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与剑有缘》
1. 童年阴影(一)
风柔日暖,春明柳媚,即便是一向清冷的小寒山寺也在春光的映照下多了几分生机朝气。
小寒山派的一众弟子围坐在庵堂外的园林中,每人身前都摆着一桌饭菜,但她们的注意力全不在春景或膳食上,而是在正中央讲话的人身上。
这个人不是掌门人红袖神尼,却是个高挑纤细的年轻女子。
“今日是神尼的生辰,她创立了小寒山派,培养优秀的弟子,把她的红袖刀法传授下去……”
孙秀青在长篇大论地恭维了红袖神尼一番后,终于开始说祝寿词:“让我们祝这位寿星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没有人回应。
一众弟子用尴尬的表情看着她,红袖神尼本人也是面色僵硬,欲言又止。
见状,孙秀青惊讶道:“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不尊重神尼,甚至不肯说一声生辰快乐……”
“不是那个问题。”
红袖神尼的关门弟子、一向和孙秀青狼狈为……不,志趣相投的温柔都忍不住提醒她:“秀青姐,在寺庙里摆这么高调的宴席不合适,而且——你不是我们小寒山派的弟子,我师父不是你师父啊!”
这也太反客为主了。
孙秀青本是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的亲传弟子,峨眉满门学剑,或者像独孤一鹤那样刀剑兼修,唯有她不知为何只愿练刀。
去年,独孤一鹤自觉已不能在刀法上指点她更进一步,于是借着与红袖神尼昔年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将她送来小寒山寺交流学习。
她一来就和小寒山派的小师妹温柔勾搭上,除了练刀,两人整日里凑在一起,时而口无遮拦的议论各种江湖人物事迹,时而戏弄其余弟子。
以至于她自作主张高调的为神尼庆生一事,其余人都不感意外,只觉得她果然又闹幺蛾子了。
红袖神尼也对孙秀青很无奈,一来她不是本门弟子,不好随意训斥,二来她虽有些促狭,但修习刀法从未懈怠,武功早已超过小寒山派除却大师兄苏梦枕之外的所有弟子,神尼心里是喜欢这个晚辈的。
所以叹了一口气后,神尼便摆摆手让她回座位上。
她走到温柔身旁的座位,刚一坐下,对方就如往常般凑了过来,“秀青姐,原来你昨日去山下的小镇是为了订购餐食设宴给我师傅庆生,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孙秀青如实回答:“如果告诉你,还没开始布置,整个小寒山寺都知道了,寿星哪里还会惊喜。”
“我师傅现在也不像惊喜的样子吧!”
温柔下意识反驳了一句,而后有些生气地问道:“你竟然觉得我是大嘴巴,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讨论那么多江湖秘辛?”
孙秀青摊了摊手,“那又不是我的秘辛,什么盗帅身上郁金香味浓是想遮掩体臭、西门吹雪不露笑容是因为他面瘫、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是女扮男装的……你想到处说就说嘛,反正对我没影响。”
温柔震惊地看着她,一时无言以对,只好自己生闷气。
孙秀青也不哄人,她慢悠悠地举起一杯酒倒入口中。?
杯一见底,温柔果然忍不住再次转头和她搭话:“秀青姐,你到底为什么要学刀?我们小寒山派都是学刀的,但你们峨眉不是都使剑或者刀剑双修吗?”
孙秀青挑了挑眉,“这就来打听我的秘辛了?”
温柔央求道:“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我保证不会往外传的,否则让我一辈子成不了江湖第一大侠……”
孙秀青笑着调侃道:“这誓言好像没什么意义吧。”
温柔又给她噎了一下,正要生气,她却率先话锋一转,道出自己弃剑从刀的缘由。
“我觉得剑特别克我。我刚拜入峨眉那年,拥翠山庄庄主李观鱼柬邀天下名剑客来试剑,师父带着我们三英四秀赴约,想趁机让我们开开眼界……”
当时孙秀青还小,一办正事就坐不住,而且师兄苏少英总在不懂装懂的点评,把她烦得不行,所以她悄悄离开了人群聚集的剑池,在山庄里闲逛。
逛到一间厢房外,她探头从窗户的缝隙往里看了一眼,看到一个男人正对着镜子摸脸。
她以为那男人在自恋,翻了个白眼就要转身离开,谁知在她转身之前,男人突然从耳后撕下一层人.皮面具,平凡的长相瞬间变得阴柔姣好。
这诡异的一幕吓着了她,但她人小,却不幼稚,强忍着没有尖叫出声,试图赶快离开去找大人来处理,只是她初学武功,脚步声自然不能高明到瞒过房间里的男人。
男人冲出房间要抓她,她知道这时候应该尖叫了,可是小孩气不足,就算用尽全力也很难喊得大声,所以她灵机一动,决定让对方来喊。
她停下往前逃跑的脚步,回身向男人冲去,同时瞄准他的小腹踢出一脚。
“小孩嘛,准头不行,”孙秀青盘在桌下的腿不自觉地动了动,“我踢中的是他小腹下面,他当场发出了比狮吼功还大声的尖叫,山庄的人都被引了过来,我师父一眼就认出他是那个臭名昭著、据称已经死在神水宫主手上的采花贼雄娘子。”
雄娘子忍着痛拔剑抵在她颈前的时候她还没有那么害怕,一听他似乎是诈尸的,她差点吓哭了。
所幸雄娘子的好友‘君子剑’黄鲁直很快开口劝他放人,两人的对话证实了他假死一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雄娘子还奇怪呢,他又没答应放人,人质怎么已经开始庆幸了?
“他恨我踢他那一脚,晃着剑一边恐吓我,一边威胁周围的人离开,给他留出逃跑的机会。”
孙秀青轻哼一声,显然对往事还有些介怀,“但因他在忍痛,手拿不稳剑,剑锋真的往我脸上划过来了,我赶紧偏头,结果大半边头发被削掉了,要是那时候我来小寒山寺,绝对比你更像神尼的徒弟。”
温柔强忍着笑追问道:“那之后怎样了?雄娘子有没有被抓到?”
孙秀青不假思索道:“当然被抓了,那天在拥翠山庄的都是什么人,我师父、李观鱼、薛衣人、甚至是巨侠方歌吟这样的名剑客,十个雄娘子也逃不出去,他武功当场废掉,扭送京城不到半个月就判刑砍了头。”
“罪有应得!”温柔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又问,“你就因为这一件事,就觉得剑克你?”
