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与海》 1、溟海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语文老师踩着高跟鞋在教室里面发出当当当的脚步声,带领着同学们念着这篇他们一年后才学的课文。 同学们木木讷讷地跟读:“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冥,通溟,大海。” 她念,同学们也跟着念:“冥,通溟,大海。” 缭绕在教室的声音像散在空气中的迷魂烟,顾溟在教室里面疲倦的撑着脑袋,眼皮越来越重。 高跟鞋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却浑然不知,直到一本书重重地砸在她的课桌上。 顾溟脑袋猛地一抬,发现自己并不在教室里面。身旁的覃意晚还在摇着自己的胳膊。舞台上的灯光晃眼,晃得人脸一会儿蓝一会儿白的。 覃意晚:“这都能睡着,你昨天晚上熬到几点?” 舞台上两个音响发出的声音震着前排的人,胸腔都跟着嗡鸣。 顾溟觉得脑袋疼得很,她揉揉太阳穴:“三,三四点吧。” 后排的男生吵吵嚷嚷的,坐在斜后方一个寸头男生拍了拍她:“溟姐,帮我去要一下那个穿着公主裙的女生微信呗。” 顾溟迷迷糊糊地往台上看:“什么公主裙,那叫洛丽塔。” 王希城表情呆了一下,摇头:“不懂,你就说行不行吧。” “不行。”顾溟在口袋里摸了一下,“我去抽根烟。” 坐在她身后打游戏的碎盖男:“诶,别!你走了,谁替我挡着?” 顾溟转身睨了他一眼:“谁在意你啊?” “嘿你——”科漾用手肘怼了怼旁边的王希城,“快,咱俩换个位。” 王希城:“那你去帮我要个微?” 科漾:“那算了。” 顾溟起身找了个操场的角落,没人的地方抽起烟来,郁闷地吐了口烟雾。 真他妈晦气,居然梦到了蓝莓姐。 所谓蓝莓姐就是他们的语文老师赵眉雅至于为什么叫他蓝莓姐…… 倒过来,媚男。 妈的,想起这个就烦。 顾溟又吐出一口烟,仿佛想把胸中闷着的气一同吐出来。 她瞥了一眼远方热闹的群众和舞台。 也不知道这破学校怎么想的,有点钱就搞这些没有用的,还不如留着给学生宿舍置办空调,而且谁家好学校开学一个月才办迎新晚会啊?庆祝新生成功活过了第一个月吗? 心情不好,她现在满肚子牢骚,看谁都想给两巴掌的那种。 这不,就有人上赶着挨巴掌…… 不是。 顾溟心里头烦是烦,但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扇人巴掌。 因为是逆光,来人的五官被掩在黑暗里,从身形能看出是个女生。 顾溟扪心自问自己在南方女生中算高的,一米七,但面前这人比自己还高些。 下课时间,不少高年级跑下来偷看新生晚会,但此刻他们的目光却被这边吸引。 女生离近,顾溟总算能看清她的样貌,“你……” “同学,这里不让抽烟。”女生清冷的声音顺着烟飘过来。 顾溟挑衅一般抿了下烟:“所以呢?” 半黑框眼镜后,女生皱了下眉。 顾溟:“我打扰别人了?让别人吸二手的了?” 后排的同学也有人不住地往角落瞧。 制度不严的普高里头,留着一刀切短发的女生并不常见,更别说身影如此颀长的,显然就是上周还站在国旗下讲话的现任学生会会长朝云。 就在周围人都在屏息凝神看热闹的时候,朝云干脆利落地抬手两指夹走顾溟嘴里的烟,丢在地上摁灭于脚下。 嘴里突然一空的顾溟:“……” 众人:“……” 顾溟反应过来揪住她的衣领:“你他妈有病吧?” 朝云:“感冒刚好,谢谢关心。” 顾溟:“……” 谁问你这了? “哎哎哎,你们两个,干嘛呢?!”说话的是学校行政部的年级主任齐为川,人送外号齐老鬼,经常神出鬼没地闪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齐老鬼站定在两人跟前时,顾溟已经放下了手,有些不自然将手插在衣服兜里。 朝云微俯首:“齐主任好。” 齐老鬼见是朝云,神情松和了些,点点头转而看向顾溟。 顾溟总不能现在撒丫子开跑,只能不情不愿道:“齐主任好。” 这孩子齐老鬼可有印象了,上个月逃课上网,寻衅糍事,打架斗殴,桩桩件件哪件没她的影子。他扪心自问,从业几十年来还从没遇到过这么不好管教的女娃子! 齐主任沉默半晌,看着她的藏青色外套问:“顾溟,你校服呢?” 顾溟:“洗了没干。” 齐主任一听就知道她在撒谎:“放屁,没干你拿来我给你烘,一天天的没个学生样。” 齐老鬼对朝云说:“今天辛苦你们学生会加班了。”他虚指了一下顾溟:”她是不是犯什么事了,我看你们两个刚刚好像起了口角。” 齐老鬼双手背在后面,一副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我给你做主的样子。 顾溟嘴角抽抽:这老头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好学生的光环闪到您老的眼了? 朝云:“没有。” ……然后呢?一句没有就完了? 但人家都说了没有,齐老鬼总不可能非逼她申点什么冤出来。他摆摆手说:“行吧,我跟她说点事,你忙完就赶紧回去学习昂。” “好。”朝云忽然蹲下来,“我系个鞋带。” 因为是晚上,齐老鬼看不清朝云的鞋带究竟有没有松。他也不在意这个,转而语重心长地开始叮嘱顾溟。 齐老鬼看不清,顾溟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丫的鞋带压根没有松! 紧接着,她看见朝云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移开脚,将刚才一直踩着的烟裹了起来放进自己衣服口袋里。 顾溟:“……” 齐老鬼话碎,直到迎新晚会结束才把人放了。 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宿舍,顾溟站了半天心烦气躁,在宿舍楼后找了一片小林子蹲着抽烟。抽了半天感觉索然无味,她便把抽了一半的烟浇湿扔进垃圾桶。 兴许是这牌子抽太久了,回头换个新味道尝尝。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摸出手机,看见覃意晚给自己发了消息。 【晴晚】:溟儿,你人呢? 【晴晚】:他们说你被齐老鬼逮着了,没事吧? 【晴晚】:太晚了,我先回去了。 【晴晚】:我到家了。 【冥】:没事。手机静音了,没看到消息。 【晴晚】:那就好,我先睡了,晚安。你也早点睡。 【冥】:晚安。我尽量。 她漫步到教学楼,拖起早就放在楼下的行李箱往宿舍楼走,正巧赶上宿管阿姨要关门。她一手握住铁杆子,笑道:“晚上好,阿姨。” 阿姨把她放了进来:“好什么好,你哪个寝的,怎么回来这么晚?” 顾溟摊手:“我不知道。” 阿姨皱眉:“你不知道?你连自己哪个寝的都不知道?” 顾溟:“开学的时候,你们没把我记在名单上,没给我分配寝室,教务处让我这周提行李箱过来。” 想起这事她就生气,为了方便来回她选择了住校,结果开学她一个人提着大包小包来了,宿管告诉她名单上没她名字。顾溟无语至极,住宿费都给了总不能不让住,她便单枪匹马杀到了教务处,教务处的老师说这确实是学校的问题,承诺会给她收拾出一间宿舍来。 阿姨这才恍然大悟:“哦哦是你,我想起来了,你等等。”她从员工宿舍里找出册子,翻看了下:“你住一楼101。” “101?” “对,就最角落那个。”阿姨向她招招手,“走,我带你过去。” 顾溟揉了揉太阳穴,提起行李箱跟上去。 阿姨:“一楼这一侧的宿舍原本是留给交换生住的,但今年学校没招交换生,房间就空出来了。双人间,前两天刚收拾出来,床铺也给铺上了。” 顾溟:“双人间?” 晴松中学的宿舍基本都是八人间,甚至还有十人间的。 阿姨点头:“对,交换生住的都是两人间配置。” 101很偏,正常人路都不会路过的那种,更别说闲着没事往这多看一眼。阿姨给她打开了101的房门,并叮嘱了不少住宿事项。顾溟边听边收拾东西,倏忽不远处响起了铁门的声音。 在铁门奇怪的“吱呀”下,顾溟嘀咕道:“这门该上油了。” 外面响起行李箱的滚轮声,越来越近。 阿姨随意地向门外看了一眼,又继续说:“晚上十点半关门,十点五十熄灯。中午十二点开门,一点关,下午上课时……” “娟儿!” 阿姨听到自己的小名,回头看:“月姐,咋了?”月姐身旁还站着一个女生,女生身影颀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居高临下的原因,眼神显得格外的冷。 月姐:“这个也是要住这儿的。”娟儿正疑惑着,月姐就使了个眼神将她拉过来耳语了几句。 摆好洗漱用具的顾溟听到自己竟然还有室友,独享空房的美梦就此打碎。 她冲了下手,甩甩水打算出来看看是谁毁了自己的美梦。 此时罪魁祸首已经提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顾溟一愣,对方也是。 顾溟:“怎么他妈的是你?” 门口两个阿姨皆是一怔。 朝云淡淡道:“可以,不说脏话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室友 娟儿和月姐尴尬地对视了一眼。月姐问:“你们俩认识啊?” 顾溟:“不认识。” 朝云:“认识。” 两个阿姨:“……” 娟儿:“这……现在收拾出来的宿舍就这一间了,就算你俩有矛盾暂时也换不了。舍友之间多磨合磨合,行不?” 朝云:“好的,阿姨。”她把上门把手:“还有事吗?” 娟儿:“还有些住宿事项……” 忽地,寝室灯到点关灯,黑暗一下子笼了整个宿舍。 顾溟对着朝云的行李箱轻轻一踢,行李箱滑了进去。顾溟:“我跟她讲。您先去查寝吧,娟儿阿姨。” “哦哦,好。”两位阿姨有点不明就里地退了出去。娟儿往外走了几步反应过来:“她刚才叫我什么???” 关上门,101里就更黑了,只有窗户照进来的些许月光。 顾溟坐在左边的床上:“先到先得,我要睡里边。” “好。”朝云倒是不在意自己睡哪,“为什么说不认识?” 顾溟:“不想认识。” 朝云:“……” 顾溟:“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我名声很臭的,你不知道吗?” 朝云蹲下来摊开行李箱整理东西:“听过,但无所谓。” 顾溟:“话说,你也在这个学校我怎么没见过你?” 朝云:“我每个月都会有一次国旗下讲话。” 学校会安排各年级月考,半期考的年级第一在升国旗的时候发表演讲。 顾溟笑了声:“我大课间从不下去。” 朝云:“……” 顾溟:“而且我新高一,总共也就来了一个月。”她想起来了什么,猛地站起来:“等一下,齐老鬼说你是学生会的?” 朝云掏出一个非常商业风的黑色台灯放在两床中间的书桌上:“嗯。” 顾溟又一屁股坐了下去:“难怪你要收我烟。你们学生会连这都管?” 朝云收起行李箱:“还好。” “你东西真少。”顾溟随便吐槽了一句,“那你是什么职位,能罩着我不?” 朝云:“怎么罩?” 顾溟:“就,不要扣我分就行。” 朝云坐在自己床上同她对视。 顾溟:“害,你放心,我是个好孩子,不杀人不放火。你应该……” 她刚想掏出闻名违禁品手机,就听到朝云说:“我是会长。” “不会举报我带手机”这几个字一时没从嘴里滑出来,顾溟歪头:“你是什么玩意儿?” 朝云:“……会长。” 顾溟:“高二就能当会长?” 朝云:“上届会长因为一些事停学了,我们就提前换届了。” “噢。”顾溟说,“那就有点麻烦了。” 朝云:“?” 顾溟:“我直接说了,我带了手机,晚上也要熬夜,当然会戴耳机不会发出声音,你要是不乐意,可以换宿舍。” 朝云:“没事,你用吧。” 其实这段对话简单来讲就是—— “你不会举报我吧?” “不会。” 确认是敌是友以后,顾溟把枕头立起来,半躺在床上打开王者荣耀。 她这个人平时爱失眠,与其浪费时间在床上自暴自弃,还不如做点事。 自初中暑假以来,她就在接代打,帮别人上分。懒得跟客户沟通,她的单都是老板挑着下发的,她拿提成。老板备注磊哥,人好话少。 熬夜的下场就是第二天早自习顾溟又迟到了—— 好吧她完全错过了早自习。 到教室的时候,离第一节课开始还有3分钟。 同桌覃意晚正捧着一本封面清雅的书看,前排的王希城转过来:“我靠,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顾溟:“蓝莓姐的课我敢不来吗?待会又给我造谣上了。”她凑过去问覃意晚:“你在看什么?” 覃意晚说:“泰戈尔的《飞鸟集》,读书分享轮到我了。” 蓝莓姐要求他们每天第一节语文课上来一个人进行读书分享,按名单轮。 她边说顾溟边扫视书上的话 ——“海水呀,你说的是什么?” ——“是永恒的疑问。” ——“天空啊,你回答的话是什么?” ——“是永恒的沉默。” “噢,加油,祝你成功。”顾溟收回视线。 她的名字在覃意晚前面,上周就搞了读书分享。当时她分享了《维罗妮卡决定去死》,结果蓝莓姐让大家以后不要分享这样的书。她想不通:是维罗妮卡怎么她了吗?还是单纯看自己不顺眼? 覃意晚这次分享倒没出什么意外,顺利结束。 覃意晚回座位后问顾溟住到宿没有,后者趴在课桌上说:“住是住到了,就是偏了点,但还好在一楼。” “一楼?凭什么我在六楼?”王希城说。 顾溟抄起手边的书敲他脑袋:“你特么又偷听人讲话!” 上课时间她敲得不重,但王希城还是捂着脑袋:“哎呀,我不是故意……” 一根粉笔飞了过来。 蓝莓姐:“某些女生,不要在那儿搞些小动作!以为老师瞎吗?!” 某些女生:“……” 这话引得不少人频频回头,他们都清楚赵雅眉嘴里的“某些女生”是谁。 顾溟单手撑着脑袋,默默地盯着讲台上。看着看着,竟还扬起一丝微笑来。 赵雅眉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双棕黑色的眸子盯得心里发毛,咳了两声,连粉笔都忘了让人捡了就转过去接着讲课。 同学们也陆陆续续转回去,部分女生窃窃私语起来。 顾溟这才摊靠在椅背上,说:“老子真想在这儿架把狙。” 本来还在生气的覃意晚忍不住捂嘴笑了两下小声宽慰道:“没事,下学期就分班了,蓝莓教文科的,咱们都去理科班就碰不上她了。” 顾溟光是想了一下就觉得心情舒畅,作怪道:“好的,晚晚宝宝。” 王希城的肩膀抖了两下。 顾溟踹他凳子:“笑你妈!” 王希城:“……” 语文课总是最会催眠的,顾溟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睁眼的时候是被覃意晚喊醒的,放眼望去教室空无一人。 覃意晚将一本练习册放进斜挎包里,顾溟茫然道:“吃饭了?” “嗯,快走吧。”覃意晚站起,“漾子和老王先占座去了,在二楼。” 顾溟点点头,和她一起出去:“我错过了什么?” 覃意晚:“错过了黄巾起义和三国鼎立。” 顾溟:“……这么刺激?” 覃意晚:“还好,内容不多,回去背背就行。” 食堂二楼,两人找到了同党。 顾溟看着面前的碗,说:“今天吃臊子面啊?” 王希城:“能吃到面不错了,你知道我俩排了多久吗?” 学校的面备起来是最费时间的,错过了第一波就得再等十来分钟才能吃上。 “哎呀,知道。”顾溟将手机掩在一半外套下,动作熟练地点了几下马上收回:“钱撒群里了,自己捡去。” “好嘞老板。”王希城抱拳笑着道。 他们学校这届刚改的扫脸系统,每次直接从父母那里扣钱,而且能看见是在食堂花的还是在小卖部花的,毫无半点隐私可言。 但顾溟在微信发的就不一样了,那领了就是自己的私房钱,说白了就是中间商赚差价。 而且她发的还包含了覃意晚的份。 这边,科漾把筷子搁在碗沿上。 覃意晚:“?吃那么快?” 顾溟:“饿死鬼投胎转世了?” 王希城:“这是真饿了。” “羡慕哥的速度直说。”科漾说,“有人带纸吗?” 三个人齐刷刷看向覃意晚,覃意晚眨了下眼,默默从包里翻出一包纸巾递上。 科漾直接抽了张擦嘴:“晚姐英明。” 顾溟:“给我两张。” 王希城:“我也要!” 覃意晚:“……” 感觉自己像幼师。 宿舍楼就在出食堂正前方的这条路上,男生宿舍近,女生宿舍远。 覃意晚是走读生,中午直接在教室午休。 临分开时,王希城问:“待会儿提米不?” 提米,其实是timi,进王者的游戏提示音。部分人直接用提米来指代打王者。 他是在问顾溟和科漾,这里就覃意晚一个不爱带手机的,理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看小说。 顾溟:“不打,我要回去睡觉。” 王希城看向科漾。 科漾:“我也不打,蓝莓让我去办公室数卷子。” 顾溟:“你不是数学课代表吗?她让你去数什么卷子?” 王希城:“我靠,今天晚上语文晚自习,她不会要考试吧?我们不才刚月考完吗?” 科漾:“鬼知道她怎么想的。不说了,走了。” 在白天回到101,顾溟是真感觉到这个宿舍的偏,来的路上都撞不到几个人,跟紫禁城的碎玉轩有异曲同工之妙。 更“妙”的是,她都刷完牙了,她的碎玉轩室友还没回来。 外头响起了提醒学生午睡的铃,顾溟疑惑走向房门。 门背上有个便利贴,那是她昨天打游戏打到半夜三点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给这人讲住宿事项才留的,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宿舍几点开几点关。 难不成朝云没看见? 不应该呀,她留在门把手旁边的,不瞎的话想直接忽视掉很难。 还是自己字太丑了她没看懂? ……那是她没品,自己字再丑也不至于看不懂。 顾溟回洗手间洗了脸。 算了不想了,爱回不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招呼 顾溟从柜子里翻出历史书,背起覃意晚说的那段内容。 忽而响起敲门声,顾溟转头去看,娟儿阿姨探身进来:“在哈?” 她是来查寝的,顾溟指了指一旁的空床:“她……” 娟儿阿姨习以为常道:“哦,他们学生会要开会。” 娟儿阿姨说完便走了,留下顾溟一个人淡淡地“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哦给谁听。 顾溟中午没睡,她知道自己睡不着。 把历史背完,又刷了几道数学题后,叫起床的铃声和阿姨开铁门的声音混杂着穿进来。 顾溟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教学楼。 高一13班门前,顾溟随意一扫看见蓝莓正跟两个走读男生说着什么,她收回视线,步子一转往厕所的方向走。 余光里,若干男女聚在一起,顾溟转头瞄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面楼是高二教学楼,高二1班正对高一13班。 朝云站在高二1班门前,怀里抱了个贼厚的浅蓝色本子,正一脸严肃地跟面前几人交代着什么。 倒也谈不上有多严肃,毕竟那家伙的脸在她的印象中鲜少露出极生动的表情。 倏忽间,朝云的眼神似乎扬了一个像素点。 顾溟也不管人看不看得到,两指并放在太阳穴旁轻轻一扬。 朝云推了推眼镜,接过旁边人给的单子。 “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晚上朝云回到宿舍问她的室友。 正在打巅峰赛的顾溟:“……?”她仔细想了想,今天除了对科漾和王希城竖了几个中指外,似乎没对其他人做过什么不雅手势吧。 朝云:“就是你中午做的。”朝云把书包放在床上,学顾溟的敬礼手势潦草地比划了两下。 确实很潦草,给当事人都看愣了,直到威严的女声道:“yourteamhasreclaimedthecrucialkill。” “我靠我龙被抢了!”顾溟赶忙一顿操作,耳机里王希城叫:“你他妈惩戒呢?!!”顾溟关掉听筒,最后还是光荣牺牲在自家野区。她叹了口气,抬头问朝云:“你是对面派来的间谍吗?” 朝云看不懂她的游戏界面,拉出凳子坐在桌前:“不是。” “……人机。”顾溟感觉这人也听不懂什么嘲讽,“你不知道那手势?” 朝云:“嗯。” 非要解释的话,其实顾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打招呼啊,没人跟你这么打过招呼?” 朝云:“没。” “好吧。”顾溟垂头操作起复活的英雄,“现在有了。” 朝云拿到一支笔又放回去:“好。” 过了几分钟,顾溟从床上翻坐起来,拽来板凳,将一张数学试卷摊在桌上。 朝云停下手上的笔,忍不住看她。 顾溟转了下笔,微笑道:“会长大人,您不介意我蹭蹭台灯吧?” 朝云这才收回视线,摇头:“不介意。” 顾溟敛起笑容,开始刷题。她这个人确实不爱守那些破规矩,但学是会学的,作业要做,知识点要记,刷的题也不少,这也是为什么她排能在年级前五十的原因。 鉴于她成绩好,齐老鬼每次训她也是就事论事,不会给人记什么大过。或者说,顾溟自己也小心着,没给他们记大过的机会。 齐老鬼总觉得她能学,那么其它方面也能改,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里已经烂透了,改不回来。 娟儿阿姨来查寝的时候,顾溟已经把手里的卷子刷完了。 看到两个人都在,娟儿阿姨便打算关上门,手边却有一抹蓝色晃晃悠悠地飘下来。 “什么东西掉了?”娟儿阿姨捡起那张蓝色便利贴。 顾溟耳朵一动,离弦之箭一般闪到娟儿阿姨面前抽走便利贴:“没什么,阿姨你慢走。” 送走娟儿阿姨后,顾溟把便利贴甩在桌上,问朝云:“你今天看见这个了吗?” 要是没刚才那茬儿,顾溟估计自己也忘了这玩意了。 朝云:“看到了。” 顾溟:“那为什么不跟我讲?” 朝云:“……为什么要跟你讲?” “……”顾溟合理怀疑这人的情商为负数。 好像三年前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样,顾溟对她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人不懂半分人情世故,手机也跟断网了一样玩不来梗。 顾溟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看没看到便利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或者你在纸上写个1表示收到也行啊。” 