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糖水铺》
1. 第1章
“这小女娘昏着,咱把她捡回去,等会送到越家去给越陵当媳妇儿。”
说话的人身上穿着灰色外褂,头发随意用着布条绑着,眼睛细小却发着精光,他看着地下昏着的人,满面算计。
“这,这不行吧,这可是要了清白的……”男人身旁站着位瘦小的女人,洗的发白的青色衣衫上补着几个颜色相近的补丁,此刻暗黄的面容上稀疏的眉皱着,看着地上的人神色有些为难。
男人朝着她凶狠的瞪了一眼,“你那拖油瓶跑了,这事我还没找你这婆娘算账,越陵家这事要是黄了丢了银钱,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他伸脚踢了女人一脚,“还不快把人拖车上来。”
女人瑟缩着身子没敢躲,结实的挨了一脚后,慌张低下头,手上使着力气拖着地上的人,将人拖上了牛车上。
颠簸的牛车在不平整的土路上走着,车长昏着的小女娘却是睫毛微颤。
楚椒的意识恍恍惚惚,她在去往古地球重建计划的星河穿梭中,碰到了历史碎片,她躲避不及和历史碎片冲撞在一起,瞬间她就消失了意识。
等再有意识时,耳边响起了方才两人的对话,听着意思,是要将她送人。
心中怒意渐起,楚椒颤着睫毛想要睁开眼,可挣扎着逐渐又昏了过去。
牛车在颠簸的山路上走着,两旁是茂密高大的山林,车子的响声惊起一片野草丛里的飞虫,它们振翅四散飞去。
晃悠着,牛车在一处小院前停下,这小院背靠着山,离着村里有些路段,男人抬脚跳下牛车,手中拉着缰绳,睨了一眼车后扶着楚椒的女人。
大声叫骂着,“看什么,没点眼力劲,还不过来开门。”
女人赶忙将楚椒的身子从身上挪下去,面色发白的急忙走到门边,手在怀中摸着钥匙,颤抖着手打开院门。
在她打开后,身后站着的男人抬腿一脚揣在她腿上,女人一个趔趄,赶紧扶着土院墙稳住身形。
“去把那女娘扶下来,给她换身你那拖油瓶的衣衫,等会送去给越家。”
男人视线又看向车上躺着昏迷不醒的楚椒,嘴里恶劣的念叨着,“真是晦气,可别死了。”说着,他将手中绳子扔给低头静默站着的女人,“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我看你是皮痒了。”
女人颤抖着接过,嘴里求饶,“没,没有,我这就去。”
手中使劲,女人拽着牛车进了院里,将牛车拴好后她半搂着楚椒,将楚椒拖进了一旁的小屋子里。
被人拖着,楚椒有了些意识,她皱着眉,心中有些怒火,睫毛微颤,用力挣扎可厚重的眼皮怎么也掀不开。
屋中昏暗,只有一张短的木板搭成的床,楚椒被女人拖着躺在了上面。
女人端起屋里的木盆打开了房门,过了会,楚椒听到推门声,随后是水声,然后脸上有着湿意传来。
女人看着楚椒露出的白皙清秀面容,手中动作稍稍停顿下来,过了会才接着朝着楚椒的手上擦拭。
一手握着楚椒的手,女人一边擦拭着,突然动作一顿,她伸手将楚椒的衣袖拉了上去,看到楚椒手腕上分量不轻的银镯子后,她赶忙拉下楚椒的衣袖,擦拭着楚椒的动作加快了些。
楚椒心中微动,这是在帮她遮掩手镯吗?
等女人给楚椒穿好衣衫后,门外传来踹门声还有男人不耐烦的叫喊。
“臭婆娘,快把人带出来。”
女人神色惊恐,伸手又将楚椒的衣袖往下拽了拽,抱起楚椒低声喃喃,“对不住了,姑娘。”
楚椒能感受到她的愧意,但楚椒心中的怒火并未平息,几句道歉的话语就能把她卖了吗?实在好笑。
可脑子昏昏沉沉的,楚椒逐渐再次失了意识。
女人拖着楚椒上了门外的马车,男人拉着缰绳,正要向前瞧眼楚椒,可被女人侧身挡了挡。
“快,快走吧,别误了时间。”女人颤抖着声音眼也不敢抬的说着。
男人撇了她一眼,没再上前,身子微抬坐在了牛车上,扬手挥下手中的鞭子,牛车晃动起来。
女人坐在车后将楚椒的半个身子抱在腿上,别过楚椒散落下的头发,遮了楚椒大半面容。
山路逐渐开阔,牛车走了个把时辰,翻过了一座山头,看到了里面被众山环绕着的村庄。
一座座房子被土墙围着,袅袅炊烟从房子上的烟囱中向上飘起,楚椒的鼻翼间闻到了股怪味。
她闻着,却觉得似觉相识,突然脑中一个清醒,这是从前她在古地球模拟的环境中,曾闻到过的味道,是寻常烟火的人味儿。
楚椒生活的地方,并不是古地球,古地球经过数次毁灭性的灾难已然消失,仅存的纯正地球人去了另外星球,幸存的古地球人稀少而又极其珍贵但又脆弱,楚椒他们却不同,他们是被纯地球人创造出来的“人”。
他们有着人的身体,但却比纯正人身体更加强健,有着自己特定的能力,而楚椒的能力就是力大可搬山。
他们学习人的思维,学习古地球的一切知识,只有一个目的,去往特定的时空,传承古地球从前的一切。
楚椒回想着,心中怔然,虽然并未按照原定计划去往特定的时空,但这里也是从前古地球和纯地球人生活的地方。
“刘大哥,这蔓娘是怎么了?”一道陌生含着关切的女声打断了楚椒的思绪。
楚椒听到叫骂的男人出声,“越陵他阿娘,这几日蔓娘有些发热,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看着到了日子,不能耽误了喜事,所以赶紧将她送来了。”
拉着牛车的男人说着,暗中使了眼色给身后扶着楚椒的矮小女人,女人手中动作一顿,又很快仰脸笑着说道:
“越陵他娘,咱先将曼娘扶进去,让她缓一缓。”
被称做越陵阿娘的妇人,和善的面上带着关切,她连声道:“快些进去,别让孩子遭罪。”
楚椒被人扶着,再次躺了下来,身旁人给她掖了掖被子,停顿了会,抬脚离开。
外间传来隐约说话声,楚椒能听到些话音,之前叫骂的男人此刻说话却是人模人样,言语之间伪装出父亲对女儿的不舍。
与他说着话的是另一道中年男声,声音间带着愧色,“刘大哥,委屈了蔓娘了,这是银钱,往后曼娘在我们家,你们就放宽心。
楚椒思绪清楚了些,原来这一路叫骂的男人姓刘,有个女儿唤作蔓娘。从先前刘姓男人和那个替她遮掩手镯的女人之间说的话来看,蔓娘应当是不满意这桩婚事,逃了婚,这刘姓男人不舍的越家的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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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让她顶替了蔓娘来嫁人。
楚椒心中的怒火越旺,她若是醒来定要教训这姓刘的。
刘姓男人装模作样的推辞了下,随后小眼一眯,笑着伸手接过银钱,连声道:“蔓娘在你们越家,我和她阿娘定然是放心的。”
说完,嘴里又接连说着客套话,这边方才将楚椒扶进房子里女人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越陵阿娘见她出来,上前朝着她身旁走了几步,站在蔓娘阿娘身边,出声挽留。“天色眼看着不早了,留下来咱们吃个饭。”
蔓娘的阿娘没说话,眼神瞟向一旁的自家男人,男人掩下眼底不耐,扬着笑道:“亲家母问你话呢,咱留下来?”身侧的手却是暗中捣了下沉默的蔓娘阿娘。
蔓娘阿娘面上惶恐,“我……”还未将话说个囫囵,就被打断开来。
“曼娘她娘,你不是还惦记着家中的活计。”
女人赶紧怯懦答着,“对,对的,饭就先不吃了,以后……以后再说……”
越陵的阿娘想要出声再劝。“亲家,实在是家中有活要干,等后面,咱们两家日子还长。”刘姓男人面上笑的和气。
越陵的爹伸手拦了下自家媳妇,看向刘姓男人和善道。“亲家,那就不留你们了。”
几人说完话后,刘家两口子驾着牛车,离开了越家,沿着回去的路出了越家村的地界,牛车上男人拿着钱袋子,面上笑开了花。
“走,回去收拾东西,咱们离开这。”
女人坐在牛车上,低垂着眉眼,手指紧紧攥着自己褴褛的衣衫。
他们走后,越父关好房门,越母神色焦急担忧的看向他,“我去看看蔓娘怎么样了。”
“快些去。”越陵阿父说完,越陵阿母推开屋门,进去后又将门和好。
楚椒耳边听到了脚步声,不过一会脚步声走到跟前,有人伸手拨弄着她面上的发丝。
突的来人发出一声惊呼,“不是!”
