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改造指南》
1. 楔子
楔子(引文)
2130年3月7号
“现在紧急插播一条新闻:下午六点,公安部特殊部门探测到本市永南区门泉街有灾域能量波动,推测出里边有一级灾祸活动,现已派出特能警员前去绞杀并救援被困人员,故提醒广大市民近两日远离门泉街,以免陷入危险。”
救助站里,一名身着灰旧冲锋衣的少年坐在电视机前,神色漠然地盯着紧急新闻在永青频道反复播了三次,他随手翻开了永青市的布局地图,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哥哥,可以帮我拆开棒棒糖吗?”
少年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小男孩举着一根棒棒糖,略显局促地恳求他:“我撕不开包装……”
“可以。”
少年爽快应答,接过棒棒糖撕开塑料糖纸,递到男孩嘴前,小孩欣喜张大小嘴。
然而下一刻,棒棒糖却绕过了小孩的嘴,打了个圈绕进了少年的嘴里。
小孩先是愣了半晌,随后不可置信地红了双眸:“大哥哥,那是我的糖……”
“关我屁事!”
话音落,糖咬碎,小孩也哭了,一半是被吓哭的,一半是被抢了棒棒糖哭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哭声引来了救助站的护工,忙哄问:“怎么哭了?”
“我的糖被抢走了……”
“谁抢走了你的糖呀?”
“是大哥哥……”
小孩抬手指去,却发现原本坐在木椅上嘎吱嚼棒棒糖的大哥哥不见了,他哭得更伤心了。
“大哥哥跑了,我的糖要不回来了呜呜呜……”
-
永南区,一支七人组的特能小队站定,眼前一条街道看似无常,却已经被灾域笼罩。
一旁的老张拍了拍身旁的新人,“别紧张,一只一级灾祸而已。”
“是啊。”另一旁的老谭也拍向新人的肩膀:“再说了,咱陈哥可是有二星的实力,有他坐镇,一级灾祸洒洒水就完事儿了,是吧,陈哥?”
领头队长陈哥神色肃然地回头,勒令了一句:“别大意。”
便抬起手往前挥:“按先前安排,行动!”
话音落,身后的六人便按出发前的安排跨过灾域边缘,闯入了门泉街。
包含陈哥在内的三人负责绞杀灾祸,其余四人则是负责疏散街道市民。
作为新人的鹿北背着医疗箱跟在老谭身后负责疏散市民,在踏进灾域的那一刻,他便留意到了身上的通讯设备已经全部失灵。
果然如传闻所说,灾域能影响人类高技术文明产物,尤其是电子设备。
这一次的任务难度不大,甚至都没有发现伤亡,疏散任务可谓是遛街般轻松。
将一批市民送出门泉街,老谭回首问:“第一次踏进灾域吧。”
鹿北轻“嗯。”了一声。
“你小子也算是走大运了,刚来咱特殊部门就接到了灭杀灾祸的任务,要知道在永青市,灾祸一年到头都出现不了几次的,虽然是只低阶灾祸吧,但也足够让你见个世面了。”
……这也能算是走大运吗?
鹿北腹诽,他一个大四实习生,刚来特殊部门报到就要出行任务,出的还是解决灾祸的任务。
连适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哪里是走大运,分明是走霉运!!
忽闻一阵刀鸣响彻天空,鹿北转身望去,只见队长陈哥削下了灾祸的脑袋,伴随着头颅滚落,庞大的灾祸身躯也应声倒地。
尘埃随猩红溅起,显得立在中间的男人俊酷又潇洒。
“看,我说什么?洒洒水的事儿。”老谭搭着鹿北的肩,松散道:“要我说,陈哥让我们疏散这条街的市民就是多此一举,我们这边才疏散完,他那边就已经把灾祸的脑袋给削下来了,一丝激烈的战斗都没看到。”
陈哥收起刀走了过来,“清理一下战场。”
“好嘞!陈哥!”
未等鹿北回应命令,老谭便拉着他直奔灾祸的尸体而去。
只见老谭从包里掏出一颗好似玻璃的圆球,在手里把弄着。
鹿北好奇问:“这是什么?”
“这玩意儿叫十方球,装收灾祸尸体用的,清理战场可方便了。”
言讫,一束白光照在庞大的尸体上,下一刻,尸首分家的灾祸躯体连带着四溅的腥血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这一幕,鹿北暗暗惊叹一声,在耳机上轻点两下欲联系其他队友,却发现点不出任何反应,他掏出手机摁亮屏幕,手机里显示出的仍是一片唰唰的雪花屏。
他当即脸色难看起来。
“灾祸不是死了吗?为什么电子设备还是用不了?”
“嗯?不可能吧,灾祸死了,灾域应该消失了才对。”
老谭也点了两下耳机,发现没反应后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忽然,他看到了什么,立马推开了鹿北。
鹿北往旁倒得个踉跄,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得刀鸣声从耳侧擦过,下一秒砍中了悬空在他斜上方的黑影身上。
陈哥一脚蹬在了黑影身上,又是一刀斩出,满含杀气的月牙光刃打在黑影身上却仅仅只能留下一道不痛不痒的潜痕。
黑影受冲击向后晃了几米,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传来吼叫声。
紧急间,鹿北与老谭寻声望去,不远处,与他们同行的其余队员被震飞数米,一只大脚落地,瞬间将砸在地上的老张给踩成了肉泥。
“老张!”
老谭瞳孔收缩,咬牙愤恨,“操!怎么会是三级灾祸?还他妈有两只!!”
“快!离开这片灾域,向上级汇报请求支援!”陈哥脸色煞白如纸,在抵挡灾祸的同时还不忘指挥。
可糟糕的是,一级灾域变成了三级灾域,原本还能将人送出的灾域边缘硬化成了一堵肉眼看不见的怪异城墙,只能进,不能出。
也就意味着他们逃不掉,更传不出信息去请求支援。
他们这一支特能小队总共就只有两个二星实力,一个是拥有金属特能的陈哥,另一个是拥有但没丝毫杀伤力的医属特能的鹿北。
其余五人的实力皆在一星,如今还死了一人。
他们完了……
约莫5分钟后,陈哥燃烧自身,领着几人奋力杀了一只灾祸,可换来的代价也是惨痛的。
一支七人小队,如今就只剩下了两人。
鹿北扛着重伤的陈哥藏在胡同里,两手抵在其上方,他轻吐两个字:
“【疗愈】”
柔和的星光游走在陈哥的身上,一点点地愈合陈哥受损的内脏,接上断开的肋骨,修复绽开的皮肉。
眼见鹿北脸上的血色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冷汗渗出,陈哥苦笑一声:“没想到三级灾祸会用一级灾祸迷惑我们,如果我能再强些……兄弟们就不会……”
“陈哥先别说话,等我治好你,我们就还是有希望为他们报仇。”
“但愿吧……”
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鹿北咬牙,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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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秒,三十秒就能痊愈。
可好景不长,一个巨大的身影将透进胡同里的光全然遮蔽,不等鹿北回头,他也知道灾祸找到他们了。
“该死!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里认命了吗?”
鹿北空出一只手拿枪,半侧身对准灾祸,纵使知道枪在灾域里作用不大,也还是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子弹挠痒痒似地打在灾祸身上,半分阻拦不了灾祸的行动,两旁的楼房被掀塌,灾祸迈开步伐,径直朝他们踩来。
这下彻底完了。
绝望之际,不知从哪飞出一个人影,一脚蹬在了灾祸的面门,相触的一瞬间,灾祸仿佛被定格在原地,而后被向后踹翻。
只见来者身披一件灰旧冲锋衣,菜刀在掌间灵活转动,下一刻便划过灾祸的咽喉。
灾祸的吼叫被菜刀扼止,愤怒地将目标转移到身穿灰旧冲锋衣的少年身上,两者瞬间厮打起来。
场面叮当作响,少年身手快且无章法,却能招招砍中灾祸的要害。
不过十余秒的时间,庞大的灾祸被少年肢解得支零破碎。
三级灾域解除,原本邪恶恐怖的存在死亡,少年手提菜刀转身,一双泛着荧光的眸子寒凉地扫向废墟里的两人。
鹿北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不知为何,眼前的少年浑身上下散出的气息比灾祸还要邪性。
现在少年站在血泊里,灾祸死了,他就成了门泉街最恐怖的存在。
少年将菜刀缠在腰间,向前一个利落劈晕了伤势好了大半的陈哥,而后转向鹿北,一双寒凉的眸子像是猛兽盯上猎物般将其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问:“你叫鹿北?”
鹿北怔愣片刻,点头,见少年脱下冲锋衣,朝他抖了抖。
鹿北僵硬道:“那个……谢谢……我不冷。”
“嘶啦——”
灰旧冲锋衣在他面前被撕成了条子,下一刻,灰旧条子把他捆了起来。
捆得鹿北一脸懵逼,原来冲锋衣是要以这种形式给他穿上吗???
又是一个死结打好,少年扛起他,丢下昏迷的陈哥,朝远处奔去。
十五分钟后,烂尾楼里,被绑架至此的鹿北慌张地看着少年:“你把我捆到这里做什么?我告诉你啊,我只是个刚出社会的穷逼,没有钱的啊……”
少年擒起他的下巴,像是挑商品一样查看货色,稍稍扬起的眉头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不是劫财,难道是要劫色?
鹿北惊恐:“你别乱来啊,你不想长痔疮吧……”
“……”
“我有病!HIV加淋病……乱来你会后悔的!!!”
这话好像有用,少年松开了他的下巴,离了些距离,冷声问:“你是好人?”
这话问得鹿北一懵,他不明白少年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少年的好人标准是什么,他小心翼翼回答:“大学因为跟老师关系好被评为五好青年算好人吗?”
少年听了,默了半晌,两眼眯出一个危险的弧度,盯着他吐出四个字:“好人是吧?”
这话像是“遇见了百年老仇人”咬牙说出,听得鹿北心里咯噔一声。
旋即一只脚擦过他的耳边,踩在他身后的墙上,紧跟而来的一柄菜刀悬于他的脖子一侧。
面前的少年以一种地痞流氓的姿态,用“老子要杀了好人全家”的霸道口吻胁迫:
“来,教下老子怎么做个好人,不然老子弄死你!”
鹿北:嗯??啊???
2. 恶人重生
第1章:恶人重生(正文)
2137年3月1日
全球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直播,直播内容是审判一个人。
之所以说是前所未有,是因这不仅是审判一个人罪行的法庭,也是处死一个人的刑场。
这是临时搭建的一个露天法庭,除了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四周还围坐了一圈旁听人员,犯人的脖颈、腰、手腕、脚腕拢共被锁了四条桎梏。
咒文游走在桎梏之上,随着犯人的移动,铁链叮当作响,最后受桎梏影响,犯人最终只能停在法庭中央。
“由四方势力组办的刑事审判法庭现在开庭。”
“被告人涂南,邪教‘四不像’头目,应广大民众指控,罗列出被告人以下罪状:
第一状,折磨并杀害抚养自身多年的养父,忤逆不孝为一,恩将仇报为二。”
“第二状,聚集四方势力里叛逃的罪犯,建立危害民众的邪教四不像,带领四不像站在民众的对立面,公然与人类为敌。”
“第三状,连续五年,干扰各势力绞杀灾祸的行动,杀害无辜民众,屠戮吞并小型以及中型势力共计六十个。”
“第四状……”
“……”
“第二百三十九状,使用暴力、威胁等手段强迫占星阁最高领导人的妻子进行性行为,造使被害人精神失常,至今疯癫不止。”
“第二百四十状,上月,诱骗13名未成年少女至天仙酒店聚众淫|乱,事后将13名被害人抹杀在天仙酒店地下车库。”
“……”
光是罪状就念了将近一个小时,无论是在现场旁听的还是观看直播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年时间,一个人能犯下二百四十条罪行,平均每周都要犯下一条,灾祸都出现得没有这个恶人频繁。
姓涂的恶人可真忙啊!
“综上罪行,天行道、黄金殿、占星阁、无垠协会四方势力代表所有人类共同判决被告人涂南现场枪决,死后碎尸由四方势力共同封印海底,以告慰万千亡魂。”
一通下来,没有辩护的机会,也不留求证的时间,直接将其判死。
直播间里弹幕刷得满屏,场内旁听欢呼大快人心,法官落槌看向法庭中央的身影,问:“罪人涂南可有什么遗言?”
“遗你妈。”
涂南冷笑一声,二百四十条罪行他是没记住几条,不过想来也是“烧杀抢掠、欺男霸女、诈骗天下”十二个字能总结的,仅仅能让他记住的两条还是最末念的两条罪行。
他懒懒抬起眼皮,视线落在占星阁势力的代表身上。
“狗东西……挺狗啊!就你老婆长那逼样,老子会睡?”
话音落,占星阁代表脸色骤然黑了下来。
而后涂南扫视周围,听着众人对他唾沫横飞地指指点点,他白了全场一眼,有些不解:
“老子杀人放火,从不嫖|娼,这种‘淫|乱’low到恶心的罪名是怎么算到老子头上的?”
旁听席与直播间的人听了皆心生嘲讽。
“呵呵,罪孽深重的恶人还在意自己有什么罪名呢。”
“杀人放火都干了,说自己没有性犯罪,我可不信。”
“他要说他脱裤子拉屎到你头上我都信,说自己不嫖|娼,谁信啊。”
“啧!说拉谁头上呢?恶不恶心!”
“一个人能在五年时间犯下两百四十条罪行也是个狠人,需要四大势力联合才能拿下他,有这种逆天的实力就不能为人类做点贡献吗?害得我们不但要抵抗灾祸还要抵抗他。”
“贡献个屁!你以为谁都能做个好人?”
“那鹿北能力也不弱,不也成了人口相传的大好人吗?”
“那能一样吗?人家鹿大夫游行各方,救死扶伤、平叛冤案、扶济弱小,随便捞个事迹出来都不是罪人涂南能比的,我们一家去年就得到过鹿大夫的救助。”
“何止,听说鹿大夫还能抚慰亡魂呢,可厉害。”
“再说了,四大势力的强者都做不到鹿大夫的程度,你还指望一个恶贯满盈的涂南老登?”
“诶!你们看,那个是不是鹿大夫,他今天也来旁听了!”
“在哪儿呢?我看看……还真是鹿大夫!”
“鹿北……好人?”涂南喃喃一句,旁听席上的嘀嘀咕咕被他听在耳里,从一堆谩骂中捕捉到了“鹿北”这个格格不入的名字。
好人……很牛逼吗?
什么玩意儿拿来跟他比较了!
涂南的视线在旁听席上搜寻着,很快便找到了讨论鹿北的那一块位置,也从他们的视线中摸到了鹿北的大概方位。
谩骂指点中,一个身着黑色棉衣的男人气质与周遭格格不入,像极了那些人口中的好人鹿大夫。
棉衣男人静静地坐在旁听席上,身上的气息出奇的温和,可看向涂南的眼神却一点也不温和,甚至还夹杂着冰渣。
二者视线相撞,涂南挑眉,这就是好人看人的眼神?
于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朝鹿北竖起了一根中指。
鹿北:???
“肃静!”
法官勒令一声,七星的威压扩张全场,瞬间令法庭安静下来。
另一名警官站了起来,抬手高声一句:“准备行刑。”
霎时,有一道无形的防护墙将旁听席与被告台隔绝起来,同时八架两米高的激光枪出现在被告台的八个方向,锁定立于中央的涂南。
法庭就这么变成了一个公开的刑场。
警官正要下令,涂南忽然发出狂笑,声音回荡整个刑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遗言呐……老子有啊!!!”
锁在他身上的桎梏倏地剧烈震动起来,上面游走的咒文异常躁动,似要锁不住正在狂笑的恶人。
慎人的气息从中溢出,场内所有电子设备生出“滋啦”的电流声,下一秒,摄影机忽然爆开,还在刷屏的直播间也因此陷入了沉寂。
但瞧罪魁祸首面目狰狞地扫向四周,笑声张狂。
“以为杀了老子这个世界就有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告诉你们,救不了!”
“你们会跟我一样……所有人都会跟我一样……活不了!全都会死光!!全部死光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幕惊慌了在场的所有人。
“他要挣脱桎梏了?!”
“快!快杀了他,不然刑场上的热武器也要失灵了。”
“可恶!锁了他这么多天,怎么突然锁不住了?”
这场审判的组织迅速戒备起来,旁听席上乱作一团,惊慌地往外逃窜,他们都很清楚,若是涂南挣脱桎梏,在场的人十之八九会有来无回。
偏生激光枪受到影响,本来应该是启动就会立马射发的,硬是被推慢了速度。
四大势力的强者调动精神力,镇守刑场四方,也不等激光枪发射,皆动用特能要将人类忌惮的存在抹杀。
铁链叮叮当当越发响得厉害,桎梏也随之裂开一道道痕迹,还没等涂南完全挣开,所有致人死地的攻击袭来,连同射发出的灼热激光,通通打在了他身上。
他妈的……老子死得可真壮观!
他涂南这一生恶得轰轰烈烈,就连刑场都是亲爹给他送上的,谁人能及?
刑场好似化成了无尽深渊,他就在这深渊里不停下坠,没有自我,无法挣扎。
有的是窒息与无限的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从哪儿飘来的哼唱声轻轻地萦绕在混沌的意识间。
听不清哼的是什么,只知道听着很舒服,就好似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轻捋着他的背,温柔地哄着他……
哄走他的愤怒与不甘……叫他不要难过。
听了许久,哼唱声渐渐清晰起来,这一句他听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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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为你抚平藏在深渊里的创伤与疼痛,许你一次光明灿烂的人生。”
-
是……谁?
“咚!”
一声响落在脑海中,混沌的意识骤然清醒起来。
抚平伤痛……屁咧!
他涂南纵横一生,除了在刑场上被憋屈的群杀,能有什么伤痛。
还深渊里的,真好笑。
轻柔的哼唱声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电视的嘈杂声。
“Youlittleturd,you''resodead,you''redon''tevenknowit!(傻逼,你们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注1]
影片里,老头戳着拐杖,不多时,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男人拉响电锯破门而出,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就锯下了一个倒霉蛋的腿。
“电锯杀人狂……”涂南喃喃,这部电影他很熟悉,但熟悉的却仅有恐怖血腥的画面。
是因这部电影他只看过恐怖血腥的片段。
一部剪辑过的电影播完,下一部仍旧是恐怖的电影出现在屏幕里。
与上一部影片一样,平和的画面全被剪掉,留下的全是阴暗且血腥的部分。
不止这两部,所有在这台电视机播放的都是被剪辑得只剩下残忍画面的电影。
房屋的摆置看着熟悉,身上的疼痛牵起尘封已久的记忆。
涂南寻到卫生间的位置,镜子里的少年裸着半身,面黄肌瘦的形象诉说了这副身躯长期处在一个营养不良的状态,裸露出的肌肤青紫交加,大大小小的伤痕与针孔附在上边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他的身体,17岁时候的他。
“真难看。”
他回到17岁了,那个弱小任人摆布的年纪。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很不喜欢。
“死都不能死透。”
涂南低语一句,摸向脖子上的项圈,那是被人套上的枷锁,像栓条狗一样牢牢将他拴在这层地下室里,见不到阳光。
他试图挣了两下,脖子上的枷锁非但没松动,反而收得更紧了。
没有精神力,弱小至只能受命于人的自己真让他讨厌。
忽地有“咔哒”声传来,不多时,一个中年男人提着饭走进了地下室。
看见涂南从卫生间里出来,男人先是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道:“醒了?”
“嗯。”
“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痛。”
“啧!就只是痛?”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然呢?你想要什么样的感觉?”
“小杂种!谁许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
男人按下兜里的控制器,霎时有一股电流从枷锁流出,直击入涂南的身体里,将他的身体电得痛麻无力。
男人将涂南踹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光里含着警告:“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几天你就别想吃饭了。”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小杂种的气质就好像换了个人,特别是看人的眼神,竟有一瞬间让男人心生忌惮。
但不管如何,都不能让这小子有忤逆自己的想法。
“饭,我放在这里,晚上把自己洗干净,等我回来,我们继续。”
交代好事情,男人又踢了涂南一脚,这才离开地下室。
阴暗中,少年无力地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真恶心。”
不是因为被电至无力的恶心,而是被中年男人的面孔给恶心到。
这个男人就是他所犯下的二百四十条罪行里的第一状被害人,那个被他折磨并杀害的养父……涂弘文。
他缓缓抬起眼帘,昏暗遮掩了他冰冷的神色。
“老东西,还是死得快点好。”
——————
注1:出自电影《德州电锯杀人狂》2003.美国.台词片段
3. 杀害养父
“滴!辛苦了。”
实验室的打卡机发出下班卡的提示音,涂弘文双手插兜,与安保人员闲聊了两句便下了地下车库,开车回家。
他还有一场实验要做。
家坐落在郊区,到家已是入夜,掀开地砖,打开地下室暗门,便看到一名少年老实巴交地坐在电视机前等着他,与早晨要叛逆的小杂种不似一人。
乖巧了,很好,果然不能让这小子生出一丝叛逆的念头。
“洗干净了?”
少年闻声看向他,轻“嗯”了一声。
“等我。”
言讫,涂弘文便入了浴室清洗自己。
透过雾化玻璃门,涂南隐隐看到浴室里人影晃动,他知道现在的涂弘文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
就凭他脖子上套的枷锁,以及涂弘文自身拥有水属特能二星的实力,足以让涂弘文对他放松戒备。
不然也不会图省事在地下室里洗澡,甚至是放心地把手机也带了进来。
涂南拽了下脖子上的枷锁,很自然地摸向涂弘文的手机,不多时,手机屏幕竟然自己解锁了。
他轻勾起一抹笑意。
每天都给手机换不同的密码又怎样,把紧急拨号的功能去了又如何,只要他想,这台手机就能乖乖地自动解锁,装在这栋居民房里的信号屏蔽仪就能出现漏洞。
一条短信悄然地发了出去,记录删除,手机又无声无息地被归回原处。
一切好似没发生过一般。
涂弘文洗好出来,领着涂南又下了一层地下室。
负二层是套私人实验室,二人在消毒室里做了无菌处理,进入实验室,入目的是一张手术台和各种实验仪器……以及一只悬浮在营养舱内处于濒死状态的灾祸。
涂南看到这些,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阴厉。
从七岁开始,这具身体就被涂弘文拿来与灾祸做实验,尝试融合他与灾祸的DNA。
从头发取样到血肉取样,从皮肤组织到器官与骨髓,他的身体被取走了很多样本,也被注射了很多千奇百怪的试剂。
至今十年了,他身上的针孔印与伤痕有大半是因为与灾祸做实验留下的。
后来涂南有能力了,逼问为什么,才知道涂弘文折磨他是因为他是喜欢的姑娘与情敌生下的小孩,一半原因是为人类社会做贡献,一半原因是他的亲生父母。
操蛋极了!
上一世他直至十九岁才有反抗的能力,反过来折磨了涂弘文五年才杀了;这一次他决定做个好人,让涂弘文死在今年。
让二百四十条罪行中的第一状变轻一点……折磨并杀害抚养自身多年的养父……变成杀害抚养自身多年的养父。
躺在手术台上任由涂弘文宰割了一小时,中途停了下来,留下这副身躯与灾祸细胞融合反应的时间。
在涂弘文分神去隔间研究细胞样本的时候,涂南挪到营养舱前,舱壁上电光流转,除非涂弘文用钥匙关闭,否则触碰不得。
涂南忍受着枷锁束缚带来的窒息感,眸中泛起了淡淡的荧光。
“想出来吗?”
营养舱里的灾祸没有反应,涂南继续道:“我可以帮你,条件是你要借精神力给我。”
“别管人类用不用得了灾祸的精神力,你只要借,我就能用。”
“你现在用不了不代表我用不了。”
“好,我承诺你的我一定能做到。”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涂弘文从隔间里出来,望向没有任何生理变化的涂南,皱眉问:“有什么感觉吗?”
“有啊。”
“什么感觉?”
“感觉……”涂南抬起头,面上扬起一抹阴鹜的笑:“……好极了。”
“嗯?”涂弘文心里生出不安的感觉,“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是说过了,不许露出这种表情。”
“老东西,你该寿终正寝了。”
话音落,实验室里的灯忽明忽暗,各种仪器噼啪作响,不过短短3秒的时间,整个实验室陷入了昏暗。
涂弘文显然没从突发情况中反应过来,当听到撞击声的时候,他在黑暗中怒问涂南:“你做了什么?”
“你猜~”
实验室里的所有仪器失效,营养舱里用来压制灾祸的药剂因此无法流转,依附在舱壁上的电流也消失,于灾祸而言,整个营养舱变得脆皮起来。
“吼!!!”
一声吼叫,舱壁裂出蛛网般的裂痕,下一秒,炸得四分五裂。
涂弘文迅速凝出一面水墙抵挡碎片与威波,涂南则早就弄翻了手术台抗住了一部分攻击。
就算营养舱失灵,灾祸也不该醒那么快才对,更何况是一只濒死的灾祸。
“涂南!你干的??!!”
“惊喜吗?”阴笑声从手术台后传出来,“还得感谢你让我有与灾祸交流的能力,随便一叫就醒了。”
灾域张开,这边涂南才起身,那边涂弘文按下了控制器,枷锁上游走的咒文速度加快,全然不给涂南反应,枷锁于脖颈收缩,勒得涂南头昏脑涨,接不上气。
“操|你个老东西!”
“别以为在灾域里面你就能摆脱我的控制,小杂种,我告诉你这辈子都别想!”
以声音判断位置,涂弘文闪到涂南身前,正要下狠手,突来的灾祸攻击将他击飞到一边。
涂弘文再无暇顾及涂南这边,调动精神力开始应付灾祸。
到底是二级灾祸,就算是处于濒死状态,在其灾域下,捉拿还是有些吃力的。
实验室被毁,紧接着是涂南居住了十余年之久的负一层。
地表因此塌陷,房屋随之倒塌。
惊到远居此处的人们不甚摔了碗筷,纷纷探头出窗,看着远处独立偏僻角落的居民房坍塌,在看到灾祸的身影拔地而起后,又吓得纷纷拨开了报警电话。
但好在远处的灾域没有扩张到他们这里。
二者打斗生出的气流涤荡四方,恰好震开了砸向涂南的砖瓦。
眼看涂弘文有压制灾祸的趋势,涂南不爽的“啧”了一声,头昏脑涨地推开废墟,摸到斗争中端,绊了一下正在攻击灾祸的涂弘文,致使涂弘文被灾祸穿透了肩膀,直被钉在了地上。
疼痛冲击着涂弘文的神经,他赤红了眼,借着微弱的灯光,又惊又怒地瞪向涂南。
“你找死!”