朝云:“为什么1表示收到?” 顾溟:“……” 朝云将她无语的表情览尽后兀自转过头。 顾溟眼睛一眯,跳起来抓住她的肩,凑过去看她的表情:“逗我逗得高兴吗,会长大人?” 朝云忍笑:“高兴。” “……”顾溟捏了捏拳头,坐回去单手支着脑袋,“你还是笑起来好看点。” 朝云停了笑,又恢复往日冷清的神态,她收起练习册:“我去洗漱了。” 顾溟直到人进厕所了才发觉不对,喊道:“哎,我没说你平时不好看的意思昂!” 刚才还说人家不懂人情世故呢,其实她自己也是个神经大条的人。 到点宿舍灯瞬间熄灭,只剩下厕所的灯亮着。 对方没回应,顾溟试探道:“hello?” 洗手间传来一道短促的水声,接着是朝云的声音:“我知道。” 顾溟心说知道就好,拿出物理刷题册准备宠幸一下物理。 现在刚上高一学的内容不多,她刷的基本都是基础题,还有自学后面的内容。 朝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顾溟偏头扫了一眼:“怎么,想偷袭?” 朝云问:“作业很多?” 顾溟逗她:“多你帮我写吗?” 朝云:“给钱吗?” 顾溟:“给个鬼啊,睡你的觉去!” 朝云正要上床,看见还贴在桌上的便利贴突然顿住,向顾溟伸手:“借一下笔。” 顾溟狐疑地把笔递过去,只见朝云抬手在便利贴上写了个“1”。 朝云还笔,两人之间短暂接触。朝云说:“谢谢。” 也不知道是在谢笔还是便利贴。 顾溟随意地圈了下题目信息:“害,没事。” 这天晚上顾溟照常是三点才睡,关台灯时朝云翻了个身把她吓得不轻。但看见床上人似乎并没睁眼,顾溟松了口气的同时羡慕这家伙的睡眠竟然这么好。 上午浑浑噩噩地睡了三节课后,顾溟原本预备趁大课间去厕所抽根烟醒神,结果被王希城和科漾拉着打王者。 选英雄环节,学生会的人例来在大课间检查卫生,顾溟目送着那红色的袖标离开:“啧,这破学校规矩真多。” 王希城对坐在后门的女生招呼:“学委,麻烦帮我们看着老师昂。” 女生叫姚艺礼,是个长相可爱身材小巧的女孩子,因为上次体育课拉伤了所以被特许不用参加大课间。姚艺礼怯怯地点点头,低头继续写作业。 顾溟不太乐意麻烦别人,挑眉道:“你让人学委帮我们放哨?” 您听听这合理吗? 科漾催道:“禁英雄,两个哈儿。” 顾溟随手禁了个墨子:“你等着,待会儿把你野区全清了。” 科漾:“六百六十六,别求我帮你抓人。” 顾溟:“滚,谁要求你。” 王希城:“蒜鸟蒜鸟,都不容易。” 顾溟和科漾:“……” 他们讲话大声,角落的姚艺礼听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偷偷笑着。 三个人一开游戏瘾就大,直到上课还在打。 覃意晚戳戳自己在峡谷杀疯了的同桌:“待会儿学生会的好像要来检查仪容仪表。” “哦,学生会的。”顾溟嘀咕道。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什么玩意儿?检查仪容仪表?什么时候说的?” 覃意晚:“上周一通知的,老师说这节课就来。” 王希城靠在椅背上:“通知什么?” 覃意晚又重复了一遍,周围三人:“啊我靠?” 覃意晚:“……” 王希城:“我怎么不知道?” 覃意晚:“可能因为你们当时在峡谷?” 短暂地沉默后—— 王希城:“怎么办,我头发有点长。” 科漾:“你急什么?我头发比你更长。” 没穿校服的顾溟站起来:“老师,我肚子不舒服,想上厕所!” 科漾,王希城:“……” 不一会儿,覃意晚旁边的座位就空了。 几人来到厕所边,王希城:“幸好覃意晚提醒,不然我的头发就得受刑了。” 科漾:“我也是,剪了就毁了。” 顾溟:“本来就没有的东西毁什么。” 科漾:“?我说颜值,你在说什么?” 顾溟笑道:“对呀,颜值嘛,你有吗?” 科漾:“你最好也说的颜值。” 王希城一脸懵逼:“你们在说什么???” 二人齐声:“没什么。” 顾溟往前走了几步,两人下意识跟上。 顾溟:“……你们也要上女厕吗?” “……” 看到他们的白眼,顾溟笑着进了厕所。 顾溟在隔间待了一会儿,刚想点上一支烟就听到旁边传来两道开关门的声音,她便把烟收了起来。 上课时间来厕所的人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顾溟垂头继续玩手机没多在意。 “……他们学生会的好烦啊。” “就是就是,真把自己当官了啊?” “特别是那个新会长朝云,也不知道怎么高二就当上会长的。” 顾溟调低手机音量。 “听说好像是父母有点关系。” “噫,好恶心。你看她整天那样,以为自己很拽吗?装给谁看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突查 “哐当!” 门被人踹开,猛地砸在另一个隔间。 说话的两个女生被吓了一跳,接着看见一个穿着纯黑色衣服的女生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满脸戾气地洗手。 水花溅出来,惹得旁人不自主往后退。 不知道是不是气场原因,两女生对视一眼,都没敢说话。 顾溟冷哼一声,说:“吵死了。” 说实话,她不想多管,人多口杂的高中里头就像一个小社会,她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嘴拿胶带粘上。 待她走后,两个女生才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缓缓开口:“她是在骂我们吗?” “不知道啊,可能是在打电话?” “你看见她拿手机还是戴耳机了?” “嗯……” “无语,又没骂她,发什么神经。” “哎呀,别说了,万一还没走远呢,这种人不好惹……” 顾溟被这么一闹,都忘记自己出来一趟是干嘛的了,回到教室才发现一个不速之客。 朝云左手手臂上戴着学生会标配的袖标,怀里面捧着一摞计分单子站在覃意晚面前,问空位上的人都去哪了。 顾溟退了几步想跑,奈何朝云跟安了雷达似的,转过头跟她对视。 顾溟:“……” 我们真不该在这个时候见面,我亲爱的室友。 顾溟沉默着,在全班注视下走到朝云面前。 期间顾溟还忍不住看了一眼台上的生物老师,心说:这人“私闯民宅”您不管管? 结果生物老师笑眯眯地站在讲台上,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同学,你校服呢?”朝云的声音悠悠地响起。 顾溟皮笑肉不笑地看她:“洗了。” 朝云:“还没干?” 顾溟手指抽了下。 什么叫还??? 你看不出我其实一直在撒谎吗??? “同学。”朝云忽然抬起手,“你的着装不符合规范。” 顾溟正寻思着刚才白在厕所为某人出头了,朝云就伸手来摘了她右边耳钉。 顾溟:“你他妈……” 朝云视线滑动。 顾溟:“别看了,我就戴了一边。” 朝云把那只黑色耳钉收进自己口袋,又伸手进顾溟的口袋。 顾溟正要往后缩,朝云一句“请配合一下检查”又给她定在原地。 朝云靠得更近,顾溟下意识屏了呼吸。 “有你这么检查的吗?”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朝云没说话,不知道在她身上摸了多久才有抽离的迹象。 顾溟蹙眉,她感觉这人似乎一阵倒腾把她的手机给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朝云将手收回,一边一本正经地警告她要穿校服一边翻了页纸让手机滑进单子里埋上。 顾溟:“……?” hello?要玩无间道不告诉我? 朝云:“你包呢?” 顾溟:“?” 你特么到底是来检查仪容仪表的还是来查违禁物品的? 没等她回答,朝云就动手把她书包拿过来,顾溟抓住书包带子:“你家住大海啊管这么宽。” 朝云淡淡道:“没住过。” ……死人机。 这语气搞得顾溟拳头痒痒。朝云却无视她的瞪眼,单手翻查了一下她的包就离开了,而顾溟已经想好了她的四十九种死法。 好不容易坐下,覃意晚问顾溟:“这学生会检查怎么这样,还收你东西?” 角度原因,除了顾溟似乎没有人看到朝云收了她的手机,就连覃意晚也只看到人拿了耳钉。 顾溟:“没事,我晚上给偷回来。” 覃意晚当她在开玩笑,又思考了一下说:“我怎么感觉那女生有点眼熟……” 顾溟:“会长嘛,还是年级第一,你两不都上台讲过话吗?” 覃意晚上回月考是年级第一兼语文历史政治第一,据科漾所说被齐老鬼夸得天花乱坠。 “不是,我是说在那之前。”覃意晚说。 顾溟思考片刻“哦”了一声:“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时候了。她跟我们一个初中的呀,只是比咱高一个年级。” “哦哦我想起来了!”虽然激动,但由于还是上课时间覃意晚尽量压低声音:“她是不是跟你一个轮滑队的来着?” “她?不算,顶多是替补。”顾溟说。 覃意晚和顾溟算是青梅青梅,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幼儿园,小学,初中到现在高中都未曾分开过。 顾溟学轮滑十来年,这覃意晚是知道的,她偶尔还会去接人下课呢。 没什么多大的抱负,就是喜欢,学来玩玩,所以当时选的也是个小型机构,没多少人,偶尔还会在广场上授课,方便揽客。 她的教练姓章,是个长得显老的光头青年。后来章教练把一些有天分有意愿的孩子组织到一起,要带他们去参加一些小型比赛。顾溟就是其中之一。 她那会儿没想那么多,完全是来都来了顺便参加个比赛的心态。 一开始真的是乡镇和小型俱乐部举办的不见经传的小比赛,取得几次成绩后就逐渐开始参加县级比赛,她越滑越得心应手。 机构叫顺风轮滑,教练就把他们叫作顺风速滑一队,简称顺一。 大概是在上初一那会儿吧,一个看起来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女生想加入顺风。 顾溟当时在帮章教练带3,4岁的小孩练基础功——好吧她并不喜欢带小孩,她就是单纯享受在双轮过桩时周围崇拜的尖叫声。 作为速滑选手,她很少玩花滑动作,仅限装逼的时候。 就在她沉浸在欢呼声中时,转头看到章教练正在对一个陌生女生说话。 广场上劣质音响卡了一下,短暂电流声滑过耳膜后,又重新放起了刚才的歌曲《云与海》。 顾溟让小孩们自己练习,接着左脚蹬地,缓缓滑到教练旁边。 顾溟:“教练,怎么了?” 教练:“啊,她想来滑,但是没多少时间来,我劝她再考虑考虑。” 顾溟看了女生一眼,自己踩着轮滑鞋才能与她对视。 顾溟问:“你是练专业还是单纯兴趣?” 要是练专业的话,先不说他们这小机构合不合适,光是年纪就得给人劝退,毕竟专业选手谁不是从还没上幼儿园的年纪就开始练的? 女生:“兴趣。” 顾溟:“你要不嫌贵不怕亏的话,就来玩呗。” 章教练抓起平时拿来训人的铁杆子给顾溟戳走。 最后女生留下来了,顾溟从教练嘴里得知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朝云。 科漾和王希城回来不久就从班里人口中得知了错过的事。 王希城:“这么刺激?” 科漾:“你居然没骂她?” 顾溟睨他:“我能骂什么?” 王希城:“比如,有病,神经,傻b之类的。” 顾溟:“我是个文明人好不好?” 科漾:“呦呦呦,谁信?” 王希城突发奇想:“哎,那会长是不是看你不顺眼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都烧你身上?” 顾溟:“烧我?她怎么不烧学生会内部,来烧我这个无辜平民?” 科漾:“你无辜平民?那上回把俩男的摁地上打的那个算?” 顾溟:“算我s。” 科漾:“……” 王希城:“?s是什么意思?” 顾溟和科漾齐声:“你不需要知道。” 王希城更懵了:“啊?” 顾溟扫了一眼后门:“我去帮覃覃抱练习册了。” 王希城转而逮住科漾:“告诉我嘛,漾子。” 科漾:“……” 今天午休朝云仍然没回来,顾溟坐在书桌前,手中的笔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们学生会天天都要开会吗? 晴中把学生会当日本人使呢? 下午上课,顾溟依然没见到自己的宝贝手机,因此王希城发来排位邀请她只能拒绝。 王希城不解:“为什么?” 顾溟:“手机掉粪坑里了。” 王希城信以为真:“这么惨?那你还用吗?” 顾溟:“扔了,你想干嘛?” 王希城:“挂网上买了啊。” 台上老师似乎察觉到动静眼神扫了过来,顾溟踹了下王希城的凳子:“老子把你挂网上卖了,转过去玩你的。” 王希城点头:“哦,那我和漾子玩了。” 顾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垂头做笔记。 再次抬头时,余光闪过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 顾溟余光一瞟:我靠,齐老鬼!!! 她下意识手抽动一下,想把手机放进抽屉里,花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双手好好地在桌子上写字,什么违禁品都没拿。 顾溟踢前面两个人的凳子,攥拳捂嘴:“咳、咳、咳!”覃意晚也忍不住拿笔戳了戳前面的人。 科漾头也没回:“干嘛?!团战呢,我靠……齐老,主任好。” 王希城的手机也被收了,正尴尬地挠头:“齐主任好。” 齐老鬼:“团战啊,拿五杀没?” 顾溟不住地抿嘴,转头一看覃意晚也在憋笑,她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微妙的一声。 然后就被三个人同时瞪了。 齐老鬼从背后掏出安检机:“都别高兴得太早啊,今天我就是来突击检查手机的。” 他率先检查近水楼台的顾溟,后者摊着双手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齐老鬼扫第一遍,机器没响,第二遍,机器还是没响。 齐老鬼一脸不可置信地捧着安检机,心说难道这玩意坏了。 顾溟:“主任,你信我,我真没带手机。” 齐老鬼半信半疑地去检查下一个人,连顾溟没穿校服都忘说了。 齐老鬼走远后,王希城痛苦但又小声地哀嚎:“我的手机啊——” 科漾问顾溟:“哎,你手机藏哪了?宿舍?” 顾溟也想知道自己手机藏哪了,她无辜地耸肩:“都说了扔了。” 科漾臆想道:“你是不是提前知道齐老鬼要查手机所以把手机扔了还故意不告诉我俩?” “啊对对对。”顾溟摆烂道,“我是预言家,不装了,摊牌了。” 科漾:“回头就把你刀了。” 王希城:“手机啊……” 顾溟:“狼人自爆,快来人把他毒了!” 覃意晚扶额摇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顾溟:“那就趁热喝了吧。” 科漾:“耶,喝粥喽!” 三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橘子 晚上,顾溟双手环胸靠在桌边,从朝云进门到放书包全程盯着。 朝云垂头拉开书包拉链,顾溟在脑子里挑了很多话,最后还是先问:“你是不是提前知道齐老鬼要收手机?” 朝云:“嗯。” 顾溟:“那你翻我书包干嘛?” 朝云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和耳钉递给她:“怕你有备用机。我也是今天早上开会才知道的。” “我没有。”顾溟愣了一下接过,“又开?你们学生会怎么那么多会?”她反坐在凳子上,查看手机还剩多少电,顺嘴怨道:“每天中午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朝云:“那你来陪我开会?” 顾溟:“这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朝云:“……” 顾溟把手机甩在床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把我的宝贝上交给齐老鬼了。” 朝云:“齐老鬼?” 顾溟:“就是齐主任,你们班没人这么叫他?” 朝云把新鲜卷子摆在桌上:“不知道。” “你……”顾溟想问你没朋友吗,但又觉得这么问不太礼貌,甩甩手改口道:“你平时不跟人交流吗?” 朝云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开会算吗?” “不算。” “……哦。” 顾溟挠挠头,翻身正对书桌说:“你明天中午回来吗?” 朝云:“没有意外的话,回。” 顾溟:“意外是指开会还是走在路上突然被车撞飞?” 朝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开会。” 一般人早就被她瞥开了,但顾溟可不是一般人。 顾溟叹气:“日理万机啊,会长大人。” 朝云翕张嘴唇却半个字都没蹦出来,看得顾溟有点没耐心。她提笔刷起自己的题,刚做两道选择就听朝云说:“最近组织部有人滥用职权压榨学生,这两天开会就是处理这件事。” 顾溟转头看她。 “平时周五有例会,有时候广播会通知一些紧急会议就需要我们立马过去。” 顾溟:“你是有什么把柄在学校吗?” 朝云:“……没有。” 又来…… 顾溟对她这样的说话方式莫名不爽,但又不知道从何吐槽。 她撇撇嘴刚准备写题,床上的手机就振动起来。 宿管阿姨早来查过寝,顾溟便肆无忌惮地拿起手机:“喂怎么啦宝宝?” 朝云淡淡地扫了接电话的人一眼,默默去厕所洗漱。 电话那头的女生把嗓子夹着:“啊~宝宝~” 顾溟打了个寒战,学着她的样子恶心对方:“我在呢,宝宝……呕!” 沈雨聆的声线终于恢复了正常:“你什么意思?话说,我这样打电话来会不会打扰你啊?” 顾溟:“不会,我平时都开免打扰。”也就宿舍这几个小时才会把手机调成振动。 沈雨聆:“那就好。校服我给你补好了,你来拿吗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校服是她上个月跟人打架时擦烂的,当时她挂着彩,衣服布料松松垮垮地出现在沈雨聆打工的店前,可把人给吓坏了。 顾溟:“都行,你方便吗?你不方便就我到你店里拿。” 沈雨聆:“嗯……还是我来吧,后天中午给你送过来行吗?顺便给你带点好吃的,你记得别吃饭哦。”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哦对了,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讲过我搬到你们学校侧门对街了?” 顾溟边听边喝着小卖部里买来的可乐:“你没,嗝,讲过。” 沈雨聆:“那我现在讲了。” 顾溟:“那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伴读了。”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聊到宿舍熄灯,聊到朝云都开始刷第二科的题了才挂掉电话。 朝云问她:“你今天几点睡?” 顾溟:“三四点吧。”顾溟思考了一下她为什么这么问:“我半夜洗漱收东西吵到你了?还是台灯费电太多?不然我给你拿去老师办公室充……” “没事,我就问问。”朝云说。 “……行。”顾溟无奈点头。 顾溟第二天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似乎好像也许大概没跟朝云道谢? 她一下子瞌睡都被吓跑了。 对她这种靠接代打来赚生活费的穷逼来说,手机堪比蜘蛛侠的蛛丝,雷神的雷神之锤…… 总之就是很重要,而朝云帮了自己这么大忙自己竟然连个谢谢都没说。 没想起来还好,一旦想起来她就觉得良心不安。 顾溟决定给她补个谢谢,但光是口头上道谢又感觉诚意不足。 顾溟思来想去,然后…… 被英语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英语老师邱凉是个快五十的高挑女人,一双三角眼盯着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沙哑的声音通过小蜜蜂传进她耳朵:“来,顾溟,这道题该选什么?” 顾溟抿着嘴站起来,心说我怎么知道该选什么,我连书都没翻开。 邱凉:“顾溟上次月考多少来着?128的嘛,很能干呀,这道题肯定会!” 那您倒是告诉我是哪道题啊!!!这是捧杀是吧?捧杀!!! 覃意晚靠谱地旁边提醒:“a。” 科漾:“选c。” 顾溟:“a。” 她不可能信科漾的,这崽子嘴里面十句话有八句都在放屁,还剩两句纯扯淡。 邱凉:“能给大家讲讲为什么吗?” 顾溟:“不能。” 邱凉:“……” 此时覃意晚已经替她把书翻到了讲的位置,并给她指了题在哪。 顾溟一看,这道题她会,但她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做英语全靠语感。 邱凉摆摆手让她坐下,接着讲课。 顾溟迅速给覃意晚比了个心,科漾问她:“为什么不听我的?” 顾溟的手势变成了中指。 科漾装可怜:“给你答案你却不信,为父非常痛心。” 顾溟:“你下次给我磕一个,我马上说你给的答案。” 科漾转头去拉王希城:“哎,儿子让你给她磕一个。” 王希城附和道:“逆子!” 顾溟:“……我嘞个夫唱妇随啊。” 王希城:“啥玩意儿?” “……” 挨到大课间,顾溟飞速奔去食堂。 顾溟速度奇快,科漾转头问覃意晚:“她跳楼了?” 覃意晚:“……” 这个点食堂一楼会开几个窗口卖鸡腿,煎饺等,顾溟也不知道学校管这餐叫什么,反正像她这样直接睡到早自习结束才翻墙出宿舍的,这对她来说就是早餐。 顾溟宴请自己两个炸鸡腿,抬眼瞥到阿姨手边的橙色便说:“姨,再给我拿俩橘子,要大个儿的,谢谢啊姨!” 她印象中,初中时只要一到季节学校给他们的餐里就会配橘子,虽然是那种小小的砂糖橘,但还是不错了。 偶然一次轮滑时,她和朝云坐在广场的台阶上聊天,聊到喜欢吃什么时朝云说喜欢吃橘子。 从那以后,顾溟初中生涯的所有橘子基本都给了朝云。 她边往教学楼走边回忆,忽而回忆的主角出现在不远处一棵柳树下。 顾溟没想太多,喊道:“朝云!” 周围有一些熙熙攘攘往操场走的学生,都被她这一嗓子吓了大跳。 朝云迟钝地转过头,向她投递一个疑问的眼神。 顾溟这才注意到朝云手臂上挂着袖章,后者面前还站着排列整齐的几队人,那些人手上无一例外挂着袖章拿着单子。 