些糖块也比这个要好一些。 但睁开眼,屋内还是只有虞棠一个人。 娟子坚定开口:“可是我妈妈说打是亲骂是爱,你这么骂你的对象,一定也很爱他吧!” 没想到娟子忽然又把话题转到了虞棠身上:“你长得好漂亮啊,虞棠,你对象长啥样,我认识吗,他是个啥样的人啊?” 纪长烽额头冒汗,但看到虞棠终于看他了,心里一松,那些密密麻麻的负面情绪终于稍微消退了一点点。 娟子重重点了点头。 虞棠直接准备出门去溜达溜达。 虞棠没说话,站那吹了会儿风。 娟子看起来不像是个傻子,长得有点胖乎,脸蛋甚至看起来有点像是要炸开了一样膨胀,眼倒是格外亮。 他硬是把嘴里的那些蒜都咽了下去,而后端着水在外面漱口,一下下偷瞄着虞棠。 虞棠装聋,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也没去看李鸿跳脚的样子,直接回屋了。 她双手抄兜,瞥了一眼,发现李鸿劈出来的柴火也没多少,于是随口一说:“这么点?你这么没劲呢。” 但想到之前在纪长烽那里的时候,纪长烽劈柴,就算是比李鸿面前这些还粗的木柴,他也轻轻松松劈出来的样子,虞棠哼了一声,出声刺激李鸿:“那看样子你和他比还差不少呢。” 虞棠嚼了嚼,自动过滤纪长烽这个名字,出声询问李母:“这是要做什么,干嘛突然买这么多麻花?” 但虞棠没说什么,接过了那块糖。 虞棠闲得无聊,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她,敷衍道:“我叫虞棠,算是结婚了吧,认识你,娟子吗?” 娟子眨眨眼:“哦好吧虞棠,那下次你再过来玩,带你的对象一起,我们一起玩过家家。” 她哼了一声。 娟子问的问题有点多,虞棠还没等回答,她就开始絮絮叨叨说她自己的故事,鼻涕被冻得出来了一点点,她就用袖子胡乱地蹭了蹭,抹了抹。 娟子? 屋内桌子上放着一大包麻花,应该是现炸好的,松松软软,闻着还挺香。 虞棠看她一眼,也没拒绝她,临走时回头:“下次来这多穿点,天冷了。” 虞棠觉得有点没意思。 她趴在炕上躺了会儿,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甚至没有和她交流的人,真的没意思。 她递给虞棠一颗不知道攥在掌心多久,已经融化了的,看着像是已经过期了的糖块。 娟子听她说完,看她一副气到胸口剧烈起伏的样子,虽然不懂虞棠在气什么,但还是开口:“哇虞棠,你和你的对象感情很好啊,真羡慕。” 虞棠在脑子里过了一边,“哦”了一下,没放在心上。 虞棠沉默了一下,视线在她身上扫过:“娟子?” 李鸿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重重喘了口气:“你当我是纪长烽呢,这家伙拿过来一堆柴火,不少都那么粗,劈起来费劲死了。” 虞棠想到了纪长烽,眉头就皱了起来。 李鸿:“虞棠,你出去溜达小心点,隔壁家的娟子跟她妈看病回来了,她脑袋不好,你别惹她。” “……” “长烽下午也来。” 虞棠果断:“哦,那我不去了。” 刚进屋的纪长烽:“……” 第 155 章 第 155 章 收苞米这种事情,算是秋收时村民们每家每户都惦记着的大事。 纪长烽怕来晚了,也想早点见到虞棠,于是尽量早点来,没想到刚进门就听到虞棠这样的话。 他没出声,倒是虞棠瞥他一眼,转念一想,自己干嘛躲避着纪长烽,倒显得她心虚似的,应该是纪长烽避着她才对。 李鸿回屋,随口道:“那你要是不去的话,我把麻花拿出来两根,留着做你的晚饭和零食,毕竟也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干完活。” “谁说我不去的,我去!” 虞棠出声,李鸿倒是有些搞不懂的挠了挠头,心里嘟囔着她善变。 李母笑了笑,看出来虞棠和纪长烽之间微妙的关系,打了圆场:“好好好,都去都去,下午棠棠把帽子戴上,我还有纱巾,罩着点脸,不然冻脸。” 很明显纪长烽各方面都胜一筹,李母和李母笑呵呵的回应了几句,明显能看的出来面上都带了点有光般的争气模样。 虞棠在车上被风吹了一路有点冷,等下了车还能好点,她现如今倒是想干点活暖和暖和身体了。 虞棠抬眼看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影了的几人,咬着牙用力掰着玉米,将其扔在旁边垄沟,再提着镰刀割秸秆。 为了全家的口粮,李家是在换地风波后又租了村子里别人家的地,所以这次收苞米得去两块地收。 又粗糙又锋利,薄薄的一片,已经枯黄了,但稍微不注意走在垄沟的时候被蹭上,还是觉得又痒又疼。 而且这苞米也这不是吃的那种黏苞米,而是加工成碴子和玉米面用的,虞棠不懂那些,她拍了拍自己带好手套的手,自己站在地头,想好了自己今天要好好的运动运动。 前面传来纪长烽短促的声音:“我们地少,有些租出去了,收的快没事,等我抽时间一天也就完事了。” “羡慕啊婶子,真有福气。” 虞棠没说什么,偏头不看他,自己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 她的手上还带着分发的毛线手套,等要上车的时候,坐在驾驶位的纪长烽看她一眼,又垂眼收回了视线。 李家的地距离李家其实有段距离,今年因为李春梅换地的事情,导致李家的地在最偏僻的角落,还都是些碎石硬土,不仅产量低,而且收割起来不是很方便。 而轮到虞棠,她满脸兴致勃勃,但等真的上手了,却发现戴在手上的线手套粗糙磨人手,掰玉米棒子费劲死了,得用点力气才能掰下来。 但因为后车斗没有遮挡的东西,风一吹还真有点冻脸,虞棠就火速把自己脖子边围着的那圈围巾往上提了提。 虞棠:“……” 下午,几个人是坐着纪长烽的拖拉机去的。 李母没说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等下别逞强,咱们人多,也不指望棠棠你干什么,别把自己抻到了。” 虞棠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但她确实被冻得浑身哆嗦,含糊道:“我可以的。” 虞棠不锻炼的弊端来了,她攀爬这车斗有点费劲,李母稍微一拽她觉得胳膊有点疼,刚准备踩着旁边的车轱辘,就觉得忽地浑身一轻。 李鸿有些酸倒牙,忍不住在爬上来后开口:“不是,长烽这小子,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也没发现他是个这么会讨姑娘欢心的人啊,可真是,做的这么到位,就这么惦记我妹……” 李母有点心疼,帮她捋了捋耳边被风吹得凌乱的碎发:“棠棠,我就说了不用你来嘛,天冷,别过来凑热闹,不好玩的,等下我们收苞米,棠棠你找个避风的地方蹲一会儿,不行等下让长烽先送你回去。” 村子里隐隐有点攀比的风向,从谁家赚钱多到谁家子女孝顺,到谁家女婿懂事干的多。 “……” 虞棠应了一声。 虞棠怕冷,缩缩缩最后缩到了李母的身边,在她怀里趴着了。 来之前虞棠也知道今天大概是要做什么样的工作,苞米正常都长在秸秆上,他们得先把玉米掰下来,把秸秆砍了,然后扔到拖拉机里,再运回家,按照这样一套流程干活。 至于割玉米秸秆,虞棠不知道是手里的镰刀太钝了还是如何,用起来极其不顺手,甚至她都觉得自己得小心点,不然按照李家几人他们那种从下往上提着割的角度,虞棠都怕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纪长烽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把自己那份鸡蛋收了起来。 虞棠在李母怀里蹭了蹭,嗯了一声。 虞棠平时不爱吃鸡蛋,尤其是这种水煮的,但可能最近口味变了,也能小口小口啃两口鸡蛋了,配上点咸菜,吃起来还挺香的,可能这就是农村散养的鸡下的蛋吧。 旁边忽然传来轻笑。 虞棠坐过去,扭着脸假装没听到他们的打趣,假装看旁边的风景。 李母弯着眼看着虞棠,笑了笑。 怎么才干了这么点啊,这不对啊,她明明感觉自己忙了很多干了很久啊,可恶! 虞棠回头一看,原地站着的果然是纪长烽,他略微仰着头,正收回手,那双漆黑的双瞳和她对视上。 虞棠原本以为他们应当是最早来收苞米的,结果发现旁边地有人已经收完了,地上是被割完剩下的一截短短带尖的苞米杆,还有人也在忙活着收苞米。 虞棠听李母的话,戴上了她找出来的帽子,毛茸茸的,也不知道是谁戴过的,看着有点土气,但虞棠没拒绝。 没和虞棠结婚之前,纪长烽那时候和李春芳定亲,他们家可没这个待遇啊,这可都是沾了虞棠的光。 嘶,真冷。 真可恶,这活真不好干! “棠棠来,给我手,我拉你上来。” “婶子,今年好哈,女婿都上门来帮忙了,不用紧着你家鸿子一个人造了。” 虞棠一抬头,果不其然,是纪长烽。 纪长烽不知何时已经干完了他那一垄的活,以一个极其轻松的姿态回头站在虞棠旁边。 中午吃饭的时候,纪长烽也坐下来一起吃的,李母煮了几个鸡蛋,一人分了一个,让他们多吃点,下午要干力气活。 在没吵架之前,虞棠每次坐车都是坐在他身边的…… “真好,还有拖拉机呢,这一拉一车多方便,我们都得搁小推车来回倒腾,费劲,今年我老李大哥算是享福了,哈哈哈。” 满意地一边干活一边回头看看,想要望望自己割下来的江山。 “长烽能干啊,有长烽在,今年这苞米收的得可快了。” 有人凑过来,把虞棠手里的镰刀拿了过来,安抚她:“棠棠已经很厉害了,真棒,接下来交给我吧。” 平时没觉得如何,甚至虞棠还觉得拖拉机充满了年代感,但真到用的时候,还是极其方便的。 纪长烽人高马大体力壮,一个人能当四五个青壮年使,他干起活来又快又好,地里那点苞米他们本来还愁,怕没来得及早点收别烂在地里,这下有了纪长烽帮忙,可算是踏实下来了,应当今天和明天一上午就完事了。 而其中垫的最厚实最柔软的那个,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是留给谁的。 与虞棠只割了没几根就气喘吁吁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再说,这个玉米叶子。 村子里别的人都是拖家带口步行带着工具和小推车去的地里,只有他们家几个人只需要把工具往后车斗子里一放,人找个垫子在后面一坐就行,虽说吹着风有点冻脸,但比来来回回用小推车运输方便多了。 “没。” 虞棠很恨地用戴着手套的手重重打了下面前的玉米叶子。 但等真的开始干活了,李家几个人和纪长烽一人一垄苞米,在前面掰得飞快,掰完顺手一提,手里的镰刀就把秸秆砍下来,扔到一旁了。 有人从身后像是搂抱小孩那样,搂着她的胸口两边,把她轻轻松松地高高举了上去,让虞棠不费吹灰之力就踩到了斗子的边,被李母拉了过去。 最坑坑洼洼,干干巴巴,苞米秸秆稀稀拉拉的那片地,就是李家的了,和旁边的几块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李母了然,这是纪长烽连自己家的苞米都没收,就赶来他们这里帮忙来了。 李母打趣地看向虞棠:“这个确实,长烽以前,我还以为他一直不开窍呢,没想到一开窍就这么会,准备的真到位,没这么个垫子,一路上颠簸棠棠可怎么受得了。” 虞棠被冷风吹得冻得不行,李家其余三个人却看着没什么变化,李母甚至还爽朗地笑着,和前面的纪长烽搭话:“长烽,你们自己地里苞米收了吗?” 看到纪长烽开着拖拉机载着他们过来,周围那些个村民们都抬起头笑着打趣。 结果发现自己才割了没几米,甚至一眼就能看到地头的拖拉机和工具。 结果低头一看,后车斗子里放着不少垫子,似乎是准备好的留着他们坐着的,数量不多不少刚刚好。 虞棠已经不觉得冷了,倒是觉得浑身热得厉害,她呼呼喘着气,想着自己今天真能干,可再也不是白吃饱了。 等到了地头,虞棠从车子上下来,这回她没用纪长烽帮忙,自己踩着边就跳了下去。 李母他们决定的是今天下午去那块偏僻的产量低的地,明天上午再去收另一块地的苞米。 抬眼望去,很明显能看的出来哪片地是李家的。 毕竟拖拉机不是正经拉人的工具,攀爬上去得拽着车斗的那一圈栏杆,踩着那一圈围边才能上去,李母有经验,先爬上去之后准备回头拉虞棠。 虞棠有被刺痛。 真可恶。 第 156 章 第 156 章 秋日的冷风吹得虞棠脸疼。 李母几个也陆陆续续割完了自己那一垄的玉米秸秆,等回头的时候看到虞棠和纪长烽,一边感慨纪长烽干活快,一边询问虞棠要不要紧。 “没事。” 之前是虞棠主动选择要跟着他们一起来的,现如今也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虞棠向纪长烽要刀:“纪长烽,你把刀给我,我自己慢慢割。” 纪长烽看她,声音放轻:“棠棠,镰刀割东西太危险了,你没怎么干过这种活掌握不好这个度,容易弄伤自己。” 之前还说什么都听她的,现在就开始和她唱反调。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部分话都被风吹散了,虞棠听得不是很清楚。 再往旁边去看,旁边那些她不认识的村民们站在垄沟微微弯腰,头上带着帽子,身上的衣服比玉米秸秆深,黑压压的一小片。 虞棠“嘶”了一声,小脸皱了起来,原本想甩开纪长烽的,但没人搀扶她怕又摔了额,只能摇了摇头后气恼地不看他。 因为虞棠拽不动满的口袋,都是半袋半袋的,一眼望去极其壮观。 纪长烽抬眼看了看,那些割过的垄沟旁都多了几个口袋。 她想把手套摘下来,又觉得会松手伤到手,于是就尽可能多的拽着袋子,脚也用上,顺势踢着往纪长烽那边挪。 虞棠啧了一声,想着搭把手,于是拎着离她最近的地头的袋子,一点点挪着往纪长烽这边走。 “哦。” 开始的时候还好一些,但随着袋子里面装着的苞米越来越多,虞棠还要拖着这些往前走,口袋越来越沉,虞棠也越来越吃力。 虞棠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她坐在车坐上,看着一群人装车装玉米,带着青色皮的玉米很快装了小半车,也就是这边地里的产量实在是有点低,不然也不可能装这点,也不能这么快完事。 李母忙看她:“别怕别怕,等下咱们回去找人给你捏捏,现在你先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走。” 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异议。 再加上袋子那么大点地方,几个人围在一起也使不上力,虞棠就稍微往后退了退。 纪长烽抿着唇去看虞棠的手,想到以前在家,他连饭都不舍得棠棠做,再想想这是李家的地,莫名有点气闷。 虞棠没吭声,她低着头也能感受到视野里突然黑了一片,约摸着应该是纪长烽过来了。 虞棠的手掌被探寻而来的宽大手掌抓住,甚至因为惯性,整个身体都在朝他靠近,虞棠的身体在那一晃而过后,紧贴着纪长烽的胳膊,头几乎搭在他的肩膀。 虞棠被冷风一吹,身上有些冷,下一秒身上就多了个搭在身上的衣服。 “啊,纪长烽,你放我下来!” 他拧眉,有些心疼。 嗯……纪长烽果然是非人类吧,这种极其旺盛的精力,还有这种强悍的体力。 严格意义来说,这是虞棠来柳叶村这么久第一次主动下地干活,但实际上也没有人真正要求她做些什么,都把她当做来玩,来散心的。 纪长烽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虞棠披上,怕她疼得难受,哄她:“棠棠,马上就回去,忍一下。” 她没说什么,接过了那些袋子,而后在纪长烽的关注下,蹲下身,一点点把那些带着厚厚帮子的苞米扔进了编织袋里。 然后拎着虞棠装好的半袋半袋苞米到地头,往拖拉机后车厢倒。 正挪着,李父李母和李鸿他们也割完回来了。 虞棠想瞪纪长烽一眼,但他看她一眼,思考犹豫了一下,走到车上,拿下来一些塑料编织袋。 虞棠喘着气回头去看,发现纪长烽手里拎着镰刀,那张小麦色的面颊只是微微有些变色,并不如她现如今的这样气喘吁吁。 关键时刻身后一只大掌帮她拉了一把。 但没抓到李母的手,半路就被人拦住了。 低头看虞棠的模样,纪长烽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他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脚步,用自己的身体帮虞棠挡住旁边的冷风。 虞棠短促地叫了一声,拍打了一下纪长烽的胸口。 更别提,等到袋子装的比较满的时候,虞棠只能蹲下再站起来往袋子里面扔苞米,但这样一来一回,虞棠的腰很快就酸了。 他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声音也哑哑的,虞棠胡乱的点头,想按照李母的话转一转活动活动脚腕,但稍微一动,脚踝就一阵刺痛。 在虞棠手里拎不动气喘吁吁的袋子,到纪长烽手里一下能拎好几个,毫不费力般的把袋子举过头顶倒进车厢。 纪长烽想帮她揉揉手,但此刻他和虞棠还冷战着,于是就只能闷闷地“嗯”一声。 本来是想着找个轻快的活,让虞棠能够有机会偷个懒,慢慢干的,等他们割完了再一起往车上装,没想到他的棠棠这么认真,真就一点没歇着,装了这么多。 结果下一刻,虞棠感知到纪长烽朝她靠近,而后在“他怎么敢的,我明明还在生气中啊”这样的想法中,被纪长烽轻轻打横抱在怀里。 果不其然下一秒,纪长烽的声音响起:“扭伤脚了,棠棠?” 纪长烽把袋子递给虞棠,微微蹙眉:“棠棠,要是真的想做些什么的话,把掰下来的垄沟苞米装进袋子就行,慢慢干,别着急。” 虞棠能够感知到纪长烽的手掌在一瞬间骤然收紧。 她下意识抬头,高高的玉米秸秆成排,挡住了她的视线,虞棠看不清前面的垄沟里李母的身影,只能看到那一排排的玉米叶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纪长烽回头:“把剩下这些苞米装车,咱们就回去吧,棠棠脚受伤了,剩下的秸秆我明天早晨拉回来。” 人一多,使力的事情就轮不到虞棠身上了。 她仰头望着天,脸颊的热度还未散去,虞棠重重喘了口气,回头找了个新的袋子,蹲下来继续捡玉米。 她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看,把外套给了她的纪长烽只穿了里面的一套长袖衣服,看着好像是个单的,也不怕冷,居然还顶在最前面。 “装了这么多?” 她突然想到,今天她自己装了这么多袋子玉米就累成这样,纪长烽他之前好像又要种地又要摆摊赚钱,回来还要给她洗衣做饭收拾家照顾她。 虞棠不太喜欢纪长烽把她当小孩子看待的表情和语气,但她也知道自己和纪长烽他们比起来没什么力气和经验,来帮忙倒不如说是有点添乱。 虞棠心里还倔强着,不想离纪长烽太紧,于是即使路很颠簸,她也宁可握着身后的铁栏杆也不去拉扯纪长烽。 眼瞅着纪长烽往这边走过来,虞棠迅速摇了摇头,强忍着没吭声:“没事……” 说是快,也在外面呆了大半天了,也就是幸好没有干到天黑就是了。 编制口袋很软,似乎不知道用过多少年了,很破很破,到处都打着补丁,苞米扔进去七长八短的支楞着,一点也不平整。 纪长烽那双虞棠极其熟悉的粗糙大掌与她十指紧扣,牢牢的抓住她,并且在下一秒询问她:“还能走路吗棠棠?” 虞棠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想过端上自己餐桌的食物是怎么来的,现如今感受着这陌生的一切,心里产生了点新奇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身上出了汗,被地里的冷风稍微一吹,虞棠身上那股冷意更深了,她想回头拉自己的玉米袋子,但可能是有些没力气了,虞棠有点拽不动。 地头这个是她最开始装的袋子,满满的一整袋,只有上面敞开的口袋可以拽,虞棠手上带着线手套,有点打滑。 她本来就娇气,这下更是疼得脸都皱在了一起,手伸向旁边想要去抓李母的手撑一下身体,毕竟有一只脚受伤了。 哪敢走路,就连脚落地踩在地面上都觉得疼,大小姐以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 虞棠心里有点怪怪的,但她也没吭声。 但行到转弯路的时候,纪长烽朝她伸出了手:“棠棠,马上就是转弯了,抓紧我。” 几个正在忙活的人瞬间扭头看她。 “棠棠,扭了脚吧。” 一边看垄沟里这么多装了玉米的袋子,感慨着装了这么多,一边看到虞棠自己在抬袋子,忙着上前帮忙。 她的额头冒了汗,白皙的小脸浮上了嫣红,气喘吁吁。没怎么经过锻炼又一直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此刻是真的累着了。 来的时候她坐在后面,回去的时候坐在前面,载着一车苞米,李母等人坐在苞米上,笑眯眯地叨咕着还是纪长烽这拖拉机干活方便,节省时间。 李鸿下意识出声:“虞棠,你没事吧!” 他轻松把虞棠的袋子拽起来,又颠了颠。 虞棠在旁边看他干活,视线下意识地落到他绷紧的肌肉上,略微有些出神了。 纪长烽安抚了她几下,本来就是地头,他抱着虞棠走了没两步就到了车边,等把她放到驾驶位,那里已经铺好了厚实的垫子。 曾经出现在宣传画册里的画面,真正出现在眼前,而她也身处其中时,虞棠才更加深入了解这份劳累和辛苦。 玉米秸秆都被镰刀割完了,只留了一点尖尖的根,虞棠一边心里惦记着别踩到尖端,一边往后退,结果踩到垄台,脚扭了一下,瞬间“嘶”一声出声。 虞棠瞥他:“不是你说的要装起来吗,我多做点就能早点回去了。” 她一顿,忽然想到了第一次和纪长烽一起去镇子上的情况。 好像和现在……很像? 第 157 章 第 157 章 风徐徐的吹着,但有了纪长烽的外套遮挡,虞棠把脸缩进外套里,倒没有来时那么冻脸了。 就是隐约能闻到那股皂荚的味道。 虞棠皱了皱鼻子。 那是纪长烽身上的味道。 忙活了一下午,虽说虞棠并没有干什么重活,但依旧还是浑身劳累,天色也逐渐暗了下去。 虞棠坐在车上,拖拉机在农村的土路行驶时,一路颠簸,她屁股即使有垫子垫着,也依旧有些疼。 路上那些树和草的叶子都已经枯黄打卷,掉了一地,冷风阵阵吹来,虞棠抬眼眺望周围这些苞米地,看着那些已经变成黑点的村民们,第一次感觉秋天的气息这么浓厚。 纪长烽把虞棠的话还了回去:“棠棠,别乱动。” 粗糙的手指一下下轻轻触碰着虞棠的脚背,她是浑身都有痒痒肉的那类人,更别提脚掌了,于是略微不太适应地蜷缩着脚趾,感觉有点发痒。 但紧跟着她听到了李母的声音:“这么晚了,等下也不知道要垒到什么时候,长烽今天晚上别回去了吧,就在这边住下,反正有房间。” “中午留出来的。” 虞棠眯了眯眼,刚准备再踢他一脚,却看到纪长烽起身,他向李父他们要了点药酒,在掌心细致的涂抹揉搓,搓到掌心发烫后,重新蹲下,掌心触碰到她的脚踝。 只不过…… 李母找来工具,开始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的扒苞米。 该死的纪长烽,声东击西故意吸引她注意力,好疼。 虞棠不怎么想吃,但也被分到了一根。 态度看起来非常诚恳。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去,李父李母在外面制了个悬挂的电灯,灯泡摇摇晃晃的,洒下了一片光亮。 心想不至于吧,一枚鸡蛋还要让来让去,又不是吃不起,纪长烽家大业大的,一枚鸡蛋居然也给他吃出来一份偷摸的感觉。 回到李家,虞棠原本想自己撑着下车的,但还是被纪长烽提前一步抱在了怀里。 还把脚弄伤了。 想到自己当初割玉米秸秆那龟速般的速度,还有小孩子都能干的装麻袋工作,再想想那一排排被李母和纪长烽他们收割的玉米,顿时感觉自己真的是体力太弱了。 虞棠学着李母的样子扒了一两个玉米,就已经扒不动了,这实在是一个极其考验人力气的活,玉米棒子底端的那个杆杆实在是太硬了,虞棠每次都得用好大的力气才能勉强掰掉。 李父摇头:“不吃那能行,人一顿饭不吃都得饿得慌,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李鸿捂着脑袋一个劲儿求饶,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按道理来说,虞棠并不喜欢水煮蛋的滋味,但今天这个鸡蛋,和麻花一样,感觉……比以前的要好吃上不少。 他没有把她放到地上,而是直接把她抱回了屋子里。 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的。 扭伤的脚踝在纪长烽掌心略微晃动,为了转移注意力,纪长烽和虞棠说话:“棠棠今天怎么突然想去地里帮忙干活?” 李鸿转着圈看虞棠的脚踝,惊奇出声:“纪长烽你这人还真有两下子,这咋什么都会,你这可真有经验,以前都受过多少伤啊。” 他们几个之前在外面卸车。 她正在试探性地走路,旁边的纪长烽看她,忽地出声:“虽然棠棠偶尔锻炼一下,做点什么对身体好,但是对我而言,棠棠什么都不需要做,有什么我来就可以了,尤其是地里的活。” 他递过来一枚鸡蛋,圆溜溜的,躺在他的掌心。 纪长烽看出来虞棠的情绪,柔声安抚:“棠棠平时没怎么干过活,能做那么多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今天真的很棒,一直都没喊泪,很坚强。” 想到这,虞棠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仰起头,以虞棠的角度能够看到他极其黑沉的瞳孔,亮亮的看着她,神色极其认真。 虞棠想起来纪长烽以前似乎是经常受伤的样子,所以或许他真的会治这种扭伤的症状? 纪长烽言简意赅,但虞棠还是听懂了,这是他早有预料下午虞棠会累着,于是提前把那份鸡蛋留出来给她吃? 虞棠“嘶”了一声,有点不满,用另一只完好的脚去踢他:“你干嘛,纪长烽!” 在虞棠这个角度来看,纪长烽的造型和动作,以及这个昏暗的剪影模样,倒是有点像杂志大片。 不一会儿手掌就红起来了。 纪长烽弯着唇看她:“棠棠,给你。” 纪长烽微微一顿,把虞棠放到了炕上。 老实说隔了一下午,已经不是现炸的那样柔软了,麻花吃起来有点硬,正常来说应该没有中午那么好吃了,但有可能是因为虞棠今天下午去地里干了活,淌了汗,出了力的缘故,现如今吃着这往常并不怎么喜欢在意的麻花,竟然吃出了点甜味,而且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要好许多。 “哎呦……” 其实她本身对食物需求不高,虽然挑嘴,但吃的少,晚上对于她来说不吃都没什么的,毕竟她平时自家也不做什么,体力消化的慢,再加上本身就瘦,更是小鸟胃。 虞棠住的屋子略微有些昏暗,开了灯之后亮堂了许多,虽然是曾经和纪长烽一起住过的屋子,但有了垫子被褥和那些之前纪长烽拿过来的家伙事,已经和之前的模样有些不同了,倒像是把纪长烽那边属于虞棠的屋子搬过来了似的。 她原本想嗤笑的,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收敛了那些情绪,接过了纪长烽手里的鸡蛋。 纪长烽敏锐发现到虞棠的异样,他抬起头,看虞棠偏头假装不在意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于是轻轻笑了笑。 正在出神望着灯光下的那一堆堆玉米棒子,虞棠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轻轻地碰了一下。 “什么独食。” 她那只受伤的脚也扭着,不想让纪长烽碰:“我去诊所看看,你别瞎动。” 虞棠摇了摇头。 本来想进屋看看虞棠的情况,再想想要不要带虞棠去诊所看看的,没想到纪长烽真的把虞棠扭伤的脚治好了。 柔软的垫子让虞棠一路颠簸的屁股好受了些,但她脚疼,稍微一活动还是拧了拧眉。 偏头一看,是纪长烽。 “诊所离这有段距离,棠棠你过去不方便,让我试试吧。” 虞棠看他一瞬,没说话,直接低头看地面,试探性地踩几脚后,李母等人也进屋了。 她一边吹气,一边想着要不要套个手套,一边视线下意识瞥向了纪长烽那边。 虞棠其实开始只是觉得在家呆着无聊而已:“我也没帮做什么,打打下手而已。” “嘶───” 李母恨铁不成钢地打他脑袋一下:“那是长烽中午没吃留给棠棠的,你这个当哥哥的没给棠棠留就算了,还和妹妹抢吃的,李鸿你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李母也关心地过来看了看虞棠的脚,确定是真的没事了以后这才松了口气。 经过了下午的劳累,这枚鸡蛋在现如今确实就是很金贵,更何况也就是她和纪长烽能够这么天天鸡蛋吃着,村子里的别人家养的鸡下的蛋都是要拿去集市上卖的。 而扒好的苞米,则被李鸿一个个捡到小推车上,推去苞米仓里。 纪长烽从粮仓前面的小门钻进去,和李父一起垒苞米。 “咔嚓──” 虞棠低头去看纪长烽,微微一动,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屋子里“嘎嘣”一声。 等吃完了麻花和鸡蛋,灯泡挂在晾衣绳上,摇摇晃晃的发出光亮。 “先垫付点吧。” 虞棠忍住想要踹纪长烽的冲动,落地试探性地踩了一下,结果……好像真的没有之前扭伤的那么严重了。 纪长烽蹲下来,褪去了虞棠的鞋袜。 他在粮仓里弯着腰垒玉米,额前的发已经湿了,那身极其精壮的肌肉紧绷着,灯光在他面前洒下了点光影。 虞棠的那个鸡蛋,被纪长烽剥了皮递给她,虞棠也没拒绝,小口小口地慢慢吃着。 纪长烽把虞棠的脚踝转着圈活动了一下,微微一笑,抬起头:“棠棠你踩地试一下,看看是不是不疼了,可以走路了。” 柳叶村的家家户户家里都有这么一个铁打成的粮仓,底下是到人腰高的四根柱子,腰往上开始是存粮的位置,造型就是为了防止有老鼠和虫子钻进去啃食粮食。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于是那袋中午买回来的麻花晚上被彻底打开,被他们分了。 虞棠莫名:“在哪弄的?” 虞棠痛呼出声,瞬间咬牙。 粗糙的掌心触碰到她泛红的脚踝,试探性地捏了一下。 纪长烽笑了笑没说话。 滑滑溜溜的苞米不能直接扔进粮仓,这样装不下多少就得从小门塌出去,得人工好好的摆一下才行。 虞棠吹了点风,吃着手里的冷麻花,感觉心情有点奇特。 虞棠莫名盯着那枚鸡蛋看出了点心酸感。 “没事,晚上我不吃饭都行,你们饿了你们吃吧。” 就连李家的鸡蛋,在李春梅还在的时候,都是要攒着留给她补身体补脑子的。 纪长烽在一旁时不时地悄悄看两眼虞棠,看自己递过去的鸡蛋没有被虞棠拒绝,就丝毫忍不住地唇角上扬,扯开一个极其愉悦的弧度。 李鸿眼神一瞥,指着他们这边出声道:“好哇,虞棠,你们两个小两口在这吃独食!什么时候煮的,分我一个!” 她看了看天色,关心虞棠:“今天晚上太晚了没时间做饭了,等下还得去扒苞米,不知道得扒到什么时候,棠棠你饿了的话我下午买了麻花,要不要垫一口,或者我去把中午剩的饭菜热一下。” 这是纪长烽手边苞米没垒好,一不小心滚落的声音。 也是虞棠蓦地掰断玉米底部杆杆的声音。 ……什么?! 第 158 章 第 158 章 虞棠的脚扭伤之后,还有略微的刺痛感,只是纪长烽帮忙正了骨而已,走走再涂涂药按按也就好了。 好不容易等天色很暗了,苞米扒了一半了,约摸着剩下的慢慢继续剥,李父李母招呼他们回家。 纪长烽看了眼虞棠,很快被李母硬是拽进了屋。 虞棠皱着小脸表情郁闷,心想纪长烽最近的存在感也太强了,怎么哪里都有他,现在又跑来李家睡觉。 怎么她到哪,纪长烽也跟到哪,怎么也甩不开,像个狗皮膏药一样。 虞棠心里腹诽,最后也被李鸿拉进了屋。 “外面天冷,进屋暖和暖和!” 她在出声的下一秒就心道一声不好,但声音还是被纪长烽听到了,瞬间,纪长烽噌地一声站起了身。 之前一直紧缩在被子里的胳膊都拿了出来。 虞棠裹着蚕丝被,很快眼皮耷拉下来,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什么大小姐,来了乡下为什么还当自己是大小姐,还要人伺候。” “老是这样压榨我,是看我是农村人老实好欺负是吗?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他正在看她这边,视线盯着她洗脚的小盆,那双宽大的手掌放在身旁,微微摩挲着指腹,似乎有点蠢蠢欲动,连他的表情也欲言又止起来。 被纪长烽灼热视线盯着的虞棠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硬着头皮,在热水中两只脚交叠蹭了几下,就准备擦干出来,但晚上扭伤的脚腕即使被正骨以后,也还是有点痕迹,稍微一碰还是疼。 虞棠微微眯起眼,隐约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在这时,她忽地感受到一阵灼热的视线。 真好。 夜色深了。 李母刚泡完脚出去倒水,看到虞棠和纪长烽一个坐在炕上,一个单膝跪在地上,还是这种姿态,瞬间惊慌失措地出声:“棠棠你可别欺负人家长烽啊,长烽你快起来,搁地上干啥,哎呀洗脚让棠棠自己洗嘛,这样多欺负人。” 他微微仰头,看向了后窗的位置。 和纪长烽呆久了,对于他的声音,虞棠熟悉的不得了,因此梦中纪长烽对李春芳说的那段话,即使已经清醒了,也依旧在她的脑内响彻。 之前她老是自己吓自己,觉得屋子里黑漆漆的,会想到很多不存在的东西,会把自己紧紧的用被子包裹住,一直脑子不停乱转想东想西,最后失眠到早晨。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到底最近一直在想些什么,才做了这种奇怪的梦。 “你一点女人样子都没有,这样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虞棠微微一顿,但很快反应过来。 而隔壁的纪长烽,原本平躺着熟睡,忽地耳边隐约听到了虞棠的惊呼声,他瞬间惊醒。 他们这幅模样,简直把李母看得目瞪口呆。 现如今一家一户基本上也就一两个泡脚盆,全家轮着用,但虞棠的东西之前纪长烽已经搬过来了,她有自己的泡脚盆,所以不用和李母他们一起泡。 连脚都有人帮忙洗,真可真是…… 他边说,边很熟练地把虞棠的脚放进水里,用他粗糙的手掌一下下揉捏着。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吹了风,虞棠感觉脑袋有点痛,她按了按眉心,看到李母正在挨个拿盆出来,锅底不知何时烧了一盆水,她正在打水,让大家泡泡脚。 到了就寝的时间了。 之前在纪长烽那边的时候,每次虞棠洗脚,泡脚,纪长烽都是主动帮她搓洗揉捏,擦干的那个人。 说些什么。 “……” 她并没有和现如今一样回了娘家,反而是去了镇子上找了个小旅馆住着,偶尔在镇子上能看到摆摊和开店的纪长烽,她也都冷淡的对待。 …… 即使虞棠并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这个事实莫名让她很有安全感。 李母笑眯眯地:“天冷驱驱寒,再加上今天大家都累坏了,泡个脚解解乏。” 她离开前莫名又撞上了纪长烽,这时的纪长烽身旁倚着别的女生,两个人神态暧昧,而女生的模样…… 李母有意是想要促成虞棠和纪长烽两个的,于是这才拉着纪长烽在李家睡下。 但她却忘记了此刻李春梅去了大学,此刻家里能住人的屋子不止虞棠那屋一间,于是在众人各色视线中,虞棠还是睡在她的那屋,至于纪长烽则睡在了虞棠前面的屋子。 也幸亏是这样,这种私密的东西,虞棠接受不了和别人混在一起使用。 虞棠被惊醒了。 唔…… 隔着一堵墙,他的棠棠就睡在那里。 李母抱来了一些被褥,说是虞棠当初刚来柳叶村的时候,铺的盖的的被褥。 想不通,想不通。 分明就是好久没见到的李春芳。 月色朦胧,他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等天色更暗一些,纪长烽细致地把虞棠的脚搭在自己大腿上,慢慢地轻轻擦拭后,不忘记顺手去找了点药膏给虞棠涂抹。 他快步朝她这里走来。 纪长烽已经好多天都没有睡好觉了,他这段时间一直失眠,自己在东屋睡老是胡思乱想,满脑子都是虞棠,经常能睁着眼一觉到天亮,白天也恍恍惚惚。 她眼睁睁地看着纪长烽顶着亮亮的一双眼,在她面前蹲下,带着极其忍耐又渴望的表情:“棠棠,我帮你洗吧,别弄伤了脚。” 纪长烽晚上关了灯躺进被窝,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里作用,真的好似闻到了属于虞棠的气息。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主动找你道歉,你什么时候能够像别人一样温柔一点。” 他闭眼,脑子里那些宛如浆糊一般乱七八糟的思绪此刻都停顿了下来,久违的睡意在这一刻忽然袭来。 李母懵懵的想,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在家里都过的什么日子啊,虞棠这简直是太上皇的生活吧。 梦里的他们两个大撕特撕,互相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吵得面红耳赤,互相生厌。 纪长烽微微垂首,闻了闻被子上隐约的味道,身体更加放松起来。 好困。 再加上晚上泡了脚,白天又劳累辛苦了一下午一晚上,虞棠之前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的的大脑,此刻传来了一阵阵的睡意。 呃,所以他们两个到底因为什么吵架冷战,虞棠跑来娘家了啊! 她的脚从水里抬起来,踩在了纪长烽的手背上。 于是,虞棠身子微微后仰,两只手撑在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纪长烽,微微点头:“洗吧。” 这个事情几乎已经要成为习惯了,虞棠已经很习惯有人服务她了,可能纪长烽也……习惯了帮她做这些事? 就算纪长烽没有在她这间屋子里,没有睡在她的旁边,但好像知道纪长烽在她附近,她就不害怕了。 李母往她那个粉粉的小盆子里倒了点热水,虞棠又自己添了点凉水兑了兑,等脱去袜子脚放进去时,温热的水暖着她的脚,让虞棠下意识发出喟叹的声音:“唔……舒服。” 虞棠拎着行李箱就准备离开这里,准备换个城市好好打拼,像当初计划的一样,一年到期之后离开纪长烽,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春芳,我真的后悔了,其实我一直喜欢的都是你,早知道当初不要换亲就好了,那样我们该有多么幸福……” 纪长烽就在她的前面房间。 等结束这一切,纪长烽才迟迟地开始他的泡脚。 虞棠:“……” 梦中的自己和现如今的情况差不多,她和纪长烽吵架了,因为什么原因不清楚,总之是处于冷战状态。 纪长烽用手背擦了擦崩到脸上的一抹水痕,微笑着回应李母:“没事,棠棠没有欺负我,洗个脚而已不算欺负,我们在家也是这样的。” 虞棠沉默片刻,看着纪长烽的这张脸,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梦中的纪长烽也很过分,根本就没有主动要来找她道歉的意思,反而态度同样的冷淡,甚至像是要专门和她吵架一样,还会因为争执而大吐苦水。 那些纠结和别扭的情绪很快都消失了,虞棠想,既然纪长烽这么喜欢服务她,那就让他服务好了,反正她是纯享受的那个。 虞棠平躺在炕上,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 虞棠发誓,当初纪长烽在镇子上摆摊时都不一定有这么耳朵灵光。 “我早就受够了你的大小姐脾气”。 但是今天。 啧啧啧,她家棠棠可真是,纪长烽那么个倔强又肆意的性格,竟然被调教成这样。 李母摇晃着头,看出来这是小情侣之间的小情趣,于是快速离开去倒水了。 之前因为想东想西而能够清醒到清晨的脑袋开始因为睡意而昏昏沉沉。 下午跟着大部队忙忙碌碌,虞棠算是经历了一个最繁忙最勤劳的下午,她早就腿酸脚也酸了,泡会儿脚确实很舒服。 虞棠做了一个梦。 对于纪长烽格外喜欢在各种方面服侍她的这件事,虞棠也没办法解释,他甚至比当初她花钱雇佣的那些人还要严谨认真,服务周到,甚至很快就上手了,在各方面都照顾的虞棠非常到位。 虞棠跟着敷衍的点了点头,态度理所当然般,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 虞棠睁开眼,发现是纪长烽。 现如今,虞棠就在他的身边,虽然是隔着一堵墙,但至少让纪长烽感到安定。 虞棠想了想梦里的内容,下意识攥起了掌心。 说些这种极其过分的话,把虞棠气得要死:“好好好,终于说出了你心里的话是吧,原来你就是这么想我的,纪长烽,我算是看错你了,受够了我了的话也没人逼你继续忍受啊,以为世界上只有你一个男人了是吧!” “啊!” 虞棠下意识“嘶”了一声。 棠棠?! 第 159 章 第 159 章 虞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后背不知不觉居然全湿透了。 窗口的月光白惨惨地照进来,她有些失神。 梦里纪长烽搂着李春芳的场面还在眼前晃。 虞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做了这样的一个梦,她觉得有些可笑,想要扯开嘴角,却发现根本就扯不出来。 一股很莫名的情绪上了头。 虞棠深呼吸几口气,闭上了眼,急喘几下才平复了心里的情绪。 她知道纪长烽不喜欢李春芳,和李春芳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她也从来没把李春芳当做敌人来对待,甚至可以说在这之前很久很久,虞棠都不觉得纪长烽和别人有感情是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事情。 “棠棠?” 虞棠稍微的抬头,看到漆黑光线下纪长烽纳隐约的面部轮廓。她的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之前的梦中那些朦胧的画面。 他的那双漆黑的双瞳低下来认真盯着虞棠,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眼看着纪长烽还要说些什么,想起梦中那一张一合吐露出难听话的嘴,虞棠猛的朝他扑了过去。 再没了以前的从容和淡定。 纪长烽去了他专门给虞棠买化妆品的店内,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虞棠的,结果一眼就看中了店内摆放着的那个水晶小瓶子装着的漂亮香水。 可凭什么,凭什么纪长烽这样的一个农村汉子值得她这么上心。 纪长烽满心欢喜,将那精心包装的一小盒香水,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大衣兜里,想着回去给虞棠一个惊喜。 他出声:“我没……” 纪长烽几乎是想也没想,直接伸手去拍打虞棠,出声哄着她:“嗯棠棠,是我的错,是我不对,别生气了。” 她绕过纪长烽,之前受过伤的脚腕落地,扶着旁边的墙,慢慢的摸索着,想要从纪长烽的面前出去。 还没等纪长烽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虞棠就已经张开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结果没料到的是,等他回去以后,李家其余几人还在外面剥玉米,他进屋去找虞棠,还没等说明情况,给她赔礼道歉的礼物,虞棠的面色就很快变化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 “棠棠……” 虞棠越说情绪越激动,她抓紧拳头,在纪长烽后背锤了一下。 回应他的是虞棠冷淡的声音。 他转过身,双目认真地盯着虞棠:“棠棠,我扶着你,你脚还没好利索,而且屋子暗看不清。” 这段时间以来,虞棠的小脸瘦了一些,让纪长烽心疼的恨不得带回家好好养养。 夜色里,纪长烽的轮廓并不清晰,但虞棠发现自己却能够在这样昏暗的情况下,在心里描绘出他五官的模样。 纪长烽一愣,在脑子里翻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李春芳是谁,一瞬间也有些懵,不明白虞棠怎么会突然说起李春芳这个名字。 虞棠深吸了一口气。 虞棠不肯承认,她有点不悦。 既然棠棠说他错了,那他肯定就是错了。 他就倚在他的门口,看到她出门,快步朝着她走了过来,伸出手就准备搀扶她─── 但,选什么好呢? 他直到去了镇子上的麻辣烫店工作,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事情。 虞棠却走近了他,冷冷地挑起嘴角:“不是李春芳,那是谁?你的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纪长烽。” 纪长烽赶紧解释:“谁的香水都不是棠棠,你误会了,况且和李春芳没什么关系,怎么突然提到她,当年要不是你替她下乡" “啪!” 虞棠并没有和纪长烽说她晚上做梦的事情,但即便如此,纪长烽也敏锐感觉到了虞棠情绪上的不对劲。 虞棠瞬间扭头,对面前的纪长烽一瞬间生出点抵触。 ……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很快调整情绪。 棠棠喜欢穿着打扮靓丽一些,应该也会喜欢这种东西吧。 那样亲密的接触都有了,晚上起夜的时候帮忙搀扶一下脚受伤过的虞棠而已,这并不算什么太过逾矩的事情。 即使知道梦都是假的,但虞棠此刻还是不想见到纪长烽。 怪不得他的棠棠最近情绪也不好,肯定是觉得他像个木头一样,什么也不懂,也不懂得讨得她欢心吧。 甚至可以说,这是让虞棠能够轻松支撑起来身子的一个动作。 这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但是…… 她昨天晚上没睡好,下午应当是在补觉,但很明显也没有睡着。 虞棠烦躁地捂住了额头,前一段时间她都没有睡好觉,冷不丁的做了这么一个梦,醒过来之后,虞棠的脑袋还有些钝痛。 这个动作极其自然,纪长烽没想过虞棠会拒绝他,毕竟晚上的时候他刚刚还帮虞棠洗了脚,揉捏按摩过。 她不想想太多,直接起身下了地。 虞棠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情绪在此刻终于爆发,可能是因为此刻是漆黑一片的屋内,仗着纪长烽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她的情绪变化,虞棠在收声尽可能不吵醒李家人的情况下,用了点力气发泄。 她随便披了件外套,推开门就往外走,结果冷不丁的一抬头,在黑漆漆的过道看到了纪长烽。 推开房门,屋外的空气略微要冷一些,打在脸颊让虞棠稍微清醒了不少。 纪长烽有些纳闷,低下头询问虞棠:“棠棠,不去厕所了吗?要是走路不方便的话我背你去好了。” 看着她们凑在一起讨论穿衣打扮,纪长烽猛然间想到了什么。 所以睡了一觉起来,突然被虞棠扑过来又是咬又是埋怨的,纪长烽有点懵。 面前的纪长烽和梦中的倒苦水模样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虞棠甚至不清楚纪长烽到底是怎么想的。 正常来说做错了事情赔礼道歉的话,至少也要带一份礼物才行,而他和虞棠吵架了之后,他只是一味的口头道歉,根本就没有表现行动上的道歉,连道歉的礼物都没有,这怎么能行? 虞棠以前从未做过这种类型的梦,这是一种极其奇特的事情,代表了什么虞棠不清楚,但她还记得看到纪长烽和李春芳贴在一起时的那种感觉。 虞棠看他一眼,收回了视线,转身往屋子里走。 他还在出神想着,虞棠却率先抬眼:“你今天见李春芳了?” 纪长烽试探性的出声。 身后属于纪长烽的宽大手掌在一下下地拍打着她的后背,虞棠缓了半晌,放开了纪长烽。 但她到底最近想了些什么,竟然莫名其妙做了这种梦。 她第一次用一种奇怪的视线认真盯着纪长烽。 对于纪长烽来说,他以为虞棠今天的情绪激动发泄,只是因为前段时间的那件事情。 她叼着纪长烽的软肉,牙齿磨着,嘴里发出点含糊哽咽的声音:“纪长烽,你过分,你可恶,你怎么能这样……” 梦中的纪长烽就是以这样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说出了很多倒苦水的话,并且也是以这样的姿势,任由李春芳倚在他的身边,两个人的姿态极其的亲密。 但他伸过去的手还是被虞棠打开了。 她和纪长烽本身都不是什么正经的夫妻关系,约定好的只是一年期限而已。 睡了一觉之后虞棠有些想上厕所,但农村就这一点真的很烦人,厕所都在外面,是农村的旱厕,夏天还行,最起码没什么气温变化,但到了秋天,屋外的气温和屋内有明显差别,更何况是外面。 但虞棠还没等绕过纪长烽,她垂下来的手腕就已经被纪长烽忽的抓住了。 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允许他帮她洗脚,但只是睡了一晚而已,虞棠竟然眼看他一眼都懒得了。这让纪长烽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危机感。 这段时间以来,纪长烽一直都老老实实,努力想着怎么才能让虞棠开心,让他的棠棠和他回家,其余什么也没做。 她抿了抿唇,心里莫名其妙生出来一股极其烦躁的情绪。 这可是他之前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一点肉,怎么突然就瘦下去了。 纪长烽顿了会儿,才点了点头。 他还记得虞棠的脚下午扭伤过。 纪长烽想到这里看店内不是特别忙,于是抽空想着去给虞棠挑选一份道歉的礼物。 虞棠一只手攥着,她没想到纪长烽居然这么晚了还没有睡觉,而且居然还在门口等着她。 “棠棠?发生什么事情了?刚才我在屋子里面听到你的声音,你是做噩梦了吗?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说好吗?” "你早娶她了是吧?"虞棠脱口而出, 被店员带着浅浅喷了一下香水闻闻味道,纪长烽对于女生的化妆品不是很懂,觉得味道很清新,应该很适合虞棠,于是果断的就点头,看都没看价格,直接让店员打包了。 最近火锅店和麻辣烫店的生意都很不错,店内的员工也都多招了一些,为了形象好看,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 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的所有物被人占据了一样。 早上起床的时候,纪长烽分明看到虞棠的脸上都带着点说不出的烦闷情绪。 纪长烽愣住一瞬,小麦色的冷硬五官都僵住了。 但虞棠看他承认错误,梦里的情况再一次浮现在脑海,虞棠再一次锤了纪长烽一下,说不出的情绪将她包围。 “不用了,我困了。” 虞棠都不敢想这要是到了冬天会有多么遭罪。 “不……” 纪长烽一顿,心里并没有一点生气,反而受宠若惊般满是欣喜。 他的棠棠这是……吃醋了?! 第 160 章 第 160 章 屋内光线昏暗,外面李母等人扒苞米的交谈声隐约还能听到些。 虞棠视线盯着纪长烽。 她的嗅觉非常灵敏,而此刻纪长烽的身上确实是出现了很陌生的味道,是女士的香水味道。 纪长烽这种糙汉类型,连平时穿着的衣服都得她帮忙购买才行,不然就天天穿着以前那工字背心来回走,对衣服的要求是只要能穿就行,没什么挑拣的。 这种人,某一天身上突然带着女生的香水味道,不亚于猛汉绣花,匪夷所思,也让虞棠第一时间就发觉了。 昨天晚上梦中看到的李春芳和纪长烽倚在一起的画面,再加上此刻鼻端闻到的这股味道,让虞棠的神经瞬间被刺痛。 “棠棠,你吃醋了?” 他喉结滚了滚:“我……真的不是在做梦?” 下一瞬,他听到了虞棠的声音。 虞棠僵硬,重重地、急促地喘息了几口,莫名眼眶有些泛湿,情绪激动的忽地从纪长烽怀里挣扎出来,并一抬手想打纪长烽,最后停顿片刻,砸在了纪长烽的肩膀上。 他心口怦怦跳,抬眼去看自己面前的虞棠,那张小麦色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嘴也跟着结巴了:“棠,棠棠……” 他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又重重敲了敲,轻笑着:“我果然是在做梦,这梦也太美了点,该醒醒了纪长烽。” 虞棠想扭开脸不搭理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段话忽地心里极其委屈。 “我才没有,什么吃醋!” 纪长烽的眼都红了一瞬,强忍着那股急切又惊喜的情绪,按耐住,停顿了半晌,才哑着嗓子出声:“什,什么,棠棠……你再说一遍?” 从始至终她在和纪长烽的过往相处中都是处于上位的地位,她愿意玩就玩,想要抽身就抽身,虞棠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一直保持平静的玩闹心态,但…… 虞棠忍了又忍:“你再吵下去,我就收回那句话。” “嘶……” 他错愕的紧抿唇瓣,呼吸一瞬间乱了,急促到胸口扑通扑通剧烈跳个不停。 虞棠重重地呼了口气,然后低头,那头长长的黑发在她肩上流泻而下,丝滑黑亮到宛如瀑布一样。 虞棠咬住了牙,抬眼,在雾气蒙蒙的双眸中,隐约看到了无措又紧张,想要上前又不敢的纪长烽,他的那张脸同样纠结的皱在一起,不知道是委屈还是难过。 ───吃醋?她吗? 纪长烽忙于解释,却在某一刻忽地一顿,那些汗从额头滚落,鼻尖也冒了不少,但他却扯开了嘴,露出一口白牙。 她重重呼吸一声,松开了口,抬眼去看纪长烽,忽地一伸手,把纪长烽推倒在炕上。 直到听到虞棠话里的内容,他越听越不对劲,越听越如坐针毡,浑身难受,甚至没等虞棠说完就急忙想要解释,但都被虞棠压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虞棠出神,壮硕的胸肌颤了又颤,喉结滚了又滚,最后忽然扯开一抹笑,重新平躺在炕上。 纪长烽被带动到越来越靠后,最后直接躺在了炕上。 纪长烽虽然喜欢看虞棠为他吃醋的这幅难能可贵的模样,觉得可爱的要命,但又不想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误会,所以一字一顿认认真真的和虞棠解释:“是礼物,在我兜里呢,前段时间我做错事情了,想找个机会向棠棠你道歉,香水是我买给棠棠你的礼物,希望棠棠你能够原谅我……” 纪长烽的双臂在身后撑着,支起上半身,两条长腿搭在了炕沿边。 纪长烽开始还因为这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而浑身紧绷僵硬,脑子里尽量控制自己不要乱想,但还是视线盯着虞棠几乎要垂到他面颊前的发丝出神,看着虞棠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嫣红唇瓣面红耳赤。 等到虞棠说完这段话,纪长烽更是急得要命,差点要坐起身了:“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棠棠,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我对你的心思你都是清楚的,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棠棠你别误会我,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纪长烽瞬间不说话了。 他灼热的眼重新落在虞棠脸上,莫名有些鼻尖酸涩,猛的一把抱住了虞棠,壮实的汉子头枕在虞棠的颈窝处,闻着熟悉的香气,还有这股温热的属于正常人类的皮肤触感,纪长烽终于确信这不是在做梦了。 纪长烽双目灼灼盯着她,那张小麦色的脸之前还因为虞棠的误会而淌了点汗,现如今却高高扬起了嘴角,心情看起来很高兴。 纪长烽失神。 此刻的炕上已经铺好了之前纪长烽带过来的垫子,松松软软的,就算突然砸在上面,也不会因为冷硬的炕面而感到疼痛。 “这不是梦,这不是梦,棠棠,我的棠棠说吃我的醋,那也就是说……” 虞棠深吸一口气,不愿意承认自己对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东西感觉特别。 纪长烽明显眉头一跳,感受着这股疼痛,明明额头都有些冒汗了,但不仅没抽回手,反而呲牙咧嘴地笑起来:“棠棠这样生气的样子,也好看的要命。”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凭什么,她怎么会因为纪长烽吃醋,她明明不喜欢纪长烽,不喜欢…… 她的眼和他对视上,纪长烽一瞬间几乎要以为自己幻听了。 他笑得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有点愉悦,眼睛都亮亮的:“棠棠,你还说没有吃醋,连梦里都有我,以前我可从来没有这种待遇的。” 虞棠没说话,屋内就只剩下纪长烽急促的呼吸声,粗重到在寂静的屋内清晰可闻。 “是,我吃醋了。” 纪长烽怕惊到虞棠,也怕这一切都是梦。 这下轮到虞棠眉头跳起来了。 他甚至没忍住,伸出胳膊来搂虞棠,低着头和她柔声解释:“香水味不是别人身上的,是我去店里试的时候蹭上的……” 她几乎连呼吸都停了些许,什么也听不清了,只有自己脑袋内嗡嗡作响的声音。 她声音很轻,却很坦然:“我承认我吃醋了纪长烽。” 虞棠眼瞳颤动,忽地咬住了牙:“我看到梦里,你和她……你们两个,贴在一起,好亲密……” 她吃醋了?她吃醋了? “这是梦棠棠,我不可能和除你以外的女生这样亲密接触的,你相信我,我……” 说着,他作势就要去掏自己的兜。 虞棠停顿了下,攥紧了掌心,尽可能用平静不在意的语气说出了昨天晚上梦境的内容:“我梦见,你对我说了很多重话,或者说是心里话。你说你早就已经受够我了,不想伺候我哄着我了,不想陪我玩大小姐游戏了,也不想每次吵架都是你先道歉,被我欺负了,你说我性格恶劣不温柔,没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和我比起来,你更喜欢……李春芳那样的。” 虞棠跟着上了炕,直接坐在了纪长烽的身上,牢牢地压制着他。 纪长烽很心疼,他伸出粗糙的手指帮虞棠擦拭面颊的湿润,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棠棠别哭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礼物,我没有和别人亲密接触过,不可能做出什么别的事情的,棠棠你要相信我,我只在意你一个人棠棠。” 但他的眼依旧亮晶晶的,就连重新平躺在炕上,他也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棠棠会吃醋了,也就是说,棠棠对我有点喜欢,棠棠喜欢我,不再是像以前一样无所谓的态度了,我的棠棠喜欢我,嘿嘿。” 她泄愤般的张开嘴,一口咬住了纪长烽的手指,死死不放。 他略微有些愣神:“棠棠……” 但他屏住呼吸,神经紧绷,大脑在空白一片的情况下,清晰的听到了虞棠的声音。 等寂静了约莫一两分钟,纪长烽掐了自己一下,再看看依旧不变的场景,这才恍惚着重新抬起头,环顾四周。 虞棠没出声,她在听到纪长烽解释声音的那一瞬间,脑内就宛如轰隆一声,浑身都被镇住。 明明是老实巴交的汉子,但说起这些情话倒是极其自然。 他忙于表明自己的清白,恨不得剖开自己的心给虞棠瞧一瞧般:“至于李春芳,我和她怎么可能,这都多长时间没见面了,要不是棠棠你突然说出来她的名字,我都差点忘记有她这么个人了,更何况我们当初订婚的时候,也不是因为有感情,就只是农村适龄的年轻男女条件相符凑合过日子而已,棠棠你相信我啊,我对她真的没感情,也从来没有背地里来往过,真的没有!” 他急得差点一瞬间嘴巴起了燎泡,明明是一身肌肉的壮实汉子,此刻却额头淌了汗,急的口干舌燥,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能够让虞棠相信。 怎么会。 出乎纪长烽的预料,虞棠坐在他的大腿上,垂眼看他,白皙的小脸微微扬起来,虽然眼眶内还带着湿润的痕迹,但面色却很坦然。 昏暗的室内,虞棠咬住牙,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内忽地滚出点湿润的痕迹,随着睫毛的一眨一眨,慢慢地滚落下来。 纪长烽的反应出乎了虞棠的意料。 虞棠不愿意承认,她脑内纠结的疯狂运转,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她皱皱巴巴着小脸,哼了一声,但还是点头,说完了那句话:“是,我可能有点,喜欢你,纪长烽。” 回应虞棠的,是突然凑到她脸颊落下来的一个吻。 纪长烽欢喜的要命,他的眼亮亮的看着虞棠,认真的勾起唇角:“棠棠,我也爱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0-170 第 161 章 第 161 章 “但是……!” 虞棠盯着纪长烽,扭脸,声音重新冷淡起来:“你之前的事情我还没忘记呢。” 纪长烽之前还咧开的嘴忽地又收住,双眸一眨一眨的,紧闭着嘴不敢说话。 被虞棠这一冷一热,一会儿一变的态度弄得极其紧张,就好像整个人正在接受审判一样。 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之前的欣喜和欢愉都强压下去,脸上的表情也低落起来:“是,我上次做错了棠棠,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你别,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粗糙的手指落在了虞棠的腰上,拽着那里的衣角,纪长烽轻轻地拽了拽。 动作轻轻的,试探性的还抬着眼看虞棠,想着虞棠要是有一点不满意的态度,他就赶紧收回手。 这句话实在是有点傻气,虞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虞棠搂紧他的脖子,扬了扬唇。 嘶…… “嗯。” 她眨眨眼,扬了扬唇,故意调侃纪长烽:“纪长烽,那你现在就是我真的老公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虞棠满意的点点头。 正在出神想着,耳边却忽地传来虞棠的声音:“纪长烽,我很难伺候的,对于你,如果真的要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个机会,但是你要是再惹我生气,我可就不回李家了,而是直接离开了。” 于是她凑过去,笑眯眯地抱着纪长烽亲了一口。 说起自己长得好看,虞棠是丝毫没有脸红的,她甚至还轻轻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让纪长烽更加移不开眼。 他纠结地想说什么,急得额头都冒了汗,粗糙的手指一下下摩挲着裤子,可憋了半天,硬是咬着牙抿着唇一声也没敢吭。 虞棠很满意,觉得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屈尊和纪长烽在一起试试。 纪长烽的后背极其宽阔,曾经最开始虞棠来柳叶村的时候,有大部分时间都是纪长烽背着她走的。 但虞棠没制止,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一寸寸的在他的面颊上扫过,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棠棠说,可以给他一个在一起的机会,那接下来,就是真的,他真的要有身份了吧! 纪长烽说着,忍不住抬眼。 纪长烽身上是有伤疤的,每次他稍微涌上点热意,喉结滚动时他身上的疤痕都会跟着略微泛红,若是被虞棠稍微触碰到伤疤时,他还会呼吸骤沉,疤痕随着呼吸而一次次起伏。 虞棠之前那些迷茫和复杂的心情全都一扫而空,她恢复了以前的理智,顺手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把小镜子,对着镜子反复侧脸看看自己的美貌,越看越满意,于是顺势从纪长烽身上下去。 虞棠哼了一声,也不知道算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想到每次做事时,纪长烽脱去上衣,露出的那身肌肉模样,原本并不喜欢肌肉男的虞棠已经逐渐被养成,感知到了这份涩气。 果不其然,虞棠思考了一会儿,手指点了点唇,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开口:“在一起以后,你全都要听我的,我说腰酸你要帮我揉腰,腿疼帮我捶腿,还得好好照顾我,最重要的是要让我开心,不许像今天这样让我误会,有什么事情都要解释,不许互相猜忌。” 纪长烽掌心冒汗,感受着虞棠对他的亲近,心里一阵阵冒着欢愉的气泡,瞬间极其听话的低头,在炕沿边蹲下身:“好,来棠棠,我背你,慢点。” 虞棠对着纪长烽张开双臂,做出要抱抱的姿势:“我脚还没好利索,纪长烽,你背我出去嘛,咱们在屋子里呆了好久,李鸿他们可能要担心了,咱们出去看看。” 他偷偷的打量着虞棠,一下下忍不住地去看,近乎贪婪地在昏暗的屋内描摹着虞棠的面部轮廓,觉得他的棠棠怎么看怎么可爱。 之前听虞棠要求他精心照顾她的时候,还一脸理所当然的纪长烽,此刻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欲哭无泪。 纪长烽略微有些紧张和失落。 她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反而兴致勃勃地眯着眼笑起来:“好啊。” 这句话里面的信息量有点大,纪长烽还没等反应过来,就看到虞棠踢了下他的小腿。 看着自己漂亮的棠棠,看着她眼波流转的娇俏模样,纪长烽在心里默默流泪,面上委屈巴巴的,也只敢点头,闷闷地出声:“听,听明白了,棠棠说的算,房事要……要节制。” 屋子里本来昏暗又冷清,不知道为何,只不过短短一段时间过去,屋内的气氛竟然变得格外火热。 纪长烽比她还要理所当然,重重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这些要求对他而言太过简单:“那是当然的了棠棠,我都可以做到!” 他怕虞棠有洁癖,会嫌弃他,于是歪着头躲了躲:“棠棠,别……我今天还没洗澡,不好闻,身上会有汗臭味。” 最后,虞棠挑着眼看他:“听明白了没有?” 虞棠扫一眼他因为出汗而略微有些打湿的衣襟,隐约露出点胸肌的轮廓,和那点透肉的痕迹。 纪长烽有些难为情,虽然他跟着虞棠已经习惯性每天洗澡,但昨天在李家他不方便,只是擦了擦身体而已,刚才又因为虞棠而冒了汗。 现如今还是背着的状态,但两个人的心情却和那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啵───” 纪长烽极其渴望又认真的仰着头看着虞棠,眼里是浓烈的几乎要宛如实质般的爱意,甚至痴迷。 照镜子的样子也可爱,之前生气的样子也可爱,他的棠棠就是可爱。 他出神:“不,如果我只是因为脸蛋,那当初见面第一眼我就应该爱惨了棠棠你才对,这种感情是没办法追究的,棠棠的哪里我都喜欢,对我来说棠棠就是天上的明月,我能够和棠棠接触上就已经很幸运了,天知道我多么感激有换亲这档子事情……” 纪长烽懵懵的,慌慌的,摸着自己脸颊上湿漉漉的痕迹,感受着被虞棠主动亲吻的开心和不敢置信,他又开始担心这一切是自己在做梦了。 半晌后,她轻声询问:“纪长烽,我其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对我的感情看起来很浓厚,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只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 纪长烽在听到虞棠说的第一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僵硬下来了。 纪长烽瞬间喉结滚动,因为明白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很重要,所以他整个人直接坐起了身,紧张地盯着虞棠,口中认真道:“不会了,不会再惹棠棠你生气了,要是你不舒服就打我……但是不要说要走的话了……” 这个吻很轻,很柔,纪长烽极其克制自己的力度,生怕惊到了虞棠,也怕自己太用力印下痕迹。 纪长烽身上隐约还有些皂荚味,冒汗的味道也并不浓烈,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戏谑道:“不,不是汗臭味,是男人味,纪长烽,你的火气好旺盛,你可得忍着点,别把我点着了。” 但反应过来是真的以后,他喉结滚动,忍不住也轻轻在虞棠额头落下一个吻。 她看着面前的纪长烽,虽说这段时间略微有些憔悴了,但还是长得一副俊俏模样,虽说看着气质略微冷冽吓人一点,但对于虞棠来说却刚刚好,尤其是那身健硕的虬结肌肉。 她坐在纪长烽身旁,舒展着一双长腿,而身上骤然失去虞棠温度和压力的纪长烽,整个人身上一轻,紧跟着就从心里冒出来点不舍。 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如今的关系……到底算是怎么样了,不清楚他刚才说的话到底过关没过关。 虞棠的脸抵在纪长烽的肩膀上,下意识轻轻嗅了嗅纪长烽身上的味道。 而且虽然他的商业版图还有点弱小,但已经在逐步发展,是极强的潜力股,再加上他说话又好听,还会很细致的照顾她,方方面面都很周到。 他害怕虞棠离开他,也担忧虞棠要是一直在李家呆着不回去了怎么办,还有,他想棠棠了,晚上身边没有棠棠在,他真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他实在压制不住自己上翘的嘴角,一脸不值钱的笑出声:“真好,不是梦,棠棠……我真的,真的会拼尽我所有,让你幸福的。” 她只是捋了捋长发,随意的拢起后低头去看纪长烽:“说得对,以本小姐的聪明才智,貌美如花的脸蛋来看,能和我在一起,算你走运,毕竟我这么完美。” “还有,在一起以后房事要节制,我说停就算你还没结束也得停,做事要经过我同意才行,不许过分,不许未经我允许就……在里面结束,我没做好生孩子的准备不许偷摸使坏,还有……” 他有些委屈,说话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看到虞棠白了他一眼,这才逐渐释放出那些压抑着的欢喜和愉悦。 虞棠一说到这里,话就几乎停不下来了,毕竟她和纪长烽之间的主要矛盾就是因为这个,虞棠身子板本来就弱,人又娇气,身娇体软的,而纪长烽满身力气,一身腱子肉,耐力和各方面都有些过分离谱,导致他们在这方面一直不和谐。 他躺在炕头,稍微一活动,面颊上就被虞棠垂下来的发丝触碰到,脸上有些发痒,鼻端全是虞棠发丝的馨香味道。 纪长烽骤然脚步一顿,整个人狼狈地面红耳赤。 真好看,不愧是柳叶村最强壮的男人。 真是秀色可餐。 棠棠,还是这么会捉弄他…… 第 162 章 第 162 章 纪长烽整个人的心情宛如坐了过山车一样。 刚回来的时候还因为身上的香水味道被虞棠质疑而不知该怎么解释,满头是汗,现如今身上轻飘飘的,宛如做梦一般。 他背着虞棠出了门,院子里李母和李父已经找来了一大块塑料布铺在了院子当中,上面一侧堆满了带着皮的苞米,而另一侧则是已经剥好了皮的玉米棒子。 李鸿正在用家里的小推车往苞米仓旁推去,而李父和李母就坐在苞米堆里,忙着剥苞米,整个人几乎要被周围的玉米盖住。 看到纪长烽和虞棠两个人以这样背着的姿态出来,所有人都有些愣住。 这是……和好了? 刚才屋子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来的吵闹声,他们在外面都能够听得清楚,原本以为会吵得更加的激烈,惹的他们几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了屋内的情况,结果没想到吵了半天,居然两个人还能吵着吵着和好了,这可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情。 李母一边剥苞米,一边笑出声:“之前是谁闹着回来来着,这怎么回来还没几天,就和长烽手牵手,和好啦?刚才不是还难受着要哭嘛,我在外面可都看到啦。” 闹腾了一大堆,把东西置办回来,又送了李鸿离开,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 纪长烽眉眼带笑地看虞棠:“棠棠,虽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个礼物,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但还是送给你,棠棠。” 他沉声拧眉:“不会再有下次了,棠棠下次就算再回李家,也不是因为吵架,就只是单纯想回去了而已,我俩再不会吵架了。” 但一听这内容,之前那些被秀恩爱起来的鸡皮疙瘩又重新起来了,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知道你俩感情好,行行行,再不会吵架了,我说错话了,你俩和和美美,啥时候再抱个娃回来,一家三口幸福安康!” …… 他们的视线落在了虞棠紧搂着纪长烽脖子的胳膊上,再看看纪长烽和虞棠两个人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都感情和好了,也没理由继续李家呆着了,或者说要是都这样了虞棠还在李家,那纪长烽得多着急啊。 其实有关虞棠和纪长烽吵架的真实原因,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所有人都不清楚。 纪长烽满意的露出微笑:“刚才话说的不错,讨个好彩头,下次会说这种话就多说点。” 虞棠假装没看到她的视线,摇了摇她和纪长烽两个牵在一起的手:“我才没哭呢,就是和好啦,本来也没多大的事情……” 嗯…… 李鸿忙着推苞米车,纪长烽见状快速凑了过去帮忙。他身强体壮,一身腱子肉,满身力气,倒是比李鸿强得多,有他搭把手,推卸都快了许多。 ───这两个人不只是和好了而已,看上去似乎感情比之前更好了。 纪长烽关上大门,重新转头回屋,看到那扇亮起来的屋子,感受着那户暖暖的灯光,忍不住心口温热。 但纪长烽并不在意。 他进屋,没等反应过来,怀里就忽地扑过来一具柔软的身体。 直到现在两个人和好了,她也不清楚到底当初虞棠和纪长烽到底因为什么吵的架,甚至还跑到了娘家来。 虞棠扬了扬唇,收起香水瓶后,一脸理所当然的扬起下巴:“这是我家长烽给我买的,我当然要笑啦,不然怎么能让他知道我很满意呢。” 李母忍不住笑,感慨:“真好,今天晚上棠棠终于可以回去睡了,长烽也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纪长烽平时虽然沉默寡言,但对李家这些人态度也算友好,冷不丁的这么瞪起眼沉着声音说话,还把李鸿搞的有些不太适应。 这回虞棠还没等怼李鸿呢,纪长烽先挑起了眼。 纪长烽和虞棠没等在李家干多少活就被李母赶走了。 李鸿下意识想说别来了,这俩人现如今如胶似漆的样子,他看了实在是受刺激。 但还是没吭声,哼了一声后直接转身离开。 这可真是让他开心的一件事情。 和他们一起走的,还有之前纪长烽搬运过来的那些行李和物件们,什么盆啊,水杯啊,还有一些虞棠经常用的工具,当初怎么来的,现如今就是怎么被纪长烽带回去的。 等把虞棠的那些行李全部都一个个的搬回去之后,看着变回原样的虞棠的那间卧室,纪长烽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了极其满意的表情,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浑身都舒坦了。 知道他们两个好不容易和好了,需要点时间好好的相处一下,家里这点苞米他们自己慢慢的剥就可以了,本身虞棠就根本使不多少力,李母也不想让她累着,所以干脆就让纪长烽和虞棠一起先回去了。 李母之前有过旁敲侧击,想看看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想着好帮忙和好一下。但虞棠支支吾吾,含含糊糊,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点子上,反而显得更加扑朔迷离,到最后李母只好放弃。 李母看着虞棠心情蛮好的昂着下巴,一下下晃着她和纪长烽紧紧牵着的那条胳膊,每次稍微一晃悠,她的身子也跟着晃荡。 毕竟在这之前,他和虞棠之间的关系纯粹属于他一头热,单方面付出表现,虞棠始终都是冷冷的状态,这个还是头一回虞棠当着大家的面和他一起展示恩爱状态。 怎么说呢…… 他笑眯眯地开口:“谢谢大舅哥,下次再来,我和棠棠有时间也会过去看你们的。” 李鸿低头看着舒展开的那点零钱,面上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这可真是,要么就两个人吵架时虞棠看都不看纪长烽一眼,要么现在就如胶似漆分都分不开,哎,年轻可真好啊。 纪长烽满面通红,强忍半天也还是忍不住翘起嘴角。 纪长烽微微一动,瞬间敏锐的去看虞棠,发现虞棠没反驳,默许了她会回去的事情后,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欢愉起来,几乎连每个头发丝都跳动着欢快的心情。 眼看着李鸿要回去,纪长烽进屋拿了点东西,转身在门口递给了李鸿。 虞棠不仅没理他,反而挑着眉眯着眼笑得开心:“受不了我们恩爱的话,你也可以尽快找个对象结婚呀大哥,我和纪长烽两个甜甜蜜蜜,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我们是领过结婚证的亲密关系,要让我们两个不秀恩爱,这才是过分的话呢。” 李鸿看了眼浑身腱子肉的纪长烽,硬是憋住了要说脏话的冲动,只不过冲着他那涨红的脸,能够看得出他肯定在心里骂得很脏。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推车的纪长烽突地发出一阵轻咳,脚步也踉跄一下,显得有些狼狈。 虞棠被纪长烽放在小板凳上,她迎面就看到了李母打趣的眼神。 这是一瓶看起来有些高档的香水,瓶身是水晶形状的瓶口还系着丝绸状的蝴蝶结。 纪长烽低头看着她,虞棠扬起小脸也看着纪长烽,两个人四目相对时的那种状态,让李母简直哭笑不得。 回应她的,是比之前还要剧烈的咳嗽声,纪长烽被她搞的满脸通红,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旁边是李母实在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棠棠,确实是好闻,但也没必要笑得那么开心吧。” 李鸿提着虞棠拿大包小包的东西跟着纪长烽一起拎回去的时候,还拉着个脸忍不住对着虞棠吐槽:“我说虞棠,下回吵架回娘家就回娘家,可就别这么折腾了,这么多个东西,当初带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在娘家住上个天长日久呢,没想到才待两天就回来了,折腾老半天最后竟折腾我们两个搬东西的人了,下回可别这样了,人回去就行了,反正呆不了两天还得回来。” 他忍不住攥紧了和虞棠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心口的位置热热的,唇角翘得高高的,一脸不值钱的笑容。 哼哼。 即使远远望去,也能看得到他那红彤彤的耳朵,极其明显。 满打满算虞棠在李家统共没待上一周,这些过碗瓢盆和垫子被褥等东西更是搬回来没两天就再次折腾搬了回去。 原本是纪长烽买回来想作为赔罪礼物给虞棠的,没想到现如今倒成了他和虞棠复合后的第一件礼物。 不过,显然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了。 原地的虞棠坐在小板凳上,拔开了香水盖子,喷了喷,用手扇了扇闻了闻。 因为在衣兜里放的时间有些久,再加上之前被纪长烽一直攥在掌心,所以瓶口还带着纪长烽掌心的温度。 纪长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此刻的他倒是没有了之前站在院子门口和纪长烽对骂的护犊子状态,一脸嫌恶的表情。 她故意扬声:“纪长烽,你说是不是呀。” 李鸿有点受不了了,他搓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冷战:“本来天气就冷,虞棠你又搞这些,你是不是忘记了这个院子里还有我是单身呢,就这么在我面前炫耀你们的恩爱,真的好吗?今天晚上你可赶紧和纪长烽一起回家去吧,你在这里多待一天,就是对我眼睛和心灵多一天的伤害。” 而后,他掏出衣兜里那藏了好半天的礼物,递给了虞棠。 这个味道倒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浓烈,还挺好闻的,既然是纪长烽给她的,那么她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吧。 纪长烽将其抱了个满怀,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棠棠……” 虞棠仰着头对着他露出笑容:“纪长烽,我好想你。” 空气里是弥漫着的阵阵暖意。 第 163 章 第 163 章 纪长烽的粗壮胳膊下意识揽住虞棠,伸手摸到虞棠那熟悉的温暖触感,在低头看看虞棠那亮晶晶的带着笑意的脸,纪长烽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他忍不住高高翘起嘴角:“棠棠……” 虞棠扑在了纪长烽的胸口,稍微活动了两下,感觉到仿佛被硌到了似的,有些不太舒服。 她抬手抚摸上了纪长烽的壮硕胸口,隐约触碰到那里似乎有一串硬硬的珠子一样的东西。 虞棠仰头,有些好奇,询问纪长烽:“这是什么?” 之前她还真的就没有关注过,现如今的触感倒是极其的冷硬,也不知道纪长烽在胸口到底藏了些什么。 纪长烽低喘着顿了顿,就那东西掏了出来,虞棠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一串串好的像项链似的装饰物,上面挂着几颗圆润饱满的红色珠子。 虞棠出神,抚摸疤痕的动作却没停。 啊,只不过是摸个腹肌而已,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耳边传来纪长烽的声音,虞棠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她仰头看纪长烽,一字一顿道:“纪长烽这是你当初救我的勋章,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纪长烽有些难为情,腰腹间的肌肉随着虞棠的触碰,一下下的发颤着极其的敏感,他不知不觉哑了嗓子,躲了下没躲开,就只好开口:“有点难摸,粗糙,会磨到棠棠你的手,还是别摸了。” 而后虞棠还觉得这个姿势不是很满意,索性直接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自己的面颊直面着纪长烽的那壮硕的胸肌,而虞棠的手也极其自然的轻轻放在了他的胸口上,隐约触碰到了那极其有弹性的壮硕肌肉,和纪长烽胸口佩戴着的那点珠串的温度。 “是我当初给你的那串手链?” 唔……真的就,感觉还蛮不错的。 不愧是肌肉男,她家纪长烽可真没白练,以前她怎么就不喜欢肌肉男呢,那时候的她可真装。 好不容易过了这几天,现如今又终于能够重新睡在一起,铺在同一条褥子上,两个枕头并排的放在一起,灯关了之后,肢体相接触,纪长烽的胸口紧贴着虞棠的后背,将虞棠整个人搂在怀里,那种踏实的感觉,是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的。 掌心忽然触碰到一片与周围那光滑皮肤所不同的粗糙位置,好似有一些微微凸起的痕迹。 “棠棠,今天是你回来的第一天,我等下多做点好吃的,咱们好好的吃一顿。” 那时伤好了之后留下的疤痕,现如今还没能完全的修复,这道疤说不准还会伴随着纪长烽一辈子,毕竟当初那伤可极其的深,极其的可怕。 伤口长疤愈合之后本来那处皮肤就比较敏感,再加上虞棠老是去伸手摸那块皮肤,动作一放后更显得格外发痒。 炕头被纪长烽烧的暖暖的,虞棠和纪长烽坐在炕上吃饭的时候,屋子里面热气腾腾,摆满了都是虞棠爱吃的东西,而此刻窗外已经从淅淅沥沥的雨点变成了逐渐变大的雨势。 她顿了片刻才开口:“真是个傻子。” 他听着虞棠一次次一口一个纪长烽纪长烽的喊他,终于忍不住了。 纪长烽在漆黑的夜色里压抑着自己汹涌澎湃的情愫,却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委屈了起来。 纪长烽很快回应:“不是。” 虞棠触碰了下,扬起了头:“怎么做成这个样子?我记得这原先不应该是给你戴在手上的吗?” 但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反倒是顺手把那串红珊瑚珠子又塞回纪长烽胸口。 可真有弹性,真好摸,好软好大。 虞棠正带着满脸诡异的晕红,沉浸在这腐蚀她意志的男色里,被掌心触碰到的腹肌触感彻底的吸引,一下下的顺着纪长烽衣摆掀开的弧度慢慢的手掌上滑。 虞棠不知道为什么也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情况红了脸。 之前经常在一起睡觉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但分别的这两天,他们两个人各自睡得都不是很好。 等吃过了饭之后,因为农村的娱乐方式比较的单一,再加上虞棠又不怎么喜欢看电视,外面雨下的又有些大,是极其助眠的声响,于是索性他们两个就直接关灯,准备睡觉了。 嘶…… 纪长烽瞬间被震慑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连低低的喘气声也都瞬间屏住了,心口的位置更是软的不行。 纪长烽的胸肌手感确实是很好,虞棠触碰到那里,一想到现如今已经和纪长烽确定了关系,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对着纪长烽触摸上去,就毫不客气,手掌顺着那轮廓摸来摸去,极其的放肆。 纪长烽那粗糙的大掌包裹着虞棠的细嫩手掌,从他的衣摆伸进衣服里面,去让虞棠尽情的抚摸,大有一种让虞棠尽情摸个够的大方。 虞棠也因为终于能够贴上这冬日里温暖的火炉,而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她舒坦的眯起了眼睛,舒展着自己的四肢,终于不用再因为之前手脚冰凉而感到失眠难受了。 虞棠微微侧目,倒是有些微怔。 虞棠眨了眨眼,低头一看,自己的碗里堆满了纪长烽夹过来的她爱吃的东西,耳边是纪长烽熟悉的唠唠叨叨劝饭的声音。 纪长烽一扭头:“白天的时候我就觉得天气不好,晚上果然是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下了这场雨过后天气又要更冷了。” 纪长烽垂眼,神态认真:“日夜贴身,精心养护,棠棠,你送我的东西我都有很认真的保管。” 糟糕…… 虞棠有些不满,微凉的指尖一下下的轻轻点在了那处疤痕上,让纪长烽无法自抑的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但是没想到…… 虞棠能够感觉得出来纪长烽的身体极其的敏感,此刻那滚烫的灼热温度还在微微颤动,腹肌每一次颤动,那腰身上的青筋也轻轻地碾磨着虞棠的掌心。 感受着虞棠触碰他胸口的触感,纪长烽非常敏感的肌肉微微发颤。 他抬手帮虞棠把领口衣服整理好,准备等下把炕洞的火烧得再旺一些,争取不让虞棠感受到一丁点的冷意。 虞棠恍惚了一下。 这好像是当初纪长烽下河救她的时候,不小心被那鱼叉刺伤的痕迹。 以前总听说什么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说法,现如今这么一看,虽然没有孩子,但老公热炕头也挺不错。 想到这里,虞棠在伸手去触碰那块粗糙的皮肤时,动作都忍不住放轻了一些。指尖更是一下下轻轻的抚摸着那些轮廓,尽可能在脑子里描绘出纪长烽伤痕留疤的模样。 “是手链,但那东西的意义实在是太贵重了,本身就是棠棠你一直戴着的东西,又是你专门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戴在手上干活的时候我怕磕碰到了,所以专门找了东西串起来,戴在脖子上。” 虞棠下意识偷偷扯了扯嘴角。 纪长烽早就非常怀念和虞棠睡在一起时,只是单纯拥抱着的姿态和温度,现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情不自禁地打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喟叹。 纪长烽:“……” 回了纪长烽这里,虽然不像李家那样人多热闹,但就算只有她和纪长烽两个人,屋子里面也一点也不会感到孤单寂寞,反而极其的踏实。 当初她来柳叶村的时候还是夏天,没想到这一转眼已经快要到冬天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斯哈斯哈。 虞棠满意的翘了翘嘴角。 嘶…… 虞棠:“?” 两个人几乎在拥抱着的同一时间一起翘起了嘴角。 而后他眼睛亮亮的,红着脸思考了一瞬,就掀开了他自己的衣服,露出那成排的、轮廓极其明显的、还在微微颤动着的腹肌。 虞棠微微挑眉,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搭在被子上的手被纪长烽紧紧抓住。 以前的她好像确实是对纪长烽关心的有些太少了,就像这疤一样,她也只是当时关心了一下,过后就完全忘记了。 此刻只感受着虞棠这股理所当然的姿态和语气,再看看她现如今的动作,一瞬间甚至会让人怀疑她和纪长烽两个到底谁更像流氓。 小麦色的野性皮肤,垂着那样鲜红色泽的珠子,对比起来格外强烈,也更显色气。 虞棠的掌心一顿,正顺着这粗糙的地方慢慢的抚摸,想看看这是哪里,一点点指尖触碰边缘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反应了过来。 棠棠…… 说是项链,珠子的数量也不够,倒不如说是……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忽地听到门外隐约传来点滴滴答答的声音。 虞棠丝毫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和脸红,反而只是顿了顿,就一点理所当然的抬眼:“怎么,确认了关系以后连摸都不能摸了?”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和虞棠亲密接触了,此刻他的脸涨红的厉害,忍了又忍,感觉到虞棠的动作越来越放肆,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于是有些害羞的开口:“棠棠你,你在干什么……” 实话实说,纪长烽以前从来没发觉虞棠对他的肌肉有什么很大的反应,他甚至一度以为虞棠很讨厌他这种浑身肌肉的样子,他还曾经有过小小的自卑,毕竟他满身淌汗的样子肯定不如城里少爷们的矜贵干净。 粗糙的掌心偷偷在被子里攥住虞棠的手,纪长烽轻轻勾了勾,委屈的声音随之而来:“我们都已经确定关系了,棠棠怎么还连名带姓的喊我,我都喊你棠棠了。” 虞棠:“……” 虞棠思考了一瞬,歪了歪头:“那不然呢,喊你什么?像二狗他们一样喊你长烽哥?或者烽烽?” 第 164 章 第 164 章 “那不然呢,喊你什么?像二狗他们一样喊你长烽哥?或者烽烽?” “咳咳咳咳咳───” 虞棠的话音刚落,纪长烽就发出了接连几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这两个称呼一出来,纪长烽有些绷不住了似的,呼吸略微急促:“棠棠你别……” 他深呼吸一口气,别开脸,尽可能想要保持冷静,可身体的异样还是被虞棠发现。 原本就是躺在同一个被窝里,身体紧贴的状态,虞棠的手又刚好紧贴在纪长烽的肌肉上,她第一时间发现手底下的肌肉在一直颤动,纪长烽的耳朵还红了。 心里的那点恶趣味瞬间浮现了出来。纪长烽越不想让他做些什么,虞棠偏偏就要做些什么。 明明是很正经的一个称呼,之前他也经常被二狗他们这样称呼,但偏偏从虞棠的口中出现的时候,却让纪长烽整个人都有些不太适应。 “棠棠……” 粗糙的手掌捧住了虞棠的面颊。 这点声音不算响亮,纪长烽却听得清清楚楚,他一瞬间欢喜到不知道要怎么才好,心口温热的同时,也忍不住对着虞棠亲了又亲。 虞棠的手指格外纤长白皙,就算今夜没有月光,窗外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但依旧能够让纪长烽清晰看到她的动作。 虞棠的闷哼声被吞进灼热的喘息,她的后背被压在炕上柔软的垫子上,身前的冷意瞬间被身前人驱散。 他面色涨红,声音都跟着发哑:“棠棠,别……别乱动。” 之前被虞棠拽出来的红色珊瑚珠子,已经跟着纪长烽的温度,变得温热滚烫,虞棠的那只手还在纪长烽的衣服里,她绕过那些别的伤疤,缓慢地上滑。 