他凝出一道水刃打向涂南,却不料又被灾祸窜来的触手刺穿了胸膛,打歪了。
涂南趁机从涂弘文兜里摸出控制器,握着控制器的手隐隐发出“滋啦”的声音。
控制器与枷锁之间是以咒文为媒介,不纯属于人类高技术文明产物,即使在灾域下也能使用。
枷锁已微微嵌入了他的肉中,血珠渗出,紧致涂南说不出话,他此刻全然是凭借从灾祸那里借到的一口精神力吊着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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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器按下,枷锁掉落,被压制了许久的独属于涂南的精神力霎时涌出。
【精神力等级:一星】
他不再受限于涂弘文。
汗水浸湿了涂南的衣衫,他眸光凌厉地盯向涂弘文,手抓起一块砖石,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
“晚安。”
话音落,砖石砸,血液疯狂地从涂弘文的额头涌出。
涂弘文想挣扎,可左边有灾祸,右边有涂南,一个把他钉死在地上,一个轮着砖石砸他。
受了重伤,又无过多的战斗经验,涂弘文无疑是难以翻得动身的。
到最后,涂南将砖石丢至一边,离远了些距离,任由灾祸将涂弘文撕成碎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满地碎尸,涂南耸动着肩膀,放肆又张扬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想控制老子……哈哈哈哈哈……真他妈好笑!!哈哈哈哈!!!”
一人一灾祸解决了共同的敌人,他们就成了彼此的敌人。
就算灾祸此刻处于濒死状态,但一星要想打二级,也还是有难度的。
若是状态完好的涂南,他有把握能越级,可这副身躯受了太久的折磨,刚才又被枷锁勒得差点丧命。
站都站不稳了。
他滑坐在废墟间,看向灾祸的眼神非但没有忌惮与恐惧,甚至还充满了挑衅。
“想杀我?我赌你先死。”
“不信,试试。”
涂南抬起沉重的胳膊,缓缓比出三根手指。
“3、”
灾祸吼叫一声,对准了涂南。
“2、”
漆黑触手如尖锥刺出,片刻刺到了涂南头颅前方。
“1。”
话音落,涂南嘴角扬起,咧出了一副嚣张又得意的笑,下一秒,长风呼啸,灾祸的胸膛穿了一个大洞。
“你也晚安。”
涂南轻喃一句,原先比出三根手指的右手握成了拳头,将定格在眼前的触手打到一边。
随着灾祸轰倒,七个身影显现,为首的男人抬着手,指尖闪烁着微弱的翠绿光芒。
一条水桶粗的藤蔓从灾祸的身体抽出,翠绿色的微光消失,男人挥臂:“处理一下。”
麾下的六人行动,男人则是看了眼时间,缓缓地点燃了一支香烟。
烟味随风吹至涂南的面门,他不适地皱起了眉,而这副神情到了别人眼里就变成了遭受灾祸伤害受伤难忍的模样。
“还好吗?”
温柔的女音从身侧响起,涂南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穿过女人落向了后方,嗓音沉哑:“味道好冲。”
“嗐~灾祸味道冲点很正常。”
“那个人味道好冲。”
“那个人?”女人愣了下,顺着目光向后,少年所说的“那个人”正是他们小队的老大,她瞬间明白过来是什么味道冲。
“老大,上班时间不能抽烟。”
“啧,麻烦。”烟雾从男人的鼻腔吐出,他不爽地看向涂南:“臭小子说话真难听,我刚刚可是救了你。”
话是这么说,可男人还是将香烟踩灭在了脚底。
灾域解除,没人察觉到灾祸尸体里飘出一股无形的气,在空中轻轻晃悠了几圈,飘进了涂南的身体里。
少年垂头不语,敛在昏暗中的眼眸却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精神力等级:二星】
4. 我爸炸了
“姓名?”
“涂南。”
“年龄?”
“17。”
“现场的那具碎尸是谁?”
“……是我爸。”
“他是……”
“灾祸杀的。”
“……”
“跟我没关系。”
“那你身上的伤……”
“他们打架斗殴时波及到我,我很无辜。”
忽然一只手拍在了涂南肩上。
“节哀。”
涂南:“???”
“我知道你很难过,亲人死了换做是谁都会很难过,孩子,不用强装镇定,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们不会笑话你。”
涂南:“……”不,老子很开心。
强装镇定只是不想让你们看出老子现在有多开心。
见少年的头垂得更低,肩膀还时不时地抖动,侦查员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果然很难过啊。
“你知道你父亲私自在家里弄了个实验室吗?”
涂南抬头,神色茫然:“什么实验室?”
侦查员推了推眼镜道:“我们根据现场的痕迹,推测出你父亲应该是在地下室藏了一只灾祸,虽然你父亲本就是研究灾祸的科研人员,但在家里私自做实验也是不合规的,这次应该是没控制住灾祸,导致灾祸暴走,才酿成悲剧。”
闻言,涂南颤了颤,捂脸悲痛道:“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发现的……难怪我爸从来不允许我进地下室……原来……”
“哎~幸好你父亲察觉到灾祸异样给我们发了短信求救,不然等我们的人赶到,包括你和你周围的邻居都要死在灾祸手下了。”
“是吗……”真正发送求救短信的正主坐姿颓靡,捂在掌心下的一双眼睛划过一缕精光,“……我爸没能撑到你们赶来,真是太不幸了。”
“我们已经把你父亲的碎尸收集起来了,好好安葬他吧,记得给你爸办理死亡证明。”
“好的,谢谢。”
一个装载了碎尸块的箱子摆放到涂南的面前,他悲恸欲绝地趴在箱子上,待其余人离开,门贴心地合上,他终于忍不住颤动起来。
“嘿嘿嘿嘿嘿~老东西,你想葬在哪里呀?”
“我送你一场轰轰烈烈的葬礼好不好?”
-
两日后,涂南搓着手里的死亡证明,做了销户,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涂弘文这个人了。
但涂南的神情显然没有涂弘文刚死那天那么高兴。
老东西,死前还去爱心协会签了合约,把死后的财产全捐了出去,一分都没给他留。
尸体是公安部的人见涂南可怜出钱烧的,手头上的饭钱也是公安部的人可怜涂南给的。
啧!
现是夜深人静时,涂南左手抱着骨灰盒,右手抱着一筒烟花,来到一处算是空旷的地方。
他神色阴沉地把骨灰倒入烟花筒里,整理了一下,又拍了拍手,点燃引线,而后……
“咻——”
“我爸飞上天了。”
“嘭!!!”
“我爸炸了。”
五彩烟花在夜空中绽得妖艳,涂南仰首欣赏着烟花,阴郁的神情融化成兴奋的笑容。
“轰轰烈烈,感觉我爸很喜欢。”
深夜烟花惊醒了附近居民,有人探头出窗破口大骂:“谁啊?他妈的有没有点公德心,大半夜的放什么烟花!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咻——咻——”
“嘭!啪啦啦!!”
“就是你小子是吧,我看见你了!”
更是有人起床气上头,忍不了了,下楼要怼着涂南的鼻子骂。
“咻——劈里啪啦!!!”
烟花绽开的光芒将涂南的身影照射得五光十色,来人才张口,就被涂南凶神恶煞的神情给堵住了嗓子眼。
“你想干嘛?”
被问话,堵成哑巴的男人指了指地上的烟花,试图用肢体语言表明自己的意思。
“你想碰烟花……老子在安葬我爸,你敢碰一个试试?”
男人呆了,安葬?什么葬礼需要在大晚上放烟花?
“看什么看,我爸就喜欢在天上飞。”
谁在天上飞?
男人不解,但低头看到地上开了盖的骨灰盒后,他大概明白了。
在天上绽成花的……该不会是骨灰吧……
“咻——嘭!!!”
“额……”
⊙﹏⊙∥现在的大孝子都这么疯了吗???
于是乎,烟花就这么放了几分钟,直至最后一朵花在天空消逝,不明烟尘随风飞扬,才得以落幕。
-
晚间七点,永青新闻频道
“2130年3月3日3点30分,也就是今天凌晨三点半,一名男子在永南区白峡小区附近私自放烟花爆竹。”
“据附近居民投诉,该男子是在给自己的父亲安葬,声称‘我爸就喜欢在天上飞’,把骨灰倒入烟花中冲天绽放,造成了空气污染与噪音污染。”
“由于监控录像没拍到这一幕,也没有人能把该男子的恶劣行为拍摄下来,因此还没有抓到该男子进行严肃地批评与教育。”
“在此,永青新闻提醒广大市民,市区远离烟火,提高安全防火意识,阖家欢乐千万家,深夜安静文明你我他。”
涂南懒洋洋地坐在电视机前切换频道。
服了……放个烟花都能上新闻。
他如今身处的位置不是残成废墟的家,也不是公安局。
是的,他厚着脸皮在公安局睡了两天后,被公安部的人开了张困难证明送进救助站过渡生活了。
救助站,一个有吃有住,但不能待太久的地方。
譬如现在,他已经耳尖地听到有人嘀咕他年纪轻轻手脚健全,不明白怎么就来了救助站,来了就坐在那儿看电视,既不搭把手也不出去找生计,全然像个懒惰来救助站蹭吃蹭住的货色。
涂南扫视周围,来救助站的不是老人小孩,就是孕妇以及四肢残疾的可怜人,像他这样的还是独一个。
他瞪向说闲话的几个护工,不爽道:“怎么?老子家塌了,爹死了,财产捐了,孤寡一人,所以伤心欲绝难以驱动四肢不行吗?”
“他听到我们说话了?”
“离这么远都能听到?”
“快走快走,他脸色好像暴徒。”
几个护工赶紧离开涂南的视野,涂南百无聊赖地靠着椅子,又是切换了几个电视频道后便缓缓闭上双目,开始养神。
他这两日其实都没太能睡好,一旦步入沉睡,便会有窒息的感觉袭来,好似海水灌满胸腔,碎裂的身躯在其间沉沉浮浮,呼吸不了,挣扎不得。
好像只有醒来,才不会遭受这样的折磨。
而每每他混沌在噩梦中的时候,又会有轻柔的哼唱声破开囹圄安抚他的神魂,叫他得以喘息,安稳入睡。
“我愿为你抚平藏在深渊里的创伤与疼痛,许你一次光明灿烂的人生。”
“咚!”
涂南猛地睁开双眼,蜷起身体喘着粗气,这回阖眸,虽然听到了哼唱,却没能安稳地睡去,是因有小孩追逐打闹,踢到了他屁股下的椅子,把他惊醒了。
窒息无力的感觉残留在神魂间,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涂南捂着脖颈,脸色难看得真像在水里溺过一样。
是上一世造的孽太多了吗?
现在连觉都睡不安稳。
他发着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竟然不觉得他上辈子有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被拉上法庭罗列了一堆罪状,他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恶人。
他好像……分不出事物的好与坏。
一直以来,他万事全凭心情行动,那些四不像的小弟们都说他没问题,做的所有事和所有决定都是英明。
所以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恶的。
“许我一次光明灿烂的人生……”
涂南不知道是谁重许他一次人生,只一头雾水地呢喃:“光明灿烂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做个好人吗?是不是做个好人就能睡安稳了?做好人是不是能长命?那些在法庭里坐旁听席的个个都比老子长命……啧!特别是那个叫鹿北的,一看就是命最长的……”
一个念头划过涂南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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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老子做个好人吧,换个跟前世不一样的活法,没准能比鹿北的命还长。”
“可是……好人要怎么做啊?”
啧!
那些人在法庭上罗列的二百四十条罪状都有哪些来着?
他当时烦躁没注意听。
于是他揪住了一个路过的小孩的后领,“喂!小屁孩,你知道怎么做个好人吗?”
小孩回头,看见少年凶神恶煞的表情,立马就被吓哭了。
“哇呜呜呜坏蛋哥哥!!!”
涂南:“???”
后领被松开,小孩迈动他的小短腿,拉上他的小伙伴大哭:“那个大哥哥好凶!”
于是小伙伴也看向涂南,然后也被吓哭了,“那个大哥哥的表情好像要吃小孩……”
“什么!我们快跑吧。”
两对小短腿跑了,涂南的脸色显得更像要吃小孩了。
又是在救助站蹭吃蹭住了4天,晚饭过后,百无聊赖的涂南选择了看电视打发时间。
刚好切换到新闻频道,便听到一条紧急新闻。
“现在紧急插播一条新闻:下午六点,公安部特殊部门探测到本市永南区门泉街有灾域能量波动,推测出里边有一级灾祸活动,现已派出特能警员前去绞杀并救援被困人员,故提醒广大市民近两日远离门泉街,以免陷入危险。”
“灾祸……才一级么……”
涂南摸了摸下巴,拿起电视机旁永青市的布局地图,展开估摸方位和距离。
今天救助站来了个新小孩,呆呆萌萌地被几个小朋友围着交新朋友。
“我告诉你哦,不要靠近那边那个在看电视的大哥哥。”
“为什么?”新小孩不解。
穿毛衣的小孩解答:“因为那个大哥哥很凶。”
另一个小孩附和:“会吃小孩的。”
“真的吗?”新小孩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啦,动画片里这种表情凶凶的都爱吃小孩。”
“可那是动画片呀,说不定大哥哥只是看起来凶,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呃……这样的吗……”
“嗯,我们去和大哥哥交个朋友吧。”
说着,新小孩牵起其他小朋友的手,要一起去交朋友。
可小朋友们杵在原地不敢,新小孩叹了口气,掏出兜里唯一一根棒棒糖,决定向小朋友们证明,看起来凶凶的大哥哥其实不凶的。
因为他的妈妈在世时就看起来就很凶,其实可温柔了。
不多时……
“大哥哥,可以帮我拆开棒棒糖吗?”
涂南闻声歪头,瞥向小孩。
“我撕不开包装……”
哟~有小孩给老子送棒棒糖。
“可以。”
于是涂南把糖拆进了自己的嘴里。
“大哥哥,那是我的糖……”
这小孩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送出去的糖还想拿回去?送出去的糖就是他涂南的了,跟小孩无关了。
“关我屁事!”
涂南恶狠狠地咬碎糖,示意糖是不可能还回去的,死了这条心吧。
新小孩愣住了,眼前的大哥哥真的好凶,真的好像要吃小孩的样子,如果大哥哥嘴里嚼的不是糖呢?会不会是小孩啊?
一点也不温柔……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新小孩哭了,他仅剩的一根棒棒糖没有了,小伙伴们说得对,要远离大哥哥,远离会吃小孩的,远离爱嚼糖的!
而爱吃小孩又爱嚼糖的大哥哥则是掏了掏耳朵,觉得小孩的哭声聒噪得心烦,但看在糖的份上,就不收拾小孩了。
他揣好地图,离开了这个窝了几天的救助站。
一级灾祸么……
蚊子虽小也是肉,杀了也能吃点精神力。
前世的涂南就很热衷于屠杀灾祸,因为他能在这些灾祸死后吃到精神力。
如今的他实力弱得让他很不习惯,毕竟前世的他实力可是达到了九星,能让所有人忌惮的存在。
做好人的事先抛一边,今晚,他要杀只灾祸塞塞牙缝。
5. 绑架五好青年
“老板,多少钱?”
“一斤六两,收您三十六块八。”
“哦,好,钱转过去了哈。”
“天信收款36.8元。”
“好嘞~收到啦。”
“对了老板,帮我砍一下排骨吧。”
“没问题。”
“……”
“……”
“老板,你在找什么?”
“找刀啊,奇怪,我那把砍骨头的菜刀去哪了,我明明记得我放在砧板上的。”
菜市里,只见老板翻箱倒柜他的猪肉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直至他的顾客都有些等不下去了。
“老板,要不……”
“靠!哪个王八蛋偷了我的菜刀!!!”
“这年头怎么连菜刀都有人偷?见过偷肉的,还没见过偷刀的,别让我抓到,抓到我要打断他的狗腿!”
-
马路上,涂南把玩着顺来的菜刀,适应着手感。
虽然他前世大多是徒手干架,但如今实力不够,上点刀具能稳妥一些。
砍骨刀,削下灾祸的脑袋应该不成问题。
靠近门泉街,涂南便感应到了灾域能量的波动,他顿下脚步,眉头微挑。
“嗯?不是说是一级灾祸?”
这条街从外边看感觉不到里边的热闹,就很宁静,很平常,但却又能时不时地看到街口有人凭空出现,慌忙逃离。
一看就知道应该是特殊部门的人赶到了,正在里边疏离人群。
涂南随手将地图扔了,挥动着菜刀朝街口的方向走去,刚从里边逃离出来的人见了赶忙拦住他:“小伙子,门泉街里面有灾祸,去不得。”
“哦?”
“快快快,离这里远一点。”
说着,中年男人拉着涂南就要远离此处,却发现他拉不动这个小伙子半分。
“快走啊,都说了街里有灾祸,很危险,要是被……”
然而话没说完就被涂南打断了。
“危险吗?我最喜欢危险了。”涂南咧出戏谑的笑容:“里面的灾祸是什么样啊?我想试试这把菜刀够不够锋利。”
这个小伙子……有病吧……
别人跑都还来不及,他竟然还想试试菜刀利不利?!
于是中年男人松开了这个有病的小伙,不打算再劝阻,还是顾好自己,赶紧逃命的好。
毕竟……有病的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的。
跨进门泉街,感受着灾域能量的波动,涂南很快锁定了灾祸的位置,同时也锁定了门泉街里所有活人的方位。
他能通过灾域感应方位,藏在门泉街里的灾祸也是能的,只是一只只的还悄悄摸摸地藏着,不然这条街现在也不可能会这么平静。
门泉街里,特能小队的成员不是忙着寻找灾祸就是忙着疏散市民,没人留意到忽然闯入的涂南。
涂南也不急着行动,他想看看这支特能小队的实力怎么样,说不准不用他动手,就能白吃一顿精神力。
他在街道上晃悠,倏地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闲散的步子因此顿住,他摸了摸下巴,从招摇的视野位置藏匿入昏暗中。
那谁……怎么看着有点像命很长的大好人?
背着医疗箱的年轻人看着要比涂南在法庭上看到的嫩上不少,气质虽然都很温和,但较比旁听席上的那个,又缺失了稳重的感觉,多的是青涩与稚嫩。
跟七年后的那个鹿北应该……是同一个人吧,怎么看起来有点蠢?
涂南不能百分百确定是否同一人,毕竟这个世界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他就这么悄摸摸地跟着、观察着。
看着鹿北与同伴把困在门泉街的市民送出去,看着他们的队长削下了一级灾祸的脑袋。
看着事发突然,他们面对两只三级灾祸时的无措,无法向外请求支援,无法保全自身。
七人小队殊死一搏,也才击杀了一只三级灾祸,而他们却折损了五人。
又看着鹿北背着重伤的队长藏进了胡同里,隐匿在高楼的涂南心无波澜,只觉得他们好蠢。
灾祸能将自身扩张的灾域一览无余,他们就像是囚笼里飞蹿的鹦鹉,藏哪儿都是没用的,只要想就能抓到。
果然,两人才藏进去没多久,就被灾祸找到了。
涂南突然想起他被判上法庭时,那些人都快把鹿北赞出花来了。
能被赞出花的绝对是个顶级大好人,刚好他这一世想做个好人,就缺这么一个人才教他。
在鹿北对着灾祸连扣三枪后,涂南从不远处的高楼一跃而下,几个闪身,一脚蹬在了灾祸的面门。
脚底生出蓝紫色电弧钻入灾祸的头颅,电流在灾祸的躯体肆意飞窜,霎时令灾祸定格在原地。
前世,死在涂南手上的灾祸少说也有千八百,经验丰富的他一脚踹翻了灾祸,挥舞着手中的菜刀,就算是越级也能三下五除二地把灾祸给削成了碎片。
他立在血泊中,一缕无形的气息随着血腥味吹入他的体内,前几日精神力才迈进二星的他,如今就已经冲到了中段。
感受着实力的增长,涂南将目光放到鹿北身上,估计是自己身上散发着邪性的原因,他能感觉到鹿北以及一旁的队长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忌惮。
于是他把菜刀别在腰上,上前一个干净利落地把会妨碍他绑架大好人的队长给劈晕。
看着眼前这个与七年后的鹿北有点出入的年轻人,涂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确认一下会不会绑错人。
“你是鹿北?”
眼前人点了点头。
很好,没认错人。
左右没有合适的绑人工具,涂南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身上的冲锋衣。
“那个……谢谢……我不冷。”
“嘶啦——”
“你……你做什么……你突然绑我做唔唔唔唔唔……”
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把人绑到了一栋烂尾楼,点燃顺来的蜡烛,涂南扯出鹿北嘴里的布条,后者立马慌张道:“你把我捆到这里做什么?我告诉你啊,我只是个刚出社会的穷逼,没有钱的啊……”
涂南没搭理鹿北的慌张,只是忍不住擒起鹿北的下巴打量这个大好人的容貌。
越看越像个小白脸……
好人都长这样?跟个小鸡仔似的。
相貌如此,实力也如此。
这点不好,他涂南是不可能会让自己弱成鸡仔的,他要打破好人弱如鸡这点,做个牛逼的好人。
想到这,眼前的小白脸突然惊呼:“你别乱来啊,你不想长痔疮吧……”
[长痔疮?这货凭什么觉得老子会长痔疮?]
“我有病!HIV加淋病……乱来你会后悔的!!!”
[呵!后悔?人,老子已经绑架了,乱来的事已经做了,老子会后悔?开玩笑。]
[而且有病关老子屁事?]
涂南松开鹿北的下巴,有些好笑,调整了下心中的笑意,他回归正题,想再度确认一下:“你是好人?”
鹿北:“大学因为跟老师关系好被评为五好青年算好人吗?”
还是五个好的好人!
确认完毕,涂南心情大好。
“好人是吧?”
他哼笑一声,一脚擦过鹿北的耳边,踩在其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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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为达目的,他还持刀威胁:“来,教下老子怎么做个好人,不然老子弄死你!”
大好人明显被他这一系列操作给弄懵了,傻在原地嗯嗯??啊啊??
傻了半晌,涂南不耐烦了:“你嗯啊什么?到底教不教?”
“呃……”
此刻的鹿北内心震惊加抓狂。
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会有人凶神恶煞地持刀威胁别人教自己做个好人?
而且这个人的态度哪里像是会做好人的样子。
“为什么要我教你做好人?”
涂南沉默片刻,正色解惑:“因为你的命很长。”
“我,命,长?”
鹿北非但没得到解惑,反而更蒙圈了,他如今不过二十的年岁,还是因为中途跳级才读到的大四,现在加入了特殊部门,未来能活多久还未可知,这个人为什么会说他命长啊?
而且命长跟做好人有什么关系?
“我哪里命长了?”他问了出来。
“你就是命长,比老子命长。”
正当鹿北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面前的少年突然话锋一转:“当然,你想短命也可以,老子现在就能成全你。”
菜刀逼得更近,刀面晃着烛光闪至眼睛,鹿北梗着脖子,两眼写满了恐惧:“我我我我我不想,我还年轻,上有年快半百的父母对我怀揣希望,下有还在小学的妹妹以我为榜样,他们不能没有我,你小心着点,刀挪远些,世界很美好,我还不想死。”
几秒后,刀是挪远了些,但仍旧架在脖子上。
鹿北紧提着气,小心翼翼问:“一定要做个好人吗?”
“不然呢?老子绑你过来是开玩笑?”
做好人要教吗?鹿北不明白,在他的认知里,好人的概念是人都会有个大概的认知吧,上到为人类文明做贡献,下到随手捡起马路边上的垃圾,只要想那就是能做成好人的。
“那你想做个什么样的好人?”鹿北问。
“纯粹的好人。”
纯粹?!
鹿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年用着要杀人的表情说要做个纯粹的好人,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纯粹的好人……他鹿北自诩不是恶人,但也算不上纯粹的好人吧,他也会有私心,也会有邪念,人性是复杂的,纯粹完全就是扯淡。
他给自己的指标就是做个人就好,怎么可能教得了别人做个纯粹的好人?
于是他也这么建议少年:“纯粹的好人不现实,要不你……做个人就行了吧。”
“你是说老子现在不是个人吗?”
鹿北的领子忽然被拽起,惊得他立马换了个说法:“不不不,我是指不行恶就行了。”
“老子要是分得清善恶还要你教?”
刀锋贴上了脖子,鹿北僵住身体不敢动弹,生怕一个菜刀无眼,刀锋就划开了他的咽喉管道。
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裳,他颤抖着嘴唇欲哭无泪:“能能能不能把……把刀拿开,咱有话好好说。”
“这样说挺好。”
“这样说不好!”鹿北急道:“好人是不会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的。”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嘛?”
“哦。”涂南丢开菜刀,转而掐住了鹿北的脖子:“那这样说。”
“!!掐脖子也不……唔……!!!”
意识到鹿北说不出话,涂南卸了些力道,但见鹿北面色难看,气想喘又不敢喘地急道:“我答应你教你做个好人!我答应!!我答应!!!”
答应了。
涂南松开鹿北,神色满意,这就对了嘛。
6. 老子要住你家
“所以要怎么做个好人?”
烂尾楼里,烛光照射出附近的废弃砖块,也照射出少年认真的脸庞。
“呃……做好人啊……就是……”
鹿北顿了顿,面前的少年说自己分不清善恶,只是告诉他做好人就是要做好事,他怕是会觉得自己在耍他。
笼统的好人概念少年吸收不了,那就是要从细的方面着手了。
第一次出使任务造成的创伤让此刻的鹿北脑子浆糊成一团,如何做个好人,如何做个符合少年心中预期的好人,鹿北一时间也组织不出答案。
他眼光乱瞟,不太舒适地动了动发麻的身子,临时想出答案一角:“做好人嘛,就是别胡乱绑架人。”
涂南凝眉:“我没有胡乱,我有目的。”
“哈哈……是吗……”鹿北改口:“我是指别绑架人。”
“嗯?”