顾溟瞬间站定在原地,恍然大悟: 哦我靠,他们学生会要检查大课间。 顾溟步子放慢了些,想着不然中午再把橘子给她,反正不急这一会儿。 她正准备假装只是路过打招呼,却见朝云不紧不慢地向她走了过来。 朝云:“怎么了?” 顾溟:“我说我只是喊喊你你信吗?” 朝云:“。” 顾溟:“哎呀开玩笑。”她把从食堂买来的两个大橘子塞在朝云兜里,动作就像朝云摸她手机时贴近。 顾溟总是很迅速,全然不等人反应。 初中时顾溟也是这样,一言不发地把橘子甩她餐盘里插兜潇洒离开。 “昨天忘了跟你说谢谢,这俩橘子顺手买的。”顾溟说,“哎你们学生会走了。” 朝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嗯。” 顾溟:“那咱中午见。” 朝云:“中午见。” 去操场的路上,朝云把橘子转移到里面的卫衣口袋里,不然衣服鼓着两大坨怪怪的。 学生会的检查队伍在主席台前站定整队,朝云从后方走过,没看见她的人不住地说着小话。 “好吓人啊,混的入。” “对啊,感觉化妆了,还戴耳钉,怎么没老师管管?” “刚看见她跟会长说话了,那样子好凶啊,像在掏会长钱,不会被校园霸凌了吧?” “有可能,毕竟会长前几天老逮她。” “哎,我老是看见她跟俩男的呆一块儿,是不是其中一个是男朋友啊?” “万一不是一个呢,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安静。”威严的声音打断纷扰,带着压迫感扫过所有人,“主席台下讲话什么德行?” 朝云此话很有穿透力,没人敢再讲话。 她绕到前面,问副会长:“后面紫色帽子和扎麻花辫的那两个是哪个部的?” 副会长是个鹅蛋脸女生,叫楚晓歌,跟朝云同班,早就已经习惯了朝云工作时候的严肃。 楚晓歌扫描过后说:“宣传部的。” 朝云:“跟宣传部长说一下她们工作期间讲话开小差,让她们交检讨给我,各500字以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朋友 最近似乎是橘子上市的季节,顾溟常常在食堂见到橘子,每见一次都让她想起朝云,于是她下一秒就会让阿姨给自己拿餐盘里。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乐意对朋友百般好,对覃意晚,对沈雨聆,包括朝云都一样的,甚至科漾和王希城都会在逢年过节时收到她送的游戏皮肤。 她偶尔也分析过自己的慷慨,最后思来想去觉得这大概就是常觉亏欠。 于是乎,朝云每次回宿舍都会在自己的枕头边看见新鲜的橘子。 顾溟翘着腿躺在床上打游戏,顺便观察朝云的表情,见室友眼神扫过来又马上假装自己在认真开黑。 朝云把橘子拎起来放在桌上:“不用给我买。” 初中的时候她没拒绝是因为橘子是学校送的,而晴中食堂的水果是需要额外付钱买的,这不一样。 顾溟:“哎呀就几块钱,你不是喜欢吃吗?送你你就收着。” 朝云拉开板凳坐下:“真不用。” 她这句话被板凳和地板的摩擦声压住,顾溟手机里敌方角色的技能特效闪过。 “等一下宝贝,团战了。”顾溟脱口道。 朝云盯着桌面出了会儿神,接着慢悠悠地从书包里摸出作业本。 在顾溟的一顿操作下,帅气地拿下五杀。她站在满地尸体上回城,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朝云:“我说,你喜欢吃什么?” 顾溟:“你要给我买啊?” 朝云:“嗯。” 顾溟寻思着不要白不要,说:“我喜欢喝奶茶,你要去小卖部给我买香飘飘吗?” 朝云:“好。” 顾溟一愣,没想到她答应得那么快。她垂头操作回满血的角色:“算了,我……” 我不能喝奶茶。 话在口中转了个弯,顾溟说:“你随便买吧,水果里除了芒果我都能吃,零食更是不挑。” 朝云:“芒果?” 顾溟随手点掉了水晶:“对,我不爱吃芒果。” 朝云表示明白地点点头:“我也不吃。” 顾溟:“那太棒了,不愧是我室友。” 朝云:“。” 到了和沈雨聆约好的时间,她站在门卫室的窗前,接过补好的校服。 沈雨聆是个微胖的女生,一米六的个子但在顾溟面前还是显矮,墨绿色的美瞳,金色如瀑的长发,怎么看都跟学校格格不入。 窗口是连通校内外的,素日里不乏家长为自己宝贝孩子送汤送饭,这会儿看见门卫室站着这样两个女生就开始不住地皱眉。 顾溟还是纯黑色的衣服,右耳戴着一只倒十字架耳钉,高马尾束得张扬,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 沈雨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边将手中的袋子提上来边小声地说:“我怎么感觉那几个学生家长都在看咱?” 顾溟瞥了眼身后,把吃饭的学生吓得一呛。她转回头:“别管他们。” “我就是怕对你影响不好。”沈雨聆把饭盒拿出来,“我给你打包了寿司,有你最爱的肉松。” 顾溟嗤笑了声:“你以为我在他们眼里是什么好人吗?” 沈雨聆打开盖子,顾溟惊呼道:“哇塞,好多啊,宝宝你太好了!” 沈雨聆像哆啦a梦一样又从袋子掏出奶茶:“还有一杯茉莉奶绿。” 顾溟感动道:“我爱死你了。” 沈雨聆:“快吃吧,我要看着你吃。” 顾溟闻言动筷:“……好吃!就是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沈雨聆:“没事啊,你可以回去带给你室友,同学吃。” 顾溟含糊地“嗯嗯”。 一旁,吃完饭的女生将饭盒递给她的妈妈,妈妈让她好好学习。 沈雨聆观摩半晌,感叹道:“啊,好羡慕啊。” 顾溟顿住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雨聆是她的初中同学,成绩中上游,在初三上学期辍学。 辍学的原因很多,但归于最后就一句话:学不下去了。 顾溟也想过的,如果沈雨聆没辍学,考上个普高是没问题的,说不定两人现在还能在一个学校,能坐在同一个考场。 沈雨聆很快恢复过来:“不过没事,就算让我穿越回去,我还是会选择辍学。” 沈雨聆看起来比顾溟早熟,但思想和精神都没有熟到一定程度。 她在初一就谈了男朋友,是跟她们同班的,两人跟其他校园小情侣一样会在操场上散步,在无人知晓处接吻。 后来由于班上人的起哄,老师发现了端倪,逼着他们在全班面前说不喜欢对方。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沈雨聆在不久后网恋了一个外地男,过年时男生坐长途来见她,两人在酒店抱着待了一晚——这是顾溟当时听的版本,又过了好几年她才知道两人做了。 当时沈雨聆才14岁。 结果没多久那男的也跟沈雨聆分了,似乎就是从这时候沈雨聆开始跟着班上一些不学无术的人天天去酒吧蹦迪,夜不归宿。 顾溟当时家里在闹离婚,她分身乏术没有心力去拦人,反应过来时沈雨聆已经递了退学申请。 顾溟点头:“嗯,选过的再后悔也没用了。” 中午回到宿舍,顾溟故作惊讶地看着床上的人说:“呀,今天居然舍得回来了?” 朝云:“。” 顾溟将东西放在桌上:“吃寿司不?我姐妹给我带的,我一个人吃不完。” 朝云看着她把寿司拿出来:“你不是去见男朋友了吗?” 顾溟疑惑地瞅她:“谁去见男朋友了???” 朝云:“昨天跟你打电话的那个……不是吗?” 顾溟:“不是,她是我初中同学啊,我哪来的男朋友?” 朝云“哦”了一声,忽然冷不丁地笑了一下。 顾溟:“我靠你笑什么?很诡异你知道吗?” 朝云:“……”她把今天听到的小话讲给顾溟听,朝云自然知道学校里这些闲话百分之九十都不是真的,但还是离谱得可笑。 顾溟听完后猛地一拍桌子:“我他妈,嘶好痛,我他妈怎么可能看上那俩货?!!就算世界上只剩他们两男的,我搞水仙搞女同都不会搞他们!!!” 朝云看她说得义正言辞,过来坐在凳子上,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问:“你不吃了?” “不吃了,你能吃你就都吃了,省得我还得提去教室。”顾溟正准备再骂几句泄泄愤,突然脑子转了一下:“诶你居然听得懂什么是水仙?” 朝云抬眼意味不明地扫她:“不行?” 顾溟:“行的兄弟,行的。” 朝云草草咽下一个樱花寿司:“……不吃了,谢谢。” 顾溟:“?你才吃了一个啊姐。” 朝云扯纸擦嘴:“我中午吃了饭的。” 顾溟无法反驳,蔫蔫道:“好吧,我带过去给他们吃。” 寿司最后是科漾和王希城解决的,奶茶交给了覃意晚。 数学晚自习,数学老师讲了一节课便放学生们写作业。 晚自习有四节课,老师们通常会花两节用来考试或者讲课,更有甚者会占更多。 第三节课时,顾溟做完作业,右眼皮跳了跳,她烦躁地转了下笔,跟自己同桌低语道:“我出去抽根烟。” 覃意晚习惯性地点头。 其实开学以来她抽得很少了,一来在学校本来就不方便,二来在宿舍住也不能随便抽。 顾溟漫步到走廊尽头,路过男厕时闻见有一股浓烈的烟味,正心领神会欲往前走时,熟悉的声音喊她:“儿子!” 顾溟:“叫你爹干嘛?” 科漾洗了把手走出来:“知道我在叫你啊。” “……” 靠,上当了。 顾溟白了他一眼转移话题:“你在抽烟啊?” 科漾:“昂,教室太闷了,出来抽两根。你也是?” “聪明。”顾溟两指熟练地从烟盒中夹出一支烟,“带火没?” 科漾掏出打火机:“出来抽烟不带火你跟上战场不带枪有什么区别。” 顾溟不客气地拿走他的打火机:“我是炸弹兵,别管。”她吸了口烟:“你小子带打火机,举报了。” 科漾:“……” 两人站的位置刚好卡了监控的死角,科漾便肆无忌惮地拿出手机:“哈,你这几天看过校墙没?” 顾溟斜眼瞅他:“你哪来的手机?你把齐老鬼单杀了?” 科漾呵了声:“备用机。” 顾溟故作郁闷地吐了口烟:“总有一天要把你们这些有钱人都杀了。” “……很可怕。”科漾说,“我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顾溟:“什么,哦,没看,怎么了吗?” 科漾:“也没什么,就是有人说你和那个什么会长……” 顾溟左眼皮又开始跳,被她自己摁了下去。“朝云?”她说。 “对,就叫朝云。”科漾说,“这上面说你们是世仇。” 顾溟:“?是,什么???” 科漾把手机拿给她看。 这小子说的不假,校墙上关于她和朝云已经聊疯了。 【我靠我今天去食堂的时候看到gm在收zy保护费,直接从人兜里掏的,还约人放学后小树林见!!!】 【我靠不会打人吧?】 【我也看见了!】 【gm当时的表情好凶,好吧其实我觉得她一直都很凶……】 不是哥们,我特么要是收人保护费的话还天天打什么代打啊,直接打你一顿从你兜里掏多好。 【zy迎新晚会的时候收gm烟,社会姐不记仇才怪呢。】 【对,我也看见了,当时gm要打zy还是齐老鬼阻止的[狗头][狗头][狗头]】 顾溟白眼都翻累了,是谁说生活没那么多观众的??? 【gm纯暴力女,上次听到她的消息也是打架。】 【超雄禁止入侵校园哈[捂嘴]】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哈,你猜zy凭什么高二就当上学生会会长了,还不是有对好父母[玫瑰][玫瑰][玫瑰]】 【我是zy同学,她平时也不怎么跟班里人说话,像自闭症。】 【我觉得更像冷气制造机,整天摆着个脸不知道给谁看。】 顾溟垂了垂眼,又吐出一股烟。 她把手机还给科漾,什么也没说。 科漾好奇道:“你跟那个学生会的到底什么关系啊?” 顾溟拿出手机准备在校墙上开展骂战,听到科漾这话,答:“我跟她……” 话音被手机忽闪的亮光打断。 顾溟用手夹出烟:“喂宝宝?”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但迟迟没人说话。 “帮我看着老师。”顾溟捂着话筒叮嘱科漾,放下手问:“怎么啦?” 沈雨聆的声音带着难以忽视的哭腔:“唔……宝宝……” 顾溟蹙眉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沈雨聆哭起来说话断断续续的:“啊……我被,被骂了,我,我……” 顾溟:“谁骂你?你在哪儿?” 沈雨聆:“我,在你,你学校,对面小区,门口。” 顾溟把烟掐灭,精准抛进垃圾桶:“我马上来。” 沈雨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哼哼地哭着,想说话却说不出。 科漾见她脸色不好:“去哪儿?” 顾溟:“哄人。” 她快步走着,科漾跟在后面。 沈雨聆唤:“溟……” 顾溟:“我在。” 沈雨聆呜咽道:“我被,被他小三了。” 顾溟骂了一声狗日的,她把校服外套脱下甩在栏杆上,转而对科漾更新了回答:“我去揍人,你要来?” 科漾单手勾下拉链:“来的兄弟,来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凯旋 沈雨聆交的男朋友里没一个好东西,至少顾溟是这么认为的。 她平等地讨厌沈雨聆过去,现在,未来的每一个男友,特别是那些比她大十岁以上的。 沈雨聆是个特别典型的恋爱脑,对每一任都爱得纯粹,但偏又小心敏感,导致她在恋爱时成为情感的牺牲品。 顾溟还记得,沈雨聆在初二谈那个外地男的时候,一向老实的女生大胆违反校规带手机和人聊天打游戏,还用马克笔在校服内侧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写男生的名字。 只不过后来还是散了。 顾溟想不通为什么老有人要辜负这么美好纯洁的女孩?为什么真心老是得不到回报? 初三辍学时,沈雨聆谈了个28岁的男朋友,两人差了整整一轮,差点把顾溟气得当场杀到她家。 偏生她在跟她哭诉那男的和别的女生暧昧时,沈雨聆还说其实我心里还喜欢他不舍得分,顾溟登时险些没一口气背过去。 回想过后满腔怒火,所有愤慨都化作拳头砸在了沈雨聆现任的脸上。 沈雨聆蹲在地上,看见顾溟的出现一脸震惊:“你怎么来了?”她撑着墙勉强站起,单手捂着脸,眼睛红红的。 现任哥,哦不,出轨男弯着腰咳嗽,旁边一个20出头瘦猴一样的男人连忙查看出轨男的情况:“姐夫,你没事吧?”还有一个白衬衫男恶狠狠地瞪着两个女生。 沈雨聆面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攥着拳头,一脸提防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女。 “你他妈谁啊?有病吧?”瘦猴男挥起拳头砸过来。 “老子就他妈有病怎么了?!!!”顾溟抬手就要接却被沈雨聆下意识往后拽。 顾溟:“?” 我能打啊姐妹!!! 沈雨聆拽完后才反应过来顾溟之前练过一年散打。 她冲顾溟眨眨眼,意思是我忘了。 顾溟这会儿才看见沈雨聆脸上彤红的巴掌印。 草…… 瘦猴男一拳打空,马上抬起另一个拳头,刹那间被赶来的科漾拦住。 瘦猴男一愣,面前这个男生虽然看着年纪小,身高也算不得多高,但气场很足。他不甘心地挣了挣,没挣脱,被男生一脚踹翻在地。 白衬衫把瘦猴拉起:“怎么回事小舅子,连个小孩都打不过?” 瘦猴瞪他一眼:“你行你上!” 王希城站在顾溟身边,他是被科漾叫来的,纯开团秒跟。“打谁啊?”他问顾溟。 顾溟用下巴扫过三个男的:“谁打你你打谁。” “好嘞。”王希城习惯性地握拳,指关节在空气中咔咔作响。 女人见情况不对,开口想制止他们,却晚了一步。 大战一触即发,王希城比顾溟还早当小混混,知道怎么打又痛又不明显。科漾之前也练过散打,跟顾溟一个班的,把瘦猴打得哇哇直叫:“姐,报警啊报警!” 原本在胖揍出轨男的顾溟灵活地退到女人面前,攥住她的手腕抽走手机:“想报警啊?” 这话一出,顾溟感觉自己好像反派。 “大姐,她脸上的巴掌是你打的吧?”顾溟说,“你们一帮成年人在这欺负一个未成年小姑娘要不要脸?” 女人一听就急了:“是这婊子先勾引我老公的!她跟我老公上床,她不要脸!” 瘦猴男:“就是,才多大呢就当三,不知道在外头……” 科漾把点燃的打火机逼至他眼前,把人的话堵了回去。 顾溟挑眉:“她是一个人发生的关系吗?你老公管不好自己的吊全赖她一个人身上?” 出轨男垂着脑袋蹲坐在地上,如果顾溟没记错的话,这个狗日的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过,刚才打架的时候倒是回赠了她几拳。 沈雨聆:“他没跟我说过他结婚了,一开始是他先说要交往。” 顾溟把玩着手里的手机:“听到没有?是你老公先诱拐未成年的。” 女人见出轨男没吱声,急道:“那,我怎么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我不管。”顾溟笑了声,“我帮亲不帮理。” 女人听到这笑声顿觉毛骨悚然,又听顾溟指着地上几个男人道:“还有你们几个,站在旁边看着两女生闹很爽是吗?一群傻b。” 女人愣住,顾溟把手机给她抛回去都差点没接住。 “你们两口子最好能锁死,别出来祸害人。”顾溟说。 几人离开现场,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沈雨聆趴在顾溟身上说:“啊溟溟我爱死你了!” 顾溟威胁道:“你下次要还谈个这样的,我先打你。” 后续就是顾溟把沈雨聆送回出租屋,还顺便请两个打手吃了校门口的炒河粉。 回宿舍的路上,不住地有人往她这边看。顾溟大概能想象到自己是什么样子,身上的浅蓝色卫衣虽然没像上次那样烂掉,但因为在地上滚了一圈满身灰扑扑的,脸上还有块淤青。淤青虽小,但在她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 总而言之,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躲着她走。 她也习惯了,无视掉所有视线,终于来到“碎玉轩”。 顾溟在101门前站了很久,她第一次庆幸这宿舍偏,偏得毫无目光笼罩。 顾溟深叹口气却马上屏了回去—— 门开了,朝云猝不及防出现在她面前。 女生低着眉眼瞧她,眼神滑过那块淤青。 淤青莫名发烫,顾溟似乎才麻木地反应过来疼痛。 朝云:“去哪了?” 顾溟答非所问:“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她挤出笑容道:“想我了?” 朝云蹙眉,侧身让她进门:“是你回来太晚了。” 顾溟:“晚吗?还好……” “吧”字还没出来,房间陷入黑暗。 “……” 朝云抬步走来,顾溟则去摸索台灯的按钮。 “啪”,两人的食指同时按下台灯的按钮,白光衬得人五官更柔和了些。 朝云转身去柜子里找东西,边找边说:“宿管阿姨来过,我说你回来过去其他宿舍串门了。” 顾溟从桌角的一堆书里随便抽了一本:“噢,谢谢。” 身后有传来脚步声,旋而是水声,顾溟动了动耳朵,心情莫名烦躁。 她用手指轻点淤青处:“嘶……” 顾溟神使鬼差地用力按压了下那处,手腕却被人握住拽远,接着脸上传来凉润感。 顾溟抬头,朝云正拿着冷毛巾贴在她脸上。 “敷一下。”朝云说。 顾溟心脏忽然一痛,独自困在无数个失眠时自暴自弃的夜晚也会这样痛。 她该习惯了的。 “我自己来。”顾溟接过那块毛巾,又见朝云从身后掏出一个半透明的小箱子。 顾溟:“这是什么?” 朝云:“我妈给我备的药箱。” 她从药箱里拿出云南白药,示意顾溟放下毛巾,看完说明后晃了晃药瓶。 顾溟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调侃道:“你医疗兵啊?” 朝云一只手掌斜侧靠在她脸上,手指修长得几乎跟她的脸一般长。 “别说话。”朝云说,“闭眼。” “好霸道的一张嘴。”顾溟乖乖地闭嘴闭眼,她也不想莫名其妙吃点云南白药当夜宵。 朝云的手替她挡了飞出的多余的液体。 角度和距离原因,顾溟再睁眼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朝云的嘴。 干干的,一看主人就没怎么仔细保养过。 朝云收拾东西的时候,顾溟蓦地笑了一声,说:“我想起件事……” 在广场上轮滑课的都是些三四岁的小屁孩,她和朝云两个初中生夹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兀。 晚上的广场人难免多了些,彳亍地围观他们。朝云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过桩的时候摔了一跤,下巴磕出了血。 玩轮滑摔倒是常有的事,顾溟见怪不怪地把人扶到一旁,简单擦了擦灰,撕开一个创可贴要给她贴上。 朝云抬手拦她:“我自己来。” 顾溟觉得好笑:“你自己看得见吗?贴歪了怎么办?” 朝云这才任她摆布地贴上创可贴。 顾溟贴完后望向远处忽明忽闪的灯光:“正好我也陪你休息一下。” 朝云沉默半晌,倏忽问她:“我能进一队吗?” 顾溟愣了一下:“你想进一队啊?” 朝云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顾溟:“你现在还在练基础,早着呢。” 朝云视线落在光滑的地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溟瞬间反思自己是不是打击了人的自信心,便宽慰道:“没事,在这小地方学轮滑的大多都是学着玩,比赛队缺人,你努努力没准能在短时间内混个替补。”话音落,她又补了一句:“加油,我相信你!” 朝云:“好,队长。” 顾溟是顺一队长,每次章教都爱这么向小屁孩们介绍她,朝云知道也不是那么意外。 顾溟挑眉:“这就叫上队长了?” 朝云:“不能叫?” 顾溟:“当然能叫啦,学姐。” 朝云:“。” …… 提起这件事,朝云貌似没多大反应,顾溟问:“你不记得了?” 她刚要佯装伤心,朝云淡淡道:“记得。”她拿走收好的药盒:“我去洗漱了。” 顾溟盯着她将药盒塞进柜子里,又盯着她进厕所。 朝云洗完脸抬头,见顾溟靠在门框上看她。 “我去打架了。”顾溟说,“凯旋而归。” 朝云拧干毛巾,察觉到她是在回答进门时的问题。 “我直接就把那个出轨男掀翻在地,冲着他的猪脸就是重拳出击!”顾溟讲得沸沸扬扬,仿佛还揪着出轨男的衣领。 “凯旋而归是病句。”朝云说。 “……”顾溟“切”了一声走开:“不解风情的女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迷糊 次日,顾溟从覃意晚那里拿回了自己的校服,估计是是科漾跑去叫王希城的时候把善后都交给人家了。 