但感受着唇瓣上柔软的属于虞棠的温度和触感,纪长烽还是彻底乱了。 偏偏虞棠还没有发觉他的异样,亲吻他面颊的吻逐渐下滑,忽然落在纪长烽那滚动着的喉结处。 他呼吸粗重凌乱地盯着躺在自己怀里的虞棠,看着她那双明亮的双瞳,忍不住指尖发颤。 虞棠挑眉看他,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唇被他堵住而变得惊慌,反而依旧眉眼带笑,故意挑起眉挑衅纪长烽:“我乱说什么了,只需纪长烽你喊我棠棠,就不许我喊你烽烽了?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目光扫射,发现虞棠似乎还准备说些什么挑逗他的话,他实在是有些害羞,下意识慌忙的伸出手想要制止虞棠,想要让虞棠不要再这样逗自己了。 老公这个称呼一出来,纪长烽瞬间浑身一震。 纪长烽呼吸一滞,瞬间狼狈的闭眼,赶紧先让自己抛弃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天知道纪长烽当初喊虞棠“棠棠”的时候,是跟着大家一起喊的,没什么别的意思,可轮到虞棠也要喊他叠名,从来没有别人这样喊过他,极其的陌生又无措,让纪长烽耳根泛红,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此刻的他混身发颤,带着伤疤的胸口肌肉都在变红,因为害怕指尖上的那些老茧磨蹭到虞棠的脸蛋,将其弄伤,于是动作有些放轻,粗糙的手指轻轻的落在虞棠的唇上,虚虚的落下。 他有些被刺激到了,有些气息不稳:“棠棠,你别来撩拨我了,你知道我经受不住你的撩拨的。” 就连他那紧绷的壮硕肌肉都跟着一下下地起伏着,呼吸也粗重凌乱起来。 灼热的呼吸声和吐息的声音一下下拍打着纪长烽的耳垂,热的他的耳朵都觉得阵阵发痒,耳垂都有些发烫。 属于纪长烽的滚烫的唇朝着虞棠压了下去,明明是渴望已久的,却在大脑空白的同时温柔得令人心颤。 掌心的胸口跳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剧烈,触手的温度也越来越滚烫。 他并不是因为虞棠的话而做出这样的反应,主要是…… 不知道是虞棠和纪长烽之间的谁动作有些猛烈,纪长烽那身上衣扣子直接崩开了,就像是虞棠之前幻想过的穿西服的那样。 她故意贴着耳廓呢喃:"长烽哥?" 她与纪长烽四目相对,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种程度,纪长烽呼吸粗重,幽深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危险的暗潮,她应当也差不多。 偏偏虞棠还要故意轻声吐息,挑着眼看他,狐狸眼一眨一眨的:“怎么个受不得撩拨?你不说我不懂啊。” 虞棠被亲的唇瓣嫣红色泽更艳,急促喘息几声,贴着纪长烽的面颊又亲了一口,像是在回应他:“乖,我也喜欢你的,纪长烽。” 嘶…… 简简单单的三个词,带着虞棠独有的那股甜蜜的声线,稍微拉长了声音,显得极其的的暧昧。 要是有办法的话,真想把他的棠棠这句话录下来,以后天天听。 他抵着虞棠的额头喘息,喉间溢出的气音带着颤:“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他的脑子里面不由自主的开始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些记忆。曾经虞棠也这样称呼的过他,但那时是在特殊的情况下,这个称呼一出来,纪长烽的眼前仿佛就出现了虞棠那白稀泛粉的皮肤,还有那淌着水痕眼,以及那香汗淋漓搂着他一下下微微颤动的身体。 喜欢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她正在伸出手指,顺着他的薄唇慢慢下滑,滑过他一下下滚动着的喉结,再忽地一把勾住纪长烽的衣领。 他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不可置信。 纪长烽忽地发出一声闷哼,粗糙的手掌在衣服外抓住虞棠在衣服内作乱的手掌。 他咬着牙制止,但虞棠却调笑着问他:“怎么啦,纪长烽,不是你之前说的要我换个称呼喊你嘛,你可真是太难伺候了,喊你长烽也不行,喊你烽烽也不行,那你到底要如何?难不成,你是要让我喊你老公吗?” 随着纪长烽狼狈沙哑的声音传出来,屋内的气氛也瞬间变化,本来就已经足够暧昧的气氛变得格外浓烈。 虞棠满意地看着那古铜色的肌肤泛起潮红,却没料到下一秒,纪长烽忽然将她抵在墙角,宽阔又雄壮的肩膀遮盖住她的身体,纪长烽再次低下了头。 他的手指就放在虞棠的唇上,随着虞棠说话的动作,他的手指也能够感受到那股被吐息喷洒到的温热,还有虞棠说话时唇瓣触碰到他粗糙手指的酥麻。 她甚至还在故意捉弄他,喊了“长烽哥”几声,看他偏着脸不作声,又开始带着调笑意味的喊他“烽烽”。 纪长烽下意识抽回手,攥成拳放在自己身边,一下下用手指摩挲着之前被虞棠的唇触碰到的地方,不知不觉小麦色的面容已经红成一大片。 纪长烽脑子里还残存着之前虞棠对他百般抵触的记忆,此刻被虞棠主动亲吻过来,那些压抑了无数次,尽可能让其自动消散的情绪又重新燃了起来。 此刻看到纪长烽这副模样,胸口的肌肉一下下的剧烈起伏着,连带着她的手掌都感受到了那股触感,夜色里,虞棠朝纪长烽的方向更加贴近,故意眯着眼戏谑地出声:“长烽哥,长烽哥?你干嘛不看我呀,长烽哥?” 纪长烽呼吸乱了。 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后颈,纪长烽的吻生涩却炽烈,像是要把这段时间错过的温存都补回来。 嘶…… 都已经是确定关系的程度了,纪长烽之前和她也已经约法三章了,那就尽可能的享受就好了。 “别,别乱说,棠棠……” 像是好奇,也像是故意捉弄,虞棠轻轻地凑过去咬住纪长烽的喉结,她瞬间听见头顶纪长烽传来压抑的闷哼。 纪长烽呼吸粗重,被虞棠一把扯过去,两个人距离近到几乎只要有一人轻微抬头,唇就能互相贴合亲上。 窗外的雨更急了,噼里啪啦地砸在窗口,虞棠的指尖停在胸口的那道伤疤上,忽然察觉掌心下的心跳快得骇人。 摸到那极其夸张的壮硕肌肉时,虞棠脑子里开始产生废料,她突然有些遗憾,只觉得纪长烽这种绝对的宽肩窄腰身材,极其的适合穿西服,尤其被白色衬衫包裹的紧紧的胸口,壮硕肌肉被扣子封住,膨胀的胸肌将衬衫崩出一道道褶皱,甚至动作稍微一剧烈点还会炸开…… "棠棠……" 虞棠只反应了一瞬,就丝毫没有犹豫地主动贴了过去,搂着纪长烽的脖颈,亲上了那处逐渐变得滚烫的薄唇。 虞棠轻笑一声,指尖顺着纪长烽的脊柱滑上他的后背,明显感觉男人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对于纪长烽来说,这句话不亚于最好的x药,让他瞬间就情潮涌动,眼角泛红。 偏偏虞棠根本不饶过他,就算他装死,也一下下地故意凑到他身边,甚至趴在他的耳边,故意轻笑着一声声唤他:“烽烽,烽烽?” “别闹了棠棠。” 伴随着说话的声音传递过来,虞棠吐息之间那股馨香的味道也随之而来,浓烈到让纪长烽失神。 虞棠的头发倾泻而下,原本是松松扎着的辫子,此刻不知何时散了,青丝如瀑垂落,缠在纪长烽骨节分明的手指间。 精壮的小麦色腰腹和胸口,裹着一层深深浅浅的伤疤,鲜红色的红珊瑚珠串挂在胸口,对比强烈的同时,属于珠子的触感也随着纪长烽的动作滑在了虞棠的手背和手臂上。 新打的炕没几天,之前见证过他们几次漫长的折腾,而这次也显然要经历许久,土炕隐约发出点不堪重负的吱呀,但沉浸在其中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发现。 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热了。 第 165 章 第 165 章 冰凉凉的珠子脱离了衣物的捂热,伴随着动作而在空中摇晃,逐渐裹上了秋日的冷意,稍微触碰到虞棠的皮肤,都要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阵冰凉而浑身打了个寒战。 明明纪长烽身上那么热,胸口的温度那么烫,但那珠子摸上去却总是发凉的。 虞棠原本想好好抱抱纪长烽的,见状有些不满,再加上实在是硌人,就想着先让纪长烽把那珠子摘下来再说,但纪长烽不肯。 为了堵住虞棠的话,他索性直接吊住珠子含在嘴里,这样既不会咯到虞棠,又能和她亲密搂抱在一起了。 属于纪长烽的薄唇衔着那艳色的红珊瑚珠子,伴随着他呼吸的急促和动作,珠子也跟着乱晃,晃出一阵珠串撞击的声响,清透又响亮。 夜色中,虞棠每次抬眼去望,触见纪长烽时,都会将那珠子的颜色错认成他的唇色。 好靡丽的颜色,好色…… 屋外阳光明媚,昨天晚上的那场雨洗刷了一切,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许是感受到了虞棠的视线关注,纪长烽微微抬头,对着窗口的虞棠露出了笑容:“棠棠,早。” 虞棠:“……” 虞棠没来得及开口,她想说好像听到点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 并迅速用他的方式让虞棠忘却了之前被做塌陷的炕的事情。 听到纪长烽的声音,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懒得支起身子,就直接问他:“怎么了?” 虞棠深呼吸一口气,感受着自己已经被上了药的大腿内侧,心里那股震撼倒是消退了些。 虞棠脸上那惊诧的神色还没退去,就重新换上另一种更加浓郁的震惊。 也不知道是他们折腾的太过分还是如何,亦或者当初盘炕的时候有人偷工减料了,总之等过了许久,夜色朦胧,虞棠抓着纪长烽的后背,双目迷离之时,忽地耳边隐约传出点声响。 气温逐渐升高,屋外的雨点磅礴拍打在窗户上,冷风阵阵,屋内的两人却感受不到半点冷意。 就比如虞棠很喜欢吃的山上的野菜、蘑菇,还有那些个她叫不上名字的药草。 虞棠微微一动,对着纪长烽同样露出笑脸:“早。” 纪长烽的汗珠滴在她锁骨,一次次喊她的名字,对外素来冷硬的男人此刻眼尾泛红,像是压抑到极致的困兽。 虞棠被纪长烽重重亲吻着,努力抽出点理智去询问纪长烽:“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当最后一道惊雷劈开夜幕时,纪长烽浑身肌肉骤然紧绷,等雷落下后,白光炸亮了屋内一瞬。 轰───! 嗯,是这样的没错。 她瞬间想到了譬如李母李父等,还有住在李家隔壁那户痴傻姑娘的妈妈,总有手脚麻利的村里人,周围招工,方便多了。 她一脸古怪的摸了摸肚子,一如既往的酸涩,带着和大腿一般的感受,但与此同时好像还多了点什么? 毕竟他们和好的时候虞棠说过什么都要听虞棠的,尤其是房事,之前虞棠说过不允许他结束在里面,现如今他没按虞棠要求的完成,出了意外,他很怕虞棠会再次生气,再次不理他回娘家,或者直接回城里。 等中午忙活着吃饭,纪长烽在饭桌上和虞棠说明了他目前考虑的办厂的事情。 但很快,她视线稍微一瞥,就看到了窗外穿着长袖工装,低头正在和水泥搬砖头的纪长烽。 虞棠想来想去,松了口气,看到纪长烽还一脸自责和担忧,拍了他肩膀一巴掌,烦躁道:“行啦,睡觉!” 脑子里稍微一想,虞棠就知道纪长烽在干嘛了。 他喉结滚动,不满虞棠在这个时候还对旁的事情出神,于是长指触碰虞棠的下巴,薄唇贴了上去,声音含糊:“没……棠棠看我,别想别的……” 虞棠简短的一句话,给了纪长烽很大的信心。 忽地,纪长烽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一下子差点跳起来,慌忙去抬手要去做些什么:“糟,糟了……” 而更为震惊的显然还在后头,同样惊诧的纪长烽只是稍微扫了一眼那下塌的炕中央,就很快重新搂住虞棠:“明天我找人重新打炕,咱们继续。” 顿了顿,纪长烽忽然开口:“我想说的事情其实还有一个。” 纪长烽和虞棠同时发出粗重的急促呼吸声,额头大汗淋漓。 他笑了笑,帮虞棠剥了个虾递到虞棠嘴边,看到她叼着吃得认真,觉得可爱,笑了笑。 唔……应该是她的错觉,睡觉睡觉! 虞棠稍微活动了一下,表情逐渐变得古怪,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哗啦啦的声音,从她身体里面流淌出来。 她有点难以置信:“这是……做塌了?” 也是,总不可能找人来盘炕吧,人家要问这炕是和屋子一起重新打的,怎么才这么一段时间就塌了,他们要怎么说,总不可能说是他们昨天晚上胡闹折腾弄塌的吧。 只不过现如今显然没精力去想别的了。 她面上还带着之前的晕红,唇舌还因为被亲而发麻,但脑子里却是懵的。 虞棠将脸埋入纪长烽的胸口,感觉自己的脸颊也快要和纪长烽的胸口温度差不多了。 要命了纪长烽,都这种时候了,本来想说他没有被吓到结束就已经很厉害了,结果没想到居然还面不改色的要继续? 虞棠深呼吸几秒,脑子里下意识地出现一句话:纪长烽量还蛮……等等,打住。 垫子和被褥直接跟着塌了下去,就连虞棠都差点没稳住掉进大坑里,还好纪长烽拽住了她。 第二日,虞棠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虞棠还在失神,纪长烽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带着她去了隔壁。 虞棠想了想,就这么意外的一次,又很快被清理了出来,纪长烽还清理的这么细致,应该不会出事的。 倒是他怀里的虞棠,忽地没了睡意。 "棠棠……" 她下意识想锤自己的脑袋,甚至以为自己是睡糊涂了,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咔! 还好还好,棠棠没生气就好。 虞棠:“……” 虞棠表情略微愣住了几秒,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纪长烽说的是什么意思。 纪长烽搂着他心爱的棠棠,勾着唇,终于满意的闭上眼停歇了。 “可行。” 她摇了摇头,看到纪长烽抱着盆快步跑过来,一脸凝重地帮她清理,认认真真地仿佛做什么极其精细的工作一般,虞棠仰头望了望天花板,忍住了那股浑身发颤的触感。 今天阳光明媚,虞棠的心情也不错。 她之前在李家呆了两天,下意识以为醒来还是李家那屋子的环境,但睁眼是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还不是她之前那屋子。 纪长烽看她神色不变,松了口气。 虞棠只简单思考了几秒,就赞同了他的这个想法,毕竟丸子和火锅底料打包好是可以运输到别的地方售卖的,而如果有了像模像样的工厂,那么柳叶村这些现成的资源也可以利用起来,同样作为外输的商品进行一同售卖。 纪长烽呼吸急促,那身脱去衣服后被汗水勾勒出更加清晰线条的肌肉紧绷而虬结,趴伏在虞棠面前,一下下克制地去亲她,额头淌了不少汗。 想到这里,纪长烽一脸庆幸地躺下来将虞棠搂在怀里,大型犬似的在虞棠脖颈和头顶蹭来蹭去,就像是犬科动物喜欢在人身上留下气味一样。 炕,塌了。 中间的一部分直接陷了下去,出现一个大坑,边缘处也有要裂开的痕迹,发出点咔咔咔的声响。 带着厚茧的手掌每一次触碰,滚烫的触感都激得虞棠弓起身子。窗外的暴雨仿佛浇进了屋里,将她的理智冲刷得七零八落。 正在气氛逐渐到了白热化的时候。 他双目盯着虞棠:“我好像,在镇子上看到李春梅了。” 纪长烽忽然一脸愧疚地朝她贴了过来,小声低头道:“我刚才忘记拿出来了棠棠,好像在里面……现在清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在她面前的纪长烽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场景,突然闷哼一声捂住了鼻子,带着点狼狈的意味,堪称落荒而逃:“我去,我去找个盆打点水,帮棠棠清理一下。” 虞棠反应了一下,脑子里才想起来昨天晚上那糊涂又荒唐的一段段记忆,记忆重新回到了脑海中,虞棠同时也想起了昨天晚上被他们弄塌的隔壁的炕。 虞棠觉得纪长烽的这个工厂,甚至可以帮忙村子里的人共同致富,招工可以找村子里的人来。 虞棠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正还在思索着这次比之前每次都要舒服许多,也不知道是身体适应了,还是纪长烽进步了。 “棠棠……我好像……” 虞棠张口咬住他肩头,在古铜色肌肤上留下月牙印,一瞬间的触感让她攥皱了床单,旧伤被牵动的纪长烽闷哼一声,却将她拥得更紧,闷哼与火热的吐息声在潮湿的夜里交织,炕席被摩擦的声音渐渐与雨声同频。 之前她不让纪长烽结束在里面,因为不想怀孕,所以每次都要他最后的时候拿出来,但是这次,发生了炕塌了的事情,再加上一些别的事情,可能好不容易和好,再加上他们关系又近了一步,纪长烽一时间忘记了,导致直接…… “不是……” ……他在盘炕。 …… 虽然只有一次,他还没满足,但棠棠的意志显然更重要,不能让棠棠累着,棠棠要结束他就要听话的结束。 虞棠咬着虾的动作慢了下来。 李春梅? 第 166 章 第 166 章 上一次听说李春梅的名字,还是他们吵架时虞棠呆在李家的时候。 那时候的李母偶尔会唠唠叨叨,说李春梅上大学这么长时间,头一回离家这么远,也不知道在学校呆的怎么样。 听说临走前,李春梅说需要课本费,还有一些旁的费用,拿了不少钱去上学。 李母对着虞棠说话语气有些纳闷:“真是奇了怪了,我问了咱们村那个赵燕燕家,他们家都说不需要什么旁的费用,不仅书本费不需要怎么收费,而且考上大学还有一笔国家补助的金钱,我也没听春梅提起过呀,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把钱自己留下来买衣服啥的了,或者大学不一样,待遇也不一样?” 但专业一想,李母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毕竟相对而言,李春梅考上的那可是极其知名的国内首屈一指的学府,比赵燕燕的学校要好上许多。 赵燕燕考大学都有国家补助,那李春梅显然也应该有才对。 她有些想不通,甚至都怀疑李春梅是不是在外和谁交朋友了,所以把钱用在了这方面上,都没有想到李春梅的学校有可能有问题。 虞棠并没有说些什么,首先李母正处于李春梅考上大学的兴奋时期,她不好在这方面突然的打击李母,更何况她也并没有实际上的决定性证据,之前的那些也只是她的揣测而已。 之前纪长烽因为和虞棠吵架,所以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店里的人员也都小心翼翼的,隐约的大家都猜到这是小两口吵架了。 他喊:“春梅,咋的今天突然回来了,你们学校今天不上课吗?老师让你们请假吗?” 再看看两家店内极其火爆的人气,虞棠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向了纪长烽,询问了他这次来的目的:“李春梅呢?” 但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居然连一个礼拜都没有,纪长烽和虞棠就手牵着手进了店里。 她喃喃自语,近乎疯狂,越说表情越激动,直到纪长烽打断了她的话─── …… 而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旁的,而是─── 在看到李春梅之前,虞棠有过很多揣测,以为她是跑来镇子上专心致志读书,想着重新复考一年,考上大学以后再找李母他们好好的诉说一下这段时间的荒唐事情,来取得他们的原谅。 纪长烽点头:“行。” 看着李春梅惨白的脸,虞棠缓缓收回视线,在心里确定了那个想法。 只不过她也不知道是点子衰还是如何,要么就是不确定,犹豫之下真正的古董被别人买走,要么就是狠狠心让老板帮忙留着,但她手里没钱,等了两天拿不出钱来古董也被人搬走了,还有几次看错眼的,导致最后还是赔的多赚的少。 虞棠略微有些惊讶,她之前还在好奇,假如李春梅并没有考上大学的话,那她这段时间是去哪里了,现如今有了纪长烽这个方向,给了虞棠一个揣测。 虞棠想了想:“带我去看看?” 虞棠:“你说的是那个豆青瓷花瓶吗?别去找了,那个明显就是仿的。” 而她所谓的做大事,似乎就是和之前倒卖换地、挖野山参一样的生意事。 虞棠听说过李母在李春梅临走时给她包里塞了不少所谓“买书本”用的费用,现如今也就是在她手里掂着的这些吧。 李春梅闻言又是一僵。 虞棠是知道纪长烽性格的,他从来都不说谎,说出来的话肯定是真实的,确定的。 她实在是掩盖的不是很好,不管是当初在村子里的时候,那些换地野山参的事情,还是现如今这古董的事情,她都态度极其笃定自信,让人怀疑。 但紧跟着虞棠就问她:“李春梅,你别人古董的方法和旁人都不同,旁人要从咬黄、乳浊、伤彩、光晕等外表去一一辨认,而你则仿佛纯粹凭感觉,甚至离得大老远看一眼就确认这是古董要买下来,东西不便宜,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呢?” “李春梅。” 虞棠是真的有些纳闷了,不知道李春梅这一手好牌为什么要打成现在这副模样,她为什么非要现在在这扣扣搜搜的费尽心思的赚钱,赚的没几个不说还浪费时间,有这精力好好的读书考个大学,亦或者沉下心来好好的做个生意,不比她现在这样各种钻营要好的多? ───该不会这段时间李春梅一直躲在镇子上吧? 她心虚又震惊地看着虞棠:“没,我没……” 虽然只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来到镇子上了,但虞棠重新跟着纪长烽来到镇子上时,却发现有了很大的改变,不仅火锅店和麻辣烫店开的旺盛,甚至就连那路边的摆摊鱼丸也开始挪到了相对更大面积也更加规整的院落里面。 但没料到的是,李春梅住在偏僻的一处小院子里,穿戴的很好,被纪长烽和虞棠撞见的时候,李春梅还手里掂着钱,一副正要准备做些什么大事的模样。 …… 纪长烽摸了摸鼻子:“咳咳,马上马上……” 李春梅有秘密,她是重生的,这个秘密不能和别人说,不然大家有可能会把她当成妖怪把她烧了的,所以此刻被虞棠这样询问,李春梅心脏病都快要被吓出来了。 她言辞恳求,把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钱捡了回来,塞进兜里,说着就要从院子里钻出去。 李父李母都笑呵着,正在想要继续聊的时候,有人忽地高声兴奋喊了一声。 风阵阵吹来,后面车厢坐着的李春梅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警惕又极其难堪羞耻地扫视着周围。 人的一生重要的节点也就那么几个,虞棠是真的不明白李春梅为什么要在人生的关键时刻做一些非常让人不理解的事情。 李春梅的呼吸声就像沉重老旧的风箱,半晌后才僵硬的点了点头。 原本听说老板娘被老板气的回娘家了,店内的工作人员都以为这次吵架会很严重,说不准得有个把月的冷战时间,甚至如果往更加不好的方向去猜,说不准还会闹到更加严重的地步。 干净又漂亮的白衬衫配着粗粗的两条麻花辫,清秀的面容,不是李春梅又是谁? 李春梅呼吸粗重,还想着说不可能,明明她就记得镇子上有个瓷花瓶是那个模样的,有人买了后验证是古董,而后发财了,一夜暴富。 她后退一步,面露求饶:“不,不行二姐,我现在就这么回去,爸妈会打死我的,等我再赚点钱,再赚点钱我们再回去……我不如你们,不如李春芳有好身世,不如二姐你有福气,我就只有这个能耐了,让我再试试,我肯定能暴富的,这样爸妈就不会说什么了……” “二姐,我昨天看好的那个古董我真的记得能卖钱,你相信我,等我去把它买回来!” 虞棠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出声:“你不是在上大学吗?怎么在这?” “他们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你赚大钱,赚大钱是你的渴望,不是他们的,作为父母只想让你好好的。” “春梅回来啦,咱们的高材生回来了,老李,快来啊!” 虞棠有猜过,李春梅可能会不知所措,可能会心虚胆颤,但令虞棠没有想到的是,听到虞棠说了这些话后,李春梅反而一点点的逐渐镇定了下来。 所有人都忍不住愣住了,在共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纳闷,憋了半天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是他们老板老板娘这对小情侣之间关系比较好,吵吵架也是情趣,是他们这些人想多了。 纪长烽的话沉沉的,仿佛那根稻草,压在李春梅身上,她那絮絮叨叨的话瞬间愣住,连眼睛都睁大了一瞬。 甚至他们两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比吵架之前还要亲昵了。 纪长烽的那辆拖拉机车虞棠坐的不是很舒服,垫了厚厚的垫子还是硌屁股,虞棠忍不住问纪长烽:“你到底什么时候买车,再这样下去我可不来镇子上了。” 可现如今纪长烽居然说他在镇子上看到了李春梅。 虞棠拧眉:“你跟我回去,好好的和妈他们说说,你的学生身份,你的大学,到底怎么回事。” 李父李母忙活完地里的活正拄着锄头在路口和人说话,被人恭维:“你们家春梅可真有出息,不像我们家孩子……” 他深吸一口气:“跟我们回去吧,你在这边呆着也不是个事,一家人没什么说不开的,好好回去说明白,看看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没有能够回旋的余地。” 越靠近柳叶村,熟悉的人就越多。 李父明显面上骄傲,故作谦虚:“哎哎哎哪里的话,我们春梅也就勤奋了点,勤能补拙嘛,她那个笔记本那么厚,等下次你们家娃考试也可以去看看,赵家那个娃不就是看了春梅笔记才考上大学的嘛。” 李春梅明显被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那些钱也哗啦啦掉在了地上。 虞棠倒是没在意那么多之前,纪长烽给她买的香水虽说不是虞棠的品位,但看在这是纪长烽的一片心意的份上,虞棠还是很给面子的喷了喷。 李父的脸顿时笑得像朵菊花似的,整个笑开了,和李母一起,夹在那些看热闹的村民中间,面带倨傲地朝着自己家走去,远远的就去喊已经到家门口的拖拉机上的人。 “在那边。” “哎,那感情可好,春梅以后可有大出息啊,这以后就是坐办公室的料,咱们村头一个高材生啊,那可是京都大学啊!” 迎着李春梅突然震惊的表情,虞棠缓缓开口:“我家珍藏过不少古董,在这方面我比你要熟悉,那个花瓶不管是釉色纹路还是式样都是近代的产物,花纹都漂浮不入胎了,你居然还以为那个是古董。” “没什么?” 他们一同望去,果不其然,纪长烽的拖拉机后位,坐着熟悉的身影。 李春梅顿时一惊,而后汗如雨下,手脚都冰凉了一片。 她没再说什么,只定定看着李春梅:“和我回家吧,好好的和父母说一下你考大学的事情。” 据纪长烽所说,他之前也是在去采购两家店所需要的食材时,在市场意外碰见的李春梅,那时候的他跟着李春梅看了看,发现李春梅正在倒卖古董。 李父高声询问,周围人也一同好奇地看过去,只有李春梅自己,浑身突然打了个冷战,哆哆嗦嗦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捂着自己的脸,但依旧能够看到周围的好奇眼神。 李春梅几乎要崩溃了。 第 167 章 第 167 章 李春梅现如今可是柳叶村的大明星,经过之前李家的那次升学宴,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李春梅考上京都大学的事情,再加上之前那么长时间的酝酿,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并且各种羡慕李父李母,觉得他们以后要过上好日子了,李春梅肯定会有大出息的。 明明李春梅坐在纪长烽的后面车斗上,她还捂着自己的脸埋下了头,尽可能的挡住自己,想着不要为周围的人发现,可也不知怎的还是被人发现了。 再加上那个高声呼喊她名字的人,这声音一出来,周围的村民们也都被吸引过来了,毕竟柳叶村考上大学的人都没几个,更何况是京都大学,现如今李春梅这个名字可是极其有分量的。 李春梅越不想要什么结果就来什么,她原本想着偷偷摸摸悄悄的跟着虞棠他们回去算了,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人的围观,眼看着不少人朝着他们的方向涌过来,好奇又兴奋地打量着她,李春梅连忙捂住自己的脸,把头低得更低了一些。 眉头夹的紧紧的,脑子里也是嗡嗡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大家隐约都发现了李春梅的异常,但以为只是她现如今有些害羞,不好意思罢了。再加上比较好奇,所以都没有注意那些细节。 今天赵玉红休息,她原本想来附近的加工厂打点苞米的,徐娇娇怕她拎不动,帮着扶着那沉沉的装着玉米粒的口袋。 李父李母还有李鸿,见李春梅进屋一声不吭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点不好的预期。 李母李父愣住了,李鸿更是瞳孔紧缩。 李父整个人愣住了,而后双目失神,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你,你……春梅你说什么?”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甚至李母和李鸿都把那些零散的皱皱巴巴的钱往李春梅怀里塞,一直装死的李春梅终于沉默不下去了。 李春梅在屋子里的水泥地上跪了下去,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极其明显。 李父远远地就笑着迎了过去,跟随着他和李母身后的,有不少前来看热闹的村民,都探着头在门外打听。 周围那些村民们还等着看热闹呢,一听虞棠这话,不少人都有些不情愿了,好奇心重的人看他们这样更是直接开口询问:“咋了呀,啥事儿还得瞒着大伙呀。” 徐娇娇羡慕的看着李春梅低垂着脑袋远远离去的背影,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娇娇学习!” 但他一偏头,看到还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李春梅时,登时胸口又是一阵气闷。 她心虚。 李鸿出声:“拿着吧春梅,你上大学重要,咱们周围几个村子,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京都大学的大学生,你是咱们李家的骄傲,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不好意思。” 纸币皱皱巴巴,一张张叠在一起,金额并不是大的,但积少成多,边缘起了毛边,一看就是时常摆弄抚摸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李春梅抽噎哭泣的声音,所有人都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像老旧的风箱一样,一声声地响彻。 李母想了想,直接把那些钱都给李春梅了,她咬了咬牙:“春梅,这些你都拿着,我们几个在家随便吃点啥就能对付,农村地里都有吃的,饿不死,我们平时也没啥花销,你在外上学不容易,到处都得用钱,这些钱你拿去花,我们再攒。” 李母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反应,半晌后才快步蹲下要去扶李春梅,惊诧又愕然的问她:“春梅,春梅你这是,你这是干啥啊,咱家不兴这个,有啥事你说就是了,啥事儿也不至于这样啊!” 竟是被气晕了过去。 尤其是听到李父那骄傲的笑声之后。 李母蹲下身,伸手去拦李春梅,没料到李春梅忽地抬眼,那双眼里盈满了泪水。 她下意识抬眼在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脸上看了眼,发现他们两个神色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没有想要主动说什么的意思。 “就是就是!” “咣当───!” 李春梅泪水淌了一脸,她来不及擦拭,就狼狈地低头,眼泪打湿了她身前的那一片水泥地,她声音颤抖:“我,我说,我作假了,我没考上大学……” “噗通───” “啥情况这是?” 两个人站在路边,看着纪长烽和虞棠的车驶过,赵玉红没来得及和他们打招呼,视线就落在了他们身后车厢内的李春梅身上。 屋内,李家刚刚打完苞米,簸箕还装着沉沉的苞米粒在炕上放着,准备留作大酱的酱引子,此刻却谁也没精力看这些了。 李春梅脑子里闪过很多,又打起了退堂鼓,甚至因为屋子里这诡异的气氛导致格外被动有压力,她根本不敢看李父李母和李鸿,脸色惨白的要命。 “那个学校离咱们这块挺远的吧,春梅咋回来的呀,是得请假吗,老师能乐意吗?” 最后纪长烽出声,一脸凝重地过去帮李父按压胸口,掐了掐人中,折腾半天,终于把李父弄醒了。 但李父半天没反应。 “……” 赵玉红脸上带汗,不望劝告徐娇娇:“娇娇,你看车上那个就是春梅姨姨,你也得像春梅姨姨一样好好学习,将来才有可能像春梅姨姨那样穿得干干净净,有大好的前程,知道了嘛。” 他们没分家,李母拿出去的钱自然也有他的一份,甚至李鸿这么大了都没结婚,按理来说李母手里的那些钱应该是李鸿娶媳妇的钱,但显然孰轻孰重他心里清楚。 干活回来的李鸿看到自家院子外面围了那么多人还有点纳闷,好不容易挤进家门,看到院子里站着的李春梅后,他整个人更加惊讶:“李春梅,你咋个回来了?你不是上学去了吗?” 妈妈说了,就是因为妈妈她当初没有好好学习,所以才只能给人打工,她要好好学习,像春梅姨姨这样考上大学,有大本事! 李春梅头皮发麻,从纪长烽的后车斗下来之后腿都是软的,根本不敢抬头和那些村民们对视,此刻的她掌心都是湿的,明明是秋日,她却浑身都冒着冷汗。 李父眼神涣散地躺在李鸿怀里,还觉得大脑钝疼,耳鸣阵阵,甚至在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什么噩梦。 李鸿也慢了半拍后,下意识开口:“就是啊,有啥事咱们都能慢慢解决,春梅你不至于这样吧,你这样干什么。” 李母看李春梅不吭声,以为她扭不开面儿,甚至直接去了屋子,把钱掏了出来。 “发生啥事儿啦,春梅不是去上大学了吗?是需要交钱了还是咋,燕燕她没回来呀。” 但想到今天是他们专门把她抓过来的,她逃无可逃,就只好闭眼。 李春梅哭了出来,哭得极其狼狈:“妈,我错了,做了很大的做事,我,我……我没考上大学,那录取通知书是我找人做的假的,我骗你们的,对不起,爸,妈,哥……” 李鸿和李父其实也纳闷,但看李春梅不说话低着头,虞棠和纪长烽又表情沉着的样子,两个人心里疑惑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听话的去驱散周围的村民们,安抚过后把大门直接插了上去,而后才进了屋。 李父手边有个搪瓷的杯子,此刻被他一个手抖碰到了地上,搪瓷杯在地上滴溜溜转了好几圈,最后直接扣在了地上。 经历了野山参换地等事情,再加上李春梅要上大学,家里的钱其实有点紧紧巴巴的,李母从一层层摩挲的都全是折痕的塑料袋里慢慢取出钱。 娶媳妇不着急,但李春梅上大学这么关键的情况,他自然不可能和自己妹妹争执这些,反正他现如今也没媳妇。 李鸿来不及惊讶,忽地起身,连忙去搀扶李父,只见之前在外面还生龙活虎被人恭维后乐得哈哈笑的李父,此刻宛如脱了力一般,整个人瞬间栽倒在地。 李鸿神色平静,没什么特殊情绪。 “春梅咋这个时间突然回来了,她学校能让她回来吗?” 虞棠看他一眼:“有什么进屋说,让大家都散了吧。” 原本只是单纯好奇的村民们被堵在门外,又看到他们这幅神神秘秘的样子,更加的好奇,这下甚至有人直接跑到了李家的两边隔壁,趴在墙边,认真的听屋子里面的动静,吃瓜的群众围了一圈又一圈。 “老李,老李!”,李母一声声喊李父,怕他年纪大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脸上淌着泪去揉李父胸口。 但他们满打满算也没想太严重的,李父甚至试探性地问李春梅:“春梅,你咋个不说话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和咱们家里人好好说说呗,是学习用的钱不够吗?还是如何?爸妈这边都有,你需要多少跟我们说就行,咱家就除了你这么一个大学生,这在全公社也是头一份的,你考上京都大学,这可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啊,我和你妈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供上你,你有啥事儿就和我们说,别搁心里憋着。” “我来。” “爸,爸!!” 李父气得面色涨红,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指着李春梅,欲哭无泪:“你你你,你怎么敢啊,怎么敢撒这么大的谎,咱们全家也没人逼你啊,考什么样就什么样,你为什么要去作假,还做的这么离谱,京都大学,你编了个京都大学啊!!” 李父问的问题也是整个屋子其余人都想问的问题。 第 168 章 第 168 章 被全屋人盯着的李春梅移开眼,声音微弱:“都已经做了假的了,那就……不如做个好的。” 听她这么一说,李父直接仰倒在了李鸿怀里,头疼的厉害,浑身都难受,捂着额头哭了出来:“冤孽,冤孽,为什么啊,我不懂为什么啊!春梅你以前学习就好,为什么非得作假,你的笔记拿去给赵家,人家赵燕燕都能考上大学,你在家复习那么长时间,学了那么久没人敢打扰你,为什么还要作假,为什么不敢自己去考,要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为什么啊春梅!” 一想到当初考试前后他在村子里各种高兴炫耀的样子,再想想当初那么盛大的升学宴,李父就哭得更加真心实意了起来,老脸皱皱巴巴挤在一起,眼泪哗啦啦地淌。 李父哭着道:“你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大呢,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就敢自己做主了,也没有和我们家里人商量过,当初老师来咱们村子里汇报成绩的时候,我就该发现不对劲的,可你这孩子怎么撒谎面都不带脸红的……” “那么镇定的,就当着全村人的面撒谎,还撒下了这么离谱的弥天大谎,你这让我和你妈以后怎么在村子里面呆呀,我们这两张老脸还怎么放,春梅,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孩子了……” 李春梅没敢说自己重生的事情,也没敢说自己因为重生满脑子都是怎么和纪长烽牵扯,根本就没有放在学习上。 其实虽然经历了重生之后,间隔了好几年,她的脑内知识记不住了,但如果好好的抓紧那段复习的时间学习,也不一定考不上大学,是李春梅主动在纪长烽和学习之间选择了纪长烽。 她到底是怎么到现在这一步的,怎么什么都没有得到,明明她重生了就应该是过的更好才对,为什么会这样?! 说着她便冲出屋子,一把推开了房门。 “你疯了是不是,李春梅───!” 李鸿很少说这么多东西,也很少和李春梅这样推心置腹的聊天,他每句话说的都是一直憋在心里的,是想着能够说醒李春梅的。 但现如今…… 李鸿不可思议的提高音量:“你吃的亏难道还不够吗?当初换地还有搞那个野山参,当初咱们一整家的人都陪你闹腾,折腾了那么多次,结果血本无归还到搭进去,现如今你还不放弃,还要搞什么古董!” 李母心痛难忍,气得一直在深呼吸,眼泪淌了满脸,气得手指都在发抖。 李春梅站在门口,明显脸上表情更加委屈了:“你们要钱是不是,好,我给你们,我现在就这些了,剩下的我会赚钱还给你们的!我不欠你们的,以前的等我赚了钱我会一起拿给你们的!” 许久后她在脑子里炸裂般的只响彻一句话。 李鸿忍不住讥讽:“就这些?那么多钱你这么快就败光了?就你这种赚钱能力你还好意思说将来还我们?你有稳定收入的工作吗?还是说还得把目标放在那些古董上?你有钱吗?” 想想她这辈子甚至还没有上辈子如意,最起码上辈子她考上了大学,在家呆着也是全村文凭最高的人,养好了病也许还能有点作为。 她把兜里那些钱一股脑都掏了出来。 屋外的阳光灿烂,李春梅眼眶通红,满面湿润,痛苦和委屈的表情在脸上萦绕,她仰着头倔犟的想要让眼泪倒回去。 李鸿有些恼火:“李春梅,当初上学抓阄是你主动要去上学的,现如今你又考试作弊,欺骗全村的人,让爸妈陪着你撒了这么个大谎话,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有没有想过被揭穿了以后爸妈要怎么在村子里呆,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这么大的事情不和我们商量一下就决定了,你有把我们当过一家人吗!” 但当时她并不觉得真的会被人发现,毕竟一纸文凭说明不了什么,只要她后续能够赚到钱,大家就会自动把赚钱归功于她学习好的上面来,自动为她的成功找了理由。 李春梅被李鸿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抖,嘴里说不出话来,就只能暗恨的瞪他一眼。 她对上了好多双神色各异的眼睛。 他气的要命:“你什么时候能脚踏实地一点,不要搞这些虚飘的,为什么你老是想着天上能够掉馅饼?这种事情多么渺茫,你难道要把发财的机会就放在这种概率极其低的事情上吗?就不能好好的踏实下来做点什么吗!” 曾几何时她和李鸿两个关系还算不错,但自从换地野山参等事情开始,他们两个的关系就越来越恶劣,越来越微妙。 她心里也有怨气,抬眼看了眼屋内这些人的视线,憋屈地道:“考试有什么用?上大学有什么用?我只不过是想跳过上学这一个步骤,想安安心心的赚钱而已,我有什么错?二姐夫不也没有文凭吗?他现如今都能够把生意做得这么好,那我为什么不行?!要不是二姐去把我抓回来,我现如今买了古董也许就赚钱了,我就差这么一点,再过两天我再买一些,赚到钱了,你们知道我的能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组合起来一起对我讨伐了!” “春梅你,你太让妈妈失望了,那可是你哥以后娶媳妇用的钱!当初是咱们家里供不起两个人上学,所以才让你和春芳俩抓阄,现在你说你根本看不上大学,也不想上大学只想着去赚钱,那你当初浪费爸妈的钱去上学干什么,你如果不想上学,为什么不把机会留给春芳?!” “今天你过来说实话也不是你个人意愿吧,是不是虞棠他们逼着你来的?要不是这样,你到底还想瞒我们多久,我们这些亲人在你眼中难道就像傻子一样吗?就这么好骗吗!” 但李春梅听到后反而冷笑一声扯了扯嘴角,十分失望地瘪着嘴,脸上的神色甚至看着比他们还要委屈。 说着李春梅突然站起身,昂着下巴,倔犟地看着瘫在地上的李父和李母,擦擦眼泪就要离开屋子。 现如今竟然到了这种恶语相向的地步。 李家院子周围那一圈土墙上,围绕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们,此刻不管男女老少还是高矮胖瘦,所有人的视线都直直的落在了李春梅身上。 结果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得到。 “站住!” 她抽泣着出声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看不上我,更喜欢二姐,喜欢虞棠。” 李春梅也是要脸的,她觉得只要自家人不说,那互相瞒着也就过去了,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 李春梅呼吸一窒,回头看了看自家矮小的土屋,想着屋子并不怎么隔音的情况,脸上那倔犟委屈的表情就骤然难看了起来。 “你说学习没用,但纪长烽他现如今的生意发展的这么好也和虞棠有关,没有虞棠在旁边帮忙出策,他也不可能有现在的富裕情况,学习当然有用,是你自己眼界太低,只能看到眼门前的这点东西!” 李春梅看着坐在屋内举止亲密的纪长烽和虞棠两个人,视线恍惚了一下,心里还有隐约的残存的不甘。 但刚刚抬起头,她浑身就瞬间一僵。 “不是的!” 还没等屋内李父李母出声,就听李春梅继续委屈道:“我就知道我比不过她们,在这个家里我就是没有地位,我没有李春芳那样的好家世,也没有虞棠那样的有水平,你们看不上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是三个女儿里面最不入流的一个,现如今还没考上大学,你们更对我失望了。” 李母气得发抖,从小到大,她一直没对李春梅说过说什么重话,现如今实在是忍不住了。 “春梅,你到底怎么变成这样了……” 李鸿忙着又来给李母拍打后背,虞棠和纪长烽也去帮忙搀扶两个人。 但谁料到一出门,就发现自己做假证的事情被近乎半个村子的人听到了。 李春梅之前在屋子里和李父李母他们争执的时候,听到李鸿提起过被人发现以后败露了,大家都抬不起头这个话题。 李春梅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也嗡嗡的,只能嘴犟放狠话:“不用你管!” ───不是说进屋之前,外面的村民们都被李鸿他们赶走了吗!该死的,怎么都在啊! 当初李春梅借口说上学的时候李母给她塞了不少的钱,但现如今这些钱都已经被用来买了那些古董,已经所剩无几了,此刻她掏了半天也只掏出来几张纸币和硬币,扔在地上看着甚至少得有些可怜。 屋子里李家人情绪都很激动,李父差点又被气昏过去,李母擦着眼泪也在哭,只有李春梅,仿佛失了魂一样木木地在那,没什么反应。 李母失望地看着李春梅,气到胸口剧烈起伏着:“你……说什么连本带利,我当初以为你真的是上大学,所以给了你不少钱,你借口买书本又和我要了不少,结果现在你和我说大学录取通知书是你找人作假的,你根本没考上大学,你拿着那些钱……一直在买古董,就等着暴富……” 李鸿说的这些话有些重了,李春梅忍不住出口反驳。 她尴尬又古怪地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仿佛被谁在脑后砸了一闷棍似的,大脑一片空白,连思绪都停止了。 “没关系,现在你们不懂,不理解我,我过后会连本带利的赚回来的,会暴富给你们看看的!” 李春梅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第 169 章 第 169 章 周围人的眼神充满了异样,各色视线落在李春梅的身上。 很显然,农村的屋子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再加上之前在屋内一阵哭嚎吵闹声音比较响亮,所以围着李家院墙的那些人都听到了。 此刻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假的,居然全都是假的! 李春梅没考上大学,甚至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是伪造的! 怪不得呢,怪不得呢。 不少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汇报成绩当天的异样,如果真的是考上京都大学这样的荣誉,怎么可能只让一个老师来通知,甚至把证书递给李春梅就了解,甚至都没有来李家当众宣布这个好消息。 她回头一看,是个挺高大的壮实小子,眉开眼笑地赶着牛车:“春梅,真的是你啊,你咋回来了呢。” 她突然想起来,之前出来之前,她已经把剩下的那些零钱全都还给李鸿他们了,现如今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别说赚大钱了,就连回镇子上的路费都是个问题。 李母李父和李鸿从小到大对她的爱护照顾,不让她沾手做家务,只让她安心学习,给她不少钱娇养她,各种学习资料和补品都尽可能的满足,这在柳叶村里是多么珍贵的事情,尤其李家还并不富裕。 自从李春梅考上大学以后,他的整颗心都是一直飘着的,现如今这颗飘着的心终于沉沉的坠地了。 李春梅咬紧牙,面上涨红一片。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他走过去一打开门,却发现外面竟然不知何时围了不少村民。 …… 屋内气氛沉重,众人正在深深叹息着,纪长烽忽地抬眼:“外面怎么这么吵?” 她不敢想象这样崇拜她的孩子,要是知道了她学历造假的事情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她也不敢想。 李春梅蓦地愣住了。 今天,这不就露馅了?! 李母第一次对她说出这样的重话,这是类似于放弃一样的口吻,好像以后真的不管她做什么决定,李母都不管了一样。 从小到大,她几乎事事都是在李母的安排下长大的,不管是上学还是帮她拒绝那些求亲的人,以及买各种补脑复习的书本材料。 “就为了和咱们撇清关系,断绝往来,就要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嫁去高家?!她这娃眼皮子怎么就那么浅呢!” 京都大学……李春梅可真敢编啊! 这些根本就不是一笔钱可以偿还的,也根本还不清。 看她和高德海离开的背影,李父觉得可笑:“咱们养了这么多年的姑娘,从小到大没让她受一点委屈,要啥满足啥,自己都没舍得换双袜子,她的衣服买了一大堆,到头来一点彩礼钱就把她勾过去了,之前咱们拒绝了那么多人,拒绝了那么多次,她居然还主动去找人家。” 是高德海。 李家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他失神着,眼神也涣散着。 而后,他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春梅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了,明明她就有实力可以自己考上大学,为什么非要造假,那段时间在家复习,她到底都复习个什么了,全家都不敢打扰她,赵燕燕拿本笔记都能上大学,她咋了……” “李春梅?” 曾经家里人一次次登门找李母,要求娶她的人,也是当初考完试他们一家去城里时,赶着牛车载他们,一路都没收钱的小子。 都是假的,何必呢,图什么呢,到头来录取通知书是假的,大学是假的,说不准李家以前炫耀的她的成绩也是假的,她有这个时间搞这些假的,何必呢。 她漫无目的不知道往哪走,想着回镇子上又没钱,回李家……她此刻又不想面对李家的人,也不想面对那些知道她录取通知书造假的村民们的眼神。 被这些人围观的李春梅霎时间浑身冰凉一片,她呼吸都顿住了一瞬,而后进屋也不是,在这院子里呆着也不是,最后近乎落荒而逃地狼狈捂着脸,冲出了院子,想着要跑回她在镇子上的那个院子。 想到李春梅往日的倨傲和清高,想想她那传递给众人看过的录取通知书,想想落榜的她和看了笔记就考上大学的赵燕燕,再想想满口谎话的她,所有人都说不出来话,紧闭着嘴,异样的看着李春梅。 李春梅站在屋子里,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像是在赌气,倔强的开口:“好,好……那我们就结婚!钱还给你们,我们就互不相欠!” 李春梅突然心头一动,忽地抬起倔强的还带着眼泪的眼看他:“高德海,你还想娶我吗?” 李春梅不敢多看,抿着唇面色通红的低头离开了。 李春梅就带着茫然又胆怯的心情,强装镇定,拉着高德海离开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李春梅怎么会造假,怎么会编造这么多谎话都不脸红的,居然还骗了整个村子的人,要不是虞棠他们揭穿,他们甚至不知道还会被骗多久。 她原本以为自己脱离了李母的掌控,会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但实际上真的听到李母这样说,她反而打心底里出现了点慌张和无措。 有人面露鄙夷,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人和李春梅熟识欲言又止,更多的人在摇头叹息啧啧出声。 李父深深的,重重地叹了口气。 忽然,李春梅又被人叫住。 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勤快、机灵。 但还来不及众人反应,人群里李春梅拉着高德海走进屋子里,顺手把门关上后对李母李父道:“爸,妈,我要和他结婚。” 但现如今,与徐娇娇那双澄澈的崇拜眼睛对视上时,已经学历被打假的李春梅极其僵硬地扯开嘴角,心里是汹涌的羞耻和尴尬。 李父脸上深深的纹路上还有泥土,混杂着湿润的泪水,显得格外狼狈。 今天的事情对于李父着实是个沉重的打击。 李春梅面对李母李鸿这样的大人时还能理直气壮一些,但面对纯真的小孩子时却感觉到了那股即将被戳破的羞耻。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在他们这种闭塞的小村子里,根本没人能想到造假这种事情,更何况李春梅居然编造普通大学还不知足,居然还编了个京都大学,她怎么敢的!也不怕漏了陷! 徐娇娇被夸的面色红润,眼睛扑闪扑闪的全是亮晶晶的喜悦。 李春梅对村子里的人印象不深,但面前的人和她家打过很多次交道,所以她印象深刻。 虞棠吐出一口气:“或许我今天不该这么直截了当的带春梅过来,应该以前给你们一个心理准备的,主要今天也是刚好遇上她。” 李家人顿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之前他们说的话可能都被村民们听到了。 李春梅说的这句话有多么的可笑,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知晓,怎么可能一笔彩礼钱就能让她和李家两不相欠。 李鸿他们和她要钱,现在这些人也不懂她不了解她,等她赚了钱,这些人就不会再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了。 更何况京都大学这样的学校,怎么可能还需要李家千方百计的赚学费供李春梅去上学,据赵燕燕家说,考上大学那都是有补助的! 李母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她都已经做了,就要做好会被人发现的可能,早点发现也好,以后要是她真的做了什么晚了,可能还会更糟糕。” “春梅阿姨?” 许多人脑子嗡嗡的,还有些不敢置信。 原本只是想和李春梅打个招呼的高德海一愣。 李春梅倔犟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要钱吗,等我们结婚以后,彩礼我一分不要,都给你们,这样我们之间就还清了,我不欠你们的了!” 赵玉红在路边的加工厂加工苞米,徐娇娇就自己在路边摘落叶玩,看到突然跑过来的李春梅,她欣喜地站直身体,激动的打招呼:“春梅阿姨,你好厉害啊,妈妈天天夸你,你学习好好考上了那么好的大学,你和棠棠阿姨都是我心中的榜样,我也在努力学习,这次考试我是班里的第一名哦,以后我也要像春梅阿姨一样考上好大学!” 李父李母近乎晕厥,李鸿也低着头拄着脑袋,浑身都在发颤。 高德海“嘶”了一声,小声震惊地拉扯李春梅:“春梅,你……你怎么和婶儿和叔这么说话。” 她僵硬地夸赞:“真,真厉害……以后你肯定也会很棒的。” 李母盯着李春梅看了半天,她没做什么歇斯底里痛哭的表情,反而在李春梅的视线下,扯开嘴角笑了下。 他好像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之前李春梅没回来的时候,他和村子里的人聊天时,每次聊起李春梅都是骄傲的扬眉吐气的。 但李父和李母都没说什么,点头默认了李春梅的话。 钱…… 李春梅刚想说些什么,就听李母的声音淡淡的响彻在屋内:“好啊,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们也管不了你了,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结婚还是如何都任凭你自己愿意,不用和我们说,你自己做主就好。” 她今天晚上准备住在高德海家。 往日李春梅见惯不少村子里这些小孩子对她露出的羡慕崇拜表情,她都不怎么放在心上,甚至因为次数多了还觉得有点厌烦。 这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但李春梅却觉得仿佛是对她行为的一种讥讽。 李父红了眼:“都说了好好学习,以后找个外省的,更好的对象,别困在咱们这个小村子里,她咋就不听呢!” 李母也恨铁不成钢地闭上了眼。 “冤孽。” 第 170 章 第 170 章 秋天很短,之前下过几次秋雨,冷风越来越强烈,偶尔刮来的打在脸上都让人面颊冰冷刺骨。 虞棠在屋子里往外探了探头,纪长烽最近来回往返山上山下,拉回来不少木柴,准备入冬用的柴火已经满满的重新劈好了一整面墙。 前后院栽种的蔬菜,诸如黄瓜、土豆、豆角等,吃不完的纪长烽都挨个切片晾晒成干,黄瓜也撒上盐用石块压上挤压水分,留着做成脆口的小咸菜吃。 更别提后院拔白菜腌酸菜的事情,更是格外忙活,纪长烽找了个很深很大的大瓷缸,一颗颗被热水煮过的白菜顺着那一圈整齐的往里放。 他干的热火朝天,虞棠完全擦不上手,就只会在旁边看他干累了就递过去毛巾,帮他擦擦汗。 偶尔夸赞一句:“真能干!” 纪长烽都能心情极其不错地抬起眼,唇角骄傲地翘起来。 直接冷哼一声,高母居高临下看李春梅一眼,上下打量她像是在打量货物一样:“鸡蛋那么珍贵的东西,家里人又多,没什么贡献可吃不了这玩意儿,你要是想吃就得干活。” 她懵逼不已:“这,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很厉害吗,我记得春梅学习不错啊!她怎么敢撒这么大的谎,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这……她还咋出门啊,春梅胆子也太大了。” 但开始她刚和高德海回高家,告诉高家人他们要结婚的消息时,高家人态度还极其兴奋欣喜,一副捡到宝的不可置信,和难以掩盖的欣喜若狂,这让李春梅的心情好受了点。 没考上大学,就找人伪造一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并且还专门伪造了一份最知名学府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还有那么大的胆子欺骗了我全村的人,甚至面不改色的让你们全村人都参加了她那个升学宴。 她刚开始决定和高德海结婚,住在高德海家,也是记得高德海他们家里人一直多次来找李母,要求娶她。 现在还跑来他们这边,说是要和他们儿子结婚?谁知道是不是又要骗人,更何况再说了……现在的李春梅也不一定就配得上他们儿子啊。 虞棠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 虞棠嗔怒地瞪他:“你说什么?” 虞棠穿得严严实实的,在院子里坐着看纪长烽腌酸菜,门口都能进来人询问她消息。 原来以前在村子里人人都夸赞的,所谓的高材生,就是这样一个弄虚作假的人?什么学习好,说不准也是骗人的。 但想一想还觉得咋舌,李春梅这个姑娘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也不怎么和他们打交道,一直以为就是个性格倨傲的高材生,谁成想还能干出这档子事儿。 但即便是这样的忙碌,那些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也像是雪花一样,一片片地传入村子里的各户人家里。 当天晚上高家给她置办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饭菜,就连李春梅以前在李家都没怎么享受过这种待遇。 而李春梅这边,则略微有些不太舒心。 在她眼里,高德海就是追求她的那个人,再加上李春梅从来在村子里都是被人恭维,仰视的那个,所以也理所当然的享受着高德海和他们家里人的伺候。 难受。 虞棠往椅子后背一靠,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挑眉:“李春梅一直说我是城里来的大小姐,说我娇气,但是她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嘛。” 养他的棠棠,纪长烽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还鸡蛋糕?! “那快了。” 即便是已经在村子里各个地方都听到过这个消息,但赵玉红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高母简直不可置信,怎么有人心理素质这么喜欢强大,都已经当众被人知道学历造假的事情了,居然还能这么镇定自若的来她家装大爷。 天冷了,但纪长烽已经逐渐体会到了老婆热炕头的感受了。 胆子可真大呦。 李春梅明明记得,当初是他们主动的一次次到李家登门拜访,想要求娶她的,还说愿意拿出很多彩礼当做诚意。 高母的情绪从最开始的激动愤怒,到现在的鄙夷不屑,视线在李春梅那细胳膊细腿的身上扫视了一圈。 真是个极其强大的女骗子。 所以也就放下心来。 高母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宛如天上掉馅饼一样的欣喜状态,再想想早起后去拉稻草烧火被邻居们告诉的村内重磅新闻,就觉得宛如吃了屎一般。 虞棠神色淡淡:“嫂子你知道的事情,我妈也清楚,现如今她和我们家里人闹得不好,如果强硬不许她和高德海结婚,她反而会更加逆反,现在给她时间让她冷静冷静也好。” 虞棠抬眼看他:“高家是不是也知道李春梅学历有假的事情了?” 赵玉红就瞬间露出了极其不可置信的表情,震惊到堪比第一次发现徐强偷东西被人逮着进监狱。 他上前,搓了搓手,暖了以后把虞棠的手护在掌心暖暖:“那还是差了不少的。” 秋日本来就是丰收的季节,但相对于冬夏时间比较短,要做的事情又比较多,毕竟要储备过冬的东西,这也就导致村子里的人比较忙碌。 在她的世界观里,她是不需要干活的,偶尔做了活也是心血来潮,做了是要被爸妈心疼的揉揉手,给予点夸赞和“再也别做了”的话的。 更何况,李家虽然不算富裕,甚至可以说有点贫穷,但家里的鸡蛋攒着从来没卖过,都留着给她吃了。 咋出门? 但高母却率先开口:“你别瞪我儿子,你之前干的那些事儿我们现在都知道了,你非要在我们家呆着也不是不行,但我们得立规矩!” 而来到这高家,她吃腻了的鸡蛋糕,居然还要干活才能吃得上? 赵玉红眉头拧着,还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哦”了一声,心想也对,李家人都没着急她着急什么,有虞棠在,她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出事的。 说是学习用脑,要尽可能的让她补补脑子,所以李春梅从小到大都可以拿着鸡蛋到处在小朋友堆里炫耀,长大后甚至对鸡蛋都有些吃腻了。 赵玉红急匆匆过来,差异又震惊地小声询问她:“棠棠,你说李春梅她,她真的……真的作假了?那都是伪造的,她没考上大学?” 纪长烽顿了顿,点了点头。 听了虞棠解释后,赵玉红更是忍不住:“没名没分咋能住高家呢,不说他们还没结婚,就说春梅,咋能这样自暴自弃呢。” 李春梅猜到这是他们知道她学历的事情了,她努力保持镇定,询问高母:“我昨天说想吃的鸡蛋糕,怎么没给我做?” 想到李家一直都把家里的女娃当成高材生培育,不让她沾手做家务,也不让她下地干活,所以李春梅现如今也许就是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状态,甚至家务也做不了,什么什么也不会。 虞棠微微一顿:“她现在……就在外面,也没在家。” 李春梅瞬间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要我干活?” 李春梅呼吸一滞,气得攥紧拳。 带着这点遗憾睡过去,等第二天开始,一切好像瞬间都变了,李春梅醒来以后面对的是高家全家那震惊不可置信又鄙夷的复杂情绪。 天越来越冷了,纪长烽牵着虞棠的手进屋,准备烧炉子,给虞棠暖暖,再给她烤个地瓜吃。 还有这高母的语气,昨天晚上还对着她笑的像朵花似的,睡了一晚上而已,今天就变成这样冷漠恶劣的模样了? 现如今就这幅嘴脸? 她吃的很满意,躺在床上还遗憾的想也就是高德海长得一般,和纪长烽比起来有差距,又不如纪长烽有钱,不然也许真的是个不错的选择。 秉持着不能乱用小道消息污蔑别人,再加上徐娇娇确实又一直把李春梅当做学习的动力,赵玉红犹豫再三,这才跑来询问虞棠。 “啊?” 赵玉红又愣住了。 她觉得这家人这么喜欢她,那么就算是以后知道了她学历造假的事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所以才放心的在高家住了起来。 李春梅有些生气,她怒气冲冲地去瞪高德海,想让他给她一个说法。 纪长烽就笑了起来。 现如今的李春梅确实是没在李家,自从她在李家拉着高德海说明要和他结婚以后,就暂时住在了高家。 虞棠那天和纪长烽出去的时候,已经看到外面那些围着的村民了,知道消息瞒不住,所以面对赵玉红时也并没有隐瞒。 纪长烽迅速改口,从善如流:“我什么都没说,我说我们家棠棠最善解人意好伺候了。” 老实说一大锅白菜煮起来那股味道有点熏人,虞棠抬手捂着鼻子,这才点头:“嗯,是真的。” 等赵玉红走了,纪长烽把那一缸白菜码好了,用大石头压上,这才洗完手过来。 “结婚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哪能这么草率。就拿我打比方吧,找个不适合的对象吃亏的是自己,遭罪的是自己的后半部分,春梅现在不管是住在高家还是想和高家人结婚都是头脑发热,故意气你们的,这样不行呀,这春梅真的结婚了后半辈子可咋整。” 盯着赵玉红欲言又止的表情,虞棠扬眉:“你放心嫂子,人住到高家了,她就知道日子有多么不如意了,她会明白的。” 想到这,高母脸上的鄙夷情绪更加浓烈了,听到李春梅还想要吃鸡蛋糕,她脸上的表情甚至连掩饰都懒得。 好啊,还要给她立规矩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0-180 第 171 章 第 171 章 “我们家不比李家,再说了都要结婚了,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了,都得学着做事。当媳妇的,洗衣做饭总得会吧,还有收拾家、照顾孩子,这都是你们应当做的。” 高母瞥一眼高德海的嫂子,故意对李春梅道:“跟你嫂子学着点,你也不是以前那个高材生了,得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女人应当做的。” 李春梅心里憋着气。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李父李母骄纵着长大的,在家里从来没做过什么家务,一直都是被家里供着的那个。 以前在村子里走路的时候她都是仰着头的,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羡慕的,说话的语气也都特别的好,哪有人敢像高母这样对她的。 李春梅有想过她办假证的事情曝光以后,可能会在村子里面引起一些风言风语,但是没有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和她上辈子考上大学以后的待遇几乎是天差地别,居然连高母都敢给她脸色看。 她当即就面色难看的想要站出来说些什么,但被高德海拦在了身后。 高德海一愣,明白李春梅这是不满意了:“春梅,春梅你别这样,我知道你们有文化的人都清高,看不上这些钱,人看钱都俗气,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钱多钱少有什么用呢,重要的不是咱们两个人的日子吗?只要咱俩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什么彩礼不彩礼的,听他们说还要准备什么三大件的,有那闲心还不如攒下来钱好好留着以后过日子用呢,春梅你说是不?” 这不对。 高母看他们两眼,才哼哼几声离开。 秋日快要过冬了,他们家洗碗居然还不放热水,冷冰冰的水混着油渍打湿了李春梅的手。 她真的不后悔吗? “是啊,是不一样了,以前是你们一家求着上门找我妈要和结亲,还送了那么多东西,非要我们家里人收下,现在我来你们家了,已经答应可以和你结婚了,但你们还给我小鞋穿,拿出这样一副态度,到底是谁变了?!” 难道她不明白吗,和以前区别在于,李春梅现如今学历造假,根本就不是大学生了啊。 造假,伪造学历,还是伪造的京都大学的学历,骗了整个村子…… 不管做什么她的目的都只是想要让自己暴富,让自己不依靠别人,让自己有能力为自己改善生活,不辜负她这次重生而已。 他说他教她。 而现如今,她却在高家这样破败陈旧的屋内,被高德海和高母安排着要做饭、要学着伺候他们一家人。 等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李春梅这才愤怒地扯开高德海的手,失望的看他:“你什么意思?你妈什么意思?你们是要我来你家做保姆的?要我做事情?我在家都没做过什么,结果要来你家伺候你们?凭什么啊高德海。” “春梅,春梅?!” 李春梅神色不变,动作却顿了顿。 想到一直承担家务活的纪长烽,想到只需要坐着躺着享受就可以的虞棠。 高德海:“之前我妈不是和叔叔婶子说过要求亲给的彩礼钱吗,叔叔和婶子当时都拒绝了,现在咱们的事情又重新扯起来了,但是彩礼钱和以前可能不太一样了,得变一变。” 李春梅振振有词,那双眼亮得要命,像是燃了火一样,依旧还是和高德海记忆中那副优等生模样一样,但是…… 可真正轮到李春梅的时候,她才明白被这些枷锁束缚捆绑的痛苦。 高德海道:“春梅,毕竟你现在和之前也不一样了,也不是啥大学生了,就是村子里不少人说的话也不太好听,风言风语的,本来也不好找对象,咱们是小学和初中的同学,本来就有感情这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要咱们能好好过,你能在家好好的照顾我们,彩礼钱我给这个数。” 高德海一愣,脑海中那个在学校扎着双麻花辫子,温和书卷气的李春梅格外具象化的出现在他面前。 李春梅越听越恼,直接闭眼,呼啦一声推开了门,转身离开,根本不想再看他一眼。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高德海慌忙起身要去追李春梅,李春梅却猛的转身,极其认真的盯着他,双目像燃着火一样,白皙的脸漂亮的让他失神。 曾经她看到以后赞叹一声,想着以后她也会住上这样的气派屋子。 再想想此刻她面临的情况,还有高德海一声声温和的,劝她的话,李春梅忽地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挣扎感。 李春梅一字一顿道:“高德海,我会过好日子的,我会让你和你妈,你们全家好好看着的,现在看不起我,我会让你后悔的!” 李春梅恍惚,甚至觉得眼前的一切显得格外不真实。 她和高德海结婚,难道日子会变好吗? 李春梅几乎是下意识的,脑子里酝酿出来一句话:不是说都得照顾家里人学会洗衣做饭吗,那虞棠怎么没有…… 以前在学校上学的时候,高德海愚笨,是李春梅教高德海解题。 这些熟悉的话,李春梅确实都知道,甚至她曾经还拿这一套在虞棠面前说过,甚至在虞棠面前指责过她不懂得好好做贤妻良母,不懂得洗衣做饭照顾纪长烽。 上午的阳光洒进高家的屋子,破旧的、和李家相差无几的黑漆漆的墙壁、动作间扬起的灰尘飘在撒进来的光线上,宛如一只只跳跃着的雪花。 高德海移开眼,不明白李春梅怎么能这么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的说出这些话。 高德海伸出手,比出一个数。 李春梅深呼吸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高德海一边抓着她的手用抹布擦碗,一边轻声道:“对了春梅,我妈早晨和我说了个事儿,我想我得和你说声,你回去也得告诉婶子和叔。” 现如今到了高家,是高德海反过来教李春梅洗衣刷碗做饭。 凉,好凉。 而后缓缓扯出一抹冷笑:“哦?怎么个变法?” 李春梅曾经见过纪长烽家重新装修后的屋子,大院干净整洁,砖瓦明亮,院墙和屋子都修得格外气派,就连屋子里的家具也都分外贵重,洗衣机电视剧,甚至还有录音机等……漂亮的比李春梅在镇子上租的院子还要好看。 高德海没吭声,只低头看李春梅,神色有些复杂。 高德海轻轻抓着李春梅的手,将其按在装碗的盆里,那些早晨高家人吃完饭后油腻脏兮兮的痕迹趴在水里,李春梅的手触碰到瞬间浑身打战。 她为了偿还李父李母这么多年的钱,为了得到结婚的彩礼钱,为了赌气和李父李母置气,付出自己的婚姻,和高德海结婚,真的不会让自己后悔吗? 还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李春梅抽回手,泡在一旁的清水里洗了又洗,又重重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低下头:“什么事?” 高德海摇了摇头:“我们家哪有这么多钱,本身要娶你回来家里可能就得用欠债,今年我大哥又承包了一块地……我想说可以给一百,但是其实彩礼不彩礼的都是那么个过程而已,以后还不是咱们自家用的东西,给多给少都无所谓了,一百其实也不少了。” 但她现如今做的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高德海神色复杂,缓了会儿才慢慢开口道:“春梅,现在不是在你家,而且……现在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有关李春梅考大学是造假的事情,他也是早晨才听高母说的,当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置信,毕竟当初他和李春梅是一起上过初中的,那时候的李春梅学习就很好,一直和李春芳一起名列前茅,所以她考上大学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反而出现造假的事情他反而才意外。 难道她以后就要过着这样的人生? 高德海还在耐心的教李春梅:“早晨我爸妈他们吃完饭了,碗都放在这里,以前都是大嫂刷碗,以后春梅你也得学着做这些事情了,其实不难的,你看,我教你……” 这些,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有些恍惚。 高德海叹了口气:“我妈他们等下得去下地,秋收还有点地里的稻草没捆回来,中午我带你做饭吧春梅,不会做的话学着做,慢慢来,结了婚确实不能和以前一样了,你也知道这些道理,都得照顾家里人,学着洗衣做饭。” 忍不住轻轻咬了咬牙。 这种微妙的转变让李春梅甚至忽略了那些冰冷的刷碗水,忘记了那些油腻的油渍,她只专注的低头看自己的手。 李春梅看过去,眯起了眼睛:“一千?” 他尽可能的装作若无其事的的样子,实则偷偷看去看李春梅。 高德海回应高母:“嗯嗯,春梅她知道了,知道了,别说了。” 地面干裂,红砖表面浮上了一层因为年久而蹭上的干硬土块,怎么也擦不干净。 李春梅深吸一口气,猛的站起身。 ……她的手,曾经是一直只负责读书写字的手,现如今泡在别人家脏污的碗盆里,要为别人家洗衣做饭。 高母愿意拿出那么多诚意忙前忙后招待考上京都大学的大学生李春梅,但是却肯定不愿意尽心尽力的招待现如今的李春梅。 她一切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只是想让自己过的好一点,是她出自自身的攀比心和嫉妒心,和李春芳和虞棠攀比导致的结果。 他脚步一动,心里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后悔:“春梅,春梅!” 这下高德海再怎么喊,再怎么出去追,李春梅也硬是没看他一眼。 第 172 章 第 172 章 李春梅往家赶。 她那只早晨泡在洗碗盆里的手就算再怎么擦,也还是遮掩不掉那股浸泡在冷水内的油渍感,她搓了又搓,手指都泛红了。 就在她低头擦拭掌心时,走过街角转弯,不小心和对面的人碰上了,书本掉在地上,李春梅弯下腰捡起来递给对方的时候,才发现是之前那个说她是偶像的小孩。 手里的书本也是小孩子上学读的课本,都已经因为勤着翻都皱了。 面对孩子欣喜扬起来的表情,李春梅难得感觉到了一股极致的难堪和羞耻。 她下意识道歉两声:“对不起,我没看清路……” 转头几乎像是落荒而逃一样跑开了。 大清早的,李鸿还没出门干活,听到这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就忍不住出来讥讽:“不撞南墙不回头,你这是受了搓了才知道悔改了,说学习,一天天的想一出是一出,当初做假证件不好好复习,现在倒知道要好好学习了?你以为供你读书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吗?” 虞棠踮着脚尖掰了一根拿在手里,好奇的玩了一会儿,被那冰凉的触感冻到,瞬间把那冰柱子甩出去,又去找纪长烽:“凉凉凉,纪长烽给我暖暖!” 她从屋子里搬过来一堆书本:“这是你二姐给你买的东西,她说你可能会需要,另外如果你觉得村子里人的眼神让你不舒服,你二姐说可以给你在镇子上租个院子让你在那复习。” 与之相反的则是纪长烽,他身上那股火力更加旺盛,让虞棠怀疑他甚至可以脱去棉服,穿着夏天的老汉衫就进行扫雪清理的工作,不仅双目灼灼,满头都是精神,就连胸口和身上皮肤都是热的,烫的。 纪长烽上手去摸虞棠的手,知道她是手脚都冰凉的体质,但摸到的温度还是令他眉头紧皱,几乎都能挤死个苍蝇:“手也这么凉,刚睡醒就出来,外面这么冷,快点进屋棠棠。” 第二日,虞棠醒过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雪,只不过已经下的很小了,天色略微阴沉,只有零星几点雪花在飘。 “怎么不穿袜子就出来?是不是又忘记了来月事的时候肚子有多疼了?” “有……” 纪长烽还没等把车库前的路扫出来,一听到虞棠的声音就连忙回头,看到虞棠连袜子也没穿,直接裹了个棉袄就出来,顿时眉头紧皱,一把抛下手里的工具,大步流星的朝着虞棠的方向走了过去。 李母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坚持,不是心血来潮的话,那我们肯定开心。” 路口的银杏树枝桠被雪堆几乎压弯,屋内的声响偶尔传出来点,忽的扑簌簌地,雪从树枝上砸落了下去。 虞棠嗔怒地瞪了纪长烽一眼,纪长烽当做没看到。 虞棠:“?” 她的脸红扑扑的,浑身都带着一种懒洋洋的慵懒气质。 再次出院子的时候,虞棠已经被纪长烽给她穿上了一身厚实的衣服,脖子上甚至还围了两圈围脖,毛茸茸的扎脖子。 李春梅到底最后没有选择去镇子上复习,选择了在家备考。 纪长烽哑着嗓子低声道:“棠棠要乖,着凉了过两天肚子痛还会不舒服的,要是想出去玩就穿得暖暖的出去,再这样不穿袜子就出去,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惩罚了。” “啊啊!你干嘛纪长烽,好痒,你别动,啊!” 虞棠趴在窗口,感觉有点震撼。 虞棠突然被袭击,反应过来故意咬了咬纪长烽的唇,而后在对方逼近的状态中双臂紧搂住纪长烽的脖颈,扯开点笑回应了过去。 等到了李家,她哭得极其狼狈,进屋抱住还在做饭的李母,就是嚎啕大哭:“妈,妈我错了妈……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不该动那些歪脑筋,我错了……” 他极其自然的把虞棠一把打横抱起,搂在怀中,快步抱进了屋内。 “没关系的,你抱抱我就好了。” 下雪了,冬天来了。 “我真的没有棠棠,我怎么敢骂你……” “还说没有你,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她说村子里的那些留言对她而言是动力,她选择重新再考一年,梦想真正的去上那所京都大学。 李春梅看着那些崭新的书本习册,想到虞棠的脸,再看看李母,眼眶又红了。 “嗯……” 虞棠忽的看他,挑眉:“纪长烽,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现在何岁岁她们都不会玩这种冰柱子了,他的棠棠真的是比小孩子还要小孩子。 虞棠想躲,纪长烽就故意板着脸,用手指去挠虞棠的脚心。 “唔……你也是。” 而天,也就在一点点的逐渐变冷了。 “怎么可能。” “还敢亲棠棠呢。” 在纪长烽把三个姑姑家的木柴都重新填满后,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 李春梅兜兜转转,终于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她想要从这座大山里走出去,想要过被人瞧得起的人生。 她攥紧了手。 “唔……” 窗外是一大片白,早晨刚被纪长烽清理过的玻璃,映出外面银装素裹的模样,纪长烽的车库和牛棚上都落了一层厚实的雪,当真像是豆腐块一样。 “好凉!” 她还想出来堆雪人呢! 车库前的那条路,雪清理了一半,人就没影了,直到最后太阳都出来了,那段路的雪被晒化了一些,这才慢慢的完成了完整的一条路。 树枝晃了晃,颤了颤。 虞棠踮着脚尖把自己埋入纪长烽的怀里,手也顺势插入他的腰身,埋入他的棉袄中,舒服地喟叹一声:“好暖哦,纪长烽。” 纪长烽扫雪扫了近乎一个早晨,忙的热火朝天,额头都出了汗,现如今确实是浑身火热,虞棠那微微冰凉的手掌触碰到他的腰身时,纪长烽滚烫的皮肤感受到那点冷意,下意识颤了颤,感觉有点发痒。 虞棠怕痒,在纪长烽怀里扭动,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又气又急。 虞棠闻言咬他一口,有些不满:“好哇纪长烽,你居然还敢惩罚我,你大胆!” 李春梅咬牙,泪极其湿润:“我自己打工,我可以的。” 新装修的屋子里面安了好几个暖气片,炉子烧得正旺,一进屋温度和屋外就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棠棠好甜。” 纪长烽把虞棠抱到炕头,一摸虞棠的脚,果不其然也已经被冻得凉凉的了,他粗糙的手掌触碰上去,细致的包裹住,一点点的用自己的手掌把虞棠的脚和手捂热。 窗外是一片片飘落下来的雪花,薄而轻,窗户因为两面温度的不一而逐渐结上窗花,只有两个人相拥的被窝,暖而热。 “哇。” 在这种气温低的天气,纪长烽身上的这种温度对于虞棠来说简直是最适合的取暖工具。 …… 李春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疯狂地擦拭眼泪:“妈,我错了,我才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是我太任性了想一些没用的,我现在还来得及,学习不是没有用,我还想好好学习,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不是可以让他们挑挑拣拣当做货物对待的物件,我是李春梅,是个人!” 低头看着紧贴在自己胸口,对他露出笑脸的虞棠,纪长烽喉结滚动,低下头在虞棠唇边亲了亲。 太阳出来了以后,屋顶上的那些积雪被逐渐的晒化,滴滴答答的顺着屋檐往下落。因为天气比较冷,那些往下滴答的水痕逐渐的变成了一条条冰凌柱子。 纪长烽也并未睁眼,极其自然地将虞棠紧紧搂入怀中,那床蚕丝被裹着他们两个人,被内温度逐渐升高。 “好凉啊。” 雪是后半夜下起来的,声音很轻,虞棠睡得很沉,并未发觉,只不过觉得周身气温有点低,于是下意识往纪长烽怀里拱了拱,属于纪长烽的温度徐徐地朝着虞棠身上传递,仿佛一整个大火炉,让虞棠舒适地扬眉。 纪长烽起得早,已经提前把院子里面的积雪清理出来一条可以通行的路,这条路的两旁是因为清扫而堆积出来的一个个小雪堆。 这段时间以来的情绪终于在心底里酝酿,李春梅一边跑一边抹眼泪,心里是浓烈的悔意。 虞棠在前世很难得见到这样厚实的雪,她当即裹了一层厚实的棉袄,就跳下炕准备出去。 纪长烽回头看她一眼,无奈的去伸手帮她暖手,“好好好,暖手。” 李母看她:“春梅,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 下过雪之后的空气都变得极其的清新,稍微的吸一口都能够感受到那股带着微凉的清新味道,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寂静了些,虞棠清楚地站在台阶上远眺看到周围的邻居院子和屋顶也都落了层雪,还有那些树枝。 而后迅速变脸:“那也不行,手脚都凉了,回家我给你暖暖。” 纪长烽忽的笑起来,头低下来抵住虞棠都额头,在那温柔的蹭了蹭,果断承认:“对,我胆大包天,不仅敢惩罚棠棠,我还敢……” 天气变得冷了,偶尔吹过来的风都是极其刮脸的,风一阵阵地扬起地面上还没有冻严实的雪粒,沙沙的就好像又下起了一阵阵雪似的。 李母呼吸一滞,佯装冷淡推开她:“什么错不错的,你不是要和我断绝关系吗?要和高家结婚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他声音沙哑,带着睡意,含糊地问了声:“怎么了棠棠……唔……靠近点。” “有胆子别跑啊纪长烽,看我的雪球!” 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阵嬉笑打骂的声音,之前还只有纪长烽一个人在的清冷院子,在这一年迎来了极其热闹的场面。 第 173 章 第 173 章 冬日,初雪后的日子,天气稍微一冷,虞棠也懒得动弹。 索性家里纪长烽也已经备好了入冬的物资,酸菜腌了一大缸,白菜垒的高高的,堆在库房,和那些成筐成筐的土豆放在一起,每次虞棠去库房拿水果,看到这些东西都忍不住咋舌。 想想她们只有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纪长烽居然囤积了这么多东西,该说不愧是有囤积癖吗。 天气冷,虞棠也懒得出门,以前她还会有时去李家转转,或者去听听村口的那些八卦团体,最近又有什么新的新闻,现如今大树下没人去了,虞棠也懒得动弹。她怕冷。 但纪长烽和她不同,天冷也要去上班,甚至因为气温的缘故,镇子上的火锅店开的极其火爆,没有人能够拒绝冬日里热乎乎麻辣辣的火锅,红油锅里一滚,热乎乎的油亮亮的,吃得人浑身冒汗,酣畅淋漓。 纪长烽新招了不少服务员,但包厢还是日日爆满,他已经在准备在临县开连锁火锅店的事情,甚至还来找虞棠帮忙选址。 麻辣烫店也很火,土豆粉和鱼丸店如今也已经搬到店内了,不必在外摆摊了,虽然现今选择多了不少,但那些工人们还是习惯性的为了节省时间,直接来鱼丸店内要一份大碗一碗,热乎乎的喝一碗。 然而晚上下班回来的纪长烽看到后:“……” 两个女孩一边惊呼可爱,一边说着诸如“太孤单了”、“要多几个人一起陪伴嘛”的话,又兴冲冲地在纪长烽和虞棠的雪人旁边又堆了两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雪人。 何岁岁和许苗苗还想反驳,抬起头看到纪长烽的面孔,只好含泪委屈的点头,屈服于纪长烽的铁拳之下:“知道了,长烽小叔。” 虞棠点头,声音哽咽:“嗯。” 纪长烽被虞棠可爱到了,忍不住捂着唇笑了好半天。 虞棠轻笑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偏头去看了一眼酒瓶,很快漫不经心地收回眼:“还行吧。” 纪长烽还很有闲心的和虞棠一起装饰,胡萝卜做鼻子,煤球做眼睛,再搞来家里虞棠不用了的围巾围了上去。 呀,现在纪长烽混得不错呀,都有人送礼了。 但很快发现自己没有把雪花凑到一堆,并且滚出圆润雪球脑袋的能力。 最后在虞棠嗔怒的瞪着之下,纪长烽翘着唇,抓着虞棠的手出去,极其认真温柔的和她一起堆了两个近距离凑在一起的雪人。 “一个像我,一个像棠棠。” 等纪长烽晚上下班,开着新买的小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一片狼藉,还有屋子里鼓着脸一脸郁闷,控诉告状的虞棠。 两个雪人,一个围着红色围巾,垂着黑色拖布条修剪后的长条状头发,一个啧身上插着笤帚和锅铲。 她亲亲纪长烽的脸蛋,以示鼓励,但每回都会被纪长烽贴着唇重新亲回来,声音含糊:“太糊弄了棠棠,得这么亲才行……” 想了想,纪长烽也没拆,连盒子一起放到书架上,准备留着以后过年的时候庆贺喝。 纪长烽拿回来的山上的果子,甜的过头了,霜稍微一打就很甜,是虞棠从来没见过的陌生果子,里面蛮多果核的,虞棠吐的费劲,再加上太甜了她不是很喜欢,吃了两回就没什么兴趣了。 她穿戴齐全,想出去堆个雪人。 包装还挺精致的,上面的花纹还是洋文,看着蛮高档。 什么时候才能把棠棠养的白白胖胖的呢。 轮到纪长烽要准备杀猪宴时,虞棠更是直接捂住眼,呜咽出声:“我要去三姑家躲一躲,水子家那个猪,猪头被切下来,那个横截面还有血,太可怕了,我不要看,也不要听猪的叫声……” 哦,虞棠例外,新春她也不许当着大家的面喝酒。 除此之外纪长烽还要忙碌开工厂的事情,他已经向上面申请,并且当地领导批准纪长烽给了他一块地,用来建造火锅底料工厂,和各类丸子加工工厂的事情。 虞棠趴在窗户上看着那一片片落下的雪花,感慨着这雪也太多了,但也觉得挺惊喜的。 两个人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对自己的作品都很满意:“这样长烽叔叔和婶婶才不会孤单嘛,我们可真优秀!” 纪长烽的视线也忍不住落了上去,稍稍有点期待,但实际看上去却发现还是和之前一样细的要命,没什么肉。 但等第二天何岁岁和许苗苗来玩的时候,雪人就变了。 两个雪人有着虞棠之前折腾半天也没能搞出来的圆润脑袋,之前她拿出来的木桶变成了雪人的帽子。 啊……还得继续养啊。 一个贴在左边牵着纪长烽雪人的手,一个贴在虞棠雪人的右边牵着手,看起来就像是和谐美满的一家。 纪长烽这次回来不仅给虞棠带了好吃的,还带了一瓶酒回来。 纪长烽已经哄了虞棠好几晚,怕她做噩梦,闻言更是赶紧答应,并心疼地凑在虞棠额头亲了亲:“别怕别怕棠棠,好好好,去三姑家呆着没事,今天姑姑她们就能来帮忙摘菜,晚上都在咱家睡,早晨杀猪的时候让岁岁和苗苗牵你离开就行,好不好棠棠?” 虞棠觉得,杀猪这种事情更像是年关时有钱人家展示自家富硕财富和豪气的一种方式。 他黑着脸逮住两个小侄女,毫不犹豫:“推了,或者搬走!” 那两只猪刚被纪长烽拉回来的时候,关在圈里,虞棠还蛮好奇的,但等到去和纪长烽一起参加了别人家的杀猪宴,看到那被劈成两半躺在矮桌上,浑身油汪汪露出白色油脂的猪时,虞棠瞬间失去了胃口。 她捏了捏肚子。 只不过…… 杀猪其实是一件在虞棠看来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仅要自己掏钱买菜做杀猪菜,还得宴请亲朋好友来吃菜,临走了关系亲密的亲戚还要分点肉和菜给对方拿走,自己花钱折腾一顿,连礼金也不能收。 虞棠惊讶地看他一眼,纪长烽轻咳一声迅速解释:“不是贿赂什么的,就是人情往来。” 甚至都这么忙了,他除了每日下班后给虞棠一箱箱的买水果回来,还会偶尔心血来潮去山上打猎,抓几只野鸡,再给虞棠扯些野果子吃。 屋里啃着梨的虞棠忍不住无语:“……” 这个冬天,没人比纪长烽更忙,他像是个陀螺一样,白天忙活着在各个店内转,抽空去监督工厂的建造情况,回到家还要伺候虞棠,做各种虞棠爱吃的饭菜,处理家里的各类事情。 虞棠想了想:“酸酸的,辣辣的我都喜欢吃,但甜的太腻了,再说我最近一直在家也不怎么动弹,吃太甜的会长肉的。” 结果因为雪刚下,比较松散,根本不成团,虞棠折腾了好半天,脸都冻红了也没搞成,最后愤愤不满地回家了。 …… 虞棠:“哦。” 能让虞棠说还行的,纪长烽觉得应该确实是在这里算不错的了,只是可惜纪长烽在家一般不喝酒,虞棠又是滴酒不能沾的性格,之前虞棠醉酒每次都造成了很多强烈的反应,现如今纪长烽可不敢让虞棠碰酒了。 每当这时,纪长烽就会蹭着虞棠的脸撒娇,“当然也会累,但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养棠棠,让棠棠过的更好一点,这点累不算什么。” 初冬下的那点雪很快就化了,而后没几天就又下了一场雪。 “也不是,最近不太喜欢,感觉没什么味儿。” 冬日里,除了堆雪人,日子一天天过去,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是杀年猪。 但今年不同往日,如今纪长烽的生意一点点好起来了,再加上虞棠也在家,他自然不可能不在家备点猪肉,所以纪长烽虽说家里没有养猪,但临到年关,还是直接从养猪的人家那里买了两头猪回来。 