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后蓝》
3. 姐姐
见陈微时只是看着自己不说话,眼前的女孩大概以为她不满自己的服务态度,笑意加深了几分,只是依旧不达眼底:“美女先来里面坐一下吧。”
她的笑容灿烂到过分,陈微时心里掠过一丝慌乱,垂下眼睫将伞放在旁边的伞架上,“嗯”了一声。
平时和陌生人打交道,她都会控制不住地慌乱,但面对这女孩,除了那种熟悉的恐惧感,还有一丝无以言表的陌生的感觉。
她把这归结于自己太久不出门不见人了。
女孩在前面带路,她默默跟在后面。
也许是犯了职业病,她忍不住抬头看着对方的背影。
女孩个子不算高,但长手长脚很显个头,穿了身泛白松垮的街头风破洞T恤牛仔裤,披着半长的发,是一种陈微时看不懂的发型,上面短,下面长,最长也不过肩膀,放在别人脑袋上这发型或许丑得出奇,但和这女孩却相得益彰,看上去还挺潮,有种颓废的美感。
“请坐。”女孩停住脚步,保持笑容指了指等待区的小沙发,“现在剪发和烫染都要稍等一下,没预约是吧?”
她说着,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杯,拎起玻璃壶,给陈微时倒了杯免费的花茶。
因着俯身的动作,一枚银色十字架项链从她领口掉了出来,她单手塞回去,随后看向陈微时。
陈微时回过神来,轻轻摇头:“……没预约。”
女孩“哦”了一声,转身刚要走,一个染了黄头发的年轻男人就从里面走出来,没好气地对她嚷道:“哎,温旎你到底在干嘛!让你洗头洗哪去了?客人等你半天!真是的……”
温旎深呼吸了一下,尽可能平静地说道:“徐哥,刚才张哥叫我出来搬水,说让暖暖先替我洗来着。”
“暖暖根本不在!”徐阳粗鲁地打断了她的话,“做事能不能仔细点?我是你师父还是张豪是你师父?”
旁边一排顾客纷纷侧目,陈微时也蹙起眉。
温旎那张灿烂的笑脸阴沉下去,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挤出一丝笑容:“……当然徐哥你是我师父。”
徐阳冷哼了一声,继续不留情面地嚷道:“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呢?你整天拽什么,还敢偷起懒来了,你问问哪个不是从洗头开始做的,你还嫌烦?我带你我还没嫌烦呢!我告诉你,下次再——”
“你好,我要剪头发,到底还要等多久呢?”
徐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轻柔甚至有些胆怯的女声打断了。他转头看到陈微时,怒火立刻收敛回去,皮笑肉不笑地招呼:“美女你好,有预约的发型师吗?”
陈微时直视着他,淡淡说道:“没预约,你可以给我剪吗?她说让我找你。”
她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温旎。
温旎侧头看向她。
徐阳听了心情自然不错:“当然可以喽,这样,您先洗下头发。”
他说着横了旁边的温旎一眼,示意她赶紧带人进去。
温旎扯了扯嘴角,带陈微时去里面的洗发区。
陈微时坐下来,温旎绕到她身后,帮她把毛巾掖进衣领。
陈微时今天穿了件polo领修身长袖上衣,领口有些紧,女孩温热的指腹不时轻扫过她颈侧的敏感肌肤。
她置于身侧的手攥紧,下一秒天旋地转,女孩已经托着她紧绷的脖颈,把她平放在了水池边缘。
“水温可以吗?”女孩打开水龙头,捋着她的发丝问道。
陈微时垂着眼帘:“……可以。”
女孩柔软的指腹在她发间穿行,很快洗发液的馨香在她们之间弥散开来。
“刚才谢谢你哦。”温旎弯腰揉搓着她的发丝,语气很明显比方才她刚进门时热情了。
陈微时循着她的声音抬眼,正好撞进了那双亮晶晶的眼眸里,她也没想到温旎这个时候离她这么近,又立刻垂下眼帘,“……没事。”
“哎,”女孩的声音更近了点,嗓音却也更压低了些,甚至给人一种亲热的错觉,“姐姐,你别找他剪了,让刘爽给你剪,店里技术最好的就是刘爽了,他俩一个价格。”
在这个潮湿的梅雨天,潮湿的水流溅落声中,女孩的气息也是潮湿的。
陈微时闭上眼睛,轻声说道:“……没关系的,他就可以。”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管别人闲事,既然管了,那就管到底吧。
若是她找别人剪,等她走后,这女孩准会挨骂。
“谢啦,姐姐。”女孩再次道谢,语气是和外表有点不符合的乖巧甜美,还有一丝很自然的亲近感。
但女孩的热情又点到为止,就事论事,像她洗头发的力度一样恰到好处,接下来也并没有再闲聊,只是时不时说一句“现在上护发精油”。
她洗得很仔细,十几分钟后才拧干陈微时的头发,用毛巾包好,扶她坐起来。