他们三个不是第一次在校外打架,不穿校服是默认的原则,万一被告到学校政教处就麻烦了。 朝云请假了,顾溟是中午回宿舍看到便利贴才知道的。 朝云用的便利贴是白色的,还印着黑色格子线,跟主人一样正正经经的。 她说要去医院看奶奶,让顾溟自己从柜子里拿云南白药喷一下。 不愧是老师们喜爱的三好学生,写的字也是端端正正的楷体。 顾溟抬手在便利贴上写了个1,想想又写:希望咱奶长命百岁!!! 她的字就这么五大三粗地跟人家躺在一起,嚣张肆意。 云南白药被主人放在正中央,打开就能看见。 顾溟掏出折叠镜对着自己脸上的淤青喷了几下,药水带着独特的味道冰冰凉凉地留在她的脸上。 打架对顾溟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她还是像之前一样上午睡得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下午晚上才迷迷糊糊地清醒,似乎根本没听见周围的闲言碎语。 顾溟感觉自己还在做梦呢,学校就放国庆了。 覃意晚约顾溟出来逛街,两人边走边聊天。 顾溟有时候真的很佩服部分女生在逛街时那恐怖如斯的步行能力,走了两个小时她总算找到机会拉覃意晚到奶茶店坐下。 其实她不是不能喝奶茶,只是不能在上学期间喝,会失眠。 奶茶里面含有咖啡因,医生也不建议她喝。 但放假就无所谓了,她爱喝奶茶,通宵都没关系。 两人都点了茉莉奶绿,坐在软垫的瞬间顾溟顿感轻松百倍。 覃意晚:“听说国庆完后学生会要招新,我有点想去。” 顾溟:“去呗。” 覃意晚:“但我不知道去哪个部门。” 顾溟问:“有哪些部门?” 覃意晚将手机放在桌上,屏幕正对她,上面是一张学生会的宣传海报,各个部门的介绍都有。 纪检部,劳动部,体育部,组织部…… 顾溟吸了一口椰果:“这些部门有什么要求啊?” “不知道啊。”覃意晚好看的眉微蹙,“我加了学生会招生群里的一个学姐,她说学习部有成绩要求,文艺部要求至少有一门才艺,其他部门都差不多。” “这两个部门你都能去啊。”顾溟指了指图片,“年级第一。” 覃意晚羞赧地笑了笑:“下次说不定就掉下来了。” 顾溟:“怎么可能?对自己自信点。” 覃意晚把话题拉回来:“你说我到底去哪个部啊?” “你问我?” 两个选择困难症面面相觑后,笑了。 顾溟提议道:“你问问学姐哪个好进点。” “我问过。”覃意晚给她看和学姐的聊天记录,“她说学生会的面试不严,没有太大人品问题,态度认真的基本都能进。” 顾溟:“那你准进啊,他们敢不要你那是他们的损失。” 覃意晚惶恐:“天哪,你好会说。”她又看了遍部门介绍,说:“哎你有朝云联系方式吗?我去问问她,或者你帮我问也行。” 顾溟:“我……没有。” 覃意晚这么一说顾溟才想起来自己认识朝云那么久,但从没有这个人的电话,微信或是q.q。 顺风那会儿上课很随性,学生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纯兴趣班。 朝云这人很奇怪,明明说自己没时间,但除了下雨每天都来,只不过来了也待不了多久,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真没时间还是假没时间。 朝云话少,章教事忙后来也忘了要加联系方式。 顾溟当然是提过的,在知道朝云跟自己一个学校的时候就问她想不想加个q.q,微信也行。 朝云说她没有手机,顾溟也没强求。 顾溟稍一琢磨,决定回去问问。 覃意晚最后决定去文艺部,理由是文艺部每年艺术节都会有上台表演的机会。 覃意晚喜欢跳舞,她从小练舞,前阵子刚考了中国舞十三级,高中年华时不展示一番太可惜了。 “面试你要是有空能陪我去吗?”覃意晚问,“我有点怕。” 顾溟说:“当然能啊。” 解决完学生会的事后,两人捧着奶茶去逛名创。 覃意晚拿着一支黑色的木簪子端详,粗的那头镶着两朵青色的莲花。 她问顾溟:“好看吗?” 顾溟:“好看,适合旗袍。” 覃意晚又拿起一只银色的鲨鱼夹在后脑勺比划:“这个呢?” 顾溟:“嗯,应该挺搭你的裙子的。” 她边应边游走在货架旁,看见侧面摆着几排唇膏。 或许是刚才覃意晚提过朝云的原因,她想起了某人给自己喷云南白药时凑得很近的干燥的嘴唇。 朝云是覆舟唇,再配上她那双始终狭长漠然的下三白眼,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感,这大概就是网上说的臭脸综合症吧。 顾溟平时是很注重保养的,纯好面子。因为熬夜,她柜子里不缺修复面膜和眼膜,当然唇膏也是有的。 她挑了支自己爱用的牌子和味道,反正这玩意儿顾溟不嫌多。 走到收银台,顾溟发现覃意晚把刚才试过的全买了。 覃意晚无奈道:“没办法,选不出来。” 顾溟扫一眼她手里满当当的袋子:“那确实没办法。” 返校的第一个星期一,朝云被校长喊上台领奖,具体什么奖顾溟没听到,好像是什么竞赛的奖。不过不重要,又不是她拿奖,关她什么事。 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学校每次颁奖都要喊一帮子人在台下看着,这奖又不是给他们的,是为了让获奖人能装个大的吗? 如果是为了鼓励学生那更奇怪了,有心者自然会往上爬用不着催,无心者早就在下面站得百无聊赖。 她本来是准备在教室睡个爽的,但被齐老鬼逮下来了。 然后站在操场睡。 覃意晚给她戳清醒,说:“蓝莓在看着你呢。” 顾溟朝队伍前面瞟了一眼。 那哪是看啊,分明是瞪。 平时顾溟不来大课间,蓝莓也不管,互相都图一个眼不见心净。 着装平整干净的女生站在讲台上一脸淡漠地说着感谢词,顾溟仍旧把手揣在兜里,对覃意晚说:“又不是我要下来的,有本事她去瞪齐老鬼啊。” 覃意晚环视周围:“齐老鬼好像不在,你要不要上去补觉?” 顾溟同意:“你说得有道理。” 说完,她转身就走,全然不管蓝莓的视线。 站在班级末尾的学生会成员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管。 他们是检查大课间仪容仪表和人数的,一般都跟在后面,手里捏着计分表,每个班级配一个。 顾溟垂着脑袋,听见有人窃窃私语。 “看吧,我就说她俩有仇,gm白了她一眼就走了……” 顾溟下意识回头,却没看见是谁在嚼舌根。她蹙眉:“啧,神经。” 听说顾溟在操场站着睡着后,王希城和科漾给她竖大拇指直夸牛逼。 她也确实牛逼,浑浑噩噩睡到下午的体育课才将将算补完觉。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覃意晚在楼下跟人打羽毛球。科漾拉顾溟打排位,说手里拿了个破号,老匹配到傻逼队友。 科漾也在磊哥手底下接单,不像顾溟要赚生活费,他是想买游戏皮肤顺便存点钱。 教室里开了空调,顾溟还是热,把外套披在椅背上:“钱分我吗?” 科漾:“分你两毛。” 顾溟:“滚蛋。” 科漾:“那两成?” 顾溟:“四成。” 科漾:“最多三成。” 顾溟:“成交。” 可怜的王希城没有手机,只能在旁边观战。 门边的姚艺礼看他们又要开黑,默默地把门关上。 “我靠,这个程咬金4分钟送了5个人头,有病吧???”顾溟喊道,“ai怎么还不把他托管了?” 科漾:“我就跟你说这号容易匹配到傻逼吧。” “这已经不是傻不傻比的问题了,他离人很远了。”顾溟说,“我受不了了,五成。” 科漾:“?不带这样的啊!” 姚艺礼:“……” 好像关了门这声音也会跑出去。 白关了。 忽然,有人敲门。 声音缓慢而小心,还是把几人吓了一跳。 顾溟和科漾瞬间把手机甩进桌仓里,王希城浑身抽了一下站起来看向后门。 门上有一个小窗口,方便老师视察。 但此时窗口外的不是任何老师,而是一个穿着校服,齐刘海短卷发的女生在门口怯生生地望。 姚艺礼开门,女生轻声说:“你好,我想问一下,顾溟在这个班吗?” 姚艺礼点头:“啊,是,你找她有事吗?” 女生:“嗯,我看到你们班这节课是体育课,我们班也是,就上来看看。她在教室吗?” 每个班的课程表都在班内班外各贴了一张,为方便科任老师和巡逻老师确认这个班该上什么课。 “嗯……”姚艺礼犹豫地看了眼窗边的三人。 她平时老实规矩,虽然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学习上但还是常常听到关于那些人的传言,要她去跟人来往难免心生怯意。 姚艺礼顿了两秒说:“在,要我帮你叫她吗?” 女生:“麻烦你叫一下吧,谢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插足 与此同时,顾溟和科漾发现虚惊一场又马不停蹄地赶向峡谷。 科漾:“上啊,这辅助在那边干嘛?” 顾溟:“被张良控了,等她一下,她能活。” 科漾:“你别被切了,我反甲没好。” 顾溟:“卖了换名刀。” 姚艺礼站在他俩旁边,找不到插话的空隙。她唯唯诺诺地抬手又放下,王希城注意到说:“怎么了学委?” 姚艺礼:“有个女生找顾溟。” 顾溟往后面甩了个大,减速对面接回了辅助,打几下野怪回血:“红buff给我。”顾溟抬了下头:“谁找我?” 姚艺礼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在跟自己说话。 科漾:“你拿。” 姚艺礼反应过来:“噢,不认识,好像找你有事。” 顾溟扫视了眼后门:“好我知道了。”她把手机扔给王希城:“帮我打一下。” 王希城:“?!我不玩射手啊!!!” 顾溟:“别死就行。” 姚艺礼跟在顾溟身后回到座位。顾溟看着眼前的女生,女生手里面还攥着一大袋零食。顾溟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顾溟:“你是……?” 女生:“我叫阙恬,楼下8班的。” 顾溟装懂点头:“哦。” 阙恬:“你可能不记得了,就是上个月你帮我骂了两个男生。” 这下顾溟想起来了,阙恬说得礼貌,不是骂,是揍才对。 上个月,顾溟在厕所抽完烟想顺道去食堂买个夜宵,结果看见一个女生前脚刚出教室后脚就有两个男的跟了上去。 顾溟嘴里的烟味还没散,打了个哈欠走在他们后面。 这会儿晚自习已经结束很久了,路上甚至看不见其他人。 女生似乎往后瞟了一眼,又假装没看见地加快脚步。 快要走到灯光下时,其中一个高个男生闪身到她面前。 “阙恬,我有话想跟你说。” 阙恬的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背包带子:“你有什么事?” 高个男说:“我喜欢你……” 阙恬:“我不喜欢你,现在也不想谈恋爱。” 本来顾溟看他们挡道想直接从中间挤过去,但听到这话又停在墙角。 另一个穿缤纷水果鞋的男生说:“哎呀,组长,别着急拒绝嘛。昊子很喜欢你的,你是他初恋呢。” 阙恬:“我闺蜜是你初中同学,光她知道的你谈过的就不止三个。” 昊子愣了一下:“他们都是谣传,我也不知道怎么传成那样的。” 阙恬显然不信:“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哎。”缤纷水果鞋拦她,“那不行,今天你不答应昊子,咱们就耗这儿了。” 阙恬:“你——”她逃不掉,便说:“行啊,就在这耗。” 她就不信不会有老师或者保安路过这里。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昊子抓起她的胳膊:“走,我们去别的地方聊聊。” 阙恬:“谁要跟你聊!”她用力挣却挣不掉,只能喊:“你放开!!!” 顾溟把手机和钥匙放在一边,咳了两声走出来。 两个男生吓了一跳,一看是个女生又放心下来。 缤纷水果鞋:“你看什么?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啊!” 顾溟用看不出情绪的眼盯他们:“在聊什么,带我一块啊。” 昊子:“不是,你有病啊?” 水果鞋:“就是,表白呢,没看见啊?赶紧滚。” 阙恬瞪了男生一眼,趁他们交涉时挣开手,又被昊子拽着拉回去。 昊子:“别跑啊。” 顾溟蹙眉:“有你们这么表白的吗?” 水果鞋很重地“啧”了一声:“你他妈闲得慌是不是?关你什么事啊?” 昊子还在跟阙恬说话,没把突然出现的陌生女生放眼里:“整天烫个卷毛不就是给我看的吗?现在又在这装清高。”他另一只手挑衅地伸向她的衣领。 阙恬想骂脏话:“我是自然卷,你……” 后面的话还没骂出来她就怔住了,因为顾溟对准腰把昊子踹了开。 水果鞋捏拳头:“你他妈——” 顾溟挽起袖子说:“去找老师。” 几个人打了起来,阙恬没犹豫太久就跑去二楼教师办公室。 大多数老师都下班了,齐老鬼这会儿估计在操场抓早恋。 阙恬正要去找保安,就见一个头发已经秃得差不多的男老师从数学办公室走出来。 她离开时,水果鞋掏出水果刀想用来威慑顾溟,结果没想到这娘们是个疯子,冲上来就是干。他也不敢真的使刀,但还是划破了顾溟的衣服。 后来的事就是男老师制止了打作一团的三人,了解事情原委后一顿思想教育,看时间太晚便先放他们走了。 第二天齐老鬼得知这件事,把打架的几人和两班班主任叫到一起,当晚的男老师也在场。 顾溟才知道男老师姓李,是建校起就在的老教师了。 两个男生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通,试图把重点归于顾溟先动的手。 晴中的监控并不齐全,一切都得听当事人讲。 顾溟懒懒地站在老师们的审判目光下,她很困,头很痛,甚至没听进去他们在说什么。 阙恬辩解说刘瑞昊平时就爱骚扰她,表白还硬要自己接受。 蓝莓发话:“他怎么就惹你不惹别人?多想想自己的原因!” 顾溟这才抬眼盯着她。 蓝莓还觉得自己说得挺对:“你说呢,彩姐?你们班这孩子头发也是,像什么样,让她回去拉直了去。” 8班班主任,就是她口中的彩姐说:“她这头发天生的。” “天生的?”蓝莓眯着眼上下扫视阙恬,“现在小姑娘心思多,你别小瞧她们,指不定心里面在想什么呢。” 顾溟眼睛抽了抽,肚子里面一堆脏话。她攥着裤兜里的纸,手心渗出浅浅的汗。 “哎,话不能这么说。”李老师说,“人家女生又没做错什么,主要是俩男孩的问题,把女孩堵在楼下还要带走,怎么可能不害怕?对吧老齐?” 齐老鬼点头,蓝莓被李老师反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转而对自己班的说:“顾溟,你说你跟男孩打什么?那么晚还不回家在学校里瞎逛什么?你个女孩子家家的,不自爱……” 顾溟打断:“我回家那么早干什么?让人家被拖进小树林吗?你要让我看着别的女生被侮辱吗?” 蓝莓:“你,我从业那么多年从没见过你这样的!” 顾溟:“那你现在见到了。” 李老师打圆场:“好了,虽然方式不对,但孩子也是出于好心嘛。那个,你叫顾溟是吗?” 顾溟点点头,李老师说:“顾溟,你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先来找老师,暴力是不对的。” 顾溟看着面前慈祥的小老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整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念着三人是初犯,齐老鬼就只让三人回去反省。 阙恬的妈妈得知此事后,帮她请了快一周的假带孩子出去散心。 她回来时,校墙上关于顾溟和朝云的消息被大家翻来覆去地讨论,什么约小树林校园霸凌,顾溟脸上的淤青是朝云反抗的时候打的,还有同班人出来“证实”顾溟受伤的第二天朝云去医院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内伤…… 阙恬听着就脑壳痛,信不了一点。她其实一直想私下感谢那晚帮她的女生,于是她在校墙上问到了顾溟的班级,买了一大包零食就来了。 阙恬见到人了。顾溟其实没有网上那些人说得那么凶,也不是长得凶。恰恰相反,顾溟是双眼皮,富有灵气的柳叶眼,皮肤白皙干净。 不知道是不是阙恬带有滤镜,反正她觉得顾溟挺好看的,初恋白月光的类型,就是不说话的时候会有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我想起来了。”顾溟说,“是你啊,那两男的还来骚扰你吗?” 她想起当时兜里攥着的医院报告单,原本都做好了和所有人鱼死网破的准备,最后因为李老师的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她没有后悔多管闲事,以后可能还会管。 她看见每一个受困于破烂的女生都会想起沈雨聆,因此她非得要插足不可。 阙恬:“没有,他们现在见到我都绕道走。” 顾溟:“那就好。” 阙恬正要接话,就听王希城在后面喊:“啊啊啊奶妈救命!!!奶……”王希城失落地放下手机:“顾溟,我死了。” 顾溟冲他竖中指:“你他妈再死一个试试!” 阙恬:“……” 还是不说话好点。 顾溟又转过头,阙恬赶紧把零食递上去:“谢谢你那天帮我,这是我在校外买的。” 顾溟想推辞:“哎呀没事,我就是纯看那俩男的不顺眼。” 阙恬:“你收着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顾溟心说大妹子你没朋友吗,嘴上还是:“我也不一定能吃完啊。” 两人像过节收红包似的,好几轮拉扯后顾溟才勉强收下:“谢谢。” 阙恬:“不用谢,那我先走了。” 顾溟:“嗯,拜拜。” 放下零食,接回自己的手机,顾溟叫道:“我的发,你特么偷偷死了三次?!!” 王希城双手合十:“我只玩对抗啊,姐。” 科漾:“你终于回来了,快,最后一波可以推了。” 顾溟划拉了下小地图:“兵线都没有,两个废物。” 科漾,王希城:“……”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难题 顾溟左手给自己喂着薯片,右手在函数图上画来画去。 这道题是科漾从不知道哪本刷题册上找到的思考题,据说难得一批。 科漾做了一个下午把自己做傻了,说这道题高一绝对没人会。 王希城问他为什么不看答案,科漾说答案被他扔了。 顾溟口嗨说人不行别怪路不平,科漾一个“嘿呦喂”就把题甩给了顾溟。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顾溟盘着腿坐在凳子上,已经不知道抓掉了自己几根头发。 为了这道题,她猫在后排看了一个晚自习的函数。 顾溟想骂人:他妈的他们都还没学到函数这傻逼做函数题干什么,有病吧? 骂着骂着,顾溟跟科漾一样把高一上的函数自学完了。 顾溟把台灯的亮度调高,势必要与数学不死不休。 “吱呀”一声,门开了。 顾溟已经来不及去思考宿管已经查过寝这件事了,她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算到最后发现少了一个条件,这条思路走不通,前功尽弃。 “我靠……” 这哪里是缺条件,这他妈是纯贱啊! 其实当年侯氏制碱法制的不是碳酸钠,制的是数学是吧?有意思。 “怎么了?”一道女声悠悠地从后面飘来。 “我靠!”顾溟转身,“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她收假回来两个晚上没见朝云,宿舍里就她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 朝云:“不回来我睡哪儿?” 一周过去,顾溟脸上的淤青好得差不多了。 顾溟:“你舔一下自己的嘴会被毒死吗?” 朝云:“你说自己吗?” 顾溟不想跟她争,埋头继续与数学battle。 朝云下意识舔了下唇,她这两天没怎么喝水,嘴里比之前还干燥。 朝云把手里的口袋放在桌上,摸出水杯喝了两口:“给你买的。” “嗯?”顾溟终于舍得停下手里的笔,“枣子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枣子?” 朝云:“你自己说的,除了芒果都可以。” “哦,谢谢会长。”顾溟视线滑过口袋上的水珠,举了举手里的薯片,“但我零食快吃饱了,明天再一起吃枣行不?” “行,我放柜子上。”朝云路过顾溟的床时看见一大袋各种各样的零食,其中还有没拆封的不同口味的薯片。“买这么多?”朝云问。 顾溟吃完手里这包,打算去洗一下:“噢不是我买的,朋友送的。” 朝云放枣子的动作顿了顿,有一颗枣子滚出边缘,幸而被袋子接住。朝云反手把出逃的枣子捞回去:“送的?” 顾溟:“对,你亲爱的室友见义勇为解救了被傻逼男骚扰的女生,帅吧?” “……帅的,队长。” 顾溟微怔,挑眉:“你叫我什么?”她甩甩手上的水,捞过一旁的毛巾擦干,却没听见外面的人再说话。 “hello?”顾溟走出洗手间,看见朝云站在桌前把之前那张白色便利贴收进口袋。 顾溟叹气:“唉,又被室友冷暴力了。” 朝云:“……队长。” 朝云在被章教认可为替补以后,确实一直都这么叫她。爱这么叫她的人不少,连基础都没摸干净的小屁孩都爱“队长”、“顾队”地叫,朝云只是其中一个。但这会儿久违地听到这个称呼,有种莫名的心虚感。 顾溟单手撑在桌上,手肘下压着困她两小时的函数题。“以后不用这么叫我了。”顾溟说,“你现在转正了吗?” 朝云:“没,不滑了。” 顾溟手放了下来,直起腰问:“为什么不滑了?” 朝云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空气安静了两秒,才说:“你呢?” “为什么不滑了?”朝云问。 顾溟食指轻轻地抽了下,她垂眼:“就,不想滑了。”顾溟顿了下:“没时间,也没钱。” 顾溟捏起笔转两圈,笔脱手砸在桌上,她长吸一口气说:“你还没跟我讲你为什么不滑了呢。” “跟你一样。” 顾溟“哦”了声,埋头看数学题,片刻后她下意识“啧”道:“什么破题?” 刚才的思路全断了,她的手不靠在桌上就控制不住微微发颤。 不然还是明天去接受科漾的嘲讽吧,她想。 “怎么了?”朝云洗完漱坐回来。 顾溟摆烂似的把题推给她:“会长大人,你看看这道题呢。” 她不管了,别人教会的怎么不算会,反正姓科的没往这安监控。 高二的年级第一在自己旁边,不用白不用。 朝云读完题手指在空中比划了几番,顾溟侧头趴在桌上盯着她手指飞舞的影子发呆。 朝云:“会,要听吗?” 