孙秀青摇了摇头,“当然不止,雄娘子的死好像没有震慑到他的同行,拥翠山庄之事过后不久,另一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梅花盗重出江湖,连犯数十桩案件……”
受害者家属凑出重金悬赏梅花盗,号称武林第一美人的林仙儿则放话谁若能杀死梅花盗,她就以身相许。
一时间,无数江湖人士纷纷涌入林仙儿所在的保定城兴云庄,孙秀青也随着独孤一鹤前来。
听到这里,温柔忍不住打断道:“人不可貌相啊,秀青姐你师父看着挺严肃的,没想到竟然有点贪财好色。”
孙秀青瞪了她一眼,“我还没说完,我师父不是为了赏金和林仙儿而来——梅花盗胆大包天,连华山掌门之女也祸害了,武林各派皆愤慨不已,尤其是收有女弟子的门派,比如恒山和我们峨眉,都亲自上阵想要除掉他这个大患……”
原本去抓采花贼这种事是不会带着小孩的。
但从拥翠山庄回到峨眉后,小孙秀青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破坏了气运才倒大霉的撞上雄娘子,她就想着给自己驱驱邪。
独孤一鹤发现她动不动跑到厨房偷生米乱撒、拿柳枝抽自己手背、握着桃木剑挥来挥去……他心道不好,这孩子精神出问题了,应该是被雄娘子吓到导致的,他得带她去看看大夫。
正好他听说保定有个号称妙郎中的梅二先生,就带着小孙秀青一起出门了。
结果见到梅二先生后,人家表示治不了精神病……不对,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梅二先生转头就去给小李探花李寻欢治病去了,失望的独孤一鹤正要带着徒弟离开,却被插队求诊不成、打算迁怒在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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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一伙人拖住了脚步,独孤一鹤向来公正严明,看到那伙人中穿红斗篷的小孩竟然意图杀害李寻欢,他动手废了对方的武功。
第二天师徒俩来到兴云庄,又碰到李寻欢和那伙人,差点以为走错回了昨天的地方。
但其实是那个红孩儿是李寻欢结拜兄弟龙啸云和他表妹兼前未婚妻林诗音的儿子龙小云,也就是兴云庄的小少爷,龙小云指控独孤一鹤和李寻欢合谋残害他,龙啸云夫妇因此责骂独孤一鹤道貌岸然、对孩子动手比魔教还残忍。
“我师父很生气,我也很生气,就说他们是故意把龙小云培养成恶童,利用儿子来刺杀李寻欢,以此彻底霸占李家家产……反正有的没的都骂了一遍。”
孙秀青对十几年前发生的事依旧记得非常清楚,“完事我还补充一句,说我还是个孩子,你们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要是跟我较劲,你们就既没良心又没素质了哦。”
龙啸云夫妇没办法了,骂她就应了她那句没素质,何况跟小孩吵架传出去不好听,打她更是应了他们自己那句对孩子动手比魔教还残忍,名声直接臭了。
他们只好放弃了声讨独孤一鹤,转而反驳起她提到的诸项罪名。
不同于想证明自己做过什么事,想证明自己没做过什么事是很难的,在龙啸云解释得嗓子都快冒烟时,兴云庄仆从通传了华山新掌门‘君子剑’岳不群携徒前来拜访的消息,为他解了围。
“又一个君子剑?跟那个和雄娘子交情匪浅的黄鲁直一样?”温柔第二次插嘴提出疑问。
这回孙秀青没有不满,“我也是这么想的,还随口劝了他一句,说岳掌门你赶紧换一个绰号吧,现在君子剑不是什么好词,知道的说你是来抓捕梅花盗、给你师父的爱女报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梅花盗的好朋友呢。”
岳不群当时就笑容一僵。
然后轮到他的大徒弟令狐冲为师反击了。
她和令狐冲发生了几十次口角,十几次斗殴,几次试图在对方吃饭时下点泻药什么的,但全被各自的师父吃了,导致岳不群和独孤一鹤在兴云庄的日常变成了吃饭睡觉拉肚子,梅花盗的事是顾不上一点。
独孤一鹤没说她什么,毕竟她在他眼中属于精神有问题的状态,岳不群却对令狐冲又骂又打,按着他的头来向她和独孤一鹤道歉。
她对岳不群改观了。
如果一开始他不表现出介意她的话,令狐冲怎会为他出头?得罪人的事徒弟全担了,他反口来一句以和为贵、别闹了,难怪他叫君子剑,她觉得他和黄鲁直一样,都是伪君子,她要是令狐冲她都想给他再下十包泻药。
但人家令狐冲不这么想,他看着顽劣,实际上却挺尊师重道,被骂了也不怨恨,只是郁闷地在深夜潜入了隔壁的冷香小筑……偷酒喝。
不然难道他那个年纪会去勾搭冷香小筑里的第一美人林仙儿吗?
温柔震惊道:“他那个年纪喝酒也不对吧!”
“令狐告诉我,后来听他同门师妹高亚男说楚留香和他朋友胡铁花也是在八九岁就开始偷酒喝了……”
孙秀青说了一会发现自己说岔了,又赶快转回正题,“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认为冷香小筑是著名酒鬼李寻欢的故居,肯定藏了不少好酒,他去了,我跟踪他去了,正好看到林仙儿开门放一个长得又矮又丑的男人进她的房间……”
令狐冲没心思找酒了,她也没心思跟踪了,两人担心那个丑男就是梅花盗、林仙儿可能遭到了他的挟持,所以握手言和,一起悄悄接近房间。
在雄娘子那件事后,她就在隐匿气息方面苦下功夫,令狐冲又擅长华山气功,房间里的人果然没发现她们,对话全被她们听了去。
好消息,丑男百晓生就是她们要找的梅花盗,坏消息,林仙儿也是。
更坏的消息,在两人专心偷听时,有个什么藏剑山庄的公子哥来给林仙儿送他家的传家宝鱼肠剑,正好看到了蹲在房间窗户下的她们。
2. 童年阴影(二)
“我和令狐来不及去捂那个公子哥的嘴,况且那时的我们未必打得过他,而一旦林仙儿与百晓生闻声出来察看,我们绝对会被灭口。”
在温柔紧张的注视中,孙秀青继续讲述道:“所以我们只能先发制人,在他之前喊……”
她和令狐冲大呼救命,刚好站在冷香小筑外触景伤情而发愣的李寻欢、他身旁以为他是在犯困的阿飞还有住得最近的梅花盗案主审官诸葛神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被包围的公子哥游龙生懵了。
听到她表示梅花盗就在这里,被包围得更紧的他更懵了。
这时,林仙儿独自从房间里走出,她刚想开口指控对方和百晓生的阴谋,却被稍后赶到的兴云庄众人纷纷上前慰问对方的喧闹声打断。
“我意识到在我们和林仙儿之间,多数人都会相信她,”孙秀青叹了口气,“如果我指认她是梅花盗之一,她多半要反咬一口,比如说我们是被某个姓李的大人挑唆来污蔑她的……”
林仙儿和百晓生商量了几十种嫁祸泼脏水的办法,每种都是用来对付李寻欢的。
到时候对李寻欢暗藏嫉恨的龙啸云表面帮他说话、实际越抹越黑,龙啸云的狐朋狗友再指责几番,他的罪名便坐实了。
在她看来,这群人打着抓捕梅花盗的名义待在兴云庄,其实没有几个真的在意梅花盗,也没有几个在意龙啸云,他们光顾着找李寻欢的茬了,这还叫什么兴云庄,龙啸云就应该把李园的招牌挂回来,再在前面加一个恨字,叫恨李园比较贴切。
她不能让他们得逞,不是因为爱李,而是不想她和令狐冲背上助纣为虐的骂名,她还好,独孤一鹤肯定相信她,但令狐冲说不定会被岳不群打死。
于是她绝口不提林仙儿的罪行,只说看到梅花盗挟持对方进了房间。
诸葛神侯很快就把百晓生从房间里拖了出来,林仙儿本该为他辩护,但要是解释他不是梅花盗,就得解释两人为什么孤男寡女在房中私会,要是假装不知道他藏在房中,那他为什么不可能是梅花盗呢?
所以林仙儿只能沉默,任由他被诸葛神侯召来的官差押走,他走前一直幽怨地瞪着林仙儿,不过周围人都将之理解为他犯罪未遂的不甘。
温柔兴奋地鼓了鼓掌,“这样一来他们就产生了隔阂,百晓生应该很快会供出林仙儿和其他同伙。”
孙秀青笑道:“神侯也是这么想的,在人群散后,我和令狐正想找他讲出真相,他却已经猜到了大概,先是告诫我们不要再为抓坏人而逞英雄——连他都猜不到令狐一开始只是想来偷酒,然后感谢我们提供的线索,定案时也会记我们一份功劳。”
“那事情不就结束了,”温柔语带疑惑,“我没听出来剑怎么克你了,游龙生送剑是险些害你被发现不假,但你也化险为夷,甚至可以说因祸得福啊。”
孙秀青摆了摆手,“事情还没结束呢,百晓生被捕次日,令狐主动来找我,他说我们立了头功,去庆祝一下吧,保定有家酒楼是李寻欢以前经常光顾的,那里的酒肯定很好喝……”
事实证明,半路开酒真的不可取。
她和令狐冲在酒楼碰上了来当回头客的李寻欢,对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直到发现她们两个才稍稍回神,询问她们为什么会来酒楼。
令狐冲毫不心虚,表示您先说。
李寻欢僵住了,陪他来借酒消愁的阿飞却耿直地告知他听到龙啸云的狐朋狗友抱怨嫁祸计划失败,从而得知对方想置他于死地的心思,现在他嘴上说着大哥或许有苦衷,但其实连她之前胡说的龙啸云刻意培养儿子刺杀他都相信了。
毕竟情感是一回事,理智是另一回事。
令狐冲听后热血上头,居然提出要陪李寻欢大醉一场——一般人不应该想着帮他收拾龙啸云吗?