“阿慧,怎么了。”外间立刻传来男人关心询问的声音。
“越哥,你进来。”楚椒听到女人压低却颤抖的声音。
两道视线紧紧盯着楚椒,楚椒脑子昏昏沉沉,但也知晓,自己这冒牌货被发现了。
她会被丢出去吗?楚椒心中猜想,她一定会被丢出去。
“这不是蔓娘,我去找刘家去。”男人声音带着被欺骗的怒意,他就要转身。
越母拉着他的手,面上带着愁绪,还是出言劝着自家男人,“他们既然干得出这事,肯定是不怕咱们去找的,你现在一个人去,怎么能行。”
“咱们越家也没逼他们,是他们刘家主动来说的亲,不想将女儿嫁过来明说就好,何必…何必这样做。”越父面上带着怒火,语气也是不好听。
越母拉着他的手臂没有说话,面上带着愁,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楚椒想,像她这样昏睡不醒眼看着有病的肯定要被丢出去了。
可等了一会,脑门上突然传来了温热粗糙的触感。
“越哥,这……蔓,小女娘,她身子像火烧一样,咱们先找邵阳来给她瞧瞧。”
听到女人的话,楚椒心中惊讶,可紧接着又传来句,“好。”男人肯定的声音传入耳中,楚椒心中微颤,这越家…是要…救她。
2. 第2章
等人走后,越母去外面井里挑了水上来,端着木盆进了屋子里。
将盆放在桌子上,她拿过一旁搭在绳子上晾着的干净布巾放入盆里打湿,拧了半干,面色担忧的走到床旁。
伸手朝着楚椒面上还有脖颈间擦着,白皙光滑的手掌映入越母眼中,她手中动作顿了顿,随后再次打湿布巾擦拭着楚椒。
丝丝缕缕的舒爽凉意传来,楚椒昏沉的脑子也有了些清明。
“邵阳,在这里。”屋外传来越父的声音,楚椒听到另一道清润男声询问,“阿叔叫我来不是越陵出了状况?”
“不是的,邵阳,你来这里。”楚椒身旁的越母走到屋门边打开了门,对着站在院中的年轻男人唤道。
唤作程邵阳的男人身材挺阔,看上去二十多岁,肩上挂着药箱,他看向出声的越母,面色恍然,边走过去边念叨着,“我倒是忘了。”
等他走近屋门,越母看向面前空荡无门的院外,朝着越父看了眼,越父点头,越母这才关上房门。
越父则是坐在门外,眼神看向没有院墙的那处。
屋内,程邵阳看向越母怀里的女娘,眉头轻皱。
将药箱搁在一旁地上,程邵阳站在床边,伸手将楚椒的衣袖向上拉去,看到了她手腕上纹样精致的银镯子,还有白皙光滑的手腕。
他神色沉静,伸手搭在楚椒手腕上,过了会,又伸手掀开楚椒的眼皮,手指在楚椒鼻翼下探了探,随后收回手。
越母将楚椒抱在怀中,眉眼间神色担忧,见程邵阳收回手去打开了药箱,她这才出声询问。
“邵阳,这小女娘怎么样了?”
“若是不管保不住命。”程邵阳皱眉说着。
“什么!”越母神色惊慌,本能的提高了声音。
楚椒这时脑子清醒着,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
又听到越母询问,“邵阳,你是说这小女娘她还有的救是吗?”
程邵阳将药箱里的各个包裹拿起来看,随后打开拿着里面的药材,听到越母问话,他头也不抬的回着,“是的阿婶,能救,但要花费好些银钱。”
“阿婶家还有个用银钱吊着的越陵,再加上这次冲喜的花销,家中应当没有多少银钱了。”
程邵阳话语平静,房中一时静了下来,楚椒能感受到扶着自己的手在收紧。
越家不救她,楚椒也并不怨恨,听着对话,越家日子不好过,救她无疑要花许多银钱,没必要的。
“越哥,你进来下。”越母这时提高声音向着门外喊着,开门声响起又关上,越父走了过来。
“怎么了,阿慈。”
越母看向自家人,“邵阳说这小女娘若是不救,会丧命。“
“但救她,要花不少银钱……”
越母眼中带着不忍,越父看到,语气肯定:“救,咱们救。”
越母看向越父的眼神柔和,她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小女娘既然来了咱们越家,咱们就不能让她丧命。”
“我看这小女娘肤色白皙,手掌光滑,腕上还带着样式精美的银手镯,看起来并不像是能来冲喜的女娘。”
“阿叔阿婶若是救她,倒时银钱两空怎么办,我看还是将她送到衙门里才最稳妥。”程邵阳手中动作停了下来,将药箱合上,说着话提醒屋中两人。
是啊,楚椒心想,她不是越家的冲喜新娘,若是救了她,她走了越家人才两空怎么办。
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她送到衙门去,这位郎中说的不错。
“衙门离咱们这里太远了,这小女娘身子定是受不住。”越母说着,和越父两人对视。
“救,我们越家救。”越母出声决定道:“若是没有冲喜成,也是越陵的命数,就像那道人说的,一切皆有定数。”
“阿慈,没事,我去山里做几日工……”
“山里,阿叔还要进山里,那山里都是什么人阿叔不知晓,都是些朝廷流放的罪恶之人,做的都是些要命的重活,阿叔若是不要命了,就尽可能的去找他们。“程邵阳沉着一张脸,提起药箱就要走。
“邵阳,我不会叫你阿叔去的,你别气。”越母紧张的看向一旁的程邵阳,越父知晓自己说错了话,面色也有些紧张。
程邵阳看向紧张的越家夫妇,语气带着担忧还有自责,“阿婶,阿叔,越陵和我自小玩的好,我不能看着你们再出事了。”
越母赶忙道:“邵阳,你放心,阿婶定不会让你阿叔去的。”
“阿婶,这小女娘的要钱我出了。”程邵阳将手中药包放到越母身旁。
越母一听,急忙道:“邵阳,这可不行……”
“阿婶,若是这女娘醒来愿意同越陵成亲,这就当我的随礼,若是不愿,也算我做做善事。”程邵阳说完,提着药箱迈步走了出去。
看着追来的越父,程邵阳面上带着愧色,“阿叔,方才是我太急了,阿叔不要放在心上。”
“邵阳,阿叔知晓你是关心我们,阿叔不生气,但药钱还是要给你。”
“阿叔,不用,你给了,我也不会要的。
对了阿叔,那药,一包是煎三次的量,让那小女娘喝个一天,身上的热就会退去。”
程邵阳说完,提着药箱就向着面前没有墙的地方跑了出去,岳父看着他跑走的身影,再看向自家三面墙唯独剩下一面空的地方,叹了口气。
回到屋里,看向坐在床边的越母。越母转过来看向他,眉眼间有着无奈还有感动,“邵阳又没要药钱。”
越父叹了口气,“他从空的那处跑了。”
“等会记在那个册子上。”越母提醒着,越父点头道:“我等会去将药煎了,你等会扶着这小女娘喝下。”
越母再次嘱咐着,“等会你去越陵和越雁房中睡,我晚间看着这小女娘。”越父点头拿过药包出去煎药去了。
楚椒听着耳边的谈话,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她想到从前看的一句古地球存在话。
“人性本善。”
等到被越母扶着喝完药后,楚椒昏昏沉沉的再次睡去。
耳边传来吵闹声,楚椒听到了争执声,她挣扎着千斤重的眼皮,却一直无法睁开。
“明日是那道人定好的日子来给越陵冲喜,你们就心软吧。”
“搭了这么多银钱,说不办就不办了。”说话的女声陌生却是怒火冲冲,楚椒知晓,这越家是不想强迫她。
“不办了,这小女娘看着与咱们不一样,别毁了人家清白。”越母的话虽温柔但却有力。
沉重的叹气声响在耳边,楚椒心中的决定已然定下,她极力挣扎着,眼皮终于掀开,看到了刺眼的亮光。
“阿娘,阿娘,她,醒了。”楚椒耳边响起道幼小的女声。
楚椒闭着眼缓了缓,这才再次缓缓睁开双眼。
“我,我愿意。”几日未曾说话的嗓子又因发热,现在说出口的话弱了些,但声音却清晰的响在这狭小的屋子里。
越母低头朝着床上看去,见一直昏睡着的女娘睁开了双眼,眼睛涣散但语气却是坚定。
越母朝着楚椒的手握去,她眉间闪过挣扎,“女娘,你不知晓,和你成亲的是我家越陵。”
“他…他已经昏死了半年,被药吊着一口气,你……。”越母将事实说了出来,语气中还是带着劝。
一旁坐着的妇人听到她的话面上带着不赞同,却是闭着嘴并未插话。
楚椒视线定格在越母秀美温和的面容上,她扯唇,“我愿意。”
越母握着她的手,神情难掩激动,看向一旁的妇人,语气哽咽,“我家越陵这是走了大运了。“
“是你们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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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气。”那妇人笑着眉眼弯弯,笑出了眼角的细纹。
又过了一日,一大早越陵家有人进进出出的,都是越家村的乡邻们。
他们手上有的用青瓦碗盛着几个鸡蛋,小心的放到越家的喜桌上,有的拿着几个玉米,拿着半颗白菜,还有的提着条鱼。
村民们都穿着简单素净的衣衫,头发收拾的齐整,面上挂着笑,人还未从那空荡的口子进到越家,道喜声却先传了进来。
越母面上一直挂着笑,和越父一起两人招呼着来往的乡亲。