顾溟腾地一下又坐直了:“你会?!” “嗯。”朝云说,“去年我们期中最后一道题的变形。” 顾溟:“记这么清?” 朝云转身想拿草稿纸,顾溟下意识把草稿本给她塞过去。 朝云:“嗯,每次大考的卷子我都会刷三遍。” 顾溟:“……活该你成绩好。” 朝云讲题慢,很容易听懂。顾溟听完了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卡着:少了两个知识点。 顾溟收下朝云拿来写解题过程的草稿纸:“太棒了,我爱死你了朝云!”她已经能想象到科漾明明不服却跪求她讲题的表情,想想就爽。 朝云爬上床:“我睡了。” “昂。”顾溟摸起手机才发现覃意晚给自己发了消息,“哎,你们学生会是不是要招新来着?” 朝云:“嗯。” 顾溟边回消息边问:“能走个后门吗?” 朝云:“……?” 顾溟也是说着玩玩:“不能算了。” 朝云:“能。” 顾溟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这么厉害吗?” 朝云:“学生会缺人,说一声的事。” 顾溟:“哇塞,好霸道啊。” “……”朝云翻过身,“睡了。” 顾溟:“等一下!” 朝云长出一口气:“怎么?” 顾溟:“你现在有手机吗?我想加个q.q,方便联系。” 不过像朝云这样不带手机,长时间在学校的加不加不是很有必要。晴中平时周六下午放假,周天晚上返校,两人不请假的话天天见。 朝云:“我没q.q,有微信。” 顾溟:“嗯……我不常用微信,一般都用q.q。” 她和覃意晚,科漾,王希城基本都是在q.q上发消息的,只有沈雨聆自工作后就更爱用微信和她联系。 朝云背对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然顾溟只是说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她点开微信:“把你微信号给我。” 朝云:“……zy0516……” 顾溟:“好搜到了,中间这串数字是你生日吗?” 朝云:“对。” 顾溟:“巧了,我也拿生日做的微信号……你怎么没通过我好友申请?” 朝云平躺过来:“你在无理取闹吗?” 顾溟义正言辞道:“对!” 朝云:“……你生日几号?” 顾溟:“八月七……你金牛座啊。” 朝云:“嗯。” 顾溟:“难怪像个人机。” 朝云:“……” 顾溟看她不说话了,扣下手机:“生气了?” 朝云:“没。” 朝云知道自己情感迟钝,以前也不是没被别人这么讲过。 “生气了要说。”顾溟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生气了。” 朝云:“……知道,没生气。” 其实有时候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是生气,反应过来时周围的人都散了。 顾溟把台灯的光调低:“好了我写作业去了,你睡吧,晚安。” 都怪科漾,她为了这道破题好多作业都没写。 朝云:“晚安。” —— 学生会的报名单发下来了,覃意晚前后补了不少内容上去,她是个很负责的人,决定要做什么事就一定要认认真真做好了。 覃意晚是班长,由她负责把报名单交到团委办公室去让学生会的人审阅。 顾溟陪她去的,到团委办公室的时候朝云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被一堆穿着整齐戴着红袖章的学生围在中间。 顾溟理了理自己松松垮垮的校服,思考着要不要把耳钉摘了,覃意晚对她说:“救命,咱们班报名的只有三个。” 甚至其中一个还是…… 顾溟:“没事,你直接把报名单甩他们脸上,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覃意晚:“这对吗?” 在周围老师的示意下,名单被放在女老师的桌上。 顾溟有一种感觉,自她们,或者说自她进来后这房间里的人就以奇怪的目光盯着她,却又不敢与她对视。 除了朝云和那个女老师。 顾溟习惯了,无非就是些风言风语嘛,他们除了长了张嘴还能咋地? 趁覃意晚放报名单的功夫,她冲着朝云笑了笑才离开。 朝云点点头,将视线收回。 大多数班级的报名单都在这了,朝云自然地拿起来翻看。 其实这些单子原是要分下去给各部门部长的,这次聚集到一起就是为这件事,她可以不用参与,但不代表不能参与。 “桃桃~”宣传部副部长银可诗叫女老师小名,“刚才好吓人啊。” 桃桃:“嗯?怎么啦?” 银可诗:“啊你不知道吗,刚才那个带耳钉的女生,高一的,老是不穿校服,上个月还把两个男生打得鼻青脸肿的。”她故意看了一眼朝云,见人蹙眉又继续讲:“妥妥小混混啊……” 朝云淡淡开口打断:“你不也戴耳钉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冤枉 楚晓歌不太喜欢银可诗,因为她这个人没什么边界感,爱出风头,硬要跟谁都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像这次明明只通知了部长来,她非要凑个热闹。 负责学生会的老师这学期换成了面前这位超具亲和力的乔钰桃,银可诗认识这老师才一周就叫上人小名了。乔钰桃本班的学习部部长和体育部副部都只叫“桃姐”,倒显得她特殊上了。 楚晓歌安慰自己:没事,也就这些小毛病了,可以忍。 但他们会长向来是不会惯着任何人的,所以这句“你不也戴耳钉吗”把楚晓歌给说爽了。 银可诗不是个多守规矩的人,偶尔会扑粉抹唇釉——这在晴中里并不罕见,只要不搞得太过分老师们也懒得管。她常常戴着银色的圆形耳钉,很小,刘海一遮基本看不见。 银可诗闻言努努嘴道:“这是我养耳洞的。”她不服气,但又不能说什么,转而对乔钰桃说:“桃桃,你今天用的什么口红啊?能推荐给我吗?……” 朝云问楚晓歌:“都在这里了吗?” 楚晓歌:“对,你在找谁吗?” 朝云把单子放下:“没。” 楚晓歌瞥了银可诗一眼,视线扫过手表开始催流程:“好了,各部长分一下自己部门的单子吧,第一志愿优先,筛出来的名单交给我。赶紧忙完赶紧吃饭。” 志愿指的是学生填的意向部门,一个人可以填两个。 朝云从里面抽出一张:“这个直接扔了。” “什么啊?”楚晓歌接过,“呃……” 身边的人好奇地凑过来看:“我靠牛逼……” 【姓名:科漾】 【性别:男】 【班级:高一13班】 【志愿部门:我要当会长】 【月考排名:你猜】 【联系方式:110】 【获奖情况:宇宙超级无敌螺旋帅逼奖】 【选择理由:像我这样的人才不应被埋没,我儿子(划掉)父亲gm非常支持我统领学生会,相信你们一定不会错过一个明君。】 …… “儿子”虽然被划掉了,但还是能辨出来,“父亲”两字跟通篇飘逸小巧的字都不一样,一看就是损友给写的。 这张报名单被放在一旁闲置的桌上,看过的都直呼牛逼。 楚晓歌:“哈哈,我真的要对13班有刻板印象了。” 朝云:“另外两个还行,得过很多奖。” 楚晓歌:“是吗?我去瞻仰一下。” 科漾不想进学生会,他的报名单是为了让顾溟讲题在后者的淫威下被迫写的。 吃饭时,顾溟笑得五官乱飞:“哈哈哈,我都不敢想象学生会看见你报名单的表情,哈哈,宇宙什么无敌帅逼,难怪写的时候不让我看!” 科漾翻白眼道:“笑够了吗?再不吃饭要凉了。” 顾溟:“哈哈哈——” 科漾:“……傻逼。” 顾溟终于缓过气:“幸好我改了两字,不然为父的一世英名啊。” 科漾:“?你改了啥?” 顾溟:“你猜。” “……”科漾阴阳怪气道:“好难猜呀,溟姐~” “噫。”顾溟抓住覃意晚的胳膊,“他好恶心啊,我吃不下饭了。” 科漾抓了下头发:“早知道写你名字了。” 顾溟:“放心,写了我也会改过来的。” 科漾:“我们字差那么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被做局了好吧?” 顾溟:“他们又不知道是我写的。” 他们是不知道,有人知道。 科漾的报名单被原样送回了顾溟面前,朝云按着纸张一角问:“你们班的?” 顾溟心虚抬头:“呃,这人喝多了。” 朝云指着“父亲”两字:“你也喝多了,顾队?” “……”顾溟扯了两下嘴角:“哈哈。”她吸了一口气把朝云的手抓过来抱在怀里:“你生气啦?” “没。”朝云很轻地抿了下唇,“我以为你会报名。” 顾溟:“我报那玩意儿干嘛,给你们学生会打白工啊?雇我很贵的,你给钱啊?” 怀里的手指动了下,顾溟从兜里掏出橘子塞她手里:“吃吗?” 朝云:“……吃。” —— 晚自习的时候,顾溟被蓝莓逮到了语文办公室里,没有告诉她为什么,把周边的人搞得一脸懵。 顾溟精神恹恹地靠在墙上,手插在口袋里,思索着自己最近犯了什么事。 蓝莓:“你自己说吧,别逼我调监控。” 顾溟歪头:“说什么?” 蓝莓眉间掩饰不住的愠怒:“你,女孩子家家的,怎么那么不自爱?” 顾溟被骂得莫名其妙:“您就别拿性别说事了,有什么直说不行?” 蓝莓:“你是不是在跟科漾谈恋爱?” 顾溟:“?我跟谁???” 蓝莓觉得她在装傻:“啧,你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别老想那些有的没的……” 顾溟:“停停停,我什么时候说跟他谈了?” 蓝莓见她不认,拿出手机调监控:“我马上给你调监控,你等着。” 顾溟漠然而又忍怒地盯着她操作,提醒道:“还有,我年级第16名。” 蓝莓手指顿了一下,没说话。 一个女生礼貌地敲办公室的门:“滕老师,打扰了。” 顾溟抬头,看见朝云手里拿着卷子,走向角落的女老师。 滕老师微笑道:“哎呦,你说你假都请了还补什么考试卷子啊,作业写完了吗?” 朝云点头。 腾老师:“那正好,帮我把考试的分登一下。” “好。” 蓝莓对滕老师说:“你们班孩子多努力啊,你就知足吧。” 朝云似乎才注意到这边有人,侧过头来和顾溟对视。 顾溟冲她眨了眨眼:巧了,你来挨夸,我来挨骂。 朝云翕张嘴唇,顾溟正辨认她想表达什么,蓝莓就喊了她的名字:“顾溟,你自己看。” 顾溟垂眼看去,手机里的画面是放大后的监控录像,正是她下午给科漾讲题那会儿。因为懒得站,她手肘靠在科漾肩上借力,手在草稿本上比划。课间教室很吵,两人说话就隔得近了些。 蓝莓:“这像话吗?在教室里这么……好意思吗?你自己不想学别耽误别人……” 顾溟:“怎么不好意思了?我给他讲个题怎么了?您要是怀疑我跟他谈,为什么不把他叫过来一起对峙?” 蓝莓:“我那是给你面子……” 顾溟忍不住冷哼一声:“面子?把我从全班同学面前叫走是给我面子?只逮着我一个人定罪是给我面子?” 蓝莓:“那你们也走得太近了,同学们会误会的。” 顾溟:“谁误会了?您把人叫出来我当面跟他说。” 蓝莓见说不过她,道:“顾溟,老师也是为你好!你这个年纪谈恋爱,女生很容易吃亏的。” 得,这人听不懂话。 顾溟开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抬眼一扫,和朝云视线对上的下一秒,后者转了回去,笔尖微动。 ?怎么,我的视线烫人是吗? “你看看你,有个学生样吗?动不动就打人。”蓝莓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挺有道理的,“老是把心思花在打扮上,什么意思,天天化妆化给谁看的?像你这样的女生我不知道遇到多少了,不知道勾引谁呢。” 顾溟手上的拳攥了又松,冷声道:“我勾引谁了?” 蓝莓被她棕黑的瞳孔盯着,有一瞬间觉得这双眸子没半分光亮。 她倏忽想起那两个被打的男生,鼻青脸肿看着就惨兮兮的。 蓝莓莫名有些紧张,看不见的地方她听见刚才进来的女生对滕老师说:“老师,您有卸妆水可以借用一下吗……” 说实话,她不知道怎么反驳顾溟的话,现在的学生脑子里越来越多想法,越来越不听话。 下课铃打响,陆陆续续有学生经过走廊,顾溟继续说:“您知道这样的话是造谣吗?您哪只……哪看出来我化妆了?就算我化了又怎样,化妆打扮在您眼里就是勾引吗?那那些男的一到夏天就在篮球场上脱衣服光膀子,我还说他们在勾引我呢。” 蓝莓一拍桌子,被气得不行:“你,你再这样我就叫你家长来了!” 顾溟这才被哽住,她刚刚说了一大通,此刻有点呼吸困难,面颊发麻。 “老师。”朝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们旁边,“她真的没化妆。” 蓝莓怔住,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位他们老师公认的天之骄女会帮顾溟说话。 朝云看向旁边把生气写在脸上的女生:“顾溟,闭眼。” 顾溟其实跟蓝莓一样懵,但仍听她的话把眼闭上。 脸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朝云把水泼在了她脸上。 顾溟:“……” 朝云捏着卫生纸在她脸上抹了抹,摊开给蓝莓看。 没有粉底的肉色,也没有口红的粉色。 蓝莓愣愣地看着朝云手心里的纸,她是真的以为顾溟化了妆。 青春期的孩子爱长痘,但顾溟的脸上却光滑得很。还有就是顾溟确实好看,她教学这么多年遇到过很多外貌不凡的,但她不喜欢,这种女生总是别有心机,当中不少化妆的。 朝云:“老师,放学了,我们先回宿舍了。”说着她预备去给滕老师还卸妆水。 蓝莓:“哎等等。” “怎么了?”朝云转过身,视线冷淡地放在她身上,就像…… 刚才的顾溟。 蓝莓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没事,你们回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邪祟 顾溟是恍恍惚惚地跟着朝云出来的,她手心渗了些许冷汗。 正是放学的时间,周围的学生似乎刚刚就在办公室外看戏,这会儿看着两人出来,一下子同广场上的麻雀一般轰地散开。 顾溟揪着衣服擦了擦汗,朝云递纸给她,顾溟婉拒:“不用,我有,我去上个厕所,宿舍见。” 她有个屁啊她有,她就是嫌闹心,想找个地方躲躲。 在厕所面壁许久,顾溟才走到洗手台前冲了一遍又一遍脸。 她拍拍脸出厕所拐进最近的楼梯,发现朝云慢悠悠地走在前面。 顾溟心下疑惑,虽然从这儿下去确实也是回宿舍的一条路,但不该走那么久才走这点。 可能回去拿东西了? “朝云!”顾溟喊她。 朝云没有回头,但停下了。 顾溟快步到她身边:“为什么不理我?” 朝云拉了下书包肩带:“我奶奶说,走夜路的时候,有人喊你不要回头。” 听着有点像灵异传说,顾溟问:“为什么?” 朝云:“因为不知道是人是鬼。” 顾溟:“……你看我像人像鬼?” 朝云继续说:“她说人有三盏灯,两边肩膀一盏,头顶上一盏,回头就灭了……” 顾溟把手搭她肩上拍了拍:“灭了吗?” 朝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顾溟配合地问她:“那你现在有几盏?” 路灯淡黄色的光从人脸上划过,朝云答:“两盏。” 顾溟:“全灭了会怎么样?” 朝云:“不知道,好像会被邪祟勾走。” 顾溟:“邪祟美吗?” 朝云垂头看两个人的影子:“……不知道。” 顾溟想了想说:“那你以后走夜路我就不叫你了,我直接跳你身上。” 朝云沉默了会儿:“你跳得起来?” 顾溟:“你又不是两米我为什么跳不起来,试试?” 朝云:“不试。” 朝云买的枣子很多,两人分了好几天才吃完。主要是顾溟在吃,朝云每次就吃两三个。 得亏是10月份,这要换作夏天枣子都该发臭了。 吃完枣的周末,刚好是学生会面试。他们周天晚上返校,面试安排在了下午2点到5点的阶梯教室。 顾溟陪覃意晚去面试的时候,阶梯教室吵吵嚷嚷的。只有第一二排坐着人,看来就是本次面试官了,不过没见着朝云。再扫两眼,她发现姚艺礼和阙恬也在。 “溟姐!”阙恬小跑过来,“你也来面试吗?” 这孩子自从给她送了薯片后,一在学校里见到她就“溟姐溟姐”地叫,科漾和王希城两个贱货听到后就夹着嗓子叫她,把顾溟都给叫脱敏了。 “不是。”顾溟看了一眼覃意晚,“我陪我闺蜜来的。” 姚艺礼跟在阙恬身后同她们挥挥手,就当打招呼了。 她是和阙恬在学生会招新群里加上的,听女生讲了顾溟的事后,惊讶发现似乎那帮子人没有传言的那么不讲理。 但还是有点可怕…… 几个人寒暄一阵,一个胸前别着银色徽章的学生举着大喇叭喊:“各位来面试的学弟学妹,看好群里面发的表格,一组在我的左手边,二组在中间,三组在右手,按分组排队,顺序随便,轮到你时先报名字和意愿部门。” 他刚要坐下,又站起来补了一句:“说自己名字的时候大声点,有些部长耳朵不好。” 于是他遭到了同事的“暴打”。 这话一出,现场气氛轻松了不少。 覃意晚她们去排队面试,顾溟就坐在最后排玩手机。 朝云和楚晓歌来视察情况时,阶梯教室里热火朝天,她们悄悄走向第三排。 按照惯例,这个事情主要由部长副部负责,她们可以不用来,但其实往届的会长部长们都会抽空偷偷来,这届也不例外。 拨开纷扰的人群,朝云才看见顾溟,她室友正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玩着手机。 楚晓歌心说她怎么也来了,放下生物卷子听到前排的银可诗说:“刚才那个男生好帅啊,可以挖来学习部吗?” 旁边的女生无语道:“你来选秀的吗?” 银可诗撇撇嘴:“啊,我想谈恋爱了。” 楚晓歌暗暗翻了个白眼,咳了两声。 银可诗这才转过头来:“会长副会好。” 朝云点点头,楚晓歌说:“这样的话别让高一的听见了,不然我们学生会又要被说了。” 银可诗:“那我小声点。” 楚晓歌:“……” 顾溟瞟了眼时间抬头想看看覃意晚排到哪了,结果看见自己室友双手交握坐在前排。 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好吧,完全没注意到。 至于覃意晚……啊,快到她了,前一个人似乎在跳舞……不是吧,还要当场跳舞?没事,覃意晚一定没问题!我靠,是不是到她了? 朝云隐隐约约感觉眼前这个面试者有些眼熟。 “各位学姐学长好,我叫覃意晚。”面试者说,“我是高一13班的,面试的部门是文艺部……” 楚晓歌小声说:“这女生长得好看哎。” 覃意晚气质明媚,长相大气柔婉,属于绝对的耐看型。 朝云:“覃意晚?” 楚晓歌:“对呀,你不觉得吗?” 朝云顺着她的话说:“还好。” 楚晓歌对她的回答不是很意外,边做生物作业边看人面试。 朝云满脑子想着她也是13班的,好像之前也见过。 这么一想,她转头看后排。 果不其然,顾溟终于扬起脑袋,兴致勃勃地往这边望。 朝云知道发出音节会被周围的嘈杂淹没,而且顾溟似乎也没在看自己。她垂下眼,起身:“我先回教室了。” 楚晓歌知道她不喜欢太热闹,说:“嗯,你先回去吧,我再在这待会儿。” 朝云动作顿了一下,手撑着椅背蹙眉。只是很短的时间,她就恢复如常,默默从前门走出阶梯教室。 顾溟挑眉,左手支着脑袋打了个哈欠。 覃意晚面试完后,两人出门遇上姚艺礼和阙恬打算去食堂。 覃意晚:“现在食堂还没放饭吧?” 顾溟抬手扫了眼时间,才四点。 姚艺礼:“啊?我上午十点吃的饭,这会儿早饿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 阙恬怯怯道:“你以为12点吃饭的就不饿了吗?” 顾溟提议:“我要去外面买手抓饼,要给你们带吗?” 姚艺礼:“现在应该不能出去了吧?” 顾溟:“我翻墙。” 姚艺礼:“……” 阙恬眨巴眼睛,“哇塞”两个字写脸上。 覃意晚习惯了:“我要加里脊,火腿。” 阙恬:“我要鸡柳。” 姚艺礼:“……那我要海带。” 几人加了联系方式就便各奔东西了。 晴中操场的右侧有一片田,拿给学生种的,说是提升各方面能力。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边没有监控,有一段墙没有玻璃碎片,刚好够一个人过,是刚入学时王希城发现的绝佳逃课地点。 踩着废弃垃圾桶桶盖,顾溟轻而易举地就从外面带回来三个手抓饼。 —— 一般来说,朝云要到宿舍快熄灯了才会回来,可今天当顾溟提着炒面袋子开门时却发现灯是开着的。 顾溟:“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朝云缩在被子里没讲话。 顾溟一脸疑惑地把炒面放在桌上。你说她要睡觉吧,她又没关灯;你说她要干点啥吧,她又窝在床上。 顾溟:“你不舒服啊?” “嗯。”朝云声音闷闷的。 顾溟:“来月经了?” 朝云:“嗯。” 顾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我帮你揉揉?” 朝云:“……不要。” “好吧。”早料想到她会拒绝,顾溟拆开筷子的一次性包装,开始吃夜宵。 朝云侧过来了些:“什么味道?” 顾溟:“炒面,你要吃吗?” 朝云转过来,平静地盯着桌上的炒面良久,视线移动落在顾溟手上。 顾溟会意:“我多拿了一双筷子。”她把未拆封的筷子和炒面推过去,人也顺带坐到了朝云平时坐的位置。 朝云缓缓坐起,拾起筷子。 她去看奶奶的时候,坐在病床前,也是顾溟这个位置。床头柜上摆了许多水果,但奶奶胃口不好,一口都没吃。 顾溟:“想吃多少吃多少。” 朝云:“谢谢。” 她在学校一年多,吃夜宵的次数屈指可数。朝母不让她吃,说不健康。但学校的夜宵确实馋人,闻一下都受不住。 吃到香喷喷的炒面,让朝云好受了不少,不是说不痛了,而是心情好了些。 顾溟叼了几口面,忽然问:“很痛吗?” 朝云:“嗯。” 顾溟:“你有布洛芬吗?吃了会好点。” 朝云:“有,在药箱里。” 顾溟给人翻出了一盒布洛芬:“你杯子呢?我去给你接点热水。” 想在宿舍接饮用水,得去走廊另一头的热水房。顾溟看这人痛成这样,估计连床都下不了。 朝云:“在书包里。” 热水和布洛芬下肚后,朝云的疼痛缓解了些。 朝云又喝了一口水:“谢……” 顾溟打断:“哎,再说谢谢我跟你急了昂。”她帮人把药盒收拾好:“我天天跟你借台灯还没说谢谢呢,你能不能学学我不要脸点?” 朝云:“。”她半躺回床上,蓦地笑了。 顾溟也跟着笑,自夸道:“你有我这么好的室友真是三生有幸,这得是上辈子磕了多少头磕来的。” 朝云精神不佳,疲软道:“嗯,磕来的。” 朝云难得没驳她,顾溟却非要嘴贱:“你是痛经把脑袋痛傻了吗?” 朝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生活 热水是顾溟看着朝云喝完的,她盯着水流滑进人嘴中:“你还吃吗?” “不吃了。” “那我吃了。”