她就是这么想的。
不等震惊的李寻欢拒绝两个小孩,酒楼外忽而传来一阵吵闹声,然后一群黄衣人走了进来。
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两个高大男人,一个已人到中年,霸气傲然,另一个还很年轻,却比中年人更少几分生气,听围观民众介绍,他们就是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与其心腹荆无命。
上官金虹上楼直奔李寻欢而来,开口就向他索要‘怜花宝鉴’。
“我问令狐,怜花宝鉴是什么,”孙秀青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他说之前他某个师叔房里搜出一些叫怜香惜玉秘籍、风花雪月宝典之类的书,他师父全给撕了,说里面的内容都是不正经的,怜花宝鉴和那些书名字那么像,应该也是本不正经的书。”
后来她们才知道,怜花,是个人。
但当时李寻欢否认他拥有怜花宝鉴,她和令狐冲只以为他是不敢承认他看那种不正经的东西,甚至可能就是他写的。
上官金虹也不相信他没有,为了争夺一本不正经的书和他大打出手,阿飞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荆无命的剑拦住。
不同于上官金虹明明占尽优势,却因为自负让李寻欢先出招,结果被一飞刀扎死的无聊场景,阿飞与荆无命的打斗十分精彩。
剑光剑影交错,快得令人看不清他们的一招一式,仅感受到剑气在纵横。
“他们太帅了,飞剑客不用说,硬帅,荆无命别看他脸上有几道疤,细看也挺英俊的。”
孙秀青夸人时眼睛里都闪着光,但说完她却瞬间变脸,“我当时都想为他们喝彩了,如果他们没有波及无辜的话……”
无辜指的就是她和令狐冲。
荆无命因上官金虹之死分神,被阿飞一剑击中,但他没有后退,而是更加拼命的出剑,试图摆脱对手去到他老板的尸体旁边,阿飞以为他想杀李寻欢报仇,也拼尽全力阻止他。
打斗间,荆无命空手握住阿飞的剑,忍着鲜血淋漓硬是将它嵌入一张桌子里,随后把桌子一抛,绕开失去武器的阿飞冲过去为上官金虹收尸。
桌子也向唯二的围观群众冲过去。
孙秀青啧了一声:“因为担心上官金虹抓我们当人质,所以一开打我们就跑到了楼梯口,随时准备逃走,结果桌子飞来把我们撞到楼梯旁的栏杆上,栏杆直接断开了……”
豆腐渣工程害人,她和令狐冲悬在空中,只能奋力地伸手去抓支撑物,意图借力回到楼梯上。
令狐冲抓住了卡在台阶上的桌脚,再运起轻功,一跃就跳回了楼梯口。
她抓住了卡在桌中那把剑的剑柄,那是阿飞的剑,阿飞的剑只是一条铁片,剑柄是钉在铁片上的两块软木,一抓就掉了,她也掉了。
幸好楼下有人给她当垫背的。
她砸到了一个披斗篷的女子身上,掀开兜帽一看,对方赫然是林仙儿。
林仙儿后知后觉百晓生掌握着她和其他同伙的罪证,他一招供,他们就不能用空口无凭来脱罪,所以她只好以怜花宝鉴的下落和金钱帮交易,换取他们掩护她和同伙在事发前逃出保定。
上官金虹来到这家酒楼寻找李寻欢正是她的提议,她实际上根本不知怜花宝鉴在哪里,为了临走前陷害李寻欢一波才扯谎称王怜花出海前将书托付给他。
结果害人终害己,上官金虹死了,她也当场被砸晕过去。
“神侯很快就带着官差赶到,我师父和岳掌门也终于摆脱了对兴云庄茅房的依赖,追来察看情况。”
孙秀青神色一顿,脸上浮现出几分无奈,“官差要上来抓林仙儿与其同伙,我师父却拦着他们,然后转头嘱咐我‘秀青,梅二先生说心病还需心药医,现在就是你克服心病的最佳时机’,我心想我没病啊……”
但独孤一鹤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把剑塞到了她手里,并推她到林仙儿等人面前。
温柔惊呼道:“不会吧?梅花盗是你小时候亲手杀的?”
孙秀青眼皮一跳,“你想什么呢,我师父还没那么丧心病狂,他只是觉得梅花盗和雄娘子都是采花贼,我可以把他们当雄娘子的替身揍一顿。”
但她当时并没有领会到独孤一鹤的意思。
独孤一鹤说‘在他们身上重复一遍雄娘子对你做的事’,然后她就对着林仙儿等人发出尖叫,并挥剑把他们剃成了光头。
他们之后在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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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菜市口被处斩时,围观群众还以为是哪个寺庙的和尚犯了事。
听罢,温柔总结道:“剑克不克你我不知道,但你肯定克采花贼。”
孙秀青轻哼一声:“这两件事还不够克我?”
也许是被这离奇的故事刺激了,温柔难得理智道:“你只是倒霉的时候刚好都有剑在身边,那你从来不住四楼,觉得乌鸦和蝙蝠不吉利又怎么解释,你也因为这些倒过霉吗?”
孙秀青没好气道:“我就是从那间酒楼的四楼掉下去的!”
“那你怎么还没死……”温柔咳嗽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也太命硬了吧,那可是四楼!”
孙秀青耸耸肩,“因为林仙儿啊。”
温柔一想也是,她转而追问事情的后续——梅花盗都死了,还能有什么后续?当然是孙秀青和令狐冲的发展了。
只见她露出一贯贼兮兮的笑容,“你和那个华山大弟子是不是就在那之后青梅竹马,逐渐对彼此春心萌动,因为意外暴露心意,满怀羞涩的牵手成功……”
“没那么浪漫。”提到自己的初恋经历,孙秀青没有害羞,只是摆着复杂的表情。
梅花盗案结束,独孤一鹤和岳不群没有因为‘蹲在我隔壁茅房的掌门’而产生患难情,她与令狐冲却共历生死、化敌为友。
她甚至答应令狐冲再也不在他面前非议岳不群。
所以后来都背着他说。
两人一个在峨眉门下,一个是华山弟子,虽然不能朝夕见面,但常有机会来往彼此的门派,令狐冲每次找她都带着李寻欢同款酒,她十几岁时终于同意品尝,并表现出良好的酒量。
喝了酒她和令狐冲斗嘴斗得更没分寸。
清醒时两人便抽刀拔剑比试,谁也不让着谁。
孙秀青一直觉得她和令狐冲只会是损友,直到某一年对方生辰,她和他一起喝酒庆祝,难得没有拌嘴,而是提及了梅花盗案的往事,最终醉倒过去。
她醒来后见到的就是令狐冲微红着脸指责她非礼的场景。
当时她并不相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喝醉了是站不起来的。”
令狐冲的脸红都凝固了,他咬牙切齿道:“你也没有需要站起来的东西,我说的是你亲了我!”
她这才发现他的嘴唇红肿得明显,不由自主摸了摸她自己的,亦是如此。
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一个酒后非礼另一个,传出去有碍师门名声,所以她只能给令狐冲名分。
温柔不可置信道:“你和他恋爱只是为了不让他闹大?”
孙秀青点头又摇头,“一开始是的,毕竟恋人之间的事就不能叫非礼了嘛,但以恋人的身份相处后,我发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最轻松,他不像苏师兄自恋过头,不像严师兄急躁,也不像张师兄总是端着,他会和我一起放肆……”
温柔了然道:“有对比才有差距,不过你到小寒山寺将近一年,岂不是一年都没见过你那相好的,你怎么也不曾念叨几句?”
“我昨天刚跟他见过面啊,”孙秀青端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些酒菜就是他帮忙布置的,跟他谈恋爱的第二个好处——他比酒楼掌柜更清楚哪些是好酒好菜……”
红袖神尼咳嗽几声,打断了她们。
孙秀青赶忙对她举了举杯,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神尼,我敬你一杯。”
红袖神尼:“……你认真的吗?”