越家这喜事办的简单素净,只在两房破败狭小的房屋门上贴了小小的红色剪纸剪的喜字。
房屋前摆放着屋子里的那张旧的木桌子,还有两张借的,总共三张桌子。
越陵家只请了极为亲近的亲戚和好友,实在是因为手中银钱不多。
乡邻们也知晓他们家的状况,但越陵阿爹阿娘为人老实和善,帮过不少村里人,所以这次没被请的乡邻们自己拿了东西来道贺,话一说完留下东西后就抬脚离开,任越陵阿爹阿娘如何挽留也都不曾留下。
越父看着放下手中物件离开的乡邻们,心中感激。
外间请的人也都到齐了,越母和来帮衬的好友一起将手中端着饭菜摆放到桌子上。
边摆放着菜,越母神色露出些不好意思,“都是些简单素菜,大家别嫌弃。”
桌子上的菜确实都是些简单的素菜,没有荤腥,就连个鸡蛋都未曾有,可桌子上的人没一个觉得不妥,他们都知晓越陵家的情况,能拿出这些菜色对越陵家已经是尽了全力。
“怎么会,越陵他娘赶紧歇着,咱们一起用。”
“对,今天可是越陵大喜的日子,咱们都开开心心的。”
一道道安慰的话响在院中,越母眼角带着湿意,她抿唇笑着坐了下来,众人在院中唠着家常。
在他们旁边的房中,楚椒盖着红布,听到了这热闹的声响,昏沉的脑子自从吃了药后逐渐清明了些。
楚椒知晓,自己身后正躺着自己的“郎君。”
她被送进来时,越母跟她说了,家中就两间狭小的房屋,越父越母一间,越陵和他阿妹一间,越陵阿妹还小,用着布子搭在中间隔开了。
楚椒跟越陵成亲后是要睡在越陵的屋里,她靠在床边的墙上,思索着,而在她身后,躺着的男人却是有着清醒的意识。
越陵是在半月前有了意识,起初越陵挣扎过,但毫无作用,他昏睡着但能清楚的听到外间的一切。
越陵知晓自己床上坐着个人,听阿妹跟他念叨过,阿母和阿父听信了一道人的话,给他买了个冲喜的女娘,越陵心中觉得不妥,但他无法开口。
屋子里的两人各自思绪飘散着,突然有叫骂声接二连三的传来。
“你们家有钱娶亲,没钱孝敬阿娘,一家都是是个白眼狼。”
“看你们这席面,竟连个鸡蛋都没有,也好意思办喜事。”穿着灰色衣衫的高挑女人说着又咯咯的笑出了声。
坐在席面上的越家村人有人看不下去将筷子放好,冷着声怒道:“越五娘,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错了,他家越陵就是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还冲喜,怕不是要给冲死,说着,这女人走到越母身边,挑衅的笑着道:你说阿妹我说的对不对,三嫂。”
越母冷着脸看着说话的人,“五妹,今日是越陵的重要日子,五妹还是不要说这些话。”
“那些话?阿妹我说了过分的话吗?”越五娘眼神恶毒的盯着越母,“你家越陵不就是因为做那阴邪之事遭了报应,真是活该,活着也是晦气……”
这话说着越来越过分,屋里听着的楚椒怒气到达了顶峰,她利落的掀开头上的红布,提着口气高声怒骂,“那个无赖妖婆在这里叫骂,是家里死了人了怕别人不知晓?”
3. 第3章
楚椒的身影出现在了屋外一众人的眼前,楚椒身影偏瘦,她面容清秀苍白,此刻穿着件暗红色的粗布衣衫,眉头紧皱,双眼带着怒火。
“宋慈,这是你家娶的冲喜的,这小畜生竟然敢骂我。”越家五娘嘴唇颤抖着,面容狰狞,她边骂边朝着楚椒走去。
“小畜生,才进了越家门,就敢不尊长辈,我看是给你脸了,你这小贱人。”
越五娘骂人的话愈加难听,在越陵家的村人大都皱起了眉头。
眼看着这越五娘快步走到楚椒身旁,一旁的越父越母两人朝着楚椒这边快步走来。
楚椒皱着眉,看着走的近的妇人,眉间带着怒火,在越五娘走到跟前,伸手就要朝着楚椒脸上招呼,楚椒冷冷的看着越五娘。
她伸手拦下越五娘的动作,抬手一推,越五娘被她轻易的推到在地。
“啪!”的一声,越五娘摔了个瓷实,“啊!”痛呼声在越家这响起。
“小贱人,竟然敢对我动手。”恶毒的眼神落在楚椒冷漠的面容上,越五娘高声叫喊。
“刘二,刘二!”
不过一会有道高壮的男人跑了过来,男人看到摔在地上的越五娘,那张横肉遍布的脸上带着怒火。
他上前将越五娘扶了起来,看着越五娘,“五娘,谁欺负你?”
“是这小贱人!”越五娘手指向站着的楚椒。
唤作刘二的男人将越五娘扶好,看向楚椒,他向着楚椒逼近,走了两步被人挡住了路。
越父挡在他面前,“小妹你要做什么?她是越陵的媳妇。”
“滚开。”刘二伸手将越父推到在一边,越母上前焦急的去扶倒在地上的越父,“越哥,怎么样,有没有事?”
“刘二,你做的过火了!”越家村人有人见越父被推到,皱着眉出声。
刘二视线轻蔑的扫过楚椒和出声的越家村人,“越陵的媳妇怎么了,你,还有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我刘二照样打。”
楚椒视线扫过周遭,看到身旁的石臼时,她眼神停了下来,向着石臼走去,伸出手去够石臼里捣菜的石锤。
刘二嘲讽的看向楚椒,“这石锤男人都拿不起来,就你这瘦弱的样子,别把自己压死了,不然这越陵不是白冲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屋里的躺着的越陵听着屋外的一切,他气的心跳震动,但却无能为力。
越陵听着,阿爹阿娘不会被欺负的,有越家村人在,他们不会放任不管的。
想到替他家出头的楚椒,越陵心中担忧。
直到刘二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院里围着的一众人影皆大睁着双眼,只见那瘦弱的小女娘一只手轻松的将石锤拎在手里。
快步朝着刘二袭去,“嘭!”的一声响动,刘二惊恐的仰倒在地上,在他脚边一寸处正立着那把石锤。
刘二吓得面色惨白,双眼无神圆睁着。
越五娘惊叫着上前,蹲在刘二身边,哭喊着,“当家的!”
说着她眼神怨毒的看向面前站着的楚椒,手指向楚椒,“你……”
只出了一个字便没了话音,只见她面前的楚椒正伸手轻松的将塌陷在土里的实锤拔出来。
不紧不慢的出声,“我是嫁给越陵的,不是嫁给你们这些不怀好意心怀叵测等一干不想干的亲戚的。”
“若是下次再敢这样骂我,再敢欺负我阿爹阿娘和家中人……”
楚椒单手晃了晃石锤,俯下身子逼近越家五娘,声音带着冷意,“这石锤就不是砸在你们脚边了。”
越五娘指着楚椒的手唰的一下收回,眼神落在楚椒握着石锤的手上,白了一张脸。
不甘的架起缓过神来的刘二,越五娘快步朝着没盖墙的那方向走去,身影消失在越陵家。
越陵家聚着的一众人看向楚椒的眼神中多了畏惧又带着欣慰。
“越陵他娘,越陵这媳妇力气可真大。”有越家村人出声赞叹,一时打破了院中的寂静。
越母的关系亲近的妇人朝着越母竖了竖大拇指。
这妇人心道:有了这越陵媳妇,看谁还敢来找事。
听着院中的惊叹声,越母看着楚椒,察觉到了不对,她几步走到楚椒身旁。
楚椒见她靠近,拉着她的手臂,将大半身子重量靠在了越母身上。
楚椒克制着喘着气,悄声对着越母道:“阿娘,我没了力气,劳烦阿娘把我扶到屋子里去。”
越母眼底动容,楚椒的身子还未好,应当是听到了院里他们被越五娘欺负,这才撑着一口气来的。
越母暗中扶着楚椒的手,神色如常的对院中一众人道:“时辰到了,大家赶紧吃饭。”
说着她眼神示意坐在凳子上的越父,随后扶着楚椒朝着越陵的屋子里走去。
越陵的屋子就在他们身后,此刻屋子的门虚掩着,有个小脑袋从门缝里看着发生的一切。
越雁看着越走越近的阿娘,眼神看向楚椒,稚嫩的面容上满满的都是崇拜。
自从阿哥昏睡后,阿爹阿娘总是被姑姑们欺负。
今天小姑和小姑父没有讨到便宜还被“阿嫂”给打跑了!越雁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见楚椒她们到跟前,越雁赶忙伸手将屋门推开,楚椒的恍惚的视线落在越雁小身影上一瞬,虽没了力气,还是扯了抹笑。
越雁扯着自己发白的衣衫,朝着楚椒笑着。
越母扶着楚椒神情担忧,“雁娘,将屋门关好。”对着越雁说完,越母扶着楚椒坐在屋里的床上。
“你,还好吗?”越母语气关切。
楚椒断断续续开口:“阿娘…我还…好,可能…要睡一会。”
说着身子倒在了床上,嘴里还念叨着,阿娘…你叫我…楚椒…就好。”
“楚椒…”越母低声轻唤,神色柔和。
将楚椒身子扶好,又给楚椒盖上被子,越母看向床里的儿子,又看向躺在外侧的楚椒,眼中闪烁着泪花。
老天还是待他们越家不薄,竟给他们越家送来了个“贵人”。
想到楚椒今日的作为,越母心中觉得畅快,她和越父性情温和,并不好斗或者口舌争斗。
从前越陵还好时,他们惧怕越陵,可越陵昏死后,这些人便总要找事,今日终于是让越母心中的气消散了些。
手中给楚椒越陵都掖了掖被子,越母看向床边睁大眼睛看着楚椒的女儿。
“雁娘。”
越雁看向自己阿娘,越母摸了摸她的头嘱咐,“你看好你阿哥还有阿嫂。”
“阿娘放心!”