“姐姐,那我先忙去了哦。”送她在前面的空位上坐下,围好围罩,女孩看着镜子里的她,弯起嘴角说道。
陈微时很短暂地看了镜中的女孩一眼,“嗯”了一声。
镜子里,女孩又走去了门口,黄头发的“徐哥”正在收银台那里给人结账,看到女孩过去,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一脸不耐烦地跟女孩说着什么。
女孩应了一句,转身开门迎接一位女顾客,脸上仍旧带着灿烂又不达眼底的笑意。
黄头发徐哥训了女孩几句,就过来给陈微时剪头发了。他穿着紧身白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都没系,捞起陈微时发丝的动作有些黏腻。
幸而陈微时对发型并没有什么要求,只需要整体修剪一下,不需要跟黄头发过多交流。
在前台付款时,陈微时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范围内,并没有那个穿着松垮破洞T恤的身影。
她收回目光,拎起手提包,转身走进了茫茫雨雾中。
那就是她第一次见到温旎。
也许出门散散心是有用的,回到家后,她打开电脑面对文档,竟然难得有了下笔的欲望,先是写了两段以“江南梅雨天”为主题的段落练笔,又编纂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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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脑海中新浮现出的人物形象,一一记录下来。
那个女孩叫——wen,ni。
是“温”吗?那“ni”呢?三声,应该只有“旎”吧?
温,旎。
很好听的名字,莫名地很符合这个女孩。
听她口音,肯定不是苏城本地人,陈微时查了下各地口音,觉得她更像是江省那边的。
她这么年纪轻轻的,虽然穿衣风格很反叛,那张脸却分明稚气未脱,最多不过二十岁上下,为什么她没在学校里呢?是兼职,还是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她这么想具体了解一个陌生人。
陈微时很少出去实地采风,她的大部分社会经验都来自于书籍和影视,而她偏向于抽象思考的写作特点,也让她合理规避了社会经验不足带来的风险。
就像有文学评论家批评她的那样——“空有才华,却无人情。”
也许,她该多出去走走,多看看各种景、各种人吗?
曾经有人,包括许叶,这样建议过她,可她真的很恐惧去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她从小就是如此,别的小孩凑在一起玩耍时,她在看书,到了青春期,别的孩子一起叽叽喳喳聊八卦,她还是在看书。
再后来,她便开始写作,更加喜欢独处了。
她没有朋友,很长一段时间里,编辑许叶就是她除了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
她也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深入了解任何现实生活中的人。
可现在,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就这样,她缓慢地做了几天的心理建设,终于还是决定为了继续写作,迈出艰难的第一步——时不时出去走走,哪怕只是在小区里转转。
幸好,她喜欢苏城的景致,此时正是人人讨厌的梅雨天,她可以趁着街上人不多出去散步。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会撑着那把浅绿色的雨伞,下楼走进弥漫无边的雨雾中。
有时是去附近的咖啡厅,有时是寻一处避雨的檐角,拿出包里的速写本,安静地画画。
这是一个普通的雨天,她从离小区不远的一家画室回来,天已经晚了,早就过了晚饭时间,“枕水居”本就幽静,此时四周更是寂寥无人。
陈微时打算从西门进去。
咖啡店,花店,五金店……
前面应该是……理发店。
隔着几米远,她不自觉地看过去,一个身影意外闯入眼帘。
女孩两条胳膊搭在膝盖上,也不知道在店门口旁边蹲了多久,T恤都湿透了,半长碎发湿淋淋的,紧贴着头皮和脖颈,看起来狼狈极了。
是那个叫“温旎”的女孩。不知怎么,陈微时一眼就认了出来。
今年入梅早,此时也不过五月末,天还没那么热,这几天连续阴雨,更是凉风阵阵。
陈微时立刻走上前去,弯腰把伞打在女孩头上,都没来得及产生社交恐惧,话就已经出了口:“你这是怎么了?”