孙秀青不明所以:“当然,我都喝光了,这还不够认真嘛。”
红袖神尼忍无可忍:“你哪来的酒?这里是寺庙,我们都是出家人!”
孙秀青沉默了一会,然后道:“我不是这里的人,我没出家。”
你现在倒是意识到你不是这里的人了。
红袖神尼深吸一口气:“你师父说的没错,你真是被华山派那个臭小子给带坏了。”
这就是和令狐冲谈恋爱的第三个好处了。
无论她是乱说话,还是乱做事,独孤一鹤都觉得是令狐冲影响了她,然后隔空骂令狐冲几十句,完全不训斥她。
3. 白云城主
红袖神尼虽然也不训斥孙秀青,但还是要勒令她不许在寺中饮酒的。
孙秀青只能起身撤走酒壶,可没走几步路,她就差点撞上一个陌生青年,对方身后还跟着一行抬贺礼的人,“属下莫北神,代公子前来为神尼祝寿……”
闻到她手中和身上的酒香,莫北神瞬间瞪大了原本浮肿无神的眼睛,不过他不敢多嘴,只是继续指挥手下将贺礼摆到神尼座前。
这时,温柔有些失望地问道:“师兄自己怎么没回来?”
苏梦枕很早以前就艺成下山,和她关系不算热络,她却很崇拜对方——对她神魂颠倒的师兄弟、讨好她的武林高手她都不在意,偏偏喜欢不惯着她的人。
这种心态,孙秀青称之为犯贱。
所以温柔成天黏着孙秀青。
“楼里事务繁忙,”莫北神看起来笨头笨脑的,却知道略过苏梦枕身体状况不适宜奔波这一原因,“公子需要坐镇京城,以防敌人突然生乱……”
红袖神尼点点头,“心意到了就好,我知道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死雷损那伙人。”
竟然在自己生辰当天讨论弄死谁这种话题吗?
莫北神又看了端着酒壶的孙秀青一眼,实在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于是摆放好贺礼后,他就忙不迭地带着金风细雨楼的手下告辞。
不热衷于宴会的红袖神尼也很快让众人散了。
孙秀青在回房的路上向温柔惋惜道:“苏公子没来真是太可惜了,听说他的红袖刀法已青出于蓝,我原想着见识一下呢。”
“师兄不回来,我们可以到京城找他嘛,你收拾一下……”温柔推开她的房门,看到床板上放着一个包袱,“原来你都收拾好了,那咱们明天就下山去。”
孙秀青摇了摇头,“我整理行装是为了回峨眉的。”
温柔有些懵:“这么突然?”
孙秀青含糊地解释了一句:“师父来信令我赶快回去,我不能不遵师命……”
独孤一鹤的确寄了信给她,却不是命她赶回峨眉。
他在信中说明他发现青城派有所异动——在川蜀一带,不算唐门这些灰色势力,当属峨眉和青城两派独大,两派虽同为名门正派,但掌门人的脾气都不好,弟子间也常有冲突,是故逐渐成了对头。
前不久有人寻他告密,称青城派弟子最近废寝忘食般练剑,练的却不是青城绝学松风剑法,因此怀疑他们是为对付峨眉创出了一套专克峨眉武功的新剑法。
告密者模仿展示了一番,他立刻看出这不是什么新剑法,而是福威镖局林家的辟邪剑法。
辟邪剑法是林家祖宗林远图所创,林远图在多年前曾打败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师父青华子,他们突然练这剑法,很可能是想报师仇。
但余沧海也不是要和林家比武,他派遣数名弟子往福威镖局设有分局的各地而去,自己则前往总局所在的福州,似乎打算通过摧毁林家产业的方式报复。
对此独孤一鹤表示,峨眉与青城早有宿怨,福威镖局又几次三番给他送礼,他虽然不收,但看在对方诚意的份上,他至少该去提醒林家人一声,所以他已经带三英三秀前往福州,如果孙秀青回来没见到他们,不必惊慌。
“既然你师父没召你随行,你为何要主动掺和进去呢?”红袖神尼一边将信件递还,一边询问。
孙秀青打发走温柔后就径直来向神尼辞行,她没隐瞒离开的真实原因,毕竟神尼不是温柔,不会在得到消息后第二天都传到青城派了。
她难得严肃道:“师父评价青城派练的辟邪剑法不足为惧,但若辟邪剑法如此普通,昔年林远图何以取胜于余沧海的师父?”
神尼琢磨了一下,也觉出了不对劲,“你的意思是,青城派并没有掌握辟邪剑法的精髓,他们所练的只是青华子在和林远图比试时记下的招式,余沧海此去福州,不只是为了报仇,他还想要完整的辟邪剑谱。”
孙秀青叹息道:“没错,师父以为只要阻止林家和青城派的争端,但余沧海说不定觉得师父也是来争夺剑谱的,到时他动了杀心,师父却没有防备……”
作为徒弟她必须去提醒独孤一鹤。
“我派几个弟子陪你一起,”神尼同样意识到此事的重要性,“这一路长途跋涉,你准备的盘缠够吗?需不需要给你置办马匹?”
孙秀青摆了摆手,“都备好了,他们可能会拖我后腿,我带着吉祥和如意足矣。”
吉祥和如意是谁呢?
昔年独孤一鹤带艺投师拜入峨眉派,将他大开大合的刀法溶入峨眉灵秀清奇的剑法中,创出了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因此门派弟子都佩双剑或一刀一剑,轮到孙秀青这里便是双刀,一把叫吉祥,一把叫如意。
江湖中给自己武器起高大上名字的大有人在,但采用这么吉利称呼的,她大概是独一个。
红袖神尼:“去吧。”
孙秀青一步三回头。
红袖神尼:“……一路顺风。”
孙秀青这才安心踏出了小寒山寺,一路下山,骑上快马疾驰往福州而行。
*
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人没事,马快累死了。
孙秀青只能下马牵着马绳步行,她现在身处福州城郊外,本想入城找地方休整一会,再去打听独孤一鹤等人的下落,不过见到前方路旁正好有一间酒肆,她便改了主意。
走到酒肆门前,因为无人出来招待,她探头往里观察了一下。
里边角落的桌子坐着一个低头用餐的白衣男子,隐约能看到他身侧放着一把剑,这倒是很普遍的打扮。
自从武当派的叶孤鸿带起了模仿西门吹雪的风潮,江湖剑客十个有八个都穿白衣、摆臭脸还惜字如金。
孙秀青一度怀疑叶孤鸿是不是也面瘫了,不得不借着模仿西门吹雪的借口来掩饰。
总而言之,白衣男看起来不像是店主,她转而望向在酒炉旁料理酒水的青衣少女,“姑娘,这店今日还做生意吗?”
少女闻声转头,露出黝黑粗陋的脸庞,看到孙秀青,她忽然瞪大了眼睛。
“打开门自然要做生意的,”就在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视时,一个老人从内堂走出来,“客官勿怪,小老儿和孙女刚盘下这个店子,招呼客人还不够熟练,您先请坐,需要点什么?”
孙秀青有点怀疑这是黑店,老人和少女,看似是弱势群体,但江湖中最需要提防的就是这两种人。
她一边猜测角落的白衣男子是同伙还是待宰肥羊,一边若无其事道:“劳烦将我的马牵去,给它喂些草料,再给我上一碗梅子醴。”
老人从她手中接过马绳,“是,宛儿,打一碗梅子醴。”
孙秀青选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落座,刚坐下那名叫宛儿的少女就端了酒过来,这回宛儿没有看她,放下酒碗便走开了。
她心中越发怀疑,同时又有一种隐隐的熟悉感,不等她深思,一阵喧闹声传到耳边,新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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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酒肆。
这伙人个个身材高大,最年轻的那个长相尤为俊俏。
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位林公子是福威镖局的少镖头……”这年轻人竟然就是林家的少爷。
孙秀青暗道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正准备向林公子表明身份,和他谈一谈青城派的事,却不料说曹操曹操就到,又有两个男子冲进来,嚷嚷着要买酒喝,其中一道声音正属于青城掌门余沧海之子余人彦。
这余人彦粗鄙下流,曾经把她们峨眉四秀都调戏了一遍,然后被她们群殴了一遍。
老对头的声音她不可能听不出来,但对方好像真没认出她的背影,又过来调戏了,“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不寂寞吗?”