越母又摸了摸她的头,这才起身走出屋里。她等会还有事要做,要将那道人写下的信笺烧给上天。
越陵不用拜堂,一切简单的过,只有一点,给越陵算着要冲喜的道人留下了封信笺,郑重叮嘱一定要让在越陵成亲时烧了。
越母掏出怀中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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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越父准备好的香炉边上,拿着火折子点燃放入到了香炉里。
红色的火将黄色的纸张烧成白色的灰烬,丝丝缕缕的白色烟气飘向天边。
屋内,越陵幽静空寂的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他心间像是有一根轻巧的羽毛飘荡在幽深的寒潭里。
这羽毛并未被寒潭打湿,而是在这寒潭上飘忽着,飘荡着。
楚椒这一昏睡,整整睡了两日,直到两日后楚椒睁开了迷蒙的双眼,眼前一片灰蒙蒙的,没有光亮,楚椒随后又迷糊的闭上了。
过了会,推门声响起,脚步朝着床边走来,楚椒迷糊着感受到了额头上的温热。
有人在探她的体温,这时楚椒听到了喃喃声,“发热终于退了,应当是快好了。”
是越母的声音,随后额头上的温热离开,楚椒听到脚步声走到了一旁,随后是越母压低的声音,“雁娘,雁娘。”
“阿娘。”越雁揉着眼睛,迷糊开口。
越母捏了捏她的脸,低声嘱咐,“我和你阿爹去田里了,晚间才回来,饭在灶台上,还有你阿哥的药,你记得吃还有喂药。”
“我知道了,阿娘。”越雁答着。
越母又嘱咐着,“看好你阿哥和阿嫂,若是有事就去找隔壁的马婶子。”
越雁揉着眼睛,眼中迷蒙神色少了些,“阿娘,我记下了。”
“行了,你继续睡吧。”越母说完,楚椒听到了走远的脚步声还有关门声。
楚椒翻了个身朝着床里边,又迷糊的睡了过去。
楚椒朝着离间,越陵感受到了身旁又近了几分的呼吸声,越陵听着,一时跟着也睡了过去。
太阳的光透过窗子照亮了屋子,有亮光照在脸上,耳边又传来公鸡打鸣此起彼伏的声响,楚椒睁开了眼睛。
她揉着眼睛,感受到了身体一片轻松,她的病看来是好了。
楚椒正要起身,视线扫过床里面,看到了她哪位“郎君。”
楚椒视线一怔,眼中惊艳和欣赏浮现。
床里侧的青年有着一头乌发,此刻散落在青色的枕头两旁,他有着浓眉,高挺的鼻梁,和抿着的适中的红唇,轮廓分明,整张脸既俊秀又带着少年气。
楚椒见过越父越母,他们二人长得都不差,但越陵长得太过出众,却全是挑着两人的好处长得。
楚椒视线在越陵脸上停了会,这才移开视线从床上起身。
感受到身子的舒适还有饥饿,楚椒正想着去找吃的,屋内就被人打开,阳光照在屋内的楚椒身上,暖洋洋的。
“阿嫂!”越雁高声喊着。
楚椒看向越雁,再看向她手中端的药碗,知晓这是方才越母嘱咐她的,给越陵喂药。
“我来喂。”楚椒说着,走到床前,伸手轻松的将越陵从床里侧抱了出来,一手揽着越陵,一手招呼着看呆的越雁。
“雁娘。”
越雁回过神自然的将药碗递给楚椒,楚椒接过,一只手掐在越陵下颚处,一手拿药碗,将药灌了下去。
越陵刻意忽视自己此刻躺在楚椒怀中的情景,他吞咽完药后,等着楚椒将他放回床里去。
“雁娘,把被子抱出去。”楚椒的声音响起,越陵和越雁都心中疑惑。
“让你阿兄晒晒太阳。”
楚椒语气平静,像是要做件平常事,但越陵却心底一震。
让他晒太阳?越陵已经许久未出过屋子里了。
4. 第4章
“好,阿嫂。”越雁声音中带着兴奋。
楚椒将药碗放好后,走出屋门朝着旁边的屋子里走去。
她记得越母越父的房中有张木桌子,楚椒将木桌子搬了出来,又将院里几个放着的木凳搬来摆放在一起,楚椒看着应该可以了。
她朝着一直看着这边的越雁招手,越雁抱着被子走来。
楚椒伸手拿过越雁手中的被子在摆放好的地方铺好好,转身去了屋子里,伸手将床上的越陵抱起来。
刚一将人抱起,好轻这两字浮现在楚椒心中,手上能感觉到硌手的触感,楚椒掩下心中情绪抱着越陵到了屋外。
越雁的小身影在方才的地方,伸手用力拍打着被子,被子还是硬硬的皱着。
楚椒走过去将越陵靠在上面,看向越雁,“雁娘,被子的棉花凝在一起了,打不开的。”
雁娘的视线看向靠坐着的越陵,小声道:“被子太硬了,我想让阿哥躺的舒服些。”
楚椒心中有些酸软,她伸手摸了摸越雁的头,声音轻缓,“没事,雁娘,等后面得空了咱们将被子拆了,将棉花弹弹就好了。”听到楚椒的话,越雁垂着脑袋点着头。
靠着坐的越陵此刻听着两人的交谈,身上又感受着久违的记忆中模糊的暖意,耳边又传来几声不知谁家的狗叫声,此刻越陵脑海中“鲜活”了起来。
楚椒将越陵放好后,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一旁。
“阿嫂,你饿了吧,这里有饭。”
楚椒抬头,越雁一手端着一个碗,走到楚椒跟前,伸手递到了她面前。
“谢谢雁娘,我正巧饿了。”接过碗筷,楚椒看去。
碗中是是碗红薯稀饭,里面的米很少,上面则是块夹着咸菜的玉米面馒头。
拿起筷子轻咬一口,玉米面馒头掺杂着麸皮有些扎嘴,里面夹着像是萝卜干的咸菜,很有韧劲。
虽然噎嗓子,但楚椒觉得味道不错。
她喝着碗里的稀饭,雁娘坐在她身旁,捧着碗跟她一起吃着。
天边一片盈蓝,片片白色云朵随着风飘荡着,几只鸟儿划过她们头顶的天空,飞向树梢。
吃过饭后,楚椒拿着碗正想去洗了,就见雁娘站在她跟前伸手,“阿嫂,将碗给我我去洗。”
“我来洗就行。“楚椒没给,雁娘站在原地,伸着手没动。
“阿嫂。”她又唤着楚椒,大眼睛盯着楚椒看。
楚椒无奈,伸手将碗筷递给了她。雁娘接过,神色有些小得意,笑着跑去井边洗碗去了。
楚椒坐在凳子上,抬眼瞧着越家。
越家只有两间破败的小屋,做饭的地方则是挨着屋子旁搭的小棚子,棚子有着土灶和堆放着的木柴,还有一些杂物。
正对着楚椒的是没有院墙的一面,看着用着木头坐的栅栏,楚椒的视线又看向其他三面破败的土墙。
其他三面矮小但至少能挡着外面,可这正对着的这面,外间人能将他们看的清楚。
院里有些地方,在西南方的那一块是个菜地,里面种着的青菜,在旁边有口井。
视线转了回来,楚椒看向不远处旁捣菜的石臼,石臼旁则有颗树,楚椒瞧着,倒是像桂花。
粗壮的树身上绑着麻绳,从树上一直拉到越陵住的那间屋子的房门上,楚椒想,应当是晾晒衣服用的。
院里除了这些再无其他,对越家的状况有了了解,楚椒心中微动,思索着得想个赚银钱的法子。
“砰砰砰。”的响声响在院中,楚椒顺着是视线看去,看到越雁小小的身影正坐在棚子下的木凳子上,手里拿着把斧子正用力的劈着手中木头根。
楚椒起身,走向越雁。在越雁劈完一捆停顿的功夫楚椒出声。
“雁娘,我来劈。”
雁娘转头看向她,手里紧握着斧子,紧张道:“不…不了,阿嫂,我劈就行。”
楚椒蹲在她跟前,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斧子,“你去看着你阿哥,给他捶捶肩,捏捏腿,松松筋骨。”
说着趁越雁不注意轻巧的拿过斧子,越雁收回手,抬头看向楚椒,“那,阿嫂,我去了。”
“去吧。”见越雁乖巧,楚椒又摸了摸越雁的头。越雁手捏着自己身下的衣摆,眼中有些泪花。
她紧抿着嘴,向着正晒在阳光下昏着的越陵走去,楚椒见她走过去,才拿起手中的斧头开始劈柴。
曾经在模拟古地球的训练中上手学习过,虽然动作有些生疏,但劈了几下,楚椒的速度便快了些。
“砰砰砰。”的劈柴声响在耳边,越陵同时还听到了阿妹的小声呢喃。
“从前…阿兄也那样摸我的头。”越雁的声音很小带着鼻音,越陵听到心中有些涩,他努力的想要睁眼,可费劲了力气,身子毫无反应。
“呦,雁娘,怎么将你阿哥搬出来了?”栅栏外站着道身影,对着里面的越雁问着。
“碰碰。”的劈柴声响起,这人伸着脖子朝着里面声音处看去。
“诶!越陵她媳妇。”这人高声唤道。
楚椒听到声音,放下手中斧子,从小棚子下走了过来,看向出声的人。
是位中年妇人,楚椒搜寻着心中的称呼,“婶子,怎的,有事吗?”