“就比如你现在绑架我就是个恶人的行为,与好人相背的。”
“哦~你就是想让我给你松绑?”
[要不要戳破得这么直接……]
“也不全是。”鹿北狡辩:“我也算是在教你怎么做好人。”
涂南沉默几秒,还是把鹿北的话听进去了,大发慈悲地给鹿北松了绑。
丝毫不担心鹿北会趁他不注意跑了。
既然小白脸已经答应了会教他做个好人,就一定要履行承诺,如果中途跑了,涂南也有把握把人抓回来杀了,再绑……再请个好人来教他。
“然后呢?”涂南问:“我要怎么做?”
鹿北活动酥麻的身子,找回驱动四肢的感觉,回应:“做好人的事急不来,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囫囵吞枣的方式可能不太适合你,还需得循循善诱,一点一点地学习。”
没读过书的涂南听了皱眉:“说人话。”
“啊……我说的就是人……”鹿北顿住,这个少年刚刚该不会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吧。
“我的意思是,以你的情况学做好人的事不能急,要慢慢学。”
“切~老子听得懂,还用解释?”涂南心虚地把脸撇到一边,“能用大白话说明白的事,加那么多屁话干什么?”
[还是个嘴硬的少年。]
鹿北给足了面子没有戳穿,转移话题:“你已经知道我叫什么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
“我们现在也算是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了吧,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啰嗦。”
“看来是不方便了……”鹿北垂下头在兜里摸索着。
“涂南。”
“嗯?”
只听少年张口:“老子叫涂南,那个什么……三点水的涂,南北的南。”
鹿北抬头,有些意外:“嗯,我记下了。”
又露出温润的笑:“我也重新向你介绍我自己吧,我叫鹿北,鹿茸的鹿,南北的北。”
[原来是这两个字……]
涂南了然,却两手插兜:“多余,老子知道。”
忽而见鹿北对着他从兜里掏出什么,涂南警惕地扼住了鹿北的手腕。
只闻“啪嗒”一声,一只手机掉在了地上。
[不是刀……]
“怎么了?”鹿北茫然地看着涂南,而后看向地上的手机,肉疼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你要做什么?”涂南凝眉问。
“我只是想添加一个你的联系方式。”鹿北解释:“你不是想让我教你做好人嘛,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加个联系方式能方便些。”
得到解释,涂南卸了警惕松开手,见一台手机亮在他面前,上边显示添加联系人的界面,他撇嘴道:“我没有联系方式……”
“嗯?”
“……也没有手机。”
鹿北发懵:“那我要怎么联系你?”
“我有自己的办法,别管。”
“好吧。”鹿北收起手机,“我没有周末,调休的时间应该也不会稳定,但没有突发任务的情况下,我晚上一般都会有时间。”
“嗯,然后呢?”
“在这些时间,你可以用你的办法联系我。”
涂南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我今晚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面前的少年未予理会,鹿北权当是他默认告别了。
离开烂尾楼,回到门泉街,鹿北晃了晃陷入昏迷的队长陈哥,然而却晃不出任何反应。
周围,两盏有幸没折在灾祸手里的路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橙黄灯光,将这一块破烂的区域照明得血腥又残忍。
又一次使用【疗愈】治好陈哥身上的伤,鹿北看着被毁成废墟的商铺,以及被碾成泥的尸体,他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树,才拨通了永青特殊部门的电话。
“我是特能三队的鹿北,门泉街的灾域已经解除,灾祸已全部击杀……嗯,一只一级灾祸,两只三级……我们此次行动牺牲五人,只有我和队长活了下来……我们遇到了一位见义勇为的少年……”
“啪嗒——”
泪打落在地面上,先前被灾祸追杀和被涂南绑架时生出的惊慌散去,再也无法压制难过的情绪,任由着悲怆破土成长。
“特能三队鹿北请求上级为我们的队友敛尸,安抚他们的家人。”
“……”
这个世界又多了几位英雄,也多了几户会痛哭的家庭。
电话挂断,鹿北怔然坐在地上,老张与老谭等人先前与他玩笑的画面还印在脑海,如今风吹来的灰尘都裹挟着他们血躯的腥味。
“呕——”
鹿北忍不住泛起干呕,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他一时间难以缓过来。
“你看起来很难受。”
忽而有青涩的声音传来,鹿北猛地抬头,错愕地看向身旁的少年。
“你……你怎么跟过来了?!”
“老子今晚可没答应跟你告别。”
所以少年的沉默并不是默认。
鹿北反应过来:“你不回家吗?”
“上周,我家被灾祸掀了。”
鹿北惊愕:“那你的家人呢?”
“上周,我爸顺便死在了灾祸手上。”
鹿北:“所以???”
“所以,老子家没了,亲人安葬了,现在老子没钱花、没饭吃、没地住,无依无靠很可怜懂了吗?”
“可是你不是都有了击杀三级灾祸的实力,怎么会……”鹿北表示他不是很懂。
涂南皱眉:“我爸死的那天老子才觉醒特能,奈何天赋太强大,老子只用一周就拥有了击杀三级灾祸的能力,这个解释够吗?”
“真的?!”
涂南没好气:“不然呢?你不是特殊部门的人吗?不信你去查。”
“啊……哦……”昏暗的灯光下,鹿北观察着涂南的表情。
少年神色云淡风轻,真的是家毁爹亡会有的表情吗?
鹿北没学过心理学,不太能理解。
“那我拜托一下我部门里的人,给你写封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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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证明去救助站……”
话没说完,就被涂南给打断,少年云淡风轻的表情被烦躁覆盖:“老子不住救助站。”
他才从救助站里出来,怎么可能会回去?
鹿北试图劝解:“救助站可以暂时缓解你的困难……”
“老子说了不住救助站!不住救助站!你听不懂吗?”
涂南不愉快,顺势将鹿北给提溜了起来,看着小白脸吓傻的表情,他还是压下了要动手的冲动,一双明眸泛着荧光瞪着他。
鹿北额冒冷汗,“不去救助站,那你要住哪里?”
“……”
“难不成住我家?”
“废话!”
涂南松开鹿北,徒留五好青年呆愣在原地。
所以……所以……少年说有办法联系他,就是要住进他家???
[——我有自己的办法,别管。]
耳边回响起当时少年说的话,鹿北内心咆哮:[都住进我家了,怎么可能不管?!]
-
作为一个刚踏入社会,上养不了父母,中讨不起老婆,下还捡了一个霸道儿子的鹿北表示很头疼。
给逝去的队友收完尸,晚饭过后,鹿北在救命之恩的道德绑架下还是把涂南领回了家。
没办法,干他这行的,实在做不到没有道德。
就算他能做到,看涂南霸儿毫无顾忌的架势,估计他一拒绝头立马就会被拧断。
“我这里刚好有一套没穿过的睡衣。”
沐浴过后,鹿北带着一身水汽,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递向涂南。
少年面黄肌瘦,形如吗喽,怎么看都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姿态。
如果不是涂南斩杀灾祸时狠厉果断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鹿北真会觉得这孩子很好欺负呢。
看着比自己矮了将近一个头的涂南,鹿北好奇问:“你多大了?”
涂南漫不经心地接过睡衣,回答:“17。”
[竟然有十七岁了么?]鹿北心里嘀咕,[怎么看着还像个十四五岁的小毛头,是因为营养不良吗?]
“呃……你看我家小,一室一厅没有多余的房间,但客厅的沙发挺软挺大的,这些日子,你要不将就一下睡那儿吧。”
熟料涂南淡淡地扫了眼沙发,既没应答也没摇头,只是抱着睡衣进了浴室。
[他这个反应应该是知道了的意思吧?]
鹿北不确定,能确定的是卧室只有一间,不睡沙发还能谁哪儿?
他合上卧室门,忧愁地躺回床上,今晚执行任务遭受到的冲击很大,估计这一夜都不会睡得太安稳了。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淋浴的水声,让原本独居的鹿北听着很不习惯,他在水声中强迫自己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噩梦交织中,忽然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腰肢,随后一股力量紧紧地将他向后拽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把在噩梦中挣扎的鹿北给惊醒了,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他气息不稳,惊恐地向后看去。
借着窗外洒进的微弱灯光,鹿北看见一个原本该睡在沙发上的少年此刻正用力搂着他的腰,两眸紧闭,呼吸时而重时而轻地喷在他脸上,吹得人痒痒。
“你干嘛!”
“咚!”
鹿北一个应激把人踹下了床,而后迅速打开灯。
明亮的卧室里,涂南滚在地上明显没反应过来,懵神好一会儿才从窒息的梦魇中脱离,怨念地看向床上还保持着踹人姿势的鹿北,两眸微微泛起荧光。
“你,他妈,敢踹老子!”
7. 老子抱男人睡
今夜依旧做了那个被溺在海水中,浑身好似被切成碎块,窒息、疼痛而又无法挣扎的噩梦。
此刻的涂南虽然已经被踹醒,但他的神魂依旧残余着那种感觉,让他不能很快地清醒过来。
他大口呼吸着,喘了会儿,当看到床上的人还保持着踹人姿势时,起床气顿时看准时机涌上心头。
“你,他妈,敢踹老子!”
熟料,踹人者非但没感受到他的怒气,反倒质问他:“不是说好了你睡沙发吗?怎么爬上我床了?”
涂南觉得好笑:“老子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睡沙发了?”
前世,那些他叱咤风云的日子他就没睡过沙发。
“这里是我家!”
涂南听了一个不爽,翻身上床,把鹿北给摁进被褥里,理直气壮道:“你家就是我家。”
“哈?”鹿北涨红了脸,哪有人住进别人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涂南继续没好气:“而且老子都没嫌弃跟你睡,你倒还敢嫌弃上老子了?”
“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鹿北的脸被气得更红了,“都是男人,你怎么还有抱男人睡觉的习惯?”
“什么?”涂南瞪大双眼:“老子什么时候抱男人睡了?”
“你刚才就抱了!”鹿北掀起衣服,上面还有涂南搂他腰时掐出的红痕:“看见没,还说你不抱男人睡觉?”
一片红印入眼眸,涂南的起床气也消了大半,狐疑地打量着红痕:“老子抱出来的印子?”
“那不然呢?”
鹿北正欲放下衣服,忽地一只手摸上了他腰上的红痕,在鹿北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他就被人抱进了怀里。
惊得鹿北僵在了原地。
涂南不知道刚才入睡时,他是不是真的抱了鹿北,但刚刚在梦魇中拼命地抓救命稻草时,好像就是这种感觉。
“老子刚才是这样抱的?”
“……”
[这种能抓牢救命稻草的感觉还挺令人安心。]
涂南如是想,梦魇残留在神魂里的窒息感消失,正沉醉时,耳边倏地传来两字轻语:
“【麻醉】”
话音落,有一瞬间,涂南感觉浑身失去了知觉,就好像被打入了麻醉药,连脑子都不受控制地迷糊起来。
待回过神,他已经坐在门外了。
“嘭!”
卧室门已然当着他的面重重合上。
[老子……刚刚是不是被摆了一道?被小白脸摆了一道???]
鲜少吃这种亏的涂南阴沉着脸,正要强闯卧室,却听得门后传出声音:“好人是不会擅闯他人卧室的,这是我的卧室,是我出钱租下的,我是主,你是客,你不能闯进来。”
闻此言,已经摸上门把手的手悄然松开,涂南疑惑:“你现在是在教我做好人?”
“对。”
“怎么不出来教?”
顿了一会儿,门后又传出鹿北紧张的声音:“我是教你做好人的,不是教书的,不一定要用刻板的方式面对面教,在日常生活中教你,慢慢渗透也是一种方式。”
“哦。”
“我要睡了,明天要上早班,你也睡吧,别闯进来。”
“切~不闯就不闯,谁稀罕。”涂南两手插兜,晃到沙发上躺下,他翘起二郎腿吐槽:“好人真麻烦……奈何命很长。”
卧室里,鹿北抵着门,竖着一双耳朵留意门外的声响,许久都听不到什么动静,他舒了一口气。
没有硬闯,涂南竟然真的听他的话了。
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是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运用他的一星特能【麻醉】的。
往常,他都是运用这个特能给人止疼,效果比麻醉药快上很多,麻醉部位也能更准确。
别人都是局麻,涂南倒是中奖了,成为了第一个被【麻醉】全麻的人。
还是抱了他这种离谱的原因。
鹿北关灯钻回被褥里,满脑子都是涂南刚刚被丢出去时又气又懵的表情。
一晚的不安因为这个表情得以缓释,他被逗笑了。
不得不承认,涂南还挺厉害,被全麻了还能这么快地挣脱缓解过来。
-
次日,清晨。
一宿没睡好的涂南蜷在沙发上被摇醒,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摇醒他的人给摁在了地上,掐住其脖子。
“找死?”
鹿北被掐得一个懵逼,僵在了地上,脸色也因为呼吸不畅而涨红起来。
也幸好涂南能缓过起床气,松了掐人的力道。
“我是想叫你起来吃早饭。”
“就这?”涂南皱起了眉头。
“也不全是。”鹿北有些尴尬,“咳!你先让我起来吧。”
“说吧,什么事儿?”涂南重新坐回沙发上,再度翘起了他的二郎腿。
鹿北爬起身边拍打身上的灰尘边说:“是这样,你不是17岁嘛,应该还是在读高中的年纪吧,高中生上课应该都挺早的,我见你都快八点了还没起床,就想着叫你一下。”
然而,涂南听了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鹿北。
“上课,你在开什么玩笑?”
“今天不用上课吗?”鹿北发懵,“难道今天高中部放假?”
“老子不读书。”
在鹿北茫然之际,涂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是老子开玩笑,老子长这么大就没读过书。”
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
“没读过书……那有些方面的知识岂不是会很模糊……难怪会让我教做好人……原来……”鹿北敲着鸡蛋,小声嘀咕:“不过不识字的话很多事应该都挺不方便的吧……”
“啧!老子没读过书,不代表老子是个不识字的文盲!你秋衣上‘品如的衣服’几个字老子就认得,还有你昨晚穿的裤衩上印的‘你好骚啊’几个字老子也认得,什么品味?衣服裤子印的字都这么难看。”
“……”
一顿吐槽把鹿北说得老脸通红,穿这些衣服倒不是自己有中二病,而是这些衣服都是9块9包邮买的,经济又实惠。
而且这些衣服都是穿在里面的,外面再套上一件外衣,哪还看得出来,如今他却忽略了家里多住了一人,连裤衩子都被看见了!
“啊哈哈……识字呀。”鹿北尬笑:“是自学的吗?那很棒啊。”
“……废话!”
涂南又翻了一个白眼,识字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他从前受困于养父时,那老东西就经常给他播放剪辑得只剩血腥与恐惧的影片,字幕是看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印在了脑海一样,想记不住都难。
他现在只觉得小白脸笑得很假,好人是不是都会假笑?
于是他回应了鹿北一个假笑。
鹿北:“……???”
鹿北不明白涂南怎么就突然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他应付了几口早饭,换上衣服出门,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卫生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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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拆封过的牙刷和一次性杯,桌上的早饭记得吃。”
“哦。”
涂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待人离开,门合上,洗漱过后,他对着镜子咧出一个假笑,然后沉默了……
怎么看着这么诡异?小白脸假笑时明明就挺好看啊。
想做好人……还挺不容易。
吃过早点,一宿没睡好的涂南困意再度来袭,碗筷堆到一边,继续躺回了沙发,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早上的补觉并没有那么顺利,仍旧是窒息与撕裂的痛,没安全感,难以挣脱。
他拼了命地想去抓取浮木,哪怕是一根能让自己浮出水面的稻草也好,什么也抓不住,周身冰凉得只有海水的声音与无尽的绝望。
救……
为什么这次等了很久都等不到那声声能脱离绝望的吟唱?
他用了很大的意志才强制让自己从梦中脱离,睁开眼,残留在神魂的窒息感让他蜷在沙发上不停地大口喘息新鲜空气。
该死!他好像没法睡安稳了。
他放空脑袋缓了很久,左右没法睡好觉,他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于是他看向了餐桌,桌上还摆放着他没刷过的碗筷……
……刷碗是不可能刷碗的。
涂南从阳台上叉下一套干净的衣裳换上,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跃下了十三楼。
“麻麻,刚刚辣里好像有人跳楼惹!”公寓附近,有个三岁小孩抬手指向高处。
他的麻麻顺着看去,疑惑:“哪里?”
“辣里呀。”小孩拼命指着,“辣个人从辣么高的地方,‘咻——’一下就跳下去惹。”
“……宝宝别乱说,一定是你看错了。”
说完,宝妈赶紧抱着宝宝离开了这个地方。
约莫二十分钟的时间,涂南就出现在公安局特殊部门的天台,女儿墙上的三角梅生得枝繁叶茂,将涂南的身形掩了大概,叫人一时半会儿留意不到天台上多了一个人。
天台上的监控被他释放出的精神力干扰失灵,他靠着女儿墙俯视着下方。
今天特殊部门的氛围看起来不是很好,悲伤又压抑。
四十多岁的母亲抱着骨灰盒伤心欲绝。
“儿啊!你走了,让妈妈怎么办呀?以前不让你进特殊部门,你说你想守护永青市,想保护大家,可现在……你完成了使命,妈妈却再也见不到你了。”
亦有五十好几的父亲流泪。
“臭小子!你成为了英雄,我们全家都为你光荣,可你对不起我和你妈了呀……”
也有在读高三的学子请假赶来。
“阿姐,我们不是说好了,等我考上大学,你就会带我去看九寨沟的瑶池瀑布吗?我已经在努力了,可是你为什么食言了?”
还有刚到记事年纪的小娃。
“爸爸……我要爸爸……”
还有许许多多亲属……
因为死在灾祸手下的尸骨会有发生异变的可能,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几率,特殊部门都会在敛尸后尽快地给他们火化。
他们的亲属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再见到时,便只有收纳了骨灰的骨灰盒。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灾祸就好了。
天台上,涂南拨开三角梅的一角,目光落在了角落边……沉默哀悼的鹿北身上。
“这就是你昨晚难受的原因吗?”
“可我还是不太懂,这有什么好哭的……”
8. 不能掐脖子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灾祸就好了。
沉默哀悼后的工作是要安抚好这些家属的情绪。
末了,鹿北被特殊部门的部长叫去了办公室。
“小鹿啊,我知道刚入职就遇到这样的事儿对你的冲击很大,现在三队也就只剩下了你和陈辰,我会给你们放三天的假缓冲一下,过后再把你们调配到二队或者一队,陈辰昨晚昏迷,我就许他今天不来上班,之后我也会跟他……”
“许哥……”鹿北打断了部长的话,“三队很好,能不能不解散?”
许哥搭上他的肩膀,叹气:“可是两个人已经不足以组成一支特能小队了。”
“我知道,可是他们都是三队的成员,如果三队解散了,就好像……”
“我理解你的心情。”许哥安慰:“我也不是说一定会解散三队,你也知道,拥有特能的人占少数,很难招,我呢……是想先把你们调到一二队,如果之后三队招到了人,你和陈辰也还是能回到三队的。”
“我明白了,许哥。”
战友们的死仍历历在目,鹿北低落:“许哥,这个时代还会等到没有灾祸的那一天吗?”
许哥愣了下,回答:“如果是百年前会有,那时候的人比现在要安定很多,一切的动荡大多来自于国与国之间的矛盾……但后来灾祸临世,人类世界被重洗,一切科技文明被毁于一旦的时候……就很难说了。”
说着,许哥挤出一抹笑:“但我们也很努力了,一步步重拾被毁掉的科技,甚至有些地方已经达到了被毁前的巅峰,或许我们真的能做到一个没有灾祸的世界也不一定。”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小鹿啊,赶紧下班回家休息吧。”
“嗯,那许哥,我就先走了。”
正欲离开,许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叫住鹿北:“对了,你说的那个见义勇为的孩子能联系上吗?他现在也是有功在身,该给他颁发锦旗,发点奖励,如果能把他招揽来我们特殊部门……”
“许哥,他现在还是个未成年。”
“啊……是这样吗……我也是没想到……”许哥尴尬地揉搓鼻头,“那也是个好苗子,问问他有没有这个意向,要是有,以后成年了要赶紧下手抢来咱们部门。”
“好,我会向他转达的。”
人类世界重洗……
回家路上,鹿北回忆着以往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内容。
一百年前,灾祸突然降临地球,人类立马警惕了起来,也很迅速地做出了行动。
启用枪、炮,甚至是核弹等各色热武器去消灭入侵者,但他们发现,无论用多么强悍的热武器,在还没靠近灾祸的时候就通通失效了。
不止是热武器,所有高技术文明产物也都会失效。
这些失效的范围有大有小,人们管这些范围叫做“灾域”。
灾祸越来越多,人类在没有热武器的优势下死伤惨重,人类科技被摧毁,人口剧烈下降,这是有史以来人类经历的最惨重的一次灾难。
绝望之际,开始有人觉醒了特异能力,这些能力不受灾域影响,能对灾祸造成伤害。
于是这些人团结在一起,共同灭杀那些入侵地球的灾祸。
至此,人类世界重新洗牌,不再拥有国度,而是根据特能属性划分成了四大势力以及众多小势力。
永青市就是依附天行道的一方小势力。
但拥有特异能力的人终究是占比少数,一万个人里面或许才会出现这么一个特殊人才,不能万事都靠他们。
所以幸存下来的人们经过多年努力,在抵抗灾祸的同时,还要一步一步重新拾起被摧毁的科技文明。
如今的世界,灾祸依旧存在,会从哪个地方突然冒出,为什么会冒出,人们不得而知。
人们知道的是要做好一切准备,去抵抗随时会出现的灾祸。
黄昏时分,鹿北回到家,晃看一圈都没看见涂南的身影,桌上还留着涂南早饭后没刷过的碗。
不在家么……
鹿北叹气一声,将碗筷收拾,刷碗过程中,忽听得厨房外传来哈切声,他回首望,只见一个少年伸着懒腰从阳台走了进来。
“你在家?!”
鹿北惊呼,涂南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懒散地躺回了沙发上。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我回家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阳台。”涂南懒洋洋回应。
鹿北收拾好碗筷,走出厨房,“我回来的时候也没在阳台看见你啊。”
“哦,那你现在看见了。”说着,涂南困得闭上了眼睛。
“嗯?你怎么穿着我的卫衣和休闲裤?出门了?”
涂南翻了个身,懒得搭理鹿北的疑惑。
鹿北则是琢磨了一番,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不会是翻阳台出门……又翻阳台进来的吧,这里可是十三楼啊!!!
现在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他是出门做什么事儿了?
鹿北也不打算询问,而许哥交代他询问涂南有无意向加入特殊部门的任务……鹿北打算挑个涂南愿意听他说话的时间完成。
他洗锅舀米开始煮饭,约莫四十分钟后,一荤一素一汤上桌,有了今早被摁在地上掐脖子的经验,鹿北徘徊着要不要叫醒涂南吃饭。
他立在沙发旁微微弯下腰,手悬在空中犹豫着,近距离看,少年面色发白,眉目紧皱,看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忽然一只手伸出,抓住了鹿北悬在空中的手腕,再用力一拉,致使鹿北身形不稳,往下扑去,重重地砸在了涂南身上。
这一砸就把人给砸醒了。
鹿北懵了,也慌了。
待会儿涂南不会又把他给摁在地上掐脖子吧?
熟料少年又闭上了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再度抱住了他,能清晰地听到少年紧促的呼吸逐渐变得缓和。
鹿北额冒冷汗,这家伙还说自己不喜欢抱男人睡觉!
而且涂南霸儿抱人的力气好大啊,完全挣不开。
“涂南……涂南!”
也不管涂南会不会再掐人脖子,鹿北深吸一口气,在其耳朵边放大音量:“起——来——吃——饭——了——”
“唔!”
身下人颤了颤,好不容易舒缓的眉心此刻又紧皱起来。
“你压老子身上做什么?”
“分明是你抱我!”
“老子抱你?开什么玩笑?老子怎么可能……”说着,涂南愣住了,他两眼瞥向自己的双手,眼眸中浮现出了一丝茫然,“好像……老子还真的在抱你。”
“快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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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南听话地松开了双臂,尴尬冲淡了其他的情绪,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
身上的人得松桎梏,赶忙蹦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涂南能清晰地看到一抹红晕自鹿北的脖子蔓延到耳根,小白脸好像生气了。
温和的人发起火来也还是温和的。
涂南得出这个结论。
怀里还残留着鹿北的余温,刚刚噩梦的末端,他好像感受到了片刻的安稳,涂南坐起身,不自然地摸向后颈,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靠!老子不会真的喜欢抱男人吧?]
“吃饭了。”鹿北再次道。
“啊……哦。”
饭桌上,少年像从未吃过饱饭的恶鬼大口扒饭,筷子撞到碗上叮当作响,桌上的一荤一素一汤也在快速消减,鹿北斯文地夹了一块肉,有些看呆了。
昨晚许是陷在战友死亡的阴影中没留意,现在才发现少年吃饭的样子简直像头猪。
“你吃饭不嚼的吗?”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于是乎,狂炫饭的涂南抬起头,象征性地嚼了几口,咽了下去,而后起身将锅里剩余的饭全添进了自己的碗里,继续当一个狂炫的干饭人。
鹿北到底是学医的,忍不住建议:“慢点吃,我不跟你抢,吃太急了对胃不好。”
涂南也确实听进去了,吃饭的速度慢了一点点,只慢了一点点,前世就没得过胃病的他心下怪异,好人吃饭还要吃得慢吗?
鹿北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想起那时那分被掐的脖子,提议:“涂南,你爱掐人脖子的习惯还是改一下吧。”
扒饭的动作停下,涂南咽下米饭,疑惑:“为什么?”
“容易死人。”鹿北给出言简的答案。
“关老子屁事!”涂南不在意,在碗里的米饭见底时,他才想到什么:“你刚刚是在教我做好人吗?”
“嗯。”
“好人不能掐人脖子?”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掐人脖子吗?”