“把你当下酒菜就热闹了。”孙秀青转过身,嘲弄地看着余人彦和他的师兄。
余人彦大吃一惊,“孙秀青!”
惊讶过后,他左右看了几眼,没见到另外几个峨眉弟子,便起了报仇的心思,意图联合同行的师兄围攻她。
孙秀青毫无畏惧,双手放在吉祥和如意的刀鞘上,随时准备迎战。
“住手!”林公子却不知双方的身份,只以为眼前是一出恶霸强抢美女的戏码,“你们两个狗崽子,欺负弱女子还要二打一,不害臊吗?”
余人彦听了不仅没有害臊,还趁势把林公子也调戏了一遍,称其为兔儿爷。
林公子大怒,气势汹汹地冲上前。
林公子被打飞了。
“……”
孙秀青瞧见余人彦嘲笑林公子的浮夸模样,决定还是自己去一打二吧。
这时,桌椅挪动声响起,在她、林公子一行人和余人彦二人进来时都没有抬头看的白衣男子终于站起身。
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她本能地注意到他那双寒星般的眼睛,仿佛泛着冷芒,映衬得他过白的肤色像玉石般晶莹。
这样的风姿气度,说是谪仙也不为过。
谪仙……不,白衣男开口说话了:“林家后人竟如此平庸,难道所谓的辟邪剑法也只是徒有虚名吗?”
难堪与愤怒在林公子脸上交织,余人彦则笑得更加得意,“这位兄台说得好……”
白衣男却同样不给他面子,“你欺负弱男子赢了,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明明对方是在为自己说话,但林公子一点都不开心。
余人彦更是生气,“贾师兄,你去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抓过来给我跪着磕头,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欺负弱男子!”
贾师兄阴笑着向白衣男走去。
孙秀青眉头一皱,双刀出鞘,正要砍向贾师兄,一道剑光却已经穿透了他的琵琶骨。
在场人同时愣住了。
贾师兄不是傻子,就算轻视对方也不至于对一个带着剑的人毫无防备,但他没能躲过这一剑。
这一剑的剑光似乎比流星更迅疾,剑气仿佛可以冻结人的骨髓,即便后退,剑还是如同惊虹掣电般追击过来,直至收获战果。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在一片沉默中,余人彦忽然大叫起来,“你、你是南海飞仙岛的白云城主叶孤城!”
他再没了嚣张气焰,几乎可以说是屁滚尿流般的冲出了酒肆,无论他倒地的师兄如何呼喊,他都头也不回。
对此,孙秀青评价道:“他不是个掌门的儿子吗?怎么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收了叶孤城的钱来捧场的呢。”
叶孤城:“……”
4. 辟邪剑谱(一)
余人彦很捧场,但贾师兄没有,他不断咒骂着将他变成废人的叶孤城。
孙秀青一脚踩在他的伤口,让他痛晕过去,随后她看向叶孤城,“刚才……”
叶孤城淡淡道:“我不是因为你们而出手,是因为他言语不逊。”
孙秀青一脸莫名其妙,“哦,我是想说,如果你不出手,我早就把余人彦也打死了,哪能让他那么轻易跑掉。”
叶孤城又沉默了。
林公子生怕他也要打孙秀青,连忙转移话题:“在下林平之,福州最有名的镖局是我家产业,叶城主远道而来,不妨让我接待您。”
“听说你家的辟邪剑法曾威震江湖,”叶孤城的表情很冷淡,“我在剑道一途向来寂寞,原想借着领教辟邪剑法的机会寻求突破,但见到你方才的表现,我觉得这一趟不是很有必要了。”
林平之笑容一僵。
换做旁人如此看低他的家传武学,他早就发作了,可是一来叶孤城方才算是给他解了围,二来他担心自己再被打飞,所以只能忍着。
孙秀青都替他尴尬,于是轻咳几声:“林公子,你倒是可以接待一下我,家师为你们福威镖局的事远赴福州,应该比我提前几天到,麻烦你带我去见他。”
林平之疑惑道:“你是?”
“她是峨眉派的三英四秀之一,”却是叶孤城接了话茬,但他看着的人是孙秀青,“令师如今就在这里?”
孙秀青点了点头。
林平之恍然大悟:“原来是峨眉派的女侠,尊师独孤掌门正在家中做客,我这便带你回去找他。”
他和几个镖头先走出了酒肆,跟在后面的孙秀青无意间踢到贾师兄,他醒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脚腕,然后又被她踩晕过去。
见状,林平之表示:“我们把这家伙抬走吧,不然影响店家生意。”
抬起贾师兄后,他又提醒宛儿擦干净地上的血,宛儿依言拿来抹布,动作生疏地擦着地板。
孙秀青盯着她,目光有些幽深。
正好老人这时走了进来,她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老板挺会做生意啊,有人闹事避过去,风平浪静再回来。”
老人直呼冤枉:“小老儿是应您的要求去替您喂马了,何况那两人闹事是心血来潮,小老儿哪里能预料到……”
孙秀青越过众人,走到酒肆外查看了一下她的马。
须臾,她又折返回来,对老人笑道:“你的确帮我喂了马,它精神了许多。”
老人松了一口气,林平之等人也像出殡一样准备抬着贾师兄离开。
“但是地上只躺着一个人,”孙秀青眼中亮起锐利的光芒,“你既然去喂马了,怎会知道刚才闹事的是两个人?”
老人脸色一变,强自镇定道:“小老儿牵马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狂奔离开,所以料想他也是闹事者。”
孙秀青继续质疑:“你为什么不认为他是逃跑的受害者?况且你很清楚的形容他们是心血来潮闹事的,若不是听到了全过程,你不会得出这个结论。”
没等老人辩解,刀鞘一动,她已经将吉祥架在他颈侧。
“我刚才就觉得奇怪,”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她眉目一肃,“你这孙女碰到江湖斗殴不躲不避,见血了也很镇定,唯独不会伺候人,说你们爷孙俩没点身份,我是不信的。”
老人沉默不语,她便抖了抖刀刃。
宛儿果然没沉住气,“住手!”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灵珊?”孙秀青此时才面露惊讶,她又转向老人,“那你肯定是劳德诺了,你们俩怎么在这?”
劳德诺尬笑几声:“这不是……体验生活嘛。”
孙秀青拆台道:“如果你们华山弟子体验生活的方式是开酒肆,令狐就不可能缺席,别搪塞我了,你们大老远跑来福州到底为了什么?”
劳德诺只能交代:“因为、因为青城派似乎要对福威镖局不利,师父派我和小师妹来探查情况。”
林平之大惊失色,“什么,青城派为何……”
“你别插嘴,”孙秀青先打断了他,又怀疑的看向劳德诺,“你也知道青城派意图对林家动手?”