顾溟垂头干面,刚把炒面吃完,娟子阿姨就来查寝了。 娟子阿姨灵敏地嗅了嗅:“你们把夜宵带进来了?” 顾溟装傻:“哪儿有?”她转向朝云:“你带了?” “……”朝云摇头。 学校是不允许带夜宵和泡面回宿舍的,说是寝室要保持干净整洁,味道清新。 娟子阿姨小眼睛瞪了瞪,说:“其他的就算了,面和饭不能带啊,弄倒了收拾起来麻烦。” 顾溟:“好的,娟子……阿姨。” 娟子阿姨睨她一眼走了。 顾溟:“呼,还好我动作快。” “顾溟。”朝云食指贴在嘴角,“有油。” 顾溟抬手随意抹了一下:“哪儿?” 朝云抽出放在床头的纸,顾溟俯下身凑近:“你帮我擦,我看不见。” 朝云动作定住:“你不是有镜子吗?” 顾溟:“在床上,太远了,懒得拿。” 朝云:“……” 两床之间隔了有两米吗? 朝云:“怎么没懒死你?”她扬手,很轻很快地给她擦了一下。 顾溟:“干净了吗?” 朝云:“干净了。” 顾溟忽然想起了什么,说着等一下,接着小跑到柜子前翻找。 “我一直觉得你嘴唇好干。”顾溟说,“有点看不下去了。” 朝云下意识摸自己的嘴:“有吗?” “都起皮了,你说呢?”顾溟边拆包装边坐回来,“你涂一下我这个,新的,没用过。” “算……”朝云想拒绝,但顾溟已经拧好膏体伸到她嘴边来了。 顾溟:“你稍微张开点,别闭那么紧,我又不会给你下毒。” 朝云:“……” 顾溟没给人擦过唇膏,手有点抖,小臂有一下没一下地蹭到朝云的被子。 她不擅长在跟人靠得很近的时候呼吸,一直如此。 于是双方都默契地止了呼吸。 顾溟有点气短,她说:“我现在是不是有点像入殓师?” 朝云:“……滚。” 唇膏上嘴没多久,就有一阵阵细碎的清凉感漫开。 顾溟:“怎么样,舒服吧?”她把唇膏放在桌角:“送你了。” 朝云捏起唇膏摩挲,薄荷味的。“多少钱?”她问。 顾溟:“都说送你了,还问这个干嘛。” 朝云把唇膏放回去。 顾溟:“两百万,你还吗?” 朝云:“那算了。” 顾溟:“我就知道。” 次日,朝云还是跟往常一样走得很早,顾溟起的时候她室友已经不见踪影了。 桌上放着两根油条和一袋草莓牛奶,油条袋子上贴着一张白色便利贴: 【不用去买早饭了】 顾溟心说其实我从没在这个点买过早饭。 每天早上的油条是限量的,科漾跟她讲过,至少也得在宿舍大铁门刚开那会儿就出去,不然很难抢到。 可想而知朝云起得有多早。 顾溟随手拿起笔在纸上画了小爱心,落笔才发现自己拿的是红笔。 那更好了。 顾溟叼着油条在后排偷吃时,闻到香味的王希城转过来:“你今天居然吃早饭了???” 科漾闻声而动:“什么?” 王希城:“还是油条?!” 科漾鬼叫:“油条!!!” 顾溟:“……”她嚼吧嚼吧嘴里的油条咽下:“大惊小怪,来人把他俩给我拖出去斩了。” 覃意晚:“杀人犯法。” “什么?”顾溟喝了一口奶,“他俩是人?什么时候进化的?” 王希城:“……你,牛逼,油条能给我吃口吗?” 顾溟:“叫声爸爸听听。” 王希城:“那不行。” 科漾:“叫什么?” 顾溟睨了他一眼:“滚哈。” 这天上体育课前,体育委员陈焱影让大家先在教室坐下,说11月初要开运动会,有意报名的同学到他那里登记。 一众人拥上去,左问右问。 “有什么项目啊?” “焱焱,帮我填个跳高。” “……” 科漾敲敲顾溟的桌子:“蓝莓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去你大爷。”顾溟悠悠转醒,她迷茫地扫了眼讲台,“他们在干嘛?” 科漾:“运动会报名,我给咱俩都报了一千五。” 顾溟:“报你妈,谁让你报的?!” 王希城:“真是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顾溟疑惑望向自己同桌,覃意晚接收到信号忍笑道:“他下课就没离开过座位。” 顾溟拿书砸科漾的脑袋:“你他妈有病是吧?” 科漾闪身躲过:“哎,没打着。” 王希城打断他们的争吵:“你们报不报啊?” 顾溟:“懒得去。” 科漾把顾溟的书捡起来:“再说吧。” 覃意晚:“我的话,缺人再看。” “咋了,你想去啊?”顾溟伸手拿自己的书,拽了一下没拽动。 科漾无辜地看着她,像在说:怎么啦,你拿啊。 王希城:“有点想报铅球。” 他从小力气大,如果说有什么项目能出彩那一定是铅球。 覃意晚说:“想报就报呗。” “就是。”顾溟狠狠地拍了下科漾的手,男生还是没把书撒开。顾溟挑眉,对科漾招手:“嘬嘬嘬。” “我靠!”科漾瞬间撒了书,感觉自己人格受辱。 顾溟满意点头:“知错能改就是好狗。” 科漾:“你……好,好得很。” 顾溟:“谢谢夸奖。” 王希城和覃意晚在他俩旁边止不住地笑。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某三个峡谷召唤师难得没上楼去开黑,科漾向隔壁班要了个篮球,说是回去的话又要被老王窥屏,被人盯着他打不好。 顾溟表示菜就直说,接着就被拉来打篮球。 覃意晚现下没作业写,球友又没空,索性蹲在场外边看单词本边看他们打球。 篮球场有六个篮球架,两个正在使用。顾溟他们占了中间一个,三个场子互不打扰。 覃意晚看不懂篮球,一会儿顾溟进球,一会儿科漾进球的,王希城防守的动作多些。王希城的个子是三个人中最高最壮的,但不喜欢发起进攻,比起投球更喜欢防。 球一旦到了科漾或顾溟手里,两人就跟玩老鹰捉小鸡一样左晃右晃打心理战…… “小心!!!——” 声音遥遥传来的同时,顾溟几个人也转过来。 覃意晚余光中,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飞来,她下意识抬手去挡,但冲击力还是打散了她用簪子盘起来的低丸子头。 顾溟把篮球一扔,奔了过去。 她到时,下课铃无人在意地响起。覃意晚揉着脑袋站起来,有一个小麦肤色男生在她旁边问:“同学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 顾溟没好气地踢了下地上的篮球:“砸哪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覃意晚摆手:“不用。”她手往后一探:“我簪子呢?” “这个是吗?”男生眼疾手快地拾来簪子,是国庆的时候两人一起买的那支。“不好意思啊,刚才用力过猛了。”男生道歉。 覃意晚接过簪子,这才看清男生的模样,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是一眼过去就能让人觉得帅气的类型。 男生定定地看着她,等她回答。 “没事。”覃意晚说。 “我是8班的,魏止安,有事来找我。”男生抱着篮球小跑回自己球场,旁边的兄弟问:“怎么那么久,有事没事?” “总得道个歉。”魏止安说,“继续。” 覃意晚端着簪子左看右看,还好簪子没坏。 顾溟啧道:“球没长眼睛,人也没长眼睛吗?” 覃意晚把簪子揣进兜里,理了理散下来的头发:“算了,人家都道歉了。” 顾溟属于那种心情不好路过的狗都会骂几句的类型,她扫了一眼魏止安:“他该庆幸自己道了歉,不然我会把他打成篮球。” 覃意晚:“那很累的,走吧,先回教室。” —— 晚上回宿舍的时候,顾溟洗了个澡,套上睡衣睡裤出来朝云似乎正想敲门,见到她悬着的手便放了下去。 顾溟侧身让路:“我洗完了,你用吧。” 朝云点头走进去,顾溟忽然想起什么,蹲身抓起垃圾桶抵住门:“垃圾桶!我刚洗澡的时候拿出来了!” 朝云“嗯”了一声默默接过。 顾溟意满离,走到床前背身,松懈所有气力躺下去,在床上回弹了两下。 啊,舒服。 顾溟眯眼享受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想看看磊哥有没有派什么单。 【过路人】:小溟,lol的单你要吗?端游的。 【冥】:我上学,不接端游。 【过路人】:那算了,没事。 【冥】:哥你手底下不是有其他打lol的吗? 【过路人】:这个客户要求小鱼人战区前十,但她段位才白银。 小鱼人是个比较吃操作的英雄,顾溟浅浅估算了下,就算她手边有电脑怎么着也得打个半个月,更别说在学校里了。 【过路人】:其他人不是有单就是不打中路,再说了我这哪有人中路有你打得好。 【冥】:这话我爱听。 【过路人】:你不接的话,我推了。 【冥】:多少钱? 【过路人】:到你手里至少两千。 【冥】:我考虑一下。 【过路人】:行。 顾溟动动手指点开和妈妈的聊天记录。 她们上一次聊天还停留在妈妈跟自己说找到工作了,再过段时间工资就能发下来。 2000块,是她妈妈一个月的工资,但剥去水电费还能剩多少呢? 要是钱能再多点的话就好了…… 顾溟沉重地叹了口气。 生活的担子压下来时,顾溟会觉得白天在学校的经历都是假的,像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遭心 朝云出来时,顾溟正要下床。 顾溟抬头,声音有些疲惫:“我要去阳台抽根烟,你不介意吧?” 朝云:“你去吧。” 阳台是被铁栅栏全包式封起来的,防学生跑,防无关人员进,但防不住飘出去的烟。 顾溟倚在墙角,在这里她感受不到任何视线。 楼上连绵地传来女生们嬉戏的声音,顾溟沉闷地又吐出一口烟。 右手边就是窗,窗内倏忽熄灯,顾溟被淹入黑夜里,她这才发现原来离宿舍最近的一盏路灯坏了。 窗内打来一道新的光,温柔地蹭过她的脸颊。 是朝云开台灯了。 朝云拉开凳子坐下,她擦过唇膏,鼻尖盈着薄荷的香。 她能看见窗外的烟雾,仿佛也能看见制造烟雾的人。 但她看不清的东西太多了,就像现在她与顾溟只有一墙之隔,但又觉得两人隔的不止这一道墙。 刚出洗手间的时候,似乎听到了叹息声,很轻也很重。 顾溟抽完烟,掏出口喷净化现场。手机振动了下,是阙恬。 她也带手机来学校了? 顾溟懒得问,直接看消息。 阙恬发的是校墙动态的截图,一个匿名者和校墙的聊天记录。 【墙墙,我想说一下高一那些混的入,新生的质量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就那个十字架姐我看大家说得也挺多的。我来讲个瓜,上周的时候我路过语文办公室看见学生会的zy好像打了gm一巴掌,把老师都给吓着了。】 【好像上个月就爆出过校霸姐和会长姐不和,gm先是把8班两个男的揍了还闹到齐老鬼面前,后把zy打进了医院,很可怕。zy当着老师的面就给了gm一巴掌,当时已经放学了不止我一个人看见,可惜来不及拍下来。两个老师都没说什么就放她俩出来了,由此可见之前说zy父母有来头的也大概率是真的,不敢惹啊。 【这才开学多久啊,我记得这个学校没这么乱吧,球球了让我平稳度过这两学期吧。】 【来梳理一下zy和gm矛盾的时间线昂,首先是听高二高一的学妹学弟说的,zy巡逻的时候收了gm的烟,gm当时就想动手结果被齐老鬼制止了。】 【gm就是从这会儿开始看zy不顺眼的。】 【接着13班本班的人说zy带头检查仪容仪表,翻了gm的包,还收了耳钉,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把耳钉抢回来了。刚刚说的打人事件,有人看见gm脸上有淤青,同班人也说第二天zy请假去医院了。】 【纯纯校园霸凌啊,zy为什么不告老师?我个人猜测是被gm威胁了,拍照什么的,懂的都懂。】 【最后,关于刚刚说的巴掌事件,我听到了什么化不化妆的事,估计是zy不敢说自己被打了,只敢在gm其他违规行为上找问题,gm当然会反驳啊,可能是她说了什么话,暗示威胁之类的,zy一气之下就打人了。】 【大概就这些,有知情人士可以补充。】 【墙墙,匿了,谢谢(爱心)(爱心)(爱心)】 顾溟看得眼皮直跳,心里面一万句吐槽的话不知道先讲哪句。 至于下面的评论…… 【同意瓜主说的话,我也找13班和1班的问过,可以说90%是真的。】 【我是学生会的,给大家辟谣一下,我们学生会检查是不会收人东西的,有违规只会提醒加扣分。】 【那zy收烟收耳钉不是找事吗?】 【难道两人在之前就有矛盾?】 【很有可能!】 …… 很有可能个鬼啊! 还90%,他妈的9%还差不多! 【阙一不可】:溟姐,他们在私底下传各种各样的版本,有些人说话很过分。 顾溟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想再来一支烟。 良久,她才动手打字。 【冥】:不用管他们。 【冥】:晴松的这些人一直都这么会编故事吗? 【阙一不可】:不知道,闲的吧可能。 顾溟第一次觉得“你们这个年纪最重要的是学习”这句话如此有道理。 【冥】:把校墙推我。 阙恬疑惑着把校墙的名片推了过去。 她今天馋肯德基了,打电话给阙母时口水直流,于是妈妈就给请了假把人接出来解馋。 边刷□□动态边喝可乐时看见这么个事,她很难相信顾溟是他们说的那样,于是就截图发给了本人。 【阙一不可】:不是说不管吗? 【冥】:我没说我不管。 阙恬抿了一口可乐,恍然明白:哦,原来是让她不要管这些人。 顾溟加上校墙,只发了一句话: 【我是顾溟,本人,奉劝各位好好学习,别老关注别人,没事多背点化学公式英语单词。不匿,不服来干。】 校墙秒回了个ok,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有人想来找她吵架直说,她没必要亲自去辟谣,一来不可能堵得住每个人的嘴,二来她没那个闲心。 阙恬最好也不要在自己班里帮她说话,这学校里鱼龙混杂,要是因为她被同学孤立了那她心里过意不去。 顾溟发完消息后划进磊哥的聊天框。 【冥】:至少给我一个月,就接。 磊哥非常痛快地给她发来账号密码。 【过路人】:别太勉强,学习为主。 顾溟把界面截图,无奈地笑一下。 学习?得先活着吧。 在阳台待到烟味散了,顾溟才进去。 朝云写着题,没抬头道:“阿姨刚才来过了。” 顾溟:“是吗,我都没听到。” 朝云:“嗯,我跟她说你在。” 顾溟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然后呢?” 朝云:“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真好,真信任你。”顾溟单手支着脑袋,“你以后都这么说吧?” 朝云停笔:“什么意思?你怎么了?” 顾溟:“没怎么。”她趴在桌上:“你痛经好点了吗?” 她原本想问这个吗?她不知道。 朝云:“还痛着。” 顾溟侧着脸望她,朝云把视线敛回卷子上。 “每次都很痛吗?”顾溟问。 “嗯。”朝云说,“你没有痛经?” 顾溟:“我没有,我姐妹有,就上次中午见的那个。她每次痛经就很厉害,但我除了隔着手机跟她聊天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顾溟话还是跟平常一样多,但语速似乎慢了些。 朝云闷闷地“嗯”了一声。 顾溟盯了她很久,忽然凑过去:“数学吗?” “嗯。”朝云不动声色地将左手往里敛了敛,“直线方程专项练习。” 顾溟看了一会儿:“好难。” 朝云浅浅扫了她一眼:“你还没学到这儿,正常。” 顾溟:“哦。” 她在旁边看着,朝云断了思路,瞄到身边人又将视线收回来。 她的衣服领子一直这么……宽松吗? “顾溟。”朝云喊她。 “嗯?” “你没自己的事要干吗?” 顾溟猛地一下缩回:“你嫌弃我?” 朝云垂着头:“也不是……” 顾溟:“什么叫也不是?嫌弃我直说。”她摇头叹气:“朝云,你好狠的心。” 说完人就起身,离开,去厕所了。 …… 同往常一样,朝云上床的时候,顾溟还在刷题。 空气里只剩笔尖与纸张之间的摩擦声,朝云倏忽说:“顾溟。” 顾溟被她冷不丁地出声弄懵,迟了两秒才说:“干嘛?” 朝云:“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顾溟垂眼,眸光散在字里行间。 说实话,她是有点生气。顾溟见了那么多糟心事,想找个空地歇歇脚,却好像又被人驱赶。她累得慌,也委屈。 但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跟一个人机计较?换作是她,也不喜欢有人在做事的时候盯着自己看。 顾溟还有点怕,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泄露出来会伤到身边的人,所以她那句“你好狠的心”听上去更带了些调侃的意味,让人读不出情绪。 情绪过了那个劲,朝云再问这话顾溟就说不出“生气”两个字,但心中的涟漪终有余波,她翕张嘴唇说不出“不生气”。 朝云等了许久,才听到顾溟说:“你猜呢?” 要她猜,其实很为难她。朝云斟酌半晌:“我只是,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 顾溟:“哦。” 她胃里空虚得发疼,胸腔里压着挥不去的闷意,好像窗外的烟味还没散尽。 顾溟掐了一下手背上的皮肉。 啧,又想抽烟了。 —— 运动会报名的事情陈焱影跑前跑后还是有项目欠人,硬赶鸭子上架又惹得不少人不快。 这很正常,哪年运动会没几个谁都嫌的项目,没几只被赶上去的鸭子,但有一堆人他连问都不敢问。 赶巧语文课快下课的时候,蓝莓当着全班面问他报名的事。 了解情况后,蓝莓说:“咱们班女生多是有点麻烦。” 顾溟从臂弯里抬头,与覃意晚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同一个信息: 她又犯什么病? 陈焱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只能堪堪挠头。 “男生也积极一点,可以多报几个项目,到时候我给大家买零食。”蓝莓看着报名表又自顾自地说:“哎呀,尽力就好,咱班女生太多了估计拿不到什么名次。” 忽然“哐当”一声,把在场人吓得一颤。 同学们齐刷刷地往声源望去,只见顾溟边弯腰捡书边淡淡说:“不好意思,书掉了。” 姚艺礼跟着大家的目光瞥去,抿嘴忍笑。 蓝莓瞪了她一眼,转而对陈焱影说:“辛苦你再催催他们了啊,体委。” 陈焱影接过报名单,压力山大。 下课后,蓝莓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希城转过来说:“我有句话想说。” 顾溟掀起眼皮:“有屁就放。” 王希城:“我怎么感觉,蓝莓有点针对你们女生?” 顾溟、覃意晚、科漾齐声:“你才知道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叛逆 陈焱影在教室来回转悠了两圈,心一横来到后排角落。 “那个……” 顾溟他们原本还在给王希城细数蓝莓偏心的细节,闻声四个人同时抬头瞥向他。 陈焱影下意识想说“没事”溜掉,又瞄了眼手中的报名表:“还有几个项目没人报……” 不是他胆小,是这群人带来的压迫感太强了。 除了覃意晚端端正正地穿着校服,其他三个也是很有一副人样。 科漾黑色的带帽卫衣,胸口一个淌血的白色骷髅,王希城穿得比较板正,但耳后有一道长长的浅色疤痕,看着就吓人。 顾溟宽松的深蓝色牛仔外套,气场比上两位还可怕,满口脏话,眼神充斥戾气,扫过来时让人觉得她能往你脸上吐一口痰。 不是,覃意晚是怎么跟她们混一起的? 顾溟向陈焱影伸手:“我看看。” 陈焱影心神不宁地把报名表递过去。 顾溟:“哎,老王,你没报铅球啊。” 王希城:“我看你们都没报我就没报。” 顾溟:“剩下这些项目都没人报吗?” 陈焱影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在问自己:“啊,对,我问过两遍了。” 顾溟歪头,王希城问:“你什么时候问的,我咋没听到?” 陈焱影眼神飘忽:“……可能你们不在。”他都是挨个下来问的,特意略过了这边。 科漾:“给我看看。” 顾溟放在中间,问覃意晚:“你要报吗?” 覃意晚摆手:“不了,我跟小刁说了和他们排开幕式节目。” 小刁,是她们班的生活委员兼生物课代表刁禾颖,齐肩短发,跟姚艺礼一个个头,是个随和理性的女生。 顾溟提笔在报名表上写自己的名字:“剩下的女生项目我全包了,我要气死她。” 陈焱影:“啊?哦哦好。” 王希城竖大拇指:“厉害,诶顾溟你在铅球那里写把我名字写上。” 顾溟:“好。” 科漾:“你们干嘛,孤立我?” 顾溟:“哎呀,被你发现了。” 科漾:“……还有什么?” 顾溟:“你去跳高。” 科漾翻她一个白眼:“滚。”他身高在男生当中有点短板,穿上鞋才将将够得到一米八。他转了下笔:“我去接力吧,刚好差一个。” 接力是男女混合的,顾溟也参加了,她边填名字边说:“别拖我后腿啊。” 科漾:“你怎么还抢我台词呢?” 王希城:“跳高还缺人啊,不然我去吧。” 顾溟:“行。” 科漾:“谁允许你写我名字的?” 顾溟:“我就写……嘶,好像哪儿不对。” 科漾:“哈哈哈。” 顾溟:“笑你大爷!” …… 运动会的事就在大爷们,不是,他们的一言一语中解决了。 陈焱影直到把报名表交上去还有一些恍惚:好像没传闻中那么可怕? 川渝的夏天总是很闷热,焦躁,绵长,像一首歌绕梁的余韵,挨到10月中旬才堪堪有凉爽的意味。 朝云的情绪像苦短的秋总是来得迟,等她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溟第二天中午和晚上都没回来,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将近一周。 朝云没有手机联系不了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对面教室找人。 但是找到之后呢,又能怎么样? 问她还生气吗? 问她为什么不回宿舍? 朝云假意路过13班,看见那个明丽的少女轩昂自若坐在桌上,围在一堆人中间说说笑笑。 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独特的风采。 朝云本来就是只退堂的鼓,她快步踱走,仿佛真的只是路过。 直到一日晚自习结束很久后,朝云像往常一样最后一个离开,她关水关电,站在门口遥遥望见对面的班级还亮着光。 —— 顾溟一个人在教室里头打哈欠。 覃意晚有家长来接不能留太晚,王希城和科漾去夜跑了,她盯着手里的作业频频皱眉。 这几天她晚自习一节没上,吃了晚饭就翻墙去网吧打通宵,导致作业也没怎么做。 网吧老板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全名寇襄,顾溟和其他网吧熟客都叫她襄姐。襄姐是磊哥的老相识了,人很大方,对顾溟很照顾。