“唉,没有,看到越陵的身影,我还当眼花了。”
见妇人眼中带着不忍和关心,楚椒看着她笑着道:“我见今日太阳好,让他晒一晒,对身子有好处。”
那婶子听到楚椒的话,面上更加温和,“越陵娶了你来做媳妇,真是娶到了宝了。”
楚椒笑着,面上坦然大方,并不扭捏,倒让栅栏外的妇人越看眼底越加满意。
“你先忙吧,我没什么事。”说完,抬脚便从栅栏处离开了。
楚椒就又返回去劈剩下的柴,在她身后正靠着墙的越陵听到楚椒和那婶子的话,心中有些不自在。
这小女娘怎么…怎么这般快就接受了做自己的媳妇的事,和别人说起来竟然张嘴利落的就说了出来。
越陵不知晓,楚椒对于这方面的事其实并不看重,一个称呼而已,更重要的是楚椒既然决定嫁给他留在越家,叫了越父越母阿爹阿娘,她便是真心的。
越雁在一旁揉着自己阿哥的肩膀,又伸手锤着越陵的腿,眼神却时不时的瞟向正劈柴的人。
不过一会,又有道声音打断了楚椒手中的动作。
“雁娘,你哥怎的躺在外面?”询问的男声响起,楚椒放下手里的斧子从棚子下走了过来。
那人看向楚椒,楚椒笑着回道:“阿叔,我看天好,让他晒回太阳。”
头发泛白的男人看向楚椒,笑的温和,“越陵他媳妇,你有心了。”
“应该的。”楚椒笑着回。
等这阿叔走后,楚椒转过身朝着越陵看去,视线和越雁对在一起。
越雁小声开口,“阿嫂,要不…把阿哥抱进去吧。”
楚椒也有这个想法,这越家这面墙不堵着,人来人往的人人都要来瞧上一眼。
“行。”说着,楚椒上前将越陵抱起,抱着人回了屋子里放到床上。
越雁将被子递给楚椒,楚椒给越陵盖好后,带着越雁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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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雁要关门时,楚椒伸手拦了下来,“没事,雁娘,不用关门。”
“好。”越雁答应着。
楚椒走到院子里,将那张木桌子又搬回原来的位置,柴劈的差不多了,她拿起墙上立着的扫把开始扫院子。
越雁跟在她身后,在她扫过去的地方,将东西搬开。
等扫完后,楚椒看了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越雁跟在她身后,开口道:“阿嫂,我去给阿爹阿娘热饭。”
“热饭?”
“我跟你一起。”
楚椒跟在越雁身后,两人到了小棚子下,越雁掀开木质的锅盖,楚椒看到了里面的饭。
手中动作一顿,楚椒看向里面的饭。
几个干巴巴裂开的玉米面馒头,这些馒头里大都是磨碎的黄豆,随后便是那一大盆像是青菜的东西。
楚椒看着,里面毫无油水,应当是只加了盐。
并未看到红薯米粥,楚椒低垂着眸,“雁娘,阿爹阿娘吃这些吗?”
“是啊,阿嫂。”
“我以前也吃这些,但阿娘今日特地做了红薯稀饭还有玉米饼子。”越雁的话音稚嫩,楚椒的心猛猛的坠着。
她将盖子盖好,“雁娘,生火的火石呢?。”
“给,阿嫂。”
楚椒热着锅里的饭,脑海中盘算着赚银钱的门路。
“对了,阿嫂,要给阿爹阿娘都冲一碗甜水喝。”
楚椒听到越雁的声音,看到越雁拿着只碗到了旁边的陶罐旁。
从里面舀着糖到碗里,盖好盖子后端着放到了灶台上。
楚椒看去,碗里盛着不少糖,她神色疑惑,糖不是很贵重的吗?怎么越雁盛的这样多。
“雁娘,糖在哪里买的?”
“阿嫂,糖是咱家种的甘蔗留下来的。”越雁说着。
楚椒愣住,“咱们种甘蔗?”
“对啊,阿嫂。”
楚椒思绪突然间有些开阔了,这里的人种甘蔗,那糖看来就是这里人必不可或缺的东西了。
有了,楚椒心中的那个念头逐渐定了下来,她还需要在周边了解下这里。
烟囱的缕缕白烟飘向天空像是和白色云朵融在一处,棚子下楚椒招呼着越雁端着碗放到她刚从屋里搬出来的桌子上。屋内,开着门的越陵一直听着外间的动静,心中比之往常宁静下来。
有身影打开栅栏走了进来,越父越母两人看着院内桌子上摆好的饭菜,又看向正端着碗从棚子下走来的越雁还有她身后的楚椒。
“椒娘,雁娘。”越母唤道。
楚椒身子一晃,她看向越母,“阿娘,你唤我小椒就行。”
“阿爹阿娘,累了一天,快些吃饭。”楚椒将糖水放到桌子上看着两人。
“好,我和你阿爹洗个手。”越母笑着道。
越父看向楚椒,同样面上带着和善的笑。
等两人吃过饭后,越父端着碗盆去井边洗,越母拉着楚椒的手看着楚椒。
“你阿爹早就找人去刘家看过了,他们早就跑了。”越母眉间担忧,“小椒,你还记得自己的家吗?”
“阿娘,楚椒伸手握着越母,我父母不在了,我来这里找家里其他家里人,一直没找到,当时受了风寒患了病就昏倒在路边,被他们捡了去。”
“阿娘,我既叫了你阿娘便是下定了心要留下来,阿娘,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听到楚椒的话,越母反握住楚椒的手,“当然是的,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是一家人。”楚椒温声重复道。
5. 第5章
越父越母坐在院中的小凳子上吃着饭,天色渐渐暗下来,村中其他去地里农忙的人肩上扛着锄头,手中拿着箩筐,路过越家时都会笑着说上两句话。
这时楚椒就看到,越父越母端着手里的碗,熟稔的朝着外间搭着话。
楚椒抬头看向天空,今日的天上泛着红霞,连落到东边的太阳都被浸染了几分赤红色。
耳边传来几声短促的虫鸣声,楚椒的视线看向被风吹响的桂树。
一时间,楚椒来到此处陌生之地的,心中埋藏的那一丝恐慌也被逐渐抚平。
“小椒,怎么了?”
楚椒转过头看向越母,脸上带着些不好意思,“阿娘,我想洗个澡。”
越母一听,笑的温柔,“这有什么的,等会让你阿爹烧些水。”
“阿娘,我来烧水就行,你们吃饭。”
楚椒说完起了身,去了井边,拿起井边的水桶打水上来。
手腕中缠着麻绳,楚椒握着绳子手中使着力气,一个巧劲,水井里的水桶倒进水里,楚椒将水提上来。
动作轻巧利索的走到小棚子下,灶台前,越雁正拿着柴火添柴。
楚椒神色微动,她又去提了两桶水,这才盖好盖子。
“雁娘,我来烧。”
“阿嫂,没事,我想来烧的。”越雁睁着大眼睛看着楚椒。
楚椒笑着摸着她的头,“谢谢雁娘。”听到楚椒的道谢,越雁低着头双眼弯弯。
等水烧好了,越母越父也用好了饭,越父在井边洗着碗筷,越母拿着块布巾擦着桌子。
越父在井边洗好碗筷后去了棚子下,将竖在墙上的一个木盆搬了出来。
“在井边洗洗。”越母对着越父吩咐,越父答应着搬着到井边,打水洗着。
楚椒烧好水,将水舀到桶里后,走到院里时,视线飘向被越父清洗着的木盆。
越母擦好桌子起身看到她的视线,心中思索着开口,“小椒,家中就这一个木盆,我让你阿爹好好洗了一番。”
从楚椒的言行还有身姿,越母知晓,楚椒从前也是富养着长大的。
“阿娘,没事的。”楚椒是有些不大能共用一个木盆,但有些事也并不是绝对,她想着,等会洗的时候,她站在盆里就好,用着水瓢舀水冲洗就行。
“阿娘,我将阿陵哥搬到你屋子里。”楚椒说着。
“你等会让你阿爹般,越陵那样重。”越母想着向着井边越父招呼。
楚椒已经走到了越陵屋子门前,她身影进去,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阿娘,我能搬得动。”
等越母再一转个头的功夫,楚椒已经轻松的抱着越陵出来了。
“小椒,你这力气竟然这样大。”越母惊讶。
不止越母惊讶,越陵其实一开始也很讶异。越陵长得高,足有八尺,就算这一年躺在床上身子瘦了些,可骨头也重啊,这楚椒竟然能轻松的将他抱起来。
不知今天被楚椒抱了几次的越陵心中从讶异到现在平静接受。
越陵听着楚椒的心跳,再听到阿娘的声音和外间的虫鸣声,他心间涌起淡淡的舒缓。
将越陵放到越母床上,楚椒起身前看向昏死的人,“等会来把你抱回去。”
说完楚椒转身走出房门,屋子里的越陵听到她那句话,心跳停滞了下。
楚椒将木盆搬到越陵的屋子里,提着两桶兑好的水走近屋子里,关好房门。
刚一抬头,楚椒看到了床上的一抹红色,楚椒放下水桶走了过去,看到的一套暗红色短衫,还有黑色的衣裤。
她拿起来上衣,上衣里夹着两件小衣,楚椒闻着上面传来的皂角清香,心中触动。
站在盆里舀水冲了两下,楚椒看向自己的身子,如果按照古地球的年龄来算,楚椒现在是十五岁。她身高快七尺,身材偏瘦,四肢修长。
昏暗的房中只点了一直灯盏,楚椒看向自己手腕上的银手镯。
这银手镯是她从前的好友送的,好友也是这次去往古地球的人之一,不知她现在如何。
想着这些前尘事,楚椒手中拿着越母拿来的新的丝瓜络,沾着一旁草木灰和豆粉搓着身子。
等搓好后楚椒舀水冲洗着,随后抓了一般草木灰混豆粉揉搓着。
等把自己冲洗好后,楚椒拿着布子擦干身子,穿好越母准备的衣衫。
手上搬起水盆,楚椒走到外间想着找个地方倒水,越母在井边用着打着水洗脚。
看到她出来,对着楚椒指了指院子里的空地,“小椒,到院里就行了。”
“好,阿娘。”将水到了院里,楚椒搬着到了井边,清洗着木盆。
越母看着她,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
“阿爹呢?”楚椒出来后没看到越父。
“你阿爹给越陵擦身子。”楚椒听到越母的话,点了点头,将木盆放回到了棚子下,抬眼看到坐在院里靠在桂树下昏昏欲睡的越雁。
正巧这时越父从屋子里出来,楚椒看过去询问,“阿爹,擦好了吗?”