鹿北认为不能单方面地告诉涂南不能,还要知道涂南为什么会有这个毛病,从而解释。
“习惯。”少年回答。
“……”鹿北沉默几秒,扶额:“只是习惯?”
涂南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因为这样很方便,不需要说很多话就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以暴力的方式威胁别人妥协自己吗?
鹿北内心得出结论,回想起涂南昨晚就是以这种方式持刀绑架他妥协教其做个好人。
这就是个大问题!
“如果你是为了制服歹徒扼制了他脖子,并把他活着交给派出所,那是正义,是好事。”
鹿北耐心道:“但如果你莫名其妙掐了一个无辜者的脖子……比如我,既没做恶,也没罪行,这样的行为是恶的,你今天只是掐了我,我知道你不清楚这些不怪你,若你日后掐了别人,给别人造成了恐慌,他们看你就会觉得你是个坏人,是不能接触与相处的。”
“哦,所以就是不能掐人脖子。”涂南了然,目光越过鹿北看向了厨房。
“你在看什么?”鹿北问。
“菜刀。”
“……把刀架人脖子上也不行!!”
9. 老子现在未成年
“总之呢,遇事不能总是以暴力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什么事儿都不能吗?”
“倒也不是……”鹿北想了想,“如果是遇到暴徒,对方对你的人生安全造成了威胁,这个时候以暴力反击的方式来保护自身,我们可以称为正当防卫。”
“……”
“所以你是明白了吗?”
又一次的,少年没有回应他的话,一双眼睛死盯着他的碗,碗里盛着满满的一碗米饭,上边还搭着一块肉片,少量肉汁渗入饭里,明明只是一碗普通的饭,却是那么的诱人。
这碗饭显然是没吃过的,反观涂南这边,饭碗干净得好似被舔过一般。
而中间的菜碟也只剩下了汁水。
“你不会是还没吃饱吧……”
“咕咚!”少年咽了口唾沫。
还真是没吃饱的样子,这瘦瘦小小、营养不良的身板原来能吃这么多的吗?
鹿北震惊:“你想吃我这碗饭?”
“咕咚!”
“也可以,但是你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老子想吃你的饭。”
“不是这个问题,是刚才说的暴力问题,你明白了吗?”
“……”
鹿北头疼:“你又是这样,你不回应我,我又怎么知道你懂没懂,有没有应下,我不知道又怎么展开教你做好人的计划。”
“切~”从前,随心所欲惯了的涂南不悦地撇了撇嘴,“你刚才说的是人话,老子听得懂。”
[什么叫做我说的是人话呀……]
鹿北按捺住脾气,越发觉得眼前的少年像个熊孩子,他在涂南似要发光的眼神中把自己的饭碗推了过去。
“给你。”
不多时,扒饭的声音再次响起,鹿北叹气一声,有些愁,看来以后要多煮点饭了……不知道钱包兜不兜得住。
锅里的饭早已勺光,就连菜也只剩下他刚才夹进碗里的那块……不……刚刚夹的那块肉也被炫进涂南的嘴里了。
肚子传来“咕~~”的鸣响,鹿北嘴角抽了抽,起身,打算再去煮些挂面。
水开,正当他要下面时,身旁多了个人,少年炽热的目光盯着他手里的挂面,鹿北惊愕侧看:“你也要???”
“嗯。”
[是饭桶吗?一荤一素一汤再加一锅米饭还吃不饱,现在还要再来一碗……一锅??挂面?]
“暴饮暴食也会伤胃。”
鹿北提醒,可话音落,他明显看到涂南眼里的炽热消散,而原本舒缓的眉头此刻也开始皱巴起来。
“……”算了,伤胃就伤胃吧,大不了用【疗愈】治一下。
于是鹿北打了四个鸡蛋,下了一锅的挂面,只为了防止少年吃着自己碗里的,还盯着他碗里的。
果然,鹿北夹了一碗面后,剩下的一锅连汤带面进了涂南的胃里,好在这次把人给喂饱了。
看着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少年,鹿北不由得寻思,小身板的肚子里是怎么容得下这么多食物的?
涂南自然不会告诉鹿北为何,而是躺回了沙发上餍足地揉着圆滚的肚子。
自从涂南觉醒特能后,他的食量就变得异常的大,甚至他前世有段时间还是抱着桶吃饭的,然在觉醒之前,他的食量却是比孩童的还小。
而觉醒的特能属性不属于人类所知的任何一种,他甚至能感知并使用已张开的灾域,还能干扰高新技术文明产物。
例如他现在就能干扰监控以及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待到之后的精神力增长,他甚至还能凭空篡改电子产品里的信息内容,控制枪炮、核武器等不在话下。
这也是前期四大势力抓不住他把柄,后期又非常忌惮他的原因。
涂南隐隐觉得他身上的不正常特征跟养父拿他与灾祸做实验有关,能力如此,饭量也如此,果然,烟花葬还是太便宜那个老东西了。
应该拿来浇树肥,美化大自然的。
“涂南。”
忽地身旁传来呼唤,涂南懒懒抬起眼皮,用眼神问来者干嘛。
“待会儿一起去散步吗?”
涂南又懒懒地把眼皮敛起,“不去。”
只见鹿北正色道:“所谓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能活九十九……什么?活这么长!
在命长的诱惑下,敛起的眼皮又再度抬起,亮出一双神采奕奕的眸子。
涂南立马起身,已然做好了要出门散步的准备,熟料叫他去散步的男人却温笑说:“不急,先休息二十分钟,我去刷个碗收拾下厨房。”
涂南板着脸:“现在出发。”
鹿北摇头解释:“饭后休息二十分钟,先让食物消化消化,再去散步才更有益身体健康,不然就很容易给身体造成负担。”
还有这种讲究吗?涂南咂摸,看着开始收拾碗筷的身影,他暗暗把鹿北的话记了下来。
将近三十分钟后,两人并排走在马路上,橙黄色的灯光下,涂南又一次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
这大抵是第五个哈切了吧,打得身旁的鹿北都忍不住疑问:“你白天做了什么?这么困。”
[当然是睡不着跟了你一整天啊。]涂南心里回答,到了嘴边吐出的话却是:“你别管。”
鹿北突然觉得,此刻应该让涂南回家补觉才对,不然饭后百步走,难活九十九。
但他把人叫出来的目的不止是为了散步,而是为了更好的沟通说话,毕竟涂南除了吃饭就是躺在沙发上睡觉不搭理人的样子……不像是能聊天的。
“涂南……”
“说。”
“你昨晚灭杀灾祸有功,特殊部门决定给你这样的少年英雄颁发一面锦旗,表扬奖励一番。”
就这就少年英雄了?涂南不以为然,前世他手撕了千八百的灾祸也没见哪方势力称赞他的,甚至还趁他虚弱时把他捕了送上刑场,公开判刑。
于是他一个白眼:“没兴趣。”
鹿北:“有奖金。”
“哦,给的奖金能买别墅吗?”
“应该……不能。”
“那老子懒得去领。”
“那是你应得的钱,不要白不要嘛。”
“好,你去帮老子领了吧。”涂南又打了一个哈切,却发现并排行走的人不见了,他回头,只见鹿北站在灯光下,显得磨磨唧唧的。
“奖金是需要本人去领的。”鹿北道。
“所以呢?”
“所以我希望你能去领,主要是……”鹿北食指挠脸,神情尴尬地说出了大实话:“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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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特殊部门,还在实习期,手头不宽裕,养我自己还算勉强,再多养一个人……有点困难……”
涂南两手插兜,凑近鹿北,两眼微微眯起:“这就是你今晚只煮了一荤一素一汤一锅米饭还有一锅面条的原因?”
[只……???]
鹿北神色怪异,在他看来,一荤一素一汤一锅米饭外加一锅面条已经很多了好吗?他平时独自在家,常是一碗面条加个鸡蛋应付了事的。
然而在饭桶面前……鹿北咽下了一肚子的吐槽,转而道:“好人……也是需要花钱吃饭的嘛。”
“哦~懂了,那老子去领奖金,你就会多做几道菜是吧?”
“哈?要多做几道?”
涂南想了想,“翻三倍。”
夺少?
三倍!
三荤三素三锅米饭三锅面条吗?锅铲会抡到冒烟的吧!
“做不到。”鹿北如实回答。
“那两倍?”
“……要不你我考虑一下辟谷吧。”
“这样老子会在辟谷前把你杀了。”
“……”鹿北颤了颤身子,绝望地扶额,“我尽量给你管饱成吗?”
“……”
哎~熊孩子真难谈判。
正当鹿北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得涂南淡淡的“哦”了一声。
他意外抬头,像个大哥哥一样揉搓少年的头发,“那就这么说定了。”
“别摸老子的头。”
“嗯?”
“老子迟早有一天会比你高。”
“是是是,你会长高的。”
温和的光线中,青年笑意盈盈地又揉了几把少年的头发,全然不把不能摸头的话放在心上。
涂南认为他此刻应该发火的,可他却看呆了。
好人笑起来……可真好看。
揉弄发丝的手挪开,涂南有些怔愣头顶残留的余温,直至鹿北叫了他一声,才回过神来。
“你觉得特殊部门怎么样?”
涂南想也不想抛了个答案回去:“垃圾。”
“……”
两人继续散步,不多时,涂南察觉到鹿北的小动作,停下脚步,一双眸子死盯着他:“你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
“呃……你有兴趣加入特殊部门吗?”
“没兴趣。”涂南回绝依旧果断。
“能告诉我原因吗?”
“老子现在未成年!”
“如果成年后呢?”
涂南哼笑两声,突然想到什么,问:“好人是要加入特殊部门吗?”
“倒也不是……”
按照特殊部门领导想要招揽涂南的意思,鹿北该是多忽悠几句的,奈何孩子太诚实,他还是把自己的认知说了出来,“成为好人,不是加入什么组织、什么部门就算了的,而是要看实际行动。”
“所以老子拒绝加入特殊部门。”这一次,涂南说出了真正原因:“老子绝不可能让别人做我的老大!”
前世,身为四不像头目的涂南,做惯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老大,他只做老大,成为小弟……两辈子都不可能!
鹿北:“……”
领导给的招揽人才任务失败。
熊孩子给出的理由,当真招揽不动一点。
10. 学做好人
今日是特殊部门给鹿北放假的第一天。
是的,鹿北从头到尾就只上了两天班便迎来了他的强制假期。
队友在眼前死去的阴影还没散去,造使鹿北的睡眠质量不是很好,本该能赖床的日子,还是让他天没亮就醒来了。
他向来不喜欢拉窗帘睡觉,喜欢窗外路灯余辉洒进屋里,有光又不会影响睡眠的感觉。
鹿北侧头看向窗外发呆,直至屋外晨曦微露,早起的鸟儿寻虫吃,他才爬起身。
打开房门,迈出的步子倏地顿在空中,有障碍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年怀抱枕头盘坐在地,眼圈青黑,一双眸子布满血丝,正仰首神色幽怨地看着他。
像极了一夜没睡觉的样子。
鹿北收回步子,疑惑:“你昨晚没睡觉吗?”
少年冷哼。
“为什么不睡觉?”
少年不回话,只是阴郁的表情在说,他,现在,真的,很不高兴。
“呃……那我白天把床让给你睡吧。”
“切~”
[“切”是什么意思?]
见少年不悦地把头扭向一边,一副老子很难哄、哄不好了的样子。
鹿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默默地把目光放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心下咂摸:[沙发有那么难睡吗?]
他绕过涂南按了按沙发,不硬,也不会太软,除了比床小两倍,其他都挺好呀。
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少年晚上不睡觉,还要蹲在他房间门前生闷气的行为。
鹿北在校时周末一般会出去走走,如今工作了拥有三天强制假期,他还想着今天带涂南去趟儿童福利院,感受一下小朋友们童真友好的气息。
现在……涂南一身阴气沉沉、谁敢招惹就拧谁脑袋的架势……还是算了吧。
计划稍稍改变。
让少年在家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白天把床让出,总不能还睡不好了吧。
鹿北如是想,洗漱过后简单地煮了几个……一锅鸡蛋,他吃了两个,剩下的一锅全部留给了涂南。
换掉睡衣,套上外套,又叮嘱涂南记得吃完早点再补觉,鹿北这才出门。
门合上,涂南又再度叉下鹿北晾在阳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再用塑料袋将一锅鸡蛋装好。
他一手提蛋,一手插兜回到阳台,低头看着楼下还没走远的鹿北,觉得好笑。
他要是睡得着,晚上就睡了,哪里还需要白天补觉?
小白脸为什么会觉得沙发换成床他就能睡得着了?
闭眼是噩梦,睁眼就是永无止尽的困意卷席,涂南很烦躁,比前世被送上刑场还烦躁,他总是要做点什么分散注意力的。
于是他翻过阳台,又一次从十三楼跃了下去。
附近……
“麻麻,辣里又有人跳楼惹。”
三岁小孩抬手指去,示意这次他绝对没有看错。
“……宝贝,这次妈妈看见了。”
“嘟——”
“喂,110吗?刚刚有人跳楼了……是的,我看见了,友善公寓……起码有10层楼那么高。”
-
涂南一路缀在鹿北身后,尾随的距离既不会让鹿北察觉到他的存在,也不会把人跟丢。
就这么看着鹿北进了趟超市,出来便是手提了两大袋的东西,而后进了一家儿童福利院。
涂南在外等了会儿,剥了几个鸡蛋下肚才跟着踏了进去。
“帅哥,是过来看望小朋友的吗?需要登记一下。”
涂南瞥了眼前台,还是老实地签下了名字与身份证号,提着鸡蛋在福利院寻找鹿北的身影。
“小鹿哥哥,你又来看我们啦。”
“是呀,有没有想我呢?”
温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涂南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青年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笑靥如春日暖风,看得人心情大好。
“有!我们超想小鹿哥哥哒!”
“哇啊~小鹿哥哥你又给我们带好吃的啦。”
“是呀。”鹿北打开塑料袋,温声:“拿去分吧。”
“呜……小鹿哥哥可以抱抱我吗?我昨晚做噩梦了,现在很难过。”
“嗯?是做什么噩梦了?”鹿北张开双臂,“来,小鹿哥哥抱。”
看到这一幕,立在不远处的涂南双眼不自觉地眯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这时,一个约莫七岁的孩童经过,好奇地拽了拽涂南的袖子,奶声奶气问:“大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正烦躁在心头的涂南垂首,面色阴沉地吐出了一个字:
“滚。”
“……”女孩愣了几秒,随后被恐惧笼罩,害怕得红了眼眶。
“呜……呜……哇啊……”
哭了。
被围在一群小孩子堆里的鹿北听到哭声,赶忙抱着怀里的孩子走了过来。
“梦梦,你怎么了?”
“小鹿哥哥……”梦梦擦抹着眼泪,抽泣:“那个……那个哥哥……好凶啊!”
“哪个哥哥?”鹿北环顾四周,茫然。
“就是……咦……凶凶的哥哥不见了……小鹿哥哥,我好害怕,我也想要抱抱……”
不远处,涂南坐在花圃带后,看着被他吓哭的小女孩逐渐被哄好,他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
他像那七岁小孩那么大时在干嘛?
哦,被关在昏暗的地下室里,被凶、被骂、被殴打。
也是从那一岁开始,他被养父拿来与灾祸做实验了。
好像属于这些小朋友灿烂阳光的笑,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他的童年里。
那是种什么感觉?
涂南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因为他早就过了孩童的年纪。
现在的他想得更多的是小白脸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好人的行为?
小白脸说过做好人是要从日常生活中慢慢渗透,现在貌似就是一个渗透的好时机。
他现在要是模仿小白脸,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现在是在做好人的行为呢?
小白脸进福利院后做了什么?
对!是分食物。
于是涂南看向手里的一袋鸡蛋,这是他唯一带过来的食物。
他随手逮了一个路过的小孩,板脸道:“喂!小孩,过来。”
小孩闻声停下脚步,只是看了涂南一眼,便又开始迈动他的小短腿,还是更想去找小鹿哥哥多一些。
然后,他的后领却被另一个哥哥给提溜住了,小短腿无法再向前迈动一步,他错愕地回头,只见大哥哥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老子让你过来没听见吗?”
于是乎,又一个小孩被吓红了眼眶,即将哭出声。
“你敢哭一个试试?哭一声老子就把你种在地里拔不出来。”
“……”好可怕的大哥哥。
小孩强忍着哭意,颤着声音问:“大哥哥,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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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吗?”
“有事,大事!”
涂南松开小孩,勒令他不许跑,而后从塑料袋里掏出了一个鸡蛋递了出去。
“大哥哥,你这是要干嘛?”小孩不明所以。
“给你的。”涂南答。
“可是我不喜欢吃鸡蛋。”
小孩拒绝了,大哥哥手里的鸡蛋在拒绝后“吧唧”一声,被捏成了蛋花。
不多时,大哥哥又问了他一遍:“你,现在,喜不喜欢吃鸡蛋?”
小孩的眼睛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湿漉漉地打转,愣是不敢滴落下来。
“大哥哥……我……我突然……又喜欢吃鸡蛋了。”
“对嘛,你就是喜欢吃鸡蛋。”
两个鸡蛋塞到小孩的手里,涂南盯着小孩吃完鸡蛋才肯放他离开。
可是令涂南奇怪的是,鹿北给小孩分食物的时候,那些小孩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怎么他给小孩分食物,小孩却哭得比鬼还难看?
不能理解。
分完食物,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涂南绕开花圃带,换了个位置观察鹿北。
只见鹿北坐在小孩子们的中间,笑眼如弯月,正绘声绘色地给他们讲童话故事。
小朋友们听了时而咯咯笑,时而发出“哇~”的惊叹声,童真欢乐尽写在他们脸上。
涂南摩擦下巴。
哦~第二步是要讲故事!
虽然涂南没有讲过故事,但是他觉得讲故事应该不难,讲故事而已,还能难到哪里去?
于是他又逮住了一个胖小孩。
“有什么事儿吗?”
小胖子的胆子明显要比上一个小孩的胆子大,正视陌生人的眼睛,全然不露怯的。
涂南:“讲故事。”
“哦?给我讲故事。”小胖子挑眉,抬手指向鹿北的方向:“你能讲得比那个哥哥好?”
涂南哼笑:“那包是比他好的。”
小胖子盘腿坐在地上,来了兴致:“好,你讲吧。”
“小胖子,看你长得白白胖胖还嫩嫩的,最容易吸引一种东西。”
“吸引什么?”小胖子疑惑。
涂南清了清嗓子,他不会编故事,但他会把前世遇到的事件转换成故事,于是他翻动着记忆说:
“有一些地方,因为跳楼的人多了,累积血气形成了灾祸,这种灾祸往往会钻进人的脑子里,吃掉脑子并取代,一个接一个地……”
因为是翻动记忆说的,涂南一下就把自己代入了过去,说着说着,他的眼眸不自觉地泛起荧光,明明是青天大白日,却给小胖子塑造了一种阴森可怖的氛围。
只是听着故事便能感同身受。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白白胖胖还嫩嫩的小孩,先是剥了皮,再是扒了肉,然后抽筋拆骨,捧着小胖子的小脑花尽情地舔舐,最后再……”
“呜……呜呜呜……”
第三个小孩被吓红了眼眶。
偏偏讲故事的大哥哥此刻还阴笑着脸,幽幽威胁:“不许哭哟,不然你就会跟他们一样被一点点地吃得脑花都不剩。”
[呜……怎么办?大哥哥好吓人……]
完成第二步,涂南放走小胖子,他摸着下巴再度深思起来。
明明都是讲故事,为什么鹿北那边的小孩个个笑得灿烂,反观自己这边,小孩脸色都青了。
不理解!
太不能理解!!
11. 老子焦了
除了分食物和讲故事,涂南又学着鹿北与小朋友们玩游戏。
但效果总是与鹿北那边相反。
在吓哭第四个小朋友后,涂南沉默了,藏在角落面壁思过。
而鹿北也因为哭了四个小朋友而开始留意四周。
四个小孩口中的恶人哥哥应该是同一人,他也到小孩说的地方去看过,全然不见那位恶人哥哥的身影。
过了许久,仍旧没有找到人。
也不知道是谁那么无聊,跑来儿童福利院恐吓小孩玩耍。
鹿北在福利院陪孩童玩耍至下午,他看了眼手机,快到菜市场降价的时间了。
他估摸了下路程时间,踩着点儿与福利院的小朋友们道别。
而无聊到跑来福利院恐吓小朋友的恶人哥哥自然是不知道鹿北已经离开了,他像朵蘑菇一样蹲在角落,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明明同样的事,为什么做出来的差距会那么大。
做好人可真难。
吃完最后一个鸡蛋,涂南还是没想明白,索性提着鸡蛋壳在福利院里溜达。
小白脸说过,把垃圾扔进垃圾桶里也是做好人的一种表现,他边是晃悠边是寻找垃圾桶,忽地听到旁边的屋子有动静,他停下脚步,手用力推开门,好奇地把脑袋探了进去。
里边是一间仓库,一个中年地中海男人把鞋拔子塞进了女孩的嘴里,捆绑人的同时,一双手还不忘伸进女孩的衣服里摸来掐去。
“老实点,别动,不然我保证你会立马死在仓库里。”
秃头男在兴头之时,忽然看见仓库门口多了一颗人头,正饶有兴致地往里面瞅。
“???”
他不是已经把仓库门锁好了吗?这吗喽小子是怎么推开门的?
只见吗喽小子好奇问:“那谁,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门口传来声音,女孩绝望的眼神闪过光亮,她泪流满面,“唔唔唔”的朝门外的少年发出求救信号。
然而没有善恶概念的涂南一丝一毫的求救信号也没接收到,反倒是仰首看到了被包裹起来的摄像头,明白了大概。
“哦~你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因为涂南不想让人在监控里看到他做什么的时候,就会释放精神力干扰监控,如今秃头男包裹监控,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空气沉默了几秒,涂南觉得探头的姿势不舒坦,于是将整个身子也挪进了仓库,然后顺手把门给关了起来。
见秃头男呆愣在原地,涂南靠门挑眉:“看着老子干嘛?继续啊。”
“妈的,哪来的一个像吗喽一样的小子,敢坏我的事。”
轻佻的眉头沉下,涂南脸色阴沉地瞪向前方:“死秃头,你刚刚说谁像吗喽?”
“我是地中海,不是秃头!”秃头男眼含凶光,“小吗喽,既然被你看见了,你也别想走了,正好一男一女,一起祭了!”
言讫,秃头男把手中的女孩丢到一边,捡起棍子,邦邦敲了两下地面,再挥起棍子朝涂南打去。
涂南淡定地侧过身,抡起拳头一拳砸在了秃头男的左侧脸,拳头力度很大,令秃头男的轨迹歪掉的同时,还捶脱了他的几颗牙。
牙混着血从嘴里掉出,秃头男诧异地看向涂南,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你刚才叫老子小吗喽?”
“(吐牙),我告诉你小吗喽,我可是……”
另一边脸被捶了。
“我可……”
面门被捶了。
“(再度吐牙),操!我……”
一个装满了鸡蛋壳的塑料袋套在了秃头男的头上,属于鸡蛋壳的腥味缭绕在他的鼻腔,随着他身姿不稳,鸡蛋壳顺着他的头哗啦啦地洒了一地。
秃头男再也忍不了了,霎时,他头上的塑料袋高温融化,散出塑料焦味向下滴落。
他搓出一颗火球,面目狰狞地对准涂南:“我可是特能者,小吗喽,现在求饶已经没用了,你死定了!”
铅球大小的火球滚滚袭来,涂南轻松躲开,于是火球打在了他身后的货架上,点燃了上方的面粉袋。
又是几个火球飞来,同样的,都打在了货架上,最终,货架承受不住冲击,连带着摆在上面的面粉一同倒落。
袋子被熔出破洞,里边的面粉失了束缚,纷纷扬扬地飘洒空中,而后又是一个火球凝出,穿梭于面粉之间。
涂南意识到不对劲,两眼泛着荧光,极速闪动身形,将不远处的女孩扑倒在地,随即“轰!!!”的爆鸣声响,仓库炸了。
惊到了整个福利院的人,纷纷向爆鸣声看去,一时间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虽然只是小爆炸,不至于将仓库炸毁,可冲击力也不小。
涂南的发丝焦了一半,身上的衣服也焦出了几个破洞,若不是他反应快,调动精神力抗住了爆炸,不然此刻焦的就不止是头发与衣裳了,皮肉也得跟着遭殃。
若说刚才的涂南还只是有点玩儿的心态,此刻的涂南就是真的怒了。
他扫视护在身下的女孩,扯出女孩嘴里的鞋拔子。
刚刚救下女孩就是为了询问女孩一些问题。
“点火的死秃头是好人还是恶人?”
女孩惊恐出泪,颤声回答:“是恶人,他要把我抓走,说是要祭什么……”
涂南懒得听女孩后边的话,打断:“所以就是个歹徒对吗?”
“对。”
“很好。”涂南爬起身,看向安然立在焰火中的秃头男,他拳头摁得咔咔响,不悦的语言里带着挑衅:“特能者……你很牛逼吗?”
眼前的少年周身的气势突然变化很大,原先还因爆炸而得意的秃头男紧惕,一股不妙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死秃头,你已经威胁到老子的生命安全了,现在,老子要正当防卫,代表正义收拾你这个歹徒。”
不再给秃头男出手的机会,涂南一脚把人给蹬在地上,掐住其脖子,指尖冒出细微电弧直钻入秃头男体内肆意流窜。
不多时,秃头男整个人僵在了地上。
涂南耳尖地听到有人赶来的动静,他手抓秃头男的一条腿,将人拖离仓库,周身散出的磁场将一路上即将拍到他的监控干扰屏蔽。
拖到个偏僻无人的地方,他把先前塞在女孩嘴里的鞋拔子塞进秃头男嘴里,把人抽醒后又暴揍了一顿。
若是换做前世的涂南,死秃头在仓库就已经尸首分家了。
然鹿北与他说过,遇到歹徒,把人活着送进局子,是正义,是好事。
“现在谁是吗喽?”
“我……我是吗喽。”
“还有呢?”
“我是个秃……秃头的……老吗喽。”
涂南把人摁在地上摩擦:“死结巴,说话麻利不了吗?”