至于吗,纪长烽,真幼稚。 纪长烽不太懂这些洋酒,所以先拿给虞棠看:“这个是别人送我的,说是好酒,棠棠你看看呢?” 愁。 纪长烽家是没有养猪的,以前家里又养鸡又养牛的,再加上纪长烽还要忙着地里的庄稼和鱼塘,根本就分身乏术,所以也没养那么多。 虽说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事情,但他们现如今本身就已经是新婚小夫妻的合理身份了,纪长烽自认为也无需用到这种东西,除非是真的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或者新春的时候打开,大家一起尝一尝。 不过,都是关系好的亲朋一起,热闹热闹,今年二狗他们跟着纪长烽也赚了不少钱,纪长烽也生意不错,找个机会一起聚聚也挺好的。 更何况也不是谁家都能养得起猪的,不仅要调各种饲料,割各种草,最重要的是买猪崽也是一大笔钱,柳叶村现如今还有很多人家连肉都吃不起,更别提养猪了。 …… 她是真的害怕杀猪。 纪长烽做完,极其满意的点头。 虞棠郁闷了一会儿,找桶子帮忙,把那些雪铲进木桶里面,用脚踩实,再倒扣出来做脑袋。 虞棠每日看到纪长烽忙忙碌碌又浑身精神抖擞的振奋模样,都怀疑他是不是打了鸡血,又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累。 纪长烽倒是有点奇怪:“棠棠不喜欢吃甜的吗?” 虞棠看了眼,也很满意自己雪人的美貌。 当天三个姑姑就一起来了。 虞棠和大姑二姑没怎么太接触,但对于三姑倒是经常接触 以前甚至直接和纪长烽在三姑家住了好长时间。 现如今看到三姑,瞬间委屈巴巴起来:“三姑……” 第 174 章 第 174 章 三姑也好久没看到虞棠了,自从他们搬走之后,家里又重新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变得怪冷清的,现如今看到了虞棠,也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她搂住虞棠,看了又看,嗔怪道:“长烽肯定没有好好照顾你,怎么又瘦了,这个小子,等我收拾他。” 虞棠捏了捏肚子,惊奇道:“怎么还瘦了,我这段时间在家被纪长烽一直投喂,我都觉得自己胖了呢。” 大姑和二姑也凑过来,上下打量她:“哪里长肉了,还这么苗条,棠棠这体质可真羡慕人,干吃不胖。” 还没等虞棠回应,她的后腰就被人撞到,两个小娃娃一边一个搂住她的腰,仰着脸笑嘻嘻地喊她:“婶婶,我们也来帮忙啦!” 是何岁岁和许苗苗她们。 之前只有纪长烽和虞棠在的这间屋子,此刻多了几个人,瞬间变得格外热闹。 “……” “好吧。” 纪长烽抓起雪球追着她们就跑了过去,理直气壮:“就许你们欺负婶婶,不许叔叔帮自己老婆出气吗,这才不是欺负小孩子,这叫反击!” 于是纪长烽醒了,他睁开眼,发现他和棠棠之间的位置,不知何时窜过来两个并排呼呼大睡的何岁岁和许苗苗,而他的棠棠被挤在另一侧,被子都快要被挤掉了。 这和说她中午吃饭和小孩坐一桌有什么区别。 他忍不住轻笑,不觉得这样的棠棠幼稚,反而觉得她格外可爱。 “我在这棠棠……” 虞棠觉得好笑,扯着她们的手带去洗手,擦衣服,故意板着脸:“还敢和我玩双打吗?” 门口处,三个姑姑挤在门口,看着这几乎一面倒的局势,看着许苗苗和何岁岁被纪长烽和虞棠追得满院子跑的样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 纪长烽气得磨牙。 纪长烽阴恻恻出声:“你们两个够了啊,别占你们婶婶便宜,赶紧睡觉。” 但第一次睡在虞棠屋子的两个小娃娃都很好奇兴奋,换了地方睡不着觉,再加上也是第一次和虞棠这么近距离的睡在一起。 何岁岁和许苗苗视线落在棠棠婶婶的手上,一边感慨棠棠不同于村里人的娇气,打个雪仗还要戴手套。 两个人欲哭无泪:“不敢了不敢了。” 虞棠和纪长烽并排,两个小娃娃睡在了炕头,都在虞棠左边。 “怎么不可以,岁岁和苗苗都可以组成一对,婶婶和叔叔就不可以了吗?” “嘿嘿嘿,婶婶婶婶你别跑呀!” “哈哈哈哈哈这两个小捣蛋精,终于被制服了。” 不止叽叽喳喳吵闹个不停,还问些他都不敢问的问题,该说童言无忌还是…… “还敢折腾棠棠,要不是下雪天手冷影响棠棠,这两个小家伙就得被夫妻俩混合双打啦!” 感觉纪长烽宽阔的后背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堡垒,她躲在后面不止遮风,还能当做挡箭牌,可以偷偷的对着落荒而逃的许苗苗和何岁岁她们砸雪球。 “婶婶看招!” 等到纪长烽后半夜睡的正沉,他隐约听到点虞棠喊他的声音,于是下意识地抬手要去搂虞棠。 “婶婶,你是不是学问很高呀,你好喜欢看书,我都看不懂,你最近在看什么书呀。” 两个小孩子跑得几乎要岔气,脸红得要命,拼命呜咽着解释:“我们没对婶婶太用力呀,我们再也不敢合起伙来对付婶婶啦,呜呜呜叔叔你别打啦!” 睡在虞棠另一侧的纪长烽深吸一口气,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 他故意沉声:“对啊,我们是夫妻,不可以结队吗?” 杀猪当天比较忙活,为了当天不手忙脚乱,所以需要把一些配菜提前清理出来,类似豆角之类的去掉筋后洗净切好,明天直接下锅炒就行。 委屈巴巴。 她背过身去躲在小推车后面攥雪球,把小推车当做了堡垒,极其幼稚的以一个成年人的水准欺负小学生。 轮到晚上,菜都洗的差不多了,收拾的干干净净,几个人开始收拾准备躺着了。 …… “纪长烽,快出来帮忙啊!” 何岁岁和许苗苗瞬间互视一眼,红扑扑的小脸上那些笑容瞬间僵住,有些慌乱:“婶婶不可以这样的。” 三个姑姑坐在桌子前也忍不住笑:“长烽可真会疼媳妇,不过这点活确实不多,我们弄就行啦,棠棠你看着岁岁她们,别让她们乱跑啦。” 纪长烽走到虞棠身后,宽阔的身板帮虞棠挡风,双臂环胸站在那,满身肌肉和高大的身材给了何岁岁和许苗苗很强烈的压迫感。 “婶婶搞突然袭击!” 变成茶话会了。 卑鄙的纪长烽顶在最前面,手掌飞快地抓起地上的雪攥成球,一边自己追着两个小侄女砸,一边还有余力递给虞棠几个。 “睡不着嘛。” 虞棠在他身后,眼睛亮亮的。 在屋子里洗菜切菜的纪长烽围裙都没来得及摘就快步出来,结果一出来就听到了虞棠的声音。 何岁岁和许苗苗瞬间“哇”地一声,赶紧跑开了,嘴里还呜咽叫喊着:“欺负人,叔叔和婶婶两个大人欺负小孩子啦!” 开始的时候到了睡觉时间,纪长烽把灯关了,想着快点睡觉,明天还得忙活。 至于何岁岁和许苗苗,商量了半天,原本不想打扰虞棠和纪长烽小两口的,但隔壁炕上实在是睡不下,于是还是睡在了虞棠那屋。 她还没忘记当初在李家回门时,差点把厨房点着了的壮举。 “婶婶,你会不会想家呀,你之前在城里那个家什么样呀,好好奇呀。” 何岁岁以前都是和奶奶睡在一起的,第一次和香香的婶婶一起睡,有点羞涩,又有点兴奋,干脆直接睁开了眼。 虞棠躲开躲去,最后直接扬起地上的雪攥成一团往后反击回去。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发觉自己可能真的就没有做饭这项天赋,还是不给她们添乱好了。 虞棠明显也困了,敷衍的说了几句,结果反而引起了两个小侄女更大的好奇。 但两个小侄女一直央求她,虞棠被摇晃地有点头晕,于是就只好妥协:“好好好,但我要回屋带个手套。” “婶婶婶婶,你为什么会和长烽小叔在一起呀。” 她出声喊─── 猝不及防的何岁岁被砸了一身,哎呦出声。 何岁岁和许苗苗亮着眼睛对着虞棠跑了过来,两双眼睛都亮亮的。 虞棠:“……” 纪长烽手疾眼快,怕虞棠弄伤手,连忙抓到自己手里:“我来吧棠棠,别弄伤你。” 纪长烽看了眼院子里玩雪的何岁岁和许苗苗,果断开口:“棠棠你和苗苗她们玩吧。” 虞棠哼哼两声,心想我不止会突然袭击呢。 虞棠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狐假虎威。 虞棠看着满地堆起来的雪,有点迟疑。她不太想把手抽出来,更不想把手插进雪里捏雪球,感觉怪冷的。 好嘛,纪长烽这是把她当成和岁岁她们一样大的小孩了。 要知道握雪球戴手套可握不紧,使不上力,还容易被雪打湿,没什么用,连她们都从来不戴手套打雪仗。 虞棠遗憾的裹紧自己的小棉袄,出去看雪景了。 “婶婶婶婶,咱们打雪仗吧!” 但怎么都搂不到他的棠棠。 何岁岁忍不住搂住虞棠的胳膊,凑近了些,下意识呢喃:“婶婶身上好香啊,好好闻。” 睡在炕梢的纪长烽额头崩起点青筋。 甚至还试图策反许苗苗,当然失败了。 “……” “……” “我的雪球,好多好多,婶婶你要躲好啦!” 他如同往常一样伸长胳膊,声音沙哑含糊地出声,想要把虞棠搂入怀里,头抵着头亲昵地凑在一起。 她鼓起嘴巴。 最后,何岁岁和许苗苗两个顶着红扑扑的小脸蛋,身上被砸的到处是雪痕,耷拉着头回屋,偷偷看一眼虞棠,再看一眼纪长烽。 一边又因为虞棠好看的手指失神。 “那我干什么?大家都在忙。” 纪长烽从外面回来,抱了一大堆柴火,自己往身上围了个围裙,开始洗菜切菜,三个姑姑也在桌前围了一圈,有的切菜有的择菜,有的削皮。 这下屋内涌出不少憋笑的声音。 虞棠坐在炕洞边的小板凳上,摊平腿认认真真地试图帮忙削土豆,但她实在是不会收力,土豆被削的左一块右一块,肉都快被削没了。 婶婶的手可真好看啊。 “现在棠棠也挺会的,躲在后面一扔一个准,笑死我了,长烽也是,哎呦我的肚子……” 最后还是成了两方的混战,被两个小学生组团欺负的虞棠戴着手套确实是不方便,再加上雪球捏的速度太慢了,她又怕冷,最后卑劣的大人使出了卑劣的手段。 两人感慨着,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水,在虞棠进屋戴手套的时候就偷偷开始攥雪球,等虞棠出来了,更是两个人捧着雪球追着虞棠开始兴奋地扔雪球。 许苗苗也忍不住,她凑近何岁岁,脸贴在虞棠的手上蹭了蹭:“婶婶的手也好滑,怪不得今天不想捏雪呢,好嫩。” 三个姑姑准备在纪长烽那边的东屋睡,横着铺过来刚刚好能睡得下她们。 虞棠刚出门就迎接到了两个小侄女的追击,墙壁上都砸上了雪,她赶紧背过身去躲,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和脸,一路小跑,但还是被何岁岁她们嘻嘻哈哈地追着撵。 迅速地把拎着两个娃娃,把她们拎到自己的被窝去,然后失而复得般珍视地搂住他的棠棠。 第二天虞棠醒了之后,就听到纪长烽仿佛思考了一晚上似的,沉声皱着眉看她:“棠棠,咱们还是别生孩子了,我受不了还有别人来和我分享你。” 虞棠:“?” 第 175 章 第 175 章 现在就想说孩子不孩子的问题,是不是想太多了? 虞棠捂着额头思考了许久,也没想通他的脑回路。 两个小侄女过来这屋睡一觉,怎么就让纪长烽产生以后不想要孩子的想法了。 更何况本身,她和纪长烽刚结婚没多久,再加上纪长烽事业正忙碌着,她对小孩子也没什么兴趣,根本也不可能这么快有孩子。 他纯粹是多想了。 虞棠并没在意,甚至都没怎么多看纪长烽,瞥他一眼就很快下地去洗脸刷牙了,只剩下炕上的纪长烽在沉思。 他猛然间想到了自己之前和虞棠的那回…… 门忽地打开一条缝,李母半个身子钻了过来,露出她那张平静的,微微皱着眉头的脸:“棠棠,我和你爸也都想过了,你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城里养了这么多年的,他们不说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在,你可能也想念他们,确实……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回去看过他们,要是棠棠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春芳信上说虞家让你和长烽都过去,他们想好好的和你叙叙旧。” 而虞棠的选择…… 现如今看李春梅现今这幅模样,虞棠也扬唇:“今天人多,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进我屋子里呆会儿,正好岁岁和苗苗她们在这,你们可以一起玩会儿。” 李鸿在忙着灌血,李父在清理猪肠子,李母在烧菜,就连在家复习的李春梅也非常难得的出来了。 以李春芳现如今的情况,自然是能够打得起电话的,但奈何柳叶村村里穷,安得起电话的没几个,她也只能用寄信这种方式来联络了。 屋外几个长辈都在等着虞棠的回答,屋内纪长烽也低着头看虞棠。 今天杀猪,就连早晨吃饭的时间都提早了,虞棠作为闲散人员,吃了点东西就穿戴好,拉着何岁岁她们出去玩了,只等着猪杀完了再回来。 李春梅在洗菜,看她进屋,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出声喊她。 嘱咐虞棠她们,外面雪化了有冰容易摔倒,别乱跑,湖面冰有可能没冻结实,别在上踩,又说走远了容易冷,约莫中午就回来。 纪长烽忍不住笑出声,抓住虞棠想要躲开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又重重亲了口,这才心满意足地舔舔唇放她离开:“出去玩慢点,路上小心。” 纪长烽这话一出,别说纪婉华纪念华她们了,就连虞棠都有些无语。 毕竟也没听说谁是神枪手,一次就中的,就算纪长烽对自己再怎么有自信也不敢在这方面这么自大。 而后眯着眼勾起了唇,好吃。 他不仅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到,还得去拿纸巾给虞棠擦嘴擦手。 就是刚从李家回来之后,他们互通心意,在一起的第一次,那次他好像─── 讲实话,她不是原主,对于虞家养父母的感情不是很深,至今对于他们的印象还很淡薄,来柳叶村这么久,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两位城里的养父母。 其实大冬天的也没啥可玩的,说是带着两个孩子出来溜达,实际上就是虞棠不想在家里听到猪叫声,现场看到一堆人杀猪而已。 虞棠一脸理直气壮:“那样不就被大家都发现我偷吃啦?” ……这是在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撒狗粮吗?纪长烽以前也没腻歪到这种程度吧。 虞棠一向是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的,以前李春梅态度别扭,她也没怎么真心对李春梅,甚至有点看乐子的心态。 屋里屋外一瞬间都安静了许多,就连二姑切香菜的声音都放轻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三个姑姑揶揄的表情,尽量装的镇定自若一点:“我是怕洗脸的水凉,棠棠体质弱,别凉到。” 要知道这段时间村子里有关李春梅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传十十传百,连附近的村子都听说了,知道柳叶村有这么个撒了弥天大谎的高考生了。 她和李春芳相处时间没多久,对李春芳实际上也没什么太深刻的印象,虽然是真假千金的对立关系,但现在都已经换亲了,而且归位了,互相过好自己日子就好了。 但…… 虞棠打开上下扫了下,看完之后却瞬间挑眉。 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算这样其实大家也都能猜到在偷吃。 现如今她都和纪长烽在一起结婚了,在柳叶村呆的好好的,李春芳突然来这么个信件过来邀请他们去城里过年,感觉就是有点奇怪。 “咳咳。”纪长烽遮掩般的又咳嗽了几声,面色泛红。 看李春梅坚持,虞棠也没多说什么。 这大概是李春梅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次称呼她了。 纪长烽都一一认真的答应了,看她和何岁岁她们出去,还找来个小小的挎包挂在虞棠身上,小包里装满了各种零食,瓜子、花生糖块什么的不说,还有不少肉干和巧克力奶糖,都是虞棠平时在家吃的东西。 说是问他们两个过年在哪过年,实际上还是问虞棠的选择。 于是她果断拒绝了,带着两个孩子去了给她钥匙的三姑家,在炕上闭着眼睛躺了好半天。 没有拿开,在里面…… 于是她敷衍的点点头就拉着何岁岁她们往外走。 李母忽地开口了:“棠棠,长烽,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前段时间春芳往这边送了信,说是新年想让你们去城里过年,虞家父母也同意了,还说这是你第一次在外过年,不知道你在这边过的怎么样,想看看你。” “咳咳咳。” 虞棠觉得他越来越啰嗦,而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挎包,觉得纪长烽好像真的把她当做小孩子对待了。 “二姐。” 不然呢。 纪长烽:“……” “知道啦!”虞棠摆摆手。 虞棠猜到李春梅最近压力肯定很大,她基本上从来不出门,就在家闷着头看书,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出门。 虞棠还记得纪长烽说的冰面没冻结实,不能踩踏的事情,对凿冰也没什么兴趣了,她怕冷,要说一不小心凿冰弄湿了衣服可怎么办。 虞棠心想等过几天冻结实了,也不是不可以和纪长烽两个去玩玩滑冰,到时候应该上去踩踏没关系了吧。 这个消息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根本不适合在杀猪这样的时候顺便说出来,李母可能也是觉得今天姑姑们也都在,讨论什么的比较方便。 并让纪长烽把猪头和没分好的肉藏好了,千万别让她看到,她还有点觉得接受不了。 虞棠略微一顿,有点疑惑。 纪长烽眉头一动,瞬间“嘶”了一声出声,连被褥都来不及叠,就匆匆忙忙跳下炕,想去看看虞棠的情况,口干舌燥的想着要不要带虞棠去诊所看看。 令虞棠稍感意外的是,进去后院子里的那口大锅炖煮着血肠猪肉和酸菜,进屋一看,在屋内忙活着的人不止纪长烽的三个姑姑,连李家的几个人也都来了。 他掩饰般的咳嗽几声,这才想起来,他们那次到现在也没多久,就算真的种瓜得瓜,现在也只是一颗还没破土的小芽,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更何况还真不一定会那么快。 何岁岁和许苗苗两个倒很兴奋,晃荡着虞棠的胳膊,说是要带她去凿冰玩。 正在沉思着,李母早已准备好了,把那封李春芳寄过来的信递给了虞棠。 但虞棠,讲实话她还没想好。 两个人正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耳边听到了三个姑姑和李母她们的问话:“棠棠,长烽,你们过年是要在这边过年吗?” 等到好不容易约莫猪杀完了,虞棠才拉着两个同样在她身边睡了过去的两个孩子回去。 她以为过年是要和纪长烽一起,还有三姑她们一起热热闹闹的,除了这边,还有哪边? …… 原本以为来了柳叶村,她又是假千金的身份,虞棠不打算打扰李春芳的人生,不想和虞家有所来往,但这是……李春芳主动邀请他们去过年,甚至不在意她继续和虞父虞母他们来往的意思吗? 实话实说,对方家庭确实是养了原主很多年,从小到大一直骄纵着她,事事顺心,从来都是呵护着哄着的,就连发现是假千金,态度也一直很好,甚至不舍得把她放到农村,还是换亲,再加上点别的原因,才变成了现如今的状况。 李春梅摇了摇头:“不用了二姐,这是我迟早要面对的。” 走了没几步,想了想,又折返回来搂着纪长烽的脖子,踮着脚尖亲了亲他的脸颊:“你也要乖乖的哦,我等你们杀完猪就回来吃好吃的,今天你别忘记把菜做的好吃一点。” 但等他下地当着三个姑姑和两个小侄女的面扯住虞棠的手,看着虞棠仰起脸露出的疑惑和挑起的眉头,感受着自己身上落下的视线,纪长烽的脸却蓦地热了。 东屋的炕上和炕下都已经支起了桌子,今天帮忙纪长烽杀猪的村民们都已经在桌子上落座,互相交谈乐呵着。 虞棠去了她那屋,一看地上放着好多大盆,都热气腾腾的装着菜,蛮多都是她爱吃的,于是率先趁着没人注意偷吃了几口。 纪长烽在外面把酸菜盛进盆里,端进屋子里,进屋一看就看到了偷吃的虞棠。 纪长烽轻叹一声,无奈地勾起唇:“偷吃也不拿双筷子,手都弄脏了棠棠。” 但这封信上的内容比李母概括的内容还要微妙,虽然言辞很矜持,但话里话外隐约透露出来的优越感几乎是遮掩不住。 真的是要她带纪长烽回去过年,和虞父虞母重新联络一下,而不是要看他们两个的笑话吗? 第 176 章 第 176 章 虞棠想了想,他们已经好像很久都没看到过李春芳了,上次看到李春芳……好像还是在夏天? 应该没错吧。 好像那时候村子里举办秧歌队活动,当时不知为何呆在镇子上的李春芳也跟着过来凑热闹。 那时候裴青寂也刚来不久,而那时的纪长烽─── 虞棠想到他那时连秧歌都没什么时间看,忙着煮鱼丸摆摊赚钱的样子,脑子里瞬间出现了很多画面。 当时的纪长烽刚摆摊卖鱼丸和土豆粉没多久,还是流动的摊位,小吃车底下安着轱辘,天天来回搬弄,确实是因为食物稀奇引来了不少好奇和关注,也赚了不少钱。 但在那时的李春芳眼中,恐怕还是上不得台面吧,尤其是她刚刚认亲不久,在城里接触了那么多富裕的人家和生意,纪长烽那种小摊位完全就是小打小闹。 他给虞棠夹了几块肉,又给虞棠夹酸菜:“吸了肉汤,和肉和血肠一起炖煮的酸菜很入味,特别好吃,我们这边杀猪别的都能没有,酸菜不能没有,棠棠你试试。” 很快,那些热闹的声音重新冒出来,一盘盘杀猪菜被端上了桌。 都是自己家亲戚朋友,和比较关系好的人,纪长烽现如今也收入不错,再没有像以前那么吝啬。 纪长烽的眼瞳因为虞棠的话而微微沉着,他只是思考了半秒不到,就果断点头。 原本他还因为要去城里见虞棠那两位富硕的的养父母而略微紧张,但一想到虞棠所说的,到京都开分店的事情,就瞬间觉得这不失为一种赚大钱的机会。 虞棠以前是不爱吃酸菜的,她能吃出来酸菜里面那股发酵的味道,但纪长烽给她夹了,又这么说了,她也就试探性地好奇的吃了口。 而且原本他以为虞棠当初给他的配方是在城里已经实验过的卖的很好的吃食,但没料到裴青寂和许璇都好像第一次吃这些东西似的,虞棠给他的配方似乎都是很新颖的。 而后就神色略微古怪起来。 虞棠一目十行看完那几张信,又递给纪长烽让他看,而后就抬眼:“既然邀请咱们了,那就去呗,刚好之前裴青寂和许璇不是一直馋咱们的配方吗,京都人消费高,人均资产也丰厚,可以去那边开几家店,狠狠赚一笔。” “嗯……还行?挺好吃的。” 纪长烽还是没忍住,一看虞棠确实是在小口小口吃着以前不怎么爱吃的酸菜,想了想前段时间给虞棠买了点山楂卷,虞棠也都吃了几条,就开始有些想东想西了。 当初纪长烽生意刚刚起步,确实是在外面摆摊卖鱼丸和土豆粉,可现如今不仅全都搬到店内售卖了,还除此之外又开了两家店:麻辣烫店和火锅店。 原本新鲜宰杀的猪肉就格外的鲜甜肉嫩,再加上纪长烽他们做菜的口味不错,将菜烧的格外好吃,大家瞬间都赞声不绝。 三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虞棠也没在意,“嗯嗯嗯”点头,继续吃着纪长烽给她夹的菜。 听虞棠这么说,纪长烽就笑着又给虞棠夹了一些。 桌子上有盘辣椒炒肥肠,纪长烽试探性地给虞棠夹了一筷子,连带着辣椒一起递了过去:“棠棠,尝尝这个?” ……这让她下意识的会想到当初在李家时,那个晚上,隔壁那些折腾近乎一晚上的动静所带给她的噩梦。 从柳叶村到京都,路上也不知道要花上几天,显而易见时间不会短了,一整个年都有可能见不到他们两个的人影。 其实新年,大家都想着虞棠和纪长烽两个人能够呆在柳叶村,合家欢聚的日子,少了人总觉得不好,更何况这还是虞棠在柳叶村过的第一个年。 倒是纪长烽,忽地神色一动,下意识看了眼虞棠的肚子。 再加上今天杀猪菜菜色不错,上午帮忙杀猪的村民们都睁大了眼,二狗还感慨了一声:“长烽哥家这菜,上的可真多,够硬。” 她面无表情,直接把碗挪到纪长烽面前,让他把上面那一小层连带着米饭一起夹走。 这两个店纪长烽最近正在选址准备开分店,随时可以扩张中。 三姑和李母等人听了他们的想法,也都挺赞同。 虽说今天是杀猪菜,但实际上不管是菜色还是味道都是虞棠爱吃的,纪长烽按照虞棠的喜好来做的。 “棠棠的建议不错,长烽说的也挺对,来,咱们先吃饭!” 虽说他也知道八字没一撇,这实际还是得去医院看看,更何况一次就中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点,但…… 除此之外,纪长烽还有两家正在建设中的工厂:火锅底料工厂和丸子加工工厂。 满满当当的三张桌子坐满了人,纪长烽给虞棠夹菜。 再加上很适合大众口味,这让纪长烽对于到京都开分店的事情,又多了几分底气。 纪长烽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也忍不住觉得好笑。 虞棠喜欢买些好看的盘子,这样吃饭吃起来也看着舒服,此刻端上桌使用的都是虞棠上一批淘汰的盘子,她用腻了。 “怎么样?” 想想他也真是,有关吃的问题而已,本来酸儿辣女就是没什么凭据的顺口溜,相信这个简直是脑壳有问题。 虞棠略微出神,看到这封信下意识想,听说当初李春芳和李春梅学习都不错,这封信字迹挺好看,怪不得。 而纪长烽家杀猪菜,不仅菜色丰富,而且肉放的就很满当,完全不像是别的人家那肉松松散散的,为了拼凑出来一盘极其费劲的样子。 他前两天还抚摸过,很平坦,没什么痕迹,是一如既往的纤细模样。 其实她至今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李春芳,好像是她比李春芳晚生几分钟? 所以,这信上才会写:[爸妈听说了长烽哥在做吃食生意的事情,有时间来的话也可以让长烽哥做点鱼丸和土豆粉给爸妈吃一下,味道好的话,说不准爸妈也会有什么想法,可以帮衬长烽哥一下呢,都是自己家人,爸妈不会嫌弃长烽哥的,做生意这方面,爸妈很有一手的。] 毕竟他就连买车,都只是稍微思考几下,就眼都不眨下手,浑然不似最开始和李春芳订婚的那个穷小子了。 栓子他们今天放假,难得的都凑在一起,在炕下那桌喝点小酒,而虞棠和何岁岁她们坐在炕上的那桌,纪长烽也和她坐在一起。 可以说,一切的一切,纪长烽现在虽然依旧处于事业的发展期,但和当初那个摆摊买鱼丸土豆粉的情况几乎是天差地别。 “完全可以。” 但即便如此,不同于普通盘子的瓷色,还有那些精致的边缘花纹,都把这些杀猪菜衬托的更加好看,显得精致了不少。 但不知道是不是早晨刚刚和虞棠聊起孩子的事情,又莫名其妙想到那次……纪长烽现如今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下意识会想到孩子。 原本她们还在心里不满,觉得虞家父母和李春芳态度太傲慢,说想看看虞棠和纪长烽,就让人去城里过年,像是皇帝召见百姓似的。 三姑在旁边笑着开口:“一般没吃惯的都会觉得酸菜酸,但是吃惯了就好了,有些人还觉得这酸菜不酸没味儿呢。棠棠这是已经融入咱们柳叶村了,变得能吃酸了。” 村里别家人杀猪,因为现如今肉比较贵,家家户户不舍得拿出来太多的肉供给别人吃,所以几乎都没上多少,吃完了也不给上。 那几个帮忙杀猪的村民们却没见识过,一边咋舌于纪长烽对待虞棠的细心程度,一边又忍不住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 裴青寂和许璇有多么喜欢他店内食物,他是知道的。 纪长烽呼吸一滞,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虞棠道:“肥肠不吃,拿走,臭。” 他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转而又给虞棠夹了一筷子酸菜,又给虞棠夹了筷子拆好的鱼肉。 李母笑着把切好的一盘血肠端上桌。 每天来回折腾,在镇子上摆摊一摆就是一整天,虽说有二狗他们帮忙,但这种生意忙碌起来风吹日晒,赚的都是辛苦钱。 等到他们拿起筷子尝下去的时候,更是一个个抬头竖拇指:“好吃!” 虞棠扬唇笑了起来,那双狐狸眼熠熠闪光,微微挑眉:“你说呢,纪长烽?” 别的不说,纪长烽现如今虽然不能和他们那些城里延续几代的富豪家庭对比,但已经可以算作小有资产了。 棠棠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和酸辣有什么关系,还是别疑神疑鬼了,就那么一次,能出现什么情况。 以往纪长烽孤零零一个人,过年的时候都是和姑姑他们一起过的,现如今却要去城里,纪长烽的三个姑姑说不失落是假的。 总之…… 收好信件,想着抽空叮嘱虞棠给对方回信通知一下确定过去过年的事情,纪长烽也扯开笑容:“那就这么决定了,这件事情以后再慢慢考虑,现如今先开饭吧。” 但听到虞棠说去城里开分店赚钱,去见虞父虞母只是走个过场,她们这才心情好了一点。 桌子上其余人早就已经看过纪长烽这幅对待虞棠的认真模样,尤其是李春梅,在看到他们秀恩爱的模样时,极力忍住揉搓胳膊的冲动。 没料到虞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这也就是他们没那个命娶上虞棠,真要是能娶上,他们肯定比纪长烽还要努力讨好虞棠,拆个鱼肉算什么! 虞棠:…… 第 177 章 第 177 章 杀猪菜一盆盆,三姑和李母他们临走时都挨个被纪长烽装了不少菜和肉回去,包括血肠猪肝啥的。 二狗他们也都有份。 虞棠挑剔,猪肝觉得腥,血肠也吃不下,吃了几口就觉得杀猪菜太荤腥,只能说幸好家里有冰箱,剩下的菜纪长烽慢慢吃还是可以解决的。 但到了年前这段时间,不止纪长烽家杀猪,别人家也杀猪,偶尔上午或下午纪长烽忙碌着出去,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就会又带来一盆杀猪菜。 虞棠:“……” 腻了。 这种东西一次两次吃着还行,这段时间老是这些,看着都觉得油腻恶心。 不少人越看喘的越粗重,越看越眼红,尤其是那些不符合条件的──广告只招收身体健康没特殊疾病,四肢健全的。 纪长烽以前也是其中一员,但他脑子活络,同时做好几样工作,并且热衷于动脑,所以他有现如今的成就大家也不觉得稀奇。 但他们说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走的,都想着今天早点来早点报上名,以后再来说不准就人满了不收了。 好在很快纪长烽又找人贴了几张广告。 之前张贴的广告是招聘火锅店、麻辣烫店、土豆粉店、鱼丸店,以及工厂的广告,现如今贴的是库房的广告。 这也导致几乎是恶性循环,哪一年要是收成不好了,或者出现天灾干旱或者倒伏之类的,那一家子就都得勒紧裤腰带了。 显然是虞棠指点的。 陈永安话里带着埋怨,大姨反倒忍不住想翻白眼。 不少人都咋舌。 他最爱钱,结果现如今眼睁睁看着别人捞到,他半点没沾到,这种宛如掉钱了一般的痛苦让陈永安脸色难看的要命。 如果但凡没闹得那么严重,陈永安都还能赖着张老脸去找纪长烽说说情,但…… 是的,现如今纪长烽在村民们眼中已经是真真正正的老板了。 他们上次折腾闹那么一顿是为了谁,当初和纪长烽要钱也是陈永安同意过的,甚至是他主动要的,现在又来怪这个怪那个了。 “你好,你不鼠目寸光,那长烽怎么没把你拉去给你安排工作呢,现在来推卸责任了是吧,那要钱的事情你也参与了,可别甩锅!” 所以虽然外面寒风凛冽,但硬是没有一个人走的,大家排着队,队伍逐渐越来越长,栓子写了一页又一页,最后手都累酸了,今天的队伍才终于结束。 可惜啊,他们怎么就当初和虞棠闹得不愉快呢,他们还真是手贱嘴贱啊! 但又瞬间警惕紧张起来。 虞棠甚至宁可吃点清粥小菜,最起码解腻。 现如今一个个的再也没心思想这些了,就连男人间喜欢唠的黄磕,这段时间也索然无味,大家都兴奋又羡慕的唠着纪长烽和虞棠的事情。 更何况以前纪长烽也没这么能赚钱啊,以他们这些个兄弟姐妹的势力情况,能关心维护这段感情才有鬼了,陈永安不也从小到大都没关心过纪长烽吗。 纪长烽家的院子几乎都在发现有张贴广告的瞬间就人满为患,他们自然不可能进虞棠的屋子,一群人都在东屋,很快就连厨房间也挤满了人,等后来连院子里也有不少人顶着寒风在那排队。 要不怎么纪长烽之前没发财,虞棠嫁过来这生意就这么如日中天了。 而姥爷陈永安那边的人,则更加难受了。 栓子等人在那挨个登记,二狗和宝贵他们一直在告诉大家这几天都可以来报名,不用在外面排队等着,过两天来也来得及。 他也生气:“你们上次就不能说话委婉一点,平时也不知道好好维护一下这段感情,现在关系没咱们亲的人都能凑上,反而咱们这边的人连口汤都喝不上。” 不伐也有嫉妒的。 库房招收人员也不少,但条件没有上几张那么严苛,不少人都松了口气。 这些人虽然知道这种好事轮不到自己身上,但就是感觉难受。 这招聘广告上面的待遇确实是太丰厚了,不仅工资高,而且节假日还有补助,还有周末双休…… 几个姨还有舅舅都急得抓耳挠腮,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火速来找陈永安哭诉了:“这种事情,长烽怎么不找咱们家里人啊,我们村里的人都听说了,待遇可好了,这孩子怎么和咱们这么生分,太见外了。” 但那次他们在纪长烽姥爷陈永安家那么一闹后,别说沾光、指点了,纪长烽和虞棠不厌恶他们,都算是好的了。 他们最开始觉得换亲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荒唐又可笑,又因为真假千金的事情,把千里迢迢赶来乡下和纪长烽结婚的虞棠当做什么稀罕又有趣的乐子看。 这在老一辈的村民们眼中,厂子就是铁饭碗,进去都难,现如今纪长烽居然跳过进去这一道秩序,直接开始当老板了。 难受,真的难受啊。 纪长烽也知道她的脾气和口味,虽然雪还没化透,但每次来回到镇上上班后,回来都会给虞棠带些清爽的水果,酸酸甜甜的,虞棠挺爱吃。 陈永安心知本身纪长烽对他们这边的人就有怨气,再加上上次他生日,闹得那么不愉快,虞棠和纪长烽表现的那么决绝,从此之后纪长烽半点都没联络他们,就连他生意的消息他们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这些种种种种,纪长烽那边都表现的很清楚了。 虞棠和纪长烽不仅没有离婚,而且人家两口子过的极其和睦,甚至纪长烽还在和虞棠结婚的期间生意突飞猛进,成为了现在这样大家需要仰视讨好的老板。 之前只知道纪长烽摆摊卖鱼丸和土豆粉,没成想这一年不到,他们的生意居然越来越好了,不止开了两家店,居然现如今还要开工厂了。 他呼吸粗重,最后也只能一声声:“哎呦,哎呦,造孽啊……” 柳叶村穷,村子里的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不少人都没什么活络的脑子,只想着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种好就行,根本不想也没那个能力去经商赚什么大钱。 村子里的人眼巴巴地望着那些个贴在村里墙上的广告,一看上面的招聘金额,竟然比镇子上木匠的月薪还要厚,顿时不管是合适的还是不合适的,一个个都眼红呼吸粗重起来。 讥讽的声音不断响起,陈永安气得要命:“好了!别吵了!” 憋屈啊。 村里稀罕打麻将的人不少,曾经杨桂华那个蹲监狱的儿子徐强,就是喜欢玩的一个。 招聘的告示在村头贴着,虽然冬天人都觉得冷懒得出门,但村里多了什么东西,那些乐意在冬天闲着去打点麻将扑克的村民们倒是都能发现,一传十十传百,大家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们也不知道纪长烽说报名后统一查看,看谁合适谁进,而不是看报名先后顺序的话是真是假。 早在之前,陈永安也没能想到纪长烽会为了媳妇和他们这些亲戚撕破脸,也没想到纪长烽一直对他们都有怨恨。 其中当初被虞棠压在地上打的女人和她对象是最难受的,原本他们和纪长烽也算有点血缘,这亲戚发达了他们想着也许还能有点机会沾点光。 不少人都说纪长烽现如今的生意是虞棠帮忙出主意的,他们说虞棠不是什么城里娇小姐,是旺纪长烽,给他带财的贵人。 现如今纪长烽这厂子和店的招聘岗位,在村民们眼中就和金饭碗差不多。 难受啊。 郁闷啊。 而这段时间内,选好地址的分店已经重新装修好,并且准备开业了。 结果没成想,现在看来,他们这些人的所思所想才是真的乐子,真的笑话。 舅舅也在阴阳怪气,郁闷发泄:“现在好了,上次闹得那么不愉快,肯定没咱们的份了,我都听说了,长烽那广告招聘待遇好的没话说,他生意做的也越来越大,以前他村子里那几个和他关系好的弟兄现在跟着纪长烽都发达了,结果咱们几个和他关系亲密的亲舅舅,亲姨,反倒是不如他们了,这怪谁,都怪有些人鼠目寸光。” 后来一个个的看不上城里娇小姐的娇气,觉得纪长烽和虞棠他俩脾气不合,三观不符,肯定闹得不好,互相都看不上,会闹离婚。 宝贵沉默片刻,擦了擦汗:“……这倒也是。” 以往小卖铺的麻将桌上,吞云吐雾间,村里人唠的都是谁家今年收成不好,谁家婆媳关系不好,谁家要闹离婚,谁家未婚先孕这种八卦新闻。 只不过─── 想到夜市时纪长烽冷漠的模样,再想想当初生日宴会时打闹的情况,陈永安一瞬间憋闷的肝都在疼。 谁想和钱过不去啊,都说虞棠点石成金满腹赚钱的心思,这要是能让她指点指点,他们不也能发了? 那些个之前和虞棠有些不对付的人,包括李家三婶和纪长烽姥爷家的人们,一个个都在家坐不住了,抓耳挠腮的难受。 虽然没有那么严苛,但满足条件的人肯定不少,僧多肉少,这种好活得抢啊! 宝贵忍不住道:“还得是长烽哥,这号召力。” 纪长烽的两个工厂也很快竣工。 极其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他们都怕错过。不少人看着纪长烽这飞速的发展情况,都看出来纪长烽以后的生意不止会在镇子上,所以早点加入早点成为老员工,以后说不准还能让自己家人也进来。 国庆翻了个白眼:“这是号召力的事情吗,也就是咱们和长烽哥关系铁,提前加入,要不然,我看你还能坐的住,就算你自己不上进,我不信你家里人不催你上进。”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 他可太后悔了。 第 178 章 第 178 章 纪长烽不知道陈永安他们的纠结和难受,本身自从陈永安生日开始,他就已经在心里彻底和他们断了联系,也不准备继续来往了。 他最近忙得很。 柳叶村的村民们来报名的实在是太多了,纪长烽不仅要忙或者去看镇子上还在修建的场子,以及开分店的火锅店等事务,还要回来和虞棠一起挨个审查,挑选合适的员工。 不过好在人多的情况下,做这些事情也比较快,而现如今最让纪长烽沉思的就是去城里和虞棠一起见虞家父母时,需要带的礼物。 虽然他和虞家父母从来没有见过面,虞棠也不一定会继续和他们来往,但毕竟他是虞棠的对象,而对方则是虞棠的养父母,养育了那么多年,纪长烽肯定是想要让对方留下个好印象的。 和去李家回门那次不同,李家是村里纪长烽熟悉认识的,又都是同村的长辈,不管带什么东西他们也都不会挑理。 可轮到虞家,纪长烽想到那出手阔绰的城里少爷裴青寂,想着他们那些奢华的穿戴和出行工具,再想想那据说极其富硕的虞家,纪长烽不想让虞棠这次回去丢脸,想尽可能的准备的好一些,可具体要拿什么东西去反倒是让他犯了难。 但这种事情完全不能想,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但看着李春芳不自在又僵硬的表情,想到她和江停纠结的婚姻,虞母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虞棠。 他怕虞棠在这边过得不舒服导致有落差,而想到以前城里的生活,心情低落抑郁,为此才努力让虞棠开心。 虞棠心说这句话也就是被她听到了,这要是落到了李母和村子里的人耳朵里,还不知道要在心里怎么吐槽呢。 虞棠刚开始离开虞家去乡下的时候,明天晚上虞母做梦都能梦到虞棠哭着要回来的样子,每次她都跟着流泪,想过很多遍要去乡下把虞棠接回来,就算是假千金,不去换亲待在她身边就好,毕竟是有那么多年养育的情分在。 纪长烽已经在家里沉思很久了,每天晚上睡觉搂着虞棠时也经常眉头紧皱,在那思考。 虞母几次想去乡下看虞棠,但要惦记着李春芳的感受,最后也都忍住了。 纪长烽这边在筹备过年期间回虞家的东西,虞家实际上也一直在讨论这些相关的事情。 想到李母当初叮嘱她的那些话,虞棠有些不爽,听到纪长烽在那蹭来蹭去揉自己的头发说的这些话,就扬眉懒散道:“是啊,那你可得继续努力了,得让我过的更舒服才行。” 谁能想到当初只不过是搭伙过日子般定下来的婚约,经过了换亲等事情之后,竟然有这样的结果,这是李母万万没想到的。 其实他们虞家的财力养两个女儿其实也完全没问题,但关键是一个真千金一个假千金,势必会有人议论,也会产生资源的抢夺,就比如和江停的婚约。 李春芳神色一僵,强笑着:“嗯……也没有,是江停他这段时间去外地做生意了,年前能回来,他不放心我自己在家,所以才要我回来呆着的。” 纪长烽想了半天,终于定好了这一切,这才心稍微的放松了一些。 穷。 都说最好不要远嫁,天高皇帝远的,周围没有个可以帮衬的娘家人,日子会过得很心酸,而虞棠又是那么一个容不得别人说的骄纵脾气,再加上又经历了那样一个落差,从金贵的城里大小姐,变成了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还被换亲到了乡下去和农村汉子结婚,想也知道,这肯定是一个天崩开局。 相反,纪长烽并不喜欢虞家人。 “唔……晚安,纪长烽。” …… 想了想,看怀里的虞棠已经逐渐有了点困意,要睡着了,纪长烽思来想去也终于想好了要给虞棠的养父母他们带什么礼物了,他记得自己之前好像有人给他送了一瓶酒,那瓶酒他们还没来得及喝,原本是打算留到过年的时候一家人热闹的时候聚会再喝,但现在他们今年也不能在柳叶村过年了,这瓶酒不如就当做礼物带去城里吧。 虞母低垂下眼回应李春芳的话:“那就好。” 李母也在感慨,觉得也不知道纪长烽和虞棠他俩是谁旺了谁,还是说这俩天作之合,凑在一起就互相旺。 他们也旁敲侧击的打听出来了虞棠现如今结婚对象的情况。 再加上虞棠来柳叶村这么久,虞家那边也从来没传递过来什么关心,也没说过来看过虞棠的情况,纪长烽就更不满了。 ……反正他们都会挑理,都看不上,那何须浪费那么多心思。 纪长烽认真应下:“嗯!我会的。” 和当初李春梅考上大学的时候一样,李母面上都有光,每次看到虞棠都要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嘱咐她不要太任性,不要太欺负纪长烽。 毕竟是发现了虞棠是假千金的身份后就把她撵到乡下和他结婚,做出这种类似于抛弃虞棠一样的举动的人。 虽说纪长烽很感激很感激,也非常的庆幸虞棠能够来到柳叶村,因此他才能够拥有和虞棠认识结婚的机会,但站在虞棠的角度,纪长烽又感觉有些心酸难受,这也是他拼命的想要对虞棠好的原因。 就连李春芳都能递信过来,他不信虞家那么有钱的情况没什么可以联络过来的方法。 虞家别墅一楼,李春芳吃完了饭擦擦嘴,旁边保姆正在收拾桌子。 相比李春芳,虞母和虞棠相处的时间更久,她也更了解虞棠的脾气。 但等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就知道这种事情行不通,毕竟虞棠不只是她的孩子,也是李家的孩子,更何况之前李春芳那么哭着闹着说不公平,两个人如果都在虞家呆着的话,出现资源不平等的争执问题,不管是谁受了委屈,他们都会很难办。 其实他对于城里的虞棠养父母一家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好印象,他对于过年送礼的事情这么慎重,深思熟虑,只不过是为了让虞棠开心一点而已。 更何况他们也确实是对李春芳有亏欠,势必会尽可能的弥补李春芳,而虞棠的性格只会越来越憋屈,闹到最后可能还不如现在的局面好。 她拧着眉,有些担忧。 虞棠:“……” 自从那几次李春芳去了柳叶村,李春芳就和他们说过不少虞棠的现状。 对方还没什么赚钱本事,除了那个鱼塘,就是去种地,听说最近摆摊搞什么鱼丸和什么粉的生意,风吹日晒的,不说赚不赚钱的,听着就不是什么有出息的,和他们这边虞棠的发小们比起来根本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柳叶村的土特产,比如虞棠特别爱吃的蘑菇干,各种菌菇,还有一些草药…… 想到这,纪长烽搂紧虞棠,在暖和的被窝里和往常一样给虞棠暖手暖脚,阖眼在她面颊上轻轻烙印下一个吻:“睡吧棠棠。” 要知道纪长烽满打满算开始摆摊做生意,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就算现在因为年代的问题,做生意相对来说没有上一辈子那么的复杂难做,但能够在这样有限的时间内把生意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在虞棠的角度来看,这已经算做的不错的了,更何况是李母他们。 她心里吐槽的话纪长烽没听到,但这句话也属实也算是一句安慰,纪长烽搂紧她忍不住蹭了蹭虞棠的头顶,声音低落:“棠棠,跟着我受委屈了,我没能让你过上和城里一样的生活,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虞母:“春芳,你怎么最近都在这边吃饭,你和江停还在吵架吗?” 所以他们有时候也会想,或许要是换一个结婚人选给春芳,江停和虞棠在一起结婚,可能会更好一点。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他们一直还纠结无数次想着这些事情,事到如今,他们也不清楚当初换亲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 再买一些稍微贵重一点的东西,当做他们的心意。 现如今整个柳叶村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虞棠,也羡慕纪长烽。 虞棠觉得无语:“你管他们干什么,尽你所能就好了。” 虞棠来到柳叶村这么长时间了,这是头一回回到城里,再加上他们现如今的生活已经过得不错,纪长烽肯定不可能让虞棠和他回去的时候带的东西太过寒酸,并不是说李家和虞家穷富不同因此他势利眼更注重虞家。 要知道自从招聘广告贴在了村子里的墙上之后,那么多的人到纪长烽那里报名排队,李母就开心的不得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江停和李春芳之间别扭的婚姻情况,就算是不说,他们也都能察觉到。 纪长烽知道,对于他来说再怎么好的东西,轮到城里那富贵的虞家人家都不一定能看得上眼。 虞母也没说信不信,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再怎么贵重的礼品,城里的虞棠养父母也都不一定能看得上,那就不如来一些柳叶村的土特产带过去,再加一些别的礼物。 现如今李春芳主动要邀请虞棠来虞家,他们倒是挺高兴,但只要一想到虞棠在乡下结婚的那个汉子,虞母就堵得慌。 家里破破烂烂,住在那么一个茅草屋里,要什么没有什么,虞棠就跟着他住在那么个小破屋里。 虞棠和这样的人结婚,呆了近乎一年的时间,以她的性格不知道是不是和对方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虞父虞母已经在害怕了,怕过年期间看到虞棠,会看到一个面黄肌瘦可怜巴巴的虞棠。 第 179 章 第 179 章 还有那个结婚对象。 虞父虞母现如今想想就要憋屈,他们养了那么多年,如花似玉,娇宠着长大的宝贝疙瘩,虽然后来被发现是假千金了,但就这么去乡下和农村汉子结婚了,她还是觉得像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一样。 难受。 那个纪长烽当初他们就觉得不适合虞棠,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肯定会打起来。 而且他家里的穷亲戚又多,关系特别的乱糟,不管是那几个姑姑还是什么爷爷舅舅姨姨的,乱七八糟的一大家子,以虞棠在家里被娇宠长大的性格,肯定对付不来那么多农村泼妇一样的穷亲戚。 再加上也不知道纪长烽的性格,是不是那种愚昧,只知道愚孝的、护着家里人的性格,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说不准他们还会因为这些穷亲戚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虞母越想越受不了,甚至产生了很强烈的罪恶感,毕竟虞棠现如今的情况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虞棠这才蓦地想到了纪长烽的身世,顿时一愣:“可是你还有姑姑不是吗?” …… 等到后来有钱的时候,已经不是适合上学的年纪了。 李春芳坐在那吃水果,慢悠悠地讲有关纪长烽和虞棠的事情:“其实他们生意也不是不好,也挺多人买的,当时我还去买了一份土豆粉呢,就是因为露天摆摊感觉不太干净,而且风吹日晒的确实辛苦,我记得他们说,有一两天虞棠还去帮忙摆摊了呢,可能生意太忙,纪长烽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让虞棠比较惊奇的是,她看着纪长烽五大三粗一身肌肉的样子,下意识刻板印象以为纪长烽是那种肌肉脑,没什么文化水平,是那种经典的没知识的校霸类型。 但现在李春芳已经和江停结婚,李春芳都能答应让纪长烽和虞棠过年的时候一起回来过年,那就代表他们两个的关系应该已经很和睦了,不再是以前针锋相对的样子,那重新让虞棠回来虞家,成为他们养女,再重新给虞棠换一门亲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旁边的保姆极其有眼力见的过来收东西。 “镇子上离村子远,来回都要坐纪长烽的牛车,感觉还挺累的,颠簸的,也不知道虞棠是怎么受得了的,而且一呆只能一整天,毕竟也没有别的车可以回去,感觉那几天虞棠可能都会晒黑了,得好好养养才能补回来吧,等虞棠过年的时候回来,好好的在咱们这里休养休养,可别把她再累黑了。” 虞棠翻了个白眼。 隔着那一扇门,小时候的纪长烽隐约看到了姑姑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模样,还有那淌在地上的一滩滩血。 他听着耳边的吵闹声,最后推门而入,制止姑父的暴力行为后,以一个不在意的轻笑笑容对着姑姑开口:“姑,我学的太差了,老师说我的成绩不行,刚好我也不想学了,我不念了。” “那都是我下地挣的,你只会去偷懒喝酒,什么你的钱!” 她眯着眼正嚼着西瓜果肉,舒坦着,站在李春芳旁边的保姆盯着李春芳看了半天,忽地开口:“夫人,西瓜寒气大,吃一块解解馋可以,再多了就不好了。” 她忍不住攥紧掌心。 偏偏纪长烽是个初中就辍学了的,于是虞棠这段时间每天都要抽出点时间来帮他补习,教他一些东西。 “听说他们在家还给春芳小姐熬中药,让春芳小姐喝了好多难喝的药,这喝再多也没用啊,他们家人怎么想的。” 虞棠嘟囔着:“都跟谁学的。” 不知道谁嘶了一声,已经预料到那天会有多么修罗场了。 虞棠正在家里教纪长烽读书写字计算。 家里的保姆们都没说话,但等李春芳走了以后,那些去涮拖布的,洗抹布的,都一起开始叽叽喳喳,就像是当初背地里说虞棠坏话一样。 虞母出神想着,李春芳也没打搅,她眉眼带笑,看到虞母面色沉沉,心情好了不少。 李春梅僵硬地点了点头,强效:“……嗯,本来吃多了凉性水果也不好,我不吃了,收起来吧。” 后来的事情纪长烽忘记了,他只记得耳边姑姑的嚎啕大哭,还有那一次次试图塞到他手里,最后都被他一张张摊平放到桌子上的钱。 他其实很想上学,但没钱。 虞棠长得好看,又从小就在这些个青梅竹马的圈子里最受宠爱和追求,这些富二代富三代子弟们,哪一个挑出来不都比纪长烽强,又都是和虞家一起做生意的,不仅知根知底,真的结婚了也能够更加巩固生意网,还能让虞棠有个更好的出路,这简直是一举多得。 纪长烽失神一下,想到了当初那时候。 李春芳突然僵住。 她的脑子里,印象中被他们教养的白白嫩嫩的精致漂亮的虞棠突然在脑子里变成了又黑又瘦的模样,虞母几乎不敢去想,呼吸都粗重了。 虞棠略微惊讶:“纪长烽,你行啊你,以前一直在我面前藏拙是吧。” 这次让虞棠他们来这边过年,其实也是有虞父虞母他们的小心思的。当年换亲的事情是逼不得已,再加上那个时候两个孩子处于对立的状态,也没有什么相处的过程,导致关系不好,虞棠被迫只能换亲下乡。 旁边的保姆赶紧伸出手,捂住了对方的嘴,瞪大了眼睛:“你瞎说什么呢,这种话你也敢说,不要命了?你不知道这个家最不能提起的就是换亲两个字吗。” 她下意识多吃了几块水果。 但没料到纪长烽学的很快,并且算数相关的他本来就有基础,算的又快又好,有时候甚至比计算器还要快的算出来结果,心算能力很强。 李春芳刚才的好兴致瞬间没了,她吸了一口气,起身穿衣服:“我今天晚上回去吧,过两天江停回来,我提前去收拾收拾东西。” 冬天,虞家却什么水果都有,不止有鲜嫩可口的草莓西瓜,还有各种以前李春芳见都没见过,吃也没吃过的珍稀水果。 但没料到,没等进门,就听到了三姑父和三姑的打骂声音:“你非要一直帮衬你侄子是吧,老子赚的钱都被你给你侄子了,你要脸不要,那是我的钱!” “又来,最近这段时间纪长烽你可太会花言巧语了。” 纪长烽在收拾车,那些要给虞家父母的礼品被他一箱箱搬到后车厢。 “出什么头,本来江家少爷就不喜欢春芳小姐,这一出头真的离婚了找到理由了怎么办……” “春芳小姐也真是的,江家和虞家谁也不比谁矮一头,干嘛要被那些人欺负啊,怎么就不敢找夫人出头……” 李春芳慢悠悠的讲着,看似是在说她那几天的所见所闻,但实际上话里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并不算好,虞母听得认真,面色并不好看。 “哪有。” 而后关上后车厢门后,带着虞棠,开车准备去往虞家。 所以当初虽然他对李春芳没什么感觉,但看到和他有同样境遇的,想上学又无法去上学的缺钱状态,他会想要拉一把。 他都得会才行。 …… 毕竟现在都是大老板了,自然不可能像以前摆摊那样松散了,事业越来越大,掌管的金额也越来越多,纪长烽不可能什么都不懂。 “哎,造孽啊,早知道这样,当初干嘛要换亲啊,好好的两对小情侣,结果硬生生变成现在这样,哪对都不好,真的是……” “吃两口西瓜就不行了,看得那么严,江家这安排的保姆真够讨人嫌的,真想抱孙子关键不还是在江家少爷身上吗,两个人都不同房,折腾这么多有什么用。” “那你这学的不错,干嘛不继续学。” 虞母点了点头:“行。” 纪长烽算了一页数学题,正确率相当之高,回头沉思一下,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好笑:“棠棠,你说我当初父母双亡,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为什么不继续学,肯定是没钱呀。” 纪长烽想了想,最后蹭了蹭虞棠的鼻子:“挺好的,没上学,按照现在的状况走,才能遇到棠棠,和棠棠结婚啊。” 有人嘟囔:“有什么说不得的,别说换亲两个字了,过段时间换亲的四个人都得同一桌子吃年夜饭了。” “我一直很敬重我的几个姑姑,就是因为她们确实一直很照顾我,尤其是三姑,当初我上学的钱就都是三姑帮我拿的,从小学到高中,后来……” 后来…… 站在李春芳身旁的是江家的保姆,也是李春芳的婆婆安排到她身边伺候她的。 初中的他,学校要收课本费,他在街上转了半天,最后扭扭捏捏去找三姑要钱,想着长大一定还给三姑。 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静了片刻。 虞母:“你在备孕?” 就像他无数次想着要是当初有人拉他一把,让他有机会继续上学一样。 “备孕,备哪门子孕啊,没听说吗,江家少爷根本就不和春芳小姐睡在一起,现在还是分房睡的,这样怎么可能能怀孕。” 临近春节,家家户户开始往家搬年货,挂喜庆的颜色,准备灯笼和鞭炮。 三姑后来和姑父离婚了,而纪长烽也确实是辍学了。 “看样子江家老太太想抱孙子,一直催促春芳小姐快点怀孕的事情是真的了,真可怜啊……” 纪长烽扬眉,翘起嘴角:“无师自通。” 不少人面露讥讽。 京都离得远,要是想去吃年夜饭的话,就得提前走。 莫名的,虞棠这次坐车,一向不晕车的她有点晕车了。 恶心。 第 180 章 第 180 章 村子里的很多人就只在柳叶村附近转悠,很多人甚至这辈子都没出过镇子。 这要是以前,纪长烽去那么远的地方,都会直接坐火车,可现如今他有了自己的小轿车,再加上身边还有虞棠在,怕她颠簸难受,自然也不可能让虞棠和他一起去挤火车,于是那后车厢塞的满满的,虞棠就坐在副驾驶座。 怕虞棠觉得山路颠簸不舒服,纪长烽开得很慢很稳,甚至还打开了一点车窗,就怕虞棠难受。 虞棠倒不以为意,开始还道:“大冬天的开窗多冷,我不晕车,你不用开窗的纪长烽。” 纪长烽观察了一下,这才点头:“好。” 但没料到的是,等车开出一段距离,虞棠突然感觉不妙了。 之前还斩钉截铁说自己不晕车的她,突然感觉到阵阵的恶心。 李春芳攥紧了掌心。 纪长烽下意识又想起了自己之前杀猪时误以为虞棠有孩子的事情,一瞬间不太自然的咳嗽几声。 同时也厌恶憎恨纪长烽,为什么在这种约定的团圆日子,要让虞棠这么狼狈。 虞棠“哦”了声,掀开眼皮看了眼正在开车的纪长烽,而后下意识蹭了蹭贴在自己脖颈和脸颊上的玩偶。 虞棠之前难受,吃了药以后在车里晕晕沉沉,说完话后不久就直接睡着了,现如今闭着眼,睫毛又长又密,呼吸均匀,只是眉头还因为晕车难受而微微皱起。 江停神色淡淡,也没回应,只是目光专注又认真地看向门口。 他柔声道:“后车厢拿的橘子,有点凉,棠棠暖暖再吃,不舒服了吃口可能会舒服点。” 于是虞棠在车子里的副驾驶位坐着,因为生理性的恶心还在难受时,纪长烽已经把车开了回去,到诊所门口停下,下去买了点晕车药才回来。 好爸爸…… 虞母憋着气。 她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的发现自己的卑劣。 旁边刚回来的江停皱着眉询问:“要不我去接他们吧。” 和乡下的糙汉子结婚,结果棠棠现如今还得像那些人一样挤火车回来。 虞棠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着眼睛脑袋跟着晕晕乎乎的,等听着周围叽叽喳喳声音逐渐退去,正在想纪长烽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下一秒,旁边车门就忽地被打开。 “棠棠好乖。” 她看了眼站在她旁边神色淡漠的江停,压抑着自己,勉强挤出个笑容来:“这是虞家,我父母都在,你注意点,至少要给我个面子,咱们是夫妻不是吗。” 车子调转个方向回去而已,肯定还是虞棠重要。 他们的脑子里霎时间就出现了提着大包小包,狼狈不堪被人挤来挤去,淌汗焦急的虞棠形象。 他在渴望看到很久没看到的虞棠身影。 有关孩子的话,纪长烽从来没有当着虞棠的面说过。 毕竟他的棠棠娇气,嫌弃生孩子难受,所以每次就连做那事的时候都得要他拿出来,甚至有时候还要他做措施,就怕真的中招。 “去诊所拿点晕车药。” 纪长烽把车缓慢地踩刹车停下。 虞棠拼命拍打着纪长烽的胳膊,一只手捂住唇,难受到白皙的小脸都纠结在一起,眉头更是紧皱。 要是虞棠真的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提着大包小裹,和纪长烽一起挤火车下来,头发乱乱的,脸在乡下晒得黑黑的,染上了柳叶村的土气和粗糙,浑身带汗,狼狈不堪的出现在虞家门口就好了。 李春芳也整理整理自己精致的衣服和刚烫的波浪头发,沉着脸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虞棠这下明白纪长烽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了。 纪长烽神色凝重。 “不行,开窗……” 江停自然不是为了纪长烽说的话,他只是担心虞棠,关心虞棠而已。 虽然已经开出去有段距离了,但棠棠晕车,又不喜欢姜片的味道,距离京都还有很久的距离,要是虞棠一直这样纪长烽根本受不了,他跟着难受的紧。 看着这样能够舒展身体睡觉的虞棠,纪长烽轻轻亲了口虞棠的额头。 含姜片?这是哪里来的偏方。 他惊到手一抖,方向盘都瞬间打了个转,等反应过来才重新控制,没酿成车祸。 这样看着虞棠难受,还不如现在就快点去拿点药,再重新备点东西,好让她不那么难受。 然而等门口的保姆们移开身体腾出位置,李春芳走近后,视线落过去,看到虞棠的模样时,同旁边人一样深吸了一口气。 她气到胸口剧烈起伏,攥紧拳头想说什么,但刚刚好此刻门口的人喊了声─── “……” “棠,棠小姐回来了!”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格外古怪,李春芳憋着气,看着这个动不动就出差远离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只顾着替别人说话埋怨她的男人。 虞棠被窗口的冷风吹着,小脸难受的皱皱巴巴着,还下意识问了句:“你干嘛。” 李春芳冷笑看他,语气里带了点不自觉的酸味儿:“接虞棠吗?她现在可没电话,你想联系也联系不上,再说了坐火车你要怎么去接,去火车站吗?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车。” 虞棠下意识的轻声呢喃,却被纪长烽听得清清楚楚。 摸了摸虞棠的面颊,纪长烽想,以后就算没有孩子,养个宠物,猫啊狗啊,这种也算当爸当妈吧。 车内那股隐约的皮革味道她都能敏锐的闻出来,还有那颠簸后一阵阵想要涌上来,但实际上又并没有什么实感的呕吐感。 他直接刹车,调转车头准备往回赶。 虞棠觉得恶心,但更接受不了姜的味道,于是一边难受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边挤在窗口不住的犯恶心。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虞棠。 纪长烽就像是哄小孩一样夸虞棠,甚至还不知道从哪拿来几个冰冰凉凉的小橘子,放到虞棠掌心。 布艺玩偶软软的,明显是纪长烽从家拿来的,枕着不咯脑袋,比之前舒服多了。 村子里不少人连自行车都买不起,而纪长烽却已经开上小汽车了。 声音沙哑:“棠棠以后……也会是一个好妈妈的。” …… 李春芳看了眼天色,已经快晌午了,眉头也扭了起来,但她安抚虞母:“是的,妈,他们之前回信说过年回来看咱们的,肯定会来的,但你也知道柳叶村离这里这么远,说不准虞棠和纪长烽他们还在挤火车,这一路颠簸,确实离得远他们没有车不方便,他们能到就行,妈你别着急啊。” 他只要一想到虞棠有可能会真的像李春芳说的那样挤火车,被那些肮脏的人触碰到,他就觉得难受。 “长烽可真行,这才多长时间啊,家里好几挂车了吧,拖拉机小轿车还有那个拉货的车,这真的没法比啊。” 她随着人流一起走向门口,脑子里闪烁的念头竟然是─── 虞棠闷闷点头,倚着车窗,脑袋想继续枕过去,结果纪长烽手掌扶着虞棠后脑勺,在她脖子底下垫了个家里的玩偶。 他端过来一杯从诊所接的热水,手掌心攥着药:“棠棠,吃药看看,会好受一点。” 这辆车停在诊所路边时,那些路过的村民们即使知道是纪长烽的车,但还是惊奇又羡慕地一次次回头看,甚至还有人伸手想摸。 虞父虞母率先起身,急着想去看分别快一年的虞棠。 “纪长烽,感觉你以后会是个好爸爸。” 江停关心虞棠,李春芳知道,周围的保姆也都知道。 这怎么没隔多长时间,就突然晕车了,还晕成这样。 虞棠吃药费劲,感冒发烧都不爱吃药,但现如今实在是犯恶心难受,也不想和自己身体过不去,就凑过去低头,就着纪长烽的手含着药片喝了点热水,仰头咽了下去。 江停神色冷淡:“所以之前问清楚就好了,再说知道他们在农村来这边不方便,派个车过去不就好了,本来就是一家团圆的日子,现在这样不太合适。” 回头到副驾驶位把虞棠抱出来,把她放到后面的座位上躺下,之前的玩偶作为枕头垫在虞棠脖子下。 脑子里有关孩子的画面逐渐清晰,纪长烽仿佛看到了牵着孩子的他,还有……另一边同样牵着孩子的虞棠。 虞父虞母等了很久,眼看着已经到了日子,但左等右等也没看纪长烽和虞棠来。 当初刚买这辆小轿车的时候,他也带着虞棠在周边转悠了很多次,当时虞棠没有晕车状态,也看起来很正常。 李春芳这么一说,虞母和虞父的表情就沉了下去,难看起来。 纪长烽带着一身冷气钻进驾驶位。 纪长烽勾勾唇,也没多说什么,看她状态好了些,这才重新打着火:“我开慢点,棠棠不舒服就喊我,咱们开窗或者停下来歇会儿缓缓都行,反正现在离过年还早着呢,棠棠你最重要。” 这玩偶也是纪长烽当做礼物买给她的,都说了她不是小孩子了,但每回都会给她带不少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 纪长烽迅速摇下车窗,担忧询问:“怎么了棠棠?怎么突然这样了,我临走时切了点姜片,就怕遇到这种情况,含点姜片可能会好一点,棠棠你试试?” 她下意识询问李春芳:“春芳,你说你给虞棠他们送信,虞棠他们回你了是吧,确定他们过年回来是吗?” “谁说不是呢……” “真俊啊,这就是小轿车啊,我都没坐过呢。” 屋内那古怪的气氛就好像找到了一个流通的出口,所有站在一旁的保姆都松了口气。 满目震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0-190 第 181 章 第 181 章 虞家老宅是一座独立的别墅。 在这个年代,种寸土寸金的京都,拥有这样一座占地面积极其大的别墅,足以可见虞家的实力。 而此刻,原本众人出门以为会看到拎着大包小裹,刚从火车站挤出来,狼狈不堪的两个农村模样的人,却没想到看到的情况和他们想象中的截然相反。 门口停着一辆小轿车,虞棠穿着领口毛茸茸的米白色羊毛大衣下了车。 短款宽松的版型下,是宛如人鱼般的收臀针织长裙,底摆荡开漂亮的一道道褶皱,显得她贵气又精致。 最近似乎很流行卷发,就比如李春芳,就专门找人烫了时兴的发型。 虞棠头发也打了卷,但不同于京都现在流行的羊毛一般的小卷,她的头发理得很顺,蓬松地卷起三两个大卷,恰到好处的弧度显得她脸小小的一张,下巴也尖尖的,好看的要命。 结果现如今去拿礼物的时候,一仰头,看到纪长烽递给他们礼物时紧绷起来的壮实肌肉,还有那轻笑着的礼貌性笑容。 虞棠挨个介绍:“这是我的养母,这是我的养父,这是江停和李春芳你认识的,还有这个是王妈,这个是……” “天呐,我非常确定虞棠小姐走的时候一分钱也没拿走,就带了几个首饰离开,也没人资助他们,他们靠自己买了一辆小轿车!” “……” “好久不见棠小姐……” 李春芳呼吸粗重了些,眼都不眨地紧紧盯着虞棠,眼睛都快要干涩了也还是不愿意移开。 “是啊,你们没发现吗,之前春芳小姐他们都说虞棠小姐和对象要挤火车回来,能造得狼狈不堪,但实际上他们好像是开车回来的啊!” 他轻声提醒:“请小心,里面有易碎品。” 保姆们之前不止一次偷偷在背地里吐槽过,虞棠嫁去农村就是遭罪去的,她肯定日子过的不顺,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重新回来城里。 裹着那一身黑色的长款大衣,腰窄腿长,气质很出尘。 众人的视线僵硬地挪到纪长烽身上。 这个年代有车,即使是城里虞家这些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保姆们,在联想到虞棠和纪长烽所处的地方和身份后,也还是惊愕不已。 ───虞棠明明去乡下呆了接近一年的时间,但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没有一点变丑的样子,甚至好像更好看了!! 她的气色这么好,唇翘起来看起来心情不错,一点也没有在农村呆了接近一年后,重新回到城里的尴尬和不适。 虞棠竟然一点都没有因为在农村呆了这么久而变黑,她的皮肤没有变得粗糙,身上也没有半点操劳的样子。 “新,新年快乐棠小姐……” 她的皮肤还是那样的白,就宛如丝滑白嫩的牛奶一样,看不出有半点瑕疵。 几个保姆把东西放进屋内,一个个面红耳赤,几乎要疯了般,压低声音一个个急促地讨论着,眼里闪烁着。 不少人视线落在虞棠身上的衣服和她的头发上,而后才像是突然惊醒了一般,慌乱又恍惚地和她打招呼。 等拿了礼物进屋,下意识回头,看纪长烽站在院子里被人围着,那一米九几的高个子极其惹眼,肩宽体阔猿背蜂腰,眉眼坚毅,黑眸明亮。 虞棠翘着唇角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不同于车里的气息,觉察到自己终于不用在车里晕晕沉沉了,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刚好这时,纪长烽已经把后车厢带来的那些礼物拿了出来。 ───原来这不是虞棠雇的司机,而是她在农村的那个结婚对象,那个农村糙汉子?! 李春芳呼吸粗重,怕江停做出点什么超出她预期的事情,迅速地宛如遮掩般的同样伸手,攥住了江停的手。 纪长烽一只手牵着虞棠,也同样和他们打招呼,挨个微笑着点头:“新年快乐。” 她的五官还是那么精致,睫毛浓密,狐狸眼像沁了水一般,唇嫣红饱满。 但,即使这样,他们对纪长烽也没有多少好感。 “……” 声音磁性,保姆们都恍惚了一瞬。 “新年好……” 有人笑了起来,环视一周:“你们还没反应过来嘛,虞棠小姐在农村的对象根本就舍不得她干活,一直娇养着她,才会让虞棠小姐和走之前有一样的细腻皮肤,还有那样的气质。” 和她的发型对比起来,那些高档的理发店内贴出来的模特照片,都显得那样的土气。 不少保姆们都惊讶又羡慕地在虞棠那漆黑的卷发上看来看去,觉得虞棠在乡下还能保持这样柔亮漂亮的头发,真的是极其难得。 保姆和一些人看着那几乎要堆满虞棠和纪长烽身边的礼物,听着纪长烽和虞父虞母寒暄的声音,这才惊醒,一个个快步过去把东西接过来,往屋子里拿。 就好像攀比一样,即使看到了江停诧异的眼神,感受到了他要抽走的力度,李春芳也尽可能忽视,只不过神色更加不自然。 “他们是一路开车回来的!” 拳头一点点攥紧,他那张贵公子般的脸也逐渐变色。 保姆涨红了脸:“就好像她根本没有在农村做过什么活一样,像是在城里一样也还是被人伺候一样!” “我的妈呀,疯了吧,谁说虞棠小姐结婚的对象是个农村的糙汉子,地里刨食的人的,这气质,这简直根本就不像农村来的啊!” 一群人开始往屋内走。 也不屑于虞棠那个农村的对象,听说是个糙汉子,没什么本事,又家里乱糟糟的,还穷,就算让她们去嫁她们也不一定愿意。 “谁说不是呢,还有还有她的皮肤,谁说虞棠小姐去了农村就会变粗糙的,还说虞棠小姐去了农村得去地里干活,手也得磨出茧子,我刚才凑近了去看也看不到一点茧子,她的手好细腻啊,就好像,就好像!” 虞父和虞母更是呆滞了片刻,因为虞棠和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形象而反应了一会儿,才脱口而出,不敢置信道:“虞,虞棠……?!” 她笑着对虞父虞母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新年好呀大家。” 不少人开始还以为虞棠是找了个司机,让对方把东西带到虞家来,但听到虞棠挨个介绍的声音,还有纪长烽的打招呼声音,再看看他们两个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众人这才恍惚间明白。 李春芳攥着江停,落于大家身后,在确定没人关注到他们后,她僵硬着脸,眼瞳像是着了火,咬牙看着江停:“她不会爱你的,你别忘了你的老婆是谁,今天是过年,等下要吃团圆饭,江停,你别出岔子,至少只有今天,你装也要装一点,别让我爸妈发现,也别在虞棠和纪长烽面前……” 许久没看到虞棠,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有了点抗性,但真正看到虞棠这张熟悉的精致面孔,他们还是下意识地失神片刻。 “虞棠小姐好好看,你们看没看到那个头发,那个卷发,好好看啊我的天,我以为她呆在农村这么长时间,应该穿衣打扮都很土了,毕竟没时间收拾,也没钱打扮才对,农村不都很讨厌会打扮的狐狸精吗,但她穿戴的就是很精致很好看,那个衣服看着料子也好好!” 虞棠的手被纪长烽的宽大手掌包裹着,感受着纪长烽那温热的温度,虞棠心情好了不少,她扬起唇对着她俩:“新年快乐。” 这也太好看了,这卷发看起来真的好高档好洋气。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纪长烽和虞棠都发现了。 江停的视线落在纪长烽和虞棠紧紧攥在一起的手上,他的眉头拧了起来,有些接受不了的瞬间回想到了当初在柳叶村时,虞棠拒绝和他私奔,反而去找处于烧着的房子里的纪长烽的样子。 “太厉害了吧!” “谁说不是呢,她的皮肤好嫩好白,看着比走之前还要白嫩,那么细腻,啊!她在乡下那个鬼地方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又哪来的那么多时间,那么多钱啊!” 而且,而且…… 保姆们放完东西回来,一个个脸上带着吃到瓜的兴奋表情,脸上都是泛红的。 两个人主要视线落在纪长烽身上,也有些惊诧,意外纪长烽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丑陋粗糙没气质。 不少人甚至一起涨红着脸出声激动的叫起来:“他们居然有车!” 耳朵上挂着的两颗珍珠耳坠,更衬得她皮肤丝滑,气质贵气。 不少人视线落在虞棠的脸上,周围安静了许多,只能听到那粗重的呼吸声一声接着一声。 而后才开始惊诧震惊。 而这时,虞父虞母已经和虞棠纪长烽他们寒暄完毕,邀请他们进屋坐着了。 纪长烽拿过来的东西有些还挺沉的,要么是一些当初撞见李春梅买古董时,顺手买下来的古玩,还有一些别的物件。 就好像同样一对和睦的夫妻一样,李春芳死死攥着江停的手,对着虞棠和纪长烽笑了笑,几乎是从嘴角挤出来一句话:“新……新年快乐。” 众人惊愕。 “因为也是头一回来,不知道您们喜欢什么,所以带了点我们那的特产,还有一些小心意。” 若不是她知道虞棠在农村呆了快一年的时间,李春芳甚至会产生一种,虞棠好像去哪里被贴心照顾修养了一整年的错觉! 她还依旧强撑着江家主母的姿态,但江停看她一眼,莫名感觉她很可怜。 明明从柳叶村回来后,他提出离婚,但李春芳说什么都不同意。 那就只能,互相折磨了。 第 182 章 第 182 章 虞父虞母领着一群人到客厅坐下。 他们两个人的视线主要不着痕迹地落在纪长烽身上,带着点凝视。 虞父虞母不喜欢纪长烽。 即使他开着车带着虞棠回来,即使他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让虞棠那么狼狈,即使看着虞棠在农村好像没遭到什么罪,没做什么活,即使他看着对虞棠好像态度挺好,但虞父虞母还是不喜欢他。 这是一种高门大户习惯性的自上而下的排斥心里。 即使纪长烽穿戴整齐,甚至看着收拾的不错,人的长得也很精神,但虞父虞母只要一想到他是农村来的,就下意识脑子里会想到农村那低矮又破旧的屋子,还有那物产贫瘠又没什么知识的山村人。 甚至他们还能想象到面前的纪长烽,在地里干活挥舞工具时是什么模样,那身汗是怎么一条条的淌下来的。 看虞棠似乎挺喜欢,纪长烽又夹了一个到盘子里,低头又开始准备给虞棠投喂。 不少人面色都微微变化。 “坐吧。” 李春芳惊愕不已:“虞棠你……这是西餐,是要用刀叉吃的,怎么能,怎么能用筷子呢,这多……” “我也没事。” 饶是以前回门时见过这一面的江停和李春芳也顿住。 是想要故意看纪长烽出丑,看他笑话吗? 她是真的对这个乡下的小子有了感情,她为了不让他出丑,居然都能做到这种地步。 “怎么不能。” 旁边纪长烽确实没吃过西餐,也不知道这些叉子和刀是怎么使用的,他只用过筷子。 这个也买! 但虞棠她居然,居然要找筷子? 看着琳琅满目,铺满了整个桌子,极其丰盛。 等回去的时候,他也买一套带回去,放在院子里,天气暖和的时候还能让虞棠出去晒晒太阳,养养身体,省得一直闷在家里,头顶再搭个葡萄藤架,肯定是个休闲避暑的好地方。 虞家确实是,出人意料的豪华。 当初在农村是因为特殊原因,再加上也确实只有纪长烽这么一个对象可以挑拣,所以虞棠和纪长烽在一起了。 一桌子的人都朝纪长烽看了过来。 纪长烽眼睛一亮。 她看纪长烽和虞棠的穿戴都挺不错的,还开了小轿车来,想着应该是赚了钱的,但结果还是天天风吹日晒摆摊卖小吃吗。 “不好意思。”,纪长烽神色不变,出声。 明明她刚才还帮着纪长烽,专门拿筷子吃饭呢,他居然不懂得礼尚往来,连杯红酒都不让她喝。 还带着血的牛排用的是他没吃过的调料,纪长烽不太能吃得惯,但他还是勾唇开口:“好吃。” 这样的棠棠,他怎么可能会不爱呢。 他像是哄小孩一样,虞棠也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再闹腾什么,嘴里嘟囔着,但还是张开了嘴:“啊……” 还是说顺带着也要看她笑话?这群人真的就这么嫌弃农村来的纪长烽啊,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多高贵呢。 虞母的嘴角微微抽搐。 李春芳拿起叉子,笑眯眯地抬眼看虞棠:“虞棠,你们柳叶村那边是不是没有这个呀,家里的厨师都是国外聘请回来的,口味很好,你是知道的,这么久没吃到,我猜到你可能会很想念,你尝尝,是不是还是以前的那个味儿。” 原来虞棠来到柳叶村一直嫌弃炕上太硬硌人不舒服是有原因的。 纪长烽迅速在脑子里做出了决定,不止沙发,这个他也要! 当时他还以为别人送他的酒挺高档,专门千里迢迢拿过来当礼物送给虞父虞母,但现在看来,他那瓶酒还是不够高档。 他有什么好的,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纪长烽想了想,点头:“嗯,是的,还继续做。” 实话说,纪长烽人长得壮,饭量也大,以前在柳叶村的时候,他一个人能顶四五个人的饭量,当然干活的效力也一个顶好几个。 虞棠冷笑一声。 ……天天被人这么伺候,可不就是养尊处优吗。 虞父虞母瞬间就明白了虞棠的意思。 纪长烽低头同样用筷子夹着吃了一口。 李春芳难道忘记了她也是从柳叶村出来的吗? 虞棠原本想着帮纪长烽把那份牛排切好给他,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高脚杯里倒着红酒,是不同于柳叶村人喝的酒的颜色,闻着味道也很好闻。 爱吃的食物? “刚好,虞棠你在柳叶村应该很久没吃上以前爱吃的东西了,中午爸妈专门让厨房准备的,你可以尝尝了。” 但,主要是她问的方式有问题。 这是极其熟悉的坐位,当初他们回门在李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座位顺序,只不过李家的餐桌破旧狭小,没有虞家这样的富丽堂皇。 但重新回来城里,有那么多比纪长烽好的对象可以供给虞棠挑选,虞棠作为虞家的养女,她和纪长烽分开,好好的选个合适的结婚,这才算作身份相配,才算做是配得上虞家的身份。 虞棠举起酒杯,顺势准备小小的抿一口,但她还没等喝到,杯子就被纪长烽用轻柔的力度,不着痕迹地夺了过来:“棠棠你不能喝这个。” 虞棠:“?” 柳叶村那边可买不到这样的东西。 李春芳分明记得之前虞棠和纪长烽两个还没这么亲密。 只不过并不是因为李春芳说的话而生气,而是生气于这桌给“她”准备的西餐。 旁边的纪长烽唇角高高翘起,他知道虞棠这样是为了她。 虞棠抬起头挨个在李春芳江停和虞父虞母脸上巡视。 他们的面色也微微沉了下来,并在心里定下了决定,准备让虞棠这次回来好好的改正一下审美。 纪长烽看着杯里的酒,就想到了他从乡下拿过来的那瓶酒。 等到吃完了饭,被保姆们带着到了他们休息的地方,纪长烽来不及打量屋内的情况,就揉着肚子吐槽:“没吃饱,还不如搁家吃顿饭呢,什么牛排,都带血,都不如我拿回去涮火锅,还有那什么刀叉,李春芳学的还挺快,就俩玩意儿来回倒腾,费死劲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爱吃这么个玩意儿。” 那时候的纪长烽还能感觉到态度隐约的不耐烦,但现如今却已经看不出半点不自在。 虞棠跟着这样的怎么能行。 他们意味深长看纪长烽一眼,表情看不出丝毫痕迹,甚至笑得很温和。 虞母闻言略微有些失望。 只有虞父虞母,是真的完完全全的震惊。他们还记得以前虞棠在家的时候,身边围绕了那么多有钱人家的子弟当跟班,还有那么多人对她求爱示好,但虞棠愣是没有一个看中的。 于是她赶紧开口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长烽哥,虞棠,你们过来一趟路上也开了挺长时间吧,是不是都累了,歇会儿,等下就吃饭了。” 纪长烽已经伺候虞棠伺候的很得心应手了,或者说他们两个的感情,也比那时候要更好了。 桌面放着醒酒器,那瓶酒放在那,瓶身写满花体英文字的包装,瓶身颜色黒沉,隐约的酒香微微传递出来,看得出很高档。 当初是虞父虞母亲手把她安排到了农村下乡,和纪长烽结婚。 但自从揭穿了她是假千金的身份后,虞父虞母就想一出是一出,且让她感觉很不适。 虞棠轻轻捏了捏他们两个攥在一起的手,勾勾唇看他:“倒是你,不累吗?等下还能吃得下去饭吗。” 虞棠正在思考她有什么在柳叶村吃不到的东西,等真的开餐了,她坐在餐桌上一看,倒是了然了。 虞父虞母也终于算是知道为什么虞棠在乡下呆了那么久,还是一点没变,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养尊处优味儿的原因了。 但没料到,虞棠居然主动和那个乡下的汉子手牵手,看着态度亲昵,举止亲密,像是互相真的是老夫老妻一样,而不是经历了换亲之后逼不得已才结婚的。 “不。” 现如今又觉得想要让她获得更加相配的对象,把她接到城里来,配上城里的少爷们,这究竟是真的为了她好,还是为了他们的事业巩固? 纪长烽一直开车,他显然是最累的那个,虞棠倒是不怎么累,虽然晕车难受,但纪长烽一路照顾她,就算难受了他也会停下来歇歇缓缓,给她点清凉的东西吃,再喂给她药。 前厅虞父虞母仿佛没看到那三个用筷子吃西餐的样子似的,微笑着举起手边的酒杯:“庆贺我们第一次共度的新年,大家干杯。” 这个纪长烽是她头一回主动维护的人,就像是从柳叶村回来以后在脑子里无数次复盘,想不通为什么虞棠会选择拒绝和他私奔,而选择冲进危险的火场找纪长烽一样。 纪长烽深知虞棠一口就倒的体质,怎么可能让她再碰酒,这又不是他们自己家。 江停深呼吸一口气,克制地攥紧掌心,抬首微笑道:“给我也来一双筷子吧,我还没尝过用筷子吃西餐的感觉,有点好奇。” 靠挖煤发家的,采矿的大老板是吧。 原本看纪长烽照顾虞棠照顾的挺细致的,对他略微改观的虞母,此刻又对他印象不佳起来。 “我没事。” 李春芳举起自己手上的刀叉,扬了扬眉,笑了起来:“长烽哥,这个是这么用的,你使错力啦!” “干杯!” 客厅内坐着的几个人视线都凝在了他们两个的手上,每个人神色都没变,心里都很惊诧。 虞棠把保姆拿过来的筷子递给纪长烽一双:“怎么舒服怎么来,东西是给人吃的,不是给人看的。” 一顿饭吃得纪长烽胃疼。 虞棠从小到大在城里长大,她会不知道怎么使用西餐餐具,怎么用餐吗?她做的铁定要比李春芳还要好。 保姆们快步把筷子拿给江停,于是一向富丽堂皇的虞家餐厅,出现了极其奇妙的场景。 紧攥在一起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大手握着小手,小麦色的手掌叠着白皙的手,显得格外扎眼。 就像她曾经那样,什么都不懂,结果闹了个大笑话,有关西餐的礼仪她也是被虞家父母专门找人教授了好久才学会的,才能做出现如今这样得体的优雅模样。 李春芳和江停坐在他们对面,虞父虞母坐在他们右侧。 纪长烽现在确实就是还在做鱼丸生意和土豆粉生意,可关键是他们也不只做这两个东西,而且鱼丸和土豆粉也已经不在路边摆摊了,已经开店了。 江停记得虞棠冲进火场找纪长烽的事情,对他们两个的感情有点猜测,但真正看到还是攥紧掌心。 说着,她示范地用筷子夹起自己面前的牛排,低下头小口咬了一口。 他的棠棠原来一直在迁就他,那么不舒服的垫子还在勉强凑合用,这哪能行。 于是他沉思片刻,还是没说什么,继续帮虞棠夹好吃的了。 虞棠撅起了嘴,瞪他:“纪长烽!” 他被虞棠拉着往后倒,陷入柔软的床垫中,因为弹性太好,甚至他还跟着颤了颤。 李春芳弯唇笑起来。 和他曾经是同村的李春芳都感觉到了点尴尬,面色微烫,从纪长烽现如今的这模样中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虽然虞棠穿越过来之后,在虞家呆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原主印象中虞父虞母对原主一直很好,是娇宠在掌心的小公主。 纪长烽只是简单的思考一瞬,就果断作出决定─── 但他动作还是不太熟练,某一个瞬间刀叉划过盘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好看,舒服。 看到虞棠和纪长烽紧握在一起的那只手,虞父虞母感觉格外刺眼,有种自己家养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他们原本以为虞棠下乡是被迫的,对纪长烽肯定也没什么感情,要是让他们分开应该很轻易,甚至虞棠会巴不得想回到城里,离开柳叶村那样的穷苦农村。 虞家真的极其富裕奢华,餐厅明亮,水晶吊灯垂下来,屋内金碧辉煌,擦得锃亮的餐桌上装饰的插花盆栽舒展着叶子和花瓣,一碟碟各式各样的西餐被保姆们挨个放到桌子上。 她微微一笑开口:“请给我两双筷子。” 虞棠笑盈盈扯着他的手,一起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心里不住的想虞家这顿该死的针对纪长烽的西餐。 纪长烽之前在屋子被烧坏了重新装修的时候去看过家具,他已经买了最好的了,自以为也是很舒服柔软的,但和虞家的比起来还是差好多。 柳叶村家里的垫子是重新装修后新买的,纪长烽原本还以为挺不错的,他睡上去感觉还挺舒服的,但现如今躺在这张床上,才知道他那买的是什么超低配版本的。 好吃的不是食物,而是虞棠和他一起用筷子吃西餐的这份心情。 在虞父虞母的眼中,纪长烽和裴青寂比起来差远了,虞棠当初连裴青寂都看不上,怎么就…… 他们的动作实在是太过熟练,就仿佛在家里已经练习重复过无数次,导致看起来格外自然。 一定得买! 她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就像是平常人家唠家常那样询问纪长烽:“你们现在那个丸子摊和粉摊还在做吗?” 她打了个哈欠:“怎么?你要干什么,起飞吗?” 他们两个人互视一眼,都轻笑起来。 纪长烽挑眉看她一眼。 毕竟西餐那东西就将就摆盘,量少,而且东西也不是纪长烽吃的惯的。 纪长烽按压几下床铺,感受着这弹性,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这顿饭以一个极其让人难捱的情况结束,开始还互相有问话,但到了后期直接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画面实在是太奇怪了,保姆们都不敢多看,上完餐就赶紧回到后厨了。 纪长烽和虞棠的家是农村的房子,占据很大面积的是那片土炕,根本放不下这样的沙发,他也头一回看到这么精致的沙发组和那茶几。 但纪长烽却并没太在意。 盯着这一桌像是蜗牛还是什么的,还有那好像带血一样的肉看了几眼,纪长烽收回视线,学着对面江停他们那样拿起刀叉。 虞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没吃饱是吧,先搁这呆会儿,等下我带你出去,找个地方重新吃点,晚上回来就行了。” 他略微新奇地摸了摸那柔软的沙发,坐上去那很有弹性的触感,让人有种好像陷进去的感觉,像软软的云,里面的弹簧恰到好处的起到撑起他的力量,坐着极其舒适。 吃西餐怎么能用筷子呢。 下车以后她更是精神抖擞,虞棠不置可否。 虞棠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但要是知道了恐怕也会想要嗤笑。 这样一说,甚至虞父虞母都有种,现如今纪长烽这带过来的礼物和开过来的小汽车,都是打肿脸充胖子,故意拿别人的东西来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感觉。 纪长烽落座后思考的那瞬被人捕捉到,旁人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还以为他没见识被虞家的沙发都震慑到了。 李春芳咬紧牙关:“江停你也?” [你们柳叶村]? 短短一年真的能让人变化如此之大吗,还是说原本的李春芳就是这样的性格? 他低头在研究这东西要怎么用,旁边的虞棠却忽地身子往后一仰,贴在椅背上对着附近的保姆举起手:“请过来一下。” 虞棠同样敏锐发觉了李春芳话语中棉里带针的刺感,但她并没什么感觉,看着这桌西餐没什么想念的,毕竟前世她也不怎么乐意吃这玩意儿,她更乐意吃中餐。 面前的李春芳和他印象中的李春芳形象差的越来越大,以前的李春芳在他印象中是勤劳又朴实的形象,现如今她在城里只是呆了短短一年,竟然连说话的方式都变得这么古怪。 话刚落,想起虞棠似乎也爱吃西餐,纪长烽迅速找补了一下:“当然棠棠例外。” 虞棠略微有点生气。 像是在阴阳怪气一样。 他盖住杯口,面不改色,坚定摇头:“不行棠棠,本来你就晕车,喝了酒醉了头会很疼的,再说你的体质也不适合喝酒。” 然后就任凭纪长烽帮她擦掉唇边并不存在的汤汁,虞棠慢慢咀嚼着。 江停沉默地盯着虞棠和纪长烽看了几眼,心里灼热烧得正旺的,几乎要把他灼伤的那种情绪,他知道。 ───原来是西餐。 他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比不上纪长烽。 这让虞父虞母更加纳闷,不明白虞棠是下乡之后真的就认命了,还是真的就被这乡下汉子蛊惑了。 保姆一愣:“棠小姐……?” 虞棠对他的百般示好视而不见,态度冷淡,但对纪长烽却…… 赚钱就是为了给棠棠花的,棠棠自然值得更好的! 纪长烽想解释一下,但看着虞母已经收回视线,不打算继续问什么,想想他的生意和虞家比起来还差得远,追着告诉他们自己现在的情况,就好像班门弄斧一样。 但她就是为了照顾他的感受,专门配合他给他找了筷子,还主动用筷子吃西餐。 别的就不提了,换亲算是物归原主而已,但这桌西餐,虞棠笃定这肯定是他们故意的。 多粗鲁啊。 纪长烽一边在脑子里吐槽,这带血的肉能吃吗,一边慢慢的切肉。 纪长烽侧过头问她:“棠棠还晕车吗,要不要我帮忙拍拍背,给你找点水喝?等下还能吃得下东西吗?” 她原以为虞棠去乡下是遭罪去的,但没想到,或许……她是去当祖宗的?! 虞棠通常吃一碗,纪长烽都能造好几碗,所以今天那西餐一端上来,虞棠就猜到纪长烽肯定吃不饱。 他们明知道纪长烽是农村来的,也没有吃过西餐,明明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结果却专门搞这么一桌子西餐膈应人。 满桌子西餐,本应是优雅切着碗里的食物的场合,却偏偏虞棠三人手里举着筷子,仿佛吃中餐般,把一个个牛排蜗牛等夹入口中,慢慢咀嚼,还不时微笑着点头:“好吃。” 他顿了顿,想给虞棠像以前一样剥虾递给她,但没找到虾,最后夹了个蜗牛到盘里,用并不熟练的手法把肉和酱一起夹出来递给虞棠,柔声道:“棠棠,吃这个。” 纪长烽下意识坐起来,伸手抚摸这床的布料和按压下去的弹性,发现比那个沙发还要舒服。 虞棠从未对人这样偏袒过。 只不过…… 她一直吵着闹着要的垫子原来是这种的! 虞父瞥他一眼,仿佛从纪长烽身上闻到了那股并不存在的汗味儿和农村的穷酸味儿。 ───叫嫉妒。 第 183 章 第 183 章 虞棠曾经刚到柳叶村的时候,嫌弃农村的土炕硌人、冷硬,当时纪长烽还不以为然,甚至还觉得虞棠娇气,现如今躺在这样又软又有弹性的床上,才知道对比起来有多么大的差距。 已经习惯了睡炕的纪长烽,躺在这床上还略微有些不太适应,但低头一看怀里的虞棠,不知道是舟车劳顿晕车的症状还没好,还是确实困了,此刻的她趴在他的怀里,闭着眼不知不觉睡着了。 呼吸浅浅,面容安详,睫毛浓密卷翘,看得纪长烽心头发软。 他搂紧虞棠,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口,而后就躺在床上,和虞棠一起休息睡了起来。 这一觉他们两个休息的很好,睡得很饱。 之前的那些疲倦都一扫而空,而纪长烽本就中午没吃饱,现如今更饿了。 虞棠揉了揉眼睛,脑子还没清醒,就被纪长烽肚子咕咕叫的声音逗笑了。 “许璇!许璇你疯了!” 虞棠走过去极其顺手的摸了摸他露出来的触感很好的腹肌,滑不溜的,轮廓很清晰。 虞棠更疑惑了,裴青寂,许璇?她有和他们关系很好吗? 如果真的,这边都是这种水平的话,那他们的店,不管是土豆粉鱼丸,还是麻辣烫火锅,都会让京都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美食。 哎,要是真的能促成虞棠和京都年轻一辈子弟,现在虞棠可能会不情愿,但真的结婚了以后过上舒服的不愁吃穿的富裕生活,就知道老人的话有多么重要了。 当她穿着那鱼尾礼服盈盈走过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愣在了原场。 