之前顾溟还怀疑过两人的关系,但被本人矢口否认。 本来她今天也不打算上晚自习的,反正蓝莓懒得管自己,但不巧被生物老师发现她的作业一笔未动,把她揪到教室外说了几个钟头。 顾溟没办法,只能这会儿补了作业再走。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昼夜颠倒的原因,顾溟偶尔感觉莫名心悸。 现在也是。 她随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还是不见好,仿佛一到点什么东西就要来折磨自己,鬼上身一般。 顾溟感到呼吸不畅,但她说不上为什么。 她忽然想起了不少闲言碎语,往日里不在乎的,在夜深人静时争相涌上。不是她非要想的,好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嘀咕,强硬地灌输入脑。 烦死了。 顾溟掐起手腕的皮肉,似乎这样能转移注意力,越痛越好,最好能把充斥在脑的东西全都抑制。 “顾溟。” 一道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顾溟抬头,对上朝云阴郁的眸子。对方的影子压下来,形成一种虚无的沉重感。 每次呼吸好像会扯到心脏,被揪了一般。她习惯了,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痛了。 朝云垂眼,握住她的手腕,摸出纸擦她的手臂。 顾溟低头,貌似这会儿才看见自己手臂上的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泛红得尤其明显。 她自己咬的,她知道,只是被朝云碰到才有疼的感觉。 顾溟想把手抽回来,但看见朝云眼底的阴鸷又心虚地偏过头。 她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那又怎样,我本来就有病。 又被人拽着擦了几下,顾溟才缩回手:“你来干吗?” 朝云手里一空,把纸叠起来塞进包里:“你在干吗?” 顾溟:“……补作业。” “有你这样补的?”朝云扫了眼她的手,后者默默衣服袖子拢下。 顾溟深吸一口气:“我心情不好行吧?” 朝云:“为什么?” 顾溟:“不知道。” 朝云:“……” 顾溟觉得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说的必要。 有人在旁边,顾溟莫名翻涌的情绪缓了些。她用下巴指了指前桌:“你把他板凳拿来坐吧。” 朝云没动。 “怎么了?”顾溟说,“我真没事,你坐呗。” 朝云短暂地蜷了几根手指,拉开一旁的凳子坐下。 “为什么,没回宿舍?”朝云问。 顾溟老实回答:“网吧通宵了。”她用笔敲了敲题:“这不,作业都没写,被老师批了。” 朝云:“今天回来吗?” 顾溟挑眉:“怎么,想我啊?” 朝云:“……” 顾溟:“我要给人代打,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她说完又随意填上一个选择。 几秒的沉默后,朝云说:“我也去。” 顾溟顿笔:“……啊?” 朝云:“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顾溟:“为什么?不是,你去了宿舍那边怎么办?” 朝云:“娟儿阿姨这几天没查寝了,估计嫌远。” 顾溟等了一会儿:“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朝云眼神偏了下,顾溟无奈地笑道:“你怕去我自刎啊?” 朝云没承认也没否认。 顾溟手里的笔转了两圈,忽然觉得挺有意思的,问:“你会爬墙吗?” …… 或许是出于叛逆心理,顾溟把全校公认的三好学生带到了网吧里。 朝云的校服拉链总是拉到最上面,板正得严肃,双肩书包压在背上,与乌烟瘴气的网吧格格不入。 在大厅上网的人瞥向她们,有奇怪,有打量。 网管是个粉发女生,脖子上有一个蛇形纹身。女生本来在玩手机,见顾溟来了,冲后面喊:“襄姐,溟溟来了!” 襄姐从厨房出来:“哎呦,溟溟,怎么今天来那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把一瓶可乐塞到顾溟手里,走进才看见朝云:“还带同学来了啦?” 顾溟:“对,还有双人包间吗?”她没想着介绍朝云,反正估计也就来这么一回。 襄姐:“有啊,小鲤,去把最里面那个给溟溟开上,记磊哥账上。” 小鲤应了声好,顾溟:“不用,她的那份我给。” 朝云张了下嘴,没说话。 包间里设备齐全,还有两张灰色的沙发椅。 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了。 朝云问:“你这段时间就睡这?” “嗯。”顾溟熟练地开机,试键盘鼠标,“你要想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她下意识把烟灰缸拉近,恍惚了下察觉不对又收手。 朝云把书包放另一张椅子边摸索着开电脑:“钱我回去拿到手机转你。” “不用。”顾溟说。 襄姐看在磊哥的面子上给她的价都是打骨折的那种,从她工资里扣。磊哥既然说她到手能拿2000,肯定把这些算进去了。 顾溟看她要留下来,说:“你真要跟我通宵啊?” 朝云:“嗯。” 顾溟:“明天不学了?” 朝云:“到点了我知道睡。” “行,羡慕你们这些睡眠好的人。”顾溟点点头,“饿的话可以直接在电脑上点吃的……对,就这个……想吃直接点,她们会记我账上。” 朝云退了出去:“那算了。” 顾溟:“……你想转钱也得周末才能转,饿死在这儿算谁的?” 朝云:“我的。” “……好。”顾溟戴上耳机,“我打游戏去了,你自己玩吧,有什么事直接拽我,说话我可能听不见。” 朝云:“嗯。” 开了两把,小鲤敲门进来:“襄姐说给你们送点水果。” 顾溟漫不经心地点头:“放这儿吧。” 水果盘被放在了两人中间,把烟灰缸往里挤了挤。 朝云瞟了她一眼,顾溟眼睛不离电脑屏幕:“你想吃就拿,襄姐送的不要钱。”她鼠标一扫收掉了对面射手:“估计又是剩的怕再过几天就吃不了了。” 顾溟打字让辅助跟自己去推塔,朝云视线在水果上停了一秒移开。 其实,看着挺新鲜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耽误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本来以为像朝云这样的乖乖女早该被网吧里形形色色的人吓跑,但出乎意料地,朝云每天都跟着她翻墙上网。 话说,朝云严格来讲算乖乖女吗? 在蓝莓面前泼她卸妆水的那种? 但不管怎样,顾溟有一种把好学生带坏了的心虚感,这种心虚感又在朝云大早上叫自己起床时荡然消失。 朝云把自己叫醒后就回学校了,一点影子都不给她留。 甚至长此以往,襄姐和小鲤都认识了朝云。 这天她和朝云一起来时,襄姐还把她拽到一边来问:“用不用给你那小同学备毛巾牙刷啊?” 顾溟:“应该不用。” 顾溟在襄姐这儿是有自己用的毛巾牙刷的,之前也问过要不要给朝云买一副,人说不用。 所以朝云每次回学校还得先去宿舍洗漱……真勤快。 小鲤趴在前台问:“哎溟溟,最近来那么勤,成绩不会下降吧?” 顾溟:“稳着呢,放心。” 小鲤:“小云也是?” 顾溟:“她……” 虽然朝云每天跟着她逃课上网,但都是在网上查资料做竞赛题,顾溟打lol快打吐了,回头一看密密麻麻的物理大题更想吐了。 她有些想不通,对于朝云来说难得来网吧,这人怎么就不知道放松一下呢? 算了,这样也好,免得回头成绩下降了来找她。 顾溟对小鲤说:“她心里有数,年级第一呢,怎么可能真陪我瞎闹?” 回到包间,顾溟把电脑开机,说:“我出去抽根烟。” 网吧是不允许在公共场合抽烟的,本来在包间里也无所谓,不过顾忌着朝云她已经很久没抽了。有专门的吸烟区,但顾溟不太喜欢在那抽,清一色的屌丝聚在一起,部分人的烟很臭,还和汗臭味,食物的油腻味混杂,恶心得紧。 朝云:“就在这儿抽吧。” 顾溟愣了一下:“你不烦烟味啊?” “还好。”朝云点开点餐功能,“而且你的烟不难闻。” 嗯?她是多久闻到自己的烟的? 哦,顾溟想起来了,是在学校第一次见面朝云收烟的时候。 朝云说的不错,她的烟不难闻,反而有种清冽的果香。 朝云都这么说了,顾溟也不矫情,当场点上一支烟。 她吸了一口烟,感觉嗓子有点发痒,问:“回去以后能在宿舍里抽吗?” 朝云从书包里摸出习题:“不行,会被宿管闻到。” 顾溟:“有道理。” 她熟练地登上号,看见有好友私信。 估计是号主朋友,顾溟不想理,转眼看见朝云又人机似的刷起题。 不知道是不是烟雾太张扬,她在雾里眯了眯眼,唤道:“朝云。” 朝云在写文言文翻译,笔下没停:“嗯。” 顾溟:“你排名不会掉下来吧?掉下来别怪我昂。” 朝云写完手里整句话才停笔:“不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顾溟在烟灰缸上点了点:“关心你不行?” “行。”朝云抬头看她,“你呢?” “我?”顾溟垂眸,“我无所谓啊,年级前五十就不错了,没那么高追求。” 她吐出两个小小的烟圈,朝云抬手时手指穿过其中一个,烟圈散掉。 “你头发上有东西。”朝云指着她视野上方说。 “什么?你帮我拿一下,我看不到。”顾溟把头给她伸过去。 她感觉朝云的手指缩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把不知道什么东西拿掉了。 朝云吹了口气,顾溟躺回椅子上:“所以是啥?” 朝云:“毛线。” 顾溟:“可能从哪个掉毛的人身上沾的吧。” 一个话题结束,顾溟叼着烟转向电脑。 “顾溟。” “嗯?怎么啦?” “以后要不要少抽点烟?” “……” 那她大概会郁闷死。 顾溟没好气道:“我抽你钱了?” 朝云:“……” 顾溟:“放心,我会戒的,但现在不太行。” 朝云敛下眉眼,硬邦邦地说:“嗯。” 好友私信又躁动了起来,顾溟下意识按鼠标,按完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号。 ……只能回头跟号主讲一声了。 她拿起手机想拍个照,毕竟下次登游戏就没有聊天记录了,得告诉号主谁来找了她。 顾溟刚打开相机,对面又发了消息。 【liu】:你还在打啊? 【liu】:找的代打吧? 【liu】:我是小刘的女朋友,他跟我说你为了他一直在上分。 【liu】:拿的还是小鱼人,笑死。 【liu】:你以为自己拿到牌子小刘就回来吗? 顾溟双手把键盘敲得贼响。 【bobo】:关你什么事? 发完后,顾溟愣住。 我靠,这他妈不是我号啊喂!!! ……完喽。 顾溟迅速拍了照,甩给磊哥麻烦人帮自己道个歉,随后火速关掉私信忽视对面的鸟语。 选英雄环节,顾溟把烟掐灭丢进烟灰缸里。 手机振了一下。 【过路人】:她说骂得好。 【冥】:……谢谢。 顾溟像之前一样打两小时后点了份薯条准备放松一下手指,她套上一次性手套,问朝云:“你要来点不?” 朝云点头,正要伸手拿,被顾溟拦住:“哎等一下……手套戴上。” 朝云接过小方块包装,顾溟这才注意到旁边这个刷题机面前居然空荡荡的。 顾溟:“你没做题啦?”她下意识瞄向电脑屏幕:“在看什么?” 朝云的电脑上仍是密密麻麻的字,顾溟差点要以为她在挑战心算竞赛题,但仔细一看,内容好像……不太对? 朝云察觉到她的视线不自觉偏过头去,顾溟一脸掘到宝的惊奇:“你在看小说?” 朝云抿了下唇:“嗯。” 顾溟持续惊讶:“你居然会看小说?!” 朝云无语地瞥她:“怎么了吗?” 顾溟:“没什么,就是没想到你会看小说。” 顾溟一开始只奇怪朝云的时间为什么这么碎,直到知道朝云的家教很严。朝母每天都要给朝云格外布置很多练习题,还给她报各种补习班,这就是她每天来轮滑的时间很短的原因。 她同情,但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无可奈何。 在这样高压家庭下长大的小孩,看网络小说应该是不被允许的,大概很难以接触,所以现在发现朝云在看小说时,她第一反应是惊奇。 还有点……欣慰? 顾溟问朝云:“在看什么?” 像朝云这样的,万一喜欢霸道总裁,白月光替身,错嫁豪门,天降太子妃…… 太有反差感了,顾溟不敢想象。 朝云:“耽美。” 好,莫名更欣慰了。 朝云点了两下退出阅读界面,似乎在看书单。 “百合也看。” 顾溟顿了几秒:“哇哦,原来你是个闷骚。” 朝云:“有吗?” 顾溟:“有!” 朝云:“……随便你怎么想。” 顾溟不怎么看小说,但能磕。她比较随性,杂食党,谁给她喂什么她吃什么,言情耽美百合她都可以,但更多的时间还是在打游戏。 顾溟突然想到什么:“你在家会看吗?” 朝云微不可察地垂了下眼:“不看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曾经看,顾溟似乎猜到了什么:“你妈不让你看?” “嗯。”朝云说,“她把我书全都撕了。” 那是顺一人最齐的夏天,朝云和另一个女生严喻都是队里的替补。 顾溟过来带着两个替补滑了两圈,就去跟教练商量比赛的事了。 朝云随便滑了几圈,像往常一样坐公交回去。 结果在公交车站,她看见朝母一脸阴沉地望着她,问她:“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去补习班了吗?” 后来的事就是朝母通过查房间里的监控发现她藏在房间里的书,质问朝云怎么可以看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骗自己的母亲。 两人由此大吵一架,朝母把朝云锁在阳台一个晚上,还拆了朝云房间的门锁。 “她怎么可以这样?!!”顾溟一拍桌子,“她有……我可以骂你妈吗?” 朝云愣愣地盯眼前人半晌,忽然笑了。 顾溟没看见她笑,还在生气:“不让你看就算了,还撕你书?她……有她这么当妈的吗?有个兴趣都不行了?”她想了想说:“你以后买书不然放我这儿吧?免得又被撕了。” 朝云:“不用,我现在不买实体书了,在网上看就行。” 顾溟:“……好吧。” 朝云翕动嘴唇说了什么,顾溟没听到。 顾溟:“什么,你再说一遍。” 朝云喃喃道:“谢谢。” 顾溟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又没做什么。” —— 刚把号打上去收到钱,顾溟就生病了。 小病,就是普通的感冒咳嗽发烧一条龙。 王希城问她:“你咋不回家?” 覃意晚心有所感地看过来。 顾溟:“我怎么回?我家离这儿公交要一个多小时,死路上怎么办?” 她语气很不好,王希城也没在意:“你让漾子骑电瓶载你回去。” 科漾:“你猜是她先挂还是我电瓶先抛锚。” 顾溟摆手埋进臂弯里:“滚哈。” 王希城:“哎,过两天就要运动会了,你行不行哦?要不要跟体委说一声?” 顾溟想起自己那天壮志豪言地说剩下女生项目全包,要是这会儿又说自己不行的话,她面子上过不去。 顾溟声音闷闷的:“我行。” 科漾夹着嗓子:“我~行~” 顾溟:“……” 科漾:“运动会过后就要期中考,你也是赶上好时候了。” 顾溟:“……谢谢啊。” 科漾没听见她骂自己:“完了,烧傻了。” 一本书有气无力地砸了过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生病 顾溟回宿舍补作业的时候,脑子越写越烫。 据覃意晚和刁禾颖的可靠消息说,蓝莓和生物老师明天都要检查作业,没写的罚站。 蓝莓也就算了,她懒得跟她battle,更不想拿发烧这事在蓝莓面前卖惨。生物老师她不想得罪,之前已经批过自己一次了,再犯的话她们师生情谊就该说拜拜了。 顾溟趴在手臂上,眼睛都快对成斗鸡眼。 朝云提着一袋炒饭进来,顾溟听到声音原本不太想动弹,闻着一股香味离她越来越近才回头。 “你买夜宵了?”顾溟问。 “嗯。”朝云把炒饭放在桌上,“吃药了吗?” 顾溟:“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朝云:“下午在医务室的时候看见你朋友了,她登记信息的时候填的是你的名字。” 医务室需要登记拿药人,病患及其班级的信息,可能是怕学生吃错药。 药是覃意晚帮顾溟拿的,她优秀的闺蜜成功进了学生会,工作认真努力。换句话说,朝云对覃意晚有印象也正常。 顾溟“噢”了一声:“你去医务室干嘛?” 朝云:“教室里的温度计坏了,老师让我去拿一个新的。” 顾溟:“你是生活委员啊?” 朝云:“不,生活委员发烧请假了,我是班长。” 顾溟点头:原来烧的就是生活委员啊。 最近正是换季降温的时候,顾溟天天昼夜颠倒,睡眠不足,会得病简直是再正常不过。 朝云把饭和筷子向顾溟的方向挪近了些:“吃点饭?” 顾溟:“嗯?你不吃啊?” 朝云:“给你买的。” 顾溟常常会带夜宵回宿舍,炒饭炒面,鸡腿鸡排……宿舍禁什么她买什么。 顾溟当然会给朝云分,在宿舍是,在网吧也是。 顾溟有种人机开窍的惊喜感:“会长大人,我爱死你了!” 朝云:“……嗯。” 顾溟挪开作业,接过袋子猛吸一口:“好香啊。” 她没想拒绝,朋友之间互相关心嘛,算清账反而生疏。 再说顾溟确实也饿了,待会儿空腹吃药可能会肚子痛。 顾溟吃过炒饭和药,晕乎乎地又拿起笔,盯了半分钟愣是没动。 终于舍得下笔时,朝云洗完漱回到桌前:“……?” 顾溟打了个哈欠,听到朝云的声音从头顶上缓缓响起:“你在乱写吗?” 顾溟仰头,后脑勺靠在椅背上,眨了两下眼:“我现在能烫死你信不信?” 朝云手指落在一道选择上:“abcd四个选项,你选的e。” 顾溟垂下脑袋,用力过猛头泄愤般地痛:“嘶我靠……”她叹了口气:“我不会真烧傻了吧?” 朝云:“别写了,早点睡吧。” 顾溟捏着笔的指尖发白:“……睡不着。” 朝云:“上床休息也行。” 顾溟无奈地笑了声:“作业你替我写啊?” 朝云拿酒精湿巾擦眼镜,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坐在她旁边。 顾溟把e划掉,在旁边描上a。 朝云将擦好的眼镜戴上:“我替你写。” “?”顾溟转过来看她,“认真的?” 朝云:“嗯。” 顾溟短暂想了想:“算了,咱俩字不一样。” “我能仿你的字。”朝云从她手边随便拿了一支笔,在草稿上写abcd和她的名字。 顾溟快把她的字盯出花:“我靠,真像。” 要是有人愿意帮她偷懒的话,她难以抵抗诱惑,所以便爽快地把要补的作业交代给朝云。 不过这个点,顾溟是睡不着的,她摸出手机,看见q.q有小红点手比脑子快地点了进去。 是科漾的消息。 【向日葵】:死了没? 【冥】:让你失望了。 【向日葵】:叹气jpg. 【冥】:。 【冥】:你要闲着没事干去厕所舀两杯水喝口治治脑血栓。 【向日葵】:? 【向日葵】:爹怎么能跟你抢食呢? 【冥】:自己爱吃直说。 【向日葵】:你明天还来上课不? 【冥】:怎么不来? 【向日葵】:反正你来了也是睡觉,不如在宿舍多睡会儿。 【冥】:我明天懒得翻宿舍的墙。 【向日葵】:那我去给你挖个狗洞。 【冥】:来,你来。 —— 次日顾溟跟之前一样在课上补觉,睡醒后昏昏沉沉的,太阳穴被钻一样得疼。 体温一量,好歹也算是退烧了,就是浑身酸痛没有力气。 沈雨聆给她送批把膏来她都是让王希城去拿的,她实在懒得动弹。 中午下课后,顾溟本来没胃口不想吃饭,但覃意晚还是从食堂打包了稀饭带到教室让她一起吃点。 姓科的贱货买了泡面回来,故意在顾溟面前晃来晃去。 顾溟真想一巴掌把他的泡面桶拍翻:“你有病吧?” 科漾又端着泡面在她前面溜了一圈:“哎呀,好香啊。” 顾溟趴在桌子上,声音有气无力:“逆子,拖出去,斩了。” 覃意晚给她接了热水,看到桌上的稀饭都没被动几口。 覃意晚:“再吃点饭吧,待会儿还要吃药。” 顾溟看了一眼稀饭,又瞪了眼科漾:“想吐。” “想吐?”覃意晚说,“喝点水吧。” 科漾被她瞪得心里发毛,端着泡面转了过去。 顾溟喝了一口水,问:“你今天怎么在教室吃?” 覃意晚:“今天周五啊,学生会开例会。” 顾溟:“哦,周五了啊……” 覃意晚扫了眼表,起身收拾东西:“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 顾溟:“这么早?” 覃意晚:“12点40了,我们部长要求12点50在楼下集合。” 顾溟:“那你们部长也挺勤快的。” 覃意晚:“他们主席团的好像12点20就要到会议室开会,他们开完给我们部员开。” 那岂不是连吃饭时间都没有? 从教学楼到食堂要5分钟,排队差不多五六分钟,更别说有的老师要拖堂,哪来的时间吃饭啊? 科漾嗦完嘴里的面条:“主席团是什么?” 覃意晚:“就是会长副会长和各部门部长副部。” 顾溟和科漾对视一眼:好专业! 科漾问:“你什么时候当会长?” 覃意晚缓缓道:“我?我没想过当会长。” 科漾:“我觉得你长得就像会长。” 覃意晚:“真的?” “在这谋权篡位呢?”顾溟提醒道:“43了。” 覃意晚转身:“我得走了。” 顾溟头痛,中午还是回宿舍睡了一觉。意料之中,朝云没回来。 接下来的时间顾溟都花在了功课上,她补完知识点后,刷了一遍数理化生的卷子。 刷完后盯着卷子和答案扶额叹气。 这回不会要滑下前100吧…… 完了,上次还一脸骄傲地跟蓝莓说是年级16呢。 顾溟拍拍科漾:“借一下数学笔记。” 科漾把数学笔记递给她:“怎么不借你同桌的?” 顾溟:“她的写得太多了。” 科漾的笔记更精炼,适合她临时抱佛脚。 覃意晚闻言无辜地撇撇嘴。 科漾:“哎英语卷子写了没?” 顾溟:“没,我不写了。” “牛逼。”科漾转而问覃意晚:“晚姐,英语……” 王希城憨厚一笑:“在我这儿,嘿嘿。” 科漾:“嘿你个头,快写!” 王希城说:“好好好。漾子,数学作业……” “在我这儿。”覃意晚举手,“我看完最后道题就还回去。” 王希城:“好,你直接给我就行了。” 科漾:“……6。” 顾溟一直熬到晚自习下课,教室的人都走差不多了还在抄录错题。 语文和英语没补的必要,时间和成效不成正比,不如在理科题上多拿点分。 前排,刁禾颖给姚艺礼讲完题,两人预备一起走。刁禾颖正想关灯却发现角落还有人—— 顾溟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来上晚自习了,班里谣言四起。 