劳德诺一副老实的表情,“孙师姐想必是从独孤掌门那里得到的消息,实不相瞒,告诉独孤掌门青城派动向的人就是我。”
孙秀青挑了挑眉,没有搭腔。
“前段时间大师兄打了青城派弟子,我代师父上门致歉,意外撞破他们在练习新剑法,因为早知青城与峨眉的宿怨,我担心他们这套剑法是用来对付峨眉的。”
劳德诺很自觉地继续道:“念及华山和峨眉的交情、以及您和大师兄的关系,我当然要去提醒独孤掌门……”
真的吗?她不信。
孙秀青觉得岳不群也是对辟邪剑谱有想法,所以授意劳德诺挑起独孤一鹤和余沧海鹬蚌相争,他好渔翁得利。
但她忍住了没有拆穿。
她一般都和跟令狐冲不熟的人说他师父的坏话,显然劳德诺和岳灵珊不在其列。
而林平之、叶孤城等人并没有将孙秀青与华山派大师兄的关系往风月方面想——他们不认识令狐冲,也不清楚华山按资历不按年龄排辈的情况,所以觉得她不至于眼瞎到年纪轻轻就和劳德诺这个老头的师兄搞黄昏恋。
“孙师姐,您的刀……”
孙秀青收刀入鞘,她没再理会松一口气的劳德诺,只向岳灵珊道:“灵珊,怎么扮得那么丑,我都没眼看。”
岳灵珊微嗔道:“既要隐瞒身份,自然得乔装改扮嘛。”
“你还是没经验,太美和太丑都一样引人注目,”孙秀青侧身,手指掠过叶孤城与林平之,停在那几个镖头身上,“想低调,你应该易容得像他们一样。”
平平无奇路人脸的几个镖头:“……”
岳灵珊却很是受教,她不好意思继续留在这里监视她们,于是拽着劳德诺去收拾行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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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青和林平之等人也回到马背上,纵马往福州城的方向奔去。
她不认识路,当然是骑在最后的,但骑着骑着,她发现有个人从后面跑到了自己并排的位置。
“你不是要打道回府吗?”孙秀青疑惑地看着叶孤城。
叶孤城也没解释,只是回了一句:“看路,别分心。”
安全意识还挺强。
孙秀青默默腹诽着,倒也听话的没再追问。
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城中的福威镖局,林平之领着人进门,一路走到大厅,他的父亲、总镖头林震南正在和独孤一鹤谈话,三英三秀侍立在他们身旁。
年纪最小、正无聊得左顾右盼的石秀雪第一个发现了孙秀青,“二师姐!”
独孤一鹤闻声转头,见到二徒弟的身影他也很惊讶,“你怎么来了?还是和林公子一起来的?”
孙秀青将方才发生在酒肆的一切转述给他们。
林平之听到自己英雄救美却以狗熊姿态收场,羞窘地低下了头,然而大家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独孤一鹤盯着白衣如仙的叶孤城,“没想到叶城主竟然也在福州。”
叶孤城也终于道出自己跟过来的原因:“我本为辟邪剑法而来,但若它名不副实,能领教峨眉掌门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也不错。”
独孤一鹤还没回答,孙秀青先着急道:“要打也不能现在打,我师父还得保留体力应付余沧海。”
紧接着她将自己对青城派名为报仇实为抢夺辟邪剑谱的猜测告知众人。
听罢,林震南长长的叹息一声:“不久前余观主收了我的礼,我还当青城派有意与镖局交好,直到独孤掌门前来提醒他和我林家的仇怨,我才知他不怀好意,但仍是没想到他竟这般无耻贪婪。”
独孤一鹤口吻生硬地安慰道:“我峨眉不会坐视他的阴谋得逞……”
“师父,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孙秀青却给他泼冷水,“您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庇护林家,他们还是要自己立得起来才行。”
独孤一鹤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看向林震南,提议两人点到为止的比试一场,因为他的武功比余沧海稍高一些,和林震南打一场便知对方与余沧海的差距。
林震南欣然应战,他以烟袋为剑,使出辟邪剑法的招式向独孤一鹤攻去。
林震南被打飞了。
这还是独孤一鹤点到为止的结果呢。
孙秀青啧了一声,忍不住对离她最近的叶孤城道:“林家这个辟邪剑谱,可能重点不在剑谱,而是在辟邪。”
本以为青城派练的不是完整版才显得威力不足,但林震南这个正统传人用出来都这么弱……林远图当年该不会是给青华子下降头而取胜的吧?
这么想着,孙秀青愉快地宣布道:“我有点对这个辟邪剑谱感兴趣了。”
叶孤城尝试理解她前言后语的思路,片刻后,他放弃了。
5. 辟邪剑谱(二)
既然感兴趣,就要想办法满足兴趣。
在林震南尴尬地表示改日再议、接着被几个镖头搀扶离场后,孙秀青没有去找峨眉派众人叙旧——都相处那么多年了,不差这一会,她选择跟上抬着贾师兄的林平之。
相较于经营镖局应该多少有些精明的林震南,她觉得这个冲动的公子哥更容易套话,“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孙女侠,”林平之惊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跟上来,“你是有什么指示吗?”
孙秀青摆了摆手,“叫我秀青就行,别客气,我只不过跟来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
不拉近关系,人家怎么会给她看传家宝辟邪剑谱。
林平之羞赧道:“秀、秀青姑娘,我打算先把他关起来,等他醒了再从他口中问出那个余观主对付我们福威镖局的计划,这也许是我唯一能做的……”
他显然还为轻易败在余人彦手上的事耿耿于怀。
孙秀青说出准备好的措辞:“你不要妄自菲薄,余人彦只是利用你的警惕不足,一招制胜,让你没有施展辟邪剑法的机会,否则剑法使出来还不一定谁输谁赢呢。”
“是、是吗?”林平之挠了挠头,既不确信又有些期待。
孙秀青趁机提议道:“不如你现在露一手,我虽不学剑,但对青城派的松风剑法很了解,可以比较出高低。”
在她的鼓励下,林平之果然按捺不住好胜心,顺手拔了贾师兄腰间的剑,在空中挥舞起来。
下劈成一招‘流星飞堕,转身又使出‘花开见佛’……如此展示了一刻钟,将他所掌握的剑招都用尽了。
林平之觉得这一刻秀青姑娘眼中的他一定是潇洒又帅气。
然而孙秀青只关心,“这样就能驱除霉运吗?”
“秀青姑娘的意思是驱赶敌人吧?”林平之自以为明白,“没错,这样就能把敌人赶跑了。”
只能赶跑菜市口的大爷大婶吧。
孙秀青从他十几招里看出了几十个破绽,她认为但凡是认真练过功的名门正派弟子都能轻松打败他。
她更笃定辟邪剑法不是武功了,没能看出它的效果一定是对方故意藏拙,“林公子,你不使出完整的剑法,我怎么比较你和青城派子弟实力?”
林平之茫然道:“我使得就是完整……”
“少镖头,”突然跑过来的仆从打断了他的解释,“您快去看看,叶城主和峨眉派的苏少侠在菜园外打起来了……”
林平之和孙秀青都大感意外,吩咐仆从在这里看守贾师兄后,两人连忙奔向菜园。
远远望见挥剑的两道身影,白衣人沉稳如旧,另一位却形容凌乱,刚烈又能变化为灵秀的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在他手中已然变得笨拙。
苏少英用尽全力刺向叶孤城。
苏少英连人带剑从空中落到了孙秀青和林平之面前。
孙秀青:“哇,天外飞怪。”
林平之为自己和父亲找到了安慰。
“怎么回事啊,叶孤城怎么会和苏师兄打架?”在刚才观战的二英三秀过来查看情况时,孙秀青顺势问起前因后果。
张英风、严人英两位师兄面露尴尬。
大师姐马秀真回答了她:“之前叶城主想领教师父的刀剑双杀绝技,在你的劝阻下师父没答应,苏师兄觉得他也会那绝技,可以代师出战,于是邀请叶城主比剑。”
孙秀青了然道:“自取其辱。”
马秀真、叶秀珠和石秀雪低头偷笑。
苏少英自恋,认为四个师妹应该抢着喜欢他,所以她们都不喜欢他。
她们只看了昏迷的苏少英一眼,就准备走人去吃夜宵了,剩下张、严二人把他抬回去。
“二师姐,一起去呀。”石秀雪不忘喊上孙秀青。
孙秀青摇了摇头,“我不是很饿,你们去吧。”
三秀同时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她,瞥见她身旁的林平之时,变为迟疑,再看到她走向慢一步出来的叶孤城时,又变为激动和钦佩——
就知道她不会为了那个地主家傻儿子见色忘食,她的外遇目标一定是白云城主!
“叶孤城,你现在应该有空吧?”孙秀青不知道她在师姐妹眼中已经勇敢偷情了,她的心思都放在打探林家的辟邪秘诀上。
叶孤城垂眸看着她,“你也要和我比剑?”