虞棠拉过纪长烽,踮着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挑眉看他:“有人能像你一样白手起家这么快就赚到这么多钱吗,有人能像你一样这么讨我喜欢吗,没有人纪长烽,你是独一无二的,况且你本来就有别人比不上的地方。” 许璇刚想过去,结果就看到纪长烽和虞棠不知道说些什么,手挽手,搭着肩搂着腰,涌入舞池。 纪长烽最近接连开工厂和开分店,手里的资金有限,所以选地址也要考虑他手里的资金问题。 ───“够了!” 想到许璇当初在柳叶村被吓到差点哭出来的样子,虞棠挑了挑唇,确实有点怀念她那副哭唧唧的模样了。 虞棠微微一笑:“当然不介意了,大家真是有心了。” “要我说啊,这假的就是假的,干嘛回来自讨没趣呢,她现在和春芳小姐可差太远了,没得比啊。” 之前虞棠在虞家住的房间已经被分给了李春芳,这次和纪长烽回来两个人也是睡在客房。 对于纪长烽来说,面量大管饱,想想在柳叶村,不少人家甚至吃不起白面呢,这面条也是好东西。 京都人又是有钱有势的代表,不差钱的人多的是,所以他们在柳叶村那边看着比较贵的定价,在这边可能根本不算什么。 这是个需要仔细考虑的事情,急不得。 “嘶,这是虞棠?她怎么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样子,也没变丑啊,甚至怎么还更好看了?!” 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怎么可能真的忍心让虞棠在农村呆一辈子呢。 奢华到让纪长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他面上的认真,虞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话可别叫外人听到,他们可得吓死。” “就是呀棠棠,像是裴青寂他们,还有许璇他们,我记得他俩之前还去你们村子那边呆了挺长时间,你们关系应该不错,这次也刚好他们都会去,见个面联络一下也挺好的。” 要是换成他的麻辣烫,麻麻辣辣的红油一浇,骨汤味浓鲜美,入口越品越香,面条也q弹爽滑,有嚼劲,比面前这碗面好多了。 等第二天早上,纪长烽和虞棠醒了之后,就看到已经送到他们房间门口的两套礼服。 “什,什么啊,刚一回来就抢风头,虞棠不愧还是那个虞棠,一点也不知道礼数,这个舞会又不是她家开的,装什么啊。” 纪长烽眼睛一亮:“好!” 但后来发觉他们说得越来越过分,直到都扯上家暴了,她觉得不说点什么就不好了。 而后缓了好半天才能艰难地把视线挪到她的男伴身上。 不过…… “别的不说,就裴青寂,在那个村子呆了那么久,这次舞会也会去,他本来就对棠棠追得挺明显的,说不准这次舞会他们两个就能产生点什么。” 纪长烽脸颊滚烫,被虞棠难得的情话搞得很难为情。 纪长烽瞬间攥紧二人紧握的手,心口的位置瞬间酥麻。 餐桌上,虞父照例寒暄了几句,而后忽然微笑道:“棠棠,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别急着走,可以在这边多玩会儿,过几日王家举办一个舞会,你可以带着长烽一起去看看,感受一下,顺便看看以前的那些朋友。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我想你们应该有很多话讲。” 许璇挺生气的,挨个看这群人,视线对视上,挨个指指点点开喷:“什么叫抢风头啊,你会不会说话,比你们好看比你们会打扮就是感觉抢风头了?那你的风头也太好抢了吧!装什么啊,以为舞会人家乐意来啊,来了给你们吐槽以为很有趣?搞个舞会以为自己了不得了,想跳哪里不能跳?还搞什么农村城里的区分,我告诉你们,往上数几代,说不准你们祖先也是农民呢!” 纪长烽心里看似埋怨着,唇角却不争气地慢慢地高高翘起。 不是纪长烽对自己的食物太自信,而是面前的面确实口味一般,柳叶村的人最喜欢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这家店的味道相对来说差远了。 真的是。 不少人在厅内举着酒杯看似和旁边的人闲聊,实际上都在望着门口,眼神不善,就等着看那个在乡下呆了一年的虞棠是怎样狼狈的模样。 “呀,这水龙头坏了吧,怎么突然呲我一身。” 只不过要开店没那么简单,现如今最重要的是选址选店。 虞母也笑眯眯开口。 许璇中邪了?! …… 那第二碗面,又是以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被纪长烽迅速干完,而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腹肌,点了点头:“差不多行了,晚上是不是还有一顿饭呢,吃太饱晚上吃不下也不太好。” 两个人一同点头,都很同意对方的观点。 这生意是真的,有得做! 他红着脸想,或许他还有比别人更优越的地方。 虞家的餐桌是长长的一条,堪比纪长烽家的农村土炕那么长,一眼望过去,有些边缘的菜甚至都没办法夹的到。 她满意的翘起嘴角:“来,都脱了,我帮你。” 她很友好的笑了笑。 “好了,咱们睡吧,哦对,那边有浴室,我来教你怎么开水怎么调冷暖。” “比如坚韧的性格,做事认真的态度,和这份吸引我的赤子之心。” 而后就发现这所谓的男伴,应当是乡下来的糙汉子,不止有着一米九几的高个子,还充斥着满身的壮硕肌肉,小麦色的皮肤全是力量感,裹着那身礼服,虬结的肌肉绷紧,胸口的位置连扣子都像是随时要蹦出来一样,极其惹眼。 李春芳开始还:“你们别这样,哎呀怎么能这么说。” 门口的虞棠穿着那件礼服,带着点蓝色的礼服完全贴身,定制款收腰,显得她腰细的要命不说,腰胯顺下来的那个弧线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他有些纳闷,虞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这么有钱? “就是啊,就她哪能买得起身上那件礼服,这应该是虞家赞助的吧,拿着虞家的东西来这边炫耀,春芳你就是太好心了,怎么还把这么好看的衣服给她穿了,多浪费!” 有人不经意和纪长烽视线对上,望进一双冷冽的漆黑双瞳,更是莫名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虞棠嘟囔着站在浴室内,嘟囔着要去找人修一修这客房的水龙头。 许璇眼都不眨:“你什么你!话都说不清楚,还搁这说什么家暴,扯得这么远,你看到了?人家打你了?身上有肌肉就凶了?那你们周围这些个弱鸡似的少爷都很和善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和我吐槽京圈这些男人都很无脑的!” 原以为他平时在家给虞棠做的那些菜就已经够丰盛了,没想到六个人吃的一顿饭,竟然如同中午的西餐一样堆满了桌子。 不少人幸灾乐祸,暗地里讥讽着。只要一想到曾经仗着虞家的娇宠就肆意妄为,作天作地的虞棠变得落魄,曾经那个被无数人追捧被人追求讨好的虞棠变成粗糙的黄脸婆,他们就觉得有乐子。 晚霞挂在天空,纪长烽用手搭着棚子仰头去看,环顾四周发出感慨:“京都景色真好啊,这里真繁华。”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轮番轰炸,从各个角度讥讽虞棠,视线凝在纪长烽和虞棠身上,找准角度阴阳怪气。 有几人哄笑起来。 她心里茫然的想,许璇不是她这边的人吗,只不过是去柳叶村呆了几天而已,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店员和旁边的顾客都惊愕于纪长烽的饭量,虞棠已经习惯了,神色不变,甚至撑着下巴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纪长烽吃面。 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旁边那个是她那个乡下的对象?!这哪里像农村种地的了?你们在骗我?!” 对于虞棠来说这些显然没什么可玩的,但对于拉着纪长烽来体验体验她倒是挺感兴趣的。 ……这知道的是农村来的汉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精英大老板呢。 她可不记得在这边有什么朋友,一群见风使舵的人,知道她是假千金的身份后就对她各种阴阳怪气,对着这样的那些人她有什么话可说。 旁边有保姆们专门站在一旁为他们服务,有些夹不到的菜就会有人拿着碗碟帮他们夹一些放到他们面前。 但纪长烽还是有被桌子上各色琳琅满目的美食震撼到。 许璇当然没中邪,她哼了一声后,直接从旁边拿了一杯酒喝了口,离他们这圈远远的,不再搭理她们了。 虞父叹了口气。 甚至还有人一边说一边极其顺手地走到李春芳身边,讨好又亲昵地搂住李春芳的胳膊,摇了摇。 雾气蒙蒙下,纪长烽看着被花洒打湿衣襟略微透肉的虞棠,偏头挪开视线,喉结却又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下。 更何况虞棠还专门让老板给他加了肉,满满的一碗放到外面的摊位,纪长烽早就饿了,拿起筷子给虞棠分了一小碗,而后就飞速地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 晚上这顿年夜饭,因为纪长烽和虞棠之前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所以不太饿,因此可以相对来说比较从容的慢慢吃。 虞棠扬唇,对纪长烽指过去:“今天有点时间紧来不及,有时间我带你去看看,附近有台球厅,有商场,咖啡厅,电影院,娱乐的地方挺多,咱们可以抽空挨个玩会儿。” 李春芳惊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舞会在王家一楼的待客厅内举行,不少人之前就听说了虞棠和她那个乡下的对象回来了的事情,或是因为好奇,或是因为看热闹,也有存的别的心思的,导致这次舞会参加的人很多。 ……不能乱想,不能乱看,这里是虞家,不是他们在柳叶村的家,不许做什么。 虞父虞母这才放心。 好在周围男性因为所谓的绅士离她们这圈女生有些距离,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些什么,只看到似乎在吵些什么,接着她们就不顾形象地上去要捂许璇的嘴,丝毫不顾及这是舞会的场合。 至于纪长烽,他那盒就是中规中矩的西装,虞棠倒是有了点期待。 纪长烽咬了咬他的舌尖,才克制住自己,让自己尽可能的控制住脑内那些因为刚才的春色而胡思乱想的脑袋。 朋友?很多话讲?谁,她吗? 虞棠听昨天李春芳那个劲劲儿的发言,还以为她要搞那种故意给她不好看的礼服的套路,结果没想到里面一打开,还挺好看。 一道道声音传出来,即使已经压低了声音,但因为出声的人实在是太多,导致根本止不住。 高楼大厦屹立,处处抬头望去都是湛蓝的天,高耸的楼,来来往往的人们穿戴干净,打扮洋气,脸上挂着的都是朝气蓬勃的笑容,商业区热热闹闹,完全不同于柳叶村镇子上的破旧和贫困。 “一般。” 虞棠很满意地示意他低下头,摸摸他的头发:“乖,乖。” 她摇了摇两个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大城市也不是就是好,这些我都玩腻了,柳叶村也有柳叶村的好,反正有你在我身边,哪里都挺好的。” 虞棠轻笑一声。 “而且在我来看,她也没多好看啊,还不如春芳呢,温婉大气,她根本比不上春芳!身边那个对象也是,看着好凶,长得那么大个块头,吓死个人,听说农村人都很粗暴不讲道理,也不知道会不会打人,会不会家暴……” 不少人带着看笑话的心态去看,结果厅内却接连不断地传出来一道道抽冷气的声音。 互骂还差不多。 原本以为这家店看着顾客不少,店又挺大他们才进来的,结果让纪长烽有些失望。 “是啊。” “你,你!许璇!”他们被气得发抖。 纪长烽应了声,吃饭的速度依旧不慢。 然而再怎么亮也没有虞棠的皮肤亮,乡下呆了这么久,也没有对她的皮肤产生一丝一毫的损伤,她的皮肤依旧宛如牛奶一般又白又丝滑。 但她还没等出声,有人就已经忍不住了。 卧槽卧槽的声音接连不断,不少人都愣愣地举着杯子。 “将来找个合适的在城里呆着,不比跟着纪长烽在农村呆着强?她还是想的太少,这次舞会该让她清醒清醒了。” 虽然此时是八零年代,但京都的市区建设的相对来说还是很繁华,尤其是和柳叶村对比起来差距更大。 纪长烽食欲这么旺盛,饭量这么大,这要是前世做个吃播应该能有不少粉丝,可惜了。 那条人鱼款礼服是抹胸款的,配套的珠宝垂下,在灯光下配搭着礼服上的水钻一同发出璀璨的光芒。 李春芳恰到好处地开口:“别担心礼服的问题,我选礼服的时候顺手帮你们也选好了,虞棠,你不会介意吧?” “……” 虞棠略微诧异。 纪长烽明白虞棠的意思。 虞棠穿好外套,伸手去作势要他牵手:“走,出去走会儿消化消化。” 只不过这点优越让虞棠反而有些遭罪,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折腾。 …… 他们其实也都是为了虞棠好,希望虞棠有一天能够明白他们的苦心。 鱼尾款礼服上点缀着很多璀璨的钻,长长的裙摆像绽放的喇叭花,略微带点深蓝色的色泽显得还挺高档。 吃起来不如他的土豆粉和麻辣烫。 他的棠棠总是这样,轻飘飘的说出了很多让他悸动的话。 两个人找理由说是出去溜达溜达逛逛,实际上从虞家出来后,走到市区,就一头扎到了一家面馆里。 “纪长烽……” 隐忍的声音传出来,李春芳愕然地发现,竟然是自己身边以前一直和她关系挺好的,在虞棠发生假千金身份后主动成为她这一派系的许璇?! 这是她头一回看到纪长烽穿西装的样子呢,之前有过想象,不知道真的穿起来会怎样。 …… 心里遗憾的乱七八糟想着,虞棠伸手慢悠悠地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慢点吃,不着急,离晚上还有段时间呢。” 虞棠并未在意这些,反正客房离虞父虞母他们远点,行动方便。 “棠棠去参加舞会,就会知道现在还单身的优秀青年到底有多少,随便拉出一个来都比那个纪长烽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纪长烽攥着虞棠的手,想着她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在虞家那样的家庭中被宠爱,心底突然迸发出一股极其强烈的情绪。 明明他以前最常夸虞棠,对虞棠说那些好听的话,现如今却只能捂着脸沙哑着低声害羞道:“不,不了。” 虞棠给她下咒了?施法了? “怎么还没来,她不会是和对象走走来的吧?” 纪长烽解开胸前衣服扣子,开始琢磨那衬衫和马甲。 虽说食物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吃,但纪长烽不是个挑食的人,又比较爱惜食物,还是一口口把碗里的面吃完了,又喊来服务员:“再来一碗。” 他们有些人在心里吐槽,不知为何就是没再开口讥讽了。 因为形象有些不太好看,周围的男性都离她们远了些。 时隔一年,他们终于又感受到了被颜值震撼到的感觉。 纪长烽在心里发誓,以后说什么也得带着虞棠重新回来这样的大城市定居,不能让虞棠在那样贫困的农村呆一辈子。 似乎是发现了纪长烽心里藏着事情,看他抿着唇目光灼灼,虞棠仰着头看他一眼,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舞会邀请那么多的年轻男女,正是最适合的交际暧昧的场合,非常适合虞棠。 她值得过这样有趣的生活。 她应声:“好的。” 他们在这边玩闹,书房内,虞父虞母望着窗外的草坪神色淡淡。 两个人商量了几下,定下了最近要经常出来走走的决定,而后纪长烽就开始认认真真干饭起来。 纪长烽不知道什么舞会,但听着就觉得是比中午的西餐还要麻烦的东西。 “农村看不出来什么,在城里棠棠就会发现,纪长烽什么都不懂,文化知识和涵养礼仪都和她完全不同,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会明白这一切的。” 于是扯开那些搭在她胳膊上讨好的手,准备说些什么圆一下。 “行,不介意。” “怎么样,好吃吗?” 李春芳在一旁浅酌杯子里的酒,并不搭话,优雅地偏头和身边的许璇说些最近流行的衣物的话题,但这次不知为何许璇没有回应她。 很少出力做事,也都身上没什么肌肉的精英青年们见状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礼服,感觉这对比起来有点太强烈了。 她摸了摸那结实的腹肌,笑了起来:“走,咱们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她就是还在和咱们赌气,故意带着那么个穷小子在咱们面前装恩爱,贫贱夫妻百事哀,她现在还没明白这个道理。” “说得没错,不过也不能怪她这么爱炫耀,毕竟咱们可以有这次舞会,下次舞会,以后的每天都可以开舞会,但虞棠,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参加了吧,这才能来也是沾了春芳的光。” 纪长烽不以为意:“我管他们干什么,棠棠不介意就行了。” 虞棠并不意外,她笑盈盈地撑着下巴看他:“京都这边开的店基本上都是这个水平,没什么美食,属实是美食沙漠了,这也是我建议你来这边开店的原因。” 纪长烽瞬间捂住自己身体,侧身涨红着脸挡住:“别捉弄我了棠棠……” 犯规。 ───是虞棠和纪长烽。 “想什么呢,什么丢不丢人的,你才不丢人,你是我的骄傲。” 纪长烽隐约透露出两碗面条下肚算是轻微垫垫肚子的意思。 眼瞅着许璇什么话都说,几个人疯了般急得跳脚,恨不得上去堵住许璇的嘴,生怕被周围的男人们听到。 虞棠意味深长地看他,低头点了点:“你好像……学坏了啊。” “棠棠,这个好麻烦,是这么穿的吗?” 还有她的那个结婚对象,农村来的糙汉子,又是怎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样子。 李春芳略微诧异,刚想说什么,下一秒,门口有人来了。 在李春芳身边围着的那一小圈人像是失语了一般,好半晌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 纪长烽实话实说,把嘴里的面嚼下去,才慢慢开始品味,眉头拧了起来:“面不够有劲道,汤不够鲜,味道不够浓,吃起来有点不太入味。” “卧槽……” 虽然纪长烽自认为自己吃的不多不用消化,但还是非常顺从听话地攥着虞棠的手出去。 纪长烽眉头紧紧拧着,面色严肃认真:“舞会,到底是什么样的,也有规矩吗棠棠?有没有我现在可以背的流程和规矩,我现在学一学,等到时候好不会让棠棠你丢人。” 她准备去找虞棠,人群中最受瞩目的那个就是。 想到虞棠在柳叶村只能呆在那么小的家里,没什么娱乐设施,也没有可以玩的地方,她日子过的那么无聊,完全不同于京都大城市的娱乐场所丰富有趣。 当初虞棠穿到农村的那条被他弄坏的裙子要价500块,当时他就已经很震撼了,但现如今真正到了虞家,纪长烽才发现那五百块钱的裙子根本不算什么,真正的大头根本就没有展示出来。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但他能够感受到他这个乡下汉子身份给虞棠带来的负面影响。 她又亲了一口,看着捂着脸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的纪长烽,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还说什么丢人不丢人吗?” 他不想让虞棠被人嘲笑。 虞棠中午刚吃完饭,吃不下面,此刻用筷子夹着桌子上老板赠送的花生豆吃,挑眉询问纪长烽。 还有点不上台面的国粹。 这顿晚饭吃完,虞棠和纪长烽回屋的时候,纪长烽还在思考舞会的时候他要怎么做才能不让虞棠丢脸。 许璇愣了一下,这是……他们两个要跳舞?! 纪长烽会跳舞吗?! 第 184 章 第 184 章 虞棠和纪长烽刚刚进来的时候,有之前和她熟悉的人就在愣神之后讥讽她。 “虞棠,你怎么带了这么个我们不认识的对象来参加舞会啊,这该不会是你的那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对象吧?他会跳舞吗。” “就是,乡下有跳舞的地方吗,你拉着他是来给我们看乐子的吗?” 各种不善的眼神落在她和纪长烽身上,视线并不友好。 对于不少圈子内的年轻人来说,以前的虞棠是高不可攀需要讨好的对象,再加上性格问题骄纵任性,导致很多人都被她折腾过,现如今这是给了他们一个可以报复回来的机会。 而还有一大部分人,则对于虞棠没选择他们而选择下乡和纪长烽这样的乡下男人结婚而感到愠怒。 纪长烽攥住虞棠的手,冷冽的眼挨个扫过那些朝他们看过来的人,在护着虞棠的同时也在想,昨天晚上确实要是练练就好了,现如今这么多人,都是看虞棠笑话的,他此刻就代表着虞棠的脸面。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虞棠,她穿着那件漂亮的礼服,每一次旋转动作,鱼尾款礼服都像是一朵花一样绽放,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但很快他们就知晓了。 “霍,这什么味道啊,这么香?裴青寂这小子搞新品种了?他不是说这店要关了吗?” 凭什么,她不要,耗也要耗死,就这么耗着!真的离婚了谁知道虞棠怎么笑话她呢。 以他们的地位自然不会在意纪长烽那点资产,但能在柳叶村那样的环境下做到这种程度,即使是他们也对纪长烽稍微侧目。 裴青寂和许璇尴尬地一阵低咳。 可别说,虽然味道确实有点一般吧,但那个粉确实还挺滑嫩的。 现如今正好是过年期间,人基本上都在家里,很快就有不少人带着家里人一起来吃,店内变得热闹得不得了。 裴青寂却很执着,虽然没能得到纪长烽的配方,但他觉得这两个是个很不错的声音,于是找人试着调配了个配方,开了一家麻辣烫店,但是他调配出来的配方并不算好,很多顾客当时尝个新鲜过后就逐渐不来了,现如今这家麻辣烫店濒临倒闭,裴青寂很愁。 “咳咳咳。” ……裴青寂似乎不是来帮江停找茬的,他反而在帮着虞棠和纪长烽说话?! 舞池内音乐缓缓流淌,昏暗的光线下滋生了暧昧的情绪,手搭肩,手搭腰,这些近距离接触的动作化作一个个旖旎的符号。 询问旁边的人:“纪长烽和虞棠呢?” 因为只是简单的休整,所以重新装修并没有浪费太长时间,但在这段装修的时间内,那些看热闹的讥讽,亦或者是想着去捧场的却都等不及了。 有些不能吃辣的,还有别的口味可供选择,而纪长烽店内涮火锅的食材实在是五花八门,什么都能涮,什么牛的胃、鸭的肠子,猪的脑袋、蹄子,甚至连鱼肉也能涮,更别提他们往日就吃过的涮羊肉,还有各种蔬菜、粉类。 那些灼热落在虞棠身上的视线,还有那些憎恶厌恶他的视线,都让纪长烽觉察到了他们那些浓烈的情绪。 也有人恍惚间确定,原来舞会那天裴青寂说的要找纪长烽他们说生意,原来是真的。 “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他开口吐槽:“这衣服穿着一点也不舒服,太紧了,没我自己的衣服方便。” 被裴青寂催促着,勉强说了点场面话后,纪长烽就挨个吩咐他们做事,准备先去购买做底料用的材料,等下炒料。 当天在裴青寂店内的那些人浑浑噩噩,一个个的回去都嘟囔着“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做成生意”、“乡下来的”、“打肿脸充胖子,是不是拿的虞棠的钱”、“他能盘下来卖什么”…… 纪长烽低着头看着虞棠在昏暗灯光下依旧好看到不行的面孔,心都在跟着发震。 江停和李春芳同样是这个小圈子的一员,他们两个在家闲着被这群人拉着过来,结果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在厅内吃火锅的纪长烽和虞棠。 虞棠勾唇,手搭在纪长烽的肩膀:“不用太紧张,我来教你。” 最后舞会以一个极其尴尬又无聊的状态结束,而虞棠他们也定好了合作的方案。 那家占地面积很大的店很快关门,店内重新休整,裴青寂到处宣传,一传十十传百,都知道那家店现如今是虞棠乡下对象开的了,还听说要开什么火锅店。 “是,老板好!” 于是又是齐齐的一声,在厅内几乎震耳欲聋。 虞棠和纪长烽忙着数票子,李春芳心情烦闷,甚至没有心思去吃什么火锅。 周围听到裴青寂话的男男女女都愣住了,甚至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耳朵聋了。 裴青寂和许璇这才到虞棠和纪长烽面前坐下。 虞棠和纪长烽听裴青寂说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裴青寂大步朝着花园走去,有人实在是好奇,再加上点莫名的冲动,询问裴青寂:“裴少你去找他们干什么啊?” “……” 李春芳真不想受这冤枉气,凭什么,嫁给江停以后她没得到一丁点江停那边的温暖关爱,夫妻不和睦,至今没有同房,还要被长辈日日逼着她喝药,逼着她给江家生孩子。 两个人见到虞棠和纪长烽,瞬间脸色惊喜,而后在看到坐在虞棠身旁一脸哀怨的纪长烽时,这才尴尬的想到自己打扰了他们俩。 虞棠从来都没在意那些人的视线,以前她也从未多看过他们一眼。 让纪长烽比较哀怨的是,因为折腾了这么久,又和裴青寂许璇他们聊了半天,等到晚上他们两个回到虞家的客房时,虽然帮着虞棠换下那身礼服,他也蠢蠢欲动还想着虞棠之前说的回家让他尝个够的事情,但虞棠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于是她改变姿态,搂着纪长烽在昏暗的舞池转悠几下,头抵住他的头:“别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你爱怎么跳就怎么跳,不跳就这么搂着也挺好,纪长烽我还是头一回看到你穿西装的样子呢,真好看。” 简直是让人眼花缭乱,看这个不敢尝试,但看别人吃又被馋到,吃来吃去什么都想吃,最后点了一桌子。 还有很多别的活动…… 服务员自从来了裴青寂的店,就闲得要命,现如今这一改革,她们反倒是忙得脚不沾地,吧台的更是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说了可多可多的话了。 “跳舞有那么难吗?你都踩了我好几下了,好疼啊纪长烽。” 但理智清醒看着身旁的女伴,不少人都勉强按耐住了心里的冲动。 “裴青寂不是和江停关系很好吗,怎么和虞棠他们做生意了,什么情况?” 这么大的店开个麻辣烫店有点可惜了,开个火锅店倒是挺合适,还能多搞点包厢。 虞棠抬眼:“别咳嗽了,找我们什么事情?” 现今这种忙碌又充实的日子,比之前那种悠闲的要命,随时担心店要倒闭的情况简直好太多了,而且工资高了就是最好的消息! 裴青寂居然要找他们做生意?找那个穷酸的小子做生意? 裴青寂的店大,就连服务人员也多,加上后厨的人统共几十位,在大厅站了整整齐齐好几排。 不是打架找茬那是什么,总不可能是去找那个穷酸小子和虞棠寒暄去吧。 他不想给虞棠丢人。 结果就看到月色朦胧,花园中的那一圈桌椅坐着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裴青寂和许璇态度看起来挺热络,虞棠倚在椅背上懒懒的玩弄着手指甲,根本就没有一点要干架的样子。 裴青寂连忙开口:“我可以出资,前期需要多少钱我都可以拿,只要在京都开家店,配方你们给我就行,对外就说这还是你们的店,是分店……” 虞棠原本只是来带着纪长烽过年的,并没想在虞家呆太久,但恰好遇到这个合适的店铺,生意又做了起来,再加上虞父虞母一直劝他们再多呆会儿,所以就准备等开业了再说。 凭什么,她不要离婚。 一家欣喜一家愁。 那些嘲笑他的声音,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发泄不满,故意想要引起虞棠的注意,就像是笨拙又幼稚的小孩子一样,但他们的语言更加的恶劣。 她只是笑盈盈地看着纪长烽,看着纪长烽因为她这句话而露出涨红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加加深。 “虞棠居然还对那样的穷小子态度还挺好,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有什么地方吸引到虞棠的,就这种人,和咱们这些子弟差远了,虞棠真的是没眼光……”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吧? 李春芳更是愕然。 是裴青寂和许璇。 虞棠不管事,也懒得管事,她只负责收钱享受,所以手一指纪长烽:“喊他老板就行。” 众人想了想自己之前讨论虞棠和她对象的话,纳闷又迷惑的想,难不成虞棠嫁给的那个乡下糙汉子,没他们想的那么穷酸? 而他怀里的虞棠今天睡的格外快,不知为何总觉得很累,可她今天也没做什么,只是跳了一会儿舞而已,接着就是坐在外面的凳子上,但就是感觉疲累。 “他们,他们刚才跳完舞去一楼花园了……” 什么? 而且不少顾客都发现了,这火锅特别适合人多的时候一起来吃,热热闹闹的围一圈,刚刚好气氛热烈,吃起来也不怕浪费。 就如同纪长烽之前说的那样,裴青寂想要参与就投钱,以后月月分红,帮忙宣传。 开业当天涌入的人潮超出了纪长烽和虞棠他们的预期,不管是抱着看热闹还是真的捧场的心态来吃火锅的,总归裴青寂的宣传似乎真的挺到位。 “到底怎么回事?真的是在做生意吗?他们是在做什么生意?” 他们在嫉妒他。 这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个个恨不得打自己的嘴一巴掌,尴尬地移开视线,开始道歉。 ───是嫉妒。 纪长烽的视线落在虞棠身上,因为角度问题,他视线稍微一低,就能看到虞棠那白皙的精致面容,还有那打着卷垂下来的头发,以及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依旧白得要命的,被抹胸礼服包裹着的大片皮肤。 “他们两个刚才在这边跳舞呢,那个城里来的穷小子什么也不会,跳个舞动作难看的要命,一点也不优雅,还踩了虞棠好几脚,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好意思来参加舞会的。” “哪有,明明都刮的很干净,是棠棠皮肤越来越嫩了。” 虞棠的手放在纪长烽的肩膀上,因为纪长烽今天穿着衬衫和马甲,配搭他那一身紧绷的虬结肌肉,有种西装暴徒的感觉,确实是帅到虞棠了。 不少人互视一眼,甚至都在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呵。” 做生意? 把纪长烽听得耳朵都快聋了,他以前开的店也都是分开管理的,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多人一起开会的时候。 几个人懵懵的抱着头:“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哪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穷酸乡下汉子总不可能是有钱人吧?!” 况且这就是豪门少爷的底蕴吗,都没像样的配方,就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开店了,还开的这么大。 …… 纪长烽忽地停住,把身上那件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虞棠身上,替她挡住了露出来的白皙皮肤的同时,也遮挡住了那些看过来的视线。 “真要随心所欲,那咱们就别呆在这儿了,我不喜欢他们看你的视线。” 她被家里的保姆看着强捏着鼻子灌下了一碗熬煮的黑漆漆的酸苦的中药,刚刚喝完就一阵阵上涌,忍不住想吐。 虞棠怕吃火锅上面的红油崩到自己衣服上,让服务员给她拿个围裙围上,纪长烽也同样围了一个,帮着虞棠涮各种她爱吃的食材。 虽然他们还处于懵懵的状态,但还是一同对着虞棠和纪长烽道:“老板们好!” 许璇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咬牙看他们:“赚钱带我一个!” 裴青寂的店说是还没彻底倒闭,对外还开业,但实际上根本没顾客进店,因此服务员和后厨都开始按照纪长烽的吩咐忙活了起来,后厨开隐约有股呛人的辣味传出来。 纪长烽被他恶心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在她印象中纪长烽就是个在外面摆摊卖土豆粉和鱼丸的,怎么可能突然搞来这么大个店,成了这家店老板。 气氛正在变得古怪的时候,那些哄笑声此起彼伏,真正的服务员拿着笔和本匆忙赶来,到纪长烽和虞棠面前低头,认真严肃道:“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还需要采买什么,我们马上就去!” 虞棠看出他被拘束到的感觉,笑着帮他解开领口的扣子。 “你们说呢?”,纪长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所以他在听到纪长烽和虞棠来到京都的事情后,第一时间就惊喜万分,连忙赶到这舞会上,想要找纪长烽和虞棠他们一起做生意。 一楼坐满了才知道二楼还有包厢,而且一问吧台现在还有限时的储值活动,冲的越多送的越多,没有期限,什么时候来用都可以。 这次应该稳了。 纪长烽攥紧手掌,在再一次踩到虞棠道歉的同时,看着虞棠嗔怪的表情,再一次加深了自己幸运的认知。 “但好看。” 要说她是虞家的千金,就算真的硬气起来了他们也不敢拿她怎么样,李春芳也可以主动选择离婚,结束现在的折磨,可李春芳不甘心。 “呃……” 但她们不觉得烦,也不觉得累,只因为现如今的新老板给她们的工资都和店内收益挂钩,店内收益高,她们赚得也多,而且还有各种补助,比之前的工资要高好多,甚至翻倍,她们可开心了呢。 一切准备就绪,裴青寂和许璇两个人商议好明天带虞棠和纪长烽他们去店内让店员认认新老板的人脸,介绍一下现如今的情况,于是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裴青寂只想翻白眼,懒得搭理这些人,也没什么耐心了:“我问纪长烽和虞棠去哪了,你们回答就行了,别说那么多废话!我不乐意听!” 月色流淌,落在虞棠的白皙皮肤上,她今天抹了口红,本就嫣红的唇颜色更加艳丽,纪长烽喉结动了动,身体无法控制地朝着虞棠的方向垂下去,想着亲亲他的棠棠,尝尝这涂抹了口红的唇是什么滋味。 纪长烽搂着虞棠躺在床上蹭了蹭她的脖颈,而后把灯关掉,闭上眼结束这一天,和他的棠棠一起睡觉。 打扰了他和棠棠的相处时间。 第二日,虞家一家人还在吃早饭,裴青寂就到了。 最后吧台围了一圈人。 等好不容易压下来,还没等松口气,李春芳擦着眼角的生理性泪水,听到保姆的话,按婆婆的意思,要她去医院进行一下妇科体检。 李春芳深吸一口气,怨念很深,憋屈道:“行,我去检查!” 周围的呼吸声都仿佛粗重了许多,纪长烽甚至能够感受到落在他和虞棠身上的那些灼热的视线。 不然怎么可能会看到裴青寂和许璇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态度。 “这么会说情话?那……今天晚上让你好好看个够。” 忽地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人。 后厨的也基本上快要把手累坏了,切菜洗菜,各种收拾东西,忙得额头都是汗,但也同样脸上挂着乐呵的笑容。 纪长烽忽地出声:“单纯出钱入股的话可以,有关店的经营一类我们负责,你可以用你的人脉打广告,各个渠道帮我们宣传,每月定期收到分红。” 原来裴青寂自从之前在柳叶村的时候,吃过纪长烽店里的土豆粉和麻辣烫,就一直对其念念不忘。 “好啊,你说的哦。” 嘶── 然而似乎还真没开玩笑,裴青寂火速地往后花园走,中途看到同样找寻纪长烽和虞棠的许璇,两个人带着同样的急切表情,匆匆忙忙去找人了。 这小子,怪不得能让虞棠对他动心,原来,确实是……有点能耐。 虞棠笑着搂住纪长烽,看他动作依旧僵硬笨拙,如临大敌般眉头紧皱认认真真想着每一步怎么走,宛如考试一般,觉得有点累。 他们是打工人员,按理来说给谁打工都是一样的,可裴青寂的店没开多久就要倒闭了,他们不少人听说有新老板后都怕像裴青寂那样,也经营不几天就倒闭了。 虞棠没多想,挤在纪长烽怀里逐渐睡去。 原本的麻辣烫桌现在看来有些小,纪长烽想着到时候重新装修需要重新置办一下,顺手把两张桌子拼到一起,锅子煮着火锅底料,热气腾腾麻麻辣辣,闻着味道都让旁边帮忙的服务人员直咽口水了。 几个人视线落在纪长烽身上的围裙上,顿时哄堂大笑:“我笑死了,昨天舞会的人还说你和裴青寂谈什么生意,真是好笑,你这么穷吗,没钱到来裴青寂那小子的店打工来了?这么丢人,当服务员裴青寂给你开多少钱啊?” “管他们做什么,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今天是带你出来是出来玩的。” 那几个好事的人带着恍惚的表情回了舞厅,得到了不少人的询问。 啊? 她懒懒地躺在床上,任凭纪长烽帮她卸妆擦脸刷牙收拾衣服换上睡衣,自己一点都不想动弹。 纪长烽维持着那个动作,身体却瞬间僵住,他的额头崩出点青筋,唇也抿了起来。 店内只剩下服务人员、后厨人员和虞棠纪长烽他们,等到一切准备就绪,慢慢尝试之后纪长烽自己在后厨慢慢的把底料炒出来,终于满意,让服务员开锅,拉着虞棠准备尝一下改良后的火锅底料配方。 店铺很快摘了原先的牌子,换上了[棠纪火锅]的牌子,楼上安排了包厢,楼下是间隔开的一个个格子大小的就餐区,纪长烽提前炒料,又在各个渠道进了不少新鲜的食材,给服务员进行培训,又增加了新店开业的储值和打折服务。 纪长烽嘴角抽搐。 这些事情太过繁琐,裴青寂没什么耐心,上午带着他们过来之后,就忙着去找渠道准备给店打广告去了。 “凭什么”,“他哪里讨得虞棠喜欢”、“她真是没眼光”、“我哪里不如”、“为什么不是我”…… 只不过虞棠和纪长烽不在,舞会内瞬间让人感觉没什么意思了。 但眼睁睁看着纪长烽在后厨忙活半天,炒的料又麻又辣又香,再闻闻现如今空气中沸腾的锅底酝酿出来的味道,不少人一边咽口水一边松了口气。 “这以后就是纪长烽你们的店了,以后通通你们做主。” 虞父虞母挺高兴,以为裴青寂是昨天在舞会上和虞棠有了来往,他们乐见其成,觉得裴青寂的家世不知道比纪长烽好多少。 嘶─── “还有我,虽然我钱没有表哥多,但是也是有积蓄的,而且我人脉不比我表哥少。” 有些想去尝尝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让这位乡下来的汉子有胆量在京都市里开店。 “等等,这是谁啊,虞棠,和她那个乡下的结婚对象?” 纪长烽和虞棠重新开的火锅店生意不错,第一天就饱满,第二天第三天依旧人流络绎不绝,甚至因为各种渠道的宣传,和人自发的传播,一传十十传百,实实在在的爆火! 冬天天冷,过年期间有些地方还没有化冻,裹着点冷风来吃顿火锅,那热乎乎的,滚烫的热辣的味道烫得人心口温热,胃里连带着身上都是暖暖的。 好看吗? 甚至有人在咬牙切齿。 那些年轻子弟一看是裴青寂,知道裴青寂家里有权势,之前又和江停他们关系比较好,玩得比较不错,以为裴青寂是来找茬的,专门帮江停出气的。 他稍微抬眼,就能看到那些一双双浓烈的嫉妒的眼。 ───“纪长烽,虞棠,你们在哪啊!我们来找你们啦!” ……还好还好,不是像之前那个老板一样的想一出是一出。 周围人愣住,品味了一下他刚才说的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最后在各色的目光下,店铺终于开业了。 不少人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觉得这种事情真是好笑,一个地里刨食的农民开什么店,那么大的店裴青寂怎么就让对方折腾。 江停也骤然抬眼,盯着纪长烽。 在他因为不小心踩到虞棠裙子的那一刻,不远处搂着女伴的年轻子弟忽地出声:“你这男伴根本就不行吧虞棠,他根本就不会跳舞啊,带着他也是丢人现眼。” 他的头也重新抵过去,搂着虞棠:“棠棠今天也好看,但是……穿得太少了。” 以往裴青寂对虞棠的心思就挺明显,他又专门去柳叶村呆了那么长时间,想来是真的有点拆散虞棠纪长烽的可能。 几个人围在纪长烽身旁,认认真真地听他吩咐,所有人都愣住了。 店铺装修期间,虞父虞母也听到了消息,旁敲侧击询问纪长烽生意的事情,纪长烽这才把他之前在柳叶村那边开店和工厂的事情告知虞父虞母。 于是在所有人关注的视线中,在舞池中不似周围人一样跳舞,而是缓慢活动的虞棠和纪长烽,忽地手拉手从舞池出去,而后直接穿过后门,跑去了后花园。 纪长烽有些小郁闷:“礼服就礼服,皮肤都露出来了,不想给别人看,棠棠这么好看,只想让棠棠给我看。” 李春芳当时就恼怒了:“什么意思,要我去看妇科体检?我没病,我说了不是我的问题,我身体可以生,是江停他不肯和我……!” “我都离那个男的远远的,怕闻到他身上的那股穷酸味儿,担心他会不会进来舞会偷吃偷拿东西,可得让人盯好了,走的时候可得好好的检查一下他的衣兜。” 他当初就想跟纪长烽做生意,把麻辣烫和土豆粉的生意搬到京都来,但当时的纪长烽并不想把生意做的那么远,也不想把自己的配方透露给别人,于是就拒绝了。 纪长烽之前也没闲着,他和虞棠挨个去各个饭店查看现今京都的招牌菜口味,尝试一下准备把火锅底料改成更适合京都人的口味,毕竟柳叶村那边爱吃辣,有些地方的人口味清淡不一定那么能吃辣,都需要进行细微的改良。 “不用管他们,随心所欲就好。” 听老板们说现在还没准备好,真正弄好了以后是分好几个口味的,番茄的,菌汤的清汤的……这么多口味,听着就让人流口水。 她本来就是要带纪长烽来玩的,跳舞变成考试就没什么意思了,这也是她昨天晚上没有让纪长烽跟着她临时练习跳舞的原因,虞棠觉得随心所欲也挺好。 等到了地方一看,裴青寂的店比想象中的要大。 正常来说这要是柳叶村,纪长烽也就不需要裴青寂了,但一来现如今他手头资金有限,刚刚办完工厂和分店的事情,二来对于京都,他确实不太熟悉,而虞棠也是懒得和京都这边的人打交道的类型,再加上之前舞会厅里那些人对虞棠的心思,纪长烽不太喜欢。 虞棠从未在意那些如同苍蝇一样一直在追寻她的视线。 后花园内,虞棠和纪长烽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落座,舞厅内热热闹闹音乐的声音隐约传出来,但花园内却是没有人的,他们能够拥有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聊天,纪长烽卸下了之前紧绷的身体,揉了揉肩膀。 以前的虞棠从来不会这样坦诚的夸他,但自从他们两个关系确定以后,虞棠就特别喜欢夸他。 太香了,这什么火锅的,麻麻辣辣的,和他们以前吃的羊肉火锅完全不一样,看着就好吃! “要不咱们换换吧,我陪你跳?” 厅内年轻子弟的视线都下意识跟随虞棠看了过去,在发现看不到虞棠的身影后,甚至有不少人下意识地想要跟着他们离开舞池,也去后花园。 而后就带着他俩去了他那快要倒闭的店。 纪长烽觉得相比麻辣烫,他更想开火锅生意,而火锅生意裴青寂和许璇当时还不太了解,他和虞棠准备明天先去裴青寂那家濒临倒闭的店看看情况,以及让店内的后厨炒火锅底料,准备就绪以后可以先试营业看看。 他总不可能在这里卖鱼丸吧?!再说他哪来的钱盘下这么大的店! 裴青寂压住心里那又想往上窜的小嫉妒和酸涩,低咳一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小心翼翼开口:“我们能过去吗?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有人忽地想了起来,裴青寂似乎之前在虞棠呆的那个农村住了好几个月,好像确实是和虞棠他们蛮熟的。 有的则想好了不好吃就狠狠打脸。 虞棠觉得好笑,推开纪长烽:“晚上让你尝个够。” 毕竟纪长烽是抢了江停未婚妻的人嘛,虽然这所谓的抢也是他们的说法,实际上是所谓的换亲。 之前他的店铺也是这样,第一天就人很多,过两天就没人了。 虽然是在市里寸土寸金的地方,但裴青寂这家店却有两层楼高,占地面积也很大,装饰更是看着就高档,就连店的名字也用了很大一大块木牌书写,极其显眼。 忽地嘲讽纪长烽的话宛如流水般涌了出来,不少青年一瞬间都说出了类似的话。 嫉妒他可以有机会和虞棠结婚,可以成为虞棠结婚证上的对象,也嫉妒他可以和虞棠一起光明正大的跳舞。 “……” 江停昨天没去舞会错过了,现如今他拧着眉头看纪长烽,想着纪长烽根本没听进去以前他的劝告。 圈子里的人不少都知道裴青寂开的这家麻辣烫店濒临倒闭了,带着类似捧场的心态,想着在关闭店之前再吃上最后一顿。 生气。 虞棠挑了挑眉,勾唇笑起来:“好啊。” 她亲昵地贴近纪长烽,手在他那身紧绷的快要崩开的胸口划过,而后搂着他头抵着头慢慢地在舞池里来回挪动步伐,耳鬓厮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暧昧到不用说都知道这是一对。 “就是就是,丢死人了,什么都不会,乡下的土包子,虞棠也是,居然还和那个城里来的穷小子关系还挺好,两个人卿卿我我的,真的是一点也没有规矩和端庄,去乡下呆了这么一段时间,连礼仪和规矩都忘了。” 有这么一家大店开着,还能快要倒闭了,那裴青寂自己琢磨出来的味道想来确实是不怎么样。 纪长烽遗憾的看了两眼虞棠嫩白的皮肤,凑上去解渴般的亲了两口,得到了虞棠笑着说的话:“痒,纪长烽你要刮胡子了,扎人。” 他们似乎真的是在聊生意。 纪长烽被她的话惊到仰起头一阵低咳,面色都红了。 裴青寂穿着礼服西装匆匆进来,在厅内扫了一圈都没看到虞棠和纪长烽的视线,他顿时眉头一皱。 裴青寂头也不回:“找他们做生意。” 结果没料到虞棠还没等吃几口呢,忽地店门被人推开,来客人了。 他就是这么让虞棠过好日子的? 这下轮到裴青寂神色哀怨了。 老,老板?! “不可能的,配方是不可能给你的,而且这就相当于你花钱买配方。” 他们四个因为店生意的事情在一个个的出声讨论,而之前舞厅里面的那些人,还真有人不信邪,不相信裴青寂真的在和纪长烽和虞棠商议做生意的事情,于是专门偷偷的跑出来偷看他们,以为他们说是在聊生意,实际上是在干架。 那抹着口红的嫣红唇瓣纪长烽自然也是没能尝到的。 纪长烽耳根泛红,知道自己在跳舞这一方面没什么资质,想了半天也只好开口:“我……晚上回去给棠棠揉揉。” 所以真正的顾客还属于观望状态,但奈何门稍微一被掀开,那股浓烈的火锅的热辣鲜香味道挡都挡不住,极其勾人。 “笑死我了,农民改行当服务员了。” 生生生,江停都不肯和她睡同一张床,非要给虞棠守身如玉,她能怎么办! 裴青寂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他们:“早说不就行了。” “……” 她咬着牙气得要命,脸都被气红了,但家里江停不在,婆婆也不在,只有这该死的代表婆婆传话的保姆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这。 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对象,真要主动离婚,恐怕江停反倒是巴不得呢,她离婚反倒是成全了江停和虞棠。 他们哪里知道,出了虞家的门,裴青寂就开玩笑似的喊虞棠和纪长烽:“老板们好~” 裴青寂冷笑一声,挨个朝周围说话的人脸上看过去:“虞棠和纪长烽亲密一点不对吗,人家是夫妻,你们这些人酸的要命,不就是介意虞棠没看上你们而去和纪长烽结婚了吗,还说什么穷酸……” “所以你要怎么合伙做生意?” 连讨论虞棠发型和妆容的千金们都觉得舞会无聊了起来。 隐约间纪长烽听到点模糊的声音。 李春芳面色一变,不知道纪长烽在发什么疯,还有虞棠。 纪长烽都不用过多感受,那些落到他身上的视线此刻变得格外尖锐,那些嫉妒的视线此刻几乎要凝成实质,恨不得把他浑身戳上一个个洞。 他能够和虞棠结婚,有机会在乡下遇到换亲的虞棠,真的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一句话安抚了不开心的大型犬,虞棠听着声音猜出了来人是谁,果不其然下一刻,面前的小路忽地窜出来两个到处找寻的身影。 花园这处刚好有一圈供给宾客休息的桌椅,四个人围了一圈刚刚好。 “啊嚏!好呛人,好辣啊,我鼻子受不了了,啊这股味道……不行我去外面缓会儿。” “好好好,行行行,带你带你。” 加上虞棠之前出的饥饿营销策略,多搞点什么白银会员,钻石会员,还有储值活动,搞搞新店开业的促销活动,再有裴青寂和许璇的宣传,应该会不错。 结果还没等他触碰到,两个人头抵着头呼吸纠缠的时候,旁边忽地传出来两道呼喊声。 得到了虞父虞母恍惚又惊愕的表情。 裴青寂喊来店内的人员,后厨和服务员们挨个排成一排,懵懵的听着他出声,指着虞棠和纪长烽:“这以后就是你们的老板了,以后听他们指挥就行,店不关门,继续营业,但具体情况如何还得听新老板的吩咐。” 不少人都已经走开了,但还是没忍住重新回来。 但他们早就看纪长烽不顺眼了,于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讥讽。 虞棠想了想:“我们本身也不缺钱,也有自己要开店的想法,你的店倒闭了正好我们可以盘下来,至于别的不太需要。” 唔……是气血不足的原因吧。 第 185 章 第 185 章 李春芳让江停陪她一起去医院,检查身体这种事情,毕竟是因为他不肯与她同房才被迫产生的事情,而且这是相当屈辱的,最起码也要让江停参与,让他陪着才行。 但江停果断拒绝,神色冷淡,看也没看李春芳一眼,低头整理衣服:“约了朋友去吃饭,我没时间,家里有不少人,让他们陪你去吧,反正你也没什么毛病。” “原来你还知道我没什么毛病啊。” 李春芳气得发抖,想到那一碗碗灌下去的汤药,还有家里婆婆日夜催促她开枝散叶的事情,再看看江停现如今的模样,就觉得浑身难受。 她咬牙,酸的要命,阴阳怪气:“吃什么饭,不会又是去纪长烽的火锅店吃火锅吧,你们那群人都一样,都以为能在店里头看到虞棠呢,白日做梦,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和我有婚姻关系呢,动什么心思也别太明显!” 江停没回答她,早在李春芳说一半的时候就转身出屋子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极其明显。 硕大又华丽的屋子,装饰的金碧辉煌,是李春芳以往在柳叶村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但此刻真的住在这样的豪门别墅里,她却生不出一点开心的念头。 甚至偶尔环顾四周,江停不在,别人也不在,只有那些该死的只会劝她喝药的保姆们,即使屋子再怎么大,再怎么华丽,也只让她感觉到清冷和孤寂。 虞棠没说话,只是站了起来,捂着嘴干呕一声,就想要离开找个地方吐出来。 就算偶尔抬头,不必去看也知道,江停肯定是在偷偷看虞棠! 于是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饭桌上,又是和之前一样,长长的饭桌一张条,他们六个人落座在三面。 李春芳看得实在是眼热。 李春芳勉强认出来,对面也是几个圈内子弟,其中那个捂着肚子面色哀怨的,似乎是刚从南方回来的,听说是在南方呆了好多年,因为家里人的工作原因才调回来,之前应该是江停他们的发小。 虞棠不是和江停是未婚夫妻吗,搂住江停的人是谁啊。 虞棠没发觉李春芳的心思,发现了恐怕也不会太在意,她如平常一样去吃纪长烽给她拆好的鱼肉。 旁边的保姆迅速找来东西,让虞棠吐了那口鱼肉,又找来白水让她漱口,虞棠这才好了一些。 朋友一脸想死的表情,白了他一眼,把他拉到一旁说明了情况。 他神色淡淡,老神在在,根本没有关注她,也没有往她这边看一眼,完全没有纪长烽的细心和体贴周到!和纪长烽比起来差远了! 赵飞更呆了。 赵飞“嘶”了一声,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发言的问题,不敢置信地超小声询问自己的朋友:“他们,他们,他们分开了?这是虞棠的对象?这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她其实一直都挺喜欢睡觉的,之前在柳叶村的时候就是,能睡到日上三竿再起,下午还能午睡,动不动就瞌睡,最近好像确实……也确实更容易犯困一点? 李春芳拧着眉头,闻到了汤里隐约的那股中药味儿,她现如今对这个味道最为敏感,如今低着头看碗里浅褐色的汤,都能瞬间回想到来之前自己喝的那碗中药。 赵飞摸不着头脑:“哎,我怎么胡说啦,江停和虞棠在我走之前不就订婚了吗,我听说江停结婚了,现在又在这里看到他俩,贺个喜而已,这有啥的,恭喜恭喜呀,之前你们结婚的喜酒我没喝上,以后等孩子出生了我再来喝你们的酒呀。” 赵飞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因为运转过快而烧坏了,正在他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脑子里疯狂在思考的时候,眼前忽地走过一个人。 打定主意,虞棠连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 只不过在低头看了眼虞棠,看到她拧着的眉头时,还是准备出声解释。 李春芳攥着掌心,手都在抖,嘟嘟囔囔的开口:“就是个和乡下汉子在一起的孩子而已,有孩子又怎样,生下来又怎样,家里都准备给你搁城里重新找个对象了,结果你有孩子了,你真是个没福气的人虞棠,这辈子就活该和纪长烽在农村呆一辈子。” 虞母笑着让保姆给他们挨个分汤。 但此刻虞母说,虞棠有可能……怀孕了? “怎么了棠棠?”,纪长烽敏锐发觉,开口询问。 她也正在低头看自己的小腹,神色看起来也很新奇复杂。 她想要生孩子就那么困难,江停不和她同房,她还要被婆婆逼着喝中药,去检查,结果虞棠不声不响的就有孕了?! 他们倒是没说什么,纪长烽也早就习惯吃虞棠的剩菜剩饭了,不仅迅速端着碗喝完了,还想着虞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怕她晚上饿,就习惯性地给虞棠夹了块鱼肉挑鱼刺,然后送到虞棠碗中。 虞父虞母等人也迅速吃了口鱼肉,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虞母都准备把厨师叫过来了,虞棠才勉强咽下去嘴里的那股味道,强忍着想要吐出来的感觉出声:“好腥,觉得恶心。” 这样想着,李春芳憋着气去看江停,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江停正在抬眼,冷冽的眉眼变得柔和,目光专注地盯着对面的方向,眼里是浓烈的爱慕。 江停他们也瞬间视线紧盯:“怎么,是不好吃吗?” 虞棠一顿,有点懵。 他们两个脸上带着喜悦,一大家子人呼啦啦地把虞棠围住,宛如对待易碎品似的护着虞棠上车,纪长烽后知后觉跟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护住虞棠,脸上带着震惊之后的极致欢喜。 虞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江停的,那是说的啊? 想想那虞棠还真有福气,去乡下和纪长烽结婚,纪长烽结果就发财了,以前她在柳叶村呆了那么久,也没看出来一点纪长烽有本事的痕迹,她还以为纪长烽要在农村做一辈子的庄稼汉呢。 不腥啊…… “嘘……什么乡下人,那最近很火的火锅店就是他开的,最近可火爆了,我想去吃都没位子,这人好像是有点能耐。” 妈耶,短短几年没回到京都,这关系已经这么复杂了吗?! 高高大大的男人裹着一身黑色大衣,猿背蜂腰,眉目如星,他迅速地走到虞棠面前蹲下,抬手摸了摸虞棠的脸,笑着哄她:“棠棠别担心,一切正常,等下回家咱们慢慢说。” 那个专注关爱的劲儿,就好像怕虞棠一转身就看不到了似的,也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易碎品似的,她就没见过这样的纪长烽! 更气了,啊啊啊啊! “来尝尝这个汤,厨房炖了一下午的,你们几个最近忙忙碌碌,都应该多喝点补一补,调理一下身体,我这里面放了许多料呢,春芳脸色都憔悴了,棠棠也是,瘦了许多,来你们喝点看看怎么样。” 一项不搭理她的江停,阴沉冷冷地开口,声音极其难听,就如同他此刻的脸色一样。 “怕什么,你又没啥事,哎───江停,还有虞棠?!” 纪长烽没在,也不知道是去缴费了还是做什么去了,此刻虞父虞母和江停站在一旁,虞棠坐在椅子上,周围围了不少看着就专业的大夫。 “都说了水土不服,你们非带我来医院,你们不知道我对这个地方有生理性的恐惧吗?” “以后你要是后悔了,想和纪长烽离婚了,你带着这么个农村的拖油瓶,看城里有谁还愿意要你,哼。” 说完了李春芳以为自己会好受点,可那些嫉妒的情绪还是缠着她,她气得要死,坐在凳子上,越想越不平衡。 李春芳嘲弄地看了一眼江停,看到了他阴沉的难看的脸色,有种报复性心里,出言讥讽:“你还帮人家守身如玉呢,虞棠孩子都有了,还觉得虞棠有可能会和你在一起吗?现在你就算是和我离婚,虞棠也不会要你了。” 虞母又尝了下鱼肉,忽地想到了什么,询问虞棠:“棠棠你最近是不是挺喜欢睡觉的,也容易累到。” 看到虞棠迟疑了一下缓慢点头,虞母直接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叫医生来,棠棠你恐怕是……” 但她一想到刚才的味道,还是止不住想干呕,难受到眼睛都红了一圈。 之前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瞬间就只剩下江停和李春芳在了。 李春芳平缓了自己的心情过去,结果刚好对面也来了一波人。 再想想,自从纪长烽和虞棠过年回来,他似乎就从来没有认认真真抬眼看过她,也没有主动和她搭话过,就好像她这个前定亲对象不存在一样。 晚上还得去虞家吃饭,她得快点去医院办完事情才行。 他柔声:“棠棠尝尝这个。” “棠棠恐怕是有孩子了。” 男人胖乎乎的,白白胖胖的,虽然时隔多年没有看到江停和虞棠,但依旧一眼认了出来,再加上虞父虞母就在身旁,自己的朋友又喊了虞棠和江停的名字,他更加确定了。 其实每次一起吃饭的时候,这些个吃饭的规矩,还有虞家各种排场,都让纪长烽不太适应,他甚至都不敢放开了肚子吃,明明是个能吃好几碗饭的大肚汉,在这面对一桌美食,还只能吃那么一小碗,只够塞个牙缝,对他来说完全不够。 虞家的厨师都是专业的,去腥做的很到位,裹了汤汁的鱼肉白白嫩嫩,颤颤巍巍,看着就好吃。 还有那些大夫,隐约说着的什么胎儿不胎儿的,这不就是怀孕了的意思吗? 晚上,虞家依旧如同之前一样,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极其丰盛,各种佳肴看得人眼花缭乱。 他没再看李春芳,不知带着什么样的心理,在厅内站了一会儿后,缓慢地拔脚找车,也跟着去医院了。 她愤愤不平的往嘴里送了一口饭。 以往李春芳脸上都会带着笑,扯着江停的胳膊,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 李春芳心里发堵,哀怨和不甘莫名的充斥在心头,转头再一看坐在自己旁边的江停。 她忍不住有些心口发酸,想着纪长烽以前和她定亲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呢。 纪长烽搂着她一下下拍打着她的后背,脸上都是着急:“怎么回事,是鱼肉有问题吗?我刚才吃了,没什么问题啊棠棠。” 于是笑着过来打招呼:“伯父伯母好,虞棠江停好久不见呀,你们的感情还这么好呀,咦,妇科?你们这是……有孩子了吗?!恭喜呀!” 江停神色不变,倒是乐于被人误认为他和虞棠是一对。 ───他在看虞棠。 虞棠倒是真的不爱喝,她不喜欢中药味儿,嘴又挑,莫名的一低头看着那汤就没食欲,于是闻了闻喝了一口尝了尝觉得不好喝就给纪长烽了:“他更累,他多补补。” 江停预感到了什么,紧皱的的眉头逐渐松开,清冷的一张脸逐渐变色,牙齿紧紧咬住,就连手也紧攥。 赵飞呆傻住,愣愣的看着和江停搂在一起的李春芳,再看看虞棠:“我,你……他……” 纪长烽几乎是愣在了原地,低头看着虞棠没什么起伏变化的小腹,一瞬间惊到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才好。 他想制止虞母做这种无凭无证的猜测,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虞母的话就已经在厅内落下了。 但比他的动作更快的,是李春芳包含愠怒彰显身份紧紧搂住他的胳膊,她咬着牙出声:“江停,你真是的,怎么不等我一起过来,害的人家都误会了。” 虞棠点了点头:“哦。”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李春芳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并不算好,而江停也神色淡淡的站在她旁边,没有要主动关照的意思。 但虞棠自认为这没什么问题,因为她本来就是个懒人呀。 虞父虞母再怎么不喜欢纪长烽,知道虞棠肚子里的有可能是他们两个的孩子,但在这种情况下,得知虞棠有可能有孩子的喜悦还是胜过了旁的。 至于容易累倒是真的,去舞会那天晚上就把她累坏了,后来几天和纪长烽去店里,她也觉得累,到后来都纪长烽自己去,她一点都懒得动弹了。 来虞家这么长时间,每天吃饭的时候纪长烽都各种伺候虞棠,不是帮她挑鱼刺,就是剥虾擦嘴的,甚至怕她吃的少肚子饿,还会追着劝饭,就像是对待小孩子似的,极其有耐心,声音柔和,态度温柔。 赵飞才清楚情况,更加错愕:“虞棠竟然嫁给了乡下人?!” 虞棠和纪长烽在虞家呆着的这段时间,每天饭菜都很丰盛,而且晚上这顿饭,李春芳和江停通常都会过来一起吃饭。 虞棠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眼虞父虞母,发现虞父虞母仿佛没看到似的,便心下了然,很快收回视线。 他旁边的朋友面色一变,知道他是在南方呆了太久,不知道这两家真假千金和换亲的复杂事情,见他这么说吓得魂都要飞了,赶紧拉住了他的衣袖,出声警告:“赵飞,你别胡说!” 赵飞旁边的朋友简直暗示的眼睛都快要眨得冒烟了,但还是没能止住赵飞的话,听到他的话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明明她今天晚上因为上午的体检和那碗中药根本吃不下东西,可他愣是一点也没发觉,只顾着吃自己的。 因为李春芳是最后一个来的医院,等到了医院时,刚好看到一群人围着虞棠,想想她之前来体检时江停都没陪她,只有保姆在,现如今虞棠体检,一群人围着她,心里更不舒服了。 虞棠也知道这些,所以让他自己在火锅店吃个半饱再回来,等晚上吃完这顿所谓的家庭聚餐,再回屋里搞点东西吃。 只不过因为是虞母的好意,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她还是强忍着一口口喝下去,喝干净了。 虞父先是喊来了家庭医生,简单的把脉之后确定了怀孕的事实,但虞父虞母还是觉得不太稳妥,专门喊来人,要带着虞棠去附近的医院去做检查,看看肚子里的孩子到底还有没有别的问题,虞棠现如今的情况如何。 而更不平衡的是,为了维持面上的好看,她还不得不去医院看虞棠。 可等虞棠吃进嘴里,却瞬间眉头紧皱。 虞棠到底凭什么啊! 这一句简单的话,却炸得所有人神色变化,宛如平地惊雷,晴天霹雳。 李春芳抱住自己的胳膊,强忍着咬着牙,缓了一会儿才重新整理出来以往的骄傲模样,在保姆的陪同下准备去医院做检查。 李春芳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起身去医院了。 可明明以前,以前……他还出钱送她上学,对她挺好的,现如今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门心思都扎在虞棠身上。 虞父虞母忍不住笑:“你这孩子。” 真是活见鬼了,还以为纪长烽和虞棠之前感情没多好呢。 而且如果江停和虞棠不是一对,那虞棠现在是怎么回事啊,她出现在妇科又是因为什么? 过两天就找时间回去吧,这边反正也有两个股东,裴青寂负责宣传,许璇就负责在这边的营业,做个类似于经理的职责,在虞家再呆下去也没意思。 李春芳要被气坏了,江停真的是两副面孔,对着虞棠就温柔又体贴,对着她就冷冷淡淡,纪长烽也是,这两个男的怎么都只顾着看虞棠! 不对啊! 但开了一家店而已,有什么神气的,和江家虞家比起来差远了,纪长烽和江停也还是没法比。 之前他也有想过那次……会不会有孩子,但想想应该不会那么巧就没多想了,在再加上早在最早,他知道虞棠怕生孩子就也没有再多想这一点,觉得以后就算是他们两个养个猫猫狗狗作伴也挺好。 虞棠其实也觉得意兴阑珊,相比虞家这样的排场和虚情假意,她反倒是有点怀念柳叶村时,纪长烽给她做的那一桌子家常菜。 纪长烽拧眉,以为是什么坏事:“是什么?” 厅内只剩下李春芳,她才开始气得跳脚。 第 186 章 第 186 章 从医院出来,虞父虞母在车里出声讨论赵飞的憨直,但说了几声也不说了。 毕竟换亲和真假千金的事情都是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闹出来的,赵飞确实不知情,他们家里闹出这种事情也确实尴尬,尤其是换亲。 虞父虞母看了眼一直护着虞棠,嘘寒问暖,和她贴在一起的纪长烽,想想虞棠肚子里的孩子,顿时就两眼一抹黑,觉得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想重新给虞棠在城里找个对象,可能没那么容易了。 或许也可以去父留子…… 当初裴青寂也在柳叶村呆了太长时间,这孩子说不准…… 虞父虞母很快止住了脑袋里四处发散的念头,他们知道虞棠的性格,也看出来她确实是和纪长烽互相有感情,她是不可能也看不上城里这些子弟的,同样包括也看不上裴青寂。 算了算了。 子女自有子女的福气,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以后过的不幸福了可别回来哭,别到时候再来找他们要换个对象,哼。 “棠棠,如果你觉得不喜欢,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支持你,咱们不要孩子也行,一切都要看你的意愿,不要有负担。” 最主要的是不想虞棠难受,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压过了纪长烽心头对于虞棠有了孩子的激动和喜悦。 本身他就不想用孩子来绑定虞棠,在加上之前也给自己做了心理准备,就算这辈子都没有孩子,养个猫猫狗狗当娃娃养也不错。 纪长烽知道,虞棠怕疼,人娇气,不一定能受得了生孩子的苦,她自己也说过不想要孩子的话,之前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甚至都要进行点处理,得拿出来才行,就怕有孕。 纪长烽言简意赅,语气非常坚定。 她忍不住想,如果没和纪长烽退亲换亲,她还和纪长烽在一起订婚,那日子是不是会过得和现在不一样。 之前无数次他忐忑,他不安,他担心虞棠对他感情不深,会嫌弃他,会离开他,会和他离婚,也会在一年期限到期的时候彻底不再和他见面,过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纪长烽支持虞棠的所有决定,他永远不会反对虞棠的想法。 一想到纪长烽和虞棠有了孩子,曾经那个会送给她雪花膏,给她付学费的纪长烽,彻彻底底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开始,李春芳茫然地偏头去看江停。 虞棠娇气,懒得动弹,他就抱着虞棠走,不止抱过,他也背过好长一段时间。 虞父虞母互看一眼,调理好自己心里的情绪,都一致把视线落在了虞棠的小腹上,后知后觉开始产生了点喜悦的情绪。 “我那是说气话,是岁岁她们缠着你我吃醋。” 他也渴望着能有一个像虞棠一样的小姑娘,曾经在没结婚之前,他的梦想就是像个村子里普通的汉子一样,老婆孩子热炕头。 之前在家里还低眉顺眼沉默寡言的呢,现如今倒是挺硬气,连他们想看看小外孙,摸摸肚子都不行! 他低头去看倚在自己怀里的虞棠,她身子软软的,双眸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好像是在出神想些什么,和之前一样,出去转悠一会儿就没什么力气,也和之前一样容易犯困。 但当他们乐呵着想要凑过去看看虞棠的肚子,去摸摸看看的时候,那该死的乡下汉子偏偏挡在了旁边,堵住了他们的视线和手。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纪长烽声音喑哑。 但什么都没有虞棠重要,任何事情在虞棠面前都是次要的。 虞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月份不足看不出什么,这种感觉也很奇妙,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怀孕的一天,还是在这个年代,和乡下的汉子一起有了孩子。 虞棠是娇气的,是一向不勤快的,她对于有孩子这一点也是感到惊愕的。 别的姑娘都忍不住,更何况是他家里这位娇气的祖宗。 虞棠摸着自己的肚子,缓慢低头开头:“我好像……也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庆幸的是当初他们两个悸动的时候,幸亏是在虞家,即使有点异样,纪长烽也还是忍住了,只照顾了虞棠之后他就自己疏解了,不然说不定就会影响到孩子。 虞棠那双漂亮的眼像是燃了火一般,直直地瞪向纪长烽,就连她缩在被子里的手也放在了纪长烽的腰上,轻轻地扭了一圈。 不是因为不爱虞棠,所以支持她把孩子打掉,而是因为太爱虞棠了,不想让虞棠遭罪,也想着尊重虞棠的意愿,所以才想要支持她不要孩子的想法。 但现如今听着虞棠嘴里说出来的这两段话,纪长烽是越听越急,越听越委屈,他那双眼都快着了火了,噌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赶紧搂住虞棠,一边哄一边同样红着眼解释:“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爱棠棠呢!” 往常他迫不及待,甚至无数次梦到自己和虞棠有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如今他却开口,支持虞棠不想要孩子的念头,他并不后悔。 虞棠倚在他怀里,摸着小腹,“嗯”了一声。 她和江停却连同房都没有。 虞棠眼睁睁看着纪长烽那么个高高大大的模样,近乎半跪在她面前,就差指天对地了,还红着眼一脸委屈的说出了这么老掉牙的台词。 “算了算了,也不是听他的话,主要是棠棠确实是困了,咱们是照顾棠棠的想法。” 谁料,之前还一直背对着他躺在他怀里的虞棠,听到他这段话,反而扭过了身,仰着头瞪他。 也没有让虞棠好好的休息,还带着她去店内查看情况,让她操心。 纪长烽必须得承认,他欣喜得不得了,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然怎么可能听到虞棠肚子里有了他们结晶的消息,他简直开心到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脑子一瞬间都是懵的。 “……” 但…… 纪长烽解释一嘴,又立马道:“但是真的要有孩子了,棠棠,我是巴不得的,我开心的要死,我怎么会真的不想要呢,我只是心疼你怀孕难受不舒服,怕你遭罪。” “不行,就是不行,棠棠累了。” 他气得手都在发抖。 李春芳砸累了也气哭了,歇在沙发上,一想到纪长烽和虞棠有了孩子,又酸又涩,难受的要命:“是啊……他们都有孩子了。” 纪长烽也低头去看她平坦的小腹,心里欣喜,面上却也担忧:“但是棠棠,怀孕很辛苦,我怕你会难受,咱们也不是非得受这个苦。” 两个人瞬间从床上弹起来,对视一眼:“这个乡下汉子怎么敢!” 两个人勉强整理好思路,重新躺下去了,想着第二天一定要看看自己的小外孙。 “嘶───” 纪长烽有些慌乱,连忙出手护着她:“棠棠小心,别扭到了,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夜色里,寂静的夜只能听到闹钟指针走动的声音,还有他们两个浅浅的呼吸声。 但现如今虞棠肚子里有了娃娃,肯定就不适合背着了,纪长烽也不舍得背,只想抱着她。 结果没料到现如今,出现了虞棠有孕的事情。 这个孩子的到来,确实是一个没有料到的,让他们震惊又无措的。 纪长烽一愣:“棠棠你这是……” 欢喜是欢喜的,激动是激动的,纪长烽甚至完全不敢触碰虞棠的小腹,反应过来之后庆幸也痛恨。 这个年龄的人谁不喜欢孩子,谁不盼望着能有个可爱的娃娃陪着他们。 该死啊! 纪长烽一边呲牙咧嘴,一边不知所措,不知道虞棠怎么突然这么个反应,有些觉得无辜,于是赶紧开口解释:“我没有啊棠棠,我怎么会不想要这个孩子,是我觉得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我才……” 但好在虞棠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好,也从未多看那些人一眼,纪长烽心里安定许多。 虞父虞母回屋准备歇息,同时又叮嘱了纪长烽几句,等回过头来他们都躺在床上了,才惊觉,今天他们居然一直在听纪长烽的话,他说不让看就没看,他说什么是什么。 她打了声哈欠,捂住了自己的嘴,旁边之前还在闹腾的虞父虞母瞬间不说话了,憋着气看起来脸色红红的。 而客房里,纪长烽知道虞棠身子不舒服,所以也没让虞棠下地走路,从下了车开始就一路把她抱到客房。 痛恨自己之前那么长时间没有发现虞棠的异样,甚至让虞棠以那样不舒服的状态在车里呆了那么长时间,晕车之后靠着晕车药和停停开开才来到京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纪长烽在村子里见过那些姑娘们怀孕的样子,就连三姑的孩子,那位嫁去外地的大姐姐,孕期的时候也一个劲儿的难受。 纪长烽点头:“嗯,行。” 因为自从晚上做了检查之后,虞棠就一直不怎么说话,一直在出神,思考着什么,并不像是一般知道自己怀孕的女生时那种激动兴奋的神态。 帮他们拉开门的保姆红着脸不敢看他们,纪长烽和虞棠却都没在意这些,毕竟之前在柳叶村纪长烽都不知道这样抱过虞棠多少回了。 嘶── “我对棠棠的爱真的天地可鉴!” 安静了片刻后,纪长烽搂紧了虞棠,小心避过她的小腹,贴在她的脖颈处,强忍着激动,哑声不敢置信道:“棠棠……所以以后,我真的就要当爸爸了?” “我因为担心你,不想要你难受所以才支持你不要孩子的想法,不是说我就不爱你和咱们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呢,我爱的要死,今天晚上的时候听到你有孩子的消息,我简直差点要乐疯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棠棠!” “所以说得提前约法三章,我真的怀孕,你得好好照顾我,我难受了你要给我端茶倒水,抽筋了要给我夜夜按摩……还有,就是不许让我生气。” 一家欢喜一家愁,江停和李春芳回家后,保姆不知道在虞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春芳不肯承认,但她确实是有点,后悔了。 就这样,她还要一直倔犟地瞪着纪长烽,不满地指着他的胸口:“你走,你别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纪长烽,算我看错你了,你根本就不够爱我,平时说的那么好听,结果你居然还要把孩子弄掉,不想要这个孩子,你根本,你根本就是以前都是虚情假意!” 曾经有无数个夜晚,纪长烽都翻来覆去,脑子里无数次在重复那样的噩梦,每次醒来看到睡在他身旁的虞棠,他的心情才能放松下来,触碰到属于虞棠的温暖皮肤,他才能确信这不是在做梦。 即使现如今他和虞棠已经确定了关系,相互之间感情不错,但他还是会警惕谨慎担忧,尤其是在看到京圈子弟这么多人都嫉妒他,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窥伺虞棠,他那种危机感更加严重,甚至更加担心虞棠会嫌弃他不要他。 说别的纪长烽都能一直任打任骂不还手也不还口,老老实实听虞棠埋怨。 不是吐,就是疼,腿脚抽筋都是其次的,每天晚上都闹得睡不着觉,吃什么都吃不下去,这样的事情还要经历好几个月。 明明虞棠才是那个突然瞪人又拧人的,但此刻她却率先红了眼,委屈地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起来,连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纪长烽神色不变:“棠棠刚从医院回来,她累了,等明天再看吧,而且棠棠怕痒,最好只能看不能摸。” 意外的,当初觉得死活都不想要的孩子,现在想想如果是她和纪长烽的孩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没有办法接受。 于是纪长烽想了又想,搂着虞棠的胳膊稍微活动下,掌心触碰到虞棠的小腹。 虞父虞母退让,糟心地摆摆手:“行吧行吧,棠棠累到了,那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看。” 江停喃喃着,难受得要命,恍惚出声:“她有孩子了,她有孩子了……” 他攥着虞棠的手,放在他那紧绷壮硕的胸肌上,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虞棠看看。 纪长烽只要一想到虞棠怀孕的时候会难受不舒服,娇气的直哭,他就跟着难受。 屋子里格外安静,纪长烽也没打扰她,等自己收拾利索了之后才从洗漱间出来,掀开被子的一角,从身后搂住了虞棠。 不管虞棠质疑什么,都不能质疑他对虞棠的爱。 虞父虞母心里都忍不住“哎”了一声,不敢置信这个乡下的汉子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子,连他们都敢阻拦。 但纪长烽知道,他的掌心下面就有他和虞棠的血肉,他的孩子,只不过是因为月份太小所以摸不出来而已。 纪长烽急着解释,一张嘴就是虎狼之词:“可是当初是你说了不想要孩子的棠棠,咱们当初的时候你也非要我在外面才行,不然就不肯,你说生孩子会不舒服,会疼,所以不想要孩子,后来你也一直不肯让我在里面。” 这就和当初她和纪长烽结婚的时候一样,是让她感觉恍惚的事情。 等回到了他们的屋子,虞棠被纪长烽抱到床上,纪长烽如同往常一样帮她卸了妆擦了脸,拿来水和杯子,帮她挤上牙膏刷牙,帮她换上睡衣,等一切结束之后,柔软的被子裹住了虞棠,她躺在被窝里出神。 虞棠听了一嘴,迟疑片刻,很快找到理由反驳:“可是当初杀猪的时候是你自己说的,有了孩子打扰了咱们,所以不想要孩子。” “这些是应该的棠棠,就算你没怀孕,这些我不也天天在做吗。” 正说着,车子也到了虞家门口,经过了那顿没吃完的晚饭,又加上他们去医院折腾半天,等回来的时候确实是天黑了。 虽说纪长烽不招他们喜欢,但这毕竟是他们的第一个外孙,虽说不是亲的,但是,就是挺高兴的。 那块皮肤如同往常一样还是没什么起伏的,纤细,嫩滑,摸不出一点像是有孩子的感觉。 江停坐在沙发的另一头,双手捂着头,为虞棠有了孩子而伤心嫉妒,他的眼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她。 等回了江家,李春芳和江停一个比一个脾气暴,把盘碗书本砸了个稀巴烂。 “怕什么,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那掉了就掉了,你紧张什么?” …… 虞父虞母气恼:“我们是外公外婆,看看孩子怎么了,棠棠都还没说话呢,你这个……” 这也是他以前在家里的一贯地位。 虞棠的掌心还放在纪长烽的胸口,被他紧攥着手腕,触碰到那手感极好的肌肉,虞棠的思绪翩飞一瞬,很快又挪了回来:“反正你说的话我不满意,你重说!” 但是,但是虞棠居然说他不爱她! 可是,一切的一切,这都是纪长烽自己这方面的观感。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要孩子?我都还没表态,你就主动这样说,你根本就不够爱这个孩子,也不够爱我。” 而后屋内,就想起了两个人的轻笑声。 她忍不住想笑,但又憋住了。 她故意撅着嘴,瞪着他:“那你还说什么支持我的意愿,不想要孩子就不想要孩子,我都什么话还没说呢,这根本就是你自己的意愿,你拿我来当挡箭牌,你都不想要咱俩的孩子了,我质疑你不爱我有错吗!” 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困在这华丽精美的别墅里,过着看似华美富硕的生活,却像是活在一张好看的笼子里一样,过着并不快乐的生活。 她真的后悔了。 第 187 章 第 187 章 怀孕的感觉很奇妙。 明明她还是那个虞棠,与前两天没什么区别,但不管是周围人还是她自己都清楚,她此刻的肚子里多了个不知性别的她和纪长烽的孩子。 之前莫名晕车的理由找到了,最近经常觉得累的原因也找到了,就连容易犯困一直睡懒觉……好吧这个没办法赖,她本来也喜欢睡懒觉。 虞棠怎么说呢,她好像也挺好奇的。 孩子和养的宠物不一样,还在肚子里她不知道是男是女,生出来是什么模样,是到底和纪长烽像,还是和她更像。 这种新奇的感觉和期待,让虞棠就连晚上睡觉躺在纪长烽怀里时,也还是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肚子,好半天才睡着。 而纪长烽比她睡着的时间还晚,近乎一夜没睡。 而后假装看不到,在心里安慰自己。 真是有钱了,骚包了,明明以前还是个连垫子都舍不得买,贪财又吝啬的人,现在居然这么舍得,这么一大笔钱花出去也不心疼,还一直搁那笑。 虞棠想了想,觉得怀孕还有一点好处,就是不用来姨妈了,她以前体寒,每次都要手脚冰凉,来姨妈痛得要命,还是纪长烽后来一直看管她帮她调理才好了些。 他垂首摸了摸虞棠的脸,眼神柔和了一些,贴着虞棠的耳边小声道:“棠棠,要是你不喜欢在这边呆着,我就在外面找个房子让棠棠你住,但是我觉得在这边有人照顾你我放心,而且你在京都不住在虞家反而在外面住,观感不太好,你觉得呢棠棠?” 下午,纪长烽去不知道哪买回来两个黑黑长长的盒子,递给她其中一个。 而后扬起下巴,故作不在意:“就这么几天而已,你至于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吗?就为了方便联系?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现今的大哥大有多贵虞棠是知道的,这可是大老板的专用电话,而纪长烽现如今一声不吭就搬回来两个? 本来就只是回柳叶村几天而已,很快就回来,虞父虞母都没当回事,纪长烽也只是做好了要快点回来的准备,便迅速上了车。 本来就知道她体寒不能让她沾凉的,现如今更是把水打得热热的,看虞棠一如既往的气色不错,才拉了她的手出去。 虞棠没关注在哪住的问题,她敏锐抓住了纪长烽话中的核心,挑着眉仰脸问他:“你要自己回去?你要我自己在这边住?” 虞棠把玩着手里黑漆漆沉甸甸的大哥大,这上面还有一根长长的天线,是用来接收信号的,在手里拿着沉甸甸的,和前世的手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这还得进化好久才能变成她熟悉的手机呢。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这么见外,咱们的关系还要这么客套吗?” “就是就是棠棠,你现在还怀着孕呢,听说你来的时候就一直晕车,现在你又怀着孕回去肯定更遭罪,要不你就在这边养胎,反正这边的医疗设施比较先进一些,住在这里又有我们帮着照顾你,多好呀。” 就当纪长烽以为这大哥大坏了的时候,里面忽地传出来虞棠的声音,闷闷的:“纪长烽,我想你了。” 虞棠摸了摸肚子:“这两天我们就回去了,也不在这多打扰了,本来就是拜年来的,看到大家都挺好的就放心了,纪长烽那边还有事,也不能在这边多耽搁。” 她小小地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来姨妈不过只是那几天,怀孕孕吐抽筋难受那可是整整十个月啊! 虞棠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吃了午饭,虞父虞母也都知道了情况,她回屋后看着纪长烽收拾行李。 他们两个人视线落在虞棠和纪长烽牵着的手上,即使这段时间已经经常撞见,也还是难免表情顿了顿。 虞棠脑子里闪过这个词,有些微顿,但面色还是很自然地开口:“还是你自己回去吧,我才不想要就这么回去呢,之前晕车我难受死了,纪长烽,那你记得早点来接我哦。” “不用了。” 带过来的行李中,大部分都是虞棠的东西,不管是她惯用的水杯、垫子还是什么,都很齐全,纪长烽的东西相对来说则少得可怜。 毕竟以前他们两个都是紧贴在一起睡觉的,虞棠的睡相又并不算的上好,动不动就在他怀里打滚,蹬被子踢腿。 她是假千金,和虞家没什么血缘关系,住两天没事,反正是他们主动邀请他们来的,但时间长了就不好了。 纪长烽松了口气,过来和之前一样给她擦脸,帮她洗漱。 江停和李春芳两个关系的僵硬,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她摇了摇头:“没。” 不只是因为突然之间虞棠怀孕了带给他的欣喜冲击太大,让他还有点不敢置信。 他晃了晃虞棠的手:“但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或者棠棠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但棠棠你回去,我也要回京都这边,就算我再怎么路上加快速度,咱们也会有几天是分开的。” 纪长烽出声,他有关这个问题也想了很久了:“这边的火锅店东西不齐全,我想着回去柳叶村把事情整理好,然后带个员工过来管理这边的店铺,顺便运输一些加工好的丸子之类的,最近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建造冰库的地方,要是棠棠你和我来回折腾会很难受,还不如在这边等我,一切结束以后咱们再一起回去。” 算了,虞棠愿意和纪长烽在一起就在一起吧,至少现如今他俩连孩子都有了,关系稳定,省得出点别的事情。 “棠棠,其实我也建议你在这边多呆几天,等我回来。” 虞棠本来带着纪长烽来就是因为李春芳的那封信来拜年的,纪长烽在这边呆的不自在,她也不想一直和纪长烽在虞家住着。 纪长烽点头,开口解释:“主要是棠棠你月份小,我怕你现在回去会难受,而且路上颠簸出点什么事情不太安稳,我觉得还是得这两天好好检查以后再说,更何况这边的医疗确实是比柳叶村那样的小镇子好,你在这边我放心。” 她的眉头拧了起来。 只是为了他们分开的这一段时间联络? 虞棠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她仰着脸看纪长烽,瞪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因为月份太小感受不出来什么,还是确实肚子里的孩子知道她娇气,受不得影响,虞棠确实没觉得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下午吧,早点回去,也好早点回来。” 行驶过程中的车忽地被纪长烽踩住了刹车,速度骤降。 正纳闷着,厅内的虞父虞母走了出来:“棠棠?感觉怎么样,不舒服的话过两天抽时间再去好好的检查一下,昨天还是有点太仓促了。” 于是虞父虞母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上纪长烽,但还是强按下去,专心地询问虞棠的情况。 自己亲生孩子的婚姻,和虞棠这养女的婚姻,孰轻孰重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分开? “可是咱们结婚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过,棠棠,是我想你,惦记着你,我听不到你的声音我觉得会担心。” 因此他很快就收拾好了,站在屋子里和虞棠唠唠叨叨的说着这两天他不在,虞棠要自己注意的地方。 纪长烽顺手接听,那黑漆漆的铁盒子沉默了半天没有动静。 纪长烽点头,柔声开口:“虽然我回去会很快料理好事情回来,但加上来回的路程,有一段时间可能咱们没办法见面,棠棠,有什么事情你就打电话,咱们天天联系,这样我还能放心一点。” “一定。” 但等到车出去一段距离,他放在车窗前的大哥大忽地响了。 真要是让虞棠和纪长烽离婚,先不提虞棠会不会和裴青寂在一起,在圈子里有没有别的能看得上的人,他们就怕江停那边再起了什么心思。 纪长烽拧着眉,神态认真。 虞棠一顿。 别的不说,虞父虞母说的话倒也有些道理,来之前那一路极其遭罪,虞棠现如今还能回想起那一路晕沉想吐的感觉。 她“哦”了声,问纪长烽:“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好在煎熬了一晚,终于也天亮了。 毕竟就连当初他们吵架,虞棠闹着回了李家,也只呆了没几天而已,况且那时候还都在柳叶村,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要分隔在两地,还是京都和柳叶村这样的距离。 虞棠摸着上面的名字,读出声:“摩托罗拉……这是大哥大?” 虞棠昨天晚上和纪长烽说通了,早晨起床的时候,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没有像昨天晚上刚刚得知时的那样错愕了。 但在虞家……? 她还是亏大了! 她醒的时候,纪长烽已经穿戴齐全了,刚刚洗漱完毕,身上还带着牙膏的薄荷清新味道,看她醒了,过来亲了亲她,又忍不住笑了笑,询问她:“棠棠,昨天晚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纪长烽莫名被虞棠瞪了一眼,他眨眨眼,没明白刚才还好好的虞棠这是突然怎么了。 还因为头一回有孩子,怕虞棠不舒服他不敢睡,生怕虞棠哪里难受他好第一时间醒过来照顾,同时也怕压到虞棠肚子里的孩子。 虞棠说这些话倒确实是真的,因为纪长烽和她来的时候,柳叶村那边工厂刚刚建好,在临镇的火锅店等分店也刚刚开好,一切的事物都需要纪长烽回去好好的管理,他确实很忙,不能在这边多呆。 一说就是一堆话,虞棠明显没听进去,她一直在出神。 纪长烽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剧烈声音。 第 188 章 第 188 章 这是虞棠和纪长烽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是在没有吵架的情况下。 虞家很大,客房相比柳叶村他们那已经重新装修过的屋子要豪华许多,面积也要比农村带着土炕的屋子要大上许多。 之前是她和纪长烽两个人一起住,所以虞棠甚至都没太关心屋内的环境。 此刻纪长烽带着他的行李走了,屋内只剩下虞棠一个人,她躺在那柔软的大床上,伸手去抚摸旁边的地方,空空的,再没有纪长烽的身体在那和她一样躺着了。 虞棠仰着头看客房内的模样,才惊觉这间客房竟然这样大,屋内也这样静。 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明明没来这个世界之前,她自己一个人睡觉那么多年,没觉得有一点不习惯,但轮到现在,只不过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她竟然就已经这么不习惯身边少一个人了。 她好像真的相比他,更爱纪长烽。 虞棠回头,江停抬手,把她堵在了墙边,胳膊撑在了墙上,那双眼执拗地看着她。 他失笑,但心也安定了下来。 夜色已经深了,虞棠原以为对面还在熟睡,但是没料到,只是停顿几秒,纪长烽急促的呼吸声从大哥大内传了出来。 其实虞棠也知道纪长烽只是和她分开几天而已,但她还是习惯性的闲下来就给纪长烽打电话。 没办法,谁让纪长烽太好用了。 夜,逐渐深了。 等轮到中午,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那边刚传来纪长烽的声音,虞棠还没等松口气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她旁边忽然传出来声音。 江停一直很骄傲,如果没有换亲和真假千金的事情,他和虞棠会马上结婚,过着让人艳羡的生活。 是江停。 而偏偏就是一点偏差,造成了现在的情况。 她陷入沉思,觉得自己是不是平时依靠纪长烽了,不然怎么会生活中每一处都被纪长烽见缝插针,侵入的彻彻底底。 