4. 委屈
女孩抬起头,那双原本亮晶晶的桃花眼此刻水雾弥漫,仿佛整座城市的雨雾都倒映在那里面。
身后有电动车经过,灯光在一刹那照亮了女孩的脸,陈微时看到了独属于少年人的倔强、愤怒、不甘,但更多的是迷茫。
——她已经忘记了陈微时。
而素来脸盲的陈微时,竟然还记得她的模样。
“又和你师父吵架了吗?”陈微时依旧弯腰给她撑着伞,很有耐心地问道。
温旎闻言一怔,伸手抹了把脸,浓密长睫被雨珠黏成一簇簇,那么年轻和健康,却又显得那么脆弱。
她看着陈微时反应了好几秒钟,才露出一丝恍然神情:“是你啊姐姐?”
随即停顿一下,目光从陈微时脸上移开,没精打采地点头,“算是吵架吧。”
她脸上浮现出和年龄不符的疲惫和麻木。
陈微时沉默了几秒钟,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温旎道了句谢,随意擦了下脸,然后抬头跟陈微时说道:“姐姐,谢谢你,你快回家吧,我没事。”
陈微时有些犹豫,却突然感觉伞柄一沉,虎口处贴上了一片温热。
温旎起身挨着她手握住伞柄,把伞回正到她自己身上,弯起眉眼:“我真没事,姐姐,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
两个人的距离陡然拉近,温旎身上的温度传递过来。
也不知道在这儿淋了多久,再年轻也扛不住,陈微时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你不能一直淋着了,回家去吧。”她越是说没事,陈微时反而越不犹豫了,把手往下移了移,和温旎的手扯开距离,认真说道,“会感冒的。”
这样面对面站着,视线避无可避,陈微时只能平视她,这才发现她还是比自己高一些的。
“我住店楼上的宿舍。”温旎摇头,有些垂头丧气,“今天客人少,他们肯定都在客厅打牌,我不想回去。”
正说着,温旎微信就响了一声,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并不避讳地在陈微时面前外放语音条,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对面有些嘈杂:“……温旎,你干脆就跟徐哥道个歉算了嘛,你也知道他那脾气,你浪费那么多染发剂,他肯定生气的嘛,又不是真的要赶你出去。”
温旎按住语音条回复:“我笑死,我凭啥道歉呐,再多染发剂也是店里的,不是他的,他凭什么用这个来骂我,还骂得那么难听?”
她语气和神情都有些令人心酸的搞笑。
陈微时在她收起手机、看过来之前,倏然收回了注视她的目光,垂着眼睫说道:“我家就在前面,要不要……去避避雨?”
从小到大,从成年到写作至今,陈微时并未邀请过任何一个同学或者好友来家里过。
更何况这样一个陌生人。
但此刻,她竟没意识到这一点。
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无处可去。
当时,她没看温旎的表情,只记得温旎几秒钟后很爽快地说道:“姐姐,那就麻烦你了。”
后来温旎说,她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这么相信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只因为这个陌生人曾为她说过一句话。
当时陈微时感动于她们之间的默契。
现在想来……
她真傻啊。
温旎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都那么当真,不管是好的,坏的,夸大其词的,口是心非的,语焉不详的,含糊其辞的,甚至是漏洞百出的。
其实后来仔细回想,温旎那些话又何曾高明到天衣无缝,只是她自己愿意相信而已。
而现在,她早就失去了探究温旎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的兴趣。
不过,温旎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在做她那么讨厌的理发师,而是应该出现在某部电视剧里,某个片场里,又或者,在她梦寐以求的那个人身边。
然而,温旎该在哪里,不该在哪里,陈微时都已经不在乎了。这个人于她而言,已经成了茫茫陌生人中的一个,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时间就像所有人说的那样,让一切爱恨了无痕迹。
也因此,她并不会因为温旎的存在,就改变自己的任何行程。
风大了起来,雨丝斜飞刺在纱帘上,陈微时放下绵绵,关上窗子,把冰凉喧嚣的雨水都挡在了外面。
刚才和宋亦心在外面吃过饭了,她拿出药盒,取出两片用温水送服,然后披上一件柔软的薄开衫外套,拿起逗猫棒逗着绵绵玩。
绵绵是一只胖乎乎软绵绵的三花猫,左耳朵尖缺了一块,性格亲人,活泼好动。
它是陈微时前年春天在京城街道边捡的,当时它才个把月,陈微时喂给了它一个猫条,它便跟上了陈微时。
陈微时当时状态并不好,不打算养猫狗,便把它抱去了一家宠物寄养店,交给工作人员就离开了。
当时她已经要上车了,不知怎么突然想回头看一眼,这一回头,便看到初春的寒风中,那团向自己笨拙奔来的黄白色小毛球。
这命定般的一眼,让她冰封的心瞬间融化,从此她的身边有了陪伴。
在很久以前,她原本并非格外喜欢猫猫狗狗,至少,没有喜欢到想要养一只,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何谈养一只活生生的小动物呢。
是从什么时候呢?