孙秀青果断道:“当然不是,我都不用剑。”
叶孤城竟然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说来话长,”孙秀青觉得她要是将她与剑与采花贼二三事说完,人林平之可能都回房睡觉了,“下次再和你解释,现在我需要你帮个忙。”
叶孤城没有说话。
孙秀青继续道:“我想看看林家的辟邪剑法究竟是怎么辟邪的,林公子却一直藏着掖着,我跟他打好关系也不管用,但你很受他敬畏崇拜,如果你说你想看,他会答应的。”
叶孤城困惑到忘记说话。
孙秀青便自顾自地绕到他身后,伸手推着他走,“你不用开口,我替你说就行了……”
掌心和指尖下的肌肉很僵硬,走到一半叶孤城就甩开了她的手,但还是跟着她走到了林平之面前。
她便更没在意,只顾着向林平之表示叶孤城想借阅辟邪剑谱——人能藏拙,书总不能骗人吧。
林平之果然没有立刻拒绝。
须臾后,他迟疑着对叶孤城问道:“要是我给您看了我家传的剑谱,您能不能教我您的绝技‘天外飞仙’?”
“教你你也学不明白。”
“教了你也学不会。”
异口同声的回答响起后,孙秀青和叶孤城看向彼此。
孙秀青扬唇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叶孤城却低声问她:“你不是要和他打好关系吗?”
孙秀青笑容一顿,有些懊恼道:“一时嘴快……”
林平之觉得他好不容易重塑的自尊心又碎了。
“林公子,一旦你学了叶孤城的招式,就相当于是他的徒弟了。”
孙秀青现在还要靠他借阅辟邪剑谱,不得不安慰他:“江湖人收徒很讲究的,徒弟青出于蓝师傅也脸上有光,比如我师父,但徒弟总是在外面被打,师父就丢脸死了,比如余沧海……”
叶孤城认为她难得说了些有道理的话,并因此考虑拒绝收平南王世子为徒的提议。
但在此之前,“你已经比独孤一鹤厉害了?”
“未来,很快,”孙秀青示意叶孤城别插嘴,又回头继续向林平之解释,“所以这家伙不愿意教你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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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平之:“……”
这算安慰吗?这不是认定他在外面会经常挨打吗?
郁闷的林平之回想了一下她刚才的话,突然意识到,“你们若是看了辟邪剑谱,岂不是也要认我曾祖父做师父?”
孙秀青却坦然道:“若辟邪剑谱真有那么厉害,我认他老人家是祖师爷也没什么不行的。”
反正她跟红袖神尼的关系就有点说不清楚。
林平之一时无言以对。
正好这时仆从来通知他贾师兄醒了,他立刻和两人道别,“我先回去审问那姓贾的,明日见到爹再问他同不同意借出剑谱……”
只剩孙秀青和叶孤城在原地站着。
孙秀青也准备回房休息了,“明天早上我去找你,我们一起去见林公子他爹……”
“你不用来,”叶孤城的语气依旧冷淡,“我不会去的。”
孙秀青瞪圆了一双大眼睛,“为什么?你不陪我一起,林公子就未必肯让我看剑谱了。”
叶孤城冷冷道:“换做你师父开口,林总镖头可能也会给这个面子,你不找你师父,偏来找我,我怎知你是为了什么辟邪积福,还是趁机偷学林家的剑法。”
独孤一鹤要是听到她想了解辟邪的知识,肯定以为她精神又出问题了。
孙秀青没有和他解释这一点,也没被他的态度吓退,她只是问道:“如果我看第一眼发现它就是一本剑谱然后把它丢开呢?”
叶孤城语气淡然:“那你就更无聊了,竟真的相信怪力乱神之事。”
孙秀青黛眉一竖,想要发作却硬是忍下了,“你这样说话会没朋友的。”
叶孤城全然不在意,“我一向没有朋友,也并不在乎,一个人活在世上,没有对手才是真的寂寞……”
孙秀青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这么孤僻啊,不过也是,从你的名字就能看出来,叶孤城,命带孤寡的感觉,假如你叫叶群城,可能就很多朋友了。”
叶孤城:“……”
你这样说话都有朋友?
叶孤城深吸一口气,然后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我的名字是取自王之涣的这首诗。”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谈论过他的名字,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孙秀青解释。
“我也喜欢这首诗,但你不觉得你从中选了一个最孤僻的词吗?”
孙秀青很认真地为他分析:“你想想,假如你叫叶黄河,多大气,假如你叫叶白云,多有乡情,假如你叫叶春风,多温暖啊……”
叶孤城又语塞了。
他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孙秀青以为他被说服了,于是又展露笑颜,“那明天我们……”
叶孤城有些无奈:“你为什么执着于寻求辟邪的方法?我从未见过邪祟,那是不存在的。”
孙秀青理所当然道:“邪祟本来就是看不见的,看得见的那叫人。”
叶孤城不想再和她进行无意义的争辩了。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孙秀青屏住了呼吸,见他没有同样反应,她很贴心的凑近他一步,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叶孤城瞪着她,被半遮住的脸上满是震惊。
6. 辟邪剑谱(三)
“别出声,也别回头,这是撞邪后的大忌。”
孙秀青一手捂住叶孤城的口鼻,另一只手还抓了他的掌心,用指尖在上面写字。
叶孤城已经麻了。
如果一个不近女色的人突然被女子碰一下,他可能会反应很大,比如他刚开始被她碰到后背就甩开了她,但当他和对方发生的肢体接触越来越多,他只能让自己习惯一点。
很快孙秀青放开了手,转而推着他向右走,“我们往旁边绕一下,就能自然转身看到后面的邪……”
两人和一个头缠白带、脸比马还长的青衫男子六目相对,对方的装扮与余人彦相同,显然也是青城派弟子。
叶孤城偏过头对孙秀青道:“这就是你说的邪祟?”
长得倒是有点邪门。
“峨眉派的?”孙秀青正尴尬着,对面已经开始放狠话了,“我劝你们少管闲事,就算要管,我青城四秀也不在怕的……”
她打断道:“就那个‘狗熊野猪,青城四兽’?”
马脸男气急,“是英雄豪杰青城四秀!”
孙秀青耸耸肩,“无所谓,反正就是蹭我们名气的,我们峨眉三英四秀出名了,你们就自称青城四秀,秀在哪里?脑子生锈吗?”
马脸男急得直接拔剑了。
青城的松风剑法刚劲轻灵,但峨眉的刀剑双杀更刚更灵。
双刀出鞘,孙秀青左手握着吉祥,刀锋连环击出,大开大合的刀势逼得马脸男不断后退,她右手的如意却刀意阴柔,仿佛一个正在舞动的佳人,旋转间就穿透了对手的肩膀。
就在她占尽优势时,一道劲风突然袭向她后心。
她不慌不忙,一边格挡马脸男的忍痛反扑,一边往后下腰,避开来人的偷袭,也顺势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那人同着青衫,小头小脑,腿还悬在半空中,意图施展青城派的另一绝技‘无影幻腿’。
孙秀青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她先是翻转手腕,以刀柄击打小头男的膝盖,对方不受控制地向后摔,脑袋着地晕了过去,然后她一刀砍向马脸男受伤的肩膀,趁他侧身躲避,另一刀拍在他后脑勺,也把人给打晕了。
在她收刀入鞘的同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我现在信了。”
孙秀青转头疑惑地看向叶孤城。
叶孤城继续道:“你说你很快会青出于蓝。”
他从未称赞过任何人,但对她的评价已等同于称赞。
孙秀青却没有受宠若惊,她叹了口气:“我以为你终于相信邪祟是存在的呢。”
叶孤城:“……这两个不是人吗?”
孙秀青解释道:“我说的邪祟不是单纯指妖魔鬼怪,霉运、煞气等等也是邪祟的一种,我们来到福州后已经遇袭两次,这有点倒霉了,所以我想看看辟邪剑谱里有没有破解之法。”
叶孤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在孙秀青只是不喜欢别人否定她的观念,并不会强迫别人接受,她主动改变了话题:“你刚才不是在说客套话吧?”