有说私会的,有说开房的,反正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直到王希城当众翻了脸,流言才消停了些。科漾比王希城圆滑得多,至少面上没撕破脸,但据说同宿舍的人带酒被举报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干的。 覃意晚和刁禾颖初中一个宿舍,混班的那种。她印象里,覃意晚一直是一个温柔和善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不能影响她本身。和覃意晚相处时,她们都自觉地不会提顾溟的八卦,因为她俩肉眼可见关系很好。 刁禾颖是个很随和的人,别人讲这些八卦她就听着,左右逢源谁也不得罪。 姚艺礼看她愣着,问:“怎么了?” 刁禾颖指了指后排:“我得关灯,但还有人。” 临走关灯关电是她生活委员的职责。上次顾溟补作业的时候中途上厕所去了,刁禾颖并不知道有人折返回来。 姚艺礼:“没事,她会关的。” 刁禾颖短暂想了一下:“我去说一下。” “哎?”姚艺礼觉得她担心过多了,“其实……” 其实她没传言的那样坏。 刁禾颖没注意到她的停顿,不紧不慢地走到顾溟面前:“顾溟……” “嗯?”顾溟蓦地抬头,忘了自己余病未消,太阳穴骤然突突地疼,“嘶……” 刁禾颖顿了一下:“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关一下灯?” 顾溟疼得不想点头:“好。” 姚艺礼听到她的呻吟:“怎么啦,不舒服?” 顾溟:“没事,发了个小烧。” 姚艺礼刚说点什么让她好好休息的话,刁禾颖就说:“?发烧?医药箱里有温度计和退烧冲剂。” 顾溟愣了一下:“我们班有医药箱?” 刁禾颖:“有啊,开学就备在前面架子上了。” 最前面的窗边有一个铁架子,是上一届留的,放着些篮球,乒乓球,跳绳等体育用品,还有不用的卷子,最下面一层是医药箱,由刁禾颖保管。 刁禾颖突然反应过来:“噢,难怪覃晚昨天问我有没有温度计。” 平时她们打球的时候,念名字念快就自动把中间的“意”字吞掉了,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绰号。 顾溟:“?” 她记得覃意晚给她的温度计是从医务室薅的。 “但她没用教室里的。”刁禾颖说。 姚艺礼:“为什么?” 刁禾颖:“因为我跟她说教室里的温度计是蓝莓儿子用过的,她就不想用了,换我我也不想用。原来那支我压在最下面了,现在用的是覃意晚拿的新的。” 姚艺礼:“那就好,吓死我了。” 顾溟:“幸好她也嫌脏。” 姚艺礼,刁禾颖:“……” 刁禾颖心说:她说话一直这么直白吗? 再看旁边的姚姚……已经在笑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凉秋 晚自习时间,滕老师站在高二一班门口,向任课老师点头示意打招呼,随后叫走了朝云,周围同学早就见怪不怪。 滕老师把人带到办公室,简单叮嘱了一下运动会的事后说:“朝云啊,你妈妈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朝云:“她有什么事?” 滕老师其实早就察觉出这孩子跟父母的关系似乎不大好,但她又不能插手什么,“啊,她没说,可能是想你了?” 朝云没说话,滕老师把自己手机递给她:“给她回个电话吧。” 朝云把号码拨过去,很快接通,对面传来朝母的声音:“滕老师?” 朝云:“是我。” “朝云。”朝母喊了她的名字,语气淡然,“你昨天那么晚在食堂买什么了?” 朝云:“炒饭。” 朝母:“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能吃夜宵吗?” 朝云:“我饿了。” 朝母:“我不是给你寄了苹果吗?你饿了吃苹果不行?” 朝云没吱声,朝母话里又肃了几分:“你爸前几天不是也让人送了进口芒果过去吗?饿得着你?……” 朝云呼吸一滞,缓缓放下手机。 滕老师问她:“怎么了?” 刚才她听朝云讲话,虽然语气跟平时一样,但有种莫名的空洞感,像机器人在走早已写好的程序,只是那句“我饿了”听着委屈。 朝云脸上倒没有什么委屈的颜色,说:“没事,有点耳鸣。” 她又将手机搁在耳边。 “……你怎么不说话?装哑巴是吧?” 朝云说:“有事吗?” 朝母沉下气:“我给你报了12月的英语竞赛,你自己准备着。还有下周的那个作文竞赛,具体的我发给了你们老师,你去投个稿。” 朝云:“我知道了。” 朝母:“以后别在学校买宵夜……” 她话还没说完,朝云就挂了电话。 滕老师说:“朝云啊,你妈妈把竞赛的事跟我讲了。老师想的是,你看你上个月刚比完数学和物理,在学校里又是班长又是学生会会长的,压力会不会太大?实在不行跟家长商量一下,让自己休息休息呢?” 朝云:“不用。” 滕老师叹了口气:“老师就是怕你绷得太紧会出问题。” 朝云:“她不会听的。” 滕老师听她这么说也没法子:“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老师讲,受不了的话老师帮你说说。” 朝云:“……嗯。” —— 朝云洗完澡出来时,看见顾溟如一摊软泥摊在床上。 朝云顿了一下,把毛巾拧干挂在阳台,出来擦上唇膏。 顾溟听着她彳亍的脚步,转过头:“你都不关心一下你室友?” 朝云:“吃药了吗?” 顾溟:“……” 这话听起来哪里不对…… 有这么关心人的吗? 顾溟:“还没。”她翻过身:“现在还有热水吗?” 朝云:“有。” 顾溟盯她半晌:“可以帮我接个水吗?” 她此刻浑身上下酸痛得很,没有力气,喉咙干涩,嘴唇发白。为了躺得舒服,顾溟早摘了发绳,头发散在枕上,露出敞亮的额头来。 朝云沉默了会儿:“……你杯子呢?” 顾溟伸手一指:“柜子上。” 朝云接水回来,顾溟又说:“顺便帮我拿一下药,也在柜子上,爱你。” 朝云自是顺手拿了,给病人送到床上。 顾溟吃完药片又没力气了,随意地将杯子搁在地上:“完了,我感觉被吸了阳气。” 朝云:“?” 顾溟一手捏着勺,一手拿着枇杷膏,重重地咳了两声:“好重。” 余光瞧见有人在看,她把勺递到嘴边又掉下去:“哎呀。” 朝云:“……” 顾溟看见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扭过头偷笑。 铁勺确实有点沉,对现在疲弱无力的她来说,当然没演的那么夸张。 顾溟舀了一口批把膏,皱了下眉。 连她这个嗜甜的人都觉得甜得过分了。 由于顾溟实在太累,今天的台灯难得没加班。 朝云关了灯预备去洗漱,却在洗手间门口停步。 顾溟半靠在床上刷视频,见那道修长的影子迟迟未动问:“怎么了?” 朝云回答:“你刚才,是想让我喂你吗?” 顾溟:“……”她几次张嘴又闭上,最后抿了抿唇:“你,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 朝云:“嗯,有点。” 顾溟眨眨眼,干巴巴地感叹道:“哇哦。” 她没想过要人喂,但看朝云这样呆呆的样子觉得有意思又没否认。 朝云躺上床,蓦地道:“顾溟。” 顾溟:“嗯?” 静了几秒,顾溟疑惑望向对床:“咋了?” 朝云:“晚安。” 顾溟没马上应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话在嘴里绕了几转,朝云说:“有点累而已。” 顾溟:“能不累吗你天天干那么多活……哎你们中午开会的话,你吃的上饭吗?” 朝云:“我一般提前买饼干或者面包。” 其实是她托楚晓歌买泡面时顺便给她带,朝母是不会想看见她在小卖部消费的。 顾溟:“那能管饱?” 朝云:“还好。” 顾溟:“这样,以后开会我给你带饭,姐给你点外卖,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朝云:“不……” 顾溟:“那你给我带早饭?” 朝云想了想,似乎是个双方都不会亏本的买卖,便同意了。 顾溟见她总算妥协了,笑着道:“晚安。” 她不知道,手机的光将她的笑映得一清二楚。 朝云:“嗯,晚安。” 顾溟回:“晚安。” 朝云:“晚……” 顾溟:“stop!”她笑了两声:“你睡吧。” 朝云:“……嗯。” —— 不知道是学校里最近事多的原因还是她发的话在校墙上起了作用,总之顾溟没再看到或听到她和朝云的闲话。 顾溟自己也忙,她白天狂补功课,晚上跟着王希城和科漾去夜跑,病也在运动会前好得差不多了。 运动会当天,顾溟洗完漱习惯性摸向桌子,发现今天的早餐不是油条,是烧麦。 袋子上贴着张纸条: 【今天没有油条】 她提笔回:没事,你买啥我吃啥。 顾溟拿筷子把烧麦夹进嘴,又补了一句:你们这周五要开会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语文早自习,顾溟一到教室,科漾就问她:“赌不赌?” 顾溟挑眉:“?赌什么?” 科漾:“你别管,你就说赌不赌。” 顾溟皱眉道:“赌你妈,你倒是说赌啥啊?!” 科漾:“赌你一千五长跑,你要能拿第一我吃。” 顾溟翻他白眼:“神经,明明平时就挺爱吃的。” 科漾:“你在说自己吧?” 王希城背课文又卡住了:“你们无不无聊?” 顾溟扫了一眼台上的蓝莓,见对方也懒得看自己后附和道:“就是,你无不无聊?” 科漾:“怎么还抢我台词呢?” 王希城对科漾说:“哎,你突然跟她打赌这个干嘛?” 科漾:“我听隔壁班的说,他们班跑一千五的女生是之前专门跑田径的,以后还要走体育生。” 顾溟:“有挂,不跑了。” 科漾:“胆小鬼。” 顾溟:“你原本想赌什么?” 科漾:“一个传说皮。” 顾溟:“没意思。” 科漾:“不敢赌直说。” 顾溟呵了一声:“赌,你到时候别反悔!” 科漾:“谁反悔谁是小狗!” 王希城看了半天文言文看不进去,问:“你们不背吗?” 顾溟:“背啥?” 科漾:“哦你来晚了不知道,蓝莓说晚自习要默写《劝学》。” 王希城:“覃意晚没跟你讲吗?”他转头看见顾溟旁边的座位是空的:“人呢?” 顾溟:“化妆去了吧,她们今天开幕式要表演嘛,你没发现班上好几个座位都是空的吗?” 王希城摇头:“没注意。她们表演啥啊?” 班上排方队时三个人去打篮球了,并不知道具体什么安排,预备到时候跟在队伍末尾当混子。 顾溟:“跳舞呗,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王希城:“噢,她还会跳舞,这么厉害?” 顾溟:“人中国舞十三级,还拿过省级奖呢,能不厉害吗?” “厉害厉害。”他抬了下手,“我要背了,你也快去背吧。” 顾溟从桌仓翻出语文书:“儿子,你背完了?” 前桌两人同时转头。 顾溟:“……我叫科漾。” 王希城无语地冲她点点手指。 科漾:“我不准备背啊,小抄都打好了。” 王希城骤然放下书:“我靠,那我也不背了。” 顾溟:“……” 《劝学》顾溟到早自习结束也没背成,下课铃一打广播就通知全校开运动会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年的运动会都有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湿感,天阴阴的,但至少凉爽。 覃意晚她们准备的是韩舞,配最近超火的一个女团的歌,顾溟这个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都略有耳闻。 四个女生整体韩风穿搭,队形整齐,动作有力,一看就在排练上花了不少心血。 唯一可惜的点是,她们选的这首歌实在太火,好多个班都采用了,高一13班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难以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13班表演的时候,8班就在绿草坪上列队。 阙恬垫着脚找认识的人,先是看见了在c位跳舞的覃意晚,而后又找到了队尾的顾溟,蹲姿最挺拔的那个就是。阙恬忍不住小声喊她,大幅度挥手。 魏止安正认真看表演,忽然被旁边的兄弟拽道:“哎,看谁看这么入迷?” 魏止安睨他一眼,笑着低头:“什么哦。” 跑道上的顾溟在即将起身到时候总算看见了阙恬,便把两指并于太阳穴旁扬起。 阙恬口型回应:好帅! 顾溟的班是高一最后一个班,之后就是高二。 高二一班的队伍是由高到矮排的,导致朝云被排在了第一排。 她看见顾溟了,从一开始就。 当顾溟给一个8班的小卷毛打招呼时,朝云不由地想: 她朋友真多啊…… “朝云。”走在后面的楚晓歌叫她,“你走反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薰衣 朝云调整过来时,顾溟他们班正在调整队形。 覃意晚衣服上的克莱因蓝色丝带在跳舞时脱落下来,她位置离得太远不方便捡,被姚艺礼捡起来递到顾溟手里。 顾溟包里还塞了烟盒和打火机,怕沾上味,她把丝带一端绕在手臂上,一段缠在手指上,就这么捏着往前走。 专属于学校运动会那激昂的音乐,隔近了听分外刺耳。 一班到达主席台前时,13班已经转变成了两列纵队。 顾溟散漫地走在最后,旁边的王希城回头:“他们也有节目啊?” 顾溟顺着他的话音回头,看到第一排的朝云才意识到原来他们班之后就是一班啊。 一班队伍中间有几个穿汉服的,看架势应该也要跳舞。 随着口令员的指示,四周的人后退,跟其他班一样为表演空出场地。 顾溟跟朝云对视上,抬手做跟刚刚一样的动作同她打招呼。 广播里的音乐声很大,原本震彻整个操场,在老师的操作下戛然而止。 朝云在跑道边缘单膝跪地,动作略显木讷地挥手回应她。 顾溟的马尾和手上的丝带被风带起,张扬地飘在空中。 没了嘈杂的音乐此刻的时间异常安静,她和朝云之间隔得远,说什么都听不到。 顾溟又倒着走几步。朝云这个人机难得回应,她不想就这么转过去草草打个招呼了事。 顾溟脑子一转,忽然并放两指在唇上,冲朝云做了个飞吻。 朝云:“……” 顾溟兀自笑了。 她不会宕机了吧? “在看谁呢?”王希城的问话打断了如同静止的时间,“那个拿刀的?” “嗯?什么拿刀的?”顾溟话音刚落,古风音乐就响了起来。她放眼望去,一个白色汉服的男生舞着把剑在中间摆动作。 顾溟客观道:“还好,比你帅。” 王希城:“……?” 楚晓歌上了观众席才发现自个班跟13班是坐一块的。 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13班。 朝云被滕老师叫走了,楚晓歌拿着朝云的书坐在最后排,抬眼看见文艺部和学习部的部员坐在了前一排。 那两个部员楚晓歌有印象的,一个叫覃意晚,面试时见过,文艺部部长也跟她说过是个做事认真的女生。另一个姓很特殊,姓姚,之前银可诗在开会时说过很斯文有点内向的女生。 两个部员也看见了她,打招呼道:“副会长好。” 楚晓歌:“你们好。”她微笑着问:“今天你们有检查吗?” 刘老师说校方要给表现最佳的班级评什么运动会风采奖,就安排了学生会检查每个班的风纪,说白了就是看有没有乱丢垃圾,有没有骂人打架的。 覃意晚:“啊,我明天检查。” 姚艺礼:“我有两个项目,就没参加检查。” 楚晓歌:“你们检查哪个班啊?” 覃意晚:“高三二班。” 楚晓歌愣了一下:“高三……二班?” 覃意晚明显发现了她的停顿:“怎么了吗?” 楚晓歌:“啊没什么,只是前任会长在那个班。” 覃意晚:“啊,那我要扣分吗?” 楚晓歌笑笑:“不是这个意思,你正常检查就行,罗姼黛……就前任会长现在已经辍学了。” 覃意晚:“辍学?为什么?” 楚晓歌:“听我之前的部长说是抑郁症,好像还挺严重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姚艺礼:“难怪会长提前换届了。” 楚晓歌:“对,哎你们不要到处说哦,我也是听来的。” 两人点头,齐声道:“好。” 楚晓歌向前排瞥去,想看看朝云来没来,赶巧银可诗和高一一个男生谈笑着路过。 男生好像是……组织部的? 因为长得有点姿色,当时银可诗想挖人来着。 银可诗怎么跟人扯上关系的? 楚晓歌问:“你们以后想当部长或者副部吗?” 覃意晚和姚艺礼对视一眼。 楚晓歌鼓励:“没事,大胆说!” 覃意晚:“有点想。” 姚艺礼:“我也是。” 楚晓歌:“太好了,加油!” 覃意晚,姚艺礼:“?……谢谢。” 楚晓歌正想再跟两个学妹唠唠嗑,远处就走来几个打打闹闹的人。 其中一个男生原地坐在台阶上不让女生走,女生抬脚作势要直接跨过去,吓得男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跟在最后面的男生嘲道:“你说你惹她干嘛?” 他们好眼熟啊,谁来着? 哦我靠,是他们,不穿校服都不太认识了……等等,他们干嘛往这边走? 楚晓歌瞄了一眼旁边的座位,屁股不自觉往另一边挪了挪。 他们不会要坐这儿吧?……我靠,他们真坐了!!! 顾溟上来先吐槽:“你都不知道厕所有多少人,排队都排到外边三丈远了!” 科漾:“谁让你刚在教学楼那边不上的。” 顾溟:“你自己不也去上了吗?凭什么说我?” 科漾:“我消化慢。” 顾溟:“肾虚直说。” 两人互竖中指的时候,王希城问:“为什么女厕总是在排队啊?” 顾溟:“女生上厕所的时间平均本来就比男生要长。” 科漾:“为什么你们上厕所那么慢?” 顾溟:“我们又不像你们裤子都不用脱完对着一阵嗞就完了,男厕还有小便池,多方便。” 科漾,王希城:“……” 话粗理不粗。 覃意晚补充:“而且我们还要换卫生巾,每时每刻你们周围的女生有三分之一都在来月经。” 顾溟:“就是!” 王希城:“真的吗?” 姚艺礼:“真的,我来了。” 科漾:“我靠,刚好三分之一。” 顾溟:“……” 这是重点吗? “我应该快来了。”覃意晚说。 顾溟:“我也是。” 覃意晚看了眼时间,问顾溟:“等会儿能帮我去校门口搬零食吗?” 顾溟:“能啊。”她看向两个男生:“你俩,一起。” 王希城:“你不说我也去,对吧漾子?” 科漾移开眼神,吹了个婉转的口哨:“什么啊?” 王希城:“……” 科漾笑道:“开玩笑。多久去?” 覃意晚:“现在吧,一会儿200米就要开跑了。” 几人起身,姚艺礼也跟上:“我去看小刁检录。” 覃意晚摸了摸自己的手,问:“溟儿带护手霜了吗?我手好干。” 秋天一到,在外面吹了会儿风就干得不行。 顾溟:“我的是栀子花味的,啊不过在宿舍里,我翻墙进去?” 覃意晚:“翻墙……那算了。” 科漾:“我有。” 几人齐刷刷看向他:“?” 科漾:“……干嘛,我不能有?” 王希城拍拍他的肩:“想不到啊漾子,这么会保养?” 科漾睨了他一眼。 覃意晚:“那我用你的?” 科漾:“用呗,就在抽屉里,你去拿就行了。” 几人走远,全程在旁边吃瓜的楚晓歌一直紧抿的嘴总算松开。 原来,那俩乖孩子跟这帮人很熟吗?!!! 好神奇…… 要不要问一下? 她们不会觉得我太八卦了吧? 但我本来就八卦。 朝云和班上的人搬完水回来时,楚晓歌忍不住向她伸手想抓人分享八卦:“朝云,我跟你讲……”她手伸到一半想起来什么又缩回来:“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有洁癖。” “不算洁癖。”朝云纠正,“就是不喜欢身体接触。” 楚晓歌:“差不多啦,比起这个……”她压低音量:“你知道我们旁边坐的哪个班吗?” 朝云顿了一秒:“13班?” 楚晓歌:“对!你知道我们旁边坐的谁吗?” 朝云心下有个名字掠过:“谁?” 楚晓歌:“顾溟!之前传跟你有仇的那个。” 朝云:“?我说过跟她没仇。” 楚晓歌跟她分享校墙内容时,朝云说过这句话。 楚晓歌:“我知道,我只是铺垫一下。” 朝云:“嗯。” 她反应很淡,但在楚晓歌的意料之内。 “那个覃意晚,你还记得吧?文艺部的,看起来跟顾溟他们关系很好。还有一个学习部的女生,刚刚也在跟他们聊天。啧啧啧看不出来啊,她们平时那么乖,居然跟顾溟一起玩……” 朝云打断:“不行吗?” “嗯?行啊,当然行,我只是好奇她们怎么聊上的。” “歌,滕姐叫你。”一个男生抱着箱子一步跨俩台阶走上来,一遍发水一边说。 楚晓歌:“?她叫我干嘛?” 男生:“我怎么知道?” “想让你写加油稿,她刚刚给我提了一下。”朝云接过两瓶水,其中一瓶递给楚晓歌。 楚晓歌接过:“不是说自愿写吗?” 男生:“自愿的谁要写?” 楚晓歌:“有道理。椰树你帮我写,我待会儿要跑步。” 椰树,原名叶沭,说:“大歌,我广播员,你见过哪家运动会是广播员写稿子的?” 楚晓歌:“……” —— 顾溟回宿舍时,朝云正在洗头。 午后的阳光穿过铁栏杆,越过窗户洒进来,懒懒地镀在斑驳的木桌上,看得顾溟倦意增升。 顾溟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摸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是她自己的护手霜。 或许是因为覃意晚上午提过,她此时也觉得有点干燥,便动手抹上了些。 “顾溟?” 顾溟应道:“我在!” 朝云:“帮我拿一下阳台的毛巾可以吗?” 顾溟弹射起身:“挂着的那个吗?” 朝云:“对。” 朝云的毛巾很好找,每次都用衣架挂在阳台,只有一条…… 等一下,只有一条? 顾溟懒得拿晾衣架,直接一个弹跳把毛巾取下来。 毛巾上有淡淡的薰衣草味,很香。好像朝云每次周天晚上回来时身上就会有这个味,可能家里的洗衣粉就是薰衣草味的。 顾溟到洗手间门口把毛巾递给她:“你为什么只有一条毛巾啊?” 朝云擦头:“怎么了?” 顾溟眯眼:“你不会洗脸洗澡都用一条……” 朝云垂眼盯她,发丝的水不住地往下滴,“不可以吗?” 是平时的冷脸没错,但声音藏着些不解—— 不是困惑的不解,而是委屈的不解。 顾溟:“当然不可以啊,容易烂脸。”她扫视了下周围:“你不会连洗面奶也没有吧?” 朝云:“……” 她刚要张口,顾溟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行你不用说了,我有多的你拿去用吧。” 顾溟从柜子深处抽出一个袋子,里头全是备用的生活用品。她有屯东西的习惯,大多数时候屯的自己都用不完。 朝云怔怔地看着她找,水带着凉意顺着脖子流向胸口,她缓缓抓起耳边的毛巾擦水。 毛巾掠过鼻尖的时候,有一道陌生但又熟悉的香味随之流转。 朝云动作一顿,再想闻时只闻到了薰衣草,就好像刚刚是她的错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