“我是个秃头又结巴的老吗喽!!!”
“切~”
于是涂南的气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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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送到派出所门前,沉声说:“进去之后知道要怎么说吗?”
肿似猪头的秃头男忙点头:“知道知道。”
“如果……”涂南揪起秃头男的领子,眸泛荧光威胁:“让老子知道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是是是。”
“去吧。”
话音落,秃头男的屁股被踹了一脚,一瘸一拐艰难地迈进了派出所。
涂南目送人影消失,搓着下巴咂摸:“这个应该算是好人好事了吧。”
做好人好像……也没那么难嘛。
他仰头望天,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他的蛋壳垃圾好像还没有丢进垃圾桶里!
踌躇了几分钟,涂南站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精气神蔫了下去,或者说除了正义地揍人那一刻,他今天一天就没精神过。
感觉身体已经疲乏至极点,不想回头捡蛋壳的涂南想:[仓库都炸成那个鸟样了,东西半数变成了垃圾,应该不会有人在意那些鸡蛋壳的吧。]
他看着开始暗沉的天色,两腿还是往家的方向迈去。
[对,蛋壳无人在意!]
-
菜市场
“老板,你看我买这么多,再便宜一点吧。”
“哦哟,小伙子,这已经是最便宜的价钱了,你看我卖别人都是八块钱一斤,卖你才七块五。”
“……你八点之后不都是卖五块吗?”
“那你八点再来咯。”
八点再买菜回家做饭,估计家里的熊孩子就要发火了。
“老板,再便宜个五毛,我在您这再买点蒜。”
“便宜不了便宜不了。”
“好吧,那我去别家买吧。”
老板急了:“小伙子,我都给你称好了,你怎么说不要就不要呢?”
鹿北假意要走,“我觉得摆在菜市尾口那家老板的菜看起来比你家的新鲜,我去那边看看。”
“……”老板犹豫了一瞬,还是妥协了:“行吧,那就再便宜个五毛,七块钱一斤,说好了,再买点蒜啊。”
“没问题。”
鹿北喜笑颜开地又挑了点蒜,扫码付钱后拎着总共十八斤重的菜回家。
“唉~”
生活不易,鹿北叹气,家里多了个饭桶,他买菜都要开始讲价了。
但没关系,待熊孩子领了奖金后,他们的钱包又能鼓囊一点了。
即将回到公寓,鹿北忽地觉得左手轻了一点。
只见其中一个塑料袋破了一个大洞,他那一个个水灵灵的西红柿不知在什么时候全都漏没了,只剩下一只破烂的塑料袋夹杂在其他菜之间滥竽充数。
啊……头疼。
西红柿也是钱买的呀。
得捡。
于是鹿北又返回去寻找他那些掉落的西红柿。
还好掉落得不远,他把西红柿装进了其他菜的袋子里,正要返回公寓,忽然,从天而降了一个人重重地砸在了他面前,“嘭!!”一声,连带着树叶激起一片尘埃。
鹿北被吓了一跳,低头看着地上头发焦糊、衣服焦出洞……面朝地还一动不动的少年,他忙放下菜拍人:“你怎么了?”
见人已然不省人事,鹿北把人翻了过来,在看清面孔后,懵了。
熊孩子现在不是应该在家里吗?
而且……
熊孩子怎么焦了??!!
12. 被抱了一路
“涂南……涂南!”
鹿北叹气,在探查过涂南的状况后,他心里有了底,地上的少年大概率是因为精神疲惫,昏睡过去了。
至于少年身上的轻度烧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鹿北自己就能帮他处理了。
但鹿北却遇见了一件烦心事,那就是要怎么才能在把菜拎回家的同时也把人拎回家?
困惑几秒后,他在心里生出了方案,那就是先把菜拎回家,再下来把人扛回家。
他是这么想的……
涂南如今昏迷不醒,在没人搭把手的情况下,把人和菜一起带回家,是件非常不现实的事。
虽然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涂南却是真真实实的不省人事,要知道,同样重量的人与物相比,拖动人的感觉就是要比拖动死物的感觉沉,更何况他还要提着十八斤重的菜。
如果是先把人扛上去,那么菜就会有被人提走的风险。
但如果是先拎菜上去,他不信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把涂南偷走。
于是鹿北用【疗愈】治好涂南的烧伤后,把人挪到了道路边上,不妨碍过路的行人和车辆。
正当他要直起身板时,腰却被涂南给搂住了。
“???”
“涂南,你醒了吗?”
少年没有动静,鹿北又唤了几声,无果,他捧起涂南的脸,发现少年两眼紧闭,眉头紧锁,且呼吸时重时缓,像是在做什么噩梦的样子。
鹿北试图拔开少年的手臂,却发现少年的手仿若钢筋焊在了他的腰上,任他怎么使力都拔不动半分。
到底是做了什么样的噩梦才会达到这样的效果呀?
-
几分钟后,友善公寓一楼……
“滴!门已开,请进。”
“哟~小鹿,好巧,你刚下班回来吗?”
“没有,我今天休假。”
“哦~”
大妈了然,目光不自觉地下移。
“你腰上怎么还挂着一个人?”
鹿北苦涩,用手肘推开单元门。
“因为我拽不下来。”
“嗯?拽不下来……不会吧。”大妈疑惑:“他是谁呀?以前怎么没见过。”
“他呀……”
鹿北拎着十八斤菜,一步一拖,艰难地迈动脚步,咬牙胡说八道:
“他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
“今天……磕到了脑子——!!牵连神经……所以下半身会短暂瘫痪……呼……呼……好累……”
两人已走到了电梯口,大妈担心:“看着很要紧呐,你要不还是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鹿北用肩膀拭汗:“我自己就是医生。”
电梯门开,鹿北腰腹使劲,又再度艰难地把人拖进电梯。
“咚!”
“dedede……哐!!”
涂南的双腿撞到了电梯门,然后又掠过电梯门槛石节点,最终脚留在了外面。
“阿姐,你能帮我把我表弟的脚挪进来吗?”
“可以,你等等啊。”
不多时,脚也进了电梯。
“小鹿,你家是不是在十三楼来着?”
“是啊,麻烦阿姐帮我按一下电梯了。”
“诶~小事,不麻烦。”
大妈打量着挂在鹿北腰上的少年,“刚刚撞的那几下感觉挺疼的,你表弟竟然能一声都不吭。”
“……他比较能吃痛。”
“这样啊……你表弟怎么都不说话?”
“我表弟他……比较害羞……???”
鹿北说得有点心虚。
大妈听了却是摇头,“哦哟~害羞不好,害羞容易找不到女朋友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性格是这样,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的。”
“叮!”
电梯门开,鹿北还没行动,大妈就好心肠地撸起了袖子。
“刚刚那腿撞的,阿姐帮你抬着他的腿吧,叫你表弟搂紧你的腰哈。”
“谢……谢谢阿姐,他会的。”
于是乎,在大妈的帮助下,涂南的双腿免受再撞击之苦,“安然”地回到了家。
“小鹿啊,你表弟怎么到家了还不松开你?”
“他……嗐!害羞。”鹿北胡诌:“这不是被外人看到了他狼狈的样子,紧张嘛。”
“真是,都说了太害羞了不好。”大妈忽而想到什么,又说:“小鹿呀,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可不能再这么把人拖着走了,就算是要提菜也不能这样,你看这腿撞的。”
“是是是,阿姐教训得是,以后不会了。”鹿北有种欲哭无泪的委屈,“对了阿姐,钥匙帮我放到鞋柜上,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妈笑盈盈地摆手,把钥匙放好后又道:“那阿姐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敲响阿姐家的门就好。”
“好的,阿姐再见。”
门合上,鹿北放下菜,一步一拖地挪至沙发,再艰难地把涂南抬到沙发上。
不是他不愿意抱或背着“表弟”回家,而是因为涂南抱他的姿势……实在是办不到呀。
焊在腰上的双臂仍旧扯不开,鹿北只能无奈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少年醒来。
“【疗愈】。”
鹿北又对涂南使用了一次【疗愈】,现在腿上撞出的伤也全好了。
他不禁好奇,熊孩子白天到底去做什么了,带着一身焦回来,若不是西红柿途中漏了,而熊孩子又恰好摔在自己面前,不然这家伙真的要在外面过夜了。
现在春季,是最容易生病的季节,他的【疗愈】虽然能治伤,可却治不了病呐。
所以……熊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就这么一直搂着他的腰,不是很舒坦的说。
-
涂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意识断开的最后一幕,他好像还在回家的路上,然后看到了突然折返的鹿北,他下意识地跳到了树上……
跳到树上……
再然后咧?
就……睡着了???
这么离谱!
虽然离谱,但他确实睡着了,很难得地睡着了。
他依旧做了那个窒息无法挣扎的噩梦,等不来可以令人安稳的吟唱。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他在梦中抓住了浮木,他紧紧抱着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
不再受窒息的折磨,而浮木传出的温度亦在缓解浑身撕裂的疼痛。
连着两日不能安稳入睡的涂南很是依恋这种感觉,紧抱着浮木不愿松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在这份依恋中缓缓醒来,怀中的温热让他感到安心,他沉迷了会儿,才肯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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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则是一个人的腰肢。
他错愕抬头,才发现自己是一直抱着鹿北睡觉的。
只见青年靠着沙发闭目,后脑倚在墙上,好像是在以这种姿态睡觉。
似是察觉到他醒了,后倚的脑袋垂下,面色憔悴,眼神迷糊地看向他。
“你终于醒了。”
青年嗓音沙哑,听着像是一宿没能休息好的声音。
也确实是过了一宿,因为窗外逐渐暗沉的天色此刻又亮堂了起来。
“你可以松开我了吗?”鹿北问。
涂南闻言,听话地松开了手,而后缓缓起身,不可思议问:“我抱你睡了一个晚上?”
“嗯。”
“你是在路上把我捡回家的吗?”
“不然呢?”鹿北淡淡地瞥向他:“难不成你还能是在睡梦中自己回来的?”
青年的语气听着有些幽怨,可往常拥有着暴脾气的涂南听了心里却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令人很想听话的奇妙。
忽地鹿北凑近他,泛着青黑的眼圈兜着一双疑惑的双眼,“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我看见你时头发和衣服都焦了。”
涂南不是很想告诉鹿北自己闲来无事跟着他去了福利院,也不想告诉鹿北自己学着他做好人,却还是把小朋友们弄哭的事实。
他闭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想告诉我吗?”
涂南不语。
“呼~”鹿北叹了口气,调整幽怨的语气,温声说:“涂南,你不是说过你想做好人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跟我说,这样,我就能给你判断,你所做的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我昨天……”
涂南还是乖乖地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鹿北,听得青年直扶额。
[原来昨天闲着无聊,跑去福利院连续恐吓了四个小朋友的恶人哥哥就是你啊……]
“你是在无语老子吗?”涂南两眼微微眯起。
“没有。”
鹿北轻咳了两声掩饰,又问:“你是不是疑惑为什么同样的事,我做了小朋友们都很开心,而你做了,他们却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切~那是因为那帮小孩蠢,感受不到老子的善意。”涂南把脸扭到一边,不悦道:“老子才不疑惑。”
[熊孩子好像不高兴了。]
“是呀,因为他们年纪小,不够聪明,所以要跟他们换个方式表达呀。”
话音落,涂南翻起的眼球回归正位,一双眸子泛起了微微光彩。
[所以不一定是老子的问题对吗?]
鹿北温笑:“主动与小朋友们分享食物是好事,这点要表扬你一下。”
“哼!要你说?”涂南话是这么说,可原本下垂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但是呢……”鹿北耐心解释:“强迫小朋友吃不喜欢的东西就是坏事了。”
“那小鬼说了他喜欢吃鸡蛋!”
“他一开始说的是不是不喜欢?”鹿北反驳,“因为你捏爆鸡蛋的时候吓到他了,所以他才会撒谎说自己喜欢的。”
“……切!”
“你又不高兴了?”
“老子没有。”
鹿北摇头,待盘完昨天的事,还是得想个办法哄熊孩子开心才行。
13. 我们一起睡叭
鹿北又与涂南分析了另外三个小朋友会哭的原因,涂南听了脸色是一下比一下臭,他说的故事、玩的游戏都是他从前经历过的,全是没伤害的平常事,真正的恐吓根本就不是这样,分明是那群小孩胆子太小。
还有,“滚”为什么不能说?!
前世,无论是四不像的小弟,还是那堆被宰的灾祸,哪个没被他骂过滚,就连四大势力的翘楚都没能逃过,如今,区区小孩……
算了,不说滚就不说滚。
做好人真麻烦。
“还有呢?”鹿北问。
“还有什么?”涂南不高兴。
“你还没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焦了。”
“嘁!这有什么好说的。”
“和小朋友的事都告诉我了,也不差这一件呐。”鹿北温和道:“说不准是好事呢?”
涂南皱眉:“小屁孩哭了不是好事,老子被烧焦了能算什么好事?”
“你告诉我不就知道算不算了。”
涂南翻了一个白眼,还是把昨天“秃头男说他是小吗喽,然后他把秃头男暴揍了一顿”的事儿说了出来。
本来以为会被鹿北批评一顿,没曾想脑袋上多了一股温热。
只见鹿北轻柔着他的发顶,面上绽开的笑颜如春日暖风般温柔,柔声说:“做得很好呀。”
“真的很好吗?”涂南歪头,“老子可是揍了他。”
“但你不是还救下了一个女孩吗?”
“老子救她?老子分明是……老子救人了?”
“当然了,如果不是你,那个小女孩就危险了。”
涂南愣在了沙发上。
“而且你还把歹徒送进了局子,很棒。”
说着,鹿北收回手,转回房间摸索了一番,再出来时,涂南的嘴里已经被塞了一颗棒棒糖。
涂南含糖不解,只见鹿北立在他面前笑眯眯的,挥动着一双手说:“我给你变一个小魔术。”
涂南:“?”
“看好啦,烦恼统统散,好运滚滚来,般若蜜汁巴啦啦能量,嘿!”
不多时,一只毛绒熊出现在鹿北的手里。
涂南一眼就看出了鹿北拙劣的变熊手法,嘲讽:“神戳戳的。”
然而,神戳戳的鹿北却把熊塞进了涂南的怀里,嬉笑:“奖励。”
涂南露出嫌弃的表情:“哄小孩呢?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孩了,需要这玩意儿?”
“谁说是哄小孩了?我不是说了这是给你的奖励吗?”
鹿北观察着涂南的表情,见其脸色依旧很臭,甚至还把毛绒熊撂到了沙发的另一头,鹿北尴尬,看来熊孩子不吃这一套。
那熊孩子吃哪一套?
鹿北一时还摸不出来,他表情有些僵硬:“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嘛,拿不出什么贵重的奖励……你今天就当我是在哄小孩吧……”
此时涂南已经把脸扭到了另一边,鹿北无奈扶额,[熊孩子可真难哄。]
左思右想了下,鹿北再度开口:“那……算我欠你一个奖励,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尽量满足你,可以吗?”
熊孩子不理人了。
鹿北也想不到该怎么哄人,叹气一声说:“我昨晚没睡好,先回房间睡两个小时,待会儿再做饭吧。”
言讫,鹿北回了卧室,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涂南挪动上半身,把撂在沙发另一头的熊抱进了怀里。
下巴抵着熊脑袋,脸颊泛起淡淡红晕。
[老子刚才是被表扬了吧。]
[是的吧……]
[原来被夸赞是这种感觉,跟四不像的小弟拍老子马屁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当好人好像也挺不赖。]
想着想着,涂南躺下,玩弄着他的新玩偶,又臭又板的神情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憨憨的笑容。
这是五个“好”的好人给他的奖励,是肯定,他涂南现在也算是一丢丢的好人了~
-
许是昨夜一宿没能睡,说是只睡两个小时的鹿北全然听不见闹铃的声响,睡死在床上。
而沙发上的涂南被“好人”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奇迹般的没发火,鹿北睡了多久,他就玩了多久的熊。
晚上,两荤两素加一道汤摆上餐桌,涂南吃饭的碗也被换成了盆。
鹿北对于自己睡了十二个小时才醒感到很不好意思,尤其是涂南的肚子再度“咕~~~”很长一声,他夹起来的菜都忍不住拐了个弯,进了涂南的盆里。
“多吃点。”
涂南淡淡地看了眼盆里多出来的菜,然后像猪一样开始专心干饭。
一盆饭见底,他抬头,看见鹿北还在斯斯文文地细嚼慢咽,与他全然是两道风景。
盆里还剩几口饭,涂南琢磨着好人吃饭是不是都嚼得多多的,吃得慢慢的,于是他扒了一口饭进嘴里,嚼的次数多了起来,当咽下后,他两眼浮现出了深深的迷惘。
饭不香了。
一旁的鹿北察觉到怪异的目光,放下筷子问:“怎么了?”
涂南微眯起眼睛打量鹿北,“好人吃饭是需要像你这样吃吗?”
鹿北茫然:“我怎么吃饭了?”
“嚼得多,吃得慢。”
“……你是指细嚼慢咽呀。”鹿北被逗笑了,“不需要,按习惯来就好。”
顿了顿,鹿北又补充:“但是……细嚼慢咽会对胃比较友好。”
见涂南沉默,鹿北又补充:“你的话,按习惯来吧。”
真要把胃吃伤了,他治。
“哦。”
涂南了然,把最后几口饭也塞进了嘴里,在鹿北还在细嚼的时候,他已经把饭送进了胃。
放下碗筷,涂南在心里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你今早答应我的奖励还作数吗?”
鹿北点头,咽下米饭好奇:“你想好要什么了?”
“老子想……”涂南揉搓鼻头,耳根染上了淡淡的红色,“……想抱着你睡。”
鹿北:“嗯……嗯???”
见鹿北温和的脸色变了,涂南忙道:“老子不是有抱男人睡觉的喜好,老子只是觉得抱着你睡比较舒坦。”
“不可以。”鹿北果断拒绝了。
“你不是说力所能及的奖励都可以吗?”涂南比了个抱腰的姿势,“力所能及。”
“我不习惯和别人睡。”鹿北解释。
涂南期待的神情垮了下来,显然是不高兴了,嘴里嘟囔:“原来好人说话可以不作数。”
“……!!!”鹿北瞳孔震惊地看向涂南:“这不一样。”
这时,涂南站起身,回到沙发上把毛绒熊撂到地上,躺下合眸,全然一副“老子不听!就是不听”的模样。
鹿北额冒冷汗,熊孩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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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学坏了?怎么会认为好人说话是能不作数的。
他放下碗筷,捡起地上的熊,来到涂南身边,无奈道:“要分情况。”
平躺的涂南翻了个身。
“你抱着我睡的时候会勒得我很紧,还会掐我的腰。”
涂南毫无动静。
“……很痛。”
如两人相识的第一晚那样,鹿北掀起衣服,露出腰身,白皙的肌肤上印着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全都是昨晚涂南一夜睡觉不老实的证明。
“你转头看看。”
涂南忍不住转头,看清后,发出疑惑:“你不是有【疗愈】?”
“有【疗愈】也禁不住你这样掐呀。”鹿北头疼,“而且【疗愈】治别人还好,对我自己的作用不大,若是别人一刀捅到我的要害,我就死了。”
涂南凝眉:“不能治自己?”
“医者不自医嘛。”鹿北如实说:“其实也是能治一点点,只是效果不佳。”
“老子不会让人捅你的。”
此话出,鹿北怔愣在原地。
“你还要教老子做好人,谁敢捅你,老子弄死他!”
鹿北笑了,忍不住揉搓涂南焦糊的头发:“那就拜托涂南保护好我了。”
“哼!还没谁能动老子的人。”涂南高傲道,若不是前世被人趁虚而入,四不像的人四大势力一个也别想动。
他坐起身,还是有点不甘心:“真的不能抱你睡吗?”
“不能。”
“那老子抱轻一点,不掐你。”
“为什么一定要抱着我睡?因为舒坦?”
“嗯。”
“抱着抱枕睡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涂南坐起身,认真道:“我只有抱你才能睡得着。”
[这是什么说法?]
鹿北不解,回想起前两日涂南精神萎靡的样子,就更不解了,如果说涂南要抱着他才能睡得着,那从前没遇到他之前,涂南是怎么睡的?
他也这么问了,得到的回答是:“老子以前睡得很香,被送上刑场的前一天依旧睡得很香。”
[被送上什么场?]
“就是从回到永青市的那天开始,老子睡得一日不如一日,前两天已经没法入睡了。”
“是因为做噩梦?”鹿北回想起涂南在睡梦中眉头拧巴成一团的模样,疑惑:“是什么样的噩梦?”
涂南拉下眼敛沉默,在不经意间,孤寂与深深绝望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许久,他说:“一个无法挣扎的噩梦。”
鹿北头一次见涂南身上散出这样的气息,往常见到的涂南多少是带有点嚣张顽劣的意味,鹿北沉思,他不知道涂南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涂南噩梦的原因。
但他能感觉到涂南没有在撒谎,熊孩子顽劣,并不是因为他性本恶,而是因为有很多事情他分不清,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犹豫许久,鹿北松了口:“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睡觉时不勒我也不会掐我,那么我可以和你一起睡。”
“抱着吗?”
“嗯,抱着。”
话音落,鹿北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身上孤寂与绝望的气息消散,少年抬起眼,一双眸子散发出明亮的光彩,他露出属于少年这个年纪该有的阳光朝气的笑颜,说:
“好人说话会作数,我记住了。”
14. 头秃了
“涂南。”
“嗯?”
“你还……不睡吗?”
深夜,鹿北涨红了一张脸侧躺在床上,对于床上多了一个人,他很不习惯,尤其是这个人还搂着他。
“老子现在还睡不着。”
“睡不着能不能别摸我的腰?”
“嗯?”
“就是你的手别伸进我的睡衣里去呀。”
“……哦。”
许是太久没能睡好,昨晚突然可以睡饱,身体一下没反应过来,导致涂南现在还毫无半分睡意,无聊之下,手就不自觉地摸进了鹿北的睡衣里。
他伸出手,又开始无聊地把玩着鹿北睡衣上的扣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透过布料挠到鹿北的肌肤。
“你……”
鹿北只觉得腹部这一块被挠得痒痒,陌生的触感让他难以习惯,红晕从腹部直接染至脸颊。
[熊孩子睡觉都这么不老实的吗?]
于是,原本还打算睡前刷手机的鹿北受不了,直接坐起了身。
涂南的手因此被弹开,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他猝不及防地看着突然坐起来的青年,两眼浮现出茫然。
“小动作别那么多。”鹿北勒令。
“好人睡觉不能有小动作吗?”
“是。”
“那大动作行不行?”
[大动作?熊孩子想要什么大动作???]
“都!不!行!”
“哦。”
涂南僵在床上老实下来,不明白好人睡觉为什么还有规矩。
“可是老子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了。”
“那怎么可能?”涂南不认为,“如果闭上眼睛就能睡着,那老子就不会失眠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了。”
“所以呢?”一向好脾气的鹿北愠怒。
“所以……老子想不明白一件事。”
“你说。”
“你昨天跟那些小孩说了什么故事,他们为什么都那么开心?”
“就很普通的儿童故事呐。”
“跟老子说的有什么不一样?”
“你想听?”
涂南吞吞吐吐的“嗯”了一声,旋即翻身,“反正老子也睡不着。”
鹿北打趣:“你今天早上还说自己不是三岁小孩。”
“十七岁小孩不行吗?”
“行,当然行。”
鹿北白天睡了一天,此刻精神也很足,他在脑海里检索了会儿,而后打开台灯,在床头柜里翻出一把拇指琴,绘声绘色地分享故事:
“卢卡斯是一只小蜘蛛,有一天,它和小苍蝇成为了好朋友,小苍蝇问:‘卢卡斯,你是什么蜘蛛啊?’
卢卡斯蹦蹦跳跳说:‘我是跳跳蛛,但有时候我感觉自己是音乐蛛~’”
随后鹿北挥动拇指,奏响叮咚悦耳的拇指琴,带入卢卡斯的视角轻声唱:
“MynameisLucas~Iamaspider~Iwanttosingyouwonderfulsong~(我叫卢卡斯,我是一只小蜘蛛,我想为大家高歌一曲。)”
“andifyouseeme~pleasedon''tsquishme~Iwanttobeyourfriendalldaylong~嘻~(如果你看到我,请不要踩我,我想成天做你的好朋友。)”[注1]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逝,鹿北放下拇指琴,发现涂南正分神看向床头,他随之看去,只见一个黄豆大小的黑影从床头晃过,他眼疾手快地抽出一张纸巾,火速地将其包裹成一团,然后扔在地上,下床穿拖鞋补上一脚。
鹿北捡起被踩扁的纸团,叹气:“十三楼都能有蜘蛛爬上来,看来得买点杀虫药了。”
纸团扔进垃圾桶,昏暗的光线下能听到少年讥讽的冷笑声。
“呵~”
鹿北:“???”
涂南学着鹿北唱儿歌的调调,把刚才的一串英文歌词翻译成了中文唱出声:
“如果你看见我~请你不要踩我~我想和你做一整天的好朋友~”
鹿北:“……”
[熊孩子是在拆我的台吗?]
[没读过书就能轻松翻译语言,这要是读过书得优秀成什么样子?]
“哈哈……睡吧……”
鹿北尴尬地钻进被褥,不多时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将他轻轻地搂进了怀里。
少年的脸颊埋入他的后颈,音量愈发小声:“儿童故事,我喜欢听……”
话音落,伴随而来的是少年绵长而安稳的呼吸声。
[熊孩子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哄嘛。]
睡梦中,涂南于窒息中抱住了他的浮木,这次他有刻意地控制自己,不抓那么紧,不抱那么实,因为浮木向他承诺过,会一直存在。
-
次日,涂南虽然不是在好梦中醒来,却也不再深陷于噩梦中,窗外洒进的白日光在提醒他起床,涂南睁开眼,发现鹿北早就醒了,已翻身与他面对面,一言难尽地玩弄着他焦糊的头发。
“好玩吗?”