直到最后,纪长烽坐在车里,拿着大哥大,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均匀声音。 “你说要问我就非得回答啊?再说了问问题你都不会等我打完电话吗?” 她的眉头皱的紧紧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躺在车里,和她保持着类似的姿势。 后来更是怀了纪长烽的孩子。 瞬间,虞棠没了丁点睡意,直接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转悠,重新拨打过去半天,对面也一直没接通。 虞棠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在现如今她月份小,翻身还很方便。 熬了一晚上,虞棠头昏脑胀,连饭都不想吃,一直在捏着大哥大,重复着拨号挂断,再拨号的动作。 到底怎么回事啊! ───“棠棠,方便我和你聊聊吗?” 啊! 纪长烽开口:“我也想你了,棠棠。” 虞棠瞬间懵了,脑子里在纪长烽是不是出事了,和纪长烽是不是出轨了,这两个选择中来回思考,越想越不舒服,哪个选择她都不喜欢。 虞棠现如今倒是有些遗憾了,这个时代还没能研发出来智能手机,没办法视频通话,她看不到纪长烽如今的模样。 他得快点搞定这边,赶紧回去才行! 尤其现如今她还怀着孕,昨天晚上她还躺在纪长烽的怀里,他的胳膊搂着她,护着她,时不时看看有没有压到碰到她的肚子,看看她有没有不舒服,冰凉的手脚也有人帮忙暖,而现如今…… 虞棠冷笑一声,抬脚就去踹江停的膝盖。 她以前完全无法理解那些喜欢煲电话粥的小情侣,觉得又腻又矫情,没想到现如今她也变成了其中一员。 今天中午他和李春芳回来吃饭了。 她的电话要么就打不通,要么打过去没响几秒就被挂断。 虞棠担心的一整晚不停的在打电话,结果一晚上都没打通,她现在真的是很怀念前世那种方便的联络方式了,要不是大晚上的不方便,她都想自己开车回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 这是……她被纪长烽挂电话了?! 一只大手忽地从虞棠手里拿走了大哥大,并且按了挂断。 最关键的是,明明当初他已经来到柳叶村,做好了放弃一切和虞棠私奔的准备,但那时候虞棠宁可抛弃他,也要去选择救纪长烽。 这个时候的电话费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无所谓,反正是纪长烽在交。 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心里很恼火,鬼知道她打了多少遍电话才打通的,也不知道纪长烽那边到底是出事了还是如何,这好不容易打通的电话江停居然还敢给她挂了。 结果她刚问出口,那边还没回答呢,就忽地挂断。 明明像个大型犬一样,动不动就在她面前摇尾巴,但正经起来处理她生活上的各种琐碎的小事又很周到,像个爹系妈咪一样。 白天没有纪长烽,清醒之后的虞棠习惯性的在床上躺着一会儿,没等到和往常一样伺候她的服务,这才想起来纪长烽已经回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是,往常纪长烽就坐在她身旁,帮她夹菜、处理她吃剩的饭菜,而现如今旁边的座位空荡荡的。 虞棠心里堵堵的,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如何,只觉得肚子都有点难受。 纪长烽可别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么晚了,不会是出车祸了?还是发生什么了? 过了两天,虞棠躺在床上,约摸着差不多这个时候纪长烽应该已经回去了,于是给纪长烽打过去电话。 这称呼也是他可以称呼的?! “棠棠很娇气的,我看你回来带了不少家具什么的,趁着棠棠没回来把家里都重新收拾一下吧,桌角什么的都包一下,还有这地呀,铺个毯子什么的,要铺就都铺了,省得棠棠踩上去冰脚。” 他脸一白,本来就憔悴的脸更是难看起来,下意识晃了下,稳住后咬住牙:“棠棠,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我没有恶意,也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他敢不经允许就动她的东西,谁给他的资格,他谁啊?! 结果这次也没有打通。 谁料身后的江停咬着牙,呼吸急促,思考半晌吐出几句话:“棠棠,我只是想问,你到底喜欢纪长烽什么,为什么你会选择他不选择我,假如当初没有发生真假千金的事情,咱们会在一起过得很幸福,不是吗?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真的不如纪长烽吗?棠棠,你告诉我,最起码也让我死个明白。” 抢劫? “滚!” 所以啊,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放心把棠棠留在那里的! 分开以后失眠的不止虞棠一个人,虞棠睡着了,听着这声音,他也能有点睡意了。 纪长烽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唠唠叨叨的,说一些让她注意安全,好好保护自己,不要碰冷水之类的话。 虞棠习惯性地把没吃完的饭碗推到旁边,这才反应过来旁边没人。 虞棠顺着他的动作仰起头,看到现在的江停似乎很憔悴,脸白了不少,强打起精神,但五官看起来还是带着阴郁的味道。 “唉唉唉?长烽你咋啦?” 她听出来纪长烽的声音毫无睡意,没有沙哑,恐怕是和她一样到现在也没睡着。 纪长烽心里火急火燎的,他怎么就忘记了,城里还有个对他的棠棠虎视眈眈的江停,谁也不清楚江停现在对棠棠是个什么想法,还有没有歇了心思,但之前他在虞家观感似乎不太好,江停似乎还没忘记棠棠。 虽然江停还是一如既往那副贵公子模样,但她一眼就看出来这副模样是强撑的,她的回答似乎对他很重要,这像是几乎要成为他心病了一样。 是江停的声音。 那么亲昵地喊着“棠棠”。 屋内大姑纪婉华和三姑纪知华还在高高兴兴地询问他:“棠棠真的怀孕啦?多长时间啦?你们有没有好好检查一下呀。” 可是纪长烽明明,明明之前就是个卖鱼的汉子,种地的庄稼汉,没什么本事,现在也不算有钱,江停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哪里不如纪长烽。 晚上的时候更是得听到纪长烽的声音才能睡得着觉。 她原本不想闹人的,但闭眼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拿起床头的黑疙瘩,躺着给对方打去电话。 虞棠勾起嘴角,在床上又翻了个身。 于是直接出去,准备用虞家的座机重新给纪长烽打过去电话,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柳叶村,窗外的雨哗哗的下,好不容易手里的大哥大有了信号,能够听到对面的声音,纪长烽蹲在屋檐下,来不及欣喜,就听到了对面的声音。 纪长烽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纪长烽本来就准备尽快解决好这边的事情快点回去,现如今更是一点都耽搁不起,甚至不顾外面还在下雨,就直接冲了出去。 虞棠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大哥大:“嗯嗯嗯?” 虞棠飞快地从江停手里把大哥大抢了回来,瞪他一眼就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准备离开阳台。 往常这些都是虞棠不爱听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晚上两个人分隔两地,通过大哥大传出来的声音,温和轻缓,虞棠一边“嗯嗯”回应,一边感知到了之前翻来覆去都感知不到的困意。 不是很清晰,但莫名的让虞棠的心安定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呢纪长烽,我想你了。” 大哥大没电了? 该死的江停! 窗外的月色朦胧,屋内静的能听得到时钟的指针转动的声音。 “长烽,哎长烽你慢点,带把伞啊……!” 两个姑姑互视一眼,都感觉很莫名其妙。 这,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 第 189 章 第 189 章 京都是艳阳高照的天气,虞棠这边并没有下雨,天色很好。 她站在阳台上,向下眺望就是院子里的草坪和花坛,隔着前面的一道墙和半扇玻璃,就是虞家二楼的厅里。 此刻李春芳和虞父虞母都在那里。 而面前的江停就把她堵在角落里,红着眼,执拗地看着她,眼里全是恳求:“棠棠,你说,你到底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纪长烽,为什么非要和纪长烽生孩子,我难道就不行吗?” “你知道我为了你做了多少,我还没有和李春芳同……” “江停───” 虞棠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路过喝水的虞父瞬间把胡子和眼睛都瞪了起来。 纪长烽带着这样的情绪出门,开始忙活着自己的工作,想着尽快解决回京都。 “哦对了纪长烽,你攒攒钱,除了正常的扩建和开店,其余的攒下来买房吧,有机会你也去南方看看,那边也很适合发展,要是你有能力开个房地产公司,那就更不错了。” 他低垂下眼,抿着唇,声音逐渐发颤:“什么真心,棠棠,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从以前还没有这些烂事的事情就是,你要星星我不给月亮,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现如今也是,我为了你现在都还没有和李春芳同房,现在心里想的也都是你,我甚至之前愿意放下江家的一切和你私奔,你到底还要我怎样,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嗯,好。” 纪长烽沉思着,翻看这边的员工档案,是和走之前他们安排的一样,村子里那些村民们挑选麻利的去工厂,像是李鸿和李母都去工厂了,作为自家亲戚,纪长烽想着等李鸿他们上手了熟悉了,就来当个管理,车间主任什么的。 但现如今,一切都要为虞棠让路,他修路是为了虞棠,不想让虞棠不舒服,怀孕走这样的山路,原本就晕车,坑坑洼洼颠到肚子更不好,为了虞棠,花点钱算什么。 “哎,好嘞。” 更别提什么报销了,给棠棠花钱,给他的媳妇花钱,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她不明白事到如今江停还要对她说这些干什么,有什么可一直执着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和江停说了那些话的缘故,虞棠并没有像以前一样不爱听,倒是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听完了,完后吐槽一声:“知道了知道了,纪长烽你才多大,感觉你比我爹还像我爹。” 纪长烽那边倒是僵了片刻,才缓缓出声:“我可不想做棠棠的爹,我是棠棠肚子里孩子的爹,乱说等孩子出来了,差辈了怎么办。” 纪长烽打过去电话,虞棠声音懒懒的,但果然还没睡。 嗯……怎么记得好像之前刷到过的网络小情侣,似乎不少都有喊男方爸爸的情侣之间的情趣? “我知道你是个很骄傲的人,所以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但是江停,你不止看轻我,还看轻了纪长烽,当初的你能想象到纪长烽能有现在的情况吗,以后,纪长烽只会生意越做越大,你别让我们看轻了就行。” 纪长烽坐在滴水的屋檐下,看着外面哗啦啦淌下来的雨幕,听着身后屋子里三个姑姑聊天的声音,迅速坐直了身体,表情也严肃起来,赶紧解释:“是这个大哥大它不好用了,棠棠昨天晚上我也没睡好觉,我也一直在打电话,今天好不容易打通,结果就听到江停的声音……” 纪长烽还想说些什么,听着电话那头虞棠嗯嗯的声音,忽地,就像是之前那次一样,外面的风刮着雨,卷起一阵阵冷风,天气的原因导致大哥大信号不好,很快就已经完全听不到虞棠那边的声音了。 纪长烽没听懂什么是rap。 “也别老想着是不是没有换亲咱们会是很好的一对这样的事情,老实说就算没有换亲,我也不一定会嫁给你。” 结果眼看着没人开口,纪长烽正思考着要怎么安排才好,没料到赵玉红开口了,她举起手,认真地看他:“我去,可以吗?” 他真的就这么差吗…… 分隔两地,就算他想要照顾虞棠,操心虞棠那边的事情,都无能为力。 他手边这些信得过的老员工,包括栓子他们,有的已经在工厂和镇子上的火锅店能当了管理,剩下的不少都犹豫着不想离开柳叶村这边。 江停呼吸一滞:“什么?他竟然,竟然说要把你们的孩子打掉这种话,他疯了!棠棠你还觉得这样很好吗?!” 现如今纪长烽可不缺干活的人手,待遇在这里,不少人打破头都想进来,于是专门列了员工手册,说明情况安排看管的人员,如果不合适态度不行就替换掉。 她冷冷地挑起眼,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肚子,半个身子还被阳光暖暖地照着,但心里和面色都是极其不耐烦的。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让江停不知所措。 最近他的事情又多了一条。 她肯定是不会这么喊纪长烽,但纪长烽非要这么一说,就莫名有点瑟瑟的。 江停忽地想起来自己之前回门去柳叶村的时候,对当时还是卖鱼郎的纪长烽说的那些话,他当时说─── 此刻的他真的是恨不得自己能飞,快点飞回京都那边去。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虞棠甚至能听得出对面纪长烽话语中的那点委屈。 隔壁县的分店纪长烽已经安排了店长过去,现如今缺的是在京都那边的店长。 “那就……”,纪长烽在电话里满意地轻笑出声。 她有心想过去看看,但想到培训是少听少看,就犹豫着隔着玻璃往里面望了望,没看到什么,表情古怪的离开了。 真可恶啊。 除了照顾工厂和店里的事情,还得安排找村子里领导他们,出钱修路。 不想做她的爹?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掌心全是温湿的汗,鼻尖也都湿了。 她还没等问什么呢,纪长烽那边反倒是飞快地说出来一大堆话:“棠棠你去哪里了,刚才是什么情况,我怎么听到江停的声音了,他和你在一起吗?棠棠你要离他远点,少和他接触,等我回来,棠棠你还爱我吗?” 就算没有换亲的事情,她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吗? 她好狠。 纪长烽略微有些诧异:“嫂子,你没问题吗?娇娇怎么办,她还在上学呢。” 虞棠越说越觉得可笑:“真要是爱我,当初你不拒绝换亲的事情,后来也没有敢和李春芳离婚,反而要我和你私奔?真可笑,以为我是什么可以任由你决定的东西吗?你在看轻谁,江停?” 听着纪长烽一本正经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虞棠反而想到了别的地方去。 虞棠:“……” 纪长烽来回在工厂和店内折腾,因为都是村子里的人,不少人开始还以为都是亲朋好友,认识的,所以态度不算端正,比较散漫。 虞棠懒得看他:“而且从始至终都是你一厢情愿来找我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找纪长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感受,给我选择的机会,你这不是我想要的,我需要尊重,需要能够有做选择的机会,而不是被你一路安排。” 他不明所以的听着电话那头虞棠的笑声,在雨中感受着逐渐越来越不清晰的电话声音,抓紧时间开口:“棠棠,我这边还在下雨,信号还不是很好,别担心,我这边很快就能解决完,晚上要是打不通也不要熬夜,你的身体重要。” [虞棠值得更好的生活。] 虞棠忽地就笑出声。 虞家的保姆在去休息吃饭时,路过二楼阳台,隐约听到点奇怪的声音。 他呼吸急促,僵硬的站在那里保持着一个姿势,好半天才把脸抬起来。 此刻的他脸上的表情明明是笑着的,但却像是在哭一样,攥着围栏的手指更是指尖泛白、发青。 赵玉红挺开心,再过两年徐强说不准再出来,本来她就烦徐强会出来纠缠她们,杨桂华也很恶心,现如今倒是挺好的。 毕竟他们都很年轻,就算知道京都那边发展比这边好,比较繁华,但都到了要结婚的年龄,不少人也有了对象,也不想背井离乡。 …… 他们聊了两句,听着对方的声音,心里踏实了不少。 江停忽地浑身一震,看着虞棠那张一如既往精致的白嫩面孔,嘴唇阖动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江停,有些事,不是需要你做什么说什么才知道的,其实你老说爱我,表现出一副深情的样子,但当初发生真假千金换亲的事情时,你没有发声,后面也没有拒绝和李春芳结婚。那你一直委屈个什么劲儿呢,还不和李春芳同房,就好像你付出了多大的辛苦似的,你和人家结婚了就要对人家负责,不然拿了两家联姻的资源,又要为我守身如玉,你这和当女表子立牌坊没什么区别。” 像是有人在哭,声音断断续续的,听着很奇怪。 虞棠走了。 “你我都已经结婚了,互相有家庭了,以后这样的话我希望你少讲,我不希望被别人误会,而且,你真的不知道你和纪长烽比差在哪里吗?” 纪长烽:“?” 虞棠坐在沙发上,给手里的大哥大再次打去电话,这下很快就打通了。 之前面对江停还很不耐烦的虞棠,此刻倒是对着纪长烽挺有耐心的安抚:“爱你爱你,我只不过是和他说了两句话而已,怎么会不爱你呢。” 虞棠轻轻扫他一眼,再没看他,直接从他身旁略过:“好自为之,你我都是有家庭的了,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别来烦我。” 虞棠看他:“是真心啊江停。” 还有虞棠之前推荐的,她家邻居,那位孩子有些痴傻的母亲,手脚似乎也挺麻利,到时候也可以提拔。 “我可以带娇娇一起回去,本来就只有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我俩一起过去,离这边的过往远远的,还了却心思,那边大城市学习环境也好,娇娇特别向往京都大学,她在那边还能去看看京都大学到底什么样。” 江停呼吸粗重,但并未反驳,只认真盯着她,定定道:“你知道了。” 他想要说自己没有,没有看轻虞棠,可是……真的没有吗?就像是之前虞棠说的那样,那些事情。 不过这也没事,反正弟弟也要结婚生子,有他自己的人生,她为别人活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为自己活了。 赵玉红笑着仰起脸:“别的不说,咱们店里的这些,我比谁都熟悉,长烽你也放心,你知道嫂子的人品,保证不会仗着离得远就偷懒耍滑的。” 之前走得急,也不知道这两天虞棠有没有不舒服,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闹腾,她现在的口味怎么样,还和之前一样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伤得好严重。 就是她弟弟赵兴平,可能不太有机会看到了。 阳台只剩江停一个人。 可以赚得名声,但名声又不可能当饭吃,这是之前他会出现的想法。 是时候再换辆车了。 厂子已经开始有条理的正式运行了,纪长烽想着走之前带点做好的丸子到京都那边,包括这边也重新按照之前在京都的口味开辟新的火锅底料加工线,到时候和丸子一起拿过去。 想着柳叶村到镇子上这一段路坑坑洼洼,纪长烽怀疑虞棠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更难受,而且她肚子里还有孩子,颠簸之下更加不舒服怎么办。 江停的眼瞬间紧缩,呼吸都粗重了许多,他把她堵在墙角的那只胳膊都颤了颤,手掌迅速握拳。 晚上,雨小了,电话又有信号了。 现在,一年期限?什么期限。 这时候的纪长烽,完全忘记了以前他是连给虞棠买个垫子、回门时买点烟酒都要记账,等着一年期限到期以后,让虞棠给他报销的人。 他以前是最吝啬的一个人,从他手里掏出来钱是极其难的一件事情,更别提是这样免费修路的事情。 她揉了揉眉心,吐槽:“纪长烽,你搁这说rap呢?” 纪长烽认真的点头。 他如今,就被那暖暖的太阳灼伤了。 这些虞棠已经听得快要耳朵里起茧子了。 棠棠都是他老婆了,怀了他的孩子了,那还有什么意义期限。 “这哪能。” 这要是之前的纪长烽,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慷慨的一天,免费出钱修柳叶村这条不知道走了多少年,经历多少辈的坑洼山路。 纪长烽不打算让裴青寂和许璇他们完全管理那边的店铺,本身当初就说好了裴青寂他们只是入股不管事的,离得远更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去看管才行。 提到他的名字,纪长烽都下意识地“啧”了一声,接着才继续说下去:“应该是信号不好,我这边下了雨,雨很大,咱们之前种的花都打得落了不少,这边天气挺冷的,棠棠你那边得好好保暖,多穿点别冻着了,你体寒……” 只不过他骄傲的话还没说话就被虞棠无情打断:“但,纪长烽你是不是得和我说说了,昨天晚上电话怎么回事突然挂断,我打了一晚上你都没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呢,结果现在你根本就活蹦乱跳的嘛,你在故意挂我电话吗纪长烽,你还说我,你才是不老实的那个吧!” “我没有棠棠!” 他就知道棠棠根本不喜欢江停,相比江停,棠棠还是更喜欢他! “是,纪长烽能给我做选择的机会,而不像江停你。” 她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挑了挑唇:“纪长烽就连知道我怀孕,都会尊重我的意愿,让我如果不能忍受怀孕的痛苦,不想要孩子,就陪我去医院打掉,你呢江停,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做到这种程度吗?” 她冷笑着推开江停,步步反朝他紧逼起来:“当初在柳叶村,纪长烽屋子着火,是你放火烧的吧?” 他叹了口气,郁闷地敲了敲手里的黑色大砖头,想到这是花了重金买的,又不舍得用太大的力气,就郁闷半天还是好好的放回屋子里了。 纪长烽自知和江停是情敌关系,即使现在他已经和虞棠确定了关系,虞棠甚至也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但他还是对江停这个名字有生理性的反感和警惕。 虽然他还不知道南方到底什么样,房地产公司又是什么,但虞棠说的话他就听,毕竟听老婆话才会发大财!他坚信这一点。 他知道,他这辈子,下辈子都彻彻底底不可能和虞棠在一起了。 他的脑子里全是乱的,一直在循环的播放虞棠之前说的那些话。 虞棠最后一段话,实实在在地彻底粉碎了江停心里仅存的那点希望。 纪长烽笑了笑:“行,好,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嫂子,等过两天这边结束了,你和娇娇一起上车,我带你们去京都,这两天你们准备一下吧。” [你在看轻谁,江停?] “是,我知道了,所以你自己做足了准备,带了足够的行李,先放了火再来找我要带我私奔,丝毫不顾及我愿不愿意,也有没有要和你私奔的想法,你这种先斩后奏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是这样,所以,你对我谈什么尊重,谈什么爱不爱的。” 所以现在,就是虞棠选择的更好的生活吗? 原本是想要开口解释的,但不知不觉纪长烽又开始了如同往常一样,像个老妈子一样,对着虞棠唠唠叨叨提醒她穿衣的那些话。 “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情绪容易出现起伏,虞棠在这边和江停说了会儿话,就很不耐烦了,心情也不好起来。 他本来就憔悴的面孔,瞬间苍白如纸,一向挺拔如松的身姿也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幸好扶住了旁边的围栏才稳住。 他仰着头看天,璀璨的太阳光线那么刺眼,明明晒在人身上是暖暖的,但却无法直视超过二十秒,不然就会被灼伤。 第 190 章 第 190 章 纪长烽这边忙活的差不多了,虞棠在京都那边过得并不算好。 她早就已经知道怀孕会不舒服,但没料到会那么不舒服。 虞家的饭菜都是有专门的厨师做的,不止精致,而且样式多,口味也很鲜美。 但虞棠现如今怀了孕,鼻子变得格外灵敏,稍微闻到点腥气的味道都会觉得难受,一阵阵上涌。 就像是今天中午,虞家父母已经告诉厨师,饭桌上不要出现太腥气的东西,但吃着盘里的肉,虞棠也忽地吃出了点肉的古怪味道。 她直接站起身,捂着嘴跑出去,吐了个干干净净,把中午好不容易才勉强吃下去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小脸也皱皱巴巴挤在一起。 虞母自己也是怀过孕的,没料到虞棠比她还要娇气,看她吐成这样,忙让人给她端水漱口。 他闭眼:“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吧,已经这样了,以后我会尽可能的好好对你。” 之前吃饭时吃得上吐下泻,身子难受,连带着心情也不太好的虞棠,现如今奇妙的被纪长烽这段话安抚到了。 脑子里就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江停那狂风骤雨的动作。 气氛十分诡异。 那边嘟嘟了几声就很快被人接通了,就好像大哥大一直拿在手边似的。 还是如同之前一样,只要一和纪长烽打电话,他就像是没完没了似的,能够自顾自的说很多话。 “昨天晚上我就说听到声音了。” 虞母看着糟心:“我让后厨再做点清淡的,棠棠,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呀,再说了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营养呀,这么吐也不是个事情,棠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好歹吃点吧,就当是为了孩子。” “说什么呢,别讨论这些,被人听到不好,屋里今天暂时别打扫了,等听到吩咐再说,都离房间远点,别打扰到他们休息。” 曾经的她期待过很多次,也努力过很多次,就想着能够和江停感情升温,能够真正的成为江家的夫人。 “棠棠,等我回来。” 结果…… “我吗?生意比较好我想着快点吃完好去帮忙,在店里打了一份粉,加了点辣椒油,放了点菜什么的在这嗦粉,太烫了但是辣辣的挺入味儿,我刚吃没几口呢棠棠,棠棠你还没说呢,你中午吃饭了吗?你吃的什么呀?” 李春芳头痛欲裂,捂着额头,感受着身上不同于以往的触感,再看看坐在她身旁,同样一副失了魂的江停,只觉得大脑一阵钝痛。 虞棠感觉到自己之前还难受吃不下去的肚子,现如今被纪长烽这短短的几句话勾出了馋意,肚子也仿佛开始了有知觉般,咕咕的叫了出来。 她裹着被子,只露出点肩膀和锁骨,卷发搭在她的肩头,隐约能够看到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 客房到了下午窗口的位置会有阳光晒进来,虞棠在窗口晒了会儿太阳,重新躺回了床上,想了想给纪长烽打过去电话。 虞母听说虞棠想吃东西了也很高兴,后厨给虞棠做了好几道辣的菜,虞棠吃不了那么多,但吃了几口,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如何,确实是没有像之前那样,那么想要吐,想要上涌了。 再加上现在实在是吃不下,还有种时时刻刻都要往上涌出来的感觉,虞棠拒绝了虞母的好意,回屋准备躺着休息休息。 虞棠不乐意听这种话,为了孩子……她自己还难受着呢,为什么要为了孩子委屈自己。 门外的保姆们根本就不敢进来,而此刻床上的人,看着要比地上的这些散开的衣服还要凌乱。 “你听错了,那是电视的声音。” 她出声:“给我搞点辣的吧。” 虞棠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都说酸儿辣女,虞父虞母他们原本还期盼着虞棠能生个小孙子呢,虞棠现在想吃辣,该不会生个女儿出来吧? “你在哪里,还在忙吗?” 有点想吃东西了。 “哎……” 李春芳懊恼极了,整个人都散发着后悔的情绪,早知道就不该喝那瓶酒,心里郁闷去别的地方喝也行,怎么就酒后乱性…… 虞棠吐完出来,觉得舒服了一些,但等回来闻到桌子上那些食物的味道,又隐约有些想要上涌,想吐。 “我……” 这情况,是个人都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像是虞父虞母这样的家庭,本身就是年纪到了,有钱惜命,做的东西都是以营养养生为主,辣的东西还真挺少的。 江停倚在床头,单膝撑起来,手捂着额头,只觉得格外头疼。 可是,可是…… 纪长烽又道:“棠棠,一切都要以你为重,有什么不舒服的千万不要瞒着我,孩子如果实在是让你感觉没办法适应,太难受了,你就告诉我,咱们一起去医院,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棠棠,不要为了孩子委屈自己。” 她只记得昨天晚上江停心情不好,不……应该说这两天他的心情都不好,昨天晚上他一直在喝酒。 屋外的保姆有些满意地把手里的中药端回到厨房,几个更年轻的保姆在红着脸讨论。 床单都被揉皱了,几乎已经不成样子,枕头和被子也有一半都耷拉在地上。 鲜香的汤汁裹着那油汪汪的红亮亮的粉,吃一口粉裹着辣椒的油香,麻麻辣辣的,鲜香扑鼻,入口滑滑嫩嫩的,虽然开始会比较烫比较辣,但是会越辣越上头,越吃越好吃。 他上身裸∣露着,身上遍布被抓挠似的留下来的红色痕迹,一道道的出现在他的前胸和后背。 她走出去找人,告诉后厨想吃点东西,后厨的人都很惊喜,连声问她想吃点什么。 李春芳动作一顿,下意识用手重重地敲击自己的脑袋。 虞棠想了想之前和纪长烽打电话的时候,纪长烽说他正在吃粉,麻麻辣辣的,上面还有一层红油,裹着那些辣椒油的粉又香又麻又辣,想想她也有点想吃了。 屋内隐约散发出点奇怪的味道。 结果最后就到了现在这幅模样。 她好似有些不耐烦一样开口,实际上嘴角却翘起来:“知道了纪长烽,你好烦哦,我都知道了。” 最近这两天她都没怎么吃好,都说怀孕会孕吐,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肚子还没显怀呢,最近吃东西也是真的吃不下去。 本来他和李春芳就是搭伙过日子,他根本就不喜欢李春芳,真正喜欢的是原来和他有婚约的虞棠。 这些话就像是催眠一样,唠唠叨叨的和老妈子极其相似,虞棠也已经习惯了,“嗯嗯”几声,敷衍点头。 “好好好。” 之前还觉得肚子不饿,闻到那些味道难闻,有点恶心想吐来着,但和纪长烽打完电话,听他说完之后,总觉得好像食欲被他勾出来了。 管虞棠生儿子还是女儿的呢,都和他们无关,现如今他们最大的事情就是把虞棠照顾好。 纪长烽跟着笑着,很快又补了一句。 虞棠仿佛看到了纪长烽那张小麦色的坚毅面孔,还有那专注又温柔的瞳孔。 唔…… 在她心里她比任何人都重要,就算是她现在怀了孕肚子里有孩子,她的意志也是第一位的。 只不过一边做菜,他们一边脑子里忍不住想。 “他们两个啊……” “是不是,是不是真的!” “……” “这段时间棠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都尽管和我说,我过去了就给棠棠做,棠棠之前是不是还想吃干蘑菇,我这次也带过去?棠棠,你最近肚子怎么样,孩子有没有折腾你,闹你?最近有没有不舒服?” 她感受着几乎要散架的腰和身子,疼得她几乎不能坐直,得用手扶着腰才行。 她慢条斯理地把那碗饭都吃光了,感觉肚子里都涨涨的,暖暖的,不像之前那样不舒服了。 那李春芳呢? 对方一顿,略微有些迟疑:“可是……之前中午您好像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吃辣的会不会对胃造成点不好的结果,而且辣的真的不会觉得不适应吗?” 虞棠擦了擦嘴角,突然发现最近这两天李春芳和江停好像都没有来这边吃饭,她觉得有点好奇:“李春芳和江停他们呢?这两天好像没怎么看到。” “……” 几个人摇了摇头,很快甩开自己脑子里的思绪。 纪长烽那边顿了顿,松了口气,跟着笑了笑:“也是,我还以为棠棠你没吃饭呢,刚刚好像还听到有肚子叫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该死。 “没,今天生意比较忙,刚刚才送走一批顾客,现在闲下来正在吃饭呢棠棠,棠棠你吃饭了吗?” “怎么吐成这样,中午本来也没吃几口,做的也都是棠棠你以前爱吃的东西呀。这可怎么整,不吃东西也不行呀。” 一听虞棠这么说,他们赶紧去了后厨。 而此刻的江家。 她也心情郁闷,最近虞棠回来她受到的刺激太多了,江停和纪长烽比起来差太多了,又不温柔也不体贴,还满眼都是虞棠,她都想着要不要放手,和江停离婚算了。 虞母抬起头,眉头也微微蹙起来:“谁知道呢。” 虞棠微微一顿。 听着他施恩一般的口吻,李春芳嫌恶的开口:“不,我不愿意!” “是吗,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棠棠你别担心我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这两天就回去,赵玉红嫂子和娇娇一起和我去京都,我准备让她在那边当店长管理店,另外我还能带过去一些工厂刚刚加工好的丸子,带过去要是棠棠想吃,我煮给你吃。” 地面上散落着一堆凌乱的衣服,女士的衣服裙子混在男士的领带衬衫里,从屋子里的门口一路堆在床上。 江停一直沉默,在那思考他和李春芳的状况。 虞棠神色不变:“就要吃辣的,趁着我现在还有点胃口还能吃点,过会儿可能又得吐了。”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奇妙。 她下意识赶紧按住了肚子:“吃了,吃的一桌子菜,你知道的,之前来也见识过,虞家的大厨做的很好吃的。” 从小养尊处优的他皮肤白,这点抓挠出来的痕迹显得格外明显。 该死,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来着,怎么就会到现在这种地步。 而更为凌乱的是此刻屋内那唯一一张大床上。 京都人不太能吃辣,所以就连纪长烽当初开火锅店的时候,火锅底料都经过调整,减轻了一些辣度才符合了大家的口味。 不能自我适应的孩子不配做她的孩子。 那么多次难喝的中药她都忍过来了,还自己去医院做了体检,被婆婆一个劲儿的催生,她也想着能够和江停同房。 电话挂断,虞棠看了看手里的黑疙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江家和虞家距离挺近的,按道理来说之前他们两个都经常过来,这两天没来……不会是因为之前她对着江停说了那些话,伤到了他的自尊?或者是真的让他明白了他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所以江停才不来了? 而旁边的李春芳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但虞棠之前已经和他说清楚,江停知道他和虞棠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现如今又已经发生了这样的情况。 不知不觉喝醉了,也不知不觉两个人,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慢慢靠近,扯开衣领,皮肤相贴…… 极其意外的,李春芳现如今真正做到了以前自己想要的事情,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但她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面对虞母劝她吃点的话,虞棠也一个劲摇头,声音都没什么力气,面色厌厌:“吃不下,什么都不想吃,我回去躺会儿吧,身体现在不舒服。” 各色衣物混在一起,有种天然的暧昧。 虞母跟着松了口气。 虽然是大哥大通话,隔了很远的距离,但虞棠仿佛已经闻到纪长烽店里那股辣的呛鼻子的味道。 “好明显的动静,好闹腾,啊啊啊,到现在他们才起来,我敢打赌里面肯定是……” “好。” 餐桌上的那些东西很快都被收拾了,虞母让后厨以后每餐都给虞棠做点辣的食物,虞棠吃饱了之后,终于浑身有了点力气,出去外面晒太阳了。 虞棠顿了顿,听到纪长烽那边隐约的吸溜的声音,忍不住问他:“你在吃什么呢,我都听到你声音了。” 她连忙捂住口鼻,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不肯再落座了。 她正紧紧抿着唇咬着牙,那头专门烫的打着卷的头发,此刻已经凌乱的不成样子,脸上的精致妆容也都被抹了大半,涂了口红的唇更是重灾区,被涂抹的到处都是,不知道是被亲的还是如何,就连脸蛋上都是印下来的痕迹。 江停瞬间错愕,扭头去看她,像是没料到李春芳会这样说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0-200 第 191 章 第 191 章 李春芳自认为自己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不然不会一次次和虞棠攀比。 曾经她觉得和江停在一起的生活不错,就算江停不喜欢她,但至少终有一日会暖化他,而且他们的生活富裕,是纪长烽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 但这种自我安慰的情况,在过年虞棠带着纪长烽回来后,产生了很强烈的被戳破一般的梦幻,带给了她很多负面的刺激。 纪长烽也开始赚钱做生意了,而且有越来越好的趋势,不是像以前那样是农村的庄稼汉,浑身腥气的卖鱼郎了。 每次他和虞棠互动,对着虞棠亲密体贴,帮忙照顾,态度温柔,李春芳都羡慕又嫉妒,那个时候再看一眼旁边宛若死人般冷着脸的江停,对比的强烈感直接拉满。 上辈子,李母患了病在医院住院,她陪床照顾。 那个时候的她过得并不顺心,抛弃纪长烽之后和所谓的镇子上的人家结婚,但婚后一直被嫌弃,成为了家庭里面的保姆,日日都要被挑刺。 就算知道虞棠和他不可能了,虞棠不喜欢他,有了新的生活,但好像爱虞棠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可是现如今一分开,他们两个只能用那大哥大联系,该死的大哥大还动不动就没有信号或者信号中断,也完全没有前世手机的视频功能,真的是让虞棠很不满意。 虞棠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江停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要搀扶虞棠,怕她受伤。 血肉模糊,血贱的到处都是,周围惊叫声不停地响起。 “纪长烽!”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我的女儿,那能是谁的女儿呀。” ───要是她有一天也能过上这样的人生就好了。 他们两个对对方都没有爱意,同时爱着另一对夫妻,但是偏偏就是组成了一对。 “啊不行,扎人!” 一想到这东西还那么贵,就更不满意了。 入秋以后,天气已经逐渐变暖了,虞家的别墅面积很大,前面是草坪和花棚。 纪长烽笑着搂紧虞棠,不去逗她,把虞棠抱在怀里,喟叹地感慨一声:“终于回来了,抱到棠棠了,真好,好想你啊棠棠。” 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他心情复杂,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虞棠。 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不过是互相折磨。 “你说啊,到底为什么我会成为你的孩子,咱们血型根本就不匹配,我应该是城里人的孩子!是你偷了他们的孩子吗?还是说因为什么原因,你说啊!” 直到纪长烽和虞棠两个人手牵手脸上带着笑容走进来,李春芳和江停两个也下意识站起身。 晚上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清扫的人怎么搞的,地变得很滑。 李母还在生病,李春芳却恍惚着一边哭闹着一边扯住了李母的衣领,她又气又恨。 无聊。 她到处躲,差点从纪长烽怀里挣扎出去,还好纪长烽怕她摔倒,双臂紧紧搂住她,这才没有出事。 对面是马路,李春芳又惊又喜之下直接冲了出去,也没看车。 她仰着头看着电视剧好看的千金被采访,说什么慈善,但她一句话也没认真听,只羡慕的就像是丑小鸭仰望天鹅一样,由衷的发出感慨。 有可能是城里富豪家的孩子?! 江停已经站起了身,李春芳也迅速裹着被子起身,去翻找衣柜里面自己的衣服。 此刻看到纪长烽回来,她一下子下地去,穿上自己的小拖鞋,整个人直接扑到了纪长烽的怀里。 江停痛苦又难受,一边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和纪长烽争了,一边又恍惚间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争得过纪长烽。 气得要命。 虞棠搂着他的脖颈,感受到熟悉的温热触感,还有那抱着她的结实精壮的肌肉,她用拳头敲了纪长烽几下,宣泄不满:“你知不知道再过段时间你不回来,我就要带着你的孩子去找别人了!” 可是李春芳觉得自己太惨了,上学时,李春梅和李母两个合起伙来用抓阄的方式让她放弃上学,后来为了上学要和纪长烽那样的庄稼汉定亲。 …… 怎么会有人和她这么像。 “我也想你了,纪长烽。” 他一边往这里快步走着,一边笑着喊她:“棠棠,我回来了棠棠。” 这种婚姻,真是畸形。 虞棠闲得无聊,再加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犯困,日常除了看书和纪长烽打电话,就是睡觉。 李春芳迅速拽下江停的一件白衬衫,胡乱裹在了身上,身体还别扭不太敢走路,浑身也有种黏糊糊的感觉,但她硬是强撑着打开了门,准备去自己的房间洗漱清醒一下了。 恍惚间半梦半醒,虞棠耳朵里仿佛听到了纪长烽的声音。 明明这辈子她已经成为了虞家的千金,有了和江停差不多的家世,为什么她还是要和上辈子一样受委屈? 他真的是很失败啊。 虞棠躺在花棚里面,晒着阳光,昏昏欲睡。 怀孕了之后的虞棠心情多变,晚上旁边没有人帮她暖手暖脚,总是半夜突然惊醒。 江停几乎是反应了半瞬,才想起来同样站在他旁边的李春芳。 好不容易抛弃纪长烽找到了城里的对象,但是过得又那么不顺心,现如今经历过这些坎坷,生活变得这么乱遭之后,她才发现她不是李家的孩子? 但比他动作更快的,是在虞棠身旁的纪长烽,他大掌迅速攥住虞棠的手,把她往他的怀里一拉,抬手护住,虞棠很快就站直了。 “棠棠!” 这时候又不是之前一直让她去舞会的时候了。 李春梅颤抖着双腿,在窗口跪下,忍不住吐了出来:“唔哕……” 虞棠在虞家呆的已经没意思透了,她想要出去溜达溜达,但虞父虞母都以她月份还不稳,得在家好好养养为理由,小心的让她最好别出门。 李春芳则羡慕地看一眼亲密无间搂在一起的小两口,接着失落又憋屈地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 李春梅就站在窗口,惊慌失措地喊她:“姐,有车!” 李母惊愕,病房里面的其余人也都看了过来,同样来照顾李母的李春梅阻拦她:“姐,你冷静一点。” 李春芳不想让虞棠看笑话,她想要一直在虞棠面前是仰着头的,居高临下的样子。 这样一边说一边直接冲出了医院。 “纪长烽你怎么才回来啊!” 煎熬了这么多天,往常纪长烽一直陪在她身边,虞棠还没感觉出来怎样,现如今不止分开了这么长时间,虞棠还属于孕期的状态,就更加的难受。 她咬着唇,浑身都在痛,昨天晚上也仿佛听到江停在那种情况下,还似乎脱口而出喊她棠棠…… 结果,也不知道是李春芳没听见还是如何,一辆小轿车不偏不倚的快速驶过,直接撞在了李春芳身上。 “唔……纪长烽?” 江停看着自己的衣服被穿在李春芳身上,他眉头微蹙,欲言又止,等过会儿看到李春芳往外走,视线一扫看到她男士衬衫遮不住的腿时,更是抿住了唇,挪开了视线。 想着要是没有换亲和真假千金的事情,要是她当初没有选择抛弃纪长烽,而是顺从订婚,和纪长烽在一起,那被这样温柔对待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护士却惊醒:“好像……电视上这位夫人以前确实在咱们这边下乡当过知青,也确实在咱们医院生产过……” 虞父虞母松了口气,回头去问这地怎么擦的。 在看到纪长烽把虞棠抱在怀里搂住,用胡子去蹭虞棠,导致虞棠在他怀里到处躲的时候,江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而她,又有没有喊江停长烽哥呢。 李父李母的血型,完全生不出她这个血型的孩子。 春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他的身上,把他那张冷冽的脸照得多了几分暖意,漆黑的双瞳弯起来,眼里像是有星星一样。 李春芳一顿,眼泪都还一直淌着,却笑了出来:“所以,是你们弄错了孩子,我真的是豪门千金,我是豪门千金,哈哈哈……” 他忘记棠棠现在还怀孕着吗,一旦要是弄伤了棠棠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她不想要成为虞棠的替代品。 而至于李春芳…… 纪长烽一直是个婚姻观念很传统的人,她清楚,就算是再怎么不喜欢,也不会做到像江停那样过分的冷淡状态。 两个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共同地落在花房内分离不算太久的小两口身上,只不过一个在看虞棠,一个在看纪长烽。 可笑的是,他们两个之前是分开睡的,房间也是分开的,这间屋子有江停的衣服,却没有她的。 得知这个信息后,她颤抖着手回屋:“不对,不对,我不是你的女儿!你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你好狠,你故意让我呆在你身边,我是千金,电视里的那个是假的!” 虽然知道这是虞棠的玩笑话,但纪长烽还是竖起眼,故意装作一副凶狠的样子贴近虞棠,用自己的唇去贴她:“谁敢?棠棠几天不见,这么坏了?” 江停指尖微动,头更疼了。 不管是圆脸、秀气的鼻梁,还是那轮廓,亦或者耳朵的形状,她都和那位夫人很像。 但是离婚…… 陪床时意外看到对面家具店卖的电视上播放的内容,上面披散着一头漆黑长发的富家千金矜贵倨傲,穿着精致,被人簇拥着,漂亮的就像是洋娃娃一样。 两个人在花棚里搂在一起,而隔着不远处的屋子里,李春芳和江停僵硬地分别落座在沙发的两端。 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 李母笑眯眯地开口。 被纪长烽极其顺手的整个抱住。 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视线仿佛还被马路上那些血肉模糊的碎肉糊住,当即昏倒过去,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止,学也上不下去了,回村养病去了。 所以她才会一直针对虞棠,把她当做攀比的对象,事事都想要比虞棠过得好,想要把虞棠之前的东西全部都夺回来。 他思考了下,伸手试探的搭过去:“地滑,你小心点。” 她颤抖着唇,开玩笑似的询问病床上的李母:“妈,我该不会不是你的女儿吧。” 也许是因为上辈子在病床上仰头看着电视上漂亮精致千金模样的虞棠,这种记忆已经成为了她心里的执念,所以就连重生以后,李春芳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和李母大吵一架之后,飞快地去找自己那在城里的亲爹亲妈,想着要把那位替代了她,享受了那么多年富裕生活的假千金拽下来。 白天也是,平常都有纪长烽帮她擦脸拿来东西洗漱换衣服的,吃饭的时候也有人帮忙伺候,还有人一直哄着她。 李春芳不信,她偷偷摸摸找人,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试着比对了她和李母和前来照顾的李父的血型,结果完全不相配。 他郁闷又烦躁地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推翻砸在地上,捂着头,宿醉的疼让他思考不了什么。 旁边一堆人拉她,才勉强拉住她。 因为有点想吃麻麻辣辣的火锅,裴青寂和许璇还专门带着打包的火锅食材等东西来看她,有了许璇陪她还算是有了解闷的,但许璇总是会被她三两句气跑,最后基本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所以。 虞棠和纪长烽两个要回去了,虞父虞母百般挽留,但都拗不过小两口,所以决定让他们两个在这边呆最后一晚上,明天再走。 这种起伏和落差实在是太大,李春芳忍不住想,如果她生在富豪家庭,是不是就不会经历这一切了,电视里那个光鲜艳丽的豪门千金,实际上应该是她的位置! 屋子里不约而同地响起两道深呼吸又吐出来的郁闷声音。 她曾经一直觉得自己和家里人长得都不像,她是圆脸,而母亲哥哥妹妹他们都是瓜子脸。 她迷茫地睁开眼,看到不远处正朝她快步走过来的纪长烽。 江停心里还有虞棠,而她也会一直拿纪长烽和江停做对比,这样是很折磨的事情,她不想要成为被凑合的那个人。 病房内的闹腾惊来了医院的护士和医生,李母也哭:“我就是在这个医院生的你,有什么换不换的,你就是我的孩子你在说什么啊春芳!” 像,太像了…… 李母哭着喊李春芳的名字,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去看看。 而陪床的李春芳没来得及收拾,面颊上的皮肤粗糙一片,头发也乱糟糟的,随便扎了个马尾,身上的衣服甚至都洗的发白了。 而李春芳,不知是上天也觉得她可怜还是如何,她重生了。 之前他还能站在虞棠面前,很有底气的说自己至今都没有和李春芳同房,身体还是干净的,但现如今,他已经…… “棠棠!” 明明是夫妻,却比同居的室友关系还要僵硬冷淡。 不知道纪长烽多久没有刮胡子了,这两天在车上是不是一直没有打理,新长出来的胡茬触碰在虞棠的脸蛋上,又痒又难受。 就连大腿上都有红色的痕迹,昨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春芳慌忙地翻找出来她最近一直不愿意看的镜子,再对比一下电视上富豪夫妻俩的模样,越看手越颤抖,呼吸越粗重。 “棠棠……” 发出这种感慨的肯定不止李春芳一个人,但她羡慕的视线在看到接下来进入镜头的中年男女时,却凝住了。 她仿佛中了彩票得了大奖一样,嘴里念叨着:“我要去寻亲,我才是千金,那个是假冒的……” 但李春芳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大步踩过地面过去餐厅落座了。 只有她的声音讥讽的响起:“我没怀孕,而且,我皮糙肉厚不怕摔。” 江停莫名的抿住唇,心里更烦躁了。 第 192 章 第 192 章 虞父虞母敏锐发现了江停和李春芳之间的异常,但他们什么都没说。 看着纪长烽和虞棠亲昵地凑在一起,他俩的眉头微微皱起,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要是以前,打死他们都想不到,虞棠会和这样一个农村的汉子结婚生子,虞棠还和对方挺有感情,这两天纪长烽不在,虞棠的情绪变化他们感知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毕竟是在柳叶村那样的贫瘠山村,距离京都很远,都说穷乡僻壤出刁民,虞棠又是远嫁,也不知道纪长烽现在在他们面前这幅体贴样子是不是装的,是不是等回了柳叶村那边,就换张脸了。 可别说,纪长烽长得还挺唬人,个子高不说,还满身结实的肌肉,那块头比虞棠都要高近乎两个头,虞棠都得仰着头才能和他四目相视。 更别提他们两个那截然相反的体型差,虞棠身材纤细皮肤白皙,纪长烽人高马大的皮肤也是满是力量感的小麦色。 这要是纪长烽在那边欺负虞棠了,家暴了…… 今天的纪长烽,洗澡花费的时间格外长,等到他洗完澡,虞棠都已经关了灯躺下了。 这对纪长烽来说,属实算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考验,也有些羞耻。 纪长烽攥紧自己的换洗衣物,佯装镇定的进去浴室,刚一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和香气萦绕。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又促狭地看他:“纪长烽你真的,够色的哦。” 虞棠顿了下,又故意戳他,表情很不满:“之前谁当着我养父养母的面,说这辈子都不会对我家暴的,你刚才还打我,纪长烽你说话一点也不算数,我要告状的你知不知道。” 当时他就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是他娶了媳妇,保准不会这样糟践人家,永远也不要像三姑父这样对媳妇拳脚相向。 纪长烽深吸一口气,喉结滚了又滚,莫名觉得口渴,一口气把房间内的那一大壶水都喝了个干净,这才胸口剧烈起伏着重新瘫坐回沙发上。 “好好好……”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人误会他有可能是个暴力狂,可能是因为他和虞棠的体型脾气都相差太多,他那身肌肉也足够骇人,平时在村子里稍微一瞪眼,就能吓退不少小混混。 这时候的他们又不说之前那接近一整年的时间,都没有和虞棠联系,也没有去看她的事情了。 虞棠忍不住笑出声,故意调笑着看他,扬起了眉:“怕什么,嗯,纪长烽,咱们孩子都有了,你还怕看?” 纪长烽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低着头把虞棠之前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的苹果攥在掌心,给自己转移注意力,开始给苹果削皮。 他红着脸攥住虞棠的两只手,让她不要捣乱,这才闷闷地出声:“咱们本来就没几次……后来事情忙,现在棠棠你又怀孕了,我……” “那确实是挺好的。” 他浑身骤然一紧,呼吸粗重起来。 下意识扯了扯领口,觉得是不是屋子里温度太高了,但脑子里清晰的意识告诉他根本就和温度无关,是他自己有问题。 对于纪长烽来说,家暴这种事情是他绝对绝对不会做出来的事情。 但想想毕竟她不是虞家的亲生女儿,现在虞父虞母这样的态度已经很不错了,真假千金确实是一笔糊涂账,扯不清。 虞棠对虞父虞母的态度也一般,所以也不能说虞父虞母什么,毕竟她也不是当初那个被他们娇养了十几二十年的孩子,对于这个家的记忆,虞棠满打满算也只有半个月而已。 进了客房,纪长烽放松下来,没有了周围人的盯着,舒服地舒展四肢和五官。 虞父虞母被他这幅严肃的表情搞得略微有些发愣:“啊……好,我们也就只是提一嘴,毕竟两家离的这么远,我们关心一下棠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纪长烽把“看得着摸不着”这句话咽进嗓子里,扭着头红着脸不去看虞棠,故作凶狠:“棠棠,别来折腾我了,再这样我可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咕嘟─── 只不过是因为虞棠确实看中了他,而且现如今还怀了他的孩子,所以虞父虞母将就着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而已,但心里还是介意的。 虞棠就坐在沙发上,抬着眼平静地把玩着手里的苹果,觉得挺好笑的。 啊……还以为他很理智冷静呢,结果这么明显吗。 虞棠眨眨眼:“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咬人。” 纪长烽低咳两声,点点头。 当初分明他们连亲自送虞棠下乡都没坐过,现在又担心虞棠的情况。 更何况,就算没有当初的那件事,他本身也不是一个会对姑娘动手的人,更别提是自己娶回家要疼的媳妇了。 像是虞棠说的那样,明明已经是结婚快要一年的夫妻了,就连孩子都有了,但这种事情对于庄稼汉子来说刺激还是有点太大了。 “哦。” “嗯?” 虞棠拍板,准备先去洗澡。 纪长烽佯装严肃,抬手轻轻打了下虞棠的屁股:“尽可能还是晚点好,好不容易怀的孕,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棠棠之前的罪就白遭了,之前我那么多年都忍过来了,没道理这么急色。” 那种迸溅的声音更加的明显,隔着那单薄的一层玻璃,纪长烽能听得清清楚楚,就好像虞棠就在他面前洗澡一样。 纪长烽忽地想起来什么:“对了,玉红嫂子和娇娇也来了。” “哦……嗯。” 一拳头怕是都得把人砸昏。 真的要是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虞棠。 “看看怎么了,你不给我看?我都敢光明正大看,你在里面洗澡怕什么。” 随着扯动领口的动作,纪长烽的视线明明已经尽可能克制,但还是逐渐地飘了过去,恍惚间从模糊的那层厚玻璃的底端,逐渐一点点地抬起视线。 纪长烽反倒是一愣。 纪长烽是卖鱼出身的,刀法很好,平时这苹果三两下就削好了,但今天不知为何一个苹果削了半天,还差点把皮削断了。 她的手明明什么都没戴,但是触碰到纪长烽的身体时,他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身子到处躲不说,面色也越来越红,咬着牙一脸忍耐的样子:“我又没说我不让看,是棠棠你……我现在不敢看。” 她带着极其微妙的视线,扫视在纪长烽身上,而后翘起唇角:“我好了,你去吧纪长烽。” 他能做什么,她怀着孕呢,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呀。 纪长烽又气又好笑,想说些什么解释,但低头一看虞棠仰着小脸,一脸坏笑,就知道她是故意在折腾自己,于是旧计重施。 因此虞父在晚上吃过晚饭后,虞棠要带着纪长烽一起回屋时,委婉的开口:“长烽,我知道你们庄稼汉子手重,但棠棠现在怀了孕,你们村子离京都这边又实在是远,我听说有不少远嫁的会被对方那边的人欺负,还有家暴的,你们得好好照顾彼此,互相都体谅一些呀。” 上次他就发现了,这虞家也不知道是只有客服这样,还是都这样,那洗澡的地方是专门围起来的,用的是那种很模糊的玻璃。 虞父虞母不太了解纪长烽,所以面色略微担忧。 他敏锐地听出了虞父话里的意思,原本还和虞棠微笑的脸骤然严肃冷静了起来。 成年男人的嘴脸极其可怕,脸都是扭曲的,那样沉重的拳头砸在三姑的身上,纪长烽冲过去挡了几下,疼得他骨头都要断了,但还是强忍着一声不吭。 虞父虞母并不看好纪长烽,本身也嫌弃他的出身,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是觉得他不如京圈的这些子弟们。 他浑身带着冷气,刚刚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钻进去,还没等放松神经,就看到背对着他的虞棠翻了个身,意味深长地看他。 他还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去找三姑拿学费,结果透过门缝看到当时的姑父拽着姑姑的头发,按在地上打的样子。 这和之前在农村的时候还不一样,那时候是隔着一堵墙,分开在两个房间的,而且洗澡也只是用木桶装了水人进去洗,但是城里这用的是所谓的花洒,水流不断的从花洒里涌出来,就像是不要钱似的。 纪长烽就连装凶狠的样子也这么好玩。 虞棠觉得自己真像是个挑拨禁欲高僧的妖女,她兴致勃勃地搂着纪长烽,整个人都攀在了纪长烽的身上,纪长烽双臂抱着她才稳住。 别的都忘了,只有这一点他记得格外清晰,三姑攥着他胳膊哭出来的眼泪实在是太烫了,纪长烽怎么可能让这样的情况重新在他的身上发生,让他成为施暴者。 虞棠想了想,准备明天和赵玉红娇娇她们吃顿饭再走,反正好久没见了,再次见面也不知道得什么时候了。 浴室很快响起了点水声。 冷静,冷静。 他们都知道虞棠娇气,又难搞,以前还好,最起码情绪还算稳定,听说怀孕的女人情绪格外不好,纪长烽现在又忙着做生意,也不知道忙忙碌碌回去还要被虞棠折腾,会不会脾气逐渐暴躁。 “说什么呢。” 虞棠故意贴近纪长烽,抬手就是一个极其熟练的动作,手直接按在了纪长烽的胸肌上,另一只手则抚摸上了纪长烽的腹部肌肉。 她坏坏的故意凑到纪长烽耳边,对着他道:“纪长烽,最近有人告诉了我一个知识,孕期三个月就可以同房了哦,再过段时间,就可以了……” 前世的时候,明明就是她独处的时间比较长,现如今和纪长烽呆的时间久了,竟然也产生了点依赖性,人的习惯果然是很容易养成的。 娇娇确实是挺爱学习的,听说以前还把李春梅当做偶像,现在有了京都这边的学习资源,可能她距离自己的梦想也能更进一步了吧。 虞棠翘着唇角,拿起自己的衣服:“纪长烽,你不去的话,我就先洗啦?等下换你哦。” 虞棠略微有些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嫂子是来这边上班的?” 他忍耐地喉结滚动,只觉得身上都开始莫名的燥热起来。 虞家的客房很大,沙发对面就是很大的一扇落地窗,之前虞棠经常在这晒太阳,而此刻纪长烽略微一侧头,就看到了自己映在玻璃上,那张红得不能再红的狼狈的脸。 她满意地抚摸着那清晰的轮廓:“纪长烽,你挺厉害的嘛,这么长时间生意这么忙,这肌肉线条还这么优秀。” 呼─── 近距离的情况下,虞棠清晰地看到纪长烽喉结的滚动,感受到了他一瞬间紧绷的身体,和突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他低头作势凶恶的要去用胡子扎虞棠:“刚才那不算家暴,这才算呢,我的胡子可硬了棠棠,小心被扎哦!” 但没想到虞父虞母也会这样想。 纪长烽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身上每一片皮肤,被虞棠稍微一触碰,都像是着了火一样。 虞棠觉得好笑。 他心里感觉有点复杂,但也迅速回应,表情严肃,直接开口:“我这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对棠棠动手的,我只会照顾棠棠,对她好,我们之间就算棠棠打我,我也不可能打棠棠,您请放心,我比您还舍不得。” “对,火锅店交给嫂子我放心,她本身就是个很细致的人,而且这么长时间算是老员工了,当初在外面摆摊卖鱼丸的时候,风吹日晒的,就她和栓子他们,现在过来也挺好的,离徐强他们还能远点,娇娇也能安心上学。” 身体略微有点累,但是心情大好。 虞棠一边笑着一边到处躲,挣扎着最后累得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 纪长烽满脸通红的拽住虞棠。 虽然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况,但是灯稍微一打,湿漉漉的水痕滑下来,里面的痕迹朦胧着映入眼中,能全部看到,只不过不太清晰而已。 纪长烽搓了搓自己的脸,想着这场折磨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没料到很快虞棠就裹着浴袍,脸红扑扑的,浑身热气腾腾的出来了。 虞家过于豪华,纪长烽重新回来一遍,还是有些摸不清方向,虞棠扯着他走,他才想起来之前住的客房在哪里。 之前只有她自己,做什么都没劲,无聊透顶,现如今纪长烽终于回来了,好像一切都变得有意思了,就连这样无聊的事情他们都能在一起玩的这么起劲。 她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勾起唇,站起身搂住了纪长烽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放心吧,纪长烽对我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啦。” 那处开着灯,人影映在玻璃上,纪长烽甚至能够看得清虞棠在洗头发时身体的略微晃动,还有那每一次弯腰挤洗发水时,更加明显的曲线和轮廓。 “好,洗洗睡觉吧!” “纪长烽,你知道……这浴室外面能看到里面的情况吧。” 纪长烽浑身一僵。 “自己玩的……还挺好的嘛。” 第 193 章 第 193 章 夜色里,纪长烽的耳朵红了一瞬。 他假装没听到,搂紧虞棠,沉声道:“睡觉。” 然而…… 刚刚洗完澡的虞棠浑身都散发着那么好闻的味道,这么近距离的情况下,比浴室里的味道还要浓烈,馨香的气息直往鼻子里钻。 虞棠倒是真的困了。 她最近缺觉的很,经常不知不觉就打哈欠,因为纪长烽回来了,下午原本的午睡时间也都被打扰了,搞得她现在沾着枕头就能睡着。 尤其纪长烽就贴在她身后,枕着熟悉的胸肌,感受着自己手脚触碰到的温度,虞棠惬意地闭上眼睛,更困了。 之前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但和虞棠结了婚以后,意志力越来越薄弱了,尤其是在虞棠面前,甚至都不需要撩拨。 纪长烽扬唇笑了起来:“能,我这次回去问了姑姑和诊所大夫他们,他们说孩子两个月左右,就已经器官什么的都发育完全了,也能听到胎心搏动了,现在果然是这样。” 虞棠也不确定。 他赧然地身体向后缩,开始还磕磕巴巴开始解释:“没,我这是,不是……” 如果说孩子有胎心,是个活生生的生命,那之前他们两个那么闹腾……孩子在虞棠的肚子里是不是也能有感觉? 后来直接自暴自弃:“是,我都好久没见到棠棠了,他自己就,不听使唤了,我有忍住的,但是……” 纪长烽忍不住憋笑:“棠棠,怎么能自己嫌弃自己。” 终于能好好的睡一觉了。 虞棠看他结束还松了口气,想着自己终于可以睡会儿觉。 不知道是不是纪长烽回来了的原因,之前一直时不时的孕吐,今天都没怎么犯病。 哦…… 窗外的月色一如既往的皎洁明亮,但不同于之前在柳叶村时,他们两个房间的狭小和密不透风,床对面不远处就是一大片落地窗。 “我……我哪有。”,纪长烽红着脸嘴硬。 纪长烽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么思考了。 但是还是没忍住。 纪长烽:“……” 听着他的话,看着他那双野狼捕食般跃跃欲试的兴奋神色,虞棠差点翻了个白眼。 纪长烽下意识地多看了那落地窗几眼,平时没什么花花肠子的农村庄稼汉子,脑子里在这种奇怪的状态中,身体燥热,脑子里也开始跟着胡思乱想起来。 他就像是看到骨头的狗,闻到气味,看到那块骨头,还没等吃进嘴里,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纪长烽想说他没有,但还没等出声,就忽地被人捏住了把柄,浑身骤然一僵,闷哼一声,喉结混动,身上躁动了起来。 但没料到纪长烽去拿了毛巾给她擦手后,自己不声不响地在被窝里趴到她身边,而后慢慢地俯身。 说起来她都不清楚,为什么纪长烽对于这种事情这么热衷,不仅包括全垒,还有这种事情,明明就很不干净,但他硬是有种很渴的感觉,每次最后都让她有种仿佛全身的水分都流干的感觉。 月光洒下来,落在棠棠的皮肤上,说不准还真分不清谁更白。 虞棠不太确定,主要是他们这个孩子来的太意外了:“能听到吗?” 但是…… 等一切真的结束了,纪长烽神清气爽地回来,两次手动后已经满足了,回来掀被子躺到虞棠身旁。 “嗯……名字嘛,这得棠棠你想了,我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 虞棠转了个身,轻飘飘地在夜色中瞥他一眼:“让孕妇加班,纪长烽你真是过分啊。” 棠棠那么敏感的人,皮肤在那个时候只要稍微一碰就泛着粉,皮肤很烫的时候,要是贴在玻璃上,会不会起到降温的作用呢。 真是该死啊。 “应该可以吧。” 脑子里想到那个画面,纪长烽偏头,呼吸粗重了几分,更加无法克制地闷哼出声。 虞棠甚至有预感,明天她恐怕能在车里直接睡着,今天再闹闹都能直接到凌晨了,也就纪长烽浑身哪哪都是精神,一宿不睡也精神奕奕。 “棠棠,这就是我们的孩子,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是真的融入了我们血肉诞生的孩子,他有感知,会长大,虽然现在在你的肚子里,但以后会变成像我们一样的大人。” 这下可以睡觉了吧。 纪长烽翘着嘴角,没停住说话,甚至还故意促狭:“早知道棠棠这么……我就不一直忍着了,说起来也都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棠棠。” 两个人亲昵地搂在一起,最后不知不觉一个个都睡了过去。 “唔……” 啊…… 虞棠实在是没办法接受和现在的纪长烽接吻,她都不敢想那是什么感觉,也就纪长烽…… 此刻月光透过那面落地窗照进来,一切都清晰的很,纪长烽稍微一抬眼,能看到外面的那一大片草坪不说,就连属于虞家别墅别的地方的建筑都能看到。 但看纪长烽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抬脚踹他:“这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觉得自己做梦,你都是时候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教育孩子,咱们要给他取什么样的名字。” 要是能够和棠棠在落地窗前…… 他的手掌极其轻柔地搭在上面,抚摸着虞棠那逐渐已经有了点轮廓的小腹。 所以之前闹腾的人是谁? 不不不,月份不大,应该感知不到的。 虞棠也觉得神奇,怀在她肚子里的是活生生的生命,是即将被她诞生出来的孩子。 纪长烽咳咳两声,假装自然:“小孩子懂什么,父母感情好是好事,更何况还没怎么呢……” 但只要稍微一想,之前纪长烽服务虞棠时,只距离小腹没多远的距离,一抬头就能看到那略微有点起伏的小腹…… 纪长烽很有服务精神。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这样一说,不同于之前他们想的养宠物的感觉,那种奇妙的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存在,让虞棠和纪长烽都觉察到了这份特殊和新奇。 虞棠有段时间没有被这样刺激了,她自以为自己对这种事情不是很热衷,但是不知道是怀孕激素的刺激作用还是如何。 虞棠一言难尽地看他一眼,最后摇了摇头,重新躺回他怀里。 这下发出闷哼声的轮到虞棠了。 “呵。” 虞家没人打扰他们,但虞棠醒过来和纪长烽收拾好之后,还是和虞父虞母他们道了别。 这一大面落地窗加深了纪长烽的羞耻感,他面色泛红,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起来,根本不敢把身体完整暴露在外面,生怕被人看到屋里的情况,只敢裹紧了被子,任凭虞棠在被子里用手轻轻地触碰他。 ……到底是谁喂谁啊!! 虞棠闭上眼,却忽地发现自己肚子被人触碰,是纪长烽。 他想到自己之前幻想的落地窗……瞬间面色更加不自然起来。 就在虞棠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间,她睁开了眼,一言难尽地回头看了眼纪长烽:“这位先生,麻烦您不要用枪抵着无辜的平民好吗?” 他垂着眼,翘着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温柔:“真好,我不是在做梦。” 虞棠点了点他,微凉的指尖触碰在上面,让纪长烽浑身发紧,她闲适地扯开嘴角:“但,你这里不是这么说的哦。” 直接搂着虞棠闭着眼:“睡觉棠棠,明天咱们还得回去呢,路上远,早点睡养足体力。” 两位初为父母的人,都面色瞬间不自在起来。 按道理来说,虞棠现如今还没有三个月,满打满算如果是之前那次,可能也就八周左右。 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纪长烽抬起头,薄唇上是亮晶晶的痕迹,他眼底带笑:“棠棠原来也有感觉了,这里,都润润的。” 虞棠抬眼看他,狐狸眼眯了起来:“纪长烽,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上去了。” 以前他根本就不这样的,脑子里也没像现在这样想着这档子事,只想着赚钱赚钱赚钱,省钱省钱省钱,根本就没打开那个弦,结果没料到真的开窍了居然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虞棠本来就没什么耐心,怀孕了之后更没什么耐心,不过好在纪长烽也确实是舍不得她受累,再加上本身好久没和自己的棠棠贴贴,他后来自己处理了一会儿,终于算是解决了。 等到终于结束了,纪长烽意犹未尽地擦擦嘴角,凑过来想要给虞棠一个亲亲,被虞棠嫌弃地推开,拒绝:“不要!” 他真的一直在被虞棠拿捏,不管在什么上面都是…… 他意有所指:“以后我会喂饱棠棠的。” 纪长烽思考了下,就缓缓地挪动身体,把脸贴在了虞棠的肚子上,近距离想要听听虞棠肚子里孩子的声音。 “棠棠,现在能不能听到孩子的心跳声啊?” 房间内的水声让虞棠有种仿佛浴室还有人洗澡的错觉,她瘫在床上,枕着柔软的枕头,脸却红得不像话。 又气又恼的她踹了纪长烽一脚,勒令他去刷牙之后才允许他重新上床。 虞棠的手抓在纪长烽的脑袋上,莫名有些恼羞:“别说话了,别乱动了。” 这一折腾又是挺长时间。 纪长烽和虞棠几乎同时觉察到了同样一件事情。 而后也没直接离开,而是先去和赵玉红徐娇娇她们吃了顿饭。 纪长烽安排了一个员工宿舍,她们暂时就住在那里,虽然不如农村的大院子大,但胜在装修和设施都很完善,赵玉红有目标,想着等靠自己的能力,能够在京都买上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彻彻底底在这京都站稳脚步。 而虞棠和纪长烽,则坐着那辆小汽车,慢悠悠地回了柳叶村。 第 194 章 第 194 章 他们当初从柳叶村赶往京都的时候,路上因为虞棠晕车停停开开,速度也慢,开了很长时间才到达地方。 等从京都往柳叶村回的时候,因为虞棠怀孕了,身体不舒服,怕颠簸难受,纪长烽的车速又放慢了不少,导致回去的这段路程更慢了。 柳叶村的村民们早就知道纪长烽和虞棠是去城里拜年去了,村子就这么大点地方,人又都认识,谁家走了人,去串门了,不两天大家也都知道了,更何况是纪长烽和虞棠这俩本来就很瞩目的人。 当初纪长烽临走时怕虞棠不舒服晕车,去诊所拿了晕车药,当时诊所不少人在,虞棠在车里歇息的时候也被不少人围观过那辆小轿车。 所以纪长烽回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村子里的人还以为两个人闹矛盾了,吵架了,虞棠回城里的娘家去了。 等他带着赵玉红他们一起去京都的时候,村里人不知道怎么传的,都说是纪长烽去找媳妇了,不少人都跟着担忧,怕虞棠嫌弃纪长烽,或者吵架吵的厉害,虞棠不肯根纪长烽回来。 他们两个不在家的时候,姨姨婆婆们时不时的就路过纪长烽三个姑姑家门口,唉声叹气询问:“还没回来嘛?” 纪长烽忍不住低咳几声:“三姑你说什么呢。” 嘶─── 纪长烽眼睛亮了起来,笑着点头:“我就知道棠棠会喜欢,所以我还想着要不要也安个落地窗……” 但何岁岁听进去了。 嘶─── 算了,反正享受的是她,纪长烽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何岁岁却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过去,我奶奶说我皮,怕弄伤了婶婶,婶婶现在肚子里怀着小宝宝呢。” 她只不过是怀孕了,还没有到不能动弹需要人搀扶的程度。 众人错愕的时候,几个姑姑实际上也等急了,毕竟之前说的纪长烽会快点带虞棠回来,现如今这都好多天了。 也许是因为有孕,虞棠极其有耐心。 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炕,示意何岁岁过来。 “对呀。” 纪长烽的三个姑姑已经听得一愣一愣的了。 虞棠就听着纪长烽在那认认真真地给她挨个讲解他的想法:“京都那边洗浴的地方确实是方便,也不用烧水,有那个花洒扭起来方便,我想着在旁边建一个地方,专门留着洗澡泡澡用。还有那个马桶,我也想着搬过来,糖糖你现在怀了孕,本身上厕所就不太方便,再加上农村的旱厕你也不习惯,搞个马桶过来你能舒服不少,还有还有……” 但,这才多久啊,搬了她家以后,这才没几个月就怀上了。 她们正在发愣,虞棠也听得脑袋嗡嗡的。 嗯……确实挺舒服的。 啊,说漏嘴了。 众人的视线下意识落在了虞棠的肚子上。 但虞棠却很自然的点头:“当然愿意啦,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接受了围观村民们的庆贺,等人都走了之后,纪长烽也带着虞棠回屋。 虞棠难得看到她这幅样子,挑了挑眉:“怎么?突然这么安静,怎么不进屋。” 所以很多人开始觉得纪长烽和虞棠两个人迟早得离婚,后来两个人去城里拜年,大家也下意识以为是两个人吵架了,闹别扭了,虞棠回娘家了,根本就没想过会有虞棠怀孕了这样的可能。 可能是月份还小,也可能因为虞棠本来肚子就比较平坦,就算稍微有了点弧度,肚子也暂时还看不出来什么明显的怀孕的痕迹。 虞棠忍不住失笑:“我哪有那么娇贵,没事的,过来,你不想听听我肚子里小宝宝的心跳声吗?” 大姑纪婉华旁边还站着何岁岁和许苗苗,两个小家伙的眼睛也亮亮的看着虞棠。 虞棠沉思,之前她在车上坐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就没发现纪长烽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纪长烽心虚地挪过脸去,果断转移话题:“姑姑们想给咱们娃做点小衣服,不知道棠棠你愿不愿意。” “哎,虞棠人多好啊,虽然是城里大小姐出身,但是也从来没有瞧不起咱们,长烽再找不到这样的了。” 当初他们房子坏了住在三姑那边的时候,三姑还提起过有关孩子的事情,那时候纪长烽和虞棠的态度都是一副不急不慌的样子,像是一点也不在意,不着急生孩子似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纪长烽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真的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就说这种话,三姑看样子也是开心坏了。 二姑纪念华忍不住笑开了:“快进屋进屋棠棠,歇息歇息,一路上累坏了吧,怀孕身子也跟着重了,不舒服,快回屋。” 那个什么马桶的,真的有那么方便吗,还有花洒?那又是什么? 这,这…… 而且就这么几步路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也不知道棠棠在京都那边过得怎么样,那边的人有没有欺负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闹不闹人,虞棠能不能受得住。 毕竟现在何岁岁和许苗苗都已经这么大了,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她们之间差了接近十岁,都能有代沟了,也没法一起玩。 三姑纪知华亮着眼睛看虞棠,眼底带着点促狭。 众人傻眼了,愣了。 纪长烽三个姑姑们倒是哭笑不得。 虞棠是享乐主义,之前条件有限,所以她也不会过分要求,但既然有这个条件了,而且纪长烽也已经把什么东西都准备齐全了,那她就直接等着享受就行,不需要考虑太多。 何岁岁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过来,一下下抬头去看虞棠,发现虞棠脸上没什么异样,才悄悄地靠过来。 慢慢地贴在虞棠的肚子上,认真的去听肚子里小娃娃的声音:“哇……真的有哎,小娃娃有心跳声,以后她是不是还会踢我呀。” 几个姑姑跟着着急,结果忽地看到不远处的山路上开过来一个黑色的小点。 都是生过孩子的人,都知道怀孕有多么的不容易,虞棠本来就娇气,都怕她受不了。 ……虞棠是真的怀孕了。 但冲着虞棠下意识护着肚子的手,还有纪长烽小心翼翼过来搂住虞棠的架势,看他们两个比以前感情还要好,众人终于确信。 感知到虞棠的视线扫过来,纪长烽下意识为了掩饰尴尬轻咳一声,得到了三个姑姑和两个小娃娃好奇疑惑的视线关注。 她认认真真地听了会儿虞棠的肚子,脸上的表情带着点很新奇的恍惚,一会儿就笑起来了:“真好,真可爱,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吗婶婶。” 其实虞棠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 这个也是为了她方便吗? 他们总觉得,虞棠只是在这边短暂的呆一呆,迟早得回去城里去的,她和纪长烽也更像是搭伙过日子的。 “别着急棠棠,我先去铺一下炕。” 现如今赚了钱成了大老板,还主动在村子里招工,这让他的人缘更上一层楼。 虞棠:“……” 姑姑们忍不住失笑:“真是的,就知道黏着你们婶婶,快别闹了,让婶婶回屋休息休息吧,别打扰婶婶了。” 但她们不知道虞棠喜不喜欢。现在纪长烽和虞棠家里条件极其不错,也不差这点钱,更何况虞棠还是城里来的姑娘,恐怕也不一定能看得上她们做的针线活。 虞棠的视线极其微妙的扫了过去。 因此担忧虞棠和纪长烽婚姻的人也越来越多。 “呸呸呸,说什么呢,什么离不离婚的,不说点好的。” 虞棠淡淡点了点头:“行。” 虞棠微笑:“对呀,等娃娃生下来了,岁岁还可以陪着她一起玩,以后你和苗苗就又多了个伴了。” 纪长烽还没说完,他指着自己的屋子里的布局,开始给虞棠讲述自己的想法:“之前一直还觉得咱们这个屋子已经够不错的了,所以也没想着再怎么装修,但是去京都那边一看才发现咱们这个地方确实是有点太落后了,等以后有时间的话,咱们可以直接在镇子上买一个小别墅住,现在为了方便起见,有时间这个屋子也重新装修一下吧!” 纪长烽把后车厢的东西带进屋,虞棠一看,竟然是一大张厚实的垫子。 她确定了,纪长烽这次去京都,真的就是去进货的,用脚趾都能猜到,过段时间他肯定还得去京都,买各种东西,再回来去找工匠装修。 虞棠看着同样格外熟悉的沙发:“……” “长烽得知足啊,得去城里赶紧把人接回来,可别像李家三婶家那儿子儿媳妇一样,吵架最后彻底离婚了……” 纪长烽本来在村子里人缘就好,他以前弄庄稼搞鱼塘的时候,空闲下来就会帮着村里人干活,人高马大有把子力气,又懂得察言观色,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人好。 “好好好。” 其实村民们猜测的也不算错,以前虞棠确实是和纪长烽处于搭伙过日子的状态,但是…… 不怪大家情绪波动大,主要是纪长烽和虞棠这一对,从一开始大家就不怎么看好,毕竟不管是身份还是个人,都极其悬殊,庄稼汉子和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姑娘,这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要不是因为那什么换亲的,这俩根本面都见不着。 在她们的想法中,虞棠和纪长烽的这个屋子本来就是之前才装修的,已经够不错的了,但是没想到纪长烽还不满意,还想要重新修建。 难不成是他第一次从京都赶回柳叶村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运输这些东西了? 众人循声望去,可不是嘛,村子里的人可开不起这样的小轿车,以前是村子那位过来住的城里少爷会时不时的开车来回出入,等那位小少爷离开了,柳叶村就只有纪长烽一家有小汽车了。 虞棠一只手抚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何岁岁和许苗苗乖乖的点头,一边一个攥着虞棠的胳膊,要把她扶到西屋去。 虞棠刚刚在炕上坐好,何岁岁就小心翼翼地趴在门口的门框上,望着屋子里的她:“婶婶。” 老一辈人都有点针线活的手艺,家里面有娃娃了都会帮着做个被子衣服帽子什么的,不仅是为了省钱,主要是表达了自己对小孩子的爱意。 果不其然,纪长烽继续开口,颇有点像是在虞棠面前邀功一样的姿态,眼睛都亮亮的:“棠棠你看,还有这个,我买的沙发,反正东屋咱们也不睡,我想着等过两天有时间了找人把炕打掉,那地方换上沙发和茶几,就和当初在京都那时候一样,舒服!” 比之前炕上铺的那个要厚实多了,看着也结实不少。 她们眼睛亮了起来:“哎,那是不是棠棠和长烽啊!” 不……这个应该是为了他方便吧。 三姑摇摇头,故意笑起来:“哎,看样子还是我当初打扰你们了呀。” 她见过老一辈人给娃娃做的东西,手都可巧了,像是珍品似的,姑姑们愿意,也不嫌麻烦,那她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虞棠点点头:“可以的,以后你就是当长辈的了,不是这里辈分最小的了。” 说好听的纪长烽是去京都买这些家具回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纪长烽去虞家搞批发了。 “怀,怀孕了?!” 很快,车子稳稳的在众人面前停下,纪长烽率先下了车,搀扶着副驾驶座位上的虞棠下来。 “哦。” 何岁岁眼睛一亮,犹犹豫豫地开口:“真的,我可以吗?” 而到了现如今,更是已经怀了纪长烽的孩子,两个人真真正正成了一家人。 等不一会儿,在外面陪着大姑纪婉华的许苗苗进屋,看到何岁岁这样亲昵地贴着虞棠,有些吃醋:“婶婶,我也要听小宝宝的声音。” 只不过……有点眼熟,不确定,再看看。 纪知华忍不住道:“什么离婚不离婚的,他们就没闹矛盾,俩人感情好着呢,这是棠棠怀孕了,在那边检查检查身体,没问题了长烽再去把人接回来,人家大城市的医院比咱们这的要先进多了,去那也放心。” 纪长烽却主动开口,扬唇笑起来,看着还有点得意:“之前在虞家,我看那个床上的垫子挺舒服的,躺起来又软又有弹性,比咱们这个炕上的垫子好多了,所以我之前专门去买了几张,想着留着咱们铺炕用。” 于是乎,等三个姑姑帮着把纪长烽后车厢的东西搬出来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坐在炕上的虞棠,还有她肚子上贴着的那两个小娃娃。 后来就不一样了。 “哇。”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纪长烽是什么时候,起了要往柳叶村带这些垫子沙发的念头的,这么多东西这么笨重,也只能幸亏是他的车够大,能塞得下,他也不嫌麻烦。 只不过,虞棠猛然间想起一个问题。 她现在还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做衣服要做女生款还是男是款。 以及,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呀。 第 195 章 第 195 章 开春了以后天气不错,至少比之前秋冬的时候冷的要命,出去的时候都得穿得鼓鼓囊囊还冻手的感觉好多了。 柳叶村那些冰已经都化了,虞棠觉得略微有些可惜,今年她还没来得及和纪长烽一起去滑冰呢。 不过想来也幸好他们没有去滑冰冰面,那么滑,一旦要是不小心摔倒了,要是孩子弄掉了,可就得不偿失了。毕竟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虞棠怀孕了,据说前三个月是最关键的时候。 纪长烽确实按照他说的那样找了施工队,闲的没事的时候就在屋子里面重新装修,修修盖盖的。 等有了马桶和洗浴的东西之后,生活就变得方便多了,至少洗澡的时候不必再像以前一样,让纪长烽每天晚上烧那么多柴火,煮一大锅热水,然后泡在木桶里面泡澡了。 只不过因为淋浴间比较湿滑,虞棠现在怀着孕,她一个人洗暂时还好,肚子没有那么大,还能够方便自己清洗,纪长烽脑子里忍不住在想,等过段时间虞棠的肚子要是大起来了,清洗不方便了怎么办。 该不会……要他进去帮忙吧。 这个回答似乎并不是她想要的。 纪长烽早早就准备好了,听说有孕妇服,宽松方便,他专门选了一些漂亮的裙装带了回来。 短短一段时间,虞棠已经下巴尖尖,瘦了两圈了。 虞棠本来就挑食,等怀了孕之后更挑食了,柳叶村离水比较近,以前他们家餐桌上不少海鲜河鲜,鱼虾肉什么的,但是现如今虞棠是闻也不能闻,那味道熏的她稍微一靠近就恶心想吐。 关键是,就算是怀孕,这方圆百里,谁家能有虞棠这个条件,纪长烽宠着她,各种好吃的供着他,天天那些如流水一样的好吃的闻着味都让人馋到流口水,她们当初怀孕的时候可没这个条件。 虞棠迟疑一下,下意识开始估算,这个月份,差不多……可能就是他们当初在京都那时候,有的? 闻着这味道,家里的饭菜吃着都不好吃了。 冷不丁的有人敲门,虞棠有些纳闷地睁开眼,等看到来人的时候,她微微挑眉。 而就在日子一天天过去,三个姑姑和纪长烽认真的照顾虞棠的时候,他们家突然多了个客人。 每回多看两眼都要口干舌燥。 现在阴差阳错虞棠来到了柳叶村,但李春芳不信虞棠对江停没有什么别样的情愫,会不会有种遗憾的感觉? 虞棠看她怀着孕还千里迢迢来柳叶村,心里思考着,该不会李春芳就为了告诉她这个消息,说这么一句话来的吧。 从京都他们离开后,就没怎么见过了。 李春芳虽说已经做好了不在江停身上有期待的想法,但不得不说怀孕期间对象不在身边,真的情绪很不好。 虞棠的肚子确实是一点点鼓起来了。 虞棠的孕吐不是很厉害,但每次一闹腾起来就折腾的家里人仰马翻。 鸡蛋天天煮着吃,炒着吃,煎着吃,虞棠都吃恶心了,闻着味都直摇头,死活不肯张嘴。 而原一直看着虞棠的江停,现在和她有了孩子,虞棠又会不会产生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郁闷? 纪长烽没说错,他真的觉得他的棠棠怎么都好看,棠棠本来在他心里就是最美的。 她把手挪开,虞棠隐约看到那边的肚子确实是有了点弧度。 虞棠是最爱美的,一个人以前的时候时不时的就在自己的衣兜里装着个小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头发乱了,衣服弄脏了,又特别喜欢收拾自己,满柜子都是她的小裙子。 她中午又害口了,所以一直吐个不停,三姑心疼的不得了,一直在给虞棠擦嘴。 更何况…… 真神奇,李春芳和江停两个那时候看着感情还挺僵硬的,江停还专门来追问她,说了些类似告白的执拗的话,没想到这么快他们俩就连孩子都有了。 下午,虞棠刚刚吃完中午的饭。 反正又不怎么出门,更何况怀孕了就要以舒服为主,虞棠干脆直接抛开了内衣,宽松的衣裙包裹住之后,纪长烽天天都红着脸,根本不敢直视看她。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敲响。 睡在虞棠旁边的纪长烽,根本就神经一直紧绷着,睡眠很浅很浅,稍微一听到点动静就赶紧坐起身来,也不顾自己有多么犯困,就哄着虞棠,轻柔的一点点给虞棠揉捏着小腿。 鸡蛋喷香喷香的,这是很多人家媳妇坐月子都不一定能吃到的,但虞棠却实在是吃够了,这要是村子里人看到了,肯定得羡慕得不得了。 别家的媳妇和这也都差不多。 “怀孕真好,呜呜我也想怀孕了,可惜我是男孩子,妈妈说我不能怀孕的。” 李春芳来之前想了很多,越想越兴奋,但是没想到来之后,虞棠表现出来的情绪却很淡定? 可关键确实是这样,那次突如其来意外的怀孕,让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和僵硬,江停开始躲她,现如今更是不知道去哪里去了,就连知道她怀孕了,也只是古怪的在电话里回应:“嗯,好,我知道了。” 这样反倒是让李春芳产生了期待落空的郁闷。 纪长烽从身后搂住她,轻轻啄她的脸颊。 她的眼眶红红的,一声声埋怨纪长烽,纪长烽则急着帮她擦嘴洗漱,又端着垃圾桶,等着虞棠再一次不舒服了继续吐。 虞棠巴不得远离江停这个颠公,对李春芳的怀孕自然也没什么别的情绪,她只是微笑:“恭喜了。” “……” 半夜虞棠就算是饿了,想吃东西了,就算是已经睡熟了,后半夜了,他也没有丝毫怨言的,直接爬起来就给虞棠做。 