“雁娘看着瞌睡了,我去将阿陵哥搬回来。”
越父手里端着盆水泼到地上,温和道:“好了,要不我来将越陵抱回去。”
“不用了,阿爹,你和阿娘忙了一天了,赶紧歇歇。”说着,楚椒进了屋子里,将越陵抱了起来,抱回了越陵屋子里。
越父看着她神色松快,并无吃力的神色,心中也有些惊讶,看向一旁的越母。
“小椒的力气比我大的多。”
越母笑着,“我看也是。”
两口说着话,就见楚椒又从屋子里出来,走向树下的越雁,将人抱在怀里看向院里坐着的两人。
“阿爹阿娘,忙了一天,要歇息了。”
“好,我和你阿爹这就去了。”越母看向她怀里的越雁,神色柔和。
楚椒说过话后抱着越雁进了屋子里,将越雁放到她的床上,拉好被子给她盖好,这才转身吹了灯盏,摸着床边躺到了床上。
楚椒躺着一会,很快睡去。她身旁的越陵却是清醒着感受着床上另一个近在咫尺的呼吸。
在另一边小床上的越雁睁开自己装睡的眼睛,转过小脑袋看向楚椒的方向。
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开心,方才是阿嫂将她抱了回来。
早晨的天还是灰暗的,楚椒就已经静悄悄的起了身,打开门,楚椒朝着院里看去。
灶台前越母正站在哪里做着饭,丝丝缕缕的白色烟气飘在屋顶,楚椒抬脚向着棚子下走去。
“阿娘。”她轻唤。
越母诧异道:“小椒,怎的起的这样早?”
“我来帮阿娘做饭。”楚椒走近灶台前,看向案板上的白菜。
“阿娘,有什么要我做的?”
“没有的,小椒,你再回去睡个回笼觉。”越母抬手掀开锅盖,里面是几个裹满菜叶的玉米面馒头,还有几个土豆,初次之外,还有一碗炖鸡蛋。”
楚椒视线看向一旁,抬眼瞧去,只剩下半袋子玉米面,还有放在地上十几个土豆,还有些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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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土豆应当还是她和越陵成亲那日,乡亲们送来的。
楚椒看着,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帮着越母一起将饭端到树下的桌子上。
“阿娘,阿爹呢?”
听到楚椒的询问,越母面上带着浅浅笑容,“你阿爹找了个活计,出去帮工了。”
等饭菜放到桌子上后,越母看向楚椒,“咱俩先吃,今日不去地里了,等会我把家里拾到一番。”越母说着,将那晚鸡蛋分成了三份。
挖着一勺递到楚椒面前,楚椒怔愣的看向面前的鸡蛋羹。
越母面上有些愧意,“小椒,家里鸡蛋不多,只有这些,你别嫌弃。”说着又朝着楚椒递了下勺子。
楚椒心口有些涩意,她抬头看向越母,原是想要开口拒绝,可看向越母那双温柔的双眼中,楚椒伸手将玉米面馒头递了过去,越母笑着将鸡蛋羹放到她馒头上。
楚椒垂下头吃着鸡蛋羹,鸡蛋里只放了些盐,未曾放油,楚椒却觉得格外的香。
树下坐着的两人吃着饭,越陵房中越雁挑开布帘子看向里面,阿嫂不在。
她赶忙穿上鞋子打开房门,看到院里吃着饭的两人,她跑了过去。
“阿娘,阿嫂。”
“起来了,去洗洗来吃饭。”越母朝着越雁道。
见越雁看着自己,楚椒对她笑了下,越雁这才跑去井边洗漱。
“阿娘,我等会想出去转转。”
“行,让雁娘带着你一起。”越母答应着。
吃过饭后,楚椒原是想要将越陵给喂了饭再出去,越母却让她放心出去。
楚椒带着越雁两人出了越家,抬眼望去,她所在的地方四面都是山,且山上森木繁多。
她拉着越雁走在村子路上,有村里人看到她,随口打着招呼,楚椒都是笑着回应。
“阿嫂,你要去旁边的村子吗?”手中拉着的越雁出声询问。
楚椒朝她看去,“雁娘带我去可行?”
“可以的,阿嫂。”越雁回着她,拉着楚椒的手向着村外走去。
去了周边临近的几个村子,楚椒和越雁在几个村子最中间的集市上停下脚步。
“糖糕诶,新鲜的糖糕,吃一口保甜。”
“刚采的青菜,便宜卖喽。”
楚椒拉着越雁的手,两人眼睛都往朝着前面望去,越雁看向糖糕时咽了咽口水,随后忍着低下头去。
楚椒看着,这里应当是个小集市,集市上有卖菜的商贩,有卖鸡鱼鸭的,还有卖碗筷的和各种小吃,但楚椒视线扫视了一圈却并未见有卖糖水的。
她低声喃喃,“怎么没看到卖糖水的?”
一妇人打眼瞧着楚椒眼熟,向着楚椒走近听到她的话,笑出了声。
“哎呦,这不是越陵的媳妇吗?”
听到越陵的名字,楚椒朝着来人望去,笑着开口打着招呼,“阿婶好。”
“我听你方才说想要买糖水吗?”
“这小地方怎么能买到那种紧俏东西。”
“要买糖水得去镇上的大集市里,这里可没得卖。”听完妇人的话楚椒有些不解,糖在这里不是贵重的,那为什么没有卖糖水的。
“这种东西村子里可没人会做,听说很难做的,要掌控好糖的甜度。”
“多谢阿婶告知我。”楚椒笑着道谢,那妇人笑着同楚椒又说了几句话后,提着手中菜篮子离开。
楚椒心中的计划有些定下来,她还要回去同越父越母商量,毕竟这不是她一个人能做成的事。
6. 第6章
楚椒拉着越雁的手正要回去,她低下头朝着越雁看的时候,看到了越雁咽着口水,眼巴巴看向糖糕渴望的那双眼睛。
楚椒心中一顿,她看向那糖糕摊子,蹲下了身子。
“阿嫂,怎么了?”越雁慌乱收回视线。
“雁娘,想吃糖糕吗?”
越雁一听,立刻摇头说着,“阿嫂,我不爱吃。“
楚椒握着她的小手,定定的看向越雁,“雁娘,你信阿嫂吗?”