“好丑……噗呲……”
“……”
约莫一小时后,涂南面墙坐在椅子上,一块桌布轻轻落下,一头绕过他的脖子扎好,余下完美地盖在他身上。
“咔擦,咔擦。”
“你行吗?”涂南狐疑。
“放心,包专业的。”鹿北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拍胸脯保证:“大学前三年,我那三个室友的狗头都是我剪的。”
“……”
十分钟后……
“咔擦咔嚓……”
“嘶……”
“咔……嚓……”
“嗯……”
“咔……”
“呃……”
“剪好了吗?”涂南有些不耐烦了,“剪个头需要这么墨迹?”
鹿北执剪刀的手悬在空中,面色难看。
“涂南,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答应我,等下洗头的时候别看镜子好吗?”
“为什么?”
“别看就是了。”
一般来说,越是不让做什么,就越是能勾起好奇心。
所以,涂南在踏进浴室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眼镜子。
[镜子里的这……谁?]
[这狗啃般的发型是老子的?!]
他不敢相信地又揉了几下,最终脸色黑沉下去。
“大好人,这就是你的专业?”
还在收拾满地头发的鹿北僵住腰,心虚道:“我的专业是学医。”
“你三个室友大学前三年的狗头真的都是你剪的。”
“当然了……这点我绝对没有造假。”
“你是把他们都剪成了狗头吗?”
“也没有吧……他们都说我剪得挺好的。”
“所以,你只把老子剪成了狗头??!!”
鹿北浑身汗如雨下。
“咱有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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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手成吗……”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鹿北又是哄又是道歉的,花了好大劲才把涂南哄出门。
“放心吧,那家理发店好评如潮,绝对能把你的发型拯救回来。”
涂南拉低鸭舌帽,不悦地把脸撇到一边。
鹿北以笑缓解尴尬:“反正我们已经出门了,待会儿顺便去趟公安部把奖金领了吧。”
涂南不予搭理,随着鹿北迈进那家好评如潮的理发店。
他周身气压低至极点,就是连理发店老板都看出了涂南浑身上下写着“不高兴”。
老板试探道:“小哥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涂南不理人,鹿北也替涂南避开了这个问题,转而说:“老板,帮他剪个头吧。”
“OK!”
老板抖动着理发围布,扬起理发师的专业笑容:“小哥,来坐这。”
涂南落座,老板熟练地给他披上围布,目光落在了头顶的鸭舌帽上。
“我就先把鸭舌帽摘了哈。”
“……”
帽摘,老板发出了惊呼:“我去!小哥你的头怎么像是被狗啃了一样?”
“……你想死吗?”
老板识相地闭了嘴,目光悄悄地挪到鹿北身上,只见青年双手合十,无声地对他又求又拜的,老板咽了口唾沫,出于职业素养,他还是忍不住问:“小哥,你的头发是不是被火烧过?”
涂南沉默,一旁的鹿北帮之点头。
老板露出了为难的面色:“你的头发焦得不匀,不太好剪呐。”
鹿北默默在心里赞同,[是吧是吧,熊孩子的头发焦糊得不匀称,超难剪的。]
“你剪。”涂南沉声。
几分钟后,一颗闪亮的大光头在镜子里呈现。
光头的主人低头沉默。
老板:“小哥……要不我再送你一个免费的洗头服务?”
鹿北见势不妙,赶忙扫码付款,然后把鸭舌帽扣在了涂南头上,把人带走。
“往好处想嘛,你先前的头发又焦又糊的,全部剪掉,重新长出的头发又顺又滑的不就又能变好看了?”
鹿北尝试安慰:“至多两三个月,你绝对能变回帅小伙。”
“你想吃什么菜,告诉我,我今晚都给你做。”
“……”
见涂南闭口不语,脸色依旧臭到极点,鹿北知道涂南已经在极度地克制自己的怒火了,又哄了几句无果,还是识相地闭上了嘴。
但走在前面的涂南,脚步还是往公安局的方向挪去。
还没踏进公安局,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边走了出来。
那人头顶地中海,正拿着冰袋敷着鼻青脸肿的面庞,与涂南迎面撞上,本就心情不好的他更是发起火来。
“哪来的不长眼的王八羔子!走路不看路吗?竟敢撞你爷爷我?”
秃头男第一反应是揪起涂南的领子,在看清涂南的面容后,鼻青脸肿的他傻了。
恰逢这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吹飞了鸭舌帽,亮出闪闪发亮的大光头,折射着光闪到秃头男的肿眼睛。
“噗嗤——还说我是死秃头,你的头都秃得发亮了哈哈哈哈哈哈~起码我的地中海还围着一圈头发……你……哈哈哈哈哈哈……”
跟在身后的鹿北听了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下一秒他便听到少年咬牙切齿地泵出两个字:
“想死?”
——————
注1:出自动画短片《小蜘蛛卢卡斯》.美国.台词片段
15. 你谁啊?
秃头男的笑容迅速僵硬,面对涂南释放出的气场压迫,他的双腿颤在原地,难以挪动。
而在被吹飞的鸭舌帽和秃头男之间,涂南优先选择了鸭舌帽。
在涂南捡帽子的功夫,秃头男使出浑身解数驱动双腿朝公安局派出部跑去。
缀在不远处的鹿北见此松了口气,这里可是公安局,是总部,要是在这里动手了,涂南怕是要被抓起来批评教育的。
他走到涂南身边小声提醒:“遇事别那么冲动。”
涂南冷哼一声,用力拍着帽子上的灰尘,还没戴上,公安局里边就有人冲出把涂南给围了起来。
肿成猪头的秃头男指着涂南,大喊:“就是他,就是他把我打成这样的,他就是个暴徒!”
涂南冷盯着慌张害怕的秃头男,这一刻,他明白,秃头男上次被他踹进派出所,说的全都是不该说的话。
在鹿北紧张想为涂南说些什么的时候,涂南率先冷声道:“你谁啊?”
秃头男急了:“你上次打了我,还问我是谁?”
“老子什么时候打你了?”涂南戴上鸭舌帽,藏起眼睛里的凶光,“不要胡乱冤枉人。”
“我冤枉你?”秃头男震惊:“我身上的伤全都是被你打出来的,我怎么可能冤枉你?”
涂南无辜:“我都不认识你,打你干嘛?”
“暴徒打人还需要理由吗?”
秃头男丝毫不提他绑架人的事,那天他可是把仓库的摄像头给包起来了,而小吗喽把他拖出仓库一路暴揍的时候,可是被监控全拍了下来。
只要他不承认自己的行为,再咬死小吗喽,还不信不能报复回去。
就算他最后不幸也被公安局的人扣下来,他也有最后一手能从牢里逃出来。
反正小吗喽的仇他是一定要报复回来的。
出动的警员里,为首的男人走到涂南跟前,淡声道:“走一趟吧。”
这时,鹿北拉住了涂南的手臂,轻声说:“没事的,有我在,我会与他们说明清楚。”
闻言,涂南愣神,以前都是冲在前头惯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想罩在他前面,替他解决事情。
犹豫了会儿,涂南还是扯下鹿北的手,拒绝:“不用,老子能解决。”
[熊孩子真的能自己解决吗?]
鹿北不知道,但看涂南往日莽撞的样子,他还是很担忧。
“你先去特殊部门,老子解决完就去找你。”
见鹿北无动于衷,涂南凝眉:“三点,下午三点,如果我还不能摆平,那么随便你。”
少年神情不容拒绝,鹿北暗暗叹气,心想如果下午三点涂南还不能解决,他就去拜托一下特殊部门的部长,麻烦他帮忙捞下人。
毕竟涂南斩杀灾祸有功,又救下了特殊部门的人,部长帮捞个人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他只能颔首答应,先一步前往特殊部门。
而涂南在路过秃头男的身边时,将声音压低至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死秃头……你有证据吗?”
秃头男:“???”
涂南轻笑:“我有证据。”
而后他放大音量:“冤枉人可是要赔钱的。”
证据?什么证据?那个被绑架小女孩的证据?
秃头男只思索出这个答案,他既然敢报复小吗喽,自然是不怕进去。
因为他早已为自己准备好了退路。
然,几小时后,秃头男终于明白小吗喽说的证据是什么了。
小吗喽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确实见过他,是在仓库里见到的,只是因为现在鼻青脸肿像头猪,一时没能认出来,但看见地中海发型时,立马就想起来了。
然后就是花时间调取了儿童福利院仓库以及道路上的监控。
只见仓库里的监控完整地拍下秃头男绑架小女孩的全过程,然后涂南冲进仓库里义愤填膺地从秃头男的手里抢回了小女孩。
秃头男看着监控,整个人是懵的。
仓库里的监控不是被他用黑布包起来了吗?为什么还能拍到他绑人的画面?
而且监控里的内容和前天发生的事情好像不太一样啊。
监控里,涂南并没有揍秃头男,仅是拿装着鸡蛋壳的塑料袋套在了秃头男的头上,然后抢人;反倒是秃头男急了眼,动用特能炸了仓库。
之后秃头男逃离仓库,对着道路上的监控摄像头打掉了自己的牙,紧接着就是左勾拳、右勾拳,又是捶又是撞的把自己揍成了猪头。
“啊?啊??”
秃头男的眼里浮现出了深深的茫然,监控里在自残的这个人是自己?
监控里的自己是有病吗?
这个世界BUG了吧。
涂南则坐在一旁委屈地捂脸:“警察叔叔,他冤枉我要赔多少钱?”
“少则五百,多则五万。”
警员回答,目光仍旧不可思议地看着监控,怎么会有歹徒为了陷害他人把自己揍成猪头的?
“不是,这些监控内容都是合成的,是假的。”秃头男指着自己没剩几颗牙的嘴,慌忙道:“我的牙全是那小子打掉的,不信你们去问那个女孩,她看到了。”
“福利院的那个小女孩因为你精神受到刺激,现在不肯说话了,而且……”警员冷脸道:“监控是刚调过来的,你是在怀疑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篡改了监控内容吗?”
秃头男还想再狡辩些什么,手腕上就已经多了一副银手镯。
这时,涂南的声音突然从旁幽幽飘出,“五万。”
众人闻声看向涂南,只见少年低头委屈地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认真道:“他冤枉我,前天还对我的人生安全造成了严重的危害,我索要五万不过分吧。”
“你在胡说什么?”秃头男瞪大了双眼。
“监控就摆在那儿,我还能编造吗?”涂南露出了被吓到的恐惧,悲伤地摘下头顶的鸭舌帽,露出闪闪发亮的头颅:“如果不是你炸了仓库烧到我,我又怎么会变成光头?”
“我哪有五万给你?!”
“你有五万。”涂南肯定道:“你赔完五万,卡里还能再剩一万块交罚金。”
秃头男听了一愣,小吗喽是怎么知道他卡里有多少钱的。
但听小吗喽续道:“前天你炸仓库时自己说的,不信翻监控调大音量。”
监控视频里,秃头男搓出火球,气焰嚣张地奸笑:“你以为我会怕赔钱?爷爷我卡里有六万,就算赔出五万,我还能再剩个一万吃牢饭!”
秃头男:“……?”
不是,刚刚监控里有这段吗?
而且他什么时候说过这么操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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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负责的警员冷笑:“赔吧,你自己都说了能赔五万。”
“没有哇!警察同志,监控视频绝对是合成的,我自己说了什么话我还能不清楚吗?冤枉啊!!!”
在众人没留意时,涂南低头戴上鸭舌帽,半掩住的面庞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
下午两点半,特殊部门
鹿北坐在部长办公室里时不时地看下时间,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心也一分一秒地焦急起来。
忽然,手机叮的一声弹出短信,点开,内容正是:
[尾号0225卡3月11日14:32收入(江明寿网银转账)50000元,余额50358.05元。【永青银行】]
嗯?为什么卡里突然进账了?
还进了这么多!
还有,江明寿是谁?
鹿北懵圈,揉着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小鹿,怎么了?”许部长见鹿北突然露出震惊的表情,好奇问。
“没什么,就是在想是不是遇到骗子了,我待会儿得去网络安全部门问一下。”
“骗子?什么骗子?”
鹿北回答:“就是刚刚卡里莫名其妙进账五万元,显示是一个叫江明寿的人转账,我不认识他。”
江明寿,很陌生的名字。
一般银行转账是需要同时输入姓名和卡号的,鹿北既然收到了钱,说明转账的人知道他叫鹿北,而且又是陌生人,那么转错账的几率就是很小的。
“嚯!竟然有人转五万进你卡里,怎么没人给我转?”许部长放下公事感叹,也看了眼时间:“都快三点了,那孩子还没解决完吗?”
“他说了,会在三点之前。”
许部长:“小鹿啊,你说到时候我把他捞出来,他会不会同意加入我们特殊部门呢?”
“应该不会……而且他也还没有到要捞的时间。”
“不就是想做老大?”许部长大方,“重组队伍,我可以让他当队长。”
“许哥……”鹿北的话说得有些犹豫:“他可能是想坐您的位置。”
“嚯!这孩子很飘嘛,告诉他这也不是不可能,等我退休或者是哪天有机会调职到天行道的特殊部门,这个位置就能空出来让他争,先让他加入进来。”
“……待会儿他过来,您自己跟他说吧。”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涂南被人领到部长办公室门口。
许部长先是对吗喽瘦小的少年怔愣,而后不确认地看向鹿北询问:“这小子就是斩杀了灾祸的那位?”
鹿北点头。
[这小身板真的能斩杀灾祸吗?]
“许哥,人不可貌相,那天确实是他见义勇为。”
“……”
“啊哈哈哈……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许部长起身,热情相迎:“来来来,快请进快请进。”
他打量着营养不良的少年,脸不红心不跳地赞赏:“当真是相貌堂堂!咱队里就缺你这样品相和实力都拔尖的人才,孩子,加入我们特殊部门吧。”
涂南莫名其妙地看了许部长一眼,打掉许部长热情洋溢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而后用着“你谁啊”的眼神说:
“老子拒绝。”
许部长:“……”
16. 第一次心动
“不再考虑一下?”许部长还想再争取,笑眯眯道:“我们部门福利很好的。”
涂南:“也能考虑。”
许部长看到了希望。
涂南:“把你的位置让给我坐。”
“等我退休后……”
涂南:“现在让,老子不谈以后。”
“……”许部长沉默片刻,和颜悦色的表情垮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小小年纪又没社会经验就想坐这个位置,我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都还是爬了十几年的成果,攒了十几年的经验,你个思想都没成熟的小毛头怎么撑得起大局?”
“你又懂老子没社会经验?”
涂南坐到鹿北身边,像个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比我大两轮,你很吊嘛,线上麻将没少输吧,早上连输的那十几把麻将都够人笑掉大牙了。”
“……”
空气瞬间宁静,许部长的脸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这臭小子是怎么知道他早上用上班的时间摸鱼打麻将的?
最终,许部长还是忍不了,撸起了袖子。
“嘿!臭小子胡说什么?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才多大年纪就自称老子,孩子皮痒了就是得收拾一顿。”
“来啊,谁怕谁啊。”涂南放下二郎腿,亦撸起袖子,“敢喊痛一句,谁就是孙子!”
两人剑拔弩张,吓得鹿北赶紧拦在两人中间,制止住老顽皮和熊孩子。
“目无尊长,还颁个屁的奖!”
“谁稀罕那点儿奖啊。”
“我稀罕。”鹿北拦得头疼,“我稀罕那点奖行吗?”
涂南:“他麻将输了还有理了?”
许部长:“这是麻将的问题吗?这是你出言不逊的问题。”
涂南:“你敢说你上午没打麻将?”
许部长:“……你就只会咬着麻将的事了是吧。”
涂南:“鹿北说他稀罕那点儿奖,你就说颁不颁吧。”
许部长:“颁个屁!”
涂南:“那老子就会让整个公安局的人包括门口保安都知道你今天早上连输了十几把线上麻将的事。”
许部长:“……”
[这小子不会就是那个在他上游连赢了他十几把麻将钱的人吧。]
这时,鹿北拽住涂南,小声问:“你怎么知道许哥上午连输了十几把麻将的事?”
涂南轻笑一声:“看见的。”
[看见的……]许部长听到了涂南的轻笑,心下琢磨出一个隐约的答案,[所以这小子拥有的是占卜特能?算出了我早上连输了十几把线上麻将?]
身为领导的许部长汗颜,真要被同事们知道他早上摸鱼还输了十几把麻将,带来的影响可就太糟了。
不属于任何属性特能的涂南自然不知道许部长的小心思,他被鹿北指出问题,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而许部长在麻将的隐藏威胁下,还是选择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扯下了撸起的袖子,收回了撤奖的话。
组织部门人员隆重地给涂南颁发了早已准备好的锦旗和奖金。
【临难不避,横斩灾祸;勇猛果敢,少年英雄。】
十二个烫金大字烙印在红色旗面上,少年手执锦旗笑得僵硬,随后“咔擦”一声,留下了一张英勇事迹的照片。
“得表墙上。”
“要不再拍一张吧,那小子笑得有点怪异。”
鹿北好奇走了过来,看见数码相机里,少年的笑容很邪性,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回想起昨晚少年曾露出的朝气磅礴的笑,与如今的邪性判若两人,鹿北陷入了沉默。
涂南卷起锦旗,打着哈切,也懒得看照片一眼,领了奖金就想回家补觉。
然后却被鹿北扯住了袖子,青年说:“涂南,你要不再拍一张吧。”
“为什么?”涂南不解。
“刚刚拍的那张照片笑得不够好看。”
“那要怎么笑?”
“昨天晚上的那个笑就很好看。”
“昨天晚上?”涂南迷糊,“老子昨天晚上是怎么笑的?”
“就笑得很朝气,很阳光呐。”鹿北形容。
“朝气?”
涂南哪里知道自己朝气的笑是什么样的,他空出一只手戳了戳鹿北的脸颊:“你模仿一下我看看。”
“这样。”
话音落,鹿北舒展眉眼,调整了下面部肌肉,而后展露出一个笑颜。
不再似往常温柔似水的笑,而是多了几分阳光明媚的意味,就好似真的倒退了几岁,浑身上下散发出青春朝气的气息。
很干净,也很灿烂。
戳着脸颊的手指顿在空中,一时间,涂南看迷了眼。
真好看呐。
好看到让人想要守护。
两辈子,这是他第一次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涂南,看明白了吗?”
一句话,将涂南拉回神,看着眼前的青年逐渐收敛起笑容,他有些失意,沉默几秒,他问:“我昨晚真的是这么笑的吗?”
“当然了。”鹿北毫不犹豫地回答,抬手轻轻提起涂南两边的嘴角,说:“再拍一张吧。”
“嗯。”
于是卷起的锦旗又重新展开,临时兼职摄影师的警员找准角度按下快门。
这一次扬起的不再是怪异邪性的笑,虽然笑得呆呆的,仍旧不及昨晚那般阳光朝气,但起码好看了不少。
鹿北再度凑近,摸着下巴看照片,神情略显失望,熊孩子不太会笑啊。
“要不就表这张吧。”鹿北说,“照片导出来后可以发我一份吗。”
“可以,但是你要他的照片干嘛?”同事疑惑。
鹿北解释:“是这样,涂南现在和我住一块,但是他现在还没有手机,我先帮他保留着。”
“你们关系很好吗?”
“算……好吧。”鹿北给出了一个不太肯定的答案。
“算好?”同事在鹿北和涂南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几眼,不明白算好是多好。
鹿北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和涂南相识不过四天,就已经同床共枕了,这关系是好还是不好?
也幸而同事不是八卦的人,没有追问。
完成了拍照留念的事,鹿北领着涂南踏出特殊部门,随口问:“你今天被带到审讯室,他们怎么说?”
涂南想了想,省略了其中过程道:“没说什么,就是把死秃头送进看守所了。”
“嗯?他被送进去是应该的,但你不也确实打了他吗?”
涂南好笑:“他有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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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吗?”
[原来是因为证据不足吗……]
两人走了会儿,涂南突然发现方向不对劲,拉住鹿北疑惑:“这不是回家的方向,你要去哪儿?”
“网络安全部门。”
“你去那儿干嘛?”
“问些事情。”
“什么事?”
鹿北把今天下午莫名收到五万转账的事告诉了涂南,没曾想少年听了就直接点出了“江明寿”这个名字。
“你怎么知道是一个叫江明寿的人给我转的账?”鹿北惊奇。
“因为死秃头就叫江明寿,五万块是他给我的赔偿。”
“你打了他,他反倒要赔偿你五万!”鹿北瞳孔震惊,“怎么做到的?”
“别管。”涂南不想回答如何做到,倒是说:“那些警察让他转的,老子没动手抢。”
话是这么说,可鹿北还是很吃惊,更让他吃惊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银行卡号的?!”
“知道你的卡号很难吗?”
“我没告诉过你!”
“那咋了?”
涂南不以为然,在互联网时代,他要是想,全世界人的信息他都能知道,只不过是消耗精神力多少的问题。
他从不会告诉别人自己拥有影响人类高技术文明这样的能力,此刻自然也不会告诉鹿北。
而外人也不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的能力,对于这些怪异能力,他们想得更多的是会跟哪个已知属性的特能有关。
见鹿北还有要追问他的意思,涂南直接将特殊部门奖励的一万块现金塞给鹿北,用金钱堵住青年的口:“给你,别问了。”
然后面露嫌弃:“特殊部门给的奖金还没有死秃头给的赔偿多。”
鹿北拿钱怔愣之际,涂南又说:“赔偿给你,奖金也给你,回家能多煮几个菜吗?我饿了。”
沉默几秒后,鹿北揣钱喜笑颜开,“都有钱了,还煮什么饭?走,咱今天下馆子去!”
“哦,对了,涂南,你喜欢什么牌子的手机?吃饭前先去买台手机吧。”
“无所谓,都一样。”
于是乎,鹿北的最后一天强制假期在钱包进账中欢喜度过。
涂南对手机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挑,就算是鹿北拿老人机打趣他,他也点头说可以。
最后拿下了一台性能可以,鹿北认为性价比比较高的手机,还顺便在隔壁的营业厅办了一张电话卡。
正要前往饭馆的时候,身旁的少年忽然叫住了他,“鹿北……”
“怎么了?”
“我……”
“嘭!”
少年面门着地,趴在地上不动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鹿北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惊呼一声,赶忙蹲下探查涂南的情况。
[不是吧,熊孩子又困得倒在路边睡着了!]
[为什么?]
[昨晚不是休息得挺好的吗?]
但这次的情况要比上次的好点。
这次少年没有被烧焦,而鹿北也没有拎着18斤的菜。
正当他把人扛起来要背在背上的时候,少年又一次搂住他的腰,双臂如钢筋再度焊在了他的腰上,扯不下来。
[救命!又来!!]
17. 第一个正确实践
“滴!门已开,请进。”
“哟~小鹿,这么巧,今天又遇见了。”
“……是啊。”
“咦?你表弟今天怎么又挂在你腰上了?”
公寓楼下,单元门口……刚好要出门散步的大妈眼神又一次落在了鹿北的腰上。
“呃……我表弟他还没好,但他今天想出去透透气,所以……”
“那也不能把人挂在腰上啊,不是说了吗?这样很危险,你表弟磕着碰着是一回事,万一你再闪着个腰,后悔都来不及的。”
“阿姐,我……”
鹿北只说了几个字,又被大妈打断:“你上次拎着很多菜不方便,这次……这个袋子里装的是手机吗?这次就只拎着一台手机,还这样把人挂着,像什么话呀。”
鹿北被说得脸红心跳,有着哑巴吃黄连的委屈:“阿姐,其实是我表弟喜欢这样挂着……”
“那也不能惯着他呀。”
大妈这次看不下去了,走到鹿北身边,拍了拍他腰上的少年,“小伙子,不能这样挂着的,多危险呐,要是想出门,可以让你表哥背着你呀,干嘛一定要挂在表哥腰上呢?”
腰上的少年毫无反应,这时,单元门又自动锁上了。
“这孩子,上次害羞不理人,这次还害羞不理人。”
于是乎,大妈摘下了少年头上的鸭舌帽,在眼睛被闪到之后,大妈忍不住惊叹:“哇!好光的头,你表弟今天要出门是为了剃光头呀,很少有小伙子喜欢光头的。”
鹿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恰逢这时一阵凉风吹向单元门,也不经意地吹过了少年的光头,涂南被脑袋上的凉意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是一个大妈拿着他的鸭舌帽,盯着他想对他唠叨些什么。
被吵醒后生出的暴躁情绪充斥心头,尤其是还看见大妈摘下了他的鸭舌帽,让他的脑袋吹凉风,他很不爽地张口:“gun……”
不行,鹿北说过不能说“滚”,于是“滚”字的尾音被他咽下肚子,转而说出了……
“Fuckoff!”
“嘿!小伙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呢,以为把滚说成英文我就听不懂了吗?”
大妈脾气上来,决定要把没礼貌的鹿北表弟批评一顿,却被涂南眸中生出的荧光震慑住心魂,僵在了原地。
“老子说……”涂南松开鹿北,缓缓站起身:“Fu·ck!off!!”
“鸭舌帽给老子戴回去!”
“咕咚!”大妈咽了口唾沫,看向鹿北,问:“你表弟这么凶的吗?”
“他今天心情不太好。”
鹿北的声音有些僵硬,赶忙从大妈的手里抢回鸭舌帽,盖住了涂南的大光头,忙致歉:“对不住阿姐,我替他道歉,还希望您别计较,我们就先回去了,阿姐,再见。”
言罢,鹿北刷开门禁,在一句“滴!门已开,请进”响后,他赶紧拉着在发火边缘徘徊的涂南进公寓等电梯。
被慑住心魂的感觉仍残留在身体里,大妈久久才缓和过来。
[小鹿他表弟的腿不是挺好的吗?]
-
涂南现在很难受,不仅是因为变成光头而心里难受,还因为今天跨阶动用了三星能力而身体难受。
为了戏耍秃头男,以二星的实力动用三星特能【篡改】还是太勉强了。
精神力透支,导致他这两天养好的精神再度陷入了萎靡不振。
不过赚了五万块,鹿北应该挺开心的吧。
可是开心为什么会愁着一张脸呢?
回到家后,涂南不解问:“你不高兴?”