“我和你有什么好客套的,”叶孤城认真道出自己观战的见解,“我本以为你只练刀过于刚烈,无法兼顾剑法的轻灵,使用你师父的刀剑双杀绝技便大打折扣,但你方才的招式却刚中带柔,柔中有刚,能融合这两种矛盾的特质,你成为武林宗师只是时间问题。”
孙秀青也不谦虚:“多亏红袖神尼把她凄艳阴柔的红袖刀法传授于我,弥补了我不用剑的缺陷,说真的,和这俩杂鱼对打根本体现不出我刀法的厉害……”
叶孤城忽然来了一句:“那你不如和我比一场。”
孙秀青愣住了。
叶孤城接着道:“如果你和我比试一场,我可以配合你借辟邪剑谱。”
孙秀青果然没有拒绝:“现在?”
“下次吧,”叶孤城眼中似乎含着笑意,但她仔细看又仿佛只是错觉,“不知青城派会不会再派人来,先保存体力。”
话音刚落,又一阵脚步声传来。
孙秀青和叶孤城几乎一致地将刀剑拔出,指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别动手,自己人,”林平之高举双手进入两人的视线中,“姓贾的招供说青城派今夜会派人突袭,我来提醒你们……”
他看到地上的两个青衫人,止住了声音。
孙秀青:“你不如再晚一点来。”
林平之面露尴尬,“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回房休息吧,地上的人我会处理……”
他刚说完,几个仆从就急匆匆跑来通知他青城派的余观主带人打上门了。
“暗的不行来明的?”孙秀青嘲弄了一句,随即偏头看向叶孤城,“我师父肯定会出面,我也去看看,你呢?”
叶孤城没回答,只是率先迈步向大厅走去。
她紧随其后,林平之吩咐仆从把两个青城派弟子五花大绑,随即也赶忙跟了上去。
三人还未走到大厅已远远听到喧闹声,只见一群青衫人簇拥着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与独孤一鹤、林震南等人对峙着,双方争执不休。
“那个就是余矮子……”
孙秀青指着余沧海向叶孤城和林平之介绍,对方应该是听到了,转身朝她投来一个凌厉的眼神。
她没有半分心虚,刚想瞪回去,叶孤城忽然加快了脚步,将她完全挡住,隔绝了余沧海的目光。
这时,林震南强忍着怒气开口:“余观主,我们真不知道你那两位徒弟去了哪里,请你不要借此难为我们福威镖局……”
“爹,”林平之打断了他父亲,“这个我好像知道。”
他向后招了招手,仆从们将两个青城弟子抬了出来。
余沧海立刻指着两人后脑勺上的肿包叫道:“你看看,这都要把人打傻了……”
孙秀青插了一句话:“那不是相当于没打嘛。”
本来就是傻子。
余沧海被噎了一下,看她的眼神越发气愤,却不好对她这个小辈发作,只能责难独孤一鹤:“独孤掌门,我弟子肩膀上的是刀伤,这里用刀的就你徒弟一个,她残害同道,你怎么说?”
独孤一鹤回忆着徒弟当年舌战全场的说辞:“她还是个孩子……”
“师父,”孙秀青低声提醒,“现在真的不是了。”
独孤一鹤咳嗽了一下:“余观主,你徒弟为何会夜闯福威镖局,还和秀青动起手来,你应该给我个说法。”
余沧海怎会承认两徒弟是受他指使,他只好先将这件事放在一边,“好,人豪和人智的事你们可以狡辩,那人彦呢——你们杀了我儿子,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青城派弟子也将一个人抬了上来,只不过这个却是死人。
林平之和当时陪他去酒肆的几个镖头同时看向孙秀青。
孙秀青疑惑道:“看我干什么?”
林平之如实回答:“因为你之前说过要打死他……”
这话正中余沧海下怀,他立刻又对独孤一鹤道:“我就说是你们干的,独孤一鹤,你指使你徒弟谋害我儿子这笔账怎么……”
“你先给我闭嘴,”孙秀青打断了他,然后转向林平之,“至于你,你不如直接站到他那边好了。”
林平之不敢再作声。
孙秀青这才解释道:“离开酒肆后,我跟着林平之回到镖局,先是和他聊了一会,后来又一直与叶孤城待在一起,他们可以证明我没有作案时间。”
为了弥补刚才的失误,林平之连忙帮她作证:“没错,孙女侠不曾独处。”
叶孤城也附和了一句:“她的确没空杀人。”
但余沧海听后只是冷哼一声:“谁知道你们这些狗男女是不是在互相袒护?”
孙秀青深吸一口气,没忍住,“余矮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家父子立刻点头支持,独孤一鹤和三英三秀脸上也露出怒色,叶孤城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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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微张正要开口。
却听孙秀青继续道:“你们青城派才不是人,个个取名叫人彦、人豪、人智,就跟街边乞丐叫富贵似的,缺什么补什么!”
敢情你生气的重点不是互相袒护也不是男女而是狗啊?
众人都无语了,紧急把要为她出的那口气憋了回去。
因为她一个人就气得余沧海脸红脖子粗,原定好的说辞全忘了,只能直接施压,“反正人彦不是林家小子动的手,就是峨眉派这丫头害的,林震南、独孤一鹤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你在干什么!”这时,青城派弟子的惊呼声打断了他们师父的狠话。
众人循声看向不知何时走到余人彦尸体旁,正对其摸索的孙秀青。
她在观察死者的致命伤,根据伤痕形状可推断凶器是剑,伤口只有颈间的一道,说明凶手的剑法够快够准。
若非她也能为叶孤城作证,她都要怀疑他了。
死者衣衫并不整齐,青城派的人应该没有动过尸体,但这样的情况下她仍然没发现其它线索,除了……她捻起死者发间的一点碎屑,放到鼻尖下闻了闻,感觉到有种熟悉的味道。
没等想出答案,青城弟子的声音就打断了她思绪,孙秀青抬起头理直气壮道:“我要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你们完全做得出假死陷害的事。”
余沧海气到声音都发抖了,“你、你不懂什么是尊重死者吗?”
孙秀青反驳道:“这叫什么话,他活着的时候我都不尊重他,死了就改变态度,未免太重死轻生了。”
“无论如何,”青城派弟子眼看师父要被气晕,连忙扯回正题,“余师兄确实是死了,这你无可辩驳吧?”
孙秀青点点头,“确实,那应该就是你们真死陷害的阴谋。”
余沧海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
孙秀青学他的模样冷哼一声:“我的意思是虎毒不食子,但你看起来比虎毒……”
余沧海终于忍无可忍,不顾面子拔剑朝她攻去。
她瞬间凛起心神,正要抽刀应对,旁边的叶孤城又侧身挡住了她,但余沧海最终对上的是独孤一鹤。
“余沧海,你无凭无据污蔑我徒弟,还意图以大欺小,这是当我也死了吗?”
独孤一鹤挥刀接住余沧海的剑,两人只过了不到十招就双双退后,明面上没有看出胜负。
但余沧海立刻就放弃了发难,只留下狠话,“独孤一鹤,你最好能护着你徒弟和林家人一辈子,否则……哼哼。”
“否则你就哼哼两声?”孙秀青故意追问了一句。
余沧海又狠狠瞪了她几眼,但因为叶孤城挡着,直到他带人离开,她都没发现。
青城派的人走后,林震南连忙对独孤一鹤千恩万谢。
独孤一鹤却没有和他客套,而是严肃道:“余沧海其它时候胡说,刚才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的,我不能永远庇护你们,你要自己想办法抵抗他。”
林震南脸色一白,“话虽如此,我们又如何敌得过他……”
“总镖头,青城派说什么师仇子仇,其实还是为了辟邪剑谱才针对林家,”这时,孙秀青给他想了个办法,“既然这样,你干脆把剑谱拿出来,给所有人都看一遍,甚至印成书册分发到外面,他们就不用抢书,也不会灭你的口了,因为根本灭不完。”
林震南面露难色。
见状,林平之替父亲反问道:“秀青姑娘,你说得轻巧,但换作是你就愿意把峨眉派的武功分享给所有人吗?”
孙秀青没有瞬间犹豫就坦诚表示,“不愿意,因为没人敢抢峨眉派的武学。”
担心他们不明白,她还解释道:“我们学了峨眉武功是有用的,让别人不敢冒犯峨眉,但你们学的辟邪剑法在打斗方面又没什么用,留着干嘛?”
林震南、林平之:“……”
好了不要再说了,够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