反倒是孩子的真正父母,虞棠和纪长烽两个,对于孩子的性别根本就毫不在意,尤其是纪长烽。 他心疼的要命,天天变着法子给虞棠做饭。 周围的邻居们简直是遭了老大的罪了,闭着眼睛都能闻到纪长烽那边传过来的肉的香味,那股味道简直喷香的要命,闻着就让人流口水,浓烈到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闻着那股味道都让人馋的睡不着觉。 纪长烽每天晚上都在抓耳挠腮心急如焚,想着什么东西才能让虞棠吃下去。 虞棠瞬间扬眉,点头,若有所思:“哦……” 也不管虞棠想吃的东西有那么复杂难做。 看样子这俩关系还是很差劲啊,还没调理好呢,都有孩子了,不该还是这么别扭啊,奇怪…… 她好像一点也没有什么错愕的,郁闷的,憋屈的,嫉妒的心情。 今天来的李春芳还是和之前一样,头发卷着卷,脸上画着漂亮的妆容。 只不过不知道是受到了虞棠的影响还是如何,李春芳的那头卷发的弧度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小了,反倒是像虞棠之前到虞家的时候卷的那种波浪形的大卷。 “买!有新的!” 虞棠怀孕以后,之前的内衣根本就没办法穿了,她的胸口开始变得格外越来越丰满,本来就极其惹眼的弧度,此刻更加震撼。 “妈,我也想吃肉……” 月份稍微大了之后,不少人开始揣测虞棠到底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有人通过虞棠最近的食谱发现她特别喜欢吃辣的食物之后,就觉得她肚子里怀的可能是个女孩。但有人也觉得酸辣女这种言论根本就站不住脚,也在根据虞棠肚子是圆的还是尖的猜测是不是男孩。 “吃什么肉?我看你长得像肉!这是人家怀孕了,你长烽叔叔给虞棠婶婶炖肉补身体呢,你吃什么,闭眼,睡觉!” 时不时心疼的拍拍虞棠的后背,恨不得吐的人是他。 然后就又是很长时间没回家。 李春芳瞬间恼羞,觉得虞棠这视线看着就好像在可怜她一样。 三个姑姑接连做好了很多件小衣服和被子之类的,造型都很漂亮。虞棠看着就感觉好像是艺术品似的,在家里逐渐的堆了不少。 倒不如说虞棠现如今的这种情况,害口的严重,动不动就想吐,能够有自己想吃的东西是极其难得的一件事情,纪长烽宁愿半夜爬起来给虞棠做菜,也不想虞棠难受到不想吃东西而一天天瘦下去。 但虞棠看着镜子里面没有怀孕前纤细的腰身,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嘴巴撅得高高的:“不好看。” 随口问了她一句:“这么远的路,你才刚怀孕不久,怎么身边就跟着几个保镖,江停呢,他怎么没来?你这样多不安全。” 外面的摇椅还在那,上面的葡萄藤已经长出了叶子,稍微摇摇晃晃,虞棠昏昏欲睡,感觉又有些想吐。 他知道虞棠爱美,怕肚子长妊娠纹,还专门买了油,回来一次次的给虞棠按摩按揉,脾气好得简直不像话,什么虞棠没想到的地方,他都想的极其周到。 现如今一怀孕,那些好看的衣服全部都穿不上了,虞棠气的直挠人:“纪长烽,你看你,都怪你,我衣服都穿不上啦!” 于是纪长烽迅速把家里的那些食谱全部都划掉,并且打捞鱼塘的鱼处理的时候也再也不带回家了。 现如今就连纪长烽除了下班回来之后会给虞棠带吃的,还会时不时的买一些婴儿用的东西,提前做好准备,就等着迎接小娃娃的降生。 李春芳笑得很温和:“我来看你呀虞棠,好久没见了,都说你怀孕以后不是很舒服,很想吐之类的,好巧,我这两天也有这种感觉,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想到,我也怀孕了。” “李春芳?你怎么来了。” 可能肚子里的孩子也知道虞棠是个娇气的人,所以并没有像想象中的那么闹腾。 对他而言,他本来都已经抱着两个人将来共同照顾一堆猫猫狗狗当孩子的想法了,现如今虞棠能够怀孕,就已经是他意料之外的惊喜了,虞棠都愿意给他生孩子了,那是男是女还有什么可争执的,都是他的宝! 李春芳脸上的笑容一顿。 但这还不止,纪长烽还买了不少鸡鸭鹅和牛肉猪肉回来,天天炖着吃,烤着吃,熬汤,等等。 她原以为看到自己怀孕的样子,虞棠会不开心,毕竟之前在京都的时候,江停一直围着虞棠转,视线都紧盯着虞棠,而且虞棠和江停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情分,还定下了婚约,要不是她后来换亲……江停就是虞棠的对象。 都知道虞棠怀孕不舒服,认识的人几乎都不怎么来打扰虞棠,都留着给虞棠自己休息的时间。 虽说距离孩子出生还有很长时间的距离,按道理来说,这孩子怎么也得七八月份才能出生,但纪长烽不管,就像是在外叼树枝建窝的鸟差不多,时不时就带一些婴儿用的东西回来,仓库和东屋那边的柜子里面已经几乎要被这些东西塞满了。 每天晚上这样的事情都能经历好几次,这要换个人肯定早就不耐烦了,但纪长烽一直极其认真,把照顾虞棠当做了很重要的事情对待,从来没有不耐烦过。 “怎么不好看,棠棠是最好看的。” 真的是,他的棠棠…… 周围村民们都感慨着,也都下意识一同咽了下口水,郁闷地想虞棠到底什么时候生啊,再这么下去,他们可受不住啦。 虽然都已经是结婚快到一年的夫妻了,孩子也都有了,但是这样亲密的事情还真没做过,纪长烽只要一想到这些想法,脸就不由得红了起来,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其冷静冷静。 李春芳的表情更僵硬了,大脑好像都空白了一瞬,捏着精致衣服衣角的手更是紧紧攥住:“他,他有点事情,出差了!” 家里的鸡棚下的鸡蛋全部都攒了下来,别家人的鸡蛋都是留着拿到集市上卖钱的,只有纪长烽这边,鸡蛋攒出来一些就用一些,就差追着鸡屁股后面掏了。 就说隔壁已经搬走的赵玉红吧,她当初怀孕的时候,那可是连个鸡蛋都没吃着的,好不容易娘家送了点吃的都得藏着掖着,大半夜的时候趴到被窝里偷偷的自己吃,被杨桂华发现了都得抢过来骂她馋嘴的。 ───竟然是好久不见的李春芳。 虞棠的肚子越来越大之后,翻身都有点困难,每天晚上时不时的就哭闹着摇醒纪长烽:“纪长烽,我腿抽筋了。” 纪长烽平时上班的时候虞棠自己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所以都是三个姑姑轮班过来照顾虞棠的,而晚上的时间就都是纪长烽自己照顾虞棠的时间,有的时候甚至他还会提前下班回来,就怕虞棠自己在家闷着不舒服,时不时的还会带着她溜达遛弯什么的。 什么时候虞棠哼哼唧唧终于舒服了,他才松了口气,重新搂着虞棠躺下来睡觉。 这可是他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现如今都没了,都瘦了! 而正说着,大门打开了,纪长烽回来了。 “老婆───!” 他热烈又兴奋地出声喊着虞棠。 第 196 章 第 196 章 纪长烽很少喊虞棠老婆,以往都“棠棠棠棠”地喊她,但自从前段时间发现虞棠一直还在喊他纪长烽之后,他就一直喊虞棠老婆。 不仅想用这种方式彰显自己的特殊地位,称呼也和别人区分开,也想让虞棠顺势喊他老公。 虞棠对此:“……” 真幼稚。 纪长烽看到院子里的李春芳,神色也很诧异:“你怎么来了?” 李春芳脸色复杂,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 就在这时,虞棠忍不住上涌,难受地脸扭到一旁,就要找垃圾桶。 现如今看着李春芳这张脸,李母也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就只能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而后对着李春芳客气地笑了笑。 世界真的是很神奇,李母也根本没想到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原来是调换了的。 “哎我早就洗好了,棠棠今天吐得格外厉害,这孩子又闹棠棠了,她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晚上多弄点棠棠爱吃的才行,水果这啥都有,我都洗了。” 李春芳自己说出口都觉得面色不自然,根本也不敢去看纪长烽和虞棠的神色,她只觉得懊恼。 纪长烽一直认真观察着她的表情,丝毫不嫌弃虞棠动作慢浪费时间,反而松了口气,知道虞棠现在的状态是比之前有好转的,那些想要干呕的感受是被压下去的,他这才松了口气。 李春芳实在是在这边呆不下去了。 下意识拿着给虞棠削去肉剩下的果核啃了几口,纪长烽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这才抬起头,看到站在院子里用奇怪的表情看着他们,看着刚才发生一切的李春芳。 纪长烽回来的时候,身上还沾染了点工厂鱼丸的味道,虞棠觉得那股腥味极其明显,忍不住就捂住了鼻子和嘴,下意识想要吐。 “你这是,也怀孕了?” 想起当初李春芳突然之间对着她大喊大叫,埋怨她耽误了她的人生,说自己要去找城里真正的爸妈,不会在这个全是谎言的家里继续待下去了,还说她根本就不是李春芳的真正的亲妈,她不配。 虞棠眼眶泛红,难受地根本没力气。 但纪长烽这家子人怎么就和人不一样呢,这是他们天生就这样,还是被虞棠调教的? 跟着知道是自己的缘故,他飞快地把自己的外套换了下来,一个劲儿地哄着虞棠,去打湿毛巾给吐完的虞棠擦嘴。 虞棠:“……” 看着纪长烽脸上极其自然好奇的表情,看着他搂着虞棠时不时低头贴心照顾的样子,李春芳呼吸更加粗重,眼睛也仿佛被刺痛了一样。 可她身边没有人照顾她,只有几个干干巴巴的保镖,李春芳想想之前在院子里被人哄着照顾着的虞棠,心里莫名酸涩。 她神色略微诧异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李春芳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柳叶村,出现在虞棠和纪长烽的院子里。 纪长烽拧着眉:“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谁说女孩就不能继承家业了,这是我家的事情,你管的有些宽了,而且只要是棠棠和我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们都喜欢。” 哦,他把李春芳忘记了。 这下她说出口的话,理由变得更加可笑了。 三姑也出来,一脸赞同:“就是就是,棠棠生孩子不容易啊,这么遭罪,一个就够了,管是男是女的,又不能当饭吃,姑娘像棠棠,长得俊,更招人稀罕。” 怀孕以后她的嗅觉变得极其明显。 她扭着头就想往外走,结果刚好门外又有人来了。 是李母。 甚至后悔。 而后李春芳就真的离家出走,去找她所谓的亲妈了,没想到她居然还真的找到了。 纪长烽丝毫没有犹豫,快声道:“好。” 她敷衍地扯开嘴角:“哦,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呸,臭不要脸!” 她本来就不舒服,听到李春芳说的这些话,更不舒服了。 咕嘟─── 两个人又闹腾到一起了。 她带着笑容进门,声音带着邀功般的亲昵:“棠棠棠棠,你看妈妈给你带什么来了,最近不是很喜欢吃辣的菜吗,妈专门学了几手,家里那只鸡炖了,给你做了个辣子鸡,你看看好不好吃,喜不喜欢───” 她草草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准备回去京都了,上车的时候她也开始孕吐了起来,在车上昏昏沉沉也难受。 虞父虞母也算照顾她,可江停他们……没有。 李母手里端着个小铁盆,上面盖着东西,防止落灰,也为了保温。 “……” 纪长烽来不及和李春芳寒暄,快步去帮虞棠找了垃圾桶,丝毫看不出嫌弃,蹲在一旁一脸心疼地帮着虞棠拍打后背。 她原以为自己变得更好了,李母会后悔以前那么对她,但等真的见面了,才发现后悔的那个人原来是她。 虞棠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男孩长得像纪长烽也招人稀罕啊。” 她们两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面了,上次见面还是纪长烽和虞棠新婚回门的时候,从那之后他就连一点信息都没得到,一点联络都没有。就连好不容易传过来的一封信,目的也只是叫虞棠去京都而已,里面的内容根本就没有提到她一个字。 偏偏纪长烽极其顺口的同样问她:“那你怀孕了怎么还自己过来,身边就跟着几个保镖,江停怎么放心的,他怎么不陪你来?” 自己在京都那么多年,还以为真的把这边的李母忘记了,但真的看到李母,瞬间就能想起那么多年她和李春梅为了争夺家里人注意力,各种攀比获得更多关爱的过往。 李母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李春芳。 虞棠难受地一直闭着眼,缓慢地嚼着,一块不大不小的梨肉,她能慢慢悠悠的吃半天。 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甚至前一秒还好好的。 李春芳明显愣了一下,想说什么,嘴蠕动了一下又抿住了。 那时候很多很难听的话,突然从李春芳的嘴里爆发出来,让李母措手不及。 他转身就要把虞棠放到躺椅上重新调整姿势,自己去给虞棠洗点水果,但屋子里的三姑已经听到动静,身上围着围裙,快步走了出来。 李母把食物端给虞棠,哄着虞棠吃了几口菜,又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了虞棠很多孕期的注意事项,时不时亲昵地蹭蹭虞棠,又帮她捋捋头发。 想哕。 她现在肚子已经隆起来了,倚在纪长烽肩膀上,任凭纪长烽一下下拍打着她,哄着她。 李春芳不知为何一直站在原地倔强的不肯走,等李母说了两句话离开后,她盯着虞棠面前的那份辣菜,阴阳怪气地开口:“虞棠你居然喜欢吃辣的,不是说酸儿辣女吗,你肚子里该不会是个姑娘吧,纪长烽生意做的这么好,以后要是生个姑娘,生意不全给别人作嫁妆了吗,这多不好。” “不行,还难受,纪长烽,你去给我找点东西压一下。” 可越啃口水越多,越啃越想吐。 李春芳攥紧掌心,呼吸都不顺畅了。 不不不,她是喜欢吃酸的,她才不喜欢吃辣的! 这都是以前会对李春芳她做出来的举动,现如今都给了别人了。 纪长烽这才接过来,拿起一个水润多汁的梨子,自己娴熟的用小刀削皮切块,飞快地装在小碗里,用牙签插起一个抵到虞棠嘴里。 差点忘记院子里还有这么几个大活人了。 甚至李母进来都没发现她也怀孕了。 想到离家出走不回家的江停,李春芳脸色更加难看了。 上辈子嫁给镇子上那户人的时候,那家人就一直催促她生儿子,村子里人也都喜欢儿子,人都重男轻女。 李春芳抿着唇咬着牙,心里对虞棠更嫉妒了,还有些委屈。 她也有人照顾,只不过都是江家安排的保姆之类的而已,像纪长烽他们这些真正呵护照顾的身边人,她是没有的。 李春芳有些匪夷所思,对于她而言,虽然她活了两辈子,但实际上受到的教育有限,且因为这个环境,导致她思维比较有局限性。 “江停他……他比较忙,没有时间过来。” 李春芳深呼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些来之前的欣喜和得意通通都没有了。 纪长烽低头看她,唇角高高翘起来:“棠棠你承认我招你稀罕了。” 李母的心情很复杂,在她的印象中,李春芳还是那个被她爱护着的,被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但是看着李春芳的这张脸,极其的陌生,再看看李春芳身上穿戴着的,让她都不敢认的各种奢侈品,李母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的意识到李春芳已经不是她的孩子了。 虞棠小脸皱皱巴巴地挤了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扬起嘴角,仿佛扳回一城般笑起来:“我最近特别喜欢吃酸的,而且我找人看过了,我这肚子的形状,一看就是生儿子的命。” 早知道就不应该过来炫耀,炫耀一顿又得到什么了呢,反倒是让她自己这个怀孕状态变得可怜了。 纪长烽视线落在李春芳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略微挑了挑眉。 三姑怕冰到虞棠,又专门嘱咐了一声:“热水洗的。” 李春芳强忍着,硬是掏出口袋里酸酸的水果啃了几口。 再想想李母端给虞棠的那份辣子鸡,她也忍不住流了口水。 她的眼紧紧盯着被人鞍前马后伺候着的虞棠,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怀孕,可真难受啊! 第 197 章 第 197 章 虞棠的肚子一天天隆起,情绪也逐渐受到了影响,孕吐实在是太难受了,又一天天总是昏昏沉沉。 纪长烽很担心她在家憋坏了,于是想着专门找村子里同样怀孕的孕妇们和虞棠一起聊聊天,或者带她出去散散心。 虞棠倒是没拒绝,但她又懒得说太多话,总是懒洋洋地眯着眼躺在摇椅上,听着周围的孕妇们聊天,听累了就起来走走。 柳叶村之前孩子很多,每家每户都生好几个,抱着家里穷孩子多,只要有一个有出息,那这个家也就能有盼头的想法。 再加上避孕措施不够,所以刚结婚的小媳妇就很容易怀孕。 就比如纪长烽认识的那位水子家的媳妇,她又怀了二胎,每天有时间都来这边坐坐,陪着虞棠唠唠嗑,吐槽吐槽她家里那位不懂风情的对象。 虞棠有时候一恍惚,都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她居然也有这种听人唠家常的时候。 “……” 虞棠拨弄着手里的水果,郁闷地吐了口气。 这肯定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了,以后要是还想要,就让纪长烽自己生去。 山子气得手都发颤,面红耳赤:“你你你,你们!” “……” “虞棠你咋还那么白呢,真俊,我怀孕都感觉胖了好多,你还是那么瘦。” 虞棠下意识按了下胸口,总觉得那块难受的厉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涨涨的。 结果一个不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院门口站了个人,听到女人吐槽他的声音,不满的跟过来出声:“哎,我就猜到你在外面不能说我好话,这咋了,也不是天天要你干活,就喊你做几次嘛,我在外赚钱,你收拾个家啥的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不然你还想着让我一个老爷们自己做那些洗衣做饭的活吗!” 还是水子的媳妇桂琴打了圆场:“哎呦你们两口子,说什么这那的,都是一家人,别闹不好,互相迁就嘛,芬儿确实怀孕了不方便,你照顾点也没啥。” 他们这和捧了铁饭碗有啥区别啊,得心思放在正确的地方呀! 山子心里咯噔一下,这下也不摆什么谱了,总觉得芬儿要和他有的闹,说不准还会离婚,一瞬间慌了神,连忙追了过去:“芬儿,芬儿,你慢点……” 纪长烽亲昵地俯下身,帮她捋了捋略微有些乱的头发,笑得极其温和。 只不过…… 但他尴尬又局促,想拽着芬儿走,但芬儿瞪他一眼,二话不说自己转身先离开了。 女人被气得要命,周围小媳妇听满脑子“我一个大老爷们”,心里跟着生气,但又迟疑地不知道该怎么拉架。 芬儿气得在心里骂,什么赚钱,拿几块钱回来了,装这幅大爷样! 男人理直气壮地走过来:“我一个大老爷们的,我又没做过那些活,你才没几个月,洗洗衣服做做饭又怎么了,我妈她们以前也这么过来的,也没像你这么娇气啊,你还能真指望我啊,我一个大老爷们……” 虞棠想了想,没什么太想吃的,就敷衍的点头:“你随便做吧,不要太腥的就行,还是和之前一样,搞点辣的。” 他今天休息,一直在屋里忙活着收拾家,给虞棠做好吃的。 没料到这样的纪长烽,在家面对虞棠时居然是那样一副温柔的模样,还穿着围裙,在家给虞棠做饭? 虞棠:“还有洗衣服,收拾家,铺床叠被子……” 两个人正闹腾着,屋内的纪长烽围着围裙出来了。 远远的,看他们两个出了门,虞棠耳边隐约听到男人低三下四的慌张声音,说什么“我错了”、“别走”。 有小媳妇忍不住凑了过来:“我看长烽刚才出来身上还围着围裙,棠棠你们家一直都是长烽做饭吗?” 这段时间老是孕吐,大半夜的动不动就抽筋,本来就已经不是很舒服了,胸口又莫名难受,怀孕可真遭罪。 他认真把那盘没切的洗好的水果放到石桌上,示意周围坐着的那些媳妇们吃,又专门递给虞棠水杯和削好切块的水果。 旁边有小媳妇早就看不顺眼他了,忍不住出声嘲笑他:“山子,怎么回事啊,纪长烽不也是男人吗,他还是当大老板的呢,他咋都能给虞棠做饭照顾虞棠,你咋不行啊,你赚的可没有纪长烽多吧。” 话题不知不觉歪到熟悉的家庭去了,虞棠这段时间也已经习惯了,约摸猜到她们还能同仇敌忾地吐槽一段时间,顺手打了个哈欠,想着回头让纪长烽搞点切好的水果出来。 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而与此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感觉。 “怀孕最需要好心情了,你媳妇找了这么多年,也就芬儿不嫌弃你,真要是把芬儿惹急眼了,别说有没有人伺候你了,孩子你也没了。” “我家那口子还说以后也要当老板,也不看他是不是那块料,笑死我了哈哈哈。” 之前还在院子里扯着脖子说自己“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照顾女人,家务活都是女人做的”的男人,此刻面色涨红。 已经从呆若木鸡变成了一堆石化的雕像。 “棠棠,看看还缺什么喊我,我给你拿,对了晚上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现如今约摸着虞棠在外面呆了一段时间口渴了,端了一盘子切好的削了皮的水果出来,又给虞棠端了杯水。 现如今纪长烽把工厂等事情搞起来了,村子里不少人家都有了盼头,在工厂发光发热,忙得热火朝天,也没那么多精力想着多生孩子了,尤其是妇女,都闷头想着多干点,升个小组长啥的,工资还能更高点。 纪长烽回屋去给虞棠做饭去了,他虽然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也没有多看除了虞棠以外的其余人哪怕一眼,但他的所作所为还是狠狠打了男人一巴掌。 “嘶……” 真是,货比货得扔啊。 不得不说这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有种猛虎嗅蔷薇的感觉,铁汉绣花一般,那身围裙穿在纪长烽身上,显得小巧又精致,带来极致的对比。 晚上的时候,一堆下了班的汉子来纪长烽院子接媳妇,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 旁边的欢子家媳妇羡慕地看两眼虞棠:“我这两天吃不好睡不好的,都憔悴了,但虞棠你看起来还是那么水光溜滑的。” 几个人想到自己家的对象,虽说没有山子那么可恶,但和纪长烽比起来,还真的是差远了。 ……真是。 周围人愣愣的看着,嘴巴一个个都张得很大。 纪长烽围着围裙的样子实在太有视觉冲击了,本来就是高高大大的一个人,肩宽体阔,猿背蜂腰的模样,在外当工厂厂长和店长的时候看着又很威严古板。 “工厂开的可真好,我家那口子上个月拿了不少钱回来呢,比种地强多了,我婆婆说等我生完孩子,让我也去试试,看看能不能刚好有缺的岗位。” 都知道纪长烽现如今生意做的很大,但听虞棠的意思,就算纪长烽现在很忙,但家里做饭这件事也一直都是他在做?虞棠只需要享受就好了? 纪长烽认真点头:“好。” 在外面呆了会儿她有点渴了。 周围人:“……” 旁边的人却已经开始聊起别的话题了。 虞棠示意他们吃水果,也半天没有人反应,他们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虞棠吃了口水果,感觉嘴巴里面舒服多了,这才点了点头,慵懒地回道:“对啊,我不会做,之前回门的时候烧了个火差点把屋子点了,再说纪长烽做的饭好吃,所以一直就都是他做的。” 原来之前屋子里那些声音都是纪长烽搞出来的?他们还以为是别人搞的呢。 “就是呀山子,什么大老爷们不大老爷们的,我还是大老娘们呢。人家纪长烽你看照顾的多周到,钱也没耽误赚,媳妇也伺候的好,这才是好老爷们呢,那些不拿钱回来,还得要人伺候的,我是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哪有,我也睡不好觉。” 一桌子女人摇了摇头,看着桌子上的果盘,想想刚才纪长烽对待虞棠的模样,倒是一齐咋舌。 “虞棠,你和长烽两口子可真行,这么厉害的活你们都干起来了,长烽现在都是大老板了,这以前谁能想到呢。” 现如今也就是她怀孕了没有例假了,不然就连内裤也都是纪长烽洗的,她不想沾手,纪长烽开始还害羞,后来洗着洗着也都习惯了。 虞棠又顺嘴说出来一堆。 也让他们错愕。 ……今天的媳妇,怎么感觉脾气很凶啊呜呜呜。 纪长烽行动力极其迅速,很快找过来一条毛毯,折了几下之后帮虞棠盖好被子和大腿,顺手帮坐久了的虞棠揉了揉腰,这才围着围裙回屋继续给虞棠做好吃的。 他又问:“棠棠冷不冷,我去给棠棠拿个被子搭腿?” 男人却依旧扯着脖子:“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得我照顾她啊,家务活这不都女人干的吗,我这么个大老爷们是在外赚钱的,不是回来照顾她的!” 虞棠郁闷地鼓起嘴。 错觉吗。 “哎可别提了,我家那口子啊,也是,干啥啥不行,还一天到晚指使我干这干那的,我都怀孕了还让我干活,在家呆着闹心。” “也行。” 都知道纪长烽对虞棠好,但没想到是这么个好法,真的就是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里,那个细心周到的劲儿啊,一般人家的亲妈都不一定能照顾的这么好。 第 198 章 第 198 章 虞棠晚上睡觉的时候睡不着,因为怀孕以后肚子隆起,总觉得有种压迫的感觉,就连翻身都困难。 更是时不时的抽筋和孕吐,导致精神极度紧绷。 天气一天天转热,虞棠原本就娇气的性格更加闹腾,脾气也越来越不好,一抽筋就抬脚踹纪长烽:“纪长烽,呜呜腿!” 但比她的话更快的是纪长烽的反应程度,没等虞棠说,纪长烽就已经睁开眼直起身,轻柔地给她按摩起来了。 等再把虞棠搂在怀里哄哄,每天这样的事情都能经历好几遍,纪长烽也不嫌累,每次按揉的都很上心,睡得很浅。 但今天按揉完抽筋的小腿,纪长烽把虞棠搂在怀里的时候,两个人紧贴在一起,虞棠枕着纪长烽穿着单薄衣服的胸口,感受着那块蓬勃有力的心跳声,纪长烽也低头搂着虞棠的腰身。 两个人同时动了动鼻子。 电视上刚好在播放姑娘往身上喷香水的片段,虞棠嗑瓜子的动作一顿,眼睛眯了起来。 旁边的女人突然开口。 所以,那香水味道是怎么回事? 虞棠正沉思着,外面几个怀孕的小媳妇又一个个过来,准备陪她聊天了。 有关香水的误会,之前在他们吵架时回李家,已经发生过一次了,那时候的她误以为纪长烽在外面和别人有什么,才会带着一身香水味,结果只是给她买礼物,试味道的时候喷在身上了而已。 纪长烽没低头,而是直接单膝跪在地上,宽阔满是肌肉的脊背紧绷,那双漆黑的眼柔和专注地看着虞棠,略微扬起的五官从低处仰着看虞棠:“棠棠,怎么了?” “不,都不是,没事。” 虞棠最不怕遇到这种情况了。 事已至此…… 虞棠默不作声地瞥他一眼,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点。 女人们迅速转移话题,虞棠却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手串,想到了昨天晚上闻到的那股香水味儿。 纪长烽的视线迟疑地落在虞棠的胸口处,总觉得好像隐约闻到了奶香味。 窗口的阳光洒下来,照射在虞棠的身上,显得她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就连漆黑的长发都被照得略微有些发出浅褐色的色泽。 虞棠随手掏出小镜子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精致的五官和气质。 主要是她对自己挺有自信。 就算纪长烽一直对她很好,但如果真的触碰了她的底线,这也是绝对无法让她容忍的。 她们一直很守时,从不在饭点和她睡觉的时候过来,而且每次来和虞棠聊聊天,院子都变得活泼了。 虞棠父母在她童年时就已经离开了,所以她没什么遇到这种事情的处理方法。 结果今天不知道谁,突然把话题拐到了很奇怪的地方去。 不好的烂叶子直接丢掉就是。 纪长烽面色泛红。 虞棠想先搞明白怎么回事再说,毕竟也不能没证据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纪长烽。 并不明显,但可能是因为她怀了孕的缘故,导致以前不一定能闻到的味道,现如今虞棠闻得很清晰。 不同于晚上两个人亲密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白天这种情况显得格外让人神经紧绷,尤其是现如今他们两个衣服都穿得整齐,一个端坐在沙发上,一个单膝跪在地上时。 虞棠权当是打发时间,其实也并不怎么太爱看,频道太少了。 还是女人的香水味。 旁边唠嗑的小媳妇们瞬间被她这声拍桌子的声音吓到,连忙点头:“哎好嘞虞棠,你歇息重要。” 第二天,纪长烽上班后,虞棠闲得无聊,打开了家里的电视机。 她是眼里最揉不得沙子的人,真要是那样,本来她怀孕就难受,大不了就直接打掉,然后离开柳叶村自己好好开始新的人生。 按照她的想法,和对纪长烽的了解来看,纪长烽不可能出轨,也不可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虞棠闭上了眼,凑近纪长烽,近距离去嗅,虽然很淡,但是真的,纪长烽的身上有点特殊的香气。 她其实并不想多想的。 纪长烽就维持着那样一个膝行的状态,像只被她驯养的大型犬一样,老老实实地挪动着上前,单膝跪在她面前。 纪长烽一顿,有些意外:“没有……棠棠你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吗,或者最近是什么节日吗?是棠棠你的生日还是?” 她怀孕了以后不怎么看电视,纪长烽怕她累坏了眼睛。 虞棠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纪长烽有点累,于是出声:“你低头。” 纪长烽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他甚至看到虞棠贴近他嗅嗅,呼吸都屏住了,面色泛红,羞耻到指尖都在蜷缩。 她捋了捋头发,自信地甩了甩,而后昂起下巴,小脸略微皱了起来。 下午,虞棠还没想好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水子家媳妇桂琴来了,一来就和虞棠说了个八卦。 纪长烽对她的态度,这么久了,虞棠是知道的。 这么近距离的贴近他,棠棠是要亲他吗?还是说想要和他玩什么游戏? 孕期会偷吃? 黑沉古怪的视线紧盯着虞棠那因为怀孕而变得格外松软膨胀的胸口,直到纪长烽被虞棠敲了下胸口,斥骂了一声“色狼”,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哦……” 嗯,更自信了。 他的棠棠……这个角度看,也真的是好看的要命,棠棠这个表情也好可爱…… 就像是他知道尊重她,事事都以她为先一样,纪长烽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 她还是要对纪长烽多点信任的。 一直在说孕期的特殊事情,怎么解决对象和自己的生理问题,虞棠听得眉头拧了起来。 “先做饭吧,我饿了。” 纪长烽耳根后燃起一片红色,遮掩般地连忙转移视线:“今天,今天月亮真好,真亮……” 好近。 但是…… 水子的老婆桂琴和虞棠挺能聊得来,虞棠一看来人了,也就不想那么多了,先出去解解闷再说。 月色里,他已经关了灯,窗外月色朦胧看不太清楚,但虞棠不怎么爱喝羊奶,他给虞棠安排的食谱里也没有羊奶。 他有着最朴实和古板的婚姻价值观,从一开始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满脑子都是对老婆好。 虞棠俯身,凑近纪长烽,近距离又闻了一下。 像是香水。 纪长烽委屈地可怜巴巴点头,想说虞棠什么时候怕热过,她只怕冷。 晚上的月亮很亮,周围万籁俱寂,缠着她的纪长烽身上那股很淡的味道徐徐传了过来。 而她对面单膝跪地的纪长烽不明所以,还在仰着头看她,眨眨眼满脸专注和痴迷。 虞棠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另一只手捂着肚子:“我有点肚子不舒服,想先回去屋子里休息一下。” 她面不改色,却一把把缠着她凑过来的纪长烽脸推开:“太热了,别靠得那么近。” 回到屋子里,虞棠睡了会儿,知道中午纪长烽会回来给她做饭,于是闭目养神。 但被老婆拒绝他也不生气,也没有一直缠着虞棠,只当她是因为怀了孕所以情绪烦躁,尽可能顺着虞棠,搂着她的胳膊轻轻搭在虞棠的肩膀上,纪长烽满脑子都是自己香香软软的老婆,翘着唇角闭上了眼。 不,中午回来做饭还得洗澡,太麻烦了。 ───什么味道? 虞棠敷衍地哼了声:“嗯……是吧,一直都挺亮的。” 她的眼不着痕迹的扫了眼纪长烽的耳后和五官,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错,可能因为是白天闻的,比晚上那股已经要消退的淡淡味道要更加明显一些。 但,棠棠怎么突然闻他身上的味道,会不会闻到什么,之前他忙着干活,肯定出汗了…… 脑子里她相信纪长烽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胆子做什么,但实际上她又确实闻到了。 虞棠面色微沉,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食指敲打着膝盖,脑子里思绪翻涌。 她从开始到现在怀孕,从来也没管过纪长烽的生理需求,得是纪长烽管她的生理需求才对。 ……早知道棠棠要闻他身上的味道,他就,他就先洗个澡再说了。 等中午,纪长烽回来,虞棠率先问他问题:“你是准备给我买什么礼物吗?” 桂琴吓了一跳:“呸呸呸,瞎说什么呢,什么偷吃不偷吃的,棠棠你别听她们乱说,这都一个村子的,只知道长烽什么性格了,他怎么可能做什么,长烽的人品最好不过了。” “棠棠,纪长烽那么大的一个老板,你就这么放心让他去上班啊,也不多看着点,这镇子离柳叶村这么远,你又怀着孕,都说男人在媳妇怀孕的时候得不到满足会容易出去偷吃,你得上点心啊。” 旁边的虞棠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倒是不怎么困,她瞥了一眼纪长烽,默不作声的也闭上了眼。 确实是香水的味道,陌生的不属于她的香水味道。 “哎呦哎呦,我就随口一说,咱们刚才不是刚聊到这里吗,我的错我的错。” 而且他的过往,造就了他不可能会出轨的情况,他对待感情是很认真的。 更何况大老板?纪长烽还没到那种程度吧,也就是她们眼中的大老板而已。 况且,虞棠对自己的魅力也是有自信的。 “棠棠,你知道玉红姐的弟弟吗?就是被派遣到京都那边当店长的赵玉红,玉红姐,她弟赵兴平找了个对象,现在搞得可热闹了。” 桂琴偷偷凑到虞棠耳边,小声道:“听说那个姑娘,长得有几分像你。” 第 199 章 第 199 章 “小霜,我进厂也是托了我姐的关系,她和纪长烽是邻居,而且又是老员工了关系好,你这次进去我也求了好大的人情,要知道现如今厂子真的很难进,要求越来越高了,你进去得好好努力,别辜负了我姐他们的努力呀。” 赵兴平苦口婆心,劝告身旁的姑娘。 对方正揪着自己的辫子,低着头默不作声,半晌“嗯嗯”两声点头,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 赵兴平知道对方是有点嫌弃自己说话唠叨,这要是以前,有人不珍惜他的好意,还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他早就脾气上来了。 可现如今,瞥向旁边姑娘的侧脸,赵兴平略微失神,那些想要出口的话也重新咽了回去。 赵霜长得不算特别好看,但很秀丽,生的最好的是她的鼻子和眼睛。 小巧的鼻子鼻根挺拔,弧度精致,那双眼扑闪扑闪的,睫毛长,眼尾狭长,为整张脸增添了不少色彩。 最主要的是,她长得很像虞棠。 赵霜呼吸急促,胡乱的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她跺跺脚,想着重新再追上去缠着看看。 纪长烽忽地想起来昨天中午虞棠凑到他脖子处嗅味道的模样,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情况,以为是棠棠要亲近他。 但想想之前纪长烽临走前的那个冰冷的眼神,赵霜莫名有些发怵。 他瞥了眼赵霜的眉眼,略微出神。 “纪总───” 真有钱。 这是好事,毕竟虞棠和纪长烽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真的能有点关系工作起来也方便,但是…… 赵霜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极其擦灿烂:“是,是,纪总您可真爱老婆,我听说咱们老板娘是个大美女呢,也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子。” 纪长烽在检查做好的丸子,冷库温度很低,稍微呆一会儿身上都带着寒气。 纪长烽不常来,偶尔只是监督,他来回几个地方忙碌,中午据说还得回去柳叶村折返,就为了给老板娘做顿饭,赵霜能够见到纪长烽的时间少之又少。 心里略微怪异的同时,他心里也忍不住郁闷,想着赵玉红走之前说的,赵霜这种性格的人比他能活络吃得开。 视线落在面前冲他笑的赵霜身上时,纪长烽不着痕迹地躲开她要抓着自己的手,淡淡道:“我老婆喜欢在柳叶村呆着,她现在怀孕不方便搬家,以后可能会搬到镇子上,但还得听我老婆的。” 他低着头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布料,可能是之前在库房里有别的味道掩盖住了,所以他确实没有发现异常。 ───遭了!棠棠误会了! 赵霜没回应赵兴平。 毕竟他心里对虞棠有什么心思他清楚,而虞棠……是纪长烽的媳妇,听说他们两个并不是假结婚,现在孩子都有了。 赵霜性格不算太好,相亲的时候明明他是很挑的一个性格,也无数次暴躁地拒绝相亲,可等和赵霜见面后,他却说不出拒绝的理由了,脑子里懵懵的。 但现在…… 情敌的关系,却要给纪长烽当打工的,赵兴平心里有些不太自在。 虞棠性格也不算好,也很娇气。 她只不过进厂半个多月而已,就认识了不少朋友,甚至还凭借自己的出色工作能力,和纪长烽的关系都不错。 要说实话,要不是赵玉红强烈推荐,一次次来游说他,赵兴平都根本不可能放弃木匠的工作进厂给纪长烽打工,他心里别扭。 不比和赵兴平结婚强? 赵兴平做不到对纪长烽露出谄媚的笑脸,也说不出这么多寒暄的话,他只会僵硬地冲着纪长烽尴尬地点了点头,这就是打招呼了。 她和老板娘长得像,柳叶村离镇子上又远,老板娘怀着孕也没办法过来,说不准…… 赵霜之前从未知道自己这平凡的脸还能和别人相似,对着镜子仔细琢磨,想到对媳妇非常疼爱的老板,她动了心思。 赵兴平很少见赵霜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更没怎么见过她这幅模样。 说不准…… 这么多人都说她长得像老板娘,那肯定就是像的。 真气派。 他家棠棠可不是一般的可爱,哪哪都招人稀罕。 赵霜和赵兴平匆匆道别,就进了厂子,一路上遇到不少同事,她都热情的和对方打招呼,得到对方回过来的招呼后,还看到了那一双双略微古怪的眼。 厂子里有一大部分人都是柳叶村选出来的,都是老板和老板娘的同村人,旁敲侧击之下她也问清楚了,原来她和老板娘,长得有几分相似。 又细致收拾了一下自己,最后抹了口红,深呼吸几口气,同往常一样冲了出去。 这应该是赵霜身上的吧。 想到这些工厂和店,想到老板开的车和每月的收益金额,赵霜呼吸一瞬间都粗重了。 纪总人高马大的,平时还好,有关工作的问题都很温和,但偶尔不说话的时候,沉着脸的样子眉目冷峻,是真的有点吓人。 赵霜壮着胆子往纪长烽身边贴了贴,仰起脸,露出她那张和老板娘有几分相似的面容,水润的眸子眨着,一下下含着情看纪长烽。 赵兴平甚至会觉得这样的赵霜更加生动,也更加像虞棠,所以他几乎是一次次的纵容赵霜,不舍得对她说重话。 赵兴平真不爱看纪长烽那一副炫耀的样子,一想到虞棠是他的老婆,心里就难受的要命,抓耳挠腮般难受。 郁闷地冷哼一声:“就这脾气,也不知道在家是什么样的呢,虞棠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而后沉着脸看赵霜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了库房。 相比之下,赵霜反倒是在厂子里吃的更开。 等等。 赵霜换好工服后对着更衣室的镜子仔细打量着自己,细心的她早就发现厂子里别人奇异的表情了。 赵霜不敢继续往前追了,心里有些郁闷,忍不住又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心想难道她一个大姑娘,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怀孕的黄脸婆? 真好看。 于是她主动出击。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也许她再努力努力就好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在这时,面对他时一直都神色冷淡不耐烦的赵霜,忽然之间露出了极其欢快的灿烂笑容,笑着上前去打招呼:“纪总好!纪总今天上班好早,您还是开车来的吗?怎么不在镇子上买个房子呀,这样来回也方便,省得折腾,我听说这车油钱挺贵的吧。” 想着要带赵霜去见虞棠,赵兴平莫名心里有些心虚。 香水味道? 他承认自己有点卑劣的窃喜和恍惚,那种仿佛看到虞棠站在他身旁的幸福感,让赵兴平极其难得的点头答应了相亲,并且和赵霜成为了男女朋友,他甚至还托人找关系让赵霜进厂上班,找了个好工作。 长得好看,又痴情,还有钱,这真的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颗金蛋了,这要是能抓在手里…… 没人知道赵霜的心里情况,纪长烽满脸不悦的快步走出库房,脸色沉沉,看得一路上的工人都不明所以,神色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紧张抿唇,颤抖着手,和前两天一样,往自己的身上喷了点香水。 想到赵霜,纪长烽面色更是难看了,要不是赵玉红和赵兴平两个人推荐来的,他早就…… 等纪长烽出来的时候,他的睫毛上都多了层雪花般的霜。 听说纪长烽白手起家,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生意就这么大了,纪长烽似乎最近还在准备把生意挪到南方去,听说这也是老板娘的建议,他真的很听媳妇的话。 老板娘现在怀着孕,可能不方便。 但经过她这段时间的琢磨,她也估算出,大概某个时间段纪长烽会过来。 赵霜脾气不好,但这点任性联想到虞棠时,赵兴平却可以轻易的接受。 纪长烽就爱听别人夸自己家棠棠,闻言略微骄傲地昂起下巴,眼神瞥她一眼:“以后有机会会见到的。” 现如今被栓子这么一说,他反倒是闻到了那股味道,隐约沾染上的,女人的香水味儿。 赵霜被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刺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硬一瞬,重新扯开一个笑容,才寒暄几句,看着纪长烽离开。 怀了孕的女人都会变胖变难看,而且还不方便,再说男人不都是喜欢偷腥的?她这么个年轻的姑娘主动上前,还和老板娘有些像,纪总居然看都不看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 哪料到纪长烽和之前一样不解风情,他眉头皱得紧紧的,转身躲过她,拉开距离,抬手示意她:“你站在那,别靠过来。” 赵兴平脑子里想着赵玉红走之前说的,等她过段时间回来柳叶村这边对帐的时候,带他和赵霜一起与虞棠纪长烽他们吃顿饭,认识认识。 纪长烽脚步一顿。 这几分的像极其难得,赵兴平很喜欢在侧面去看赵霜,偶尔一个恍惚,他甚至还以为,虞棠就在他的旁边。 她咬着自己的指甲,热烈的眼看着纪长烽离开的背影,还有他那停在厂子里的小轿车。 赵霜脸上更僵硬了,她强颜欢笑,不顾纪长烽的劝告继续往前贴,头发丝都快要碰到纪长烽了,他像是忍无可忍似的,额头青筋都崩了出来,抿着唇躲开。 门口的栓子空闲时候在外面抽烟,刚抽了一半看到纪长烽沉着脸出来,他也诧异,与此同时他下意识嗅了嗅:“什么味儿,好香。” 纪长烽汗毛都竖起来了,一向冷静脸上难得出现慌乱的表情。 好在纪长烽并没在意,他同样露出微笑对着他点头打招呼。 第 200 章 第 200 章 纪长烽中午回去给虞棠做饭。 一路开车,看似表情严肃认真盯着前方路面,实际上脑袋已经开始成浆糊了。 他在脑子里疯狂运转,想着要怎么回去和虞棠解释,甚至想到些可怕的结果,攥着方向盘的手都一瞬间紧攥,薄唇更是紧紧抿住。 啊!该死! 昨天,他怎么就没发现异样呢,光顾着去欣赏他家棠棠的美貌了,还喜滋滋地误以为是棠棠在和他调情。 那实际上是死亡凝视啊!! 说不准不止昨天…… 虞棠捂住了胸口,忍不住弯腰。 确实不太合适……等等,哪里不合适了,他和棠棠是夫妻啊! 虞棠有预感,赵玉红回来他们一起吃的那顿饭,肯定会很热闹。 更是没人能想得到,赚了那么多钱,有那么多优秀事业的纪长烽,在家会心甘情愿,理所当然的态度非常自然的跪在搓衣板上。 赵玉红回来的那天,刚好是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她下了火车,拉着徐娇娇,换了好几趟车,才终于回了柳叶村。 赵霜对着镜子,用着十分认真的态度,细致描绘着,往脸上画着妆容,抹了红唇,喷了香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很漂亮,这才松了口气,换上自己新买的最好看的衣服,这才面色谨慎的跟着赵兴平出门。 等到了家,纪长烽麻溜地下车,一声不吭地顺手去库房找出来自己洗衣服时用的木搓衣板,进屋去找虞棠。 她勾唇,溜达着到鸡棚去了。 她本来想让纪长烽多跪一会儿长长记性的,但…… 她问纪长烽:“她和我长得很像吗?” 毕竟赵兴平也会带着他的对象,那位据说和她长得很像的,在纪长烽身上留过香水味的赵霜来。 纪长烽迅速回答:“想都别想!” 也不知道生下来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虞棠瞪了纪长烽一眼。 一点都听不得别人说她坏话,满心满眼都是正主。 “错哪了?” 如果说别人还有可能会出轨之类的,纪长烽……打死他可能他都不会的。更何况之前本来就经历过一次香水事件的误会。 拉着女儿快步离开这困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地方,赵玉红在走到虞棠家时才扬起笑脸。 之前在厂子里和赵霜近距离靠近一下都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厌烦的他,此刻看着自己的棠棠躺在沙发上就这么瞪着他,纪长烽的心却止不住的砰砰砰跳着,浑身酥麻,身上也跟着发紧。 比什么镇子上店里昂贵售卖的香水,和赵霜身上的那味道好闻多了。 虞棠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起身准备去溜达溜达,而纪长烽在洗手和做饭之间犹豫了好长时间,才一脸悲痛地去洗了手,到厨房给虞棠洗菜做饭了。 哦,原来是她不小心把心声说出来了。 总觉得纪长烽生错了时代,这要是生在现代,妥妥的她的毒唯粉。 “哦。” 纪长烽似乎是没反应过来,眉头紧拧第一时间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她哪里像棠棠了,和棠棠差远了,厂子里那些人眼睛都瘸了,根本就不知道棠棠长什么样子,我看一点都不像!” 等真正回来,踩在属于柳叶村的土地上时,听着周围熟悉的街坊邻居们热络的招呼声,她一边应答,一边恍惚着,感觉之前当徐家媳妇的日子恍若隔日,却和现在有着天差地别。 纪长烽浑身麻酥酥的,喉结不住的一下下滚动着。 虞棠想到什么,出去院子溜达之前,回头问了纪长烽一声:“对了,你说玉红姐什么时候回来柳叶村这边?” 真烦人,赵霜不知道他有老婆吗,知不知道会对他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啊! 纪长烽迅速膝行到她身边,扶着她急切问到:“怎么了棠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忙揉一揉?” 隐约的奶香混着虞棠身上的馨香味,混杂成了一款对于纪长烽来说极其热烈的,勾魂的香水味道,让他浑身发热,口舌发干。 这就是她孩子爸?就这出息? 虞棠:“……” 虞棠没说让他起来,纪长烽就不起来,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虞棠,而后一点点解释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儿是哪来的。 直到他脸上泛红,呼吸粗重,被虞棠的眼微妙地盯着,纪长烽才清醒过来,低咳一声,脸颊红着,试探性地抬手帮虞棠揉着。 虞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她的肚子也越来越隆起,甚至胎动的也越来越明显,现如今这样一摸,都能够感受到肚子里的宝宝在踢她。 虞棠闷哼一声,看着放在她胸口的手,想了想还是闭眼忍了:“那你轻点,我疼。” 抱着这是难得的和纪长烽接触的机会,赵霜极其认真的打扮自己,就差往身上插朵花了。 虽说她知道自己是要比一个孕妇好看的,但毕竟是去纪长烽家。 虞棠瞬间一脸迟疑,有点嫌弃,欲言又止:“……” 啊……是胸口疼吗。 真是个活泼的娃娃,但好在不怎么闹人,知道她娇气,不太能忍,所以平时都挺乖的。 这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但莫名的却让纪长烽脑袋发懵,眼神发愣,脑子里更是逐渐开始浮现点不太好的画面来。 欲言又止,眨巴着眼睛,看着委屈又可怜。 抬眼去看纪长烽,发现他低着头,红着脸,一下下小心翼翼地去嗅之前给她揉胸口的手。 …… 走到杨桂华家门口的时候,路过看到门里正在喂鸡的杨桂华,看到对方脸上惊愕又憋屈,不知道作何反应的表情,赵玉红心里感觉极其畅快。 上面仿佛还有棠棠残存的温度和香气。 虞棠之前就听桂琴提起过那位叫赵霜的和她长得很像,现在听纪长烽说对方最近缠着他,她有了点好奇。 她乐开了花,绕着虞棠的肚子看了又看,一边猜虞棠肚子里怀的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一边掏出自己带回来的礼物。 好久没有和棠棠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了,纪长烽忍不住,下意识地抬手,轻轻地嗅了嗅。 现在退货还来得及吗? 纪长烽那么个大高个,肩宽体阔的,在那一跪,看着着实有存在感。 一看后面留给母鸡下蛋的地方多了几个鸡蛋,虞棠顿时回头喊纪长烽:“纪长烽,鸡又下了好几个蛋,今天中午我要吃炒鸡蛋。” 他耷拉着头,漆黑的发略微有点长了,被他拢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锐利的眉眼。 棠棠之前就已经足够惹眼了,现在更是整个都膨胀了般,稍微触碰到哪里带着硬块的地方,棠棠都要紧闭着眼眉头紧皱,发出难受的声音,甚至还要睁开眼,用那双猫儿一样的眼嗔怪地瞪他。 “好!” “这个月吧,要回来对帐,以及处理一些事情,大概过段时间就能到,到时候就在咱家这边院子吃饭,随便做点家常菜就行。” 但,该要的惩罚还是要有的。 好软。 这要是前两天棠棠也发现异样了,那他就更描不清了。 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要怎么不经意间和纪长烽身体接触,怎么不着痕迹的勾搭上对方,与此同时也对那位传说中的老板娘很好奇。 掌心的温热和丝滑触感,让纪长烽竭力控制,但视线稍微一触碰,掌心稍微一感受,都让他克制不住的呼吸急促,头皮发麻,备受折磨。 这要是让厂子和店里的员工看到了,或者让村子里的人看到了,恐怕都会大跌眼镜,完全想不到在外面雷厉风行、冷冽严肃的纪总会有这样的一面。 “嘶……” “着什么急嘛,催什么催。” 想到赵霜拿工作当幌子来找他好几天了,纪长烽就忍不住拧着眉头,一脸烦躁。 纪长烽后知后觉,看到被虞棠捂住的胸口,耳根子逐渐泛红起来。 虞棠不肯承认她当时在纪长烽身上闻到别人的香水儿时确实是吃醋了,虽然后来反应过来知道不可能,但是她还是不爽。 而后耷拉着头,把搓衣板放地上,一下子就单膝跪在那了:“棠棠我错了。” 纪长烽强装镇定,伸手过去:“难受的话揉开了是不是就会好一点,听说怀孕胸口会有硬块,棠棠别怕,我试试。” 等转头一看才发现,她来的算早的,赵兴平和赵霜还没来。 直到虞棠最后不再皱着眉了,五官舒展,仿佛用完的工具人般把他推开,纪长烽还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不就是胸口难受吗,揉揉就是了,他……又不是没揉过。 知道是哪里吗就揉。 其实本来虞棠也没有很怀疑纪长烽出轨的事情,她和纪长烽之间经历的也是蛮多的,互相之间对对方都很了解。 明明是一副成功人士,老板模样的人,甚至身上的穿着也不是以前那简单的黑白老汉衫了,干净整洁又有气质,可他却偏偏一声不吭跪在那,只一下下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用眼看着虞棠。 “我不该没有提前和棠棠报备,也没有发现异样,第一时间和棠棠解释,更没有发现棠棠的情绪问题,是我的错。” 她漫不经心地收起手边磕完的瓜子皮,抬起头去看纪长烽,发现他就像是闯了祸以后的大狗狗一样跪在那不敢抬头,仿佛就连头上都长了并不存在的耷拉着的毛茸茸的耳朵一般。 赵兴平这边,他烦躁地看了看墙上挂的时钟,催促赵霜:“快点吧,咱们是做客的,不能去晚了,这样让纪总和虞棠他们等着不好。” 虞棠看他这幅模样,一言难尽。 虞棠胸口被纪长烽揉了半天,终于舒坦多了,不像之前一样总是难受了,她舒服地舒展五官。 等到了柳叶村,赵霜身上已经几乎要散架了。 她迫不及待的捋了捋头发,快步朝着目的地出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0-210 第 201 章 第 201 章 纪长烽和虞棠的房子虽然是在街尾的位置,但即使是站在路边,也能清楚的看到那栋和周围屋子截然不同的建筑。 他们经历了好几次装修,不仅起了地基,加了好几层台阶,而且也不同于旁边屋子的建构,是用整洁干净的砖瓦盖成的。 不仅地势高,而且漂亮,一眼扫过去极其明显。 但即使是这样的屋子,在赵霜看来实际上也是配不上纪长烽现如今的身价的。 毕竟他现在又是工厂又是店的,还有那么多分店,每天的日收益多到都不敢想。 别说是在村子里盖这样的房子了,就算他在镇子上买房子,住上小洋楼,赵霜都不会觉得意外的。 可他偏偏就是住在这样的村子里,甚至还要为了中午给媳妇做饭而不嫌麻烦的来回折腾,从镇子上专门回柳叶村。 她下意识回想起了自己在厂子里那几次主动靠近纪总,却被对方一脸避之不及,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的模样对待的记忆。 看到对方扫她一眼,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你就是赵霜吧?” 要是纪总当初娶得是她─── “赵霜,赵霜,你慢点!” 好久没见到虞棠了,她还是那么好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她身上还有着点母性的感觉,比之前更加的惹眼了。 “纪总,老板娘,我们来了!” 她才不会那么对纪总的,她会对纪总好的,纪总就是不知道别的女人有多么温柔体贴,对比起来他就会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了。 院子里的女人正坐在石凳子上剥蒜,打着卷的头发披散着,明显收拾过,但看着略微有点疲惫,年纪和她想象中的似乎也不太一样,虽然温婉和气,但也和她完全没什么相像的地方。 纪长烽:“怎么了棠棠?” 赵霜能够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滚烫,那种极致的羞耻感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老板娘呢? 他笑着转身,很快拿来一个靠枕,扶着虞棠垫在她腰后,又专门拿了个软软的小枕头模样的东西,垫在了椅子的边缘,这样不会咯到虞棠的脖子。 老板娘懒散地躺在椅子上,头顶的阳光顺着葡萄藤的叶子洒下来,露出片片斑驳的光影,衬得她的脸又白又细腻。 就像她原本准备对纪长烽做的那样。 房门口站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对方穿着宽松的孕妇服,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赵玉红笑了笑:“不用的,长烽在厨房,他做菜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插手,咱们去了也是帮倒忙,就在这聊聊天就行。” 亏她还真的以为她和老板娘长得像,一次次故意露出正脸给纪总看,这到底是在羞辱谁啊。 明明对方根本就不工作,事事都要纪总伺候,听说脾气还不算好。 她感觉自己的眼都快要被灼伤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赵兴平木匠的身份,体质极其不错,眼看着赵霜踩着高跟鞋健步如飞,咋舌之下也不住地喊她,生怕她把脚崴了。 她年轻,还和老板娘长得像,那为什么不能是她接替老板娘的身份呢。 赵霜无法控制的开始幻想起来,脑子里都有画面了,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 赵玉红知道他有对象的事儿,但上次她走得急,也没来得及见赵霜,这算起来还是头一回正式的见面。 原来这不是老板娘,是给她介绍工作,找关系让她进厂的赵兴平的姐姐赵玉红。 赵兴平本来就呆呆的表情,瞬间惊醒,而后面色变得通红:“我,我……” “好哦。” 平时在厂子里神出鬼没的纪总,此刻被老板娘一个名字喊了出来。 ……竟然有人说她和对方长得像?! 赵霜快步往纪长烽家走,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手指不停地捋着自己的头发,昂首挺胸,就仿佛即将要去赶赴战场一样。 赵霜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抱着大肚子的臃肿形象,心里那些恶意压了又压,最后还是极其自信地抬起头。 听人说老板娘以前是城里的富家千金,嫁给纪总以后就没干过活,这竟然是真的。 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霜愣愣地回头,整个人瞬间僵住。 现如今怀了孕,就连所谓的美貌也不一定能拿得出手,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纪总啊。 对方何德何能啊。 赵霜忍不住看一眼坐在她对面的老板娘。 赵霜权当没听到,直到走到了街尾最后一家门口,那四周高耸的墙头和拔高的屋子,都让她知晓,这应该就是纪总住的地方了。 虞棠出声:“我在这坐着难受,凳子不舒服,硌得慌,把我那个靠枕拿来。” 她面色难看。 赵霜傻了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面上有些尴尬,对着赵玉红道:“姐……” 这是一种很冒犯的行为,但院子内的别人都没有说什么,就好像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赵玉红笑眯眯地帮虞棠擦好凳子,等着她落座,结果一扭头,看到刚才进院子的赵兴平和赵霜两口子,一个比一个呆愣,都僵在原地一副大脑空白的样子。 她忍不住笑:“赵霜没见过棠棠也就算了,平子你咋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棠棠。” “屋里油烟味太浓了,呛得慌,还是外面空气好。” 结果一进门,一看,却忍不住失望了。 但下一秒,赵兴平就很快上前:“这是咱姐,刚从京都回来,喊她姐就行了。” 赵兴平的视线落在虞棠被纪长烽亲吻的脸颊上,他攥紧掌心,抿住了唇。 等到接下来看到纪总那么有耐心的周到的服务老板娘,还动作亲昵又自然的和老板娘互相亲亲脸颊─── 那头漆黑的长发没有像她一样百般折腾打理,只是很自然的垂下来披散着,但不知道是怎么保养的,色泽乌黑油亮,又浓密又柔顺。 虞棠也勾起唇,仰着头,同样在他脸颊上亲了口。 “纪长烽───” 赵霜不止一次听到厂子里的人提起老板娘的事情,言语之中竟然还挺敬佩,甚至有种纪总高攀的架势,这让她极其不敢想象。 这,这哪里像了?! 她肚子略微鼓起,明明是妇人的模样,但单看五官却完全看不出来,嫩的像是能掐出水来,狭长的狐狸眼漫不经心地眯着,红唇没有像她那样涂抹口红,却艳得要命,又润又饱满。 赵霜笑魇如花,一身红色长裙勾勒出她的妖娆身材,刻意把那张脸抬起来,在展示自己与老板娘相像面容的同时,也在四处观察看看这所谓的老板娘长得到底什么样,和她到底有多么像。 一看就是被娇宠着长大的。 之前发现纪总没在的时候,赵霜就隐约猜到他可能是在厨房,毕竟纪总之前那么多次来回往返就为了给老板娘做饭的事情,厂子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在这种聚餐的场合也是纪总做饭。 原来……纪总和老板娘私底下,居然好到这种程度吗?! ───原来只是把她当做虞棠的替身吗! 但主动去做,和被动去做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还是被她眼界开阔之后不太能看得上的赵兴平。 出身就好,嫁了人以后对象对她更好,真羡慕。 赵兴平根本就不敢抬眼看虞棠,呼吸粗重,掐了自己好几下才勉强保持理智,不至于在虞棠面前出糗。 虞棠忽地出声喊纪长烽。 下意识攥紧了掌心。 赵霜此刻不只是羡慕了,甚至是嫉妒。 赵霜心里恼火,面色强忍着挤出点微笑:“我们帮着做点什么吧,中午是不是还没做好饭,我会做饭,可以打下手。” 虽说看到虞棠的模样后,赵霜心里那些蓬勃的野心就逐渐熄火,但看到虞棠这么好命,她还是忍不住羡慕嫉妒起来。 赵霜愣了下。 她在吃水果,举着叉子的手纤细白嫩,一看就是没做过活的,半点操劳过的痕迹都没有。 她实在是移不开眼,只能愣愣地盯着对方。 要说刚看到在厂子里严肃古板的纪总围着个围裙出来,还面色带笑,就已经让赵霜感到震撼了。 赵兴平凑过去,看到赵玉红挺开心的,和她说话寒暄。 纪长烽迅速点头:“没问题。” 想到别人说她和虞棠有些像,赵霜有了点不好的猜测,这种猜想在发现赵兴平一下下红着脸偷看虞棠的时候达到了登峰。 但赵霜在回神之后,回头瞥一眼自己身旁的赵兴平,神色变得很复杂。 原本以为赵兴平之前的表现足够爱她,但现在看赵兴平对虞棠的态度,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赵兴平相亲拒绝了女方那么多次,就对她一眼相中了,原本还以为赵兴平是真的对她一见钟情了。 她深呼吸几下,心里打鼓,紧张又兴奋。 赵霜还在发愣,心里略微有些鄙夷,觉得这位所谓的貌美老板娘就这? 再对比一下眼前这双方甜甜蜜蜜,亲亲我我的亲密模样。 他红着脸说不出话,赵霜也差不多。 赵霜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就连呼吸都下意识粗重了几分。 只不过听说老板娘脾气不好总是指使纪总,这可真是不知好歹,还让纪总每天中午来回折腾往返镇子上和柳叶村,真能闹人! 做完这一切,纪长烽才蹲下身,极其自然地勾唇,在虞棠的脸颊上亲了口,才美滋滋地开口:“我继续去做饭,棠棠再有什么事情喊我,我随时在。” 看到他们两个脸上的笑容,赵霜大脑宕机了片刻。 “就是啊,你本来就怀着孕,少吸点油烟是正常的,屋子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挺好的。” 第 202 章 第 202 章 中午,终于开饭了,因为虞棠怀孕闻不了油烟味,一桌五个人坐在外面的桌子上。 幸好现如今天气暖和,不像是之前冬天那样天冷,景色也不错。 只不过饭桌上的气氛略微有点古怪。 赵兴平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虞棠和纪长烽也并不是假结婚,甚至虞棠现在已经怀了孕,但他就是忍不住一下下地贪婪地去看虞棠。 虞棠不怎么出门,他们更是没什么机会碰面,这还是从去年夏天到现在头一回见到面。 她,更好看了。 也更加让他触碰不到了。 饭桌上,纪长烽一边和他们聊天,一边极其自然地给虞棠夹菜,帮忙清理剥皮拆骨,甚至虞棠饭量小,她吃剩下的半碗饭,纪长烽也极其自然的接了过来几口吃掉。 一看就知道以前在家里他们这样重复过无数次这样的动作,举止亲昵,再也没有了当初赵兴平送虞棠花环时,他们两个那种僵硬又奇怪的氛围。 似乎是已经彻底打开心结在一起恩恩爱爱的状态,真好啊。 赵兴平落寞地低头,吃了一口食物,明明是味道很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吃在他的嘴里却宛如嚼蜡一般,他甚至都忘记了,也没吃出来这是什么滋味。 心里的酸涩让他紧攥筷子,唇也紧紧抿着,尽可能的控制自己不要在虞棠和纪长烽面前出丑。 赵兴平心里知道,他和虞棠是不可能的。 以前就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他心里确实以前生出过很多幻想和希冀,但现如今看到纪长烽和虞棠两个相处的状态,看到虞棠摸着肚子嗔怪地瞪纪长烽,看到纪长烽含笑撑着下巴看虞棠的模样─── 他们两个之间好像没有人能够插得进去,是最般配的一对。 真好啊。 赵兴平的异样桌子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人察觉到了,赵玉红一脸不忍,她是最早知道赵兴平对虞棠的心思的,也是最早劝他放弃的。 现如今看到赵兴平这样,她同时也松了口气,毕竟以后,赵兴平应该就不会再保持幻想了。 赵霜则憋闷着,感觉面颊上更加发烫了。 她感觉很羞耻。 明明她是赵兴平的对象,可自从来了纪总家里,赵兴平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对她没有像以前那么体贴呵护不说,就连视线也时不时地专注看着老板娘。 明明以前赵兴平是追在她的屁股后面哄着她的,她自以为在这段感情里她是属于上位的,结果…… 不止当初和她在一起是因为她和老板娘有点相像,现在在这里吃饭也完全不顾着她。 纪总都知道给老板娘夹东西呢,赵兴平就知道自己吃自己的,气死她了! 赵霜恼羞,看着对面纪长烽和虞棠的相处,心里更是火烧火燎的,嫉妒又郁闷。 这顿饭她吃得食不知味。 原本还想着饭后去帮忙刷碗,找个机会和纪总两个人独处的,但还没等她开口,赵兴平就站起身,说要回去了。 赵霜很不喜欢赵兴平这幅不知道上进的态度,到了纪总这里,又有姐姐这层关系,不好好聊聊深入建立一下关系,怎么能就这么退场了呢! 但看着赵兴平失魂落魄的模样,赵霜心里憋着气,也不好说什么。 心里在哀怨地骂赵兴平耽误她的事情,面上赵霜还得强忍着,以赵兴平女友的身份陪他一起离开。 到这里赵霜已经很生气了。 没料到还有更让她生气的地方。 “我们分手吧小霜。” 赵兴平深吸一口气,把她送到家之后开口:“当初咱们相亲,我心思不正,抱歉,现在我想明白了,我这样的行为不管对谁都不好,都是很卑劣的事情,虞棠和纪长烽相处的很好,我也该断了念想,不去做多余的事情,小霜你很好,但是我还是不适合你,我们还是分手吧。” 赵霜一脸不可置信。 曾经赵兴平在她面前百般顺从,她要什么给什么,任劳任怨,被她脾气不好的打骂也一声不吭,赵霜原本真的觉得赵兴平爱惨了她了,也开始不拿赵兴平当回事儿,甚至当他是跳板,用来够纪长烽。 但现如今,就是这个她不耐烦的,事事顺着她的赵兴平,居然主动和她提分手了?! 赵霜抓狂了:“不,不是……” 但紧跟着还有让她更抓狂的事情,因为她在厂子上班是赵玉红推荐的,而她自从上班以后脑子里就只想着怎么勾搭纪长烽,怎么和纪长烽相遇。 所以动不动就翘班,心思也不在工作上,导致她的产量和工作完成程度远远不够。 班长给她下达了通知,最后给她一个礼拜的试用期,如果还这样吊儿郎当混日子,正心不放在工作上,厂子就把她开除。 这噩耗一个接一个,完全没有赵霜之前预想的,踩着赵兴平勾搭上纪长烽,成为厂长夫人的情况。 甚至……糟糕透顶。 赵霜这下子再也不敢去找纪长烽了,但就算这样,她经验不足又没有正心练习,甚至工作什么什么都不懂,弄得一团乱糟,目测最后的结果也不一定好。 赵霜焦头烂额,想要找赵兴平帮忙,可赵兴平她也找不到了,偶尔见到对方也避着她。 就像是当初纪长烽避着她那样。 啊啊啊啊! 气死啦。 …… 纪长烽最近很烦恼。 他天天在水杯里泡苦姑娘根,水都是苦苦的,别人问他,他就说在去火。 那不然呢。 自己家那么大个娇滴滴的老婆,现在怀孕了,他怕伤到虞棠,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地,根本不敢做什么更加激烈的事情。 他怕虞棠难受,也怕孩子出现什么问题。 要知道这次是极其不容易的一次怀孕,下次虞棠可不会情愿遭这么大的罪给他怀孩子了。 纪长烽极其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院子里的葡萄藤越长越好,纪长烽准备修剪搞个架子支撑着,弄成遮阴的棚子,好让虞棠在下面好好的躺着。 宝贵正好休息,过来帮他一起弄,看他嘴边都快要鼓起燎泡的模样,一看就是欲求不满,旁敲侧击确定之后,他忍不住咋舌,感慨长烽哥可真能忍。 于是小心翼翼贴在纪长烽耳边开口:“ “长烽哥,你不知道吗,超过三个月……就可以了。” 纪长烽眼睛一亮,瞳孔微缩,头也瞬间抬起来。 但很快他扭头瞥一眼宝贵:“可以什么可以,别乱猜,干活,别乱想。” 他还要在外维护自己经验丰富的老手形象,毕竟也是曾经给水子出谋划策过的。 宝贵:“……” 算了,不拆穿吧。 但就长烽哥你这幅欲求不满的模样,还有看着嫂子眼里都能拉丝的状态,是个人都能知道情况啊! 宝贵悻悻地走了,纪长烽反倒是浑身虎躯一震,瞬间有了劲儿。 他迅速地把那些葡萄藤都好好收拾盘好,忍不住一下下地去望躺在不远处晒太阳的虞棠。 蓦地,纪长烽忍不住脸红了。 总觉得这样满脑子乱七八糟思想的他有点羞耻,棠棠都怀孕了他还想着这档子事儿,以前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就棠棠怀孕的这几个月忍不了吗。 况且棠棠也给他用过别的,比如手……只不过是他心疼棠棠怀着孕,不舍得让她太操劳,所以只辛苦一小会儿,后面都是他自己自力更生。 纪长烽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身体却极其诚实的喉结滚了又滚,身体也紧了又紧,面颊也一阵阵发烫发红。 “纪长烽,你很热吗?” 虞棠仰起身,好整以暇地看他。 纪长烽迅速摇头,甩开脑子里的东西,红着脸否认:“没,没……就是有点晒。” “哦。” 虞棠挑了挑眉,重新躺回去。 日头确实晒,晒得纪长烽身体都快要化了,他心口怦怦跳,不敢去看虞棠,想着今天出了不少汗,晚上得好好的洗洗澡才行。 等晚上他们吃完饭,纪长烽排在虞棠后面去洗澡,花洒开到最凉的角度,冷冷的凉水洒在他的身上,把纪长烽那浑身的燥热浇退了些。 他攥紧掌心,呼吸粗重,好久才从浴室里出来。 毛巾盖在头顶,纪长烽胡乱地擦着头发,想着在外面走走,身体的温度正常了再上炕,省得凉到棠棠。 但虞棠却喊他的名字:“纪长烽───” 虞棠的声音懒散,略微扬起的声线清晰地进了纪长烽的耳朵里,他舔了舔唇,快步走过去。 屋内灯光开着,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天色。 虞棠仰着头看他,白皙的手捂住了胸口,眉头也蹙了起来:“我胸口疼,纪长烽你看看怎么回事,帮我再揉揉。” 纪长烽呼吸一乱,胡乱地应了一声。 抿着唇伸出手帮虞棠揉胸口,宽大的小麦色手掌落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颜色对比极其强烈。 他不敢用力,但掌心丝滑的触感却让他头皮发麻,隐约的那股奶香味好像越来越浓烈了,把纪长烽脑子都快要熏坏了,他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甚至一瞬间想要埋下头去,但好歹还有点理智在,没有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情。 但即使这样,这也是种极致的折磨。 更折磨的,也让纪长烽最猝不及防的是,猛然间在虞棠忽地紧攥她的掌心后,溢出来淌在他手指上的痕迹。 虞棠溢奶了。 纪长烽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奶香味液体,在虞棠瞪大的视线中,不受控制地用舌头舔了一口。 他喉结滚了滚,眼神逐渐发绿,发亮。 甜的。 “棠棠……” 第 203 章 第 203 章 纪长烽眼中闪烁的,是虞棠这段时间经常能够看到的神色。 饿得发绿。 就好像把她看做了一份香喷喷的肉,一下下不住的舔着唇。 他往日冷冽的薄唇被打湿,显得晶亮亮的,唇角挂着点斑驳痕迹。 只要一想到他的唇是被什么弄湿的,虞棠就忍不住神色微动,不忍直视般的偏过头去。 ……假的,初乳怎么可能好喝,之前甚至她还看过网上的人说母乳是酸的。 “确实是甜的棠棠,不信……你尝尝。” 纪长烽又舔了一口,作势要往虞棠的方向过来,唇裹着那点痕迹,一副要和她亲亲的模样,虞棠才不想这样,她抬手制止:“别……” 虞棠低喘一声,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你去……找个毛巾来,帮我擦一下。” 因为之前溢奶,导致她的胸口衣服都被弄湿了,现在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黏糊糊的,让一向有洁癖的虞棠很不舒服。 纪长烽下意识“嗯”了一声,但等抬头的时候,一瞬间看到的情景让他呼吸一窒。 虞棠本来因为最近怀孕了就一直穿得是宽松的孕妇服,松散的穿着在没有外人来的情况下,她都是为了舒服不穿内衣的。 此刻被打湿的胸口透过单薄的衣物,还能看到那点肉色,更别提极其惹眼的微微突显出来的痕迹。 盈盈的就像当初他送给虞棠的那束花一样,颜色鲜艳靓丽,虽然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而已,却瞬间记在了纪长烽的脑子里。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虞棠,死活活动不了脑袋和肢体,只能听见他喉结处下咽的极其明显的一声在屋内响起。 ───“咕嘟。” 虞棠异样地抬眼看他,撞见一双好似着了火一般的眼。 她忍不住扶额,总觉得纪长烽最近看她发呆的频率越来越多了。 “毛巾啊毛巾,纪长烽你在想什么。” 想…… 想吃。 纪长烽脑子里出现这个念头,好悬忍住了没有脱口而出,但却闹了个大红脸。 一边想着自己居然想要和孩子抢吃的丢人,一边又理直气壮的想没有孩子之前那也是他的口粮。 他掩饰般地快步去给虞棠拿毛巾,只不过走路的姿势有点古怪。 虞棠:“……” 纪长烽把毛巾拿过来的时候,虞棠刚刚背过身去,把身上弄脏了的衣服脱下来甩到一旁,准备换新的衣服,听到脚步声虞棠也没回头。 她自然的喊:“纪长烽,你把衣服等下洗了。” “嗯。” 家里的衣服都是纪长烽经手清洗的,现如今自然也不例外。 纪长烽抱着换下来的衣服,鼻端那股萦绕着的奶香味更加浓烈了,他喉结滚了滚,看着在自己面前的虞棠的光洁裸背,看她正在苦恼怎么才能不弄脏新的衣服。 纪长烽脱口而出:“我听说……涨奶的话,好像……清理过之后就不会溢出来了。” 虞棠回头,看到他站在门口也不意外,只是微微蹙眉:“冷。”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日子,外头也很暖和,可虞棠这么说了,纪长烽就想也不想的回头把门拉上,关好。 甚至又去把窗子给关上了。 这下子屋内变得极其静谧,外面的蝉叫声都变得声音小了不少。 虞棠和纪长烽已经是极其亲密的关系了,她甚至现如今肚子里还有纪长烽的孩子,两人也有过更加亲密的行为,所以只是看个裸背而已,虞棠不觉得有什么。 她甚至还捂着胸口示意纪长烽靠近。 纪长烽就像是被木线吊着的傀儡娃娃似的,也像极了被驯养过的狗,只是看到骨头而已,没吃到嘴里,就已经下意识地会流口水了。 看到虞棠冲他招手,他下意识地就往前走了几步。 直到走到虞棠面前。 虞棠抬手搂住了纪长烽的脖子,细腻的纤细手指一下下摩挲着他的后脖颈和耳后根,软软的胸口贴在他的身上,仰着头看他。 纪长烽瞬间浑身紧张,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脸也紧绷:“棠,棠棠……” 纪长烽穿得少,他本来就是体热的体质,冬天身体都暖的像火炉一样,夏天更是直接穿件单薄的衬衫就可以了。 现如今他们之间就隔着这层单薄的衬衫,虞棠的温热体温一下下地逐渐传递过来,与此同时纪长烽还能感受到的是那极致的柔软丰盈紧贴的触感,以及…… 衬衫被逐渐打湿的触感。 奶香味一个劲儿地往纪长烽鼻子里灌,纪长烽脑子里嗡地一声,他呼吸一乱,迅速抬手搂住虞棠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揉了揉。 虽然不像是以前没怀孕时那样紧贴,但依旧温暖。 虞棠抬着那上扬的狐狸眼看他一瞬,忽地笑出来,手指摩挲着他的脖颈,带给纪长烽一阵阵痒意,痒得好似她触碰的不是他的脖颈,而是什么别的东西似的。 “纪长烽,你和宝贵之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虞棠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内响起,纪长烽瞬间指尖收拢,喉结又滚了滚。 他们之前说的…… 是,三个月后就可以做些什么的话吗?棠棠都,听到了? 现如今这个气氛下,虞棠这么说,那种暧昧的感觉是个傻子都能感受到了。 纪长烽的眼漆黑如墨,呼吸粗重,低下头紧盯着虞棠,就期待着能从虞棠的嘴里说出来什么 虞棠微微一笑:“你刚才,又说什么来着?” 纪长烽狠狠咽了下口水:“我刚才说……棠棠如果涨的话,可能空了就好了,就不会发涨也不会溢出来了。” “哦是吗?那试试?” 虞棠抬着眼去看他。 纪长烽呼吸一窒,他仰着头深呼吸一口气,确认自己没听错,于是低下,迅速地把虞棠拦腰抱起来,狠狠地搂在怀里亲了两口。 虞棠惊呼一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嗔怪地看他:“轻点!” “嘿嘿。” 纪长烽傻笑一声,没说自己收着力呢,脑子里和身体上此刻都热着呢,他甚至没时间解释,就直接抱着虞棠放到了炕上。 窗外的蝉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刺耳又明亮,持续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停歇。 周围的村民们哀怨地捂住耳朵:“这蝉叫声可真吵。” “谁说不是呢。” 夏天炎热,村里人去村子里的小卖部那买棒冰,不舍得一口嚼着吃完,就只一下下地裹着那些汁水,冰冰凉凉的吃一口浑身舒坦,连外头的日头晒得都感受不到那么热了。 “真舒坦……” “夏天也就这点乐趣了。” 虞棠和纪长烽的屋子门窗紧闭,本来就筑的高高的院墙已经阻拦了大部分人想要窥视的视线,就算看到院子里,也只能看到紧闭的门窗和拉下来的窗帘。 屋内温度很热。 虞棠的胳膊被纪长烽攥着抵在唇边,一寸寸皮肤上亲着,几乎像是顶礼膜拜一般,虔诚又狂热。 白皙的皮肤与小麦色的肌肉交叠着,只需在旁边的镜子上瞥一眼,都能感受到那极致的视觉冲击。 头一回在这样青天白日的情况下做这种荒唐的事情,纪长烽也是头一回享受到了可以仔细看他的棠棠的机会。 他到底还是做了很可耻的行为,抢了他未出世的孩子的口粮。 此刻他的身上也染上了奶香味,与虞棠纠缠在一起,甚至分不清谁的身上奶香味更浓烈一些。 纪长烽的唇被打湿了,眼亮晶晶的,性头极其充足,怎么也看不出半点疲累的样子,甚至还一下下继续尝试着,就算已经不需要他帮忙解决涨奶的问题,但纪长烽依旧贪心。 惹得虞棠都气恼地红着眼去锤他,捂着胸口不让他碰。 要知道本就娇气的她都快要破皮了,足以可见纪长烽到底是渴了多久,饿了多久。 此刻纪长烽宛如刑满释放一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餍足的气息。 这下终于舒坦了。 虽然还没够,但是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他还是知道的,更何况棠棠现在还怀着孕,嘿嘿嘿,已经很满足啦。 纪长烽心情愉悦,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上火和躁动,搂着自己家的棠棠,忍不住亲了又亲,喜欢的不知道要怎么才好了。 他忍不住撒娇:“棠棠,以后别不要我好不好,我还会努力赚钱的,要让棠棠过上很好的生活,住上大房子,我会努力伺候棠棠的,会让棠棠满意的。” 虞棠懒洋洋地躺在他怀里,闻言瞥他一眼,忍不住道:“怎么突然说这些?” 纪长烽不说话,只是搂着虞棠蹭了又蹭,亲了又亲,最后才磕磕巴巴开口:“过两天,就是棠棠去年来柳叶村的时候,也快到咱们签订合同的时候了。” 那时候他们定好的是,期限一年,之后他们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互相不许约束对方。 另外还有一些钱财相关的具体条例。 纪长烽现如今根本不在乎什么钱不钱的,他就是在意那一年期限到期,婚丧嫁娶各不相干的条例。 虽说现在虞棠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但这个孩子毕竟是因为意外才有的,并不是虞棠主动想要,备孕之后才生下来的。 纪长烽心里一直隐隐觉得不安,总担心自己会被虞棠抛弃。 在他心里,虞棠就像是那飞在天上的风筝,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飞远了,有时好像和他距离很近,有时候又好像和他距离很远。 这段感情中,他始终处于被选择的地位,而现如今,很快就到了要选择的时候。 他不安地搂紧虞棠,闭着眼心一横:“虽然棠棠就算抛弃我我也会尽全力去追回棠棠的,但还是希望棠棠不要放弃我。” 片刻后,回应他的是虞棠的轻笑声。 还有那句话:“傻子。” 第 204 章 第 204 章 一直等到虞棠之前来柳叶村的那天,纪长烽早晨就不肯去上班了,非要在家守着才行,眼巴巴地趴在炕沿边上,一直频频偷看虞棠。 虞棠只要稍微动弹一下,他都瞬间神色紧张,面色凝重。 虞棠:“……” 等到怀着忐忑的心情守了虞棠一整天,直到夜幕降临,虞棠打了个哈欠准备洗漱睡觉了,纪长烽也没等到虞棠那句要离开他结束合约的话。 他心里欣喜,面上也表露了出来。 极其振奋地搂住虞棠,在她脖颈上用毛茸茸的头发蹭来蹭去,开心的不得了:“棠棠老婆……” 虞棠觉得腻歪,也觉得今天他实在是过于离谱,不耐烦地抬手推开他,言简意赅:“热。” 纪长烽眼睛亮得要命,不仅不懊恼,反而乐开了花,在虞棠身边蹭了好半天才缓解了心里的兴奋,那些酝酿了一整天的忐忑不安和恐慌的情绪通通消散。 纪长烽“吧唧”一口气亲在虞棠脸颊上,笑得带了几分傻气,完全没有了在外厂子里雷厉风行严肃古板的纪总形象。 真好,棠棠不会离开他了。 他曾经的那个愿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下是真的可以实现了。 真好。 他傻笑起来,虞棠勾唇看他,也亲了亲他的脸,一触即离:“傻。” 但话音刚落,就被纪长烽搂着脖子重新亲了回来。 “唔……”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极其旖旎。 …… 因为肚子月份越来越大了,随时都有可能生产,纪长烽不放心虞棠在柳叶村呆着,毕竟村内的医疗设施有限,村里的小诊所接生他不放心。 于是专门在镇子上买了个房子,装修收拾了以后,留作他们在镇子上的家,虞棠就在这里安心养胎。 纪长烽选的地理位置很好,不仅和厂子离得近,就连医院也就在附近,不管到哪里都方便。 而且远离市区的吵闹,倒是别样的清幽,二层小洋楼还附带很大一个院子,方便虞棠在院子里种点花花草草什么的。 当然,是虞棠选种子,纪长烽种。 虞棠平时只负责看。 因为距离厂子近了,闲得无聊的时候,虞棠也会偶尔去厂子看看,瞅瞅现在纪长烽的厂子办得怎么样了。 结果一看,不仅车间面积挺大,就连员工宿舍都安排上了,还有各种设备,看起来像模像样,甚至还挺不错。 头一回来厂子的时候,那些员工里是柳叶村的还好一些,都见过她长什么样子,那些镇子上挑来的员工则略微错愕,后知后觉看到纪长烽快步跑来虞棠身边,小心翼翼温柔体贴的样子,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厂长夫人。 虞棠肚子很大了,走路都需要捂着腰才行。 正常孕妇孕吐加上睡眠不好,都有些憔悴,但虞棠也不知道是纪长烽伺候的好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太乖巧了,她还是如同之前一样皮肤白皙,稍微一瞥,那狐狸眼微微上扬,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面色红润,气色不错,精神看起来也很足,一看就是在家里被人精心伺候的。 再看看纪长烽对待虞棠那模样,恨不得虞棠走两步路都代替的样子,一会儿揉揉腰,一会儿嘘寒问暖,一会儿攥攥小手甜甜蜜蜜的笑着,这谁还能看不出来。 怪不得之前都说纪总宁可来回往返,也要回家中午给厂长夫人做饭,原来纪总还有这样的一面,这俩感情也太好了。 虞棠倒是略微好奇,她在这边扫了半天也没看到熟悉的身影,赵兴平倒是在,但上次跟着赵兴平一起来的赵霜,这次好像没在? 也不知道是辞职了还是什么情况。 虞棠也没多在意,转了圈溜达了会儿,就被纪长烽一路护着送回家去了。 她最近又开始犯困,吃完饭就想睡觉,只不过因为肚子太大睡觉压迫身体的器官,导致不太舒服。 真想快点生,现在这样真麻烦。 也不知道肚子里到底是男孩女孩,真的很乖巧,不怎么闹腾她,很贴心。 虞棠摸了摸肚子,打了个哈欠,重新躺了下去。 夏日里,有辆小轿车在山路上颠簸着开往柳叶村。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下起了蒙蒙的小雨,李春芳捂着肚子,慌乱地从车上下来,来不及去拿旁边司机递过来的伞,她顶着小雨匆匆忙忙去纪长烽和虞棠的家。 门口是锁着的。 李春芳满脸迷茫,拍了半天的门,拼命喊着:“纪长烽,虞棠!你们在家吗,救救咱们家,救救虞家!纪长烽,虞棠!开门啊,求求你们了!” “纪长烽,虞棠!” 她敲了半天门,把隔壁睡觉的邻居们都吵醒了,一个个出声:“长烽他们没在家啊,虞棠他们都在镇子上了,他们搬家了。” 冰凉的雨点砸在脸上,李春芳感觉到了那股痛意,她僵硬地重复:“搬家了,搬家了……怎么会,搬去哪里了?!” “这我们怎么知道啊,镇子上的事情我们不知道哇,长烽现在有出息了……” 周围的声音嘈杂,李春芳听到司机匆匆赶过来给她打伞的声音,还有周围那些村民们趴在墙头说话的声音。 吵得很。 李春芳只觉得自己肚子开始疼了起来,她下意识抬手捂住,眉头紧蹙,猜到应该是自己之前快步跑过来导致的。 疼,但是…… 她攥紧掌心,指尖都泛白了。 直到听到那个声音。 ───“二姐?” 李春芳抬眼去看,看到了不远处打着伞的李春梅,对方穿着一身碎花的衬衫,梳着两个麻花辫,定定地看她。 李春梅出声:“不是二姐了,春芳姐,我来给二姐他们家鸡喂食,你这是?” 李春芳身上被雨水打湿了,露出了狼狈的模样,再也没有了之前来柳叶村时那嚣张嫌弃的模样,甚至看起来有点可怜。 她深呼吸几下,问李春梅:“你是不是知道纪长烽和虞棠他们在哪里?带我去见他们好不好,我有事找他们。” 李春梅惊讶:“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李春芳顿了顿,好半天才声音晦涩地开口:“虞家……虞家要破产了。” “怎么会!不是很有钱的吗?怎么会突然这样。” “这说起来很复杂……” 李春梅不敢置信,看李春芳此刻的模样,她也不得不信了,这居然是真的。 她神色复杂,有点想笑,又怎么也笑不出来,于是露出了点讥讽的表情:“这一切果然都是命,有了重来的机会也不一定就会变好,人的认知有限,就算千里迢迢去寻亲,也只是当了一年的大小姐而已,真是把一副好牌打得稀烂,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李春梅讥讽的话惹得李春芳恼羞,她抓住其中的关键词“重来”,忍不住惊愕,浑身都在发抖:“你,你怎么知道……!” “二姐,我来的也只比你晚几天而已,醒的时候听到你吵着闹着要寻亲,我就知道你也重生了。有关虞家破产的消息我上辈子确实不知道,这种事情不是我一个在农村养病的人能知晓的,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还在嫉妒你的好命,不管选哪条路都是康庄大道,都是我渴望又得不到的,但是没想到,这两条路居然都被你堵死了。” 李春梅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不顾李春芳惊恐又愤怒的表情,缓慢开口:“二姐你不知道你轻易放弃的是什么,上辈子你出车祸死了以后我在柳叶村,亲眼看到纪长烽生意做大,成了附近远近闻名的首富,甚至还把生意做到了京城去,有钱有势,就是没有对象。要是你重生不去寻什么亲,选择继续和纪长烽在一起,日子就会舒舒服服潇潇洒洒,吃喝不愁,但你偏偏选了去城里认亲,结果认到的还是一年就破产的亲,笑死我了。” 李春芳涨红了脸,恼羞成怒,手都在发颤,因为李春梅的话脑子里嗡的一下。 ……原来上辈子,纪长烽就已经很会赚钱了吗? 原来她真的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原来真的是她选错了? 纪长烽…… “晚了,现在你还得去求纪长烽帮忙,是想要让他出钱出力帮虞家挽回损失吗,还是去收拾烂摊子?这时候不去找你的亲亲对象了?知道找纪长烽了?人家现在和虞棠在一起甜甜蜜蜜的,又和你没什么关系了,你凭啥找纪长烽帮忙,找你对象啊!不会是你对象也袖手旁观不管虞家吧,真冷淡啊。” “李春芳,你可真傻,抛弃了纪长烽两次,就为了现在你得到的这些吗?你真的不后悔吗?” 她…… 不后悔吗? 雨还在下,李春芳那双漂亮的精致小皮鞋已经被崩上了上了泥土的点子,低头一看,极其扎眼。 “啊啊啊啊!”,李春芳捂着脑袋叫了起来,脚下躁动地胡乱踩了踩,差点把自己摔倒。 李春梅看她一眼,转身离开,说是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纪长烽的,但纪长烽会不会帮忙就不知道了。 李春芳被司机搀扶着,只觉得小腹阵阵剧痛,好像动了胎气,她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知道攥着司机的手已经指尖泛白,就如同她此刻的脸色一样。 好痛苦,李春梅的话不亚于杀人诛心。 她真的,好蠢! 好后悔。 啊啊啊啊啊! 但是这次,已经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 虞棠知道虞家的事情是好几天之后了,纪长烽回来脱去外套,和她说了有关虞家的事情。 