雁娘赶忙点头,“我信。”
“阿嫂日后一定让你吃上这糖糕。”楚椒语气缓缓但这份珍视却印在小小越雁的心中。
越雁的手紧紧拉着楚椒,她仰着小脸看向已经站起身拉着的楚椒,眼底都是崇拜。
会村子的路上三两走着结伴的妇人,还有的妇人手中拉着孩童。
偶尔会看到牛车,牛跑起来时的风会荡起路上的尘土。
楚椒看着远方的耀日,又看向长得繁茂的山林,思索着,其实她可以进山去瞧瞧。
几个村子挨的不算远,楚椒拉着越雁的手在太阳西斜时回到了越家村。
村子里的土房子上的烟囱都在向着天空飘着白色烟气,楚椒鼻翼微动,闻到了饭香味。
这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忙了一天,大都扛着锄头回了家中。
拉着越雁的手,楚椒看向前面那面空荡的墙,打眼便能瞧见院里越母忙活着的身影。
伸手打开栅栏的绳子,楚椒带着越雁走了进去。
“回来了。”越母正在院子里洗着衣衫,听到动静朝着两人看来,眉眼温柔的又继续说:“饭在锅里,去拔一把小葱夹在馍里吃。”
“好,阿娘。”楚椒答应着拉着越雁去井边洗了手,两人去了灶台前。
打开锅盖,楚椒看向里面蒸的土豆和玉米面馒头,她伸手拿了出来。
“雁娘,去拔一把小葱。”
“好嘞,阿嫂。”雁娘听到她的话,笑着去菜地里拔了吧小葱,去了井边洗了洗才拿回来。
楚椒接过她手上的小葱,看着雁娘笑着道:“多些雁娘。”雁娘抿唇跟着她一起笑着。
楚椒将嫩绿的小葱放到案板上,她拿起刀将小葱切成段,随后放到一旁的碗里,又在碗里加了少许盐调味。
她端着这碗葱,走到已经坐在桌子旁等着吃饭的越雁。
越雁的看向她放在桌子上的小葱,楚椒伸手拿过一个玉米面馒头,掰开两半将小葱夹了进去。
这样吃着味道倒是还不错,楚椒看向面前的菜地,菜地里还有些小青菜、还有小芹菜应该是,还有一种叫做荆芥的菜。
不过都被吃了一茬了,现在除了小葱长起来了,都还不能吃。
楚椒和越雁捧着饭碗不一会就吃好了,这时太阳也彻底沉到了西边,楚椒见越母将洗好的衣衫晾在了院子里,不时朝着门口张望。
“阿娘,天色晚了,阿爹还没回来。”
“是啊,你阿爹应该是这个时候回啊,先等等,要是过会还没回来,我去找找看。”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的路上出现了越父的身影。
等他进院子时,越母看到越父眉头皱起。“怎的身上这样脏?”
虽说着嫌弃的话,但越母的手却是替越父拍打着。
越父站着任越母伸手拍,笑着道:“阿慈,我是去做帮工的,怎能不出力。”
越母伸手加重力道拍了他一下,越父身子闪躲了去,视线看到一旁的楚椒,越父稳了稳身子。
楚椒看着两人打闹一幕,眼底带着笑,“阿爹阿娘,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下。”
“什么事?你放心说。”越父看向楚椒。
楚椒看了看越父又看了看越母,随后开口道:“阿爹阿娘,我想做些糖水来卖。”
“需要用家里的糖。”
楚椒有些紧张,虽然这里家家户户都种着甘蔗,自己家除了交赋税的还要换银钱,能留下的糖也不算多。
越父越母看她神色正经,以为是多大的事,听到楚椒的话,越母笑着回她,“小椒还会做糖水呢。”
“咱家还有好几袋糖,你要用就用,不用跟我和你阿爹特意说。”
“是啊,小椒,听你娘的。”越父在一旁帮衬着越母说的话。
此刻,灰暗的天空笼罩下,月亮高挂,楚椒站在桂树下,听着树梢被风吹的作响,月亮的光照在面前越父越母温和的面容上,楚椒心中再一次被触动到了,这一次,她有了真正的家,真正的家人。
“小椒,天色晚了,你快去歇息。”
“以后要用什么就用,咱们是一家人。”
越母的这两句话,在楚椒躺倒床上时她还在想着。
她唇边喃喃,“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躺在她身侧的越陵听到她的低喃,心神微动,他在心中跟着念着,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楚椒决定了要卖糖水就开始认真筹备着,糖水食材先不说,她得先有工具。
这样想着,楚椒打算做两个木桶,上面得有盖子,不然荡灰尘。
还有扁担,楚椒力气大,她挑着两桶糖水对她来说毫不费力。
这样想着,楚椒手里拿着棍子在院里画着。纸张还有笔墨都是贵重物件,家里并没有,楚椒想着先理清楚。
但是,最重要的是,她若是找人做的话,楚椒打听活,少说她需要的这种木桶,一个也得七八文。
苦恼的将头趴在腿上,她现在手上一文钱也没有,更不能开口问越父越母要。
算了,楚椒想,她还是去外面那个小集市上逛一逛去,看看有没有糖水用的食材。
起了身,楚椒向着屋子里的越雁嘱咐,“雁娘,我出去一趟,你看好家还有你阿哥。”
“好。”越雁躺在床上迷糊的回着她。
知晓去小集市的路,楚椒走着到了隔壁村子,她听阿母说阿父在这里给马家盖房子做帮工。
走进村子里,楚椒看到一旁的妇人,“阿婶,盖房子请帮工的马能家在哪?”
“啊?小女娘,你记错了吧,这马能家的房子早就盖好了。”
听到回话楚椒一怔。
那阿爹他去哪里干活了?楚椒觉得事情不对劲,她皱着眉跟妇人道过谢后转身回了越家村。
脚下迈着大步,楚椒很快就走回了村子里,等走到家门口时,门里有个人影朝着楚椒快步走来。
“越陵他媳妇,你阿爹出事了!”来人是个与阿爹一般大的男人,老实的面容上满是焦急和担忧。
楚椒看向跟在男人身后的越雁,“雁娘,这还?”
“阿嫂,是咱家旁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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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二叔。”
见是雁娘认识,楚椒担忧开口,“越二叔,阿爹他怎么了?。”
那阿叔指着门外山上,看着楚椒语气迟疑,“你阿爹在那边山上,你能上去吗?”
“能。”楚椒道。见楚椒神色认真,越二叔点头,“走。”
楚椒则对蒙蒙的越雁吩咐,“雁娘,阿娘去地里了,你回房间里杠好门栓,不要出来。”
见雁娘点头,楚椒看着她进了屋子锁好房门后,楚椒才快步跟上越二叔。
一路跟着从四面环山的越家村走到了山路上。楚椒观察着,这是要往深山里走。
她暗中留了个心眼,暗暗记着来时的路。前面的越二叔走的很快,楚椒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等走了好一会,才见前面的越二叔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向楚椒,神色有些纠结,最终开口,“越陵他媳妇,就在前面,我就先不过去了。”
“你等会问问你阿爹他们有没有给他结工钱还有伤钱。”
楚椒看向前面站着穿着官服的人,这人身旁还有个小板车,板车上坐了个人,被穿着官服的人挡着。
“多谢阿叔。”
“我先过去了。”楚椒拨开前面挡着的树枝,朝着那群人走去。
走进可楚椒看到了板车上的人,是她阿爹,但是,越父的腿上颤着绷带,上面都输红艳艳的血。
楚椒眉头紧促,她喊道:”阿爹,怎的受这样重的伤?”越父看着她,唇边喏喏。
“你阿爹干活的时候不当心从高处摔了下来,腿受伤了。”穿着官服的男人开口。
楚椒抬眼瞧了一眼这人,视线又看向越父。“阿爹。”
越父抬起头,神色有些愧疚,“小椒,阿爹给你添麻烦了。”
楚椒走上前,站到了越父身前,低声安慰他,“没事,阿爹。”
随后话锋一转问道:“阿爹,给你结工钱还有伤钱了吗?”
“啊,只结了工钱。”越父回道。
“伤钱呢?”楚椒冷静问出声。
刚才跟楚椒说话的那个管爷皱着眉喝道:“他自己不留神哪里来的伤钱,赶紧走。”
楚椒眼底暗色划过,她视线直直的看向说话的人。“伤钱。”
“越家的,你这是不想来干了是吗?”那官爷见楚椒不好惹便去找越父的茬,甚至是威胁上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阿爹吗?”楚椒本来在看到阿爹受伤时就有些气,这时又听到这人的话,心中更加生气。
但她还是强忍着,不想找麻烦。
这时又听这官爷继续开口嘲讽,“我就是威胁了又能怎么样。”
“你是越陵那个丧鬼的媳妇吧,我说怎么看着一副尖酸刻薄相,你可别把越家一家都给克死了。”
楚椒忍不下去了,她看向越父,越父咬着牙对楚椒点头。
楚椒伸手,一拳砸在面前人喋喋不休的嘴上。
“啊啊啊啊啊!”痛苦的喊声响在林间,惊起林间树上栖息的鸟儿。
地上的官爷捂着自己流血的嘴,吐出了几个带血的牙,惊恐的看向楚椒。
楚椒蹲下来看着他,冷漠提醒,“伤钱。”
地上人快速从胸口处掏出一个钱袋子,楚椒拿过钱袋子,双手拉着板车。
“阿爹,我带你回家。”
7. 第7章
“来人啊,这有人闹事!”
地上的男人手上拿着掉落沾血的牙齿,嘴角带血,眼神阴毒的看向楚椒和越父。
他的喊声在林间传去,有几道身影向着这边跑来。
楚椒就站在原地平静的看向跑来的人,突然楚椒的衣袖被扯了扯,她顺着力道看去,看到面色苍白神色担忧的越父。
越父想要开口说话,楚椒则是朝着越父笑了下,轻声道:“阿父,信我,没事。”
越父放下手,看向楚椒的眼底还是带着担忧,若是等会他们要欺负小椒,他就是拼出命也得护着。
楚椒并不怕,看着地上的男人,眼神落在他身上的官服上。楚椒曾学过古地球各个朝代的知识,这个官服曾出现过,算是衙役并未有权利,除了有个官差的名头,没有任何实权。
再加上这人在她方才提起伤钱时明显怪异的神情,楚椒这才动了手。
“那个敢在这里闹事?”方才跑过来的三名男人扶起地上被楚椒打的男人,看着楚椒呵斥。
楚椒看向几人,“我阿爹的伤钱呢?”