鹿北摇了摇头,回忆起两天前被吵醒就会动手掐人脖子的少年,他隔着鸭舌帽揉了揉涂南的头,挤出一抹温和的笑:“没有动手打人,表扬一下。”
“嘁!那是老子懒,而且……”涂南突然凑近,两眼毫无避讳地盯着鹿北的眉目,疑惑:“你笑得这么难看地表扬老子,是几个意思?”
“我现在笑得很难看吗?”鹿北收回手,下意识地敛起笑容。
“没有下午好看,所以,是几个意思?”
“倒也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刚刚楼下那个阿姐没有恶意的,不用凶她。”
“她摘了老子的鸭舌帽。”涂南不悦。
“我知道。”
“老子没允许!”涂南强调。
“我也知道。”鹿北耐心说:“我知道你在向阿姐表达你的不满,但你直接凶她,很容易给她留下一种不好的印象。”
“老大妈怎么想,关老子屁事。”涂南表示不屑。
“往坏处想,如果阿姐因为这件事认为你是一个坏人呢?”
涂南沉默。
鹿北又道:“其实你可以换个方式,可以跟阿姐说,你不高兴了,不喜欢她摘你鸭舌帽和把你吵醒的行为,你告诉她了,她才会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妥的。”
“然后呢?”
“说不定阿姐会主动跟你道歉。”
“那要是不道歉呢?”涂南更不高兴了,“要老子忍着吗?好人都需要忍气吞声?”
“谁说好人都需要忍气吞声了?”鹿北反驳,又道:“如果你已经告诉了阿姐你不高兴了,她仍旧没有觉得自己不妥,这个时候你就可以像刚才那样凶她,让她滚。”
“哦。”
“诸如此类的事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吗?”
“知道。”涂南打了个哈切,向沙发的方向躺去,“不难听懂。”
鹿北也不知道涂南是不是真的不难听懂,今天馆子没下成,没有点外卖习惯的鹿北把冰箱里的菜全翻了出来,打算多煮几道好吃的哄一下熊孩子。
而躺在沙发上的涂南噩梦连连,精神衰弱的他起身揉捏鼻梁,困意与梦魇的残留交织在他身体里。
他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翻下沙发迈进厨房,搂住了锅铲快抡到冒烟的鹿北。
一块五花肉被猝不及防地铲出锅外,鹿北惊愕回头,两眼不解:“你怎么突然过来抱我?”
“我想抱。”
“你这样我不方便做饭。”
这时,“咕~~~”的一声长响很不应时地响起,似在提醒涂南吃饭比抱人更重要。
于是他不情不愿地松开了鹿北,往后退两步,浑身幽怨地盯着那抡得“锵锵”响的锅铲。
-
次日,鹿北的三天强制假期结束。
18斤的菜在短短两日全部煮光,此刻的冰箱空空如也,而涂南的光盘行动也不是盖的,昨晚满桌子的菜肴,愣是没留下一丁点剩菜剩饭。
无奈之下,鹿北把家里仅剩的几杯米煮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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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锅粥,作为今天的早点以及涂南的早午饭。
希望熊孩子不会生气吧。
临出门前,他还特意交代了一句:“我的电话号码已经存进你的手机里了,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与我说。”
“哦。”
涂南淡淡应一声,在鹿北走后,他进入厨房打开锅盖,在看到白花花的一锅大米粥后,他掏出了手机。
-
“你打我撒~你打我撒~~你打我撒~你打我撒~~”
楼下,鬼畜又欠打的手机铃声响起,还没打开单元门的鹿北停下动作,有些懵逼地听着自己的手机铃声。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手机铃声是出厂的默认铃声,怎么变成“你打我撒”了?
是熊孩子昨晚翻他手机相册时换的吗?
十七岁的熊孩子怎么拥有着七岁熊孩子的行为?!
他接通电话,立马听到了另一头涂南不满的声音。
“菜在哪里?”
鹿北心虚:“今天没菜。”
“大好人,我现在不高兴。”
“……”
“我不喜欢没有菜的白粥。”
“我晚上给你多做几道菜成吗?你想吃什么?”
不多时,电话另一头传来更不满的声音:“大好人,你没有给我道歉。”
听到这句话,鹿北愣了几秒,旋即反应过来,立马补救:“对不起,我现在就给你点外卖,你别生气。”
电话那头什么也没说,两秒后,手机里传来了挂断电话的“嘟——嘟——”声。
鹿北抹了一把冷汗,嘟囔:“不是吧,熊孩子学会一个新道理后,竟是第一个实践在我身上吗?”
走出公寓,纵使知道边走路边看手机的行为不安全,鹿北也还是点开了吃灰已久的外卖平台,边走路边加入购物车。
家里……
涂南合上了锅盖,在肚子喊饿的“咕噜”声下,他复又打开,把锅端到餐桌,再以盛汤勺为调羹,默默地把大米粥送进嘴里。
又吹又拌地将一锅粥下肚,鹿北点的外卖还没送达,涂南也懒得等,又又一次去阳台叉下鹿北的衣服,换上,然后一步从十三楼跃下。
公寓附近……
“麻麻,辣里囧么老是有人跳楼?”
“宝贝,可能是海市蜃楼,我们都看错了。”
“哦,麻麻,海市蜃楼是什么?”
“宝贝,我们先去找爸爸,讨论一下搬家的事情吧。”
“好叭……”
-
涂南的速度很快,即使是慢了一锅热粥下肚的时间,他也在鹿北没进入特殊部门前,无声无息地缀在了其身后。
最终他藏在了天台,两眼微微泛起荧光,而后解锁手机屏幕,偷看坐在监控下的鹿北。
所看的监控拍摄位置是在特殊部门的会议室,许部长满面愁容地与手底下的人说:“接报案中心那边连续几日都接收到了来自不同家庭的人口失踪报案。”
“虽然说人口失踪案不归我们部门管,但探测灾域能量波动的仪器指针这两天有不明显波动,轻微的波动不能确定是否有灾祸在永青市行动。”
“但我们仍要警惕起来,加强市里的巡逻与探查,谨防有灾祸出没,若是失踪人口真与灾祸有关,我们必要尽快出动解决。”
18. 你要捅谁?
“喂?”
“涂南,我今晚加班,要晚点才能回去,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点吧。”
“不用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涂南挂断电话,而后戴稳鸭舌帽,两手插兜穿梭在灯火通明间,默默地缀在鹿北身后。
而走在前方的鹿北茫然地看着手机,他刚刚好像听见手机里传来很热闹的声音,熊孩子是出门了吗,不知道熊孩子今天出门是要去哪里浪。
他打开天信,手指滑动,一千块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转进了涂南的天信里。
因为鹿北卡里的钱多数是托涂南的福得来的,所以他转钱出去是一丝儿也不犹豫,一点儿也不心疼。
末了,还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买吃的,别饿着。]
上午的会议过后,鹿北一下午就坐在特殊部门的医务室里守着,检查储备的药物以及医用仪器都是他的本职工作。
直至临近下班,他就被安排出来巡逻街道了。
巡逻街道的任务鲜少会安排给医者,但如今的巡逻量由原先的一天一遍变成了白日、晚上以及深夜三遍,而特殊部门三队死了五人,如今整个特殊部门加上许部长一起,总共只有十七人。
十七人分成三支队伍,分别在昼、夜、深夜不同时间段巡逻整个永青市。
正是缺人手之际,就连许部长都要加入巡逻的队伍,鹿北一个医者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巡逻的任务。
只见他手拿一个探测仪器,与同样在三队幸存下来的队长陈辰组队四处探测,心中万般祈祷指针千万不要有波动。
特殊部门的工作就是这样,没有灾祸的时候,就要四处巡逻预防灾祸出现。
“三队要解散了,也不知道之后许哥会把我俩分配进哪个队里。”
队友死后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此刻的陈辰脸色不是很好看,听到鹿北寻找话题,陈辰想了想,道:
“我想许哥应该会把你分配进一队吧,毕竟一队的那位医疗实力不如你,同样是二星,她就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把重伤的我治好。”
“那你呢?陈哥。”
“我……二队吧,一队的除了医者个个能打,以我现在的实力还进不去。”
“其实三队挺好的。”鹿北遗憾。
陈辰愣神片刻,没想到鹿北只是一个新人,也能对三队生出感情,他表示赞同:“三队当然好,只要你我心里还有三队,三队就会一直存在,那些逝去的队友也永远都在。”
“当然。”
两人在巡逻的过程中还偶尔会给街道市民搭把手,之后为了加快速度,两人分开探查不同的街道。
仪器是没见到波动,但鹿北却是被人撞到了,少女神色慌张,身上衣服还被撕裂了好几处。
鹿北赶忙扶人,询问:“你怎么了?”
未等少女回答,便听得怒吼声传来:“操*妈了个*的,老子撩你是看得起你,穿成这骚样,装你妈的什么清高?还敢拿酒瓶砸我,你有胆子砸,你他妈别跑啊。”
男人顶着一头酒水出来,怒气冲冲地抡起凳子就朝少女砸来,却被一个拦路的给挡住,砸中了其胳膊。
鹿北吃痛地抢过凳子,将少女护在身后。
“你他妈谁啊,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鹿北掏出证件,冷声道:“警察。”
“看出来了,怎样,警察很吊吗?知道我背后有谁吗?你们整个永青市都不敢惹的存在,再不让开,信不信老子拿刀捅死你!”
说着,男人还真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要向鹿北捅去。
“【麻醉】。”
鹿北低语一句,下一秒,折叠刀当啷掉在地上,而男人也浑身失去知觉软趴在地,惊恐又不能挣扎地看向鹿北。
“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鹿北脱下身上外套罩在少女身上,而后冷冰冰地看向男人,“你袭警了。”
在众人对着男人指指点点之际,鹿北掏出手机,拨通了相关部门的电话:“我是特殊部门的鹿北,永西区园林街道三联路316号有人行凶,烦请过来处理一下。”
挂断电话,鹿北轻声启动【疗愈】,但效果甚微,他有些发愁。
医者不能自医,当真麻烦。
这时,电话再度响起,见来电人显示是“熊孩子”,他接通,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涂南,怎么了?”
他能听见电话那头有喧闹的街道声,但少年始终保持沉默,鹿北又张口问:“涂南,怎么了,听得到吗?”
“嘟——嘟——嘟——”
鹿北放下手机,不解地看着显示已挂断的手机屏幕,不明白为什么熊孩子打电话给他,却又挂断了。
待到相关部门的人赶来,他与陈辰交代了句,便往医院的方向走去,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一双泛着荧光的眸子缓缓抬起,改变了要缀在鹿北身后的轨迹。
永西区派出所……
骂骂咧咧的男人被制服到闭麦,但仍旧毫无畏惧,他背后是真的有人脉,花钱把他给捞了出来。
已是夜深人静时,走在路上,他又开始骂骂咧咧。
“操*妈的,把我抓起来,竟然还让我写三千字的检讨书,等完成大计,我要把永青市所有公安部给端了!”
他的同伴说:“再等等,不远了。”
“对了,那个叫江……什么……哦,对,江明寿的地中海捞出来了吗?”
“他呀。”同伴咂舌翻了一个白眼,“那个傻逼行动被发现,栽赃不成就算,还对着监控挑衅警察,说自己赔完五万还能再剩个一万吃牢饭,现在捞都捞不出来。”
“他这么傻逼的吗?”
同伴又是一个白眼,“你以为你好得到哪去?”
“起码我捞得出来。”
“那是因为永西区的派出所我刚好有人,砸了八万进去,你像江明寿那样进个总部派出所试试,你看谁能捞得你出来?”
两人斗嘴之际,突然一个身影挡在了他们面前。
“傻逼不看路啊!没看见我们在走?还敢挡在我们中间?”
来者扶了扶头上的鸭舌帽,死盯着刚被捞出来的男人,声音冷得刺骨:“你说你要捅谁?”
男人莫名其妙地扫视眼前这个瘦如吗喽的少年,哼笑:“你管我捅谁,快让开,不然大爷我捅你!”
话音刚落,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掌在男人面前迅速放大,没等男人做出反应,“嘭!”的一声,男人的面门就贴在了地上。
但听砸他的少年摁着他的头重复:“你说你要捅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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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男人没回话,反倒是努力地看向他的同伴,“杵着干嘛,快帮我。”
同伴意识到来者不是个善茬,立马掏出手机道:“你敢当街打人,我告诉你,这里可离派出所不远,我一个报警电话……”
“那你打啊。”涂南不屑。
同伴拨通报警电话,下一秒,他傻了。
“怎么突然没信号了?!”
于是他又把手机切换成拍摄界面,对准涂南拍摄,“这里可是有监控的,而且我已经把你的行为录下来了,再不松开人你就等着进去吧!”
“监控算个屁!”
涂南踩着脚下的人缓缓站起身,眸中荧光微闪一下,同伴手里的手机瞬间息屏,在其懵逼之际,手机冒出了浓浓的黑烟。
不多时,两颗脑袋并排在一起,共同被摁在地面上摩擦。
“所以,你说你要捅谁?”
“我我我我谁也不捅,我们都不认识你,无冤无仇的,能不能放了我们?”
“不捅,你还拿刀?”
“我拿什么刀了我,我的刀都被派出所的人给缴了。”
男人觉得无辜,下一刻,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钻入他的头颅,又痛又麻的感觉顿时令他整个身体僵硬起来,而后“咔”的一声,他的右臂就被少年硬生生地拧断了。
不同于那个多事警察使用的【麻醉】,少年让他浑身僵硬的同时,还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疼痛。
剧烈的疼痛充斥着男人的神经,汗珠如肌肤漏水般细密渗出,又迅速流淌。
更狠的是他疼得要发出惨叫时,声带却突然失了反应,让他痛却无法发泄分散注意力。
他的同伴见了,吓得瑟瑟发抖,忙说:
“我今天没干啥啊,我没捅人也没打人,除了吃喝拉撒,唯一做的事就是把那蠢货捞出来,你跟他有仇有恨的,打他就好,从现在开始,我汪涌泉跟他断绝关系,别迁怒到我啊。”
男人听了同伴的发言,错愕地瞪大了双眼,奈何声带发不出声音,他无法吐骂出任何一个字。
有了秃头男那个例子,涂南也不打算把人送进局子了,又拧断了男人的一条胳膊,他气才消了部分,冷静一些,这才在血腥味中嗅到了一缕熟悉的味道。
“你们身上有灾祸的味道。”涂南抽了抽鼻子,眸中荧光越发凌厉起来,“灾祸在哪里?”
两人听了,身体更是僵硬了一些。
还能说话的汪涌泉道:“没……没有啊,我们是人又不是灾祸,身上怎么可能会有灾祸的味道?”
“你撒谎。”涂南低声。
汪涌泉急道:“我是人这种事实还怎么撒谎?”
惩治这种嘴硬的人,涂南最有办法了,他拽住汪涌泉的胳膊,一点点地拧动。
没有痛快,缓慢的疼痛全化作了恐惧充斥着汪涌泉的内心,他疼得没了骨气,惊恐道:“我说!我说!我们身上有灾祸味道是因为……唔!呃!!”
汪涌泉话没说完,突然像是被什么扼住了脖子,比被拧胳膊还痛苦的神情在他脸上浮现。
下一秒,他与身旁的男人皮肉绽开,涂南察觉到不对劲,赶忙松开人,翻身过旁边的街道围墙。
这才落地,墙的另一面便传来了炸开的轰响,血雾霎时弥漫在空气中。
19. 为什么不回家
“灾祸做的么?”
橙黄色的灯光洒落街道,将血色浓雾照射出来,涂南倚靠在墙背面,眸中荧光依旧,在灾域没有张开的情况下,就算是重生后的他也不知道灾祸藏匿在哪儿。
毕竟前世的他在这个年纪还被关在地下室里,与灾祸共同被实验。
若是当年全盛时期的他,说不定还能感应出一个大概方位,然后就能很快把这只灾祸宰了提升精神力。
涂南咂舌一声,不满现在还不够强大的自己。
刚才人体爆炸的动静太大,惊动了本就离这不远的派出所警察。
察觉到有人朝这里走来,涂南敛起眸中荧光,迅速将自己藏匿于黑暗中。
他赶回家,发现家里还熄着灯,而卧室里并没有熟悉的身影,向阳台外望去,乌云遮蔽了所有星光,隐隐有要下雨的意思。
吃完早上点的外卖,涂南看了眼时间,现已是零点,仍不见人归家,于是他拨通鹿北的电话。
“你在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在路上。”
“这么晚?”
“今天遇到了点儿事。”
此时,窗外已经开始下雨,雨滴砸落在窗台外的遮雨棚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涂南知道鹿北今天遇到的是什么事,可就只是收拾了个人,还是好早之前收拾的,至于到现在还不能着家吗?
“呃……下雨了。”电话那头传来鹿北发愁的声音,“我得找个地方躲雨,晚点才能到家了。”
“你在哪里?”涂南皱眉又重复了一次。
“在过二桥的十字路口这里,你要来接我吗?”
“麻烦,老子才不去。”
挂断电话,涂南坐在沙发上抖了几下腿,两眼扫视着客厅,最终还是起身拿伞,戴上鸭舌帽,从十三楼跳了下去。
十字路口,看着显示已挂断的电话,鹿北叹气一声,揣好手机,动作不是很利索地用外套包裹住手臂。
陈辰与他在一块,见下雨,也脱下外套,罩在鹿北身上。
“谢了陈哥。”
“客气什么?伤患不就是得特殊照顾一下?”陈辰笑:“先去前面那个商铺躲雨吧,我等下给你叫车。”
“倒也不用,就这点距离,等雨小了我可以自己回家的,倒是陈哥你家比较远,应该先给自己打车。”
“那也得先送你回家,你这条胳膊可是工伤,身为你的队长,我还是有责任的。”
不多时,两人挤进商铺里躲雨,陈辰好奇问:“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是谁?”
鹿北随口答:“一个熊孩子。”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能熬了?都零点了还不睡觉。”
“可能是因为我不在家,他睡不着吧。”
“小屁孩还要大人陪睡觉?”陈辰面露嫌弃,旋即想到什么,问:“我记得你刚来的那天不是说自己一个人住吗?这才几天,家里就多了个小孩?”
“是啊。”鹿北点头,“也就这几天的事。”
在等雨过程中,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话着,时不时还跟店铺老板唠上几句。
也就几分钟时间,店铺里就走进了一个消瘦的身影,目光在四处寻找一个人,很快,他的目光便定格在了鹿北身上。
鹿北也自然注意到他了,讶然:“涂南,你怎么来了?”
少年板着脸,视线轻轻一晃,便晃到了一旁的陈辰身上,然后挪开视线,不悦道:“你今晚是不打算回家睡觉了吗?”
鹿北无辜:“不是电话里说了吗,下雨了,我晚点才会回去。”
涂南不回话,只是捏紧了手中的折叠伞,周遭气压又低了几度。
另一旁,陈辰亦打量着眼前突然冷场的少年,觉得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里……哦,想起来了,是那天斩杀灾祸行动中,把他劈晕的那小子吗?
[小鹿嘴里的熊孩子长这么大?都不是小屁孩还不能一个人睡了?]
陈辰不能理解,正要说些什么,身旁的鹿北突然把外套还给他,与他挥手:“陈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道别后,鹿北戳了戳满脸写着不高兴的涂南,示意走了,路上,他忍不住打趣:“不是说麻烦,不来接我吗?”
涂南沉默不语,只是脚上踏出的水花反应出了他此刻的情绪。
回到家,涂南抖着折叠伞上的水珠,还是忍不住问:“你的手臂怎么了?”
他在商铺时就已经留意到,鹿北藏裹在外套里的手臂延伸出一条绷带挂在脖子上。
“手臂啊……被人打了。”
“被人打?”
“就是巡逻的时候看见有个女孩被欺负,在阻拦恶徒的时候不小心被凳子砸到手臂,骨裂了。”鹿北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被砸到手臂的人不是他一样。
涂南的脑海也立马闪现出几个小时前鹿北用手臂挡下攻击的画面。
他当时本来以为是没事的,因为换成是他被砸……不对,他会在被砸到之前优先一步把那人的胳膊拧断。
原来就这么被砸一下前臂都能骨裂,好人……真弱。
想起鹿北说过的医者不自医的话,他又问:“所以你后面去医院了?”
“嗯。”
“去医院需要处理很久吗?零点了还不能到家。”
“其实倒也没有处理很久……”鹿北眼神飘忽,“就是处理完手臂的伤,我还继续去巡了会儿街道,做排查灾祸的工作。”
“……工作有那么重要?”
“事关灾祸很重要。”鹿北正色片刻,又开始打哈哈:“而且是我自己坚持要完成今晚的工作的,我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腿,没必要请假。”
鹿北坐在沙发上,继续道:“今晚有收获,十一点的时候,我负责的永西区,探测仪器的指针突然转动了一下,所以我想市区里有很大概率藏着灾祸,但是具体藏在哪儿还不知道,仪器就动了那么一下。”
晚上十一点……
涂南眸中有荧光一闪而过,十一点,正是那两个人突然炸成血雾的时间。
“我电话上报了,不过时间太晚,后面的工作还是交给负责深夜巡逻的同事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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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北有些不太舒适地动了下身子,苦笑:“涂南,这几日可能要拜托你照顾一下我了。”
没有过照顾人经验的涂南撇嘴:“麻烦。”
[没有拒绝,熊孩子还是挺乖的嘛。]
而之所以说是只拜托涂南照顾几日,是因为鹿北想起特能一队的医者也有【疗愈】的能力,医者不能自医,但医者可以互医呀。
只不过前段时间一队医者请假回老家处理事情了,再过个几日应该就能回来了吧。
三队即将瓦解,鹿北与陈辰的想法相反,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分配到特能二队,虽然二队医者的水平不差,但到底是不会【疗愈】,不太适用于出行任务。
按实力他可以进一队,但权衡下来,还是进二队更合适。
一条胳膊给生活带来的影响还是挺不方便的,就涂南而言,他抱人睡觉都需要更小心留意了。
还没适应只活动一条手臂的鹿北这段时间做饭也不方便了,涂南又不会做饭,两人这几日只能选择吃外面的食物。
次日,上报了工伤,报销了医药费,鹿北没有选择病假,他认为找出可能会藏匿在市区里的灾祸的事更为重要。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腿,不影响行动。”
今天涂南是明着跟鹿北出行的,午饭时,鹿北在网上看到网友在永青论坛上热议一件事。
#灵异事件分享#
绵阳低音炮:[我跟你们说,最近这段时间要远离永西区木棉那条街道,我昨晚听到爆炸声过去,看见那里有好多血,肉渣与衣服碎渣溅得到处都是,附近派出所的人都已经把那一块给围起来了。]
2130余生都在忏悔:[真的假的?不会是灾祸干的吧?]
老牛十八岁:[是不是灾祸干的,我不知道,但那条街确实被封了,我今早上班还得绕道走呢。]
扫除社会三害:[啊???那特殊部门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阿巴阿巴:[谁知道呢?我们有哪个网友是特殊部门的人吗?透露一下呗。]
而身为特殊部门的网友鹿北选择了在网上沉默。
今早开会的时候提到这件事了,是否是灾祸做的不好说。
所调出来的监控录像很怪异,显示的是两个人走在路上突然就爆炸了,全程没有出现过灾祸的身影,看不出任何原因。
凌晨部门的人去到现场用仪器探测,也没有测出有灾域能量波动。
但鹿北还是更倾向于是灾祸作祟,毕竟昨晚在那个时间点,探测仪的指针转了一下。
坐在对面疯狂炫饭的涂南放下碗筷,眸光瞥到了鹿北手机里正在刷的内容,见鹿北满面愁容,他冷哼一声道:“这有什么好讨论的,就是灾祸干的。”
鹿北惊奇抬头,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嗅到的。”
“你能嗅到!”鹿北眸光亮了起来,“那你现在能嗅到灾祸在哪儿吗?”
在鹿北的激动中,涂南半拉下眼帘,露出死鱼眼的表情。
“你当老子是狗吗?”
20. 你违反规则了
空气静默了几秒,鹿北尬笑一声,“怎么会。”
又问:“你昨晚在哪儿嗅到的?”
“在……”
才冒出一个字,涂南就把接下来的话扼在了喉咙里,他不想让鹿北知道自己昨晚在干嘛,便打算含糊过去:“还能在哪里嗅到。”
“你昨晚路过木棉街了?”
“没有。”涂南下意识否定。
“话说回来,涂南,你昨晚去哪儿玩了?”
涂南听了,两眼浮现出警惕:“你问这个干嘛?”
鹿北打着哈哈:“随便问问。”
“我昨晚就随便逛逛。”涂南把脸撇到一边,小声道:“园林街,很热闹。”
园林街……
鹿北怔神,[那不是我昨晚巡过的街道吗?]
所以熊孩子昨晚能嗅到灾祸的味道,是因为他也在永西区,可园林街道离木棉街道还是有挺长一段距离的,熊孩子的鼻子未免也太灵了些。
两人饱饭过后,开始了下午的巡逻任务,之后负责收碗擦桌的饭堂阿姨过来收桌的时候,神情不自觉地变得怪异起来。
刚刚在这桌吃饭的人有十几个吗?怎么堆着十几个餐盘?
饭堂外,鹿北回到特殊部门拿探测仪,由于他现在情况特殊,许部长本来想让他与陈辰组队同行的,但鹿北说今天有涂南跟着,让他不用担心。
而且六个人分开巡逻,效率会更高一些,只要保持好联系,迅速支援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许部长一听涂南也在,被拒绝过的心依旧不死,搭着鹿北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鹿啊,你看涂南那孩子都愿意帮忙探寻灾祸了,还是有机会能拉拢进我们特殊部门的,你要不再帮我劝劝他?”
“许哥,他要是有想进来的想法,一开始就不会拒绝了。”
“就不能再说说?”
“说不动……”鹿北为难,以涂南的性格,这样的事说多了一定会发火的,发火了不知道会有多难哄。
“真是,这孩子怎么这么难搞?”
许部长头疼一句,收回搭肩膀的手,交代:“如果巡逻的过程中身体吃不消,记得打电话请假,我一定批,除了紧急任务必须要到,我们部门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好的,谢谢许哥,那我先去巡逻了。”
涂南在特殊部门楼下等人,待鹿北出来后又晃晃悠悠地缀在其身后,跟往常悄悄摸摸跟在鹿北身后一样,无声无息。
倏地,鹿北停下脚步问:“涂南,今天我负责城中区这一块,不用跨区,但走路还是有点慢了,你会骑电驴吗?我打算等下去跟其他部门的同事借一辆。”
“电驴?”涂南扬眉,不屑开口:“很难吗?”