原来虞家是煤老板发家,以前政策不严,所以没有开采证也可以开采,再加上虞家是地头蛇关系户,很多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直到最近发布新政策,不允许没有开采证挖煤,虞家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发生了煤矿坍塌的事情,导致很多矿场的员工出事,再加上开采证的事情,彻底被拉出来成了典型。 再加上虞家这么多年树敌也不少,墙倒众人推,最后就成了现在的情况。 纪长烽没说愿不愿帮忙拉虞家一把,但虞棠想到了之前过年的时候去虞家,虞父虞母对纪长烽百般挑剔看不上的样子,觉得这变得可真快。 才不到一年时间,虞家和纪长烽直接的地位居然就已经发生了转变。 她感慨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就忽地觉得肚子一痛。 虞棠迅速捂住肚子,眉头蹙了起来:“唔……” 不行,肚子疼。 开始纪长烽还以为这是虞棠又难受想吐了,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眼瞅着虞棠表情越来越难看,脸色越来越苍白,纪长烽迅速反应过来。 ───这是虞棠要生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纪长烽早早就补习了知识,也做好了准备,车子就在外面,他迅速抱着虞棠上车,开去了医院。 虞棠在他怀里难受地紧紧攥着他的衣襟,脸色苍白到说不出话来。 医院里,不少被这边动静惊到的亲朋好友都陆陆续续赶了过来,其中就包括最近跟着过来照顾虞棠的三个姑姑们。 三姑纪知华更是急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这生孩子可累人啊,我当初生你姐的时候足足生了15个小时,累死个人,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咱们棠棠这么个小身板,怀孕了也没见长多少肉,之前是不是也没吃什么东西,她能有力气吗,哎呀担心死我了。” 大姑纪婉华瞪了三姑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别说这些话刺激长烽了,别说些不吉利的话。” 二姑跟着拧眉附和:“就是就是,棠棠肯定可以的。” 医院里,她们几个在门口像陀螺一样来回打转,焦虑得不行。 纪长烽笔直地僵硬站在那,一想到之前虞棠那满脸难受的苍白表情,心头就是一紧。 他攥紧掌心,几乎要咬碎后槽牙:“不生了,以后都不生了,就这一个,再不生了,” 生孩子实在是太遭罪了,这一次已经足够了,甚至这一次也都是意外出现的孩子。 周围人没有人再说话,只能听到手术室内一声声传出来的虞棠的声音,破碎又带着哭腔,纪长烽忍了又忍,不敢想象一向娇气又怕疼的棠棠现在是什么情况。 别人都在椅子上坐着,但纪长烽硬生生站了一晚上,直到凌晨,才忽然出现动静。 护士推门出来,笑了起来:“生了,是个女孩。” 门口的所有人都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接着就发出了阵阵的欢呼声。 “棠棠真的太坚强了,棠棠坚持住了,生下来了,呜呜呜呜。” “哎呀感觉好难受,我当初生孩子都没这么揪心过,还好还好,生出来了,终于放心了。” “真好真好,是个女孩子,长大了肯定和棠棠像,是个漂亮的娃娃,棠棠怎么样啦,我们能进去看吗?” “棠棠……” 一切都结束后,躺在虞棠臂弯里的宝宝皱皱巴巴,面色泛红,像个小猴子,完全看不出继承了虞棠和纪长烽基因的模样。 虞棠略微有点嫌弃地移开眼,觉得怎么这么丑。 三个姑姑破涕为笑:“新生下来的孩子都这样啦棠棠,养养就好了。” “快,长烽,你傻愣着干什么,过来看看娃娃呀。” 得到护士允许可以进去看虞棠后,纪长烽就一直心疼的在给虞棠擦汗,直到被三个姑姑这么说了,才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那小小的娃娃。 而后在三个姑姑的教育下,手忙脚乱,紧张兮兮地抱住了娃娃。 他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孩子,再看看刚生完还虚弱着眼睛亮亮的虞棠,忍不住心头温热,心情复杂。 虞棠抬眼去看,意外的发现,纪长烽此刻竟然眼眶湿润,竟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好在纪长烽还意识到身边还有长辈,所以强忍着咬着牙,声音沙哑,目光灼灼看着虞棠:“棠棠。” 这下子他真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纪长烽掐了自己一下,发现不是梦。 他居然配拥有这样幸福的生活,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虞棠带来的。 以后的以后,他也要为了棠棠,为了孩子,好好的努力赚钱,养棠棠,养孩子! “对了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你们两口子没想好吗?” “我的小衣服做对了,我就是按照女孩子来做的!太好了,不用改了!” “呃……名字还得棠棠想,我听棠棠的。” “长烽你这个妻管严,以后有了孩子,说不准家庭地位还得往后挪呢。” “哈哈哈哈哈,长烽心甘情愿!” end 第205章 番外1 养崽日常 虞棠在医院呆了几天观察情况, 确定没问题后和纪长烽一起回家。 孩子确实刚生下来皮肤皱巴巴的,又红红的,像个小猴子似的,虞棠越看越觉得丑, 听三个姑姑说刚生下来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虞棠心里还反驳。 才不是呢,她肯定刚生下来就好看。 极其自恋的虞棠被自家孩子丑到紧闭双眼装死, 纪长烽还在催促她给孩子取名字。 嗯, 女孩子…… 虞棠从来没有给人起过名字, 更何况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 这种感觉有点新奇, 导致虞棠绞尽脑汁想了很久。 最后定下了纪枝意这个名字。 “绿杨烟外晓寒轻, 红杏枝头春意闹, 枝意,希望你可以做一个有蓬勃生命力、阳光灿烂的人, 可以肆无忌惮、永远舒心快乐。” 虞棠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娃娃的脸颊。 被裹在被子里的娃娃还是一如既往的皮肤红红, 脸蛋皱皱巴巴的,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但在虞棠的手指触碰过来的那一瞬间,娃娃睁开了眼,露出那双漂亮的澄澈的眼睛。 而后缓缓地看着虞棠,露出了灿烂的笑脸,发出婴儿的笑声, 就连眼睛也都挤在一起。 肉嘟嘟的小脸在这一刻显得极其可爱。 虞棠一碰她,她就笑,一碰她就笑。 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地看她, 明显对虞棠有极其强烈的依赖心理。 虞棠的心情也变得很奇怪。 她认真低头看着身边的娃娃,看着纪枝意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她的审美中这幅模样确实不好看,但她又突然觉得。 ……好像也没那么丑。 纪长烽在外面洗衣服,搓洗了被褥那些刚刚晾晒好,进屋擦了擦手,想把纪枝意抱过来,让虞棠好好休息一下。 他顺嘴过来提了一下:“听说李春芳也生了,前段时间来动了胎气,回去不久就生了,和咱们家枝意差前差后出生,也是个姑娘。” 虞棠眨了眨眼,想起之前李春芳刚刚怀孕的时候来她面前,说酸儿辣女的言论,说自己爱吃酸的,肚子里肯定会生儿子。 结果没想到她也生了女孩吗。 对于虞棠来说生男生女都一样,纪长烽显然也没有重男轻女的想法,包括三个姑姑她们,所有人都很喜欢枝意,也都没觉得女孩子哪里比男孩子差了。 但李春芳似乎蛮在意这个的,她好像一直有要给江家生个儿子的执念,江家好像也蛮传统封建的,这种大家族,也不知道对于李春芳生下的女孩子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虞棠略微出神一瞬,很快听到纪长烽的话:“虞家破产了,李春芳和江停不合,又生了个女儿,好像江家长辈在闹着让他们离婚还是什么的,很乱,也不知道江停是个什么想法,反正他们那边现在天天像是唱戏一样。” 纪长烽摇了摇头,把纪枝意抱起来,摇晃着孩子,准备哄纪枝意睡觉。 他抱孩子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这段时间没少训练,也没少哄孩子过。 只不过离奇的是,在虞棠身边安安静静不哭不闹的孩子,被她轻轻戳一下脸蛋都会笑得眼睛弯弯的纪枝意,到了纪长烽的怀里,没等呆多久,几乎是一到他的怀中就开始瘪着嘴,眼眶泛红,很快湿润着,嚎啕大哭起来。 这模样不像是被爸爸抱着,反倒是像是被人绑架了一样,纪枝意哭得那叫一个伤心,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纪长烽急得手忙脚乱,来回转圈,不停地拍打着孩子后背,压低声音哄着纪枝意:“宝宝乖乖,别哭啦,妈妈要休息,不要吵到妈妈好不好,纪枝意听话,别哭啦……” 但他这话一出来,纪枝意反而哭得更凶了,哇哇地眼泪淌了一脸。 虞棠:“……” 她按揉了一下眉心,觉得被吵得头疼,于是冲纪长烽招手:“来,我哄哄看看。” 纪长烽满脸郁闷的把孩子递给了虞棠。结果很快,在他怀里哭闹个不行的孩子,到了虞棠的怀中瞬间不哭不闹了,眨巴着还挂着泪珠的眼睛,对着虞棠笑了起来。 纪长烽:拳头硬了.jpg 按道理来说,纪长烽哄孩子的手法和动作都很标准,而且很轻柔认真。 相比之下虞棠就很敷衍,她甚至懒得抬手拍打孩子,就只是抱着孩子低头看看孩子而已,孩子就不哭不闹了。 纪长烽观察半天,终于肯定:“这孩子是个颜控,喜欢长得好看的!” 这下轮到虞棠无语了。 她顶着满头黑线的脸去看纪长烽:“那你不好看?” “我肯定没有棠棠好看,而且可能是我这身肌肉吓到孩子了,或者是在她的角度看我,我比较凶?” 纪长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不行,得让孩子和他亲近一点才行,不然老是这样打扰虞棠休息,总不能孩子一直让虞棠来照顾。 他低下身勉强挤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冲着纪枝意笑道:“纪枝意乖,到爸爸这里来,妈妈刚刚生产完很累,不要打扰妈妈休息好吗?爸爸也很温柔的,好不好?” 纪枝意缩在虞棠怀里,眨巴着眼睛打了个嗝,等纪长烽再次试探性的伸手,把她重新抱过来的时候,终于不哭不闹了。 纪长烽松了口气。 他还没做饭呢,准备等下哄孩子睡着觉以后再做饭,外面洗好的衣服还没全晾晒上,他等会儿抱着孩子出去晾上。 纪长烽认真开口:“棠棠你放心,孩子就交给我,我不会让她打扰到你的,尽管睡,等饭做好了要是不想吃就放那,想吃了我再给你热,我中午还熬了鸡汤,要是喜欢喝我下次再给你炖。” 虞棠困倦地眨眨眼,胡乱的点点头。 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那些晾了一半的床单被套什么的,看看纪长烽现如今抱着孩子哄孩子,等下还要做饭的模样,打从心底里感慨一声:“纪长烽,你好像个贤妻良母啊。” 这是她做不到的,她只会享受。 纪长烽:“?” 借着之前讨论的江停和李春芳的事情,虞棠想起了虞家破产的事情,好像这件事最后因为江停一直没回家,最后还是纪长烽帮忙处理了一些事情。 虞棠觉得,江停就算在家也不一定会帮忙,他好像一直都是以利益为重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在换亲的事情中不发一言,选择获得虞家的利益而放弃和她的婚约。 不过,这一切都是别人家的事情了,和她无关,不管是江停还是什么。 虞棠美美地躺下睡了一觉。 梦里很乱,仿佛经历了无数场漫长的、杂乱的人生,她见到了很多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却又和她有着不同人生经历的她,无数张相同的脸仿佛一面面镜子,她穿梭在其中。 其中就包括原主的人生。 等醒过来的时候,虞棠还有些头疼,她下意识捂住额头,漫长的梦境之后导致她有些懵,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外面天已经黑了,黑漆漆的天色让虞棠想到了梦境中那些处于夜色星空中的无数道镜子。 虞棠后知后觉,开始思考为什么原主和自己有着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名字,同样的性格。 似乎是知道她醒了,纪长烽抱着哭闹的纪枝意推门进来:“棠棠,纪枝意她离你时间久了就哭,非得看到你碰到你才行,你摸摸她。” 属于小娃娃的柔软手掌搭在了虞棠的手背上,软软小小的一个。 虞棠低头,和纪枝意带着眼泪的湿润双眼对上,忍不住心头软软,摸了摸她,又亲了亲她:“好了,充电完成,可以继续去找爸爸了!” 纪长烽:“……” 他无奈又好笑的捂住额头。 刚想离开,却听到身后虞棠迟疑的询问声音:“纪长烽,你知道什么是平行时空吗?” 纪长烽满脸懵逼的回头看他。 虞棠:“……好了不用了,你出去吧。” 忘记纪长烽是个早早就辍学回家的苦命娃了。 她迅速又补了一句:“现在有钱了,有时间去找个学校上上,好好补习一下文化知识,找点你喜欢的东西好好学学,现在生意越来越大了,省得以后出乱子,还得你自己有水平才行。” 纪长烽点头:“好。” 他听老婆的,听老婆的话肯定没错!有棠棠在,他才会发家致富赚大钱! 晚上两个人躺在一起,中间多了个小娃娃。 纪枝意握着虞棠的手指,咿咿呀呀,眼睛亮亮的,怎么也不肯睡觉。 纪长烽表情幽怨:“就说多了个孩子不好,抢走了只属于我的棠棠不说,还多了个电灯泡,我都不能直接和棠棠贴贴了。” “贴什么贴,别乱贴贴,嘶……疼,轻点。” 虞棠抬手打了纪长烽一下,示意让他动作放轻。 纪长烽喉结滚了滚,忍住埋过去的冲动,认认真真抿着唇给虞棠上药,边上边心疼不忍,表情凝重。 纪枝意晚上的时候被抱过来吃了奶,虞棠根本就不敢回想那时候的情况,一项娇气的她真的边上喂奶边流眼泪。 “好疼。” 孩子的吮∣吸和大人的完全不一样,因为牙齿还没长出来,几乎是在用牙床在啃,甚至在扯着乱拽,那种疼痛感几乎是喂了一次就破皮的程度。 要知道当初纪长烽可都不敢这样,都小心翼翼,实在忍不住了才会……但是那样的情况也很少,主要是虞棠娇气,皮肤又嫩。 轮到喂孩子的时候,一想到要喂好几年,每天都要经历这样的噩梦,虞棠就受不了。 甚至有种冲动,想要把纪枝意塞回肚子里,回到当初,一棍子打昏当初做了要把孩子生下来决定的她! 太难受了!太疼了! “这样不行,棠棠你不适合母乳喂养,咱们以后还是用奶粉吧,我去买最好的奶粉,棠棠以后不要喂奶了,纪枝意这样太过分了,棠棠娇气根本受不住。” 纪长烽越上药越难受生气,要知道连他都不忍心这样,他都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虞棠难受。 结果生了个孩子倒好,居然还要遭这种罪。 “那母乳怎么办,每天不出来还会涨得慌,也难受啊。” 虞棠心情郁闷,抬脚踹了纪长烽一下出气。 纪长烽忽地低声咳了几声,面色红了起来,低着头视线飘忽:“我……我可以帮忙,解决。” 倒不如说没有纪枝意来抢他的棠棠,纪长烽巴不得的呢。 虞棠:“?” 她忍不住扯开嘴角,感慨一声。 ───“纪长烽,你可真是个大流氓啊。” 纪长烽:“!” 纪长烽:委屈巴巴.jpg 我只是帮老婆的忙,顺便给自己谋点福利而已,我有什么错qaq 第206章 番外2 养崽日常 有了孩子之后, 最忙碌的那个人显然是纪长烽。 晚上他们睡觉的时候,虞棠闭着眼睡觉,但纪长烽却睡得觉很浅,时不时要哄惊醒哭闹的纪枝意。 一天晚上要哄好几遍才行, 甚至因为孩子白天睡了觉, 晚上根本睡不着,格外闹人。 纪长烽怕孩子的哭闹声把虞棠吵醒, 他们两个有一个熬夜就行, 于是抱着纪枝意小声哄着她, 又抱着纪枝意去虞棠身旁, 触碰到虞棠的体温, 纪枝意才不哭闹。 养个孩子真的是很麻烦。 纪长烽比想象中还要累, 相比之下之前伺候虞棠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白天要哄孩子、洗衣做饭, 晚上还要哄孩子,好好的一个纪长烽睡觉时间不够, 日渐憔悴。 虞棠都看不下去了,她怕纪长烽猝死, 于是让白天纪枝意到她身边来,纪长烽抽空休息睡一会儿。 但虞棠没什么照顾孩子的经验, 也不像纪长烽那样有耐心,于是偶尔给纪枝意充个电,等纪枝意哭起来时,还是忍不住纳闷:“怎么还哭,我都碰她好几下了, 电不够吗?” 睡了一会儿的纪长烽精神状态好多了,看她这样忍不住笑起来:“这是饿了,要喝奶了, 我去给她冲点奶粉。” 纪长烽娴熟的下地,找来奶瓶用手试温,确定没问题后才一只手抱着纪枝意,一只手拿着奶瓶,给她喂奶。 果然,纪枝意喝了奶以后就不哭不闹了,又冲着虞棠乖乖的甜甜的笑起来了。 虞棠:“咦,怪了。” 都是头一回当爸妈,纪长烽怎么这么懂? 她倚在炕上,抱臂观察。 发现纪长烽极其敏锐,纪枝意稍微一哭闹,他看了会儿就能确定。 “饿了,得喂奶。” “渴了,喂点水。” “拉了,换个尿布。” “需要充电了,来摸摸妈妈。” “……” 被他照顾的纪枝意开始哭着闹着,最后都安静了下来,眨巴着大眼睛冲着虞棠笑,明显被照顾的很好。 纪长烽每一个动作,都做的是正确的那个。 虞棠忍不住道:“纪长烽,你可以去考月嫂证了。” 纪长烽:“?” 他懵逼:“月嫂证……是什么?” 虞棠看了眼纪枝意:“人类幼崽保姆。” 纪长烽:“……” 没办法,棠棠娇气又没什么耐心,她还是需要人照顾的人,他不舍得也不可能让虞棠照顾孩子。 所以自然就得什么东西都从头学,好好的照顾这一大一小。 总结一句话,这个家没有他,得散。 虞棠坐月子期间都在镇子上的那栋小洋楼里住着,三个姑姑习惯了住在农村,所以都没过来,只是偶尔过来看看她和孩子。 等虞棠出月子的时候,人才齐全。 亲朋好友都来了,三个姑姑,李家四口人,岁岁和苗苗,还有栓子宝贵二狗他们。 也算是幸好纪长烽买的房子院子够大,这些人都能容纳地住,不然得挤得够呛。 因为天气热,大家都在院内坐着唠嗑,看着坐完月子的虞棠出来,发现她坐完月子不怎么见太阳,皮肤又白了。 大姑忍不住摸了摸纪枝意的小脸蛋:“小意,可得和妈妈学着点,看看妈妈长得多白多好看,和妈妈像得多了,你长大也是大美女。” 三姑瞥她一眼,极其护犊子:“小意现在也长得俊,可不像是之前刚出生那样了,一点也不像猴子了,这小脸一点点都白了,多好看,长大后肯定是个漂亮的!” 可不是嘛。 纪枝意一天天长大,倒真的和之前在襁褓里那副皱皱巴巴的红皮猴子模样不太一样了,越长越好看了。 小皮肤越来越白了不说,那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睫毛又长又密,肉嘟嘟的小脸上带着婴儿肥,可爱的不行。 被虞棠抱出来的时候,白净可爱,一看就和旁的孩子不一样。 几个长辈都一脸姨母笑,一直在逗弄孩子:“小意真乖,真可爱。” “不仅如此,还聪明着呢。” 李母笑呵呵地问了个经典的问题,逗小孩子:“枝意,喜欢妈妈还是爸爸呀?” 纪枝意现如今还不会说话,只会吱吱呀呀,这个问题显然回答不了。 李母也没想着能得到回答,她只是想逗孩子而已。 偏在这时,冷不丁的纪枝意哭闹了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也许是之前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现如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都来逗她,一张张脸凑过来,孩子可能认生,也有点怕,于是哭得很伤心。 几个长辈慌了神,一个个出声哄着,但怎么都哄不好,纪枝意哭得撕心裂肺,眼眶通红。 旁边的纪长烽见状赶紧接了过来:“我来吧。” 他娴熟的抱着纪枝意来回晃悠,嘴里哄着她:“别哭啦纪枝意,这些都是长辈,都是自家人,咱们不哭,不害怕,乖……” 看着纪长烽娴熟的动作,满院子人都哑然。 早在之前他们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晾在晾衣绳上属于孩子的衣服和被褥,这些显然都不是虞棠会做的事情。 再看看纪长烽此刻哄纪枝意娴熟的样子,他们隐约都能猜到,虞棠坐月子这期间,纪长烽是怎么伺候大的完再伺候小的了。 宝贵等人略带敬佩地看一眼纪长烽。 三姑等人则是没忍住笑开了:“怪不得枝意亲你呢,长烽你这动作这么熟练,看样子这段时间没少练习呀,你看枝意一到你怀里就不哭了……” 她们话音未落,纪枝意在纪长烽怀里就又哭了起来,稚嫩可爱的小脸红扑扑的,哭得伤心。 纪长烽连忙抱着孩子到虞棠旁边:“好好好,别哭了枝意,来妈妈在这,充电!”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懒洋洋躺在椅子上的虞棠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戳在了纪枝意的脸上:“吱───” 嘴里模仿触电的声音,很快让众人惊讶的是,之前还哭闹个不停,谁来哄都不行的纪枝意,被这简单的一个触碰的“充电”举动,真的逗乐了。 一点也不哭了不说,小脸瞬间扬起笑容,亮亮的眼睛看着虞棠,睫毛上还湿漉漉的挂着泪珠,脸上却一个劲儿的笑。 “怪了,这充电是什么意思,这点一下就充电了?” “这么好用?枝意真的不哭了!” “哎呀这笑的,不是刚才哭闹那劲儿啦?” “……” 三姑看了眼抱着纪枝意来回晃悠哄着她的纪长烽,再看一眼充完电以后继续懒洋洋躺在椅子上的虞棠。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促狭笑道:“看样子,枝意是喜欢妈妈。” 周围人愣了一下,也都忍不住跟着笑了出声。 “哈哈哈哈啊哈哈。” “是这样的没错。” “这小家伙从小就是颜控呀,知道妈妈长得好看是不是?小坏蛋。” “这么小就这么聪明啦,还有审美呢,真是个聪明宝宝。” “……”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格外活泼,纪长烽中午下厨搞了不少好吃的,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围绕着虞棠和纪枝意的话题永远不断。 …… 有了孩子,有好处也有坏处。 对于纪长烽来说,好处是他有了和虞棠的爱情结晶,坏处是照顾孩子真的很累,而且他们没了二人世界,天天中间都有这么个孩子插在他们两个中间。 再小的电灯泡也是电灯泡! 抓周的时候,纪枝意在一众算盘、钱币、书本、包子等东西里,几乎是在虞棠抱着她放下的一瞬间,就迅速爬到了钱那里。 把那一摞钱捧在怀里,又把算盘和旁边金元宝造型的东西一起捧在了怀里。 又伸出脚在那块布上来回打滚,划拉着把所有的东西都揽在了怀里,趴在上面死活不放。 三姑她们一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询问:“这算什么呀,枝意咋把东西都拿了。” 虞棠翘起唇角:“她选择都要,纪枝意还挺贪的。” 纪长烽在她身旁笑起来:“这样不好吗,挺好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孩子长大是什么混世魔王了。” 虞棠瞪他一眼:“哪有这么说孩子的。” 这么说,但是等抓周结束,虞棠在家里躺在炕上翻书看,看着在炕上到处乱爬的纪枝意,随口喊她:“小魔王,别乱爬,小心摔下去。” 她喊的极其顺嘴,极其自然。 刚进屋的纪长烽:“……” 不是说不能这么称呼孩子的吗。 …… 纪长烽极其热衷于给孩子打扮,他以前就喜欢给虞棠买各式各样的小裙子放家里衣柜摆着。 现如今他也同样热衷于给家里的纪枝意小朋友买衣服,二层小洋楼里,纪枝意有独属于她自己的房间,虽然暂时因为她年纪小还没有和纪长烽虞棠他们分开睡,还在一起,但迟早要搬过去的。 于是楼上的房间里,纪枝意的衣柜摆满了衣服。 小小的还是婴儿的时候,纪枝意就几乎一天一换,像洋娃娃一样衣服换来换去。 这也就是纪长烽现如今生意做大了,才敢这么奢侈,要知道一年之前,他自己都还是穿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也不舍得扔的人呢。 等纪枝意稍微长大了一些,更是学会了梳各式各样的发型,不仅给虞棠打扮,还给纪枝意打扮。 带着纪枝意回柳叶村去的时候,虞棠牵着纪枝意下车,虞棠皮肤白,模样精致,她牵着的纪枝意同样瓷白漂亮,像个洋娃娃一样。 她俩穿着母女装的小裙子,在路边一站,村里认识她的人都有些发愣了。 “长烽媳妇咋越长越俊了,旁边是他们的娃吗,长得可真好看,不像俺家娃娃,黢黑。” “真俊啊。” 第207章 番外3 养崽日常 纪长烽带虞棠和纪枝意回来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 纪枝意越长越大, 电灯泡瓦数也越来越大,如今四岁的纪枝意聪慧又总是喜欢缠着虞棠,导致纪长烽想和虞棠亲近亲近都不太容易找到时间。 现如今回来柳叶村,有岁岁和苗苗陪着纪枝意玩, 他们两个也可以松了口气了。 眼睁睁看着何岁岁和许苗苗一人一边牵着纪枝意出去玩, 憋了有段时间的纪长烽终于按耐不住,扯着他好久没能亲亲贴贴的棠棠, 拉着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委屈地在虞棠肩头蹭来蹭去:“棠棠, 电灯泡终于走了, 我们……” 虞棠手指推了下他脑门, 挑眉看他:“还以为你真的是带枝意回来认认家的,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心思, 纪长烽,白日宣淫, 你学坏了哦。” “我早就被棠棠教坏了。” 虞棠一边嘟囔着:“干嘛怪我教坏你,应该是你教坏我才对吧。” 她刚说完, 便感受到了她坐着的大腿上极其明显的痕迹。 纪长烽舔了舔嘴唇,热切地看她:“棠棠, 枝意被岁岁她们带走了,肯定一时半会回不来,咱们抓紧时间。” “等等……” 这种情况怎么像偷情似的。 虞棠刚要说什么,就见纪长烽粗糙的手指轻巧地解开她的衣扣,朝她覆了上来。 “唔……” 熟悉的屋子里, 出现了啧啧的水声,跟着室内温度逐渐升高,隐约间纪长烽褪去外衣, 露出精壮的小麦色结实肌肉,覆盖在了虞棠白得晃眼的身上。 他着迷般投入其中,粗糙的手掌与虞棠纤细白嫩的手指十指紧扣,攥着压在炕上。 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如今的虞棠和纪长烽十分契合,各方各面都很合适,虽然还有些不太适应,但就像是互相为对方而生的一样,远比之前要让他们有感觉的多。 房门紧闭,纪长烽和虞棠你搂着我,我亲着你,逐渐屋内响声越来越密集,享受着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而外面,何岁岁和许苗苗两个,牵着纪枝意到处溜达,准备带这位城里长大的娃娃开开眼界,看看什么是柳叶村的水,柳叶村的花,柳叶村的山。 但纪枝意太小了,才四岁,她走不动,就停下来,嫩白的小脸看着何岁岁和许苗苗,冲着她们仰起脸,伸出手,眨巴着眼睛:“背我走吧,我走不动啦。” 何岁岁“哎呀”一声叫了出来,绕着纪枝意看了一圈,啧啧称奇:“不愧是婶婶的孩子,就连这娇气的样子也都和婶婶一模一样。” 许苗苗伸手拉她:“来,我背你,你太弱啦,咱们柳叶村的孩子都是能上山能下河的,纪枝意你和婶婶很像,但婶婶可比你厉害多啦,她可厉害了!” 纪枝意眨眨眼,歪了歪头:“婶婶?” “就是你妈妈啦。” 一听到妈妈两个字,纪枝意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发出点声音,重重点头:“那我,也要厉害!” 夏天的时候不像冬天,湖面结冰,那一条长长的溪水几乎横贯在柳叶村中,山脚下的那处最为幽静,风景也好。 但何岁岁和许苗苗可不敢带纪枝意去,毕竟现在纪枝意太小了,之前她们两个去的时候就出事了,还是纪长烽和虞棠救得她们两个,现如今可不敢带纪枝意去。 于是就一路牵着背着纪枝意,采点路边的野花,又找了点东西,回去和纪枝意一起玩过家家。 何岁岁和许苗苗年纪都比纪枝意要大上许多,按正常来说她们玩不到一起,可纪枝意太可爱了,小大人似的,就连用破木刀切草表情也很严肃,小小的一只蹲在那,声音奶声奶气的不说,就连脸蛋也肉嘟嘟的带着婴儿肥,可爱的不行。 何岁岁她们硬是玩了好半天,看着天色不早了,这才带着纪枝意回去洗手回家。 刚走到纪长烽和虞棠家门口,看着房门紧闭,她们还疑惑着,结果下一秒何岁岁就惊呼一声:“有,有蛇!” 可能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回来屋子里住了,门口都长杂草了,一条小蛇就盘旋在杂草中,嘶嘶地吐着信子。 借着草的掩饰,其实看不大清楚,但何岁岁眼神极其好使,她可是当初自己从小就上山采蘑菇挖草药的人。 许苗苗脸儿白了,何岁岁强装镇定,心里也在打鼓。 虽说这条蛇看着不大,但谁知道有没有毒,她对蛇有心理阴影,何岁岁还没忘记上次上山的时候,要不是有虞棠婶婶在,她就要被蛇咬了。 想到这,刚想拉着纪枝意往后退,在不惊到蛇的情况下找大人来解决。 结果下一秒,旁边才四岁的纪枝意忽地捡起旁边的枯树枝,稚嫩的小脸极其淡定地上前,把那条蛇用树枝从草堆中挑了出来。 何岁岁:“嘶……” 许苗苗:“嘶……” 而后在她们震惊的视线中,纪枝意一把捏住蛇头,将其整个抓在手里,像是玩鞭子一样在地上来回地摔了几下。 蛇不知道是被摔晕了还是如何,都没有像之前那样盘旋着了,松松的像是一条线一样,脑袋还捏在纪枝意手里,身体却瘫在地上。 看着……好似有点可怜。 纪枝意似乎饶有兴致,稚嫩的小脸肉乎乎的,还准备用树枝去扒拉那条晕乎乎的蛇:“好玩,这个,可以做过家家的,食材嘛。” 何岁岁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确定自己没做梦后,惊恐地高声喊:“长烽小叔,虞棠婶婶,快出来呀,有蛇!纪枝意她,她在玩蛇!!” 许苗苗恍惚一阵,想到自己之前说纪枝意不如虞棠的话,瞬间心情复杂。 ……这叫什么,这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所以长烽小叔和虞棠婶婶生的孩子,也是这样武力值超群的猛女。 从小就可见一斑,等长大以后…… 嘶,不敢想,不敢想。 明明长得那么漂亮,那么可爱,像雪做的团子一样,看一眼都让人心都要化了,结果搁这一脸兴奋地甩着蛇玩蛇?! 屋内虞棠和纪长烽匆匆出来,他们原本还面色微红,结果出来看到用树枝逗弄不知死活的蛇的纪枝意,看着她一边捏着蛇头一边哈哈出声的样子,脸瞬间一同黑了下去。 这孩子。 纪长烽迅速把蛇捞到手里,检查了一下发现不是毒蛇,回头又紧张地检察了纪枝意一下,发现身上没什么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但紧跟着脸就板了起来,面色严肃:“纪枝意!你知不知道这多么危险,那是蛇,如果有毒会咬人你就中毒了,就看不到爸爸妈妈了,你胆子太大了,你才四岁,不许玩蛇!” 纪枝意有点委屈,仰着头,雪团子似的脸皱皱巴巴挤在一起,眼里仿佛要挤出眼泪似的。 “装哭也没用!” 纪长烽还想故作严肃告诉纪枝意这件事情有多危险,当做一个典型案例好好教训一下纪枝意,可谁料纪枝意直接跑到了虞棠身后躲了起来。 她眼眶红红的,下意识皱了皱鼻子,而后歪了歪头:“妈妈身上,怪怪的味道,爸爸身上也……” 纪长烽手疾眼快迅速伸手捂住了纪枝意的嘴,耳根后红了起来,咬牙切齿看她:“人小鬼大,等回去再收拾你。”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虞棠知道纪长烽根本不舍得对纪枝意说什么重话。 她瞥一眼那瘫软在地上不知死活被玩的蛇,再看一眼贴在自己腿边眨巴着湿润双眼雪团子,很快作出决定:“回家好好看看生物图册,认好了再动手,不认识的不许碰,回去就每天看几页。” 纪长烽沉着脸补充一句:“还有,以后出门都得和大人一起走,不许自己上山下河。” 纪枝意委屈巴巴,点了点头,贴在虞棠腿边不说话了。 但纪长烽分明看到,纪枝意有偷偷瞪自己。 好嘛,同样教训她,妈妈就没事,只瞪他是吧,小小年纪就学会双标了。 纪长烽忍不住被气笑了。 好在虚惊一场,没出什么大事,蛇也没有毒,但这件事结束之后,被三个姑姑和李母等人知道了,不免又是紧张兮兮地拉着纪枝意一个个挨个关怀训诫。 纪长烽和虞棠在柳叶村呆了一个多月,纪枝意也时不时地被送去李家、三个姑姑家挨个玩,她玩得不亦乐乎,纪长烽也开心的不得了。 虞棠倒是蛮受累,腰都酸得不行了,吃撑了都,看着纪长烽凑过来,看他那满脸笑容,都觉得想翻白眼。 ……真的是,完全不知道什么是节制啊。 等回去镇子上的时候,因为纪枝意也逐渐长大了,虞棠在考虑把她送学校的事情。 顺便带她去厂子里逛逛,看看她爸爸工作的地方。 天气暖和,纪枝意穿着小裙子在前面蹦蹦跳跳,也不用人抱,看到中午休息去食堂打饭的员工们也好奇地望望。 她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 厂子里的人看到这么个雪团子过来,看她长得和虞棠很像,纪长烽和虞棠又在身后慢慢地跟着,猜到是他们的女儿,一个个都忍不住蹲下来,欢喜地笑眯眯和纪枝意打招呼。 纪枝意也不怯场,挨个有礼貌的点头,等出了门,又在厂子里空旷的操场上来回跑,跑得累了,就转身看他们,对着纪长烽伸手手,仰着头:“爸爸,抱抱。” 这个时候,她倒是又知道只有纪长烽会抱她的事实了,虞棠向来是不出力的。 纪长烽蹲下来微笑着抱起她,看着自己怀里小公主般神采奕奕,娇气聪慧的纪枝意,恍惚着开口:“棠棠,你说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这样?” 虞棠思考一瞬,摇头:“不,资源上我过得比她好一点,但是有关亲情这方面,好像还是纪枝意过得幸福,有爸妈陪伴。” 毕竟那时候她虽然有物质上的东西,但是父母不在家,外出工作,导致她一直被寄养在亲戚家,过得确实一般。 纪长烽感慨一声:“真想早点遇到棠棠,要是可以的话,我们早点相爱,这样就多了更多相处时间了。” 虞棠瞥他一眼,挑起唇角:“真要是早点认识,咱们还不一定会像现在这样呢。” “那可不一定。” 纪长烽一只手抱着纪枝意,一只手攥着虞棠的手,略微摇晃了下他们紧握的手,目光灼灼看着虞棠,语气肯定:“我们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不管什么情况下,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虞棠低头看他们十指紧扣的手,唇角扬了起来。 “或许,你说得对。” 第208章 番外4 if线虞棠x前世纪长烽 虞棠生日那天, 不少人来给虞棠庆贺。 巧合的是她和原主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纪长烽给她热热闹闹地做了两大桌子菜,全是虞棠爱吃的。 因为来的人多,纪长烽还专门拿出来一瓶酒, 给大家助兴。 虞棠酒量太差, 纪长烽堵住瓶口不让她喝,但趁着纪长烽给别人倒酒的功夫, 虞棠端着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嗝。” 很快红着脸上了头。 回到座位的纪长烽:“……” 他满脸无奈地帮忙撑着虞棠的脸, 又好气又好笑:“棠棠, 喝不了酒不要勉强呀。” “我能喝酒……干嘛每次都不让我喝, 我都要和纪枝意何岁岁她们一桌了。” 虞棠不满, 面色酡红, 抬起眼瞪着纪长烽。 酒色的作用下, 显得她面如桃花,眼波流转, 嫣红的唇裹了一层湿润的酒液,显得亮晶晶的, 又艳又好看。 纪长烽没忍住,喉结滚动下, 偷偷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狠狠亲了虞棠一口。 而后才耳根红红扶住虞棠:“棠棠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会儿。” “唔……都说了我没醉啦。” 好像天底下喝醉酒的人都会嚷着自己没醉。 虞棠被搀扶起来,被纪长烽抱在怀里,轻轻松松地搂着她往屋子里走去。 旁边人知道虞棠喝醉了, 还打趣:“棠棠酒量不行呀,才一杯呢,就这样了。” “酒量这东西, 是可以练出来的。” “长烽才不舍得让棠棠练酒量呢,这酒啊,偶尔喝喝还行,喝多了伤胃,对身体不好。” “是这样的没错。” “……” 亲戚朋友说什么虞棠都没听清了,她仿佛耳鸣了一般,脑子里也开始钝痛。 晕乎乎的被纪长烽抱在小洋楼里他们新置办的大床上,纪长烽蹲下把虞棠的鞋脱下,帮她盖了被子,亲了亲她额头:“棠棠休息会儿,下次还是别喝酒了,喝点奶或者果汁好了。” “才不要……” 虽然醉了,虞棠还隐约有点意识,下意识回应后,耳边仿佛听到了纪长烽轻笑的声音。 还有仿佛哄小孩子的那声:“好好好,听棠棠的。” 虞棠脑袋疼,枕着柔软的枕头,听到有门打开的声音,约摸着纪长烽好像是出去了,自己在床上翻了个身。 脸蛋因为喝醉酒后变得很烫,虞棠恍惚间闭着眼睛,感觉很困很困。 不知不觉,她好像睡着了。 …… 冬天天冷,虞棠睁开眼,一瞬间视线中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地上是厚厚的积雪,一踩就会发出“嘎吱”的声响。 她浑身打了个哆嗦,脑子里还懵懵的,想着自己之前好像是躺在床上才对,而且……应该是夏天才对吧,这怎么突然变成冬天了。 这是梦?还是什么情况? 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穿的睡衣模样,单薄的夏天睡衣几乎是一个照面就被寒风打透了,更别提天上此刻还在飘着雪花。 虞棠冷得眼泪都涌出来了,她还得颤抖着手,哆嗦着去擦,不然这天气等会儿就结冰了。 好冷,好冷…… 这是什么情况,她要回家。 刚才还在暖暖的被窝里,喝着暖暖的酒,舒舒服服的睡觉,现在就突然到这么个地方了? 虞棠双臂环胸,瑟瑟发抖,想着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心里哀怨又气恼。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挨冻的滋味。 刚视线往周围一扫,虞棠就猛然间发现前方不远处正在往这边走过来的熟悉身影。 她眼睛一亮,迅速抬起手冲着对方颤抖着喊道:“纪,纪长烽───!” 因为实在是太冷了,就连她的声音都颤颤巍巍的,隐约带着委屈的哭腔。 虞棠皱巴巴着小脸,双臂环胸,直接朝着对方的方向跑了过去,而后在后者震惊又僵硬地视线中一把抱住对方,把自己嵌入对方怀中:“你怎么才来呀,冻死我了,快带我回家取取暖,我好冷啊纪长烽。” 此刻的纪长烽就像是电视剧里面的一样,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军大衣,倒是一如既往的身体火热,像个小火炉。 虞棠顾不得太多,她浑身都冷,脚也冷手也冷,感觉纪长烽像个呆子似的还忍不住抬眼去瞪他:“愣着干嘛呀纪长烽,你快帮我取取暖,我要冷死了怎么办,你快点。” 纪长烽好似浑身更僵硬了一般,几乎是深呼吸好几下,才一把把虞棠推开。 他脱下自己那身破旧的军大衣,将其裹在虞棠身上。 从始至终没有抬眼去看虞棠那短袖的单薄清凉睡衣一眼。 过长的大衣能够把虞棠从头到脚都包裹住,带着纪长烽的体温,很好的抵挡了周围的寒气,虞棠稍微舒服了些,但还是冻脚。 她斯哈斯哈几下,把胳膊伸进军大衣袖子里,好好的穿上,这才有心思想别的。 想起刚才纪长烽推开她把军大衣给她的举动,虞棠隐约觉察出什么。 不对。 这要是她熟悉的纪长烽,别说是需要她一再催促才帮她取暖了,恐怕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会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扯开大衣衣襟把她盖住,再亲亲她安慰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虞棠仰起头,看到对方一如既往高大健硕,只不过……似乎看着比她认识的纪长烽要稍微年轻一点? 而且那眼神中没有她熟悉的爱慕和心疼,取而代之的是陌生和防备。 她……这是又穿越了吗? 这是她还没换亲过来时的纪长烽? 虞棠试探性地开口:“老公?” 果不其然,面前的纪长烽不可思议地看她:“你叫谁老公?” “我叫你老公,纪长烽,你是我老公,你不知道吗?” “你在瞎说些什么!” 纪长烽攥紧掌心,一副很荒谬的表情,眸色沉沉:“我有对象,并且马上就要结婚了。”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是柳叶村的人,不要拿我开玩笑。这件衣服你要是需要可以给你,不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不是你老公。” 因为身上用来御寒的那件军大衣给了虞棠,此刻他的穿着十分单薄,天气又冷,虞棠分明看到他唇色都有些泛白。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空气中都散发出冷热碰撞后出来的一道道白气。 虞棠“哦”了一声,神色冷淡起来:“对象,李春芳是吗?” 虞棠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吃醋,以前刚来柳叶村的时候,误会纪长烽还喜欢李春芳时,完全都是无所谓的场外观众心态。 但现如今却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知道纪长烽将来不会和李春芳在一起,但从纪长烽口中听到李春芳的名字,听他一口一个“对象”,这样称呼李春芳。 虞棠很不满。 她有点生气。 纪长烽神色惊疑,这是面前这位突如其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漂亮女人第二次说对了人名。 开始就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说对了他的名字,现如今又一言就说中了李春芳的名字,还知道他们的关系。 纪长烽分明不认识她。 他的视线下意识看向虞棠,看到她艳如桃花的面容,和白皙到宛如牛奶般的皮肤,还有那又长又浓密的海藻般长发。 面前的人和柳叶村格格不入,就连刚才刚见面时穿的那身衣服,也看起来很精致高档,没有一丁点补丁不说,料子还很丝滑。 这完全不是他这样的贫困山村内的庄稼汉能认识、能接触的人。 可她偏偏。 ───喊他老公。 这声老公极其自然,而且从见面起她的态度就一直很亲昵,就连要他帮忙取暖的态度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好像,就好像…… 她真的是他的媳妇一样。 纪长烽不敢去看她白得晃眼的皮肤,也不敢去看她精致艳丽的五官,脑子里乱糟糟的,心情复杂,耳根却下意识红了起来。 天气太冷了,纪长烽明显看到对方赤着的脚已经冻得通红,来不及想太多,他胡乱地说了声:“不要说什么老公的话,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但外面天气太冷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去我家取取暖,等雪停了你再走,我家就在附近。” 纪长烽家,虞棠也是很熟悉的。 她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冲着对方张开手。 纪长烽咋舌:“什么?” “抱我啊。” 纪长烽额头青筋崩了起来:“我都说了我有对象,我们马上就结婚了,这样不合适,你要是走不了,我的鞋子给你穿。” 以纪长烽的性格,就算他现如今和李春芳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只是相亲后,觉得家庭年纪各方面都合适凑合在一起的,但毕竟他确实和李春芳定下婚约,准备开春结婚,所以就算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说是他对象的漂亮到不像真人的姑娘,他也不会轻易地做出过分亲密的举动。 他有分寸,知道避嫌。 虞棠却笑了起来,挑着眉看他,说出了让纪长烽很吃惊的话:“我是从未来来的,我是你将来的结婚对象,你和李春芳不会在一起,大概过段时间,李春芳就会来推迟婚礼,接着就会是我来找你结婚。” “什,什么!” 纪长烽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一方面觉得这种言论很可笑,一边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力值得让对面这样漂亮的姑娘骗他。 他脑子里在打架,一面觉得不可能,一面又冒出来想法…… ───“也许是真的呢?” 不然这样漂亮的姑娘,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柳叶村的呢。 就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一样。 虞棠重新冲着他伸出手,仰头看他:“还想知道什么未来有关的事情,都可以问我,但前提,你得抱我回去。” 她脸上的表情在纪长烽看来,有点倨傲的小可爱,就像是抓到蛇的七寸那样狡黠。 纪长烽脑子里有太多问题要问,比如什么叫“她会来找他结婚”。 脑子里思绪半晌,眼看面前的人脚趾泛红,浑身都在哆嗦,纪长烽深呼吸一口气,抿着唇伸出了手,抱住了对方。 将其抱在怀里。 软,很软。 这是纪长烽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印象。 那件军大衣实在是太宽大厚实,和对方实在是太不搭,纪长烽将其抱在怀里后,重新调整了一下军大衣的角度,尽可能把缝隙都遮盖住。 而后他快步朝自己家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怕被村里人发现他怀里抱了个年轻好看的天仙似的姑娘,纪长烽的步伐很快。 即使身上没怎么穿衣服,外套都给了虞棠,他看起来依旧浑身火热,只是抿着的薄唇略微变了色。 很快,到家了。 怀里的人仰着头一直看他,纪长烽不敢低头,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躁动,就连搂着她的指尖都在下意识蜷缩。 等进了屋子里,他才松了口气。 第209章 番外5 if线虞棠x前世纪长烽 天气冷, 室内冬天都靠烧炉子取暖。 平常自己在家的时候,纪长烽是不舍得烧的,浪费。 但今天怀里抱着突然出现在柳叶村的姑娘,纪长烽鬼使神差地, 抱着将对方放到炕上后, 突然扭头升起火烧起炉子。 顺便还怕炕上太凉,顺手拿了条被子给对方搭脚, 另外又拽了一些苞米秸秆进屋, 准备把炕也给烧烧, 取取暖。 窗外的雪还在下, 轻飘飘的落地无声, 屋内寒气很重。 破败的老旧屋子冬天住起来很受罪, 墙角甚至还有裂缝, 隐约着透出点冷风进来。 纪长烽盯着炕洞里燃烧的火苗出神。 他觉得自己是昏了头了,竟然就这么把陌生人带到了自己家里, 还是年轻的姑娘。 来自未来,多么可笑的说法, 他居然信了。 粗糙的掌心攥着玉米秸秆,纪长烽面无表情地将其在膝盖上咔咔几下折断, 塞入炕洞,周围扬起点灰尘。 忽地,原本应该在炕上歇着的人,出现在了炉灶间。 虞棠很自来熟地找了个板凳,搬过来到纪长烽对面坐下。 没什么比此刻炕洞处的这点火更容易取暖的了。 虞棠冻脚, 她自然地把脚搭在了纪长烽的鞋面上,靠近炕洞,稍微转了转, 发出惬意的声音:“好暖。” 她的皮肤白,隐约都能看到脚背上那青色的血管,小小的一只,指甲都是漂亮的粉色,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精致。 只不过因为之前在外面被冻到了,脚背和脚后跟的位置显得很红。 对比起来颜色很明显。 纪长烽盯着那点被冻到的地方看了会儿,抿着唇扭过脸不去看她,声音冷硬:“烤完火歇歇等雪停了你就走吧,我是要结婚的人,而且我家里没钱,你想要钱的话找错人了。” 虞棠歪了歪头,看向这位稍显年轻一些的纪长烽。 这是觉得她是个骗子,是来骗他钱的? 虞棠不满地皱着小脸:“什么意思嘛,我至于骗你的钱吗,你现在应该还在弄鱼塘吧,谁要骗你了。” 纪长烽目露惊异。 他弄池塘的事情才没多久,她居然知道? 虞棠抬着头扫视这间屋子,陌生又熟悉,和她当初刚来柳叶村时看到的差不多。 她翘着脚四处打量,开口:“屋子还是这么破啊,我记得第一回来的时候,屋檐下都漏雨了,咱们结婚的时候你都已经按我的要求把这些糊着的报纸拆了,但还是漏,甚至有一天风雨下得急,屋子都塌了。” 虞棠随手一指:“哦,就是你刚才抱我过去的那屋,你找栓子宝贵他们修了好长时间才修好呢,搞得可麻烦了。” 纪长烽听到她口中说出栓子宝贵的名字,目光微动。 虞棠跟着叹了口气:“你这屋子虽然是长辈留下来的,但真的经受了蛮多的,后来又被人放火烧了,咱们修了好几回,装修也搞了好几回,后来你生意好了收拾的也都宽敞亮堂了才停,纪长烽,这房子跟着你升级了好多回啊。” 她熟悉的口吻,包括不经意间带出来的人名,都像是真真正正和他认识了很久,也确实如她所说和他结婚,相处多年的样子。 纪长烽抿唇看她:“你……真的是我将来的媳妇?” “那当然了。” “那你对我很熟悉?你知道我爱吃什么,有什么爱好?” 纪长烽爱吃什么,他有什么爱好? 虞棠一顿,想不出来。 面对纪长烽的怀疑眼神,虞棠略微沉思起来:“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你点醒我了,好像我一直都是被你伺候的那个,你知道我爱吃什么,会做一桌子我爱吃的,但是你爱吃什么,我不清楚。” “好像……只要我爱吃的,你就跟着也爱吃一样。” 想到她熟悉的纪长烽笑眯眯给她夹菜剥皮拆骨的样子,虞棠垂首,心情复杂。 “但至于你有什么爱好……攒钱算吗?你很财迷,刚认识的时候给我花的钱都要在本子上记下来让我报销,后来就不了。” 若说之前那个回答,纪长烽还觉得有点问题,但后来听到财迷相关的话,他却觉得很真实了。 嗯,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纪长烽垂首,往锅底加了点秸秆:“虽然这样,但是来自未来这种事情,还是有点太假了,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也不相信会有这种神奇的事情。” “可是这不是梦吗?纪长烽,你在我的梦里也这么严谨的吗?” 虞棠望着窗外的积雪,忍不住纳闷。 “什么梦?我是活生生的人。” 纪长烽眉头拧了起来。 他粗糙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虞棠在烤火的脚背,带着老茧的皮肤与丝滑白皙的皮肤相接触,那温热的温度,还有那清晰的触感,都让虞棠脑袋一懵。 她脑子里乱乱的,忍不住不耐烦了起来,漂亮的狐狸眼直直地瞪向了纪长烽:“好好好,不相信我是吧,那我就得好好证明一下我自己了。” 她两只手掌竖着上下贴在一起,调整了一下后开口:“你看。” 纪长烽拧眉:“什么?” 虞棠很自然的脱口而出:“你[哔─]的长度───” 纪长烽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慌忙地抬手去捂虞棠的嘴,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脸色涨红,就连耳根子也红了一大片,整个人几乎要烧着了一般,咬着牙呼吸发颤:“你,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这个大姑娘家家的!” 虞棠挣脱掉他的手,又挑着那双狐狸眼示威般的看他:“还有,你大腿膝盖下有颗黑痣,后背有好几道伤疤,还有两道在肩膀和腰的位置,另外你家里夏天暂时只有两样黑白老汉衫可以替换,家里的衣服都基本上洗发白了,你还有三个姑姑和两个小侄女,一个叫岁岁一个叫苗苗……” 虞棠越说越多,越说纪长烽越神色不自然。 等到最后虞棠都说累了,抬脚踹纪长烽要他给自己倒水。 纪长烽抿着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起身去给虞棠倒水了,而后坐在板凳上,黑瞳微动。 一会儿看看虞棠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一会儿又看看自己脚下的秸秆堆。 许久,他才声音晦涩地艰难开口:“所以,我们……将来真的在一起了?” “对呀,过段时间李春芳会来推迟婚约,紧跟着开春的时候她就会拒婚跑去城里,接着就是我来代替她和你结婚啦。” 虞棠是个很会拿捏纪长烽的人,此刻她极其自然地踩着他的鞋子,轻飘飘地扭身坐在了纪长烽的怀里。 她抬手勾住了纪长烽的胳膊,仰着脸看他,面露不满:“你刚才还一直凶我,我是虞棠啊,还当着我的面说你的对象是李春芳,我好生气的,我吃醋了,得你哄哄我才行。” 如果是虞棠熟悉的纪长烽,被她一手调教出来,熟悉虞棠的性格,也和她关系亲密,会很容易哄她。 但现如今的纪长烽,完完全全是素了十几二十年的人,他根本就没有和姑娘亲密接触的经验,就连对和他订婚的李春芳也都礼貌克制,又怎么能招架得住虞棠此刻的攻势。 对虞棠来说是简单的一个撒娇,在此刻的纪长烽看来,却是让他手足无措,大脑乱糟糟的慌乱情况。 纪长烽下意识僵硬地梗着脖子,不知道手脚要怎么放,脑子里也是懵的,半晌才哑着嗓子问:“怎,怎么哄……” 虞棠把脸贴近他,声音轻快:“当然是亲亲我啦~” 纪长烽:“!!!” 此刻他的脑子里忽地嗡一声,一片空白。 下意识跟着重复:“亲,亲你?” 纪长烽忍不住低头去看,怀里突兀出现在柳叶村的,据说是来自未来的他的媳妇,有着最精致的让人移不开眼的美貌。 她好白,皮肤白得像牛奶一样,又丝滑又嫩,眼睛也好好看,更别提微微靠近他的那张嫣红饱满的水润唇瓣。 她很软,身上又好香,那股香味一个劲儿地往纪长烽鼻子里钻。 近距离接触后,她的美貌带给纪长烽极具杀伤力的视觉冲击。 纪长烽喉结滚了滚,放在两边的掌心紧攥,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要,亲下去吗? “纪长烽,你怕什么,亲亲你都不敢,你胆子好小,我们是夫妻,是领过证有夫妻之实,生儿育女过的关系,你要习惯。” 虞棠抬手包裹住他紧攥的掌心,仰着头冲他笑了笑。 纪长烽呼吸一滞:“生儿育女过?” “对呀,我们有孩子,叫纪枝意,她长得很可爱,像我,也像你。性格很开朗明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虞棠趴在他的肩膀上,飞快地亲了他脸颊一口,故意冲他扬下巴:“干嘛,不让亲哦,我就亲,怎么啦?” 纪长烽完全不能拿她怎么样。 他甚至整个人都快要僵住了,脑子懵懵的,下意识抬手去摸被虞棠亲过的脸颊,想着刚才一触即离的那柔软的触感。 他的黑沉双眸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一直在追寻着虞棠,盯着她嫣红的唇。 纪长烽呼吸略微粗重,他攥紧掌心,才勉强克制住自己。 但脑子里依旧不受控制的想。 他们将来有孩子了吗?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吗?她真的嫁给他了? 孩子,他们之间有孩子?! 冬天的天气冷得要命,屋内屋外都是一样的寂静,纪长烽沉默地看着怀里和屋子格格不入的仙女般好看的人。 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这个问题纪长烽没想明白,就被人打断了思路。 “咚咚咚───” 屋外有人敲门。 纪长烽一瞬间被惊醒,他脑子里怀着不可说的卑劣心思,发现有人过来,第一时间他起身抱着虞棠,快步推门将她藏入西屋,盖上被子,来不及说些什么。 他很怕被人发现。 纪长烽隐约觉得现如今的一切都像是梦幻的一个梦。 据说故事里仙女被凡人撞破就会消失。 他不想让对方消失。 房门打开,纪长烽谨慎地看向门外,而后松了口气。 门口站着的是不是村子里的别的男性,而是他熟悉的人。 是李春芳。 冬天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李春芳站在纪长烽家门口,见他开门,矜持地露出点笑容,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长烽哥。” 她想进门,想和纪长烽说点话。 但意外的是,今天的纪长烽房门只打开了一条缝,似乎并没有想要让她进去的意思。 他开口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简单的一句话,都让李春芳听出了点冷淡的疏离意味。 她顿时一愣。 第210章 番外6 if线虞棠x前世纪长烽 “我, 我是想说,咱们原本定好的结婚日子,我想往后延一些,长烽哥, 我想以学业为主, 等我毕业了,来年来春以后咱们再定日子……” 李春芳原本能够顺畅说完的一段话, 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说得有些磕磕巴巴。 她抬眼看纪长烽, 在她的想象中, 应该能看到纪长烽略微失望但努力调整平静的表情。 但没有。 纪长烽好像在发呆。 他那双漆黑的瞳孔都好像失焦了一般, 独自失神, 半晌才问她:“你是说你要延期?” 李春芳神色略微有点怜悯。 她觉得应该是自己多次拖延结婚时间, 导致纪长烽情绪不太好了。 但没办法,就算纪长烽出钱掏学费让她上学, 但是也不能说她就要事事都顺着纪长烽的来,她还是要有自己的主见, 为自己着想的。 于是她点头:“嗯,我和我家里人说过了, 开春以后挑个黄道吉日,我上学不能耽误嘛,毕竟你也知道的长烽哥……” 李春芳说些什么,纪长烽都没在听了,他只是很快打断对方:“嗯, 好,我知道了。” 并且很快关了门。 门外原本满脸同情的李春芳忽地愣住。 屋内的纪长烽呼吸略微急促。 要说之前还有些不太相信所谓的来自未来这种话,不觉得长得好看的姑娘会是他将来的媳妇, 但此时看到李春芳按照对方预言说的那样过来推迟定亲日子,他才真的相信了。 所以说,就像对方说得那样,来年开春李春芳继续拒婚,跑到了城里,而她就会来柳叶村代替李春芳和他结婚? 纪长烽喉结滚动,不知道为什么掌心忽地生出很多汗,他胡乱地去擦了擦,缓慢的走进屋子。 进门的一瞬间,纪长烽还在想对方会不会突然消失,就像之前她突然出现一样。 但进屋之后看到坐在炕上搭着被子,冲着他笑的虞棠时,纪长烽心里的大石头重重落地,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走。 虞棠神色微妙地看他:“李春芳来了?” “嗯。” “真好啊,你的对象来看你了,很开心吧,这么大雪天千里迢迢来找你,感情真不错。” 纪长烽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点阴阳怪气,就连那“对象”的称呼,都好像是在故意刺他,毕竟当初刚见到虞棠的时候,他就一口一个自己有对象了,来提防对方。 “不是,她来推迟订婚的。” “哦,又被退货了,所以最后轮到我接手了?” 纪长烽平时神色稍微一冷,村子里的人就都不敢对他说什么,这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伶牙俐齿的回怼。 面对虞棠,他说不出什么,潜意识也在告诉他现如今不能在虞棠面前说太多有关李春芳的事情。 他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就只抿嘴不说话,而后任凭对方数落,自己抬手去摸炕上的温度。 随着炉灶间锅底坑柴火秸秆的点燃,炕上的温度也逐渐上来了。 想到对方之前冻伤泛红的脚,纪长烽去掏家里的油脂膏,准备给虞棠上药。 但虞棠摇头:“我不用这个。” 她一眼就扫到了放在对面红色大长柜上放着的那瓶没开封的雪花膏。 她扬起下巴:“我要用那个。” 虞棠记得当初她刚到柳叶村的时候,化妆品被砸碎了,想用这个雪花膏都不行,纪长烽还一直阻拦。 虽然知道纪长烽对李春芳没意思,但现在想想心里还有气。 纪长烽明显一愣。 那盒雪花膏是他觉得李春芳来回冬天往返路上刮脸所以买的,原本应该在刚才递给李春芳的,但因为他心思不在这上,导致忘记给李春芳了。 他只犹豫了一瞬,就把那盒雪花膏拿过来打开,丰润的膏脂被他认真的涂抹在虞棠的脚背脚后跟等地方,又扣挖了一些给虞棠手上涂抹,最后直接把盒子都给虞棠了。 他认真道:“都给你,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再买更好的给你。” 虞棠再怎么不舒服的心情,对着这张写满了认真的帅脸,心情都好上了许多。 她原本那点不愉快此刻已经被彻底抚平,心里再没有了一点介意的地方。 此刻她眨眨眼,凑过去吧唧一下亲了亲纪长烽的脸颊,而后软声道:“好哦,我等着。” 纪长烽瞳孔地震,放在炕沿边的两只手一瞬间攥紧,鼻端又一次闻到了那股馨香。 她的嘴唇好软。 她在主动亲他。 纪长烽恍惚一瞬,只觉得身体僵硬无比,呼吸急促。 素了那么多年的庄稼汉子,哪里经受过这样的事情,尤其是亲他的还是自己来自未来的媳妇,那么漂亮好看的白皙姑娘。 他强忍着佯装镇定,只不过耳后根早已经通红一片。 纪长烽缓了会儿才问她:“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做给你吃?只不过我的厨艺不是很好。” 虞棠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你要好好练啦,我认识的纪长烽已经在我的调教下厨艺变得很好啦。我现在不想吃饭,只想睡觉。”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欢快地示意纪长烽:“快来,搂我一起睡觉吧,没有你在我身边我都睡不着觉的。” 纪长烽沉默地站在地上许久,才僵硬地攥紧掌心,慢慢地上炕。 因为怕自己粗糙的衣服弄疼虞棠,纪长烽脱去冷硬的外衣,不自然地在虞棠身旁坐下,而后慢慢身体下滑,胳膊试探性地伸出去,缓慢的搭在了虞棠的肩膀上。 他呼吸一瞬间都屏住了,生怕出现什么对方喊非礼的事情。 但没有,怀里的虞棠很自然的把头搭在了他的怀中,枕在了他的胸口处,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抬手搂住了他的腰身和胸口。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的极其自然,就好像平常里这样搂着未来的他很多遍了似的。 这一瞬间,即使知道她的对象是“未来的他”,但纪长烽还是难免生出点微妙的心理。 未来的他,可真幸福。 纪长烽很少享受午后的惬意时光,也很少躺在炕上悠闲地睡上一觉,就算外面下雨下雪,他也总是要去山上挖草药,下地干活,亦或者做点别的买卖的。 但现如今就这样和她一起躺着,感觉也很不错。 纪长烽视线扫到窗外,触见一大片白茫茫的颜色,而后发现,雪停了。 想到之前他曾经对着虞棠严厉的说过[雪停了就赶紧走,他有对象,这样不合适]这样的话。 纪长烽黑瞳看了一瞬窗外的景色,很快趁着怀里的人没发现之前,面无表情地将窗帘拉上。 眼前视线变得昏暗,虞棠疑惑的抬眼。 纪长烽神色平静:“外面下雪,太白了晃眼,这样好入睡一点。” “哦。” 虞棠没当回事,重新趴了回去。 感受着自己耳朵紧贴纪长烽胸口,听到的一声声心跳声,还有怀中这极其真实的温暖温度,她忍不住开口:“这个梦好真实。” 纪长烽黑瞳低垂看她,许久才缓缓开口:“……是啊,这个梦真的,好真实。” 因为屋子里有点冷,虞棠下意识往纪长烽怀里缩了缩,凑得离他更近了一些。 纪长烽宽大的手掌护住虞棠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被子也被他贴心地盖的密不透风。 老旧的被子不知道盖了多久,洗了多少次,又沉重又不是很保暖,但好在这样的天气本就很适合睡觉。 虞棠昏昏欲睡,耳边却听到纪长烽的询问声。 “你叫于糖?” 她胡乱地点头。 纪长烽却又很有耐心地询问她:“哪个于,哪个糖?” 因为说起来有点麻烦,虞棠索性直接捉了纪长烽的手,在他手掌一笔一划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虞……这个虞,虞美人的虞,棠,这个棠,海棠花的棠。” 细嫩的手指削葱般漂亮,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着她的名字。 本就容易感觉发痒的掌心,此刻更是传来一种很微妙的触感,就仿佛被蚂蚁啃咬一般,痒到了心里。 纪长烽强忍着收回手的冲动,在昏暗的屋内,就着这点光亮,认真的打量着怀里的人。 虞棠。 他总算是知道对方叫什么了。 虞美人的虞,海棠花的棠,他这位来自未来的媳妇,真的长得像朵花似的,好看的不得了。 纪长烽在心里无数次缓慢咀嚼着这个名字,几乎要把虞棠这两个字烙印在心里,心口发烫,他的眼专注地看着虞棠。 他发自内心地再一次感慨。 未来的他可真幸运。 …… 纪长烽一直担心虞棠会突然消失,但似乎并没有。 晚上的时候他做了点好吃的,竭尽全力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堪比过年的饭菜。 甚至还有荤腥。 虞棠很赏脸的吃了点,但很快娇气地皱着小脸:“纪长烽,你的厨艺还有的练呢,和我认识的纪长烽比差远了。” 明明都是他,只不过是未来和现在而已,但被虞棠这样拿来对比,此刻的纪长烽心里也莫名生出点微妙的攀比心理。 他认真打量着虞棠没吃几口的鸡肉,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着做饭的,不会比他差的。” 虞棠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晚上的时候,他们两个躺在一起。 纪长烽并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他总觉得对方像个突然出现在他世界中的小仙女,他不敢亵渎,怕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消失跑掉了。 可偏偏对方总是习惯性地往他怀里滚,还总是搂着他的腰身贴着他。 就连睡着时呢喃的话都是在亲昵地喊他:“纪长烽……” 但听到这种话的纪长烽脸色却并不好看。 因为他知道,对方喊的不是他,而是未来的那个他。 明明都是一个人,但他承认,他确实产生了嫉妒的心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0-220 第211章 番外7 if线虞棠x前世纪长烽 冬日里, 又刚下了一场大雪,就算是再勤劳的农民,也都在家歇息着,享受着这一年来难得的休息时光。 但纪长烽很拼, 他为了赚钱通常都是打好几份工的, 就算下雪天冷,他也照常忙碌, 收拾鱼塘的事情, 又去山上打猎挖东西赚钱。 只不过现如今家里多了个虞棠, 纪长烽不再像以前那样在外面一呆呆一天, 而是中午的时候匆匆赶回来, 看到虞棠还在家就会松一口气, 而后给虞棠做饭。 晚上的时候, 天冷,屋外是呼啸着的冷风和被卷起来的积雪。 屋子里四处漏风, 不像虞棠住过的已经修了好几遍的屋子,睡觉的时候, 虞棠习惯性地往纪长烽怀里滚,又紧紧趴在他怀中, 枕着他的胸口,感受着这股熟悉的温度,她才能够安稳的睡着。 她是最怕冷的一个人了。 纪长烽也敏锐觉察出这一点。 开始的时候,虞棠稍微靠近他一些,他都要浑身僵硬, 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但稍微熟悉了之后,又因为虞棠和他有所谓的“未来的对象”关系, 纪长烽稍微胆子大了一些,甚至还会在发觉虞棠手脚冰凉的时候,主动伸手,用温热的掌心给她取暖。 而虞棠就习以为常地自然伸过来,还会依赖性地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这份信赖感让纪长烽很受用,但同时也会有点微妙的不爽。 真羡慕那个未来的自己。 日子好像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虞棠一直在感慨,觉得这个梦也实在是太漫长了,甚至她还在梦里面睡觉做梦,触碰到的一切也都很真实。 真实到让她觉得,这好像并不是在梦中一样。 纪长烽开始的时候一直在担心她什么时候会消失,但一连等了几天,虞棠都会在他匆匆忙忙赶回家的时候,从炕上直起来,对着他露出笑脸。 他的心被暖化的同时,也仿佛逐渐安定下来。 一连好几天虞棠都没有消失,纪长烽甚至在想,或许,也许,他的小仙女根本就不会消失呢? 虞棠的出现本来就很神奇,或许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一份惊喜? 是觉得他人生过得太苦了,所以带来甜甜软软的虞棠? 晚上睡觉的时候,纪长烽搂着虞棠,掌心贴在她的肩膀上,触碰到那不似梦境般真实的温度,心里患得患失。 他忍了又忍,最后轻轻在虞棠额头的发丝上落下一个吻:“好梦,虞棠。” 虞棠仰着脸“嗯”了一声,但狐狸眼很快睁开,笑着贴在他脸颊亲了口,打趣道:“你以前都是称呼我棠棠的,好久没听见你叫我全名了,还有点不习惯。” “棠棠?” 纪长烽轻声重复了一遍:“棠棠……” “嗯,对,这样叫我就可以了。” 虞棠有点犯困,她闭着眼趴在纪长烽怀里,闭着眼想要入睡。 可之前一直很平静的纪长烽,却像是失了魂似的,一直在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棠棠……棠棠。” 纪长烽声音沙哑低沉,在这寂静的卧室里,这点呢喃着她名字的声音仿佛也带了层旖旎的感觉。 就好像喊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些什么旁的东西似的。 …… 纪长烽做好了准备,心里也期待着虞棠能够一直呆在这里。 他不想这样的梦破碎掉,于是一向吝啬的他,拿了许多钱,置办了很多东西回来。 搪瓷的牙缸,用来给虞棠刷牙。 牙膏牙刷都换了更好的,还有杯子、镜子、甚至他还买了个头花回来。 他记得虞棠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只不过一直是披散着的状态,纪长烽觉得他的棠棠好看,就算是扎起来也好看,这个头花很适合她。 果不其然。 等他回去把东西递给虞棠的时候,他笨手笨脚,粗糙生涩地拢着虞棠的长发,松松地在她脑后扎了个松散的低马尾。 因为没有经验,导致马尾有点杂乱,但即便是这样,虞棠又白又好看,那水蓝色的花苞似的头花,也衬得她皮肤更白,模样更好看了。 纪长烽看着虞棠用牙缸洗漱,看她喝水用自己买回来的被子,擦脸用他买回来的毛巾。 他面色平静地去抬手帮虞棠擦嘴,收拾东西往回端的时候,看着在洗漱台上,自己和虞棠并在一起挂着的两个牙缸,心里的情绪变得极其古怪。 那是一种愉悦的心态。 他很享受往家置办东西的这种感觉。 看着属于虞棠的东西一件件增多,就好像代表着虞棠真的在他家里扎根,不再会离开一样。 就好像,她真的成为了自己家里的一部分一样。 他也多了个家人一样。 纪长烽最近心情变得很好,除去每日总是要回家几次,看看虞棠在不在家以外,他看起来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工作、回家,两条线路来回往返。 谁也不知道他家里突然多了个从天而降的仙女般漂亮的姑娘。 直到那日,纪长烽在外打野兔。 冬日里,总有野兔会出来觅食,狡兔三窟不太好抓,但纪长烽有经验。 很快他的手里就多了只皮肤雪白带着点泥土的兔子。 纪长烽唇角上扬,想着虞棠应该会很喜欢这种小宠物,抓到这只准备就不拿出去卖了,留给虞棠在家玩。 他抓着兔子往回走,一路上踩着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他最近的心情一直很不错,想到回家虞棠看到兔子应该会很开心,纪长烽也心情更好了一点。 直到他回家,走到门口,看到村里的二牛急匆匆地从他家出来,一副面色焦急的模样。 纪长烽面色一沉。 二牛却眼前一亮,抬手招呼他:“哎长烽,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家养了牛,快帮我看看,我家那个要生了,但好像出了点问题,你来……” 纪长烽打断他,冷着脸问他:“你进屋了?” 那虞棠是不是也被他看到了? 这年头要是有姑娘未婚住在男人家里,是说不清的,他的名声倒不要紧,但虞棠的名声不能被毁了。 外人又不知道所谓的来自未来的媳妇这种事情。 二牛一愣:“啊对……但我看家里没人,你没在家我就出来了,我可没拿东西啊。” 家里没人……? 纪长烽愣了下,接着脑子嗡地一声,几乎是瞬间飞快地推开二牛,飞奔进屋。 没有。 没有。 没有。 哪里都没有虞棠的身影,前几天还会在他回来的时候露出笑脸等他回来,会软软的贴在他怀里亲亲他的虞棠不见了。 炕上只有凌乱的被褥,就好像有人刚才还趴在被窝里睡着一样,但偏偏就是此刻,一点都没有人影,宛如人间蒸发一样。 “长烽你,你没事吧?我真没拿你的东西……啊!” 二牛吓了一跳。 他进屋本来是想解释一下的,谁料到处翻找东西模样的纪长烽忽地扭头看他。 那眼神,极其地阴冷可怕,就连本就严肃冰冷的脸都沉的吓人。 二牛分明看到纪长烽的眼角都猩红一片,额角青筋暴起,唇紧紧抿着。 一副要发疯般的模样。 二牛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说什么找纪长烽看牛的事情,赶紧仓惶离开,想着找村里别的老人问问算了。 纪长烽现如今这个样子,疯得吓人! 二牛刚刚跑开,纪长烽后背背着的筐篓也摔了下来。 散落了一地草药之类的东西,还有那只刚刚被抓到的兔子,也开始蹦蹦跳跳到处乱跑。 但纪长烽显然已经没有精力管这些了。 他眼红得要命,脑袋几乎要炸开了。 虞棠消失了。 明明洗漱时挂在一起的两个牙缸还在,那些毛巾、杯子之类的东西都在,他明明还想往家里置办更多东西,好好养养他的棠棠的。 但是此刻,虞棠不见了。 就像是当初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样,消失的也很突然。 不,也不算突然。 或许,她本来就只能被他自己撞见,因为她出现在他面前,本来就是一种仙法了。 被除他以外的人看到,小仙女就要消失回去了。 纪长烽剧烈的喘息着,单手撑在炕沿边,死死埋着头。 红地砖地上隐约出现点水痕。 他的手背青筋暴起,无法接受昨天还趴在他怀里腻歪着的虞棠就这么消失不见。 他本来还以为她可以一直陪着他,一直出现在这里的。 但,仙法果然也会有失效期吗。 不,她还没有消失。 纪长烽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记得虞棠说过,他们本来就是未来的夫妻,只要开春,李春芳向他这边退婚,接着不久,他的小仙女就会过来代替李春芳和他结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代替李春芳,但,虞棠说的话纪长烽现如今很相信,几乎是当做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回想着每个细节。 其实他早就想主动去找李春芳退婚的。 但毕竟这种未来的事情很玄妙,有一个细节发生改变都会产生很大的问题,所以他不敢乱动。 没错,开春,等李春芳过来退婚就好了,他就能再见到他的小仙女了。 这回,要换他好好的和他的小仙女好好的主动亲近。 开春的时候,果不其然,李春芳来找纪长烽退婚了。 她没料到的是,纪长烽一口答应,甚至有种迫不及待,等了很久的样子。 这把她气得够呛,甚至怀疑人生。 最后憋屈地嫁给镇子上的男人结婚了。 纪长烽一直等着虞棠会出现在柳叶村,就像她曾经说的那样。 但。 她这个预言,好像说错了。 或者说失约了。 纪长烽每日都在村口的大树下望向山口的那条路,但每天都没能等到他想要的那道身影。 他从开春等到夏天,经历了无数个日夜,风吹日晒变成了暴雨如注,但虞棠始终没来。 最后秋天叶落满地,冬天银装素裹。 他等了两年,都没等到虞棠。 屋子里那些被虞棠用过的东西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总是会保持着侧身的姿势,就好像旁边有个人需要他搂抱一样。 但这个人,他始终没有等到。 棠棠是个骗子。 纪长烽日复一日的等着,等着那仿佛是梦一般的人,守着那几日的记忆,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出现问题,出现不正常记忆的同时,又要一次次确信,他的棠棠是真实的。 这是很痛苦的事情。 而更痛苦的是,他甚至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虞棠。 直到他去镇子上办事,听说前面的医院道口出了车祸,有人被车撞死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卖家具的店门口,那台黑白的电视机内放映的,有关富豪千金的镜头。 熟悉的精致面孔不再是出现在自己记忆里,变成了真实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 纪长烽呼吸急促,死死地盯着电视。 上面写着富家千金的名字:虞棠。 他攥紧掌心,忽地笑了起来。 ───终于,找到你了。 第212章 番外8 if线破产大小姐x糙汉暴发户…… 纪长烽原本每天都要到村口去望了又望, 两年时间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 虞棠离开以后,他就像是有了心事,明明还是和之前一样干活,但村子里的人都敏锐发现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村子里的人原本以为他是因为和李春芳接触了婚约以后, 变得情绪低落, 导致的郁郁寡欢。 不少人还来苦口婆心地劝纪长烽,说李春芳是读过书的, 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这些纪长烽本来就没当回事, 听村里人说李春芳的事情, 甚至还觉得可笑。 直到那日, 在城里发现电视上虞棠的身影和她的消息后, 纪长烽的整个人就都变了。 原本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梦, 大梦一场, 虞棠是不存在的人,那些记忆都是自己凭空想的。 但现如今电视上熟悉的面孔和名字告诉纪长烽, 他没做梦,那些和虞棠相处的记忆也都不是梦。 他顺间振作起来, 甚至比以往更加精神奕奕,眼里都有了光。 虽然和虞棠当初说的不同, 不是她来找他,但这又有什么问题呢,换成他去找她不就好了? 纪长烽有了个目标。 他要赚钱,赚大钱。 虞棠是城里的有钱人家姑娘,这和他猜想的差不多, 想要和对方接触上,那他就也得拿出点本事来,有点能耐才行。 村里人原本看纪长烽情绪不好, 怕他因为李春芳退婚而伤心,不少人专门来给纪长烽提亲,找人让他相看相亲。 但纪长烽通通拒绝了。 他勾起唇,神色温柔:“我有媳妇了。” 村里人很震惊:“有媳妇了?你不是才和李春芳退婚吗?媳妇在哪呀,长什么样?” 有人嬉笑:“什么媳妇呀,长烽做梦了呢,看人家有钱人家千金长得好看,把人家当媳妇了,哈哈哈哈。” 纪长烽在发现电视上有虞棠播报后,就顺便把镇子上有关那天报道的报纸买了回来,把属于虞棠的那页裁剪下来,就贴在自己的床头,日日鞭策自己。 村子里有人不小心找他的时候看到,都当纪长烽是生了癔症,因为和李春芳退婚以后受了刺激,幻想这位城里大小姐是他的媳妇。 纪长烽并没辩解,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是认真的在外忙碌赚钱做生意,回到家靠着那点剪裁下来的报纸和虞棠之前用过的东西当做念想。 报纸因为日夜抚摸,已经被他粗糙的指腹磨得起毛了,换了一张又一张。 他的生意也在村子里人的奚落声中逐渐做大。 从养鱼塘开始,到承包摊位卖河鲜,到养了渔船出海打鱼卖海鲜,到最后渔船十几艘,雇佣船员出海,到开各种日杂百货商店,到做服装批发生意。 纪长烽几乎把什么生意都做了,一个人几乎要分成八个来使,日日顾不得吃喝,忙起来连觉都睡不好。 他每日晚上都要抚摸虞棠的那张报纸,看看那张还未在他记忆中褪色的容貌,心里才能安定下来。 他的公司开的越来越大,甚至直接镇子上都容不下他,跑去了南方发展。 村子里人开始还笑话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和城里千金在一起,痴人说梦。 后来看着他生意做的越来越大,也只顾着惊叹咋舌,根本就说不出来半句话。 而很快,让纪长烽和那位城里千金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也到了。 虞家破产了。 作为被抓典型的开采证问题,这位煤老板的破产事情被发在了报纸上。 村子里的人本来根本就不会管,也根本不涉及这些什么煤老板的事情的,他们只顾着种庄稼,那些有钱人的富了穷了的事情和他们无关。 可因为纪长烽,村子里的人都对这位煤老板印象深刻。 果不其然,还在南方发展的纪长烽很快回了柳叶村。 收拾了点东西,连夜出发。 村里人只能听到几辆小轿车的启动声响,等伸脖子出来望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一排尾气了。 所有人都知晓,纪长烽这是去城里找他那位“媳妇”去了。 不少人咋舌,根本说不出话来,再没有之前那样讥讽纪长烽了。 ……说不准,这俩还真能成。 …… 虞家破产,虞父虞母到处找关系,想找人拉一把,但因为本身他们就因为之前的扩展生意,导致有了很多生意上的仇敌,再加上这件事本就是被抓典型的事情,京都里没人敢帮忙,也不打算伸手帮忙,毕竟只会惹一身腥。 虞父虞母去找江家。 江家的江停和虞棠是订亲的未婚夫妻关系,两个人如果不是因为虞棠不满意一拖再拖,说不准早就结婚了。 原本想着这是多年的情分,结果没料到江家人态度冷淡,甚至江停和虞棠的婚约也直接解除了,彻底撇清关系。 早就知道他们江家是以利益为重的,但是真到了这种地步,还是让人心寒。 虞棠和江停在后院坐着。 以往的青梅竹马,定亲对象,此刻却变得完全不同。 江停神色冷淡看她,他其实并不喜欢虞棠的骄纵脾气,只是因为利益相关,才一次次容忍她拖延婚期的事情,现如今真的解除婚约,反倒是愉快了不少。 许是因为破产了,一向骄傲的虞家千金略微有点狼狈,漂亮的漆黑长发因为没有人帮忙照顾,而略微有点凌乱。 豪华的虞家大宅都被抵押出去了,听说他们最近都是在外租房住的,虞棠这种娇气的性格肯定睡不惯便宜简陋的屋子,更别提那种卫生环境和气氛。 江停分明看到虞棠眼眶都红肿了一些,明显是多日没睡好觉导致的。 但虞棠不管什么情况都还是那个虞棠,即使现如今这样落魄了,她的下巴还是昂的高高的,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内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镀了一层光。 骄傲且矜贵。 就算是出来流浪了,也还是一只品种名贵的贵族猫咪。 一向不太喜欢虞棠骄纵脾气的江停,此刻也神色微动,心里有了点心思。 准备好的冷淡语言收了回去,江停停顿下,很快笑着开口:“虽然咱们已经没有婚约了,但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出了事我总是要帮的。” 虞棠眉头微蹙看他,有些不信:“你能帮虞家?” “我能帮你。” 江停抬手,轻轻朝虞棠的手落过去,神色带着笑意:“棠棠,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是最娇气的一个人,吃不得苦,什么都要最好的,虞家破产你肯定受不了,所以……我可以出钱帮你,让你日子过得舒服点,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只要你不对外声张,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虞棠迅速抽回手,定定看他:“你要包养我?” 江停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白:“什么包养,就是资助一下而已……” “那你不结婚了?” “结婚了我们也可以私底下往来呀,只要棠棠你让我高兴了,我会让你和以前一样享受荣华富贵,过富家千金的日子的。” 虞棠觉得好笑,也就嗤笑出声。 而后忽地站起身,厌恶的看江停:“真恶心,你把我当什么了,又把虞家当什么了,要我给你做情妇是吧,江停,真有你的,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就这么糟蹋我。” 江停见她这么说,脸也冷了下来:“我愿意帮你已经很不错了虞棠,不然你到处看看,谁还愿意帮你们,你家破产需要一大笔钱,钱哪里来,会凭空刮来吗?” “以你的容貌,虞棠,破产以后你会发生什么,你难道就不想想吗?现在是我愿意出手护着你,不然呢,你被人玩死了你也……” “啪──!” 虞棠重重打了江停一耳光。 打得这位昔日的她的未婚夫、京都有名的贵公子脸都侧向一边,面颊上泛起一道红痕,难得狼狈。 虞棠冷笑:“幸好当初没和你结婚,不然我恐怕会过得更惨,以你们江家的冷血,就算是有了你的孩子,是不是也要把孩子打掉,让我离婚?好给你找个新的能对你事业起到帮助的对象?” “你们江家可真让我感到恶心。” 江停一怒,就要起身说些什么:“虞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 但他话没说完,虞棠已经转身离开了。 和他在同一片空气下,虞棠都觉得恶心。 原地只剩江停怒极反笑,连连出声:“好好好,虞棠,我看你们家现在这样,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帮你们,谁那么有善心!等你落魄到受不了的时候,就知道我今天的要求是多么仁慈了,我等着你哭着求我的那天!” 出了江家的门,虞母手搭着棚子遮挡太阳,因为心情烦躁导致脾气并不算好:“就说了不用找江家嘛,他家什么人,不是早就知道了,以前的时候就说不要和他们家来往,现在可尝到滋味了。” 虞棠只想着回去歇会儿睡觉,但一想到住处,又郁闷了几分:“没关系,我好歹是高材生,爸妈你们又都是有经验的,就算是重新来过又怎样,大不了跌倒了再爬起来,咱们回去好好想想做点什么生意。” 虞父虞母闻言苦笑。 生意,现在京都的情况,不管是人还是环境,都不适合他们虞家做生意啊。 正在发愁的时候,面前却忽地出现几辆车,将他们的路堵住。 而后从中间的车上下来一个被人簇拥着的年轻人。 对方身材高大,眉目冷峻,浑身健硕的肌肉紧绷,一双眼漆黑且深邃。 他唇角噙着淡淡的微笑,双瞳直直地看着虞父虞母。 或者说是他们身后的虞棠。 “我想和你们做笔交易。” “虞家的事情我来解决,作为交换,请将你们的女儿许配给我,如何?” 夏日炎炎,虞父虞母看着这位陌生的年轻人,看着周围豪车上逐渐下来拥护着他的人们,神色复杂。 第213章 番外9 if线破产大小姐x糙汉暴发户…… 有关纪长烽的身份, 旁敲侧击,很快虞父虞母就打听清楚了。 纪长烽,一个从卖海鲜的逐渐发家致富的人。 短短几年时间,把生意做到遍地开花, 各行各业都有参与, 钱生钱生钱,几乎花不过来, 还依旧在各种投资。 这种迅速暴富, 揽财无数的人, 好听点叫白手起家的企业家。 难听点, 就叫暴发户。 纪长烽没文凭, 据说才上过小学, 初中就辍学了, 只靠着点闯劲和头脑生财,和当初的虞父虞母差不多。 他们靠做煤老板发家, 曾经,也是暴发户。 但现如今各种生意做起来, 又一点点洗去暴发户的粗鲁,这才有了后来“名流”的他们, 只不过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 虞棠不愿意,她本来就挑,当初连江停这样的豪门贵公子都不愿意结婚,现如今更别提是纪长烽这样的粗糙暴发户了。 她私底下在虞父虞母面前来回打滚哭闹,就是不要和纪长烽结婚。 “那家伙是卖鱼出身的, 身上肯定很腥,我才不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结婚呢,我不我不, 我就是不要嘛,咱们可以慢慢赚钱,不要找他帮忙!” “好好好,不找他不找他。” 虞父虞母连声安抚她。 可纪长烽那天说的让虞棠嫁给他的话仿佛只是一句玩笑话,过后再没提过,但却雷厉风行地将虞家法拍的别墅买了回来,并邀请虞父虞母和虞棠他们进去入住。 虞棠觉得很别扭。 明明按道理来说,像纪长烽这样的身份,以前虞棠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也不会有交集的,可偏偏现如今虞家破产出了事情,纪长烽出手帮忙。 两个人的身份好像一下子颠倒过来了似的。 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身边以前的玩伴们都是文质彬彬谈吐淡雅的豪门子弟,可纪长烽─── 即使他再怎么谈吐温和,再怎么淡定从容,那身结实精壮的小麦色肌肉看起来也显得格外骇人,更别提他又高又大,虞棠都需要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正面相对时那种压迫感很强烈。 和虞棠所认识的男性们完全不同,这让虞棠忍不住想到他的出身,山村里庄稼汉出身的,又是个暴发户。 而且…… 虞棠不管在什么情况,什么时候,都能够感受到有人在看她。 每次稍微一回头,都能与那双漆黑的深邃双瞳对视上。 就比如现在。 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嘴角噙着微笑,那双眼专注地一直盯着她,瞳孔颜色黑沉如墨,让虞棠有种一直被窥伺着的感觉。 好烦。 虞家重新被安排进来一些保姆,专门照顾她。因为都是纪长烽找来的人,知道家里谁才是掌握金钱权利的人,一个个都极其听话。 听着那暴发户的话,来看管虞棠。 更讨厌了。 虞棠厌恶纪长烽,而纪长烽却好似并未发觉似的,他在认真的看着虞棠。 阳光下她的头发又闪又亮,墨一般的颜色极其惹眼,模样又生的好看,下巴尖尖,皮肤白皙,同他当初在电视上看到的模样一模一样。 都是同样带着倨傲表情的,连那行动间对着旁人斜瞥过去的模样,都是极其生动的。 这是他的小仙女,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没有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情意,她看着他的眼中不带丝毫笑意和亲昵,反而充斥着疏远和抵触,就连偶尔瞥过来的视线都是嫌弃的。 京都里养尊处优养了这么多年的大小姐,和他这种乡下庄稼汉发家出来的暴发户,是截然不同的身份。 就算虞家已经破产,即使纪长烽出钱买了虞家的院子,帮忙虞父虞母解决破产的金钱问题,但以虞棠的眼界和身份,她还是看不上他。 纪长烽抬眼看了眼天色,正值晌午,日头很晒,草坪处撑了把太阳伞,虞棠就在那把伞下面喝着水晒着太阳,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但。 他出了屋子,稍微靠近了她一些。 之前还懒洋洋躺着的虞棠瞬间从椅子上爬了起来,趴在椅背上拧着眉头抵触又警惕地看着他。 “你要做什么?” 纪长烽长叹一声:“我没想做什么,只是看你在这躺着也挺无聊的,过来看看,日头又很晒,不如早点回屋歇歇。” “我不觉得无聊。” 虞棠抬眼看他,撇了撇嘴:“土包子,这叫日光浴,你不懂。” 纪长烽是不懂这些,他只顿了顿又问:“你要吃点什么吗?中午还没吃饭,不饿吗?” “不饿,不想吃。” 虞棠对他的抵触已经非常明显,她看他靠近,直接皱起了脸:“你别过来,我听说你以前是卖鱼的是吧?” 她看着纪长烽,忽地嗅了嗅。 纪长烽瞬间一顿,出声询问:“棠棠在闻什么?” “在闻你身上的味道,听说你是卖鱼郎出身,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鱼腥味。” 虞棠这话说得其实毫不留情,也有故意刺他的意思。 周围的保姆听了都脸一白。 但纪长烽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恼羞成怒,他稍顿了会儿,就又从容的询问:“闻到了吗?” 