大概,就是从认识温旎开始吧。
温旎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尤其是小猫。
每次刷短视频看到那些毛茸茸的小可爱,都会狂亲手机屏幕,说几百遍“好萌”。出门遇到了猫猫狗狗,也会驻足观赏,若是主人不介意,甚至还会直接上手抚摸。
但每次陈微时问她要不要养一只,她都说,算了。
有时候是说:我们现在都忙,没时间照顾它。
有时候是说:你又不喜欢猫,没必要。
后来陈微时才知道,这些都只是借口,真正的原因只是,她不想和陈微时一起养而已。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陈微时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绵绵。
她已经接受自己被温旎改变的那部分,这部分属于她自己,与任何人都无关。
休息了一天,陈微时的精神恢复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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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这一天的工作量稍轻松些,只有一个文学特刊的人物专访。
从报业大厦回来,陈微时让纪宁把车停在了小区东门,然后独自撑起伞,穿过“枕水居”特意设计的青石板路,慢慢往家里走去。
远远地,便看到单元门厅旁站着一个女人,她撑着一把浅绿色雨伞,脸被挡住了,只能看出穿了紧身T恤和破洞工装裤,露出来的手臂纤细紧实,手指修长。
陈微时猛地顿住脚步。
那柄雨伞……她太熟悉了。
那是她送给温旎的。那曾是她自己的伞。
之前有多少次,温旎都是这样撑着它,在这里等陈微时下楼。
时间过去了三年,它已然成为了旧物。
至于那人……
连旧人都算不上了。
陈微时咬了咬唇,低下头,加快脚步,打算趁对方看不到自己,快速走过去。
然而就在她拉开玻璃门的那瞬间,身后就传来一声试探性的“姐姐?”
她动作顿了一下,仍旧装作没听到,打开门走进门厅,收了伞,从包里翻找着门禁卡,动作迅速得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看着她急于躲避的背影,温旎只觉得喉咙发苦,眼眶发酸,脚步似有千斤重。
“能听我说句话吗?”
她嗓音已经褪去了那最后一点青涩,声线微沉,“我看到你的书上了热搜,恭喜你。”
“还有……对不起。”
陈微时翻找着门禁卡,越急却越翻不到。
可听到身后人说到这三个字,她突然不着急了,干脆停下了动作,背对着对方,等着她把话说完。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她最讨厌听到这三个字。
她很少对别人说对不起,因为她很少对不起别人。
她最讨厌从温旎口中听到这三个字,然而温旎还是对她说了几百遍。
单元门厅里陷入几秒钟难堪的沉默,温旎垂着头,喉咙里似乎有千万句话,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左手拿着伞,上面残留的雨水眼泪般滴落在她脚边。
“还有吗?”陈微时仍旧背对着她,不看她一眼,平静地说道,“我急着回家。”
“姐姐……”身后的人听上去好委屈,是那种只有陈微时才能听出来的委屈,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像是陈微时仍然必须保护和纵容她,“我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你能回头看我一眼吗?”
陈微时攥紧门禁卡,转头看向她,秀眉微蹙,尽力维持着礼貌:“不好意思,我想,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她说这话既不是赌气,也不是怨恨,是真的和对方无话可说。
温旎的确变了很多,比之三年前成熟了,也瘦了许多,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越发如醇酒般醉人。
如今再见,陈微时依然承认,这是一张非常矛盾非常漂亮的脸,曾经她吻过这张脸的每一处,她心疼这张脸传递出来的任何脆弱,她轻信这张脸流露出的每一个神情。
但这次,她不会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