[这个意思是会骑咯。]
鹿北解读出这个意思,于是他去借了辆小电驴,戴稳头盔,一个坐前,一个坐后,随后鹿北打开手机导航规划路线:“等下听我指挥,我们一条一条街道来,争取不凌乱,也不漏巡。”
涂南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电驴油门。
“出公安大门后,往左拐吧,我们先去最近的上阳街……”
“咻——”
鹿北话没说完,整个人就跟着小电驴飞了出去,带凉的春风刮过脸颊,吹得人的脸皮打起波浪,鹿北此刻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速度何止是比走在市道上的小汽车快,甚至都达到走高速公路的速度了。
鹿北单手紧紧搂着涂南的腰,整个人处于懵逼的状态。
不是……小电驴能开这么快的吗?
同事买的是什么牌子的小电驴,装的驱动电机快得不合规吧!
“涂南——哇哇哇哇哇——”风灌入鹿北的嘴里,他艰难喊道:“我们超——哇哇哇哇——速了——是违规的——很危险——”
不知道面前的少年是风大没听到,还是不以为然,鹿北欲哭无泪,又喊:
“我是特殊部——哇哇哇哇——门的人——属于警部——哇哇哇——要给哇哇——市民做好榜样——不能带头哇哇哇——违规的——”
不多时,他又听到涂南大声回话:“违规了吗?放心!绝对不会有人抓到我们违规的!”
“……”
[不是!监控遍布各处,还能不被抓到吗?]鹿北内心咆哮:[而且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很危险啊!]
“你快停车——我要被风吹吐了!”
终于,在一个街道转口处,小电驴停了下来。
“呕——”
鹿北蹲在地上呕吐着,幸好同事的后尾箱有装过东西的塑料袋,不然呕在地上就难收拾了。
这时,有人路过新奇,“你看那个人,我刚刚远远就看见他下小电驴吐了,坐电瓶车都能坐吐,绝了。”
“不可能吧,小电驴能开多快?就算超速也只能开到35迈吧,35迈还能坐吐?我看应该是他身体不好,看见了吗?他左臂还打着石膏呢。”
然,就是因为坐小电驴吐的鹿北面色难看地抬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路人解释。
他扶着电驴起身,面色憔悴地批评涂南:“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哪里危险?”
“我刚刚差点掉下去了!”
“不会,老子会在你落地前先一步把你捞起来。”
“万一撞到路人怎么办?”
“不可能,只要我想,老子的技术能精准到蚂蚁都不会碾到。”
涂南全然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甚至还道:“而且这样速度很快,效率绝对高。”
[熊孩子都熊成这样了吗?]
气得鹿北难受地扶额:“你以前都是骑这么快的吗?”
“老子以前没骑过电驴。”
涂南如实说,两辈子,这是他第一次骑电驴,驾照都没有一张。
从前,他出行基本靠腿,后来有条件了,能坐上飞机动车,再后来,就是他的小弟们组织专车给他接送。
涂南自然不会告诉鹿北这些,而是自信说:“但这并不妨碍老子操作,高速度的情况下自如把控车头,很容易。”
“……”鹿北很头疼,“但是你违反交规了。”
“然后呢?”
“除非是有紧急情况迫不得已,好人是不会违反交规的。”
鹿北正色道:“从安全、秩序等方面考虑,规则的制定并能长久实行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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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规则制定出来就是要遵守的,不能因为你能做到把控稳车头、看得准行人就能违规,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万一别人也这么认为,都效仿你,那么事故就会变得多发起来,这个世界就会变得凌乱几分。”
末了,鹿北还不忘问:“明白了吗?”
“所以超速就是不对的?”
“是。”
“哦,老子知道了。”
涂南淡淡应下,见鹿北忧愁地看向道路边上的监控摄像头,他道:“放心,老子说了,不会有人抓到我们违规,收到一个违规通知都算老子输。”
在鹿北忧愁又狐疑的神色下,涂南拿过其手里装着秽物的塑料袋,扎好扔进黑色logo的垃圾桶里,然后骑上电驴拍了拍后座,示意上车。
鹿北第一次对坐电驴生出了阴影,几番犹豫下,还是上了车,提醒:“速度最多25迈。”
“骑这么慢?”
“速度别超过机动车道的小汽车!”
“哦。”
于是乎,接下来涂南开始了他龟速行驶的人生,带着鹿北慢悠悠地骑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
几个小时过去,鹿北手里的探测仪器都没有转动过,看来这个时间段,灾祸并没有在这块区域活动。
所以灾祸去哪儿了?
太能藏了些。
没有收获,与下一队巡逻的同事交班后,鹿北并没有急着下班,而是回到医务室,把所有的药品和仪器都检查一遍,完成本职工作才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涂南打着哈切,两手插兜,百无聊赖地跟在鹿北身边。
“涂南,你想吃什么?粉面还是粥饭?”
“都可以。”
“那吃饭吧,你看前面那家新开的店怎么样?”
涂南没有回话,蓦然伸出手,拦住了一个骑着小电驴从身旁经过的路人。
电驴“咻——”的一下窜出去,变成了无人骑行,而人挂在了涂南的胳膊上。
没人留意到涂南隔空操控电驴停稳,看到的是少年神色严肃地盯着胳膊上的人,冷声道:“你超速了。”
路人还在懵逼阶段没反应过来,拦下他的少年直言正色:“电驴骑到35迈,你违规了知道吗?”
“你谁啊?有病吧!”
路人回过神,怒气冲冲地瞪向莫名拦下他的少年,下一刻就被少年眸中泛出的荧光给震慑住心魂。
“不是所有人超速都能像老子骑得这么稳的,你以为交规是定来干嘛的?”
涂南对路人给予严肃的批评:“如果别人都像你这样超速,这个世界的交通事故就会变多,世界就会乱套,很危险!电驴不能骑过25迈,你不懂吗?”
路人被震慑在胳膊上,傻了。
鹿北则是扶额,[我教的道理是这样用的吗?而且突然伸手拦下一个正在骑电驴的路人就不危险了吗?!]
然而,路人并没有回应涂南懂不懂,反倒是挂在涂南的胳膊上“哇”的一下吐出血来。
涂南嫌弃地微眯起眼,周遭气压霎时低了几个度。
鹿北则是瞪大了眸子震惊。
[不是吧!熊孩子伸手拦路人,把人给拦吐血了!!!]
21. 你他妈敢碰瓷老子!
“别碰瓷!”
涂南把人丢到一边,嫌弃地擦拭着自己的衣袖。
路人摔在地上打了个滚,他脸色难看地扫视了一眼近处的两人,无视左边的鹿北,直扑向右边的涂南。
“我告诉你啊,你摊上事了,没个五百万你就别想走了!呕——”
又是一口血呕出来,猩红粘腻的血液沾裹在少年的裤子上,涂南看着腿上多出来的重物,神色阴沉:“老子数到三,给老子松开!”
“呕——快赔钱!”
“……三!”涂南抱拳直接数到三,他将指节捏得咔咔响,“好啊,今儿没个五百万,你也别想走了。”
闻言,路人晕晕乎乎抬起头,看着少年如死神般的气势,呕到一半的血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下一秒,一个拳头在眼前极速放大,路人下意识地松开大腿抱头。
然,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嘴角淌着血,人缩成一团睁眼偷看,只见另一旁的青年抓住了少年的胳膊,将落下的拳头给拦截住了。
“涂南,不能打人。”
涂南的情绪暴躁到极点,他咬牙道:“他弄脏了老子的裤子。”
“这条是我的裤子吧……”
“但是裤子现在穿在老子身上!”
“先别冲动,我给你买几条新的成吗?”
闻此言,涂南听话地收回了拳头。
鹿北松了口气,蹲下身子道:“大哥,我给你看一下吧。”
正当鹿北要动用【疗愈】的时候,路人却躲开了,带着血的脸狰狞地瞪着他:“看你妈!你是个能说事的吧,要不是他,我能吐血?说了五百万就是五百万。”
鹿北表情复杂:“五百万……我们给不起。”
“给不起是吧……呕——”路人又吐了一口血,继续道:“那就让害我吐血的那小子跟我走,去打工抵债!”
还不等涂南动手,鹿北就掏出了一本证件展示,淡淡说:“我是警察。”
“!!!”
在看到警察证后,路人作为受害者而嚣张起来的气焰弱了下去,他是没想到碰个瓷还能碰到警察,他用呕出的血掩饰自己的心虚,强行嘴硬道:“警察就可以欺负人吗?还有没有永青市的律法了?”
“那我现在就报警,让更多的警察来给你看看永青市的律法,你不给我检查你的状况,那我们就再打一个救护电话,把你抬到医院去检查身体。”
鹿北严肃道:“还有,你要看谁妈?你没有妈吗?我妈认识你吗?吐了血你就有天大的理了?”
“你违反交规了你不知道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被我们拦下来前就开始吐血了,还五百万,五百亿冥币你要不要?”
这时,涂南在一旁活动手腕,对着吐血路人阴恻恻说:“五百个巴掌你也一定喜欢。”
一边是讲道理的威胁,一边是实际行动的威胁,路人浑身冒冷汗,“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
碰瓷是碰到硬茬了,今天是任务的最后一天,他慌忙地骑着电驴寻找目标,莫名奇妙被人给拦了下来。
见拦下他的少年虽然瘦得跟只吗喽似的,但相貌却稚嫩得很,一看就是一个未成年,勉强能达到他任务的标准,本来想着碰瓷诓骗小吗喽,没想到……
倏地,路人的神情变得痛苦起来,滚在地上犹如被万千蚂蚁啃噬,挣扎个不停。
涂南意识到不对劲,他两眼泛出荧光,连忙拉着鹿北远离此处,这才远了十余米的距离,滚在地上的男人就轰然炸开了。
骨肉如泥四处飞溅,原本干净的空气被染上了一片猩红的血雾。
远处的饭店老板听见爆炸声探出脑袋,在看到猩红一片后吓得立马缩回脑袋,把店门关上。
“刚刚是哪家小孩在外面放炮仗?”
“咦?老板,你怎么突然关门呐?”
饭店里的食客疑惑,老板抖了抖身子,解释道:“外面看到了不太吉利的东西,几位吃完就赶紧离开吧,我可能得谢绝营业几天。”
“不太吉利……什么东西不吉利?”
食客好奇把刚关上的店门打开探出脑袋,仅看两秒就又像老板一样迅速把门合上。
“卧槽!那红彤彤的一片是什么东西!”
外边,懵神、茫然占据了鹿北的意识。
虽然他见过队友被碾成泥的场景,但再次见到血腥的画面,却也还是有些承受不了。
与今早在会议里看到的监控录像一样,人莫名其妙就自己炸开了。
毫无征兆,也毫无防备。
血腥随风飘过鼻尖,钻入鼻孔里,于是……
“呕——”
鹿北又吐了……较比几个小时前被涂南带着高速吃风那次,缺少了能接呕吐物的塑料袋。
鹿北满面愁容地看着地上的秽物,忽感觉兜里的探测仪器有所震动,他拿出仪器,发现里边的指针来回摆动不止。
若说昨晚指针转了一下还不能确定是否有灾祸,那么今天指针来回摆动,基本就能确定是有灾祸出没了。
鹿北的心提到嗓子眼,他连忙拨通特殊部门的电话,“我是鹿北,上阳街道001号位置,有人凭空炸开了,探测仪器的指针摆动,有八成以上的概率是灾祸所为。”
“……”
“我目前还没看到灾祸……”鹿北回应电话里的问题,再低头时,发现刚才还在来回摆动的指针又没反应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涂南,但见涂南全然无视了那片血雾,松松散散,丝毫没有要警惕的样子。
回想起中午时涂南说自己能嗅到灾祸的味道,鹿北又与电话那头交代了几句,电话挂断,他尝试问涂南:“有感觉到灾祸在哪儿吗?”
熟料涂南选择忽视他的问题,不爽地咂舌:“啧!傻逼玩意儿,不知道挑个地儿爆炸?恶心到老子了。”
骂完,涂南想起之前因自己拦人而窜出不远的电驴,他挥开血雾,走过去把那辆无主电驴据为己有。
再以25迈的安全速度骑回鹿北身边,拍了拍后座,表明目的:“上车指路,带老子去买裤子,老子还要买新衣。”
鹿北见此,扶额好一会儿,脸色难看地回应:“涂南,现在不行,出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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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关老子屁事?又不是老子点爆他的。”
涂南明显不高兴了,他四处看了看,为了新衣服裤子,还是选择了回答他刚忽视不久的问题:“灾祸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那刚刚……”鹿北迷糊了,指着周遭的肉泥。
“你是不信我吗?”
涂南两眼微眯,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如果刚刚灾祸不动用能力另说,可它引爆了一个人,这种情况下,老子还不能感应到它的位置,那附近就真的是没有灾祸。”
最后他把脸撇到一边,不爽地补了一句:“信不信由你。”
五个好的好人真烦,不信他说的话,前世,他那些四不像的小弟们,哪个敢不信他说的话试试?
他说东就必须要信东,说南就不能信北。
到了好人这里……真难搞,偏生还不能对好人使用暴力。
啧!
不满积攒在心里,涂南在想要不要干脆扭动油门,把好人撂在这里,大家都别高兴!
正要扭动电驴油门,倏地一只手抚上他的头,隔着鸭舌帽轻摸着他的头顶,只见手的主人煞白着一张脸,却还保持着温柔的语调:“谁说我不信你了?”
“呵!”涂南冷笑一声。
“我有说不相信你吗?”鹿北有些无奈:“涂南,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再等等好吗?”
“嘁~”
“许哥待会儿应该会派人过来,等他过来,我就带你去买衣裤可以吗?”鹿北低头看向涂南脚上那双不太合脚的平底鞋,又说:“再给你换几双合脚的鞋子,就是买的东西多的话,我一只手提不过来,还得劳烦你亲自分担一些。”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咯。”
涂南仍不说话,只是扭开的脸庞不自觉地舒展开一抹淡淡的笑。
[等会儿就等会儿,不就是等会儿?老子等得起。]
待到特殊部门的人来,鹿北与两人阐述了刚才所发生的事。
“真是奇了怪了,灾祸怎么做到的?”
“昨晚炸两人,今天又炸一人,这三人有什么共同特征吗?”
“不清楚,回去得让侦察部的人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
“熊促。”涂南突然开口。
“什么熊促?”其中一名特能警员问。
“今天在这里爆炸的那个人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他叫熊促?”另一人问。
涂南是不可能告诉他们自己有知道他人电子信息的能力的,他瞥了三人几眼,张口就胡说八道:“以前见过,偷鸡摸狗的玩意儿,跟那个笑老子吗喽的死秃头一样,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他以前也笑你像个吗喽吗?”鹿北好奇。
听到“吗喽”这词,涂南两手叉腰,翻出死鱼眼,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凉着声调质问鹿北:“老子长得很像吗喽吗?”
鹿北箝口不语,管得住嘴上,却管不住心里:[熊孩子瘦得都快没肉了,细细柴柴的,还真的挺像只吗喽。]
[噗——要忍住,不能笑出声。]
22. 老子亮眼了许多
“……”
“老子看到你笑了,敢笑出声试试?给老子把笑憋回去!”
“对……对不起……pu(憋住)……”
这么一说,其余两个特殊部门的人也觉得涂南的身形挺像只吗喽,尤其是少年现在还是个光头,如果把他头上的鸭舌帽摘下来,那就更像了。
若不是涂南斩杀过灾祸,拿着锦旗的荣誉照片还挂在特殊部门的墙上,他们甚至会以为涂南的实力也如其表,也是吗喽。
他们的视线往别处晃,在“吗喽”这个词还没消失在脑海之前,尽量忍住不笑。
毕竟孩子要脸。
回归正题,鹿北想起涂南把人拦下时,熊促怒言过一句“你谁啊?有病吧。”
当时显然是不认识涂南的。
鹿北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涂南仍旧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张口就来:“呵!不认识?只不过老子长高了些,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以前见面时,他就跟老子闹过不愉快,没看见他碰瓷我的时候让我去打工抵债吗?什么工能抵五百万的债?真好笑!”
[熊孩子说得好像也很有道理。]
涂南不打算暴露过多自己的能力,只说出个路人的名字,就不透露其他的电子信息了。
此处人体爆炸的事,鹿北都告知了两位部门同事,而后把此处全权交给他们处理,才打算与涂南离开。
得哄熊孩子了。
几秒后……
“不骑车?”涂南凝眉。
“那辆电驴不是我们的。”
“现在是了。”
“现在也是不了。”鹿北揉捏眉心,与之解释:“刚刚出了人命,这辆小电驴是要被公安机关没收的。”
“那就给老子买一辆!”
[啊?买一辆骑上高速吗?]
鹿北没有应下:“涂南,我们就别买了吧……电驴飙车真的危险。”
正在处理现场的两位部门同事听了皆懵了几秒,电驴飙车?他们听到了什么?
飙35迈的车吗?
小鹿为了不买电驴,好能扯玩笑。
涂南现在、非常、极其地不高兴,屁股如焊在电驴座包上,放话:“如果不给老子买电驴,这辆就只能是老子的。”
鹿北还想尝试说服:“电驴毕竟是人包铁嘛,要是哪天也有人像你今天这样拦住正在骑车的人,不是挺危险……”
两位部门同事默默竖起了耳朵……
“谁敢拦老子一个试试?头给他拧下来!”
“……”
“大好人,你到底买不买?”
见少年脸色阴沉,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不容拒绝的气息,鹿北知道买电驴这事是没得商量了,所以他只得放弃说服,妥协前还是不放心地问一句:
“你……会安全行驶的吧……”
“废话,老子是不听劝的人?遵守交规,25迈。”
闻此言,鹿北强压下不放心,舒了一口气。
两位部门同事则是相视,原来小鹿的不飙车标准才是25迈?!
鹿北不知道两位同事的疑惑与震惊,他带着涂南晃晃悠悠地走在街道上,路过的行人见两人身上沾着血迹,有好些人忍不住讨论起来,甚至还有胆肥的举起手机就要拍照,快门都没按下,手机就黑屏了。
“啊!我新买的老婆,你怎么冒烟了?”
涂南的眼眸隐晦地划过一抹荧光,冒烟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我们先买衣裳再去物色小电驴吧。”
“随便。”
商场,服装店里的促销员见浑身带血的两人踏进店门,可吓了一跳。
然,来者是客,一个促销员硬着头皮笑得很僵地迎客,另一个则是划开手机屏幕准备拨打报警电话了。
涂南插兜,双眸已经泛起了淡淡的荧光,鹿北也注意到另一个促销员的举动,赶忙解释:“我们不是坏人,身上的血是个意外。”
他掏出证件展示:“你看,今天出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点儿事,导致现在看着有点吓人。”
“特殊部门的……”
“嗯。”
促销员松了口气:“就说嘛,看您面相柔和,怎么可能会是杀人犯,您旁边这位面相……呃……也挺……挺不是杀人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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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南微眯起双眼,眸光透着警告:“你再说一次?”
“!!!”
促销员立马改口:“我是说您的面相也挺……挺像个好人的。”
[像好人……]
微眯起的双眼重新睁大,眸光夹杂的警惕全然消失。
涂南的心情突然有点好。
[看来跟着五个好的好人学做好人还是有点用的。]
[看看,看看,有人夸老子像个好人了。]
促销员不懂涂南的心理活动,她尽量避开涂南炽热的眼神,询问:“我们家店有很多种款式的衣服,两位想要什么类型的款式,我这边可以给你们推荐一下。”
“我不用了。”
鹿北摆手拒绝,他往常还算是比较节俭,穿惯了几十块网购还包邮的衣服的他在实体店里对自己大方不起来。
况且自己的左臂还打着石膏,试穿衣服真的很不方便。
他对自己不大方,但对熊孩子是要大方的。
一是因为现在花的钱都是熊孩子赚来的;二是因为熊孩子现在需要哄,一个哄不好就要闹脾气了。
他打量着少年消瘦的身材,在心里琢磨出一番搭配,对促销员道:
“劳烦,上身拿一件纯棉圆领T恤,再拿一身宽松的衬衫,下身一条工装裤,按我朋友的身形拿尺码。”
期间,鹿北还买了条毛巾,蘸水擦拭掉涂南肌肤上的血迹,嘱咐其换衣服时千万不能让门店里的衣裤沾到血迹。
少年换好新衣出来,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然后再看向鹿北,似在询问怎么样。
鹿北摸着下巴满意点头,“很好看啊,这一身休闲装很掩饰身材,看起来没那么瘦了。”
“不像吗喽了?”涂南挑眉。
“怎么会像?”鹿北起身就将涂南翻转到镜子那一面,认真道:“看看,是不是亮眼了许多。”
涂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摸下巴打量:“好像是亮眼了一点。”
“哪止一点?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适合自己的衣裳能让人变帅不少。”
“很帅吗?”
“当然!”
23. 不要拒绝老子的邀约
鹿北越看这一套衣服就越是满意,但当把视线挪到少年消瘦的面颊上时,他又有些不满起来,“要是你能再长点肉,就更帅了。”
“是吗?”
站在镜子前,涂南打量衣服的视线转移,开始打量自己的脸,几秒后,他蹙起眉头。
他确实瘦得有点过分了。
又是搭配了几套衣服,轮着换了一遍,面对不同风格的搭配,涂南是没多大感觉,倒是鹿北像个带小孩出门逛街的家长,对这些衣服那是套套满意。
总共试了五套,每一套都拿下,为了折扣,鹿北还专门办了一个会员。
不多时,涂南的双手就拎满了东西。
望着少年消瘦的身板,鹿北还是忍不住疑惑:“平时见你吃得很多,怎么还会长得这么瘦?小肠都不吸收营养的吗?”
“那你得问老子的小肠了。”
[……小肠还能问???]
涂南想了想,又道:“十七岁以前,老子没吃饱过饭。”
“没吃饱?”鹿北心里琢磨,熊孩子往常的饭量是按盆计算的,他嘴里的没吃饱是指吃多少?
“以前……一天能有一顿饭吃就很不错了。”
涂南回忆起那个最令自己厌恶且弱小的时期,“一顿饭的量甚至都没有你现在吃饭用的那个碗大,有时那个人忘记了,两到三天没有给我送饭的事也是经常有的,等到那个人想起来的时候,饭还有可能是馊的。”
一段话说出来,却让听者听愣了。
“所以……”涂南提着衣服袋子的双手不自觉地拽紧,将后半段话给深深地咽进了肚子里。
所以从他有能力挣脱涂弘文控制的时候,他就时刻警醒自己一定要强大,不择手段地变强大。
他疯狂地报复这个所谓的养父,也不会再让第二个涂弘文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所以什么?”鹿北顺着话问。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去买电驴了吗?”
“……”
鹿北无语,被勾起的好奇心没能得到解惑。
熊孩子岔开话题,看来是不愿意告诉他。
他不知道涂南以前经历过什么?嘴里的“那个人”是谁,是家里人还是绑徒?
如果是家里人,又是什么样的家人会忍心折磨一个孩子?
鹿北不清楚,但他能模糊地感觉到少年如今不明善恶的样子有很大概率是与“那个人”有关。
难怪少年瘦如吗喽,抱着盆吃饭也没能长出肉来,原来是以前被饿惨了。
不过想想也是,人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多养些时日,总是能把熊孩子给养出点儿肉来的。
“不急,我们先去买鞋,再去物色小电驴吧。”
待一顿购物结束,涂南摸着他的爱驴,新鲜感爆棚。
骑去哪里飙……兜风好咧?
涂南现在很高兴。
鹿北也看出来了。
此次电驴购买,鹿北为了安全考虑,特意挑了辆简配版、最高时速只能骑到25迈的电动自行车。
简称电单车。
熊孩子总不能骑着电单车飚速吧,毕竟不是所有的电驴都能达到他同事那辆的丰功伟绩。
店外,涂南跨上他的电单车,见鹿北拿了收据与发票走过来,他骑在车上左摇右晃,拍了拍后座,用着“上老子的法拉利”的口吻豪爽道:“坐,老子带你去兜风。”
鹿北:“……”
[呃……这语气怎么听着那么像是要去飙车?]
[虽然电单车应该飚不了车吧,但……]
[现在就是不太想坐上熊孩子的车后座,要怎么拒绝熊孩子的盛情邀约?]
在线等,挺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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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特殊部门照旧展开会议。
这次,调出了爆炸三人的信息。
“朱天翰,普通家庭出生,为人好色,常在酒店里与人约炮被抓,其他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汪涌泉,一个暴发户,为人没有什么恶劣行径,与朱天翰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昨天下午爆炸的这个人叫熊促,穷逼好赌,输光了家财,还输跑了老婆,死性不改,银行不放贷就去借高利贷,负债累累,经常被追债的人殴打。”
“嘶……”
许部长陷入了沉思。
其他人则是沉默。
“这三个人除了性别也没什么共同点啊,要说违法犯罪,可汪涌泉又是个履历上没有污点的人。”
“如果说有钱……熊促又是个穷逼,朱天翰顶多算是个小康之上有点闲钱的人。”
“难道是灾祸随机挑人伤害?”有人猜测。
“不清楚,很迷。”许部长头疼,他蹙眉道:“但我们现在能确定的是我们永青市里藏有灾祸,而且级数不低,不然这个时候就该张开灾域肆意屠杀了才对。”
“能藏的灾祸……”鹿北推测,“一二级的智商不高,起码得有三级以上。”
-
会议室外,涂南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他扫视了一眼挂在墙角上的监控摄像头,而后双眸泛起了淡淡的荧光。
他拿起手机,只见屏幕闪过一瞬的雪花屏,下一秒,会议室里的内容尽呈现在巴掌大的屏幕上。
只观看了几分钟,便又开始打起了哈切。
特殊部门……好无聊。
没有意义的讨论,能出什么结果?
涂南摁灭手机屏幕,敛起眸中荧光,在闭目养神的时候,一个人的名字划过他的脑海。
于是他推开窗户,从三楼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