其实纪长烽身上很干净,又距离这么远,根本闻不到什么味道,但虞棠硬是开口:“闻到了。” 她原本以为纪长烽会生气,会恼怒,但他没有,他面色如常:“那我下次来见棠棠,再多洗一遍澡。” 虞棠面色古怪,她发觉纪长烽好像没有脾气死的人,怎么都不生气。 她憋了半天,最后只能直白地说出口:“我不会嫁给你的!” 纪长烽这下停顿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他站在原地,声音很平静:“但我们在一起的事情,是命中注定。” 他那双漆黑的双瞳在虞棠的身上扫视,就好像在透过她看什么别的东西似的。 半天也没看到,他略微失望的垂眼。 虞棠气得够呛,以为他是在故意逼她,但实际上纪长烽只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而已。 毕竟当初在柳叶村的时候,来自未来的虞棠亲口说的,他们两个是一对,他是她的对象。 有来自未来的预告,那他们两个在一起的事情自然是板上钉钉的。 只不过…… 纪长烽其实从刚见到虞棠,发现她性格的骄纵跋扈后,就已经开始好奇了。 他所认识的虞棠,是会对着他亲昵地贴贴抱抱,会对着他撒娇,会极其信赖他的模样,就算娇气,也还是会尽可能的适应环境,明明当初条件艰苦,但她却没说什么,最多也只是娇声的嘀咕几声。 现如今的虞棠倒是显得要娇气的更多,而且对他也格外抵触。 纪长烽非常好奇,现在这样的虞棠到底是怎么变成后来他所认识的虞棠的,这样的虞棠,真的会对他产生像在柳叶村那时的依赖亲昵情愫吗? 纪长烽没说什么,倒是先在虞家住下了。 他和自己印象中的虞棠相处的时间也不过那么几天而已,但因为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每天都靠着那几日的记忆做动力,所以记忆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发清晰了些。 他能够记得当初在雪地里的虞棠有怎样的喜好,吃东西偏好什么口味,有什么小动作,小爱好。 而现如今,他又对着面前的虞棠一次次比对,想要从她的身上找到自己印象中的小仙女的身影。 但奇怪的是,明明面容和名字都是一样的,甚至也能看得出来都是被教养后的有钱人家孩子,但细节上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现在的虞棠脾气似乎更加的恶劣一些,也更加的骄纵,她不爱吃鱼,也讨厌鱼腥味,听说纪长烽以前是卖鱼的每回他稍微靠近都很抵触。 还有些细枝末节的纪长烽也就不太在意了,但比较让他惊讶的是,现在的虞棠居然不喜欢睡懒觉,倒是喜欢在外做些运动,要么就是游泳,要么就是打球,天气怪晒的也不怕。 睡午觉的时间也很少,有时间还会去搞些插画绘画之类的事情。 可纪长烽分明记得,自己印象中的虞棠,他所认识的小仙女,是个极其喜欢偷懒,不喜欢做事的性格。 雪天路滑又冷,她能够裹着被子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一睡就一上午,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下午有时候还会拉着他继续睡午觉。 她是能躺着不坐着,能指使别人就坚决不自己动手的一个人。 和面前的虞棠坚持相差的很远,如果不是这张脸一模一样,又有着同样的名字,纪长烽几乎都要觉得这是两个人了。 两个人? 纪长烽心里隐约冒出了点别的想法。 他记得当初的小仙女突然消失,之前说过等李春芳退婚以后,她就会来找他,结果这一等就好几年。 电视上看到虞棠是凑巧,可当初的小仙女从来没说过自己会上电视,也没预测过电视上的人是她。 但…… 如果虞家这位千金大小姐不是他的小仙女,那他的小仙女又去了哪里呢? 纪长烽心里有无数个猜测和想法,他甚至不知道当初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虞棠是真的,还是现如今的虞棠是真的。 总归─── 是比当初一无所知,只能空等的状态要好的。 曾经是纪长烽专门过来要和虞棠结婚的,但是虞父虞母旁敲侧击询问结婚日子,纪长烽反倒是一改当初的态度,说不急了。 他在认真的观察虞棠,这种观察的状态将虞家的千金搞得情绪更加不好。 她对待纪长烽的态度也更加恶劣。 不仅从来不和他同桌吃饭,看到他都要躲开,还动不动就阴阳怪气。 直到那日─── 虞棠落水了。 第214章 番外10 if线破产大小姐x糙汉暴发…… 虞家破产的事情, 京都很多人都知晓了。 以前虞家势大,虞棠脾气也恶劣,光是从小到大陪伴她玩耍的孩子们就不少,这么多年以来, 多多少少都受过她的气。 虞棠是个性格蛮横不讲理的, 她娇气又霸道,只管让自己舒心, 所以陪她玩的孩子吃了亏被骂了憋屈也要忍着。 但大多数人都忍不了太久, 就算明知道陪虞棠玩是为了利益, 但父母的利益再怎么重要也还是受不了被这样折腾。 于是她从小到大身边的玩伴换了一茬又一茬。 以前虞棠不在乎, 虞家的人也不在乎, 但等突然破产之后, 他们就不得不在乎了。 那些恶意几乎是扑面而来, 不少人都憋着一股气,就想看看虞棠要怎么在破产的情况下, 以那样娇气的性格在落魄的出租屋苟活。 也有不少使绊子的。 幸灾乐祸的。 各色视线都注视着虞家,就等着看虞棠落魄的样子了, 结果没等到,反而等到了她被来自乡下的不知名暴发户帮忙的消息。 虞家的宅子也被重新买了回去。 不少人一边气恼虞棠的好运, 一边暗恨,后知后觉想起来虞棠还有那样一副好皮囊。 真的是见鬼了,以前都说虞棠蛮有气性的,又是个嚣张跋扈的性格,谁能想到她破产了之后居然还能这样憋着气和暴发户在一起。 这和被暴发户包养了有什么区别。 京都里几个之前就盯上了虞棠, 就等着她落魄以后玩弄几下的有钱人家少爷,也觉得有些气恼起来。 其中就包括江停,他简直气得要死。 当初虞棠死活不肯答应他, 明明他们以前关系更加亲近,还有婚约在身上,但真的出事以后,虞棠竟然宁可和不知名的暴发户在一起,也不肯答应他,这让江停怎么高兴的起来。 但在家里憋屈了好半天之后,江停又缓过来味儿了。 他觉得以虞棠的性格是不可能会和不知名的暴发户在一起的,更大的可能这个暴发户根本就是一个幌子,虞棠是想要借着这个暴发户来让他生气,好在他这里得到更多的筹码,让他们江家更多的帮助他们虞家。 对,是这样的没错。 想通了以后,江停倒是稍微气定神闲了一些,想着有时间去虞家看看情况,好好的看看虞棠给他编的这场大戏。 他饶有兴致的扯开嘴角。 却不想虞家此刻倒是闹成一团。 今天是虞棠的生日,往常每年这个时候虞家都会给虞棠办一个非常盛大的生日宴会,邀请京都里的年轻子弟们一同来参与庆贺。 但现如今虞家已经破产,以前虞棠的那些个小跟班们还有稍微玩的好的一些所谓的朋友,在他们破产之后也一个个都没有丝毫要伸出手帮忙的想法,反而都很快疏远,甚至还有落井下石的。 生日当天,虞家也就虞父虞母,还有几个保姆,再多的就是忙完工作会回来的纪长烽了。 整个虞家显得冷冷清清,虞棠情绪不是很好。 虽然比起在破旧的出租屋内庆贺要好得多,毕竟现如今虞家的宅子已经被纪长烽买回来了,但和往年那些热闹的情况比起来,对比还是相当的强烈,虞棠自然不开心。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保姆们精心给她准备的生日蛋糕,虞棠也没有丝毫兴趣。 她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发个请帖,给认识的稍微关系好一点的人,过来庆贺生日了。 虞棠觉得现如今虽然虞家破产,但又不是不能从头再来,东山再起,虞家宅子被买回来本来就是一件好兆头,好事情。 但她还没等思考好时,虞家就真的来人了。 是那些当初虞家破产时一个个袖手旁观,落井下石的人,一个个带着礼物笑嘻嘻地来参加她的生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些人送的礼物的敷衍,还有他们态度的恶劣。 明显是来打探情况,看她好戏的样子。 虞棠自然不高兴,冷着脸打消了自己之前的愚蠢想法,就想把他们撵出去,但这些人脸皮厚的很,不仅不出去,反而一屁股坐下来,开始帮她庆贺生日,就像以前那样。 而顺便,开始了好奇的打探纪长烽的事情。 “虞棠,你和那个暴发户在一起了,要结婚,是吗?” “真的假的,你当初可是连江停的婚约都一次次推后,结果你现在要嫁给一个不知名的暴发户?” “他长什么样子啊,什么来头?我听说好像是个卖鱼的啊哈哈哈哈哈。” “呀,我说呢,这院子怪不得感觉臭烘烘的,都没以前的虞家空气那么清新了,原来这已经变成卖鱼的宅子啦?哈哈哈哈……” “虞棠,你可真可怜啊,真的是没福气,江停你不要,结果现在换了个卖鱼的。” “这个宅子都是他帮你们买下来的吧,不然你们还得住那个潮湿的屋子是不是,对方可真好啊,你可得以身相许啊嘻嘻。” “是啊是啊,没了他你不得还回去那个地方住着啊,那不得天天胳膊上身上过敏啊,要我去住那个地方,我是一天也呆不了的,虞棠你怎么忍下来的啊,怪不得现在就连卖鱼郎你也能接受了呢,哈哈哈哈哈哈……” 院子里面的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浓烈的恶意几乎是扑面而来。 虞棠颤抖着攥着掌心,死死地盯着他们,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挨个咬死他们。 这群人…… 她是最要强的性格,又是最在意脸面的,本来破产了之后各种被奚落被讥讽就已经很让她难受了,数次登门结果受尽了白眼。 曾经作为虞家被娇宠长大的千金,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现如今各种脸色都尝过了。 没料到现如今这些人还要编排她和纪长烽。 这恰恰掐中了虞棠心里最在意的事情。 她确实是是能够重新回来虞家宅子,是纪长烽的原因,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不给纪长烽好脸色,但她确实一直都要依仗纪长烽的钱来度日。 以前她随意挥霍,吃穿用度都要好的,现如今一切的一切都要指望这她根本看不上的庄稼汉、卖鱼郎出身的暴发户。 这让虞棠怎么能受得了。 现如今又被当众指出来,她几乎是瞬间就扬起了头,攥紧了钱,咬着牙出声:“我……我和那个暴发户没关系,你们不要乱说!” 轰─── 青天白日的,天空突然打了个闷雷,隐隐的远方飘过来一道道乌云,明明之前还阳光灿烂的,但这一转眼,看起来天色像是不怎么好的样子。 纪长烽听说家里进来一堆有钱人家少爷小姐,匆匆回来虞家,顺着走廊下一楼,想着赶紧下去,生怕出现什么情况,让虞棠这边产生被欺负了,或者之类的。 结果他刚刚走出去,就听到不远处被人围在其中的虞棠攥着拳头,大声地开口。 ───“谁说他帮我们虞家买回来宅子,我就要嫁给他了?我怎么可能,怎么会,看得上他那种人!” “他是卖鱼的,以前又是庄稼汉,浑身有把子力气,但身上的那股味道就算是洗了多少遍我也还能闻得到,又酸又臭又腥,就算是赚了钱成了暴发户,也还是改变不了。” “我离他近了些都要觉得烦,怎么可能会嫁给他,我就只是看他可怜,从来没见识过京都的情况,给他个机会而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是不可能的。” “不要再说我为了虞家和他在一起的事情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也不可能会和他在一起,你们再多说一句就是对我的污蔑,我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他!” 虞棠这一大段话几乎是憋了又憋,才说出来的,说完以后脸都通红,模样狼狈。 她昂着头,憋着气,看着他们:“你们听到了没,不要乱传,我不可能───” 她话音未落,稍微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她对面的纪长烽。 这一下,冷不丁的把虞棠吓了一大跳。 就算她从来没把纪长烽放在眼里,但是她也从来没试过在刚说完人坏话的下一秒就被人抓包过。 尤其,在目前情况来看,虽然她在这些少爷小姐面前一直努力澄清她和纪长烽的关系,但实际上她确实一直都在依仗纪长烽。 这栋别墅,还有给虞父虞母的钱…… 虞棠竟然一瞬间后背生出来不少冷汗,她有点被吓到,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 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是很过分,她脑子里忍不住想,如果纪长烽真的生气了的话,如果把这栋别墅收回去不让她住了的话,还有不帮虞父虞母的话。 那她岂不是就要更加丢脸,以及要更加落魄了? 她几乎是懵了一瞬,以前连看纪长烽一眼都懒得的她,此刻不住的盯着对面的纪长烽。 看着他的面色沉沉,黑瞳冷冽,一副从未有过的冷淡可怖模样看着她,配搭着他那高大又健硕的身材,对虞棠产生了很强烈的压迫感。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 逃避心里成了她心里的潜意识。 但她忘记了身后就是虞家的泳池,结果这一后退,在不少人错愕又震惊的视线中,她猛然间摔了下去,掉进了泳池里。 虞棠是会水的,可她这么栽过去呛了水又抽了筋,根本出不来,反倒是咕噜噜沉了下去。 有人嬉笑,有人嘲弄,那些少爷小姐没人帮忙。 最后噗通一声,跳进水里去救虞棠的,反而是面色阴沉的被她辱骂了好久的纪长烽。 他沉着脸把虞棠捞了出来,冷着脸看过去,却发现虞棠缓缓地睁开眼。 而后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服,冲他露出惊喜的亲昵笑容:“纪长烽!” 第215章 番外11 if线破产大小姐x糙汉暴发…… 夏天的泳池水温不算太凉, 就连水位也属于刚刚好的位置,很少会出现溺水的情况。 现如今主要是虞棠脚抽筋又呛水了,纪长烽才下水去救她的,不然他记得虞棠会水, 游得还不错。 周围那些少爷小姐们眼看着两个人都跳进水里, 一个个都站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 面上都忍不住露出笑脸来。 这是带着恶意嘲弄看乐子的笑。 甚至有人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让今天这场戏这么好玩呢, 被他们讥讽几句, 心气高的虞棠就没忍住说了些排斥暴发户的话, 偏偏还让对方听到了。 她被吓到掉水里呛到的样子实在是好笑, 而更加让他们期待的, 是预料中会马上出现的争执和吵闹。 虞家现如今是因为这暴发户才住进别墅、有了点生机的, 被人这么辱骂一顿,那暴发户不生气才怪, 闹腾起来虞棠要是重新回到那落魄的情况中,住回之前的潮湿破败出租屋内, 那可就更有乐子看了。 他们也就能更加讥讽奚落虞棠了。 不少人都后悔今天怎么没带个相机过来,一双双眼睛戏弄期待的等着泳池里两个人吵闹争执。 按照他们对虞棠性格的熟悉, 她被人捅破当众丢脸已经很难受了,说了坏话被人听到,她只会会更加恶劣的暴躁脾气和任性态度遮掩自己的不自在和慌张。 这肯定会吵起来。 然而他们一双双眼盯着泳池内看了半天,没能等到两个人吵架,反倒是…… 这两个人看起来好像更亲密了一点?! 不少人惊愕。 泳池里, 纪长烽长臂一揽,将呛水的虞棠捞在怀里。 夏日炎炎,阳光很晒, 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湿浸泡在池子里之后,旁边吹来的风都是暖的,倒不觉得冷。 但他依旧能够感觉得到虞棠在浑身发颤,在发抖,他觉察出某一瞬虞棠好似被呛水昏倒了似的。 绕是之前她刚刚用那样难听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但面对这张脸,他还是生不出太多怒气。 他拧眉扶着虞棠,往岸边游,感觉怀中身体逐渐越来越软,就好像失去力气一样,他怕虞棠出事,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喊她:“虞棠,你没事吧?” 岸边那些不请自来的人各色奚落的眼神还往这边瞅着,纪长烽冷脸示意保姆们把这些人赶走。 水波荡漾中,他忽地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攥住。 再低头,与怀中人的视线对上。 虞棠落了水,那头精心打扮卷出来的头发也全部都被打湿,湿漉漉的变成一缕缕的被捋在脑后,露出那极其精致的眉眼。 水珠顺着她的面颊滚落,就好像老天爷也优待她似的,波光粼粼的水面和阳光产生的折射光亮照亮她的脸,衬得她皮肤又白又嫩,眼也仿佛沁了水一样湿漉漉的。 她粗喘了一口气,仰着头,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看他,出声喊他:“纪长烽……”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同往常一样称呼他的名字,但纪长烽的神色却瞬间变化了。 他听出来和之前的虞棠那种排斥的口气不同,现如今的虞棠声音又轻又软。 她的身体也没有丝毫抵触,直接趴在他的怀中,柔软的胸口和胳膊都紧贴着他的胳膊,牢牢的拽住。 纪长烽喉结滚动,瞳孔怔愣了片刻:“棠,棠棠?” 他从未用这个称呼喊过之前的虞棠,但在他怀中的虞棠却很自然的点头,“嗯”了一声,低喘着出声:“我在。” 纪长烽之前还觉得烦躁的心情瞬间被抚慰,之前觉得无趣又冷清的院子瞬间变得华丽又精致。 就仿佛一瞬之间,一切的东西都从灰白转变为色彩缤纷,被人拿着蜡笔涂抹上了色彩。 他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好像加快了些,心跳加速,唇角也无法克制的翘了起来。 “呵。” 他忍不住出声,轻笑出来,接着就是一声接一声的笑声。 “棠棠。” “棠棠。” 纪长烽一声声喊着虞棠的名字,珍惜又小心翼翼地轻轻触碰她,看她略微不满地抬起眼,露出嗔怪的生动表情,只感觉一瞬之间心里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心口更是一阵温热。 他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上次还是在柳叶村的镇子上看到电视机里的虞棠时。 而现如今,他真真正正的把自己渴望的、念了很久的、等了很久的人搂在了怀里,不是做梦,不是幻觉。 纪长烽低头看到虞棠被打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露出的那点皮肤的颜色,他几乎想都没想,直接把外套脱下披在虞棠身上。 都是湿漉漉的,但至少能够遮光。 而后他看也没看旁边的那些人,直接小心翼翼地搂抱着虞棠,将她抱在怀中,用宽大的后背将她死死遮盖住,不让那些人看到一点虞棠的模样。 小心眼到了极点,又极其有醋意。 那群原本等待着虞棠和纪长烽两个吵架看戏的少爷小姐们,一个个都傻了眼,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古怪,甚至震惊。 愣是没想到虞棠之前都那么说话了,纪长烽居然还不生气,甚至还一副小心翼翼呵护的样子,就连被水池弄湿的地方都要拿衣服盖住,生怕被人看到。 不是……虞棠的魅力就这么大吗?! 都说的那么难听了,还不生气啊?这暴发户不会是脑袋有什么问题吧?还是说虞棠给这暴发户吃了什么迷魂药了? 几个人愣愣地反应不过来,接着就被拿着大扫帚的几个保姆连推带赶的赶出了虞家。 他们哪受过这种委屈,戏没看成,反倒是被赶了出来,哪扫帚也不知道扫哪里的,弄得他们一身脏。 几个人气得要死,出去就把虞棠和暴发户的事情说出去了。 江停只听到这些人说虞棠对着暴发户各种态度恶劣的辱骂,心里更加确定,这暴发户就是她专门找来刺激他的靶子。 她根本不喜欢那个暴发户。 于是想了想,准备去找虞棠,再给她一次机会。毕竟山村里出来的暴发户,和他这种青梅竹马长大的京圈少爷,是个人都知道会怎么选择。 有了这次的事情,想必虞棠也会更乖一点,毕竟那暴发户被她骂一顿肯定会和她产生隔阂,只有他才是虞棠能抓住的助力。 江停准备去找虞棠。 而此刻的虞棠还在发懵。 不是……这怎么还是连环梦啊。 之前突然出现在雪地里给她冻得够呛就算了,后来被人撞见后她身体突然就消失了,还以为梦要醒了。 结果迷迷糊糊睁开眼,又好像开始了另一个梦,还是如之前一样真实。 而且还成了破产千金?等等,这不是李春芳经历的事情吗?她现在是在代替李春芳的位置,成为虞家的破产千金? 嗯……平行世界? 虞棠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纪长烽是哪个纪长烽,直到她被抱进屋子里,洗完澡收拾出来,湿漉漉的头发被吹干,纪长烽走进屋子里帮她梳妆打扮扎头发。 她一看到被挂在纪长烽手腕上熟悉的水蓝色花苞头花,就瞬间想到了之前那冰天雪地里的破旧小屋子。 唔……果然是连环梦。 原来还是这个纪长烽,开始凶凶的,后来酷酷的,再后来挺温柔的。 这头花他还没扔啊,保存的还怪好的。 看他现在功成名就的样子,时间过得好快,已经又赚钱成了大佬了吗。 “棠棠。” 帮她扎好头发的纪长烽忽地一把把她抱住,怀抱的有点紧,虞棠感觉他好像很不安,又像是失而复得那种恐慌,就抬起手摸了摸他肩膀肌肉:“我在,我在。” 纪长烽忍不住在她肩膀蹭了蹭:“真好,棠棠终于回来了。” 这个梦还是一如既往的真实。 虞棠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肩膀被打湿的那种感觉。 之前虞棠突然消失好像给纪长烽造成了心理阴影,他一直紧盯着虞棠,生怕她什么时候会再次消失。 虞棠想,什么时候会消失,可能是梦醒了的时候吧。这个梦真的好长,什么时候会醒呢。 下午的时候,虞棠准备午睡,纪长烽的房间在她隔壁。 之前的虞棠很不喜欢纪长烽离她这么近,折腾闹腾了好长时间,但虞父虞母一直安抚她,最后她才勉强同意。 现如今虞棠梳洗完毕,看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屋子,老实说还有点不太习惯。 她擦着头发,刚想出去找人倒杯牛奶,隔壁屋子的纪长烽忽地打开门,看到她站在不远处端着牛奶杯,这才松了口气。 虞棠分明看到他气喘吁吁,眉头紧锁,一副做了噩梦的样子。 她歪了歪头:“做噩梦了?” 纪长烽不说话,只是抱着她闷闷点头。 “乖啦,我在这里呢。” 虞棠摸了摸他的头,又亲了亲他的脸颊,好半天才把纪长烽哄好。 他也不说话,就是抱着虞棠,贴着她的脖颈来回的蹭,像个大型犬一样。 虞棠觉得痒,忍不住笑出声:“别闹,啊,纪长烽……” 江停是按了门铃,被虞母放进来的,虞母态度不算好,但江停根本没在意,从容的笑着,想着等下要怎么和虞棠说上次没完成的事情。 结果刚走进走廊,就看到在一楼客厅里,腻歪在一起的虞棠和纪长烽。 纪长烽就那么抱着虞棠,一会儿蹭蹭她的脖颈,一会儿亲亲她,一会儿又说会儿什么话,表情极其柔和。 虞棠也不推开他,一直带着笑,不仅会摸着纪长烽的脑袋哄他,还会低头亲亲他的脸蛋,攥着他的手晃来晃去,脸上的表情是亲昵的。 江停能够感觉的出来,她身上每块肌肉都很放松,就好像和那个暴发户在一起很安定似的。 是的,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个陌生的男人就是那个暴发户。 江停一直觉得虞棠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不重要,可现如今看着曾经和他订过婚的虞棠就这么亲昵地和那个乡下的暴发户亲亲我我,他眼瞬间泛红了,胸口也憋闷起来。 他攥紧拳,觉得虞棠真是可笑,居然故意和对方表现亲密来气他。 可理智又告诉江停,虞棠根本就不知道他今天会突然来的事情。 这代表什么。 虞棠……可能是真的和这乡下的暴发户有感情了? 江停不敢去想,也实在是不想去看屋里的情况,他在虞母奚落的表情中狼狈的转身离开,心里又惊又恼。 隔了一个星期,他收到了虞棠和那个暴发户结婚的请帖,江停直接气得把帖子撕了个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烦! 虞棠知道每个虞棠都是平行时空的她,她分不清自己这是在做梦还是如何,只觉得一切真实的要命。 她好像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等睁开眼。 屋子里还是昏暗的,她躺在床上,旁边的沙发上,纪长烽正在熟睡,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蹙了下。 是梦吗。 经历了太长的时间,导致虞棠还有些恍惚,她下意识扶住了额头,结果一愣。 她的手腕上,水蓝色花苞样的头花,宛如突然出现般挂在了上面。 end 第216章 番外12 if线凶戾流浪狗x贵族波斯…… 入冬了。 沥青路面结了一层冰霜, 郁郁葱葱的树木叶子掉光,只剩干枯的树枝随着冷风微微发颤。 行走的路人裹着厚实的棉袄,手缩在袖子里,吐口气都是一层白雾。 “这鬼天气, 这么冷。” 他们叫骂一声, 扭头看到路边隐约露出来的一双双黝黑眼睛,均吓了一大跳:“这么多狗!吓人!” 今年的天气格外冷, 路边的野狗也格外多。 冬天对这些流浪的动物很不友好, 每年都有不少猫狗被冻死, 尸体僵硬, 瘫在路边, 看着都骇人。 稍微挤在一起, 用毛发和身体取暖, 是流浪狗们的存活经验。 只不过平常三两只野狗凑在一起,就已经足以让路人绕路, 更别提这么多只狗一起,约摸有十几只。被那些双眼睛盯着, 路人都低骂一声,步伐加快了些。 “这边怎么这么多条狗啊。” “冬天了, 没啥可吃的东西,野狗也要抢地盘吧。” “这两天老看野狗互相打架,可别往那边走了,叫他们咬着了可就麻烦了。” “是啊……” “咔嚓───” 黑犬的爪子踩碎最后一片枯叶,它站在废弃的砖瓦上, 双瞳黝黑,牙齿尖利,眼瞳上的一道伤疤加深了它凶戾的气质。 这片街区所有觅食者都认得这双漆黑的眼睛——去年冬天, 就是它咬伤了这里的流浪狗老大,夺得了这片区域领头犬的地位。 天气太冷,旁的野狗都缩在一起取暖,只有它双瞳如火一般,丝毫不怕冷,黑色的爪子踩在冰冷的地面,姿态威风凛凛。 它远比旁的土狗还要高大,身材又细又长,行动起来极其灵敏又有力气。 在以实力说话的流浪狗圈子里,它是当仁不让的老大,稍微用那双漆黑的双瞳冷冽的扫一眼,周围的野狗都要低下头,尾巴夹紧,呜咽一声表示臣服。 野狗不像野猫,生存环境更加恶劣一些。不少人怕狗,看到它们会脸一白拿石子砸它们,会给他们食物的少之又少。 更何况还有一部分人饿极了,又馋,还会想方设法抓住它们试图吃肉。 猫儿轻巧又可爱,稍微趴下来露出肚皮,就会引来不少人惊呼可爱、给它们喂食,出来流浪的数量也比野狗少。 黑犬讨厌人类,也同样不喜欢那些猫。 它如同往常一样冷眼看着附近的路人,巡视完自己的地盘后,就开始翻找吃的。 野狗们食物的来源大多数都来自村口的那处垃圾堆。 不管是吃剩的还是坏的,东西都会扔到那。 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于野狗来说,能够填填肚子就已经足够,偶尔有时候还能翻找到骨头,宛如挖宝一般。 黑犬黑色的爪子扒拉铁盒瓶子等东西,翻找食物,忽地,它的眼神凌厉起来。 周围草堆里凑在一起取暖的狗群也发出危险的低吠,一个个从草堆里爬了出来,警惕地盯着垃圾堆。 以往属于他们地盘的垃圾堆,此刻多了道雪色身影,正从废弃的纸壳箱内轻盈地跳出来。 那是一只绒毛干净到如雪般的波斯猫,它踱步的姿态像踩在云端,银白长毛随着行动和冷风微微晃动,瞳孔漂亮到宛如璀璨的宝石。 它停在距离狗群三米处,昂起下巴时脖颈铃铛轻响,优雅地低头舔了舔前爪。 黑犬曾经在人类的院子里吃过几次饭,知道只有被人领养的猫狗宠物才会在脖子上系这种铃铛。 ───这代表这只猫咪是有人类领养照顾的。 它不是野猫。 这点其实很明显,它干净的毛发、骄矜的模样,还有身上的味道─── 黑犬黝黑的鼻头微微耸动,眯起眼,嗅到空气里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只猫应该才出来不久,身上还有属于人类的味道,香香的,就和曾经给它洗澡过的人类拿来的味道是一样的。 这样一只看起来就很干净漂亮的猫,不应该出现在它们这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垃圾堆,而应该在人类的屋子里,被精心打理毛发喂食,就像那些黑犬看过的玩偶一样,只适合高高地摆放在精致的柜子里。 小弟们对着这只明显外来的猫呲牙,发出低吠,锋利的爪子都竖了起来,一副驱逐的模样。 冬天本来食物来源就少,物资短缺,仅有垃圾堆这么一个地方会有些吃的,这只猫的到来会抢夺它们仅有的这些食物。 本来附近的野狗就和它们在抢地盘、抢食物而打架,在这个节骨眼上,它们更加不喜欢这只本该在人类的家里被人类喂食的娇贵的贵族猫。 黑犬眯着眼看了一下这只猫,瞥过她干净漂亮带着香味的银色长毛,想到之前看到它在垃圾堆周围转悠,像是在找食物的样子。 它黑色的爪子停顿了下,把脚边一包拆开后干巴了的饼干踢了过去。 黑犬低吠几声,凶戾地呲了呲牙,眼睛盯着对方,示意让对方带着这包饼干离开它的地盘。 猫儿垂首,看着那饼干,很快抬起爪子,但只是舔了舔,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以往在人类的家里,要被各种猫罐头、有营养的小饼干、鱼油等各种东西喂养的贵族波斯猫,哪里能看得上这干巴的粗糙饼干。 拆开包装以后明显饼干都风干了,咬上去都会卡嗓子,猫的嗓子细而且嫩,根本不会吃这种东西。 它不知道这饼干对黑犬这些狗来说已经算是能够饱腹的珍贵的物资了。 眼看着一堆又高又大的狗都对着它虎视眈眈,呲牙低吠,猫脖子上的铃铛摇晃着,它轻盈地从垃圾堆旁跳开,优雅地转身离开。 这原本只是一个小插曲,可他们这地方,出现动作飞快会偷食的野猫倒是不少,出现这优雅从容,毛色雪白纤长的贵族波斯猫倒是头一回。 往后的几天,除了和隔壁的野狗打架,黑犬这边的野狗们闲暇之余,都在讨论着上次那只猫。 那猫看着就娇气,连它们老大黑犬给的饼干都不要,在外面也不知道能生存几天。 冬天天冷,适应了人类屋子里暖气和炉子温度的猫,在外面被冷风吹着怎么能适应的了,更别提过段时间说不准还会下雪。 那样温度更低,生存条件更加艰苦。 它们嘲弄着,觉得可笑。这种被娇养的猫本就不适合生存在野外,更不适合流浪。 那猫应该随便找个人类的屋子,撒娇卖萌,让人类抚养照顾它,不然在外面呆不了几天,不是饿死、冻死,就是被猫狗打架时被咬死。 它们低吠讨论的时候,黑犬就站在不远处望着天,油亮的黑色毛发因为这段时间和隔壁地盘的野狗打架,略微染上了点血色。 它漫不经心地低头舔舐,突然想到了那天舔着爪子动作优雅的猫。 那猫意外的没有找人类照顾自己,没有被人类抚养。 只不过等再次出现在黑犬面前的时候,已经变了副模样。 之前还雪白的纤长毛发变得边缘略微打卷,颜色也没有之前那么白那么亮了,脖子上系着的铃铛也好像丢了。 整只猫从雪白的云朵变成了混杂着点灰色的污雪。 它的爪子在一下下地挠着自己的毛发,翘着腿在打理,间歇性还会用舌头一下下舔着毛。 能看得出是个极其爱干净的猫,即使没有人类帮忙照顾,自己也在给自己打理。 但毕竟条件有限,再怎么舔毛梳毛,没有人类的工具和干净的屋子,在这脏兮兮的垃圾堆和泥土地上行动,也都会弄脏的。 而且它似乎也有段时间没吃东西了。 虽然是在一旁安静的舔毛梳理自己,但听着黑犬这边小弟们嚼吃东西的声音,它的耳朵还是竖了起来,微微在风中颤动。 漂亮的宝石般的眼睛也下意识挪了过来。 它很饿。 黑犬看得出来。 之前打架的时候,就隐约看到附近野狗领地里多了一只雪色的团子,猫被它们赶出去后,去了附近野狗的地盘。 但那边狗更多,食物更少,能够被这只猫分到捡到的食物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它明显一副挑食又娇气的样子,能够有什么食物进肚才怪。 相信如果这个时候黑犬把上次那包饼干踢过去,对方一定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肯定会吃。 毕竟挨饿的滋味很难受,黑犬很懂。 黑犬舔了舔自己受伤的地方,长长的红舌舔到点血腥味,它眯了眯眼。 最后放下爪子,迈步缓慢地走到那只猫面前。 黑犬很高大,附近没有哪只狗像他一样,大型犬里只有它又高又壮,耳朵竖起来,下巴微扬,居高临下地看着别狗时总会让对方有种战战兢兢的怯意。 而猫儿本来就娇小,小小的一团缩起来像个团子似的,就算站起来也没有黑犬的腿长。 这高度对比实在是太过强烈,再加上黑犬牙齿尖锐,眼神锐利,爪子锋利,看着好像一口就能把猫吞下去似的,看着更可怕。 周围小弟们还以为黑犬要把这只二次入侵它们领地的猫咬伤驱逐出去,但意外的是,黑犬盯着这只猫看了看,嫌弃地移开眼。 黑色的爪子随意踢过去一包吃的。 冬天流浪猫狗总是会死掉很多,黑犬在外流浪多年,见过很多以前认识的猫狗,冬天都会不知不觉的被冻僵,而后冻死。 这只猫能不能活过冬天不知道,但至少给包食物,不会让对方在成为冻僵的猫饼前就被饿死。 曾经喂养过黑犬的老人夸赞过它。 ───“黑犬啊,善良着呢。” 第217章 番外13 if线凶戾流浪狗x贵族波斯…… 那只猫果然没有再拒绝黑犬踢过去的食物。 但它真的很挑食, 就算明显一副饿了有段时间的样子,被人类娇养出来的脾气和口味也让它和旁的猫狗不同。 它吃得很慢,低着头嗅了半天,又咬了半天, 也只吃掉一个边角而已。 而且它还用爪子扒来扒去, 挑着好的地方吃,那些干巴的地方它是一口都不动的。 所以看着低头吃了好半天, 饼干也只是残缺了一点点而已, 若不是周围的野狗们都看到这只波斯猫低头啃食了半天, 甚至都会误以为这是饼干自己碎裂掉渣了。 而后, 毛色纤长的波斯猫就优雅地蹲在原地, 抬着爪子, 慢条斯理地舔着自己爪子上的毛。 黑犬:“……” 这是吃完了? 它迈着步子上前, 古怪地看一看那白猫,再看一眼没怎么被动的饼干, 觉得这猫是真的挑食又娇气。 要是它的话,这点饼干它一口就能叼进嘴里, 大口大口地嚼完,哪里会像面前这只被人类娇养的波斯猫一样, 吃得这么慢,又吃得这么少。 冬天食物短缺,再加上本身就都是流浪狗,最知道食物的重要性。 黑犬只抬眼瞥一眼白猫,就低头, 尖利的牙齿叼住地上被娇气的猫儿吃剩的饼干,三两下咬着,咔嚓咔嚓吃完了。 白猫眼中粗糙又干涩的饼干, 对于流浪的黑犬来说却是不错的味道,它嚼吃完了,细长的红舌舔了舔嘴边,而后没看白猫,直接回窝了。 作为这片区域的领头犬,所有野狗的老大,它的地位显而易见,别的野狗都只能在路边或者稻草堆里找个避风的地方当窝,而他却可以有一个最宽敞、看起来最舒适的地方当自己的窝。 那是附近废弃工厂淘汰扔下来的几道铁门样的东西,刚好围出来一块方方正正的空隙。 黑犬的小弟们搜罗了一些垃圾场扔出来的破棉袄、垫子等东西,撕扯着帮黑犬垫窝。 外面冷风呼啸,黑犬迈着步子回了自己的窝,在那软和舒适的垫子上趴下来,蜷缩成一团。 惬意地眯起了它那双漆黑的双瞳。 没料到的是,窝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漂亮的白猫轻盈又优雅,每一次抬脚都能露出它脚底的肉垫,看着有点可爱。 她那宝石般的眼看过来,两只前爪并拢搭在身前站好,探头往这处窝里打量。 猫猫娇气,以前都是睡在人类给它置办的柔软的窝中,里面有一躺下就会塌陷下去的舒适棉花垫子,还有很多可以提供给它抓挠的木板,爬架也是极其豪华的,还有很多玩具在窝里给它解闷。 可流浪出来以后,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露天的,没有了以前精致漂亮的窝,甚至连避风的地方都不太好找。 ───合适的地方早就被那些流浪猫狗提前一步占领了。 它之前一路走了好多个地方,挨个看这些野猫野狗住的地方,发现几乎都是露天的,偶尔有个遮风挡雨的窝都很简陋。 就比如刚才垃圾堆附近的那些流浪狗。 哪像面前的这个窝。 猫猫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虽然在它的观感中,这里的地方也挺简陋,和它曾经在屋子里的猫窝差远了,但相对来说,和那些流浪猫狗的窝比起来,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甚至里面还铺着稻草和厚实的棉花垫子,四面都不漏风。 波斯猫娇气难伺候,性格也比较自我,它踏着自己的小肉垫,自然的就准备钻进黑犬的窝取暖。 自然的就好像这不是黑犬的窝,而是它的窝一样。 甚至蓝宝石的眼也抬起来四处扫视,就好像在参观自己的家,不时轻轻点点头。 ───直到被黑犬硬邦邦的粗黑尾巴扫过来,梆梆地砸在地上,阻拦了它的脚步。 黑犬即使是趴着的姿态,身形也比猫猫高大,它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只不请自来、把自己的窝当成它的家的波斯猫,黑瞳危险的眯起来。 虽然之前它给了这只猫两次食物,但这并不意味着白猫可以闯入它的窝。 野狗对于领地的划分是极其敏感的,对于被入侵自己的窝这件事也极其在意。 黑犬的窝从来不允许别的猫狗进来,就算小弟们给它送找出来的食物,也都是低着头夹着尾巴放在外面,等它自己伸出爪子去拿。 而不是像这只猫一样,这样自然的姿态就敢入侵他的窝。 黑犬可是附近最凶恶的狗,曾经因为打架咬伤了不少野狗,就连曾经最能打的这片区域的老大,也被它叼着脖子一爪按压震慑下来。 之前的两次赠送食物只是它不想看这只白猫被饿死而已,难得的怜悯,但这并不代表它同情心泛滥。 黑犬呲牙,露出尖利的牙齿,耳朵竖起来,半个身子都支楞着,做出一副凶恶的恐吓模样,嘴里也发出低吠,示意让这只白猫离开它的窝。 他的吼声接连让附近的野狗也跟着叫起来,让面前的这只白猫后退几下,盯着这块窝看了几眼,而后还是缓缓迈开爪子离开了。 窝里还是只有它自己,黑犬满意地重新趴了下来,享受着柔软舒适的窝,脑袋枕在爪子上,全身蜷缩在一起,很快在温暖的窝中睡了过去。 天忽地下起了雪。 轻盈的雪花一片片的落在地上,声音很轻,但随之而来突降的温度,伴随着阵阵冷风吹来,让黑犬下意识蜷缩的更紧了些。 这场雪下了挺长时间,地面堆积起了厚厚的一场雪。 黑犬知道下雪的时候,自己的小弟会有地方避雪,多年的流浪经验不会让它们出事,所以鼻头耸动几下,继续阖眼准备睡觉。 但它冷不丁的想到了之前被它驱逐的白猫。 白猫没有流浪经验,下雪了,它还没找到地方躲雪,不会被冻死吧。 每年下雪的时候都是最危险的时候。 黑犬微微抬起头,想了想又重新闭眼。 外面危险又不适合宠物猫狗生存,像那样娇贵的东西,最适合的是找个人类收养,以白猫的模样和品种,随便跳到哪户人家的窗口,应该都会得到人类的关爱。 它自己又操什么心呢。 这场雪一下就是一下午,就连晚上天色昏暗的时候,雪也还在下。 幸好雪还没下的那么大的时候,黑犬的流浪狗小弟们已经从垃圾堆搜罗了不少吃的,给它这边进贡了不少,现如今都堆在黑犬的爪边,吃的是不用愁的。 下雪天最适合睡觉,黑犬闭着眼沉睡时,隐约觉得窝里好像多了点什么。 它敏锐抬眼,发现窝口多了道白色的身影。 黑犬的窝确实大,它自己蜷缩躺在里面,旁边还有很大的空隙,几扇废弃铁门形成的窝不仅宽而且长,而那个极其眼熟的白色团子就缩在它的窝门口。 窝上面的门框遮挡了雪的落下,前面是厚实的一堆雪,往后却是没有雪的,只不过在窝门口,两面都是冷风,也很冷,远远没有黑犬躺着的地方暖和。 黑犬之前已经驱逐过一次,没料到这只白猫胆子这么大,还敢回来。 看着白猫身上被雪打湿的长毛,还有它一直摇晃试图甩下来的那些落雪,黑犬猜到它是没找到合适的窝,又赶上下雪没地方呆。 作为犬类,黑犬的视力很好,即使离得有一段距离,它也还是清晰地看到了白猫身上在微微发颤。 它好像很冷。 也对,宠物猫狗一直生活在人类的屋子里,冬天还会有暖暖的炉灶取暖,温度一直是很舒服的,它们呆习惯了人类的屋子,哪里还能适应外面的冷风。 更别提现如今还下了雪,简直是雪上加霜。 黑犬闭上眼,假装没看到在它窝门口蜷缩的那只白猫。 它隐约不耐烦地晃了晃尾巴。 心想这只猫可真烦,就说去找人类就好了嘛,哪至于和它们这群流浪狗呆在一起,吃不饱睡不好的。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流落在外面的,明明一副被人照顾的很好的样子,脖子上之前还挂着铃铛。 那是只有在意宠物怕它们跑丢才会给宠物挂上的东西。 该不会是这只任性又娇气的猫自己偷跑出来的吧。 体验生活? 黑犬呲了呲牙,眼不见心不烦,索性直接闭眼,在逐渐变得漆黑的夜色中,慢慢陷入了沉睡。 后半夜,正常情况下应该窝内温度降低的,但意外的是黑犬不仅没有感觉冷,还觉得身边好像暖呼呼的。 就好像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紧贴着,带给它一阵阵暖意。 黑犬拱了拱脑袋,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倚过去,棉花垫子和稻草蓄的窝内暖和的不行,就好像它曾经在人类的家里,贴在炉子边烤火的感觉一样,身上暖洋洋的。 它这一睡就是一整晚,往常极其警惕的黑犬睡得很沉。 窝外雪还在慢慢地下,悄无声息,冷风呼啸,窝内却全是暖意。 等到清早,天色微亮,黑犬在隐约的声响中睁开眼,漆黑的双眼睁开一瞬,很快愣住。 它闭眼,重新再睁开,也还是和之前看到的画面一样。 黑犬瞬间懵了。 宽大又舒适的窝内,它同往常一样趴在垫子上蜷缩着身体睡觉,但夹在它腿和身子之间的,是一团毛茸茸、白亮亮,像云朵似的又软又小的白猫。 白猫慵懒地蜷缩成一团,靠在他粗黑的尾巴上,像是把黑犬的尾巴当做被子一样,看起来惬意得不得了。 黑犬:“!” 这只白猫,是什么时候钻到它窝里,到它身边来的! 第218章 番外14 if线凶戾流浪狗x贵族波斯…… 黑犬懵了。 它往旁边挪两下, 趴在它尾巴处的白猫也跟着挪动两下。 挪动身体时产生的空隙,可能略微让白猫感觉到冷了,它不满意地皱着黑黝黝的鼻子,在黑犬的背上来回的拱。 挪动后找到合适的舒服的地方, 它才心满意足地昂着下巴, 惬意地眯着眼继续陷入熟睡。 从黑犬的角度,它甚至能够看到白猫那位翘起来的嘴角, 嘴巴边红红的透着肉色。 骄矜的波斯猫仿佛回到了自己被人类娇养的时候, 把黑犬的尾巴当做毯子, 盖在身上一下下均匀的呼吸, 甚至因为惬意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黑犬:“……” 它烦躁地呲牙, 想把这只胆大包天, 在它身上作威作福的波斯猫甩下去。 以黑犬和波斯猫的体型差距, 它的尾巴稍微甩甩,都能把那只白猫掀翻。但还没等黑犬这样做, 它的窝前忽地多了几道声响 是它的小弟扒拉到好东西来给它送餐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飞快地到达了黑犬的窝前,黑犬开始后悔自己昨天为什么一时心软容忍了白猫在它的窝前避雪。 要是被小弟们发现它的窝里多了个骄矜的波斯猫可怎么办, 它的窝明明谁都不让进的。 几乎就是在那一刹那,小弟刚刚压低身子夹着尾巴把东西推过来, 黑犬下意识地抬起尾巴盖在了还在熟睡的白猫身上,强装镇定的吠了几声,让小弟把食物放下离开。 没有小弟发现黑犬的异常。 它们甚至还在讨论着附近唯一的这一只娇贵的波斯猫。 昨天下了雪,那猫没地方呆,该不会冻死了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基本上都没看到过它的身影。 它吃的也很少, 下了雪东西都被雪覆盖,更加不容易找到吃的了,白猫又饿又渴又冷, 不会真的死了吧。 本来这种猫就不适合野外生存,不适合流浪,它那种品种娇贵的很,只适合被人类宠着、呵护着长大,可在外流浪有哪里有人类家里那种条件呢? 气温也越来越低了,以后说不准这片地方就再也看不到那么一只娇贵漂亮的波斯猫了。 几只流浪狗小弟略微觉得有点遗憾。 它们叼着食物到自己避雪的地方,咬着食物吃了两口,看着地上的雪,想到了当初刚来垃圾堆的肤色雪亮的波斯猫。 可惜,在外流浪就是这样,前一天还好好的猫狗,说不准睡一觉都没了。 它们早就习惯了。 小弟们感概几声,浑然不知在它们口中被大雪覆盖、冻死饿死的漂亮的波斯猫,此刻就趴在它们老大黑犬的怀中,枕着它的背,惬意地呼噜呼噜睡着,完全没有半点受苦。 黑犬僵硬地一点也不敢动弹,生怕弄出动静被小弟们发现。 白猫也不知道这样趴在它怀里睡了多久了,黑犬觉得被这波斯猫枕过的地方已经酥麻开始发痒了,它忍不住又呲了呲牙。 等这只猫醒了,一定要把它赶出窝去! …… 白猫是在黑犬吃东西的时侯醒的,它惬意地在垫子上伸懒腰,舒展自己的四肢,两只爪子抓着垫子,发出喵喵的声音。 真稀奇,黑犬这窝里居然也会出现猫的喵喵声。 黑犬故意居高临下地俯视这只胆大包天的白猫,用它一贯冷冽威严的双瞳盯着白猫,想给它一个严厉的警告。 ───流浪狗老大的窝不是可以随便钻的! 但这只白猫一点也不像别的流浪猫狗那样看到它就软了腿脚、瑟瑟发抖的往外爬,它极其淡定地抬眼看黑犬。 依旧如同之前一样平静,甚至因为刚刚从黑犬身上爬起来睡醒,它还有点迷迷瞪瞪地眨眼。 而后闻着味儿就慢慢抬着爪子凑到了黑犬那堆吃的面前。 黑犬:“!” 它连忙凑过去抬起爪子拦在白猫面前。 黑犬有点恼怒。这只白猫不仅胆子大到敢钻它的窝里,也不怕它,现在还敢当着它的面正大光明的偷吃它的食物! 它在人类那边就没有被教着学过规矩吗! 黑犬反应了一下,呲了呲牙,更恼怒了。 ……可能还真没有。 毕竟人类会训狗,但对这种柔软可爱的毛茸茸的小猫咪,只会搂着亲亲抱抱,根本不舍得教训它们。 想想更生气了。 正在想着该怎么教训面前这只无法无天的猫时,外面闹腾起来了。 黑犬出去一看,小弟们和别的野狗打起来了。 是附近地盘的流浪狗老大,带着小弟来这边,双方打起来了。 平时的冬天食物资源就已经和难取得了,为此之前黑犬已经和附近的流浪狗老大打了一架又一架。 原本双方之间的摩擦就越来越严重,现如今对方跑过来,黑犬也不觉得稀奇。 毕竟这场雪下了之后,食物更加难获取,资源更加短缺,不想饿死,自然就得抢夺这点仅剩的资源。 黑犬确实善良,但作为这片领地的流浪狗老大,它自然不可能把自己这边的食物让给对面的野狗。 它要维护自己的小弟,维护自己的食物。 于是它叫了一声,猛地扑向了对面的老大,宛如猛虎扑食恶狠狠地用尖利的牙齿咬住了对方。 在白猫面前收缩起来的尖利爪子,此刻也猛地弹出来,抓在了对方的身上,抓挠咬得鲜血淋漓,对方哀嚎求饶。 今天对面的野狗老大好像有点好对付,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如何,没等黑犬扑几下,这场仗就已经结束了。 洁白的雪地全是狗毛和血,湿乎乎的撒了一地,黑犬收缩起爪子,对面的老大就哀嚎一声,夹着尾巴跑了。 与此同时溜走的还有它那边的小弟们。 黑犬踩在雪地上,烙下一个个脚印,它抬起爪子用长长的红舌一下下舔舐着,眼神凶戾到让自己的小弟都不敢直视。 它的力气又大了,再这样下去,附近的几条野狗老大都不是它的对手。 小弟们反应过来以后很快围着黑犬嗷呜出事,兴奋地尾巴来回摇着。 它们老大太厉害了! 跟对了老大,吃喝不愁了! 一群野狗在垃圾堆附近来回转圈,围绕着黑犬,黑犬身上也被野狗老大抓到受伤了,但那一道伤口和对方那浑身的血迹比起来还是微不足道的。 它舔着唇迈步回窝,听到耳边小弟们的议论声。 ──那附近的野狗老大好像是之前就受过伤还没养好,前阵子又被白猫抓伤了,今天才这么好对付。 黑犬脚步一顿。 ──白猫?哪个白猫? ──当然是它们经常能看到的,流浪狗堆里唯一的那只干净又骄矜的波斯猫啦。 …… 黑犬耳朵动了动,迈步往窝里走,进窝里看到那只白猫趴在它的窝里,低头啃着小弟给它上贡的食物,小口小口吃得认真。 它的两只爪子几乎是捧着的状态,每次舔舐红舌吐出来,嚼着东西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漂亮的宝石般的大眼睛也一下下眯着。 说不清是好吃还是难吃。 果真是胆大包天。 它出去和人打架,这只猫居然有胆子趁它不在偷吃它的食物。 而且,还敢挠对面流浪狗老大? 黑犬想起那只流浪狗确实脸上有伤,和它一样以后说不准脸上都要留疤。 但黑犬的疤是出生的时候不小心滚在人类的炉子边烫到的,对面的流浪狗老大脸上的伤是被这只白白嫩嫩的骄矜波斯猫挠伤的。 算起来还是对面的疤拿不出手。 黑犬骄傲地在白猫身旁趴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只白猫。 原本以为就是个没什么流浪经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死的脆弱的娇贵猫咪,没想到对方还是个有点能耐和脾气的猫。 听说白猫第一次被它驱逐之后,就去到了隔壁的流浪狗地盘,对面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干净整洁的漂亮猫猫,活像是橱柜上摆放的精致的玩偶一样,不少流浪猫狗都起了捉弄的心思,对面的流浪狗老大不仅抢了白猫脖子上的铃铛,甚至还想把这只白猫腿咬伤。 但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被白猫抓挠伤了脸,咬了胳膊,眼睛也伤到了。听说当时对面流浪狗老大哀嚎的声音好多猫狗都听到了,声音凄惨。 怪不得这只白猫都被它驱逐过一次,结果还敢重新回来呢,原来是在对面惹祸了。 和对面比起来,给了它食物只是低吠让它离开的黑犬确实是态度算是不错的了。 想想它没有被这只白猫抓伤,再对比一下对面那被挠得满脸血、模样狼狈的流浪狗老大,还是它胜! 胜负欲极强的黑犬再一次骄傲的昂起下巴。 因为这点事情心情不错的黑犬,也不想和白猫计较太多了。 只不过是点食物而已,反正这只白猫的肚子小得可怜,吃了和没吃差不多,那点饭量都不够黑犬塞牙缝的。 这只白猫意外的还挺厉害,养了也不费多少口粮。 黑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着看那白猫吃完了东西,才扒拉出自己的那一份,惬意地开始享用自己的饭。 白猫就这么在黑犬的地盘呆了下来,黑犬的小弟在发现白猫依旧还活着时惊愕的连狗叫都忘记了,一个个呆愣住。 黑犬有点烦。 因为原本以为白猫找个窝呆着就行,毕竟雪已经不下了。 但没料到的是,这只波斯猫真的很会享受,什么都要好的,发现每个窝都不如黑犬的窝,就每日还是溜溜达达迈着白色的爪子,自然的趴到黑犬的窝里。 简直自然的宛如自己的家一样。 黑犬经常睡着睡着身边就多了个热乎乎的热源,低头一看,就看到了那只熟悉的白猫。 黑犬:“……” 这是我的窝还是你的窝,嗯?! 第219章 番外15 if线凶戾流浪狗x贵族波斯…… 黑犬呲着牙试图把白猫撵出去。 可那白猫前脚刚溜达着出去, 但很快转一圈后又自然的回来,趴在软软的垫子上,眯起眼,姿态宛如这个窝的主人。 甚至还会抬起腿舔舔毛, 盘旋着卷成卷, 盘旋在窝里。 每次黑犬熟睡的时候,身边就会多一道温热的触感, 甚至到后来对方甚至当着它的面在窝里躺下, 一点也不怕它。 黑犬:“……” 这姿态确实是过于自然了。 黑犬努力了很多次, 最后发现自己呲牙的凶恶模样吓不到对方, 强壮高大的体格也唬不住对方, 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权当自己聋了瞎了。 因为每日黑犬都会有小弟送吃的过来, 白猫住进黑犬窝里的事情还是被撞见了。 宽敞的窝里垫着垫子,白猫趴在黑犬窝里悠然自得的呼噜噜闭眼熟睡, 就躺在黑犬的身边,和黑犬紧贴着。 黑犬竖起的两只耳朵时不时就颤两下, 被波斯猫睡觉时的呼噜声吵得闹心,但还是强忍着, 高大的健硕体格蜷缩着,将白猫包裹在自己的腿和腰身之间。 这幅画面对于小弟来说是件极其惊悚的事情,狗子当即就瞪大了眼珠子,而后懵懵地夹紧尾巴快速离开,生怕吵到它俩睡觉。 而后, 黑犬和白猫在同一个窝里的事情就在这片小弟之间传开了。 不少小弟都是见过黑犬和隔壁区域老大打架时的凶狠模样的,以前黑犬的窝也不让任何犬靠近,此刻却突然多了只猫─── 小弟们互相瞪眼, 以它们的脑容量根本想不出来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老大也想像人类那样,养只猫解闷了? 可它以前不是最讨厌人类和猫的吗? 狗子们面面相觑,缓慢地消化这个事实。 而黑犬的日子却开始遭了殃。 那只白猫真的是很会得寸进尺,明明这是它的窝! 每回黑犬睡醒了带着小弟们去巡逻,回来的时候,都要因为吵醒了睡觉的白猫而得到对方不满的冷淡表情。 连小小的嘴巴也下弯着,像是在责怪控诉黑犬─── 为什么不轻手轻脚一点,都把它吵醒了! 黑犬莫名其妙产生了负罪心理,下意识放轻脚步,学着像白猫那样尽可能的不做出声响。 黑色的爪子轻轻落在垫子上,窝内声音很轻,等黑犬躺在白猫身旁时,白猫还是喵喵叫了出声。 是因为黑犬在外巡逻时间有点久,身上太冷了。窝里温度蛮适宜的,黑犬一进来,尤其是贴在白猫身边的时候,它身上的冷气也传递到了白猫的身边。 黑犬下意识挪了挪,和白猫直接有了一条缝隙,没直接身体接触它。 等在窝里缓了缓,身上的温度重新暖下来,那只波斯猫才心满意足地凑过来趴在它的身上。 等看着白猫终于呼噜噜的歪头在黑犬身上熟睡,黑犬下意识松了口气,但很快直起脖子,反应过来。 ───不对啊! 这是它的窝啊!!! 它在自己的窝里还要放轻脚步?还要把身上暖了才可以贴向对方?还要照顾对方的感受?! 这是哪里来的规矩?! 都怪这该死的波斯猫,一副自然的模样,搞得它也被唬住了。 再这么下去可得了,明明这个窝就是它好心才勉强收留让对方在外面避雪的,结果对方不仅钻进来取暖,睡在它的窝里,现在好像比它还像这个窝的主人! 黑犬歪着头憋闷的在窝里来回扫视,发现这波斯猫本来毛色就是白色的,还是纤长的,稍微一活动掉起毛来都粘在它的垫子上了。 啊!全都是猫毛! 哪里还能看得出来,这是个狗窝啊! 岂有此理,可恶! 黑犬恶向胆边生,恼羞成怒地看着自己身上趴着的、把它的尾巴当成被子盖的、胆大包天的白猫。 爪子稍微一动,就准备把它摇醒! 恰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弟叼着东西过来给黑犬上贡送吃的。 黑犬这么一动,支起身子,在它背上的白猫也瞬间被弄醒。 白猫喵喵叫了几声。它在窝里睡得久了,本身也不怎么犯困了,只不过窝里实在是温度暖和,又有黑犬这样身体温热挡风又有弹性的垫子垫着自己,自然是舒服的,于是就一直睡到现在。 此刻它惬意地舒展着身体,爪子抓在垫子上,懒散地喵喵出声,闻到小弟上贡的食物味道,眼睛也亮了起来。 喵,傻大个还挺不错的,吃饭的时候还知道把它弄醒喊它吃饭。 猫猫迈着自己白色的爪子,昂着头,自然的走上前叼住小弟送过来的食物,往窝里拖。 这是不知道哪户人家挂的猪肉被耗子啃了,一大块肉都削下来了,扔在垃圾堆被小弟们叼了回来。 这块还是个大块的带着骨头的肉,除了有点耗子的牙印以外,完完全全没什么问题,对于流浪猫狗来说,这难得的猪肉是极致的大餐了,更别提之前本来就食物短缺。 区区耗子的牙印算什么,人类怕吃了生病,它们可不怕。 小弟送过来的一路上都在淌口水,恨不得自己叼进嘴里吃上几口。 但黑犬一贯以来的威信在,这片区域的小弟都是黑犬的绝对死忠,想想黑犬为了它们和附近的流浪狗老大打成那样,还受了伤,这点肉来的刚刚好,它们自然再怎么馋也都忍住了,不舍得吃。 可这只体型娇小的白猫倒是丝毫没有在乎这一点。 猫猫叼着骨头,极其费力的往窝里拽,可拽了半天,这骨头也没怎么挪动。 和它的体型比起来,这块骨头还是太大块了。 在一旁的黑犬看得纳闷,眼神微妙。 它都把这只猫从身上甩下来了,白猫居然还不生气?还敢去叼它的肉? 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肉是白猫自己打猎叼回来的。 看它叼的那么费劲,黑犬懒散地眯着眼,抬起爪子按住那块肉,张开嘴,尖利的牙齿咬住肉块,往旁边一拽。 白猫拖了半天都没拖动的肉,被黑犬轻松拽回来到窝里。 “喵喵喵!” 猫猫急了眼,生怕黑犬和它抢食,小牙叼住骨头外面的大块肉,一路咬着喵喵叫起来。 嗯……和那些罐头猫粮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猫猫以前在人类的家里也没吃过生肉,它只吃过煮熟的被撕开一条条的鸡胸脯肉。 但是不知道是在外流浪这几天的原因还是如何,它觉得生肉也很好吃。 黑犬看着那生怕它抢食、极其护食,几乎两只爪子都抓上来的猫猫,忍不住又开始烦闷了。 不是,这么护食,这肉是小弟孝敬它的啊! 到底是谁抢谁的食物啊! 黑犬微妙地看着那只白猫,抬起一只爪子按住骨头,低下头张开利齿,咬了下去。 黑犬体型大,牙齿也锋利,咬起这骨头根本不费力,吃得又快胃口又大,很快吃下好几块大肉,骨头也被它咔嚓咔嚓嚼碎了一大块。 反观白猫,一直喵喵叫得欢,几乎整个身体都快要扑上来了,在黑犬的对面吃个不停。 结果等仔细一看,吃了半天也就吃下去一块肉,这还是好不容易咬下来,两只爪子抓在一起慢慢啃的。 肚子填饱了之后,确定每天都能有安稳的饭食,猫猫也安定了许多,最起码吃起来不像是之前那么护食了。 这块肉还剩下一大部分,包括骨头和肉都被黑犬放在之前的食物堆上,等着下次再吃。 好在现在是冬天,这些肉就算这样放着也不容易变坏,不会发生夏天出现腐烂虫子的情况。 冬天是个很冷的季节,一般吃饱喝足猫猫狗狗们就喜欢趴在窝里,除非有特殊情况,不然都不愿意动弹。 可白猫不一样,它间隔一段时间,还会跑到外面的雪地里打滚,然后慢慢的舔着自己的毛和爪子,认真的梳理自己。 它的毛色是最容易弄脏的白色,可出来流浪这么长时间,除了第二回回来黑犬这边时的狼狈,其余时间它都在认真梳理,不仅没有变得越来越黑,反而看起来还是很雪白。 黑犬是从来不喜欢洗澡的,也不太喜欢清理自己。本身就是流浪狗,能有稳定的食物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也就白猫这种曾经被人类养过的品种,才会身上有这种爱干净的毛病。 黑犬对白猫在雪地里打滚清理毛的事情嗤之以鼻,心想可别打滚弄湿了毛回来生病了。 但等白猫回窝以后,黑犬鬼使神差的扫视了周围一圈,在确定没有小弟和流浪猫狗看到的情况下,它飞快地在雪地上打了个滚,而后大口嚼起了雪吃进肚。 接着伸出它的长舌一下下舔着自己的毛,直到舔得油光锃亮它才心满意足。 嗯……清理嘛,这不也挺简单? 黑犬昂首挺胸回窝,没发现白猫诧异的表情。 猫猫:它也喜欢在地里打滚? …… 这根骨头还是在一猫一狗的合力协作下,很快吃完了。 猫猫有些意犹未尽,趴在窝里想到那根被舔得干干净净的骨头,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接着又发呆般顺着舔了舔爪子,趴到黑犬身上的时候,看到黑犬之前和隔壁区域的流浪狗老大打架被抓伤的伤口已经开始略微结痂了。 它顺嘴舔了那块发红的皮肉几口,黑犬瞬间一僵,感觉身上麻酥酥的,下意识从躺着的姿势变为坐直的僵硬动作。 黑犬扭着头看着白猫,歪了歪头,欲言又止,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但莫名感觉有点欣慰,白猫它,它挺好心?还知道帮它舔伤口。 那,那之前那些也就算了吧,看在它这么有心的份上,不和它计较。 猫猫歪了歪头:“喵喵喵?” 第220章 番外16 if线凶戾流浪狗x贵族波斯…… 冬天天气冷, 虽然上次黑犬和附近的野狗老大打架过,把对方狠狠咬伤了,但因为食物少,对面还是偶尔会有野狗过来偷吃的。 每当遇到野狗老大的时候, 平时在窝里懒懒散散的白猫, 因为脖子上的铃铛被对方抢走的缘故,总是会突然焕发出精神, 喵喵叫着在黑犬的身下, 时不时跳起来抓挠对方几下。 黑犬和白猫两个配合的还挺好, 附近老大的身上被它俩抓挠搞出来不少伤痕, 最后只能一次次夹着尾巴逃跑了。 小弟们都兴奋不已, 没想到白猫这么勇猛, 虽然看起来个头小小的, 爪子还挺锋利。 黑犬意外地看着白猫,抬起爪子想搭在白猫头顶以示鼓励和夸奖, 但猫猫抬眼看它一瞬,黑犬身体一僵, 动作顿住。 它没忘记这只猫是多么爱干净的猫,犹豫了一瞬放下爪子, 心虚的视线瞥向一旁。 小弟们:“……” 怎么感觉,老大有点怕这只小猫啊? 正常情况下小弟们做得好黑犬都是有奖励的,白猫表现的不错自然也要给奖励。 窝里,黑犬把自己的食物叼着放到白猫面前,示意这些都是给白猫的。 以往情况下, 白猫都会很欢快地收下,然后拖拽到自己身旁,护住不让黑犬偷吃。 在流浪的这些天里, 它早就养成了护食的性格。但不知道是因为猫猫这两天吃那根骨头吃得意犹未尽,吃不下别的食物还是如何,它最近吃得很少。 黑犬出去巡逻几天,每次回来,都发现白猫在窝里懒散地趴着,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 那些给它的食物也被它堆在一旁,没什么动过的痕迹。 本来就胃口小,吃得不多,这下子更是像要成仙似的吃得更少了。 黑犬觉得这只猫可真难养,胃口又叼,吃过好的就吃不下去差的了,以前明明还能吃两口干巴的小饼干的,结果后来根本就看都不看一眼,净挑好的吃。 现如今变得更挑嘴了。 黑犬哼哼两声,趴在自己窝里,不准备搭理它。 哪有这样的,流浪猫还想要天天啃大骨头吃肉哇?它这个流浪狗老大都没这个待遇呢,更何况这只猫脾气越来越娇气,越来越挑嘴,这样可不行,都是惯的,饿两顿就好了! 黑犬闭着眼假装睡觉,可猫猫今天没吃好饭,又蔫蔫的,也不凑近它趴在它背上了,也不拿它尾巴搭在身上了,那股香香软软的味道也变得很淡了。 黑犬悄悄睁开一只眼往身后看,发现白猫在舔着自己的爪子,对身旁那些食物看都不看一眼,也根本不搭理它。 它呲了呲牙,转了个圈在窝里换了个位置,又换了个位置,莫名的今天就是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黑犬沉着脸直起身子,迈着爪子往外走。 正值午后,正是暖暖的阳光晒下来的时候,小弟们都趴在窝里享受着午后的惬意睡觉时间,听到脚步声,看到黑犬,还赶紧翻身起来问黑犬有什么事情,一副要随时帮忙的样子。 黑犬摇了摇头,憋住了没说什么。 ……要干什么,当然是给它窝里那个娇气又难伺候的白猫找吃的了! 这事可不敢告诉小弟们,不然它作为这片区域流浪狗老大的威严可就没了。 可垃圾堆转了好几圈,顶着周围雪地上刮过来的冷风,黑犬也没找到什么骨头和肉。 也是,这种概率本来就低,又不是谁家家里都挂着肉,也没那么巧就刚好也被老鼠咬了扔到它们这垃圾堆了。 以往垃圾堆附近也很少见那种大骨头,本身就是垃圾堆,这附近又没什么屠宰场。 黑犬站在垃圾堆山上,黑瞳俯视着这附近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收回了视线。 肉没有,但白猫又缺点好吃的,不然它吃不下饭,那能怎么办呢。 以往最讨厌人类和猫的黑犬,犹豫了一瞬,最后趁着小弟们没发现,快步迈着爪子在村子里来回转悠,而后找了个院子溜了进去。 外面下了雪,野狗野猫们都四处避雪取暖,只有人类才会把雪当做娱乐的工具。 黑犬进院子的时候,人类的小孩正在家长的陪伴下堆雪人。 “呀,大狗狗!” 小孩惊喜地叫出声。 她身旁的家长倒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附近的流浪狗头头。本身黑犬就长得高大,不像是普通土狗那样无害,再加上身上还有点伤口和血痕,更让人看着想防备。 但大人还没等说什么,甚至拉着自己孩子的手还没动作,那只黑漆漆的壮硕大狗盯着他们看了眼,忽地趴在了地上。 就像是曾经见过的野猫一样,尽可能收缩着尖利的爪子,对着人类的幼崽露出肚皮,无辜的眨眨眼:“汪~” 曾经在外和野狗们打架厮杀抢地盘百战百胜的野狗老大黑犬,此刻用着自己最不屑、最看不起的姿态对着人类撒娇。 它以往低沉让野狗们听着就胆怯夹着尾巴想跑的声音,此刻刻意放低。 如果此刻小弟们在这,肯定认不出也不敢相信这只会撒娇的野狗是它们的老大黑犬。 只是幸好它们都不在这。 黑犬心里小小的松了口气,僵硬地学着那些该死的野猫一样讨好人类。 果不其然,小孩最先受不了,惊喜地叫出声,跑过来揉了揉它的毛,顺毛捋了捋,又摸了摸它的肚子:“真可爱!妈妈我可以养它吗!” 大人比小孩通透,女人知道野猫野狗都不可能被人类驯养,天寒地冻的,这只狗跑来人类的院子,应该是缺少吃的,于是对着小孩摇了摇头,进屋去拿吃的了。 黑犬卖萌一顿,最后得到了女人递过来的几包小面包,那小面包是鼓鼓的包装,叼起来很费劲,根本咬不住几个就掉下来了。 黑犬忙忙碌碌,最后咬着几个被它啃漏气的面包,摇晃着尾巴从大门底下钻出去了。 它出了门,就大摇大摆的,再也没了刚才在人类面前撒娇的样子,得意的想这下这些东西白猫肯定愿意吃,它叼了这么多东西回去,说不准白猫还会很惊讶,很敬佩它。 想想白猫那有可能会浮现出的惊讶模样,黑犬身后的尾巴摇得更勤了。 它心情欢快,步伐也快,结果踮着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路边站在破砖瓦堆上,以极其复杂眼神看着它的,一脸一言难尽表情的白猫。 黑犬:“……” 白猫:“……” 黑犬整只狗都僵住了,叼着食物的牙齿一松,那几包面包就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有一个滚得最远,几乎掉到了白猫面前。 黑犬几乎要石化了,动作僵硬浑身一颤。 都,白猫它,都看到了! 它刚才对着人类撒娇打滚讨食的样子,都被白猫看到了! 高冷可靠的形象一夜崩塌! 猫猫不知道黑犬现在浑身僵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如果知道的话肯定要告诉它─── 不要说这种本来它就没有的东西。 白猫低头看了看那几包已经被黑犬牙齿咬破漏气了的面包,喵喵叫了一声,移开了眼。 啧,难以置信,卖了半天乖,结果就得到了这点东西,真不愧是狗啊,就是没有它们猫猫吃香。 看它的! 猫猫迈着白色的小爪子,步伐轻快的跳上去墙头,而后动作优雅轻盈地迈进院子。 “啊,是猫猫!好可爱的猫,妈妈这是什么品种哇,我怎么没见过,好可爱!” 波斯猫这种品种,对于小孩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村子里到处都是狸猫、橘猫、三花和黑猫,但是像波斯猫这样特殊的贵族品种倒是没有的。 尤其猫猫还那么好看,看起来干净可爱,毛发长长的,颜色像是雪一样。 女人也有点惊奇:“这是波斯猫吧,好看,确实在村子里少见,正常情况下买都得不少钱呢,这种品种的猫可娇贵了,不好养,居然还能在村子里看到,应该是谁家过年回来的小孩从城里带回来的吧,偷跑出来的?” 女人蹲下来,想近距离看看猫猫,怕它被吓跑了。 猫猫神态骄傲,迈着小爪子,并拢放在身前,宝石般的眼睛看着她,喵喵叫了两声。 “哇,真可爱!波斯猫!” 小孩记住了这个品种,也蹲下来,稚嫩的小脸好奇地打量着猫猫,越看越喜欢:“妈妈妈妈,我想养!咱们走的时候带走吧,这只猫猫好好看!” 她说着,对白猫伸出了手,想摸摸。 黑犬跟着白猫身后钻进院子,它知道白猫是来讨食的,但看到小孩子要伸手摸白猫,还是下意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爽。 它低吼了一声:“汪汪!” 人类真是讨厌,它养的猫猫,凭什么摸它的猫猫。 给食物也不行,哼。 “哇,大狗狗!它们是好朋友!” 眼看着黑犬迈着爪子走到白猫身边,尾巴极其自然地摇来摇去,和白猫的尾巴几乎要绕在一起,两只一大一小、品种不一样、颜色也不一样的猫狗紧贴在一起,波斯猫也没有露出惧怕的表情,反而还是很淡定,孩子也就确定了这个想法。 白猫叫了一声:“喵~” 它水润圆圆亮亮的猫眼盯着这两个人类,除此之外没做什么动作。 但黑犬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人类脸上露出仿佛被萌化了一般的表情,而后女人进屋又去拿吃的了。 “又是饿了吧,下雪了流浪的动物不好过啊。” 之前给黑犬几个面包的女人,抱着一堆东西出来,脸上带着非常友好的笑容,递给白猫骨头、肉、煮熟的地瓜玉米、饼干面包…… 几乎是挨个尝试,放到猫猫面前让它闻闻,要是有猫猫愿意吃两口的,就拿一堆出来,大有一副让猫猫吃到撑的模样。 黑犬:“……” 不是,那之前对它那叫什么。 它的卖萌撒娇又算什么?! 人类,它果然喜欢不了人类,啊啊啊啊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全文完结】 第221章 番外17 if线凶戾流浪狗x贵族波斯…… 去的时候, 白猫和黑犬是没吃东西去的,但等从那户人家离开的时候,它们两个却是连吃带拿的。 白猫实在是比较挑嘴,那户人家里的大人拿了很多东西出来让它吃, 最后白猫舔了舔温热的牛奶, 喝了小半碗,最后又吃了一些膏状的肉羹, 最后才心满意足地舔舔唇。 至于黑犬也沾了白猫的光, 吃那些肉骨头喝奶吃得很饱, 那三个被它的尖利牙齿咬的漏了气的小面包还掉在地上, 黑犬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叼着走。 嗯, 不愧是它, 真会选地方, 这户人家还挺不错的。 就算是一只很讨厌人类的黑犬,面对着亮晶晶眼睛伸手抚摸着它皮毛的小娃娃, 也尽可能的收缩牙齿和爪子,不想吓到对方。 黑卷和白猫走的时候, 那个人类的小孩看到它们两个离开的背影,还忍不住声音哽咽, 拉着自己妈妈的衣角询问:“妈妈妈妈,咱们真的不能养这两个小动物吗,它们好可爱,呜呜呜呜……” 女人带她回屋,无奈地安抚她:“没事的, 反正它们就在这附近,以后也不是不能看到,咱们过段时间离开, 也带不走它们呀。” “呜呜呜呜呜……小白,小黑……” 黑犬和白猫显然是不知道自己被人类的小孩取了小白和小黑的名字的。 那三个小面包被黑犬叼在嘴里又放下,已经有些扁了,但它浑不在意,迈着黑色的小爪子往自己窝的方向轻快的走着。 因为天寒地冻还刮着冷风,地上的雪实在是有些冰凉,白猫的爪子是小肉垫,踩在雪地上觉着有点冻爪子,于是直接趴在了黑犬的背上,懒散的任由黑犬驮着自己走。 远远望去,倒像是白猫骑着黑犬,把它当坐骑似的。 黑犬呲了呲牙,想说这小东西最近越来越嚣张了,忽然没有把它这个流浪狗老大的地位看在眼里。 而且这只白猫就好像拿捏住了自己似的,明明最开始还是在它窝外面避雪,被他驱逐过几次后,都不敢进它的窝的。 可现如今…… 那窝黑犬都没有自信可以直截了当的说是自己的。 毕竟此时的那个狗窝里,堆满了白猫的零嘴,甚至还有野狗小弟们从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小玩意儿,当做玩具给了白猫玩。 更别提那狗窝里不少随处可见的白色长长的猫毛。 若是不说,谁能看得出来这不是猫窝,而是它这流浪狗老大的狗窝。 哼哼。 但是那又能怎么办呢,白猫就是娇气,甚至娇气的过分,撵也撵不走,又不能对它动武力,就只能一次次把底线放低,被这只白猫骑在头上。 嗯……现在是真的骑在它的头上了。 黑犬偏头想看两眼这胆大包天的白猫,结果因为它扭头的姿态让白猫趴着不舒服了,黑犬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对方咬了几下。 猫猫发出声音:“喵喵喵!” 就好像是在控诉它,让它别乱动。 黑犬:“……” 嘶…… 虽然说对方小牙又小又嫩,咬起来不是很疼,但它现在还需要自己驮着走呢,稍微扭个头都不行,无法无天啦! 黑犬想控诉这只白猫,可身体倒是极其诚实的扭了回去,盯回了面前的雪地。 黑色的爪子在雪地上留下一排小狗的爪印。 “喵喵喵!” 嘶─── 黑犬忍不住呲牙咧嘴,发出低吠,有点郁闷:“汪汪汪!” 怎么还咬它!它都已经低头看路,没有扭头打扰这只娇气的小白猫趴着了! 小小的一排猫咪的牙透过黑犬那密实的油亮黑毛,发出一阵让黑犬有点酥酥麻麻的不适感,觉得有点发痒。 它委屈! 但白猫坚持一下下叼着黑犬的脖颈肉,轻轻地拽了拽,在黑犬疑惑的扭头回来看着它时,白猫发出喵喵的叫声:“喵喵……” 它刚才喝了那户人家喂的牛奶,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还是冷不丁喝了点热的有点不适应了,它想上厕所。 以前在人类家里,被人类养着的时候,白猫学会了在家里的小盆盆,也就是猫砂盆里上厕所,上完了之后会有人类帮它铲已经结结的沙子。 但出来流浪以后,显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条件,所以白猫每次想要上厕所的时候,都是在黑犬的狗窝旁边找一处空地,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但现如今白猫趴在黑犬的背上,它想要从黑犬的背上下来,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喵喵喵!” 可能是黑犬迟疑的有点久了,猫猫喵喵叫着的声音也稍微急切了一些,一下下咬着黑犬的脖颈肉,示意它把自己放下来。 黑犬:“……” 它看懂了。 唔,排泄嘛。 其实随地都可以,毕竟流浪猫狗又不可能和被驯养过的猫狗一样,有人给自己建厕所、会被训练出自己去专门的地方排泄、有专人给自己清理排泄的厕所。 它们随处都可以,现如今满地都是白花花的银装素裹的雪地,黑犬随便把白猫放下来让它解决就行。 但黑犬硬是忍着被白猫叼着后颈肉的酥麻,轻快地快步走了一段路,熟练的跳上一户人家的墙头,驮着白猫进了对方人家的院子里。 天寒地冻的,屋子里的人吃完了饭都在躺着睡觉。 黑犬带着白猫到人家的墙根下,把白猫放下来。 爪子扒拉着地上的雪,指着墙根对白猫淡定地出声:“汪汪汪!” ───在这解决。 白猫:“喵?” 猫猫疑惑地歪头,有点不是很能理解黑犬千里迢迢带自己过来上厕所的原因。 嗯……难不成是这片地比较好?更顺畅? 白猫满腹狐疑,但黑犬已经扭过身,趴在不远处耷拉着耳朵等着它了。 于是白猫也就不再出声,迅速地在墙根下解决。 等它结束了,黑犬又慢慢悠悠地过来,抬腿,同样在这处墙根下撒了一泡尿。 白雪都被它俩搞化了,黄黄的两团很明显,隐约散发出点不知名的味道。 一向爱干净的白猫皱了皱鼻子,娴熟地趴到黑犬的背上,被它背着跳过墙出了门。 几乎在它们出门的一瞬间,那户人家的院子里,传来人类骂骂咧咧的声音:“死狗,妈的天天尿骚味,老是来老子这边拉尿,我这墙是你们的厕所吗,该死!天天早晨醒来都一泡泡狗尿,别被我抓到你们,啊啊啊!气死老子了!” 黑犬昂了昂脖子,有点心满意足,被人类骂了也不生气,反正它又听不懂这人在那嚷嚷着什么内容。 它心情明显好了起来,连驮着白猫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白猫:“……” 黑犬和这人有仇? 不过它还真是个小心眼的狗啊……在人家墙根下撒尿这种事情也能想得出来,啧啧啧,到底是有多大的过节。 白猫趴在黑犬的背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偶尔抬起眼往周围看看,下了雪之后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的白色,分辨不出什么特殊的景色,白猫很快就兴致缺缺,对着周围的景色也没什么好奇。 不过一路上倒是能看到不少陌生的野猫野狗,似乎是出来觅食的,看到趴在黑犬身上的白猫时,这些野猫野狗的表情都极其的古怪。 也不知道野狗们对于地盘的划分到底是怎么算的,白猫怀疑黑犬是不是走到附近别的狗的领地了,亦或者是因为下了雪没什么东西吃,这些野猫野狗到处乱窜找吃的? 黑犬走得太快了,白猫趴在它背上,也能感受到周围一路朝它扑过来的冰冷空气。 白猫有点犯困,也为了躲避这些冷风,索性直接趴在黑犬的背上,蜷缩成一团,懒洋洋的眯着眼睛,想眯一会儿。 它不知道周围那些被黑犬咬伤过的野猫野狗,看到趴在黑犬背上,被它驮着的自己时,那些野猫野狗有多么的震撼。 ……这是黑犬?! 它居然背上驮着一只野猫?! 那么爱打架,凶巴巴的,一副狠厉模样的凶恶黑犬,居然会这样纵容的模样驮着野猫走,步伐轻快,动作放轻,一副怕把对方吵醒的样子?! 虽然野猫野狗们没有人类的手,但看到觉得匪夷所思不可置信的画面时还是忍不住抬起爪子揉了揉眼睛。 然后确定。 ───嗯,它们没看错。 就是有这么离谱。 …… 黑犬驮着白猫回到它们的小窝里,不同于外面的温暖温度让白猫瞬间就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喵喵喵?” 到家啦? 黑犬低下头,顺势趴在窝里,身子矮下来,好让白猫从它身上下来:“汪!” 之前从人类那里带回来的那几包小面包,黑犬一路上都叼着,此刻也放到了它们放食物的地方,等着留给白猫做接下来几顿的饭食。 去外面溜达了一圈,对比了之后白猫发现还是窝里暖和,窝里舒服,于是它喵喵叫着在窝里打了几个滚,最后贴在了黑犬身边,蹭了蹭它的毛,惬意地眯着眼睛在黑犬怀里睡着。 接下来的几天,天气还是不好,阴呼啦的,像是还要下雪似的。 白猫在窝里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只不过吃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没胃口。 与此同时,这片区域内,野猫的数量开始突然变多。 那些以前被黑犬咬伤过,驱逐过的野猫,一个个都轻快地踏着步子在垃圾堆附近转悠,喵喵地叫着,甚至还有试图在黑犬巡逻的时候主动凑近它的。 所有猫猫狗狗都以为黑犬是突然开始对野猫有好感了。 毕竟当天它驮着白猫到处溜达的事情被不少野猫野狗亲眼看到了。 但那些突然窜到黑犬区域内的野猫们,全都得到了黑犬毫不留情的驱逐,甚至和之前一样被挨个咬伤。 黑犬越来越烦躁,汪汪叫着叼着野猫甩出去,表情依旧如以前一样凶戾。 什么玩意儿,这些野猫咋扎堆了,敢入侵它的地盘,找打! 第222章 番外18 if线凶戾流浪狗x…… “喵喵喵~” 白猫仰着头, 爪子杵在胸口,眯着眼在窝门口晒太阳,顺便听窝上面趴着的那只野猫说话。 同样作为猫,对方说的话它都能听懂, 只不过它们两个毛色和品种都不一样。 最近这片区域里突然多了很多只野猫, 这件事情白猫也知晓,而在它们窝上面趴着的那只野猫, 就是最近刚溜过来的其中之一。 小狸花行动起来很轻盈, 懒洋洋地甩着尾巴, 和白猫说着最近这边的情况和新闻。 作为附近流浪多年的老手, 小狸花知道的信息远比才刚流浪不久的白猫多。 什么附近哪片区域又打架了, 哪块地方野猫之间有什么争执了, 包括那些人类之间的新闻, 小狸花也都知道。 白猫突然之间想到了那天,黑犬拉着它到人类的屋子墙根底下方便的事情, 它顺嘴提了一句,询问面前的狸猫, 有关这件事情的信息。 小狸猫甩了甩尾巴,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那个啊, 我知道啊~” “黑犬啊,它以前也算是被一个人类养过,也不算养,就是那个人类的家里会有单独给它留着的一个饭盆和狗窝,黑犬在外溜达过后, 愿意吃就吃,愿意睡就睡,不受拘束。” “那家是个老人, 可惜,没几年就死了喵,他家的孩子占了祖屋,重新盖了房子,把老人的东西都扔出来了,还是黑犬一件件叼走的,不知道是埋了还是如何。” “当初老人死的时候,也是黑犬第一个发现的,它那时候可疯了,见到人类就叼衣服,想拽着人去那老人屋子,可人都害怕它,用石头砸它树枝打它……” “从那以后黑犬就可讨厌人类了,尤其是那户人家。” “喵喵喵”的声音在窝顶上不断的发出来,白猫若有所思。 原来,当初黑犬带它去的人类屋子,就是那个老人的孩子家吗。 怪不得。 忽地,悠闲地和白猫唠嗑讲八卦的小狸猫一个机灵,翻身扫视着周围:“不好,黑犬要回来了,说不了太多了,下次我再给你讲故事……” 别看它之前当着白猫的面,在黑犬和白猫的窝上面趴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但实际上它的耳朵一直竖得可高,眼睛也一直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也就这只刚流浪出来的白猫,有胆子和黑犬那样凶戾的野狗同一个窝,小狸花每回遇到黑犬都要远远躲着,生怕黑犬这只随时会发疯的野狗把它也咬伤了。 黑犬在它们流浪猫狗的信息圈里名声可是极其凶恶的。 小狸花敏锐又机警,在发现不远处那道黑色身影时就已经毛发炸立,迅速逃窜。 “汪!” 奈何黑犬实在是凶悍又敏捷,从不远处看到有猫站在它家窝上面的时候,生怕白猫受了伤,迅速张着嘴咬过去。 幸好小狸花跑得快,才没被最近神经紧绷的黑犬咬伤。 它一边跑一边心里咯噔,暗骂这只野狗真凶,我滴个乖乖,那只白猫是怎么和这样可怕的野狗共处的啊! 狗窝旁,之前对着野猫们呲牙凶戾的黑犬,在面对白猫时又换了张嘴脸。 它低头看着这个用淡定看着它,没有丝毫畏惧表情的胆大包天的白猫。 仔细观察了半天,发现白猫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白猫那莹莹的雪色长毛在阳光下微微发亮的漂亮模样,忍不住低下了头,用它的黝黑鼻子在白猫身边嗅了嗅,又用它在外打架时极其凶悍的嘴轻轻拱了拱白猫。 嗯,好香~ 白猫在外晒太阳有点晕,于是抬头对着黑犬叫出声:“喵喵喵……” 黑犬眯了眯眼,瞬间就理解了意思,它尽可能放松的放轻动作,叼住了白猫的后颈肉,自然的把这只懒惰的白猫叼进了窝。 真懒,除了它,还有哪个狗狗会愿意这么屈尊照顾它呀。 黑犬还是附近的流浪狗头头呢,哼哼,真想不到这只白猫离了它还能怎么活。 黑犬骄傲地迈着步子,在白猫身边趴下,蹭了蹭白猫柔软的毛发,垂在身后的尾巴不停地摇来摇去,甚至不经意间轻轻勾起了白猫的尾巴。 嗯嗯嗯,和它本人一样,软软的~ 只不过白猫最近总是嗜睡,吃的也少,黑犬有点焦虑,就算是去人类的家里拿了好吃的,白猫吃得也越来越少。 猫猫都是这样的吗?也不是吧,那些流浪的野猫,要是看到窝里这些食物,怕不是都会发疯般冲过来啃食,哪像它养的这只白猫。 又娇气又挑食。 这样不好,不好。 黑犬主动把小弟们贡献给自己的食物,还有那些人类手里拿到的食物都用鼻子拱到白猫面前。 这要是按照流浪狗之间的规矩来看,这种主动上供的行为,几乎可以算作是确立地位的一种举动了。 但黑犬拱过去的那些吃的,白猫还是没吃。 它娇气的小鼻子只是耸了耸,就皱着脸趴了回去,重新蜷缩成一圈,趴在黑犬身边昏昏欲睡。 这不对劲。 黑犬记得当初老人家里养的那只猫,身上弄湿了,又在炉子边烤火以后,不久就蔫蔫的不清醒,没过多久就死了,尸体很硬。 因为见过在它面前死掉的猫,知道这是怎样一种脆弱的动物,黑犬并不喜欢和野猫接触,现如今也同样警铃大作,瞬间想到了那些不好的画面。 白猫会死吗? 不会的,它没吃什么东西啊,一直以来黑犬都是和白猫吃着同样的食物。甚至因为饭量的原因,黑犬吃的只会比白猫更多。 现如今黑犬没有任何不舒服的状态,但是白猫最近的表现却很异常。 这是为什么?是有人恶意投毒?还是说当初白猫在隔壁流浪狗老大那边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流浪狗老大? 黑犬想到了什么,猛然间跑了出去。 白猫懵懵的,昏昏欲睡,趴在窝里蜷缩成一团。 外面雪已经逐渐化了,但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地上反而结了一层冰,行动起来更加不方便。 但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白猫朦朦胧胧被人拱了拱身体,睁开了眼,发现是目光灼灼盯着它,明显刚从外面回来的黑犬。 黑犬身上还有冷气,来不及等身上的温度变暖,它就小心翼翼把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到了白猫面前。 白猫低头一看,是它刚来这边戴着的铃铛,绳子已经断裂,只剩半截红绳和那个铃铛了。 “汪汪!” 黑犬热烈地看着白猫,它倒不是邀功,只不过突然想起来这件属于白猫的东西,不知道抢回来白猫会不会心情好一点。 白猫顿了顿,才喵喵叫了几声。 它心情复杂,其实它本身对于这个铃铛并没有很强烈的归属感,它也并不算喜欢这个铃铛,毕竟这个铃铛是人类给它带的,代表了一种约束,每当白猫行动的时候都会发出声响,人类就会知道它在哪里避免走丢。 流浪以后,这个铃铛也就失去了作用,看到这只铃铛,白猫就会想到以前养它的人类。 它想甩出去,但想想这是黑犬努力给它抢回来的。 白猫双瞳柔和起来:“喵喵喵~” 它抬起小爪子,在空中抓了抓,黑犬意识到这是要它低头的意思,于是疑惑着趴在窝里,把头在白猫面前低着。 而后得到了白猫舔舐着它面颊的温热触感,黑犬瞪大了眼睛。 它能够感受到白猫的红舌在一下下卷着舔舐,舌头上的倒刺略微有点酥麻的触感,对黑犬来说不疼,反倒是…… 黑犬忍不住低声叫了起来:“汪……” 只不过这声音根本没有了以前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凶戾,反而变得极其柔软,像是在撒娇。 它也忍不住一下下舔舐着白猫的毛,嘴里发出点呜咽的声音,像是在讨好,也像是欢喜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颗被抢回来的铃铛,白猫没什么想要逗弄和继续戴上去的想法,反倒是成为了黑犬的玩具。 每天回到窝里的时候,黑犬都会扒拉扒拉,想到当初戴着铃铛倨傲的走到它面前的白猫,再看看蜷缩在它身边娇贵的小口小口吃东西的白猫,黑犬就忍不住翘着嘴,红舌一下下舔着它的小白猫。 真可爱,戴不戴铃铛都可爱! 只不过比较让黑犬焦虑的是,这颗铃铛的回归没有让白猫的情况变得更好一些,它就算吃东西也是勉强进食,表情也并不算好。 黑犬已经不怎么出去巡逻了,偶尔出去逛逛脾气也很暴躁,稍微风吹草动都能被它发泄一通。 它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白猫应该是生病了。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了,白猫这样珍贵的贵族波斯猫品种,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垃圾堆,出来流浪。 明明它身上还挂着铃铛,毛色干净,一副被人类很好照顾的样子。 而且它被驱逐以后,就算在隔壁的流浪狗那边过的不好,也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去找人类讨食。 它对那颗铃铛的态度也一般,应该是和原来的主人有什么矛盾。 如果不是自己主动离家出走的,那就是被遗弃的。 像白猫这样娇贵的品种,要么就是因为脾气娇气难伺候导致被遗弃,要么就是因为白猫身上有病,主人嫌弃费钱所以遗弃。 嗯……说不准两个可能都有。 黑犬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一只狗,就像当初给它喂食的老人倒地的时候一样,作为一只狗它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不能救人,也不能通知别人帮忙。 能救人的只有人类,同理能救白猫的也只有人类。 人类有药,有治疗方法,也许可以让白猫变好。 黑犬的理智告诉它,白猫不能这样一直在窝里拖下去,如果一天天的吃不下东西,天天昏昏欲睡,说不准哪一天,也许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白猫就会突然身体变得僵硬、死掉。 就像当初那只猫一样。 之前它带着白猫一起去人类的家里要过食物,那家的小孩和大人都很不错,是个善良的人,如果把白猫交到对方手里,对方应该会很好的照顾,至少不会让白猫死掉。 可对方面孔很生,应该是过年才回来的城里人,说不准要把白猫带到哪里去,说不准它以后再也见不到白猫…… 黑犬焦虑的时候也吃不下任何东西,明明以前它是饭量最大的,但是最近白猫不吃它也不吃,就趴着紧张地盯着白猫。 它睡不着又吃不下,这几天的折腾,它也瘦了一大圈,以前油亮的毛发都变得粗糙了,壮实的身材也瘪了一些。 它紧张兮兮地蜷缩成一团,把白猫裹在自己的怀里趴着,就那样一点点的感受着属于白猫的体温,一下下的用红舌舔着白猫。 因为距离比较近,它能够感受到属于白猫的微弱的心跳的声音,白猫闭着眼一直在睡觉,黑犬很怕白猫会就这样一直睡着醒不过来。 不行。 黑犬站了起来,它焦虑地绕着白猫转了好几个圈,又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狠狠心,就像之前那样叼起白猫,顶着寒风,在雪地里快步迈着爪子跑着。 白猫不能死。 它不能死。 黑犬上一回哭的时候还是老人去世的时候,它拽着路人的衣角,拼命的把路人往老人的屋子里面拽,那些人类惊慌失措打过来的柳条和石子砸中了它的眼睛,让黑犬那些生理性的泪水混着鲜血一起淌了下来,极其狼狈。 再就是现在。 也许是因为风呼啸着吹过来的太急切,周围太冷,导致黑犬产生了生理性的泪水。 它急切又呜咽着叼着软软小小的一团,跳上墙头,把它一直宝贵着照顾的白猫送到人类手中。 人类很惊讶,一直在说话,但黑犬听不懂也无法思考,它焦急地在院子里转圈,恳求他们,扯着女人的衣角一下下拉着,就像当初那样。 只不过这次得到的不是人类抽过来的柳条,而是女人坚定的眼神和抚摸过来的手掌。 春节过去了,女人本来就要带孩子离开村子,看到被野狗叼过来明显生病的波斯猫,女人安抚急切的野狗几声,收拾好东西就开车准备离开。 后车厢小孩担忧地摸着昏睡的白猫,举起来凑到脸颊处亲了亲,但是没什么反应。 汽车发动,黑犬踉跄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人类要带白猫离开,治疗去了。 真好,白猫不会死。 但是…… 它们都要走了是吗?以后再也见不到白猫了是吗?也许就像现在这样,一年见一次,只有过节的时候女人带着孩子和白猫回来,它才能见到? 黑犬在原地僵硬地站了片刻,忽地发了疯一般冲了出去。 开始追车。 人类的小汽车发动起来速度很快,黑犬在后面拼命的迈着爪子去追,可路上有冰,黑犬摔了一跤,再加上它本来最近一段时间就没吃没喝没睡觉,体力不支,追起来就有点费劲。 但它一直没停歇。 它执拗地望着不远处那个小汽车,看着后车窗那个小方块,仿佛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样一直在迈着爪子疯狂地追:“汪汪汪!!” 附近的野猫野狗看到这样疯狂的黑犬都吓到了,互相对视几眼,都很迷惑。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啊,黑犬已经不满足和野狗们打架,开始追车和人类打架了?! 只有和白猫聊过天的小狸花隐约猜到了什么,摇了摇尾巴,晃了晃脑袋,扭身去找吃的了。 白猫醒了,发现自己被人类的小孩搂着时懵了一瞬,在发现自己身处正在行驶的汽车上时,脑袋又懵了一瞬。 曾经白猫就是这样被人类的小孩带回农村来的,但是不知道是因为照顾的不好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它生了病,因为这边医疗不是很好,再加上比较费钱,最后它被人类扔掉了。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白猫还在思考的时候,隐约听到了熟悉的狗叫声从身后传来,白猫下意识爬到了小孩的肩膀上,透过后面的车窗往外看,发现黑犬就在外面一路狂奔追着车,冲着这边汪汪的叫。 它也忍不住喵喵叫了起来,爪子疯狂地挠车,声音逐渐尖利。 这是什么情况,黑犬怎么和它分开了,黑犬怎么在追车!人类做了什么! 白猫和黑犬一样,因为之前的事情对人类有抵触,因为本来就有生着病,再加上情绪激动,一直在挠车发出叫声,白猫听着小孩的慌张声音,还有汽车歪扭的行驶杀闸声音,猛然间晕倒,一头载了下去。 “喵……” …… 白猫醒来的时候,身上被一圈白色的东西围住,它觉得很难受,一直在试图挠下来,与此同时它环顾四周,敏锐的发现这是一处陌生的环境。 这是人类的家?它被人类领养了?那黑犬呢?! 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白猫警惕地喵喵叫出声,就准备抬起爪子离开这里去找黑犬。 但是刚刚迈了几步,就看到了趴在它附近不远处守着它,一脸惊喜的黑犬。 白猫一愣。 “欢迎猫猫成为我们家里的第三位成员,狗狗是第四位!” 女人拉响了什么东西,地上炸出不少彩色的碎屑。 原来女人看得出狗狗和她关系好,又追了一路,之前原本没有要养狗的打算,但是她们家里有钱,也不差多养一只狗,再加上被它们两个的感情打动,于是就一起收养带回来了。 此刻暖暖的屋子里,黑犬穿着人类给它买的衣服,不自然的低头,红红的长舌珍惜又小心地一点点舔舐着白猫。 “汪!” 黑犬开心地眯起眼,把白猫圈在怀里。 以后它们两个又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end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