“伤钱?哪里来的伤钱,你这女娘不要在这胡搅蛮缠。”捂着嘴的男人含糊训斥。
楚椒没看他,只盯着面前的男人,面前男人看着楚椒坚定的神色,指了指被扶起来的男人对着楚椒道:
“他找过我们头特意问过,你阿爹自己不留神受的伤,头儿说没有伤钱。”
“怎么可能,不管怎样受伤,都是在你们这干活受的,按理来说应当有伤钱的。”
楚椒看着几人,神色冷漠,语气一转带着怀疑,“难不成是你们几人私吞了?”
“你说什么呢,不要乱冤枉人,我怎么可能去吞这样的银钱。”方才跑来的男人中的另一个开口反驳。
扶着被打男人的人听到楚椒的怀疑,皱起了黑色的浓眉,“这样亏心的钱我们不会要。”语气中带着被怀疑的怒火。
楚椒观察着几人的表情,最后落在神色有一顺慌张的被打男人身上。
“是你拿了。”楚椒语气笃定,在场的几人一愣,皆朝着被打男人看去。
“我…我怎么会拿,你别诬赖。”男人的手捂着自己的嘴,眼神闪躲。
楚椒神色冷静,“方才这个官爷说是你说的头儿没有给工钱。”
“头儿就是没工钱,我哪来的钱给你。”
楚椒眼神看向他手捂着的胸口,眼神冷淡。“钱就在你胸口,你让人看看。”
“我说了没有,你这女娘听不懂话”男人面上带着怒火,说完又招呼着身旁几人,“哥几个,咱们回去,别在这跟着一起胡闹了。”
“走了,走了。”几人就要一起离开,楚椒身影快速跑过去,就要去抓那被打的男人。
走着的几人察觉到楚椒跑来的身影,伸手就要拦她。
楚椒伸手用力,一手推开一个把人推到在了野草堆里。
人被推开,楚椒利落的将被打的男人绊倒在地,趁人起不来,她用脚踩着男人的一只手,手剥开男人的外衫,露出里面的钱袋。
楚椒将钱袋拿出来,看着上面的绣着的官府字样,她伸手对着被她推到在地还未缓过神来的几人看。
“几位,这钱袋子是官家的吧。”
倒在地上的几人朝着她手中看去,面色也都变了。
“越明,这钱袋子哪里来的?”
听到询问,越明还想再辩解一番,可看到楚椒身后走来的高大身影时,面色变得恐惧,他跪在地上连声认错。
方才来的几个男人也都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楚椒不明所以,转身朝着身后看去。是个身高体壮的中年男人,长相周正,周身气度凛冽。
他的视线和楚椒对上,深沉的眼中多了些欣赏笑意。
“你这小女娘倒是聪明,还知晓官家雇人的条例。”
楚椒虽知晓但并不确定这里是否也有这个律法,可方才越二叔特地提起,还有那个叫越明的鬼祟神色,楚椒才确定下来。
听到来人的夸赞,眉眼平静,手中拿着钱袋子走到板车前,看向担忧的越父,“阿父,咱们回家去。”
“哎,你这小女娘先别急着走。”高大男人出声,楚椒转过身子,面上带着冷意。
“还有什么指教。”
她语气里带着不耐和冷意昭然,越父悄悄拉了下楚椒的衣袖,对着她小声提醒。
“小椒,这个是京中来的大官。”
楚椒忍着心里的不耐,再次出声,“您还有何事?”比方才多了丝恭敬。
高大男人看着两人的动作,他耳力好,越父的话他听的到,看着明显转变态度的楚椒,他心中发笑,这小女娘还怪有趣的。
见自己没说话,楚椒的脸又挂了起来,这高壮男人开口,“这车记得换回来。”
闻言,楚椒一怔,这才想到这车不是他们的。
“我知晓了,定会来还。”说完,她拉着板车,动作轻松的在山路上走着。
见楚椒人走远,高壮男人脸色沉了下来,他看着几人,语气冷漠,“将越明的官身去了,其他人罚银钱二十文。”
越明闻言脸色恐慌,这差事是他花了大把银子买来的,若是被去了,银子都打了水漂了。
都怪越陵家,他们一家最好等着,等他回去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家。
男人捂着嘴,磕着头求着情,眼里的怨毒止也止不住。那高壮男人并未理会他,已经转过身子,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锐利的视线看向磕头的越明,语气冷漠,“你最好是安分些,若是去找人家的茬,可不是让你去了官职这样简单。”
越明心中的恐惧加大,他知晓高壮男人的话不是假的,他用力磕着头,嘴里喊着,“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楚椒肩上套着绳索,她两手向后拉着马车,动作轻快。
走了一会子,越父开了口,“小椒,累了就歇歇。”越父看她小身影拉着自己和板车,心中愧意蔓延,带着心疼。
“阿爹,我不累的。”楚椒脚下不停,回着他。
山上的路陡峭,有些地上崎岖不平,楚椒走的小心。
等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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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岩壁时,楚椒脚步停下来,她看向那处,眼神发亮。
“小椒,怎么了?”见她停下来没说话,越父担心问道。
楚椒抬手指着前面的岩壁处,“阿爹,你看。”她语气惊喜,越父朝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待看到那一大片黑漆漆的东西时,她们变了脸色。
“小椒,快些走,那些虫子咬人又疼又痒的,还会肿很大的包。”
越父的话让楚椒心中一顿,他看向称呼蜜蜂为虫子的越父,心中有个猜想。
“阿爹,这个东西咱们不吃吗?”
“吃?”越父皱着眉头。
“这东西咱们这里人都不敢靠近,吃不了的。”听到越父的话,楚椒心中笃定下来,这里的人原来不知道蜜蜂啊。
想要去看看这蜂巢,可越父的伤得尽快看,楚椒重新拉着车向着山下走去。
“小椒,等会回去绕着点村子,从外间大路走进去。”越父叮嘱着。
楚椒不解问出声,“阿爹,为何?”
“村子里的人都对山里的那些流放之人心里带着怨气和鄙夷,别让他们知晓我进山了,还跟他们一起做工受了伤。”
越父眉眼间带着无奈:“要不然又要说些难听的话,让你阿娘听到了又得难受好一阵。”
“好,阿爹。”楚椒答应着,带着越父绕了路,从外面的大路伤向着家里走去。
他们回来的时间不算晚,村子里的人大都去了地里干活,只有一些孩童在村里跑着追着玩闹。
楚椒拉着越父回了家中,刚一到门口,就看到站在院里盯着这边的越母,还有坐在她身边的程邵阳。
“伤的重不重?”越母走上前,视线定定落在越父腿上。?楚椒将板车斜着放好,看向一旁神色担心,眼中都带着泪花的阿娘。
“阿娘,别担心,先让郎中看一看。”楚椒扶着越母,看向一旁的程邵阳。
她昏迷时朦胧中看到过他,隐约还记得这人劝阿爹不要上山干活来着。
越父被程邵阳掺着进了屋子,楚椒看着越陵房中伸出个小脑袋的越雁。
她朝着越雁招手,越雁跑了过来,楚椒摸了摸她的脑袋,“雁娘,去屋子里看着你阿哥。”
雁娘点头,随后又跑进了屋子里,看着躺着的阿哥,她低声自言自语道,“阿哥,我刚看到阿嫂用车拉着阿爹回来,阿爹的腿上都是血。”
床上的越陵听到她的话心中一紧,阿爹他怎么样了,为什么腿上都是血,严不严重。
越陵躺着,心中突的有股郁气,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着,跟个废人一般。
院里楚椒扶着越母坐下,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处,越母盯着自己的屋子。
过了会,屋门被打开,程邵阳背着药箱从里面出来。
“阿叔是被重物砸伤了腿,索性没有伤到筋骨,修养几天就能好。”程邵阳说的简单易懂,越母放下了心口提着的气。
“不过,程邵阳面上带着不忍,但还是开口道:“阿婶,越陵的药还要吗?”
“要。”越母毫不迟疑的回答。
8. 第8章
“等我回去先配药。”程邵阳说着,提着药箱就出了越家。
这些时日,越陵的药也快吃没了,但此刻越父又受了伤,伤钱加上越陵的药钱,是笔不小的花销。
楚椒想到自己要回的阿爹伤钱,她将钱袋子从怀里拿出来,“阿娘,这是阿爹的伤钱。”
越母接过她手中的钱袋子打开看去,有十五文,越父的药钱花了五文,还有十文,只够给越陵开半副药的。
越陵的药一份得20文,这药一个月得吃六次,每五天吃一次,一个月就得120文。
一家的开销一个月最多也就30到40文,越家从前攒了些积蓄全花在越陵的命上。
越母握着钱袋子的手捏紧了些,但抬头看向楚椒时又是温柔笑着的模样。
“小椒,多亏了你。”
楚椒察觉到了越母的异样,她别开眼当做并未看到,温声回道:“阿娘,咱们是一家人。”
越母对着楚椒道:“我去看看你阿爹。”楚椒点头。
等越母进了屋子后,楚椒则走到厨房里,端了碗凉水站在院里喝着。
双耳动了下,楚椒听到了越母和越父两人说话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我这腿出了事,花了不少银钱,眼下也做不了活了。”越父无力的声音透过窗子传到楚椒的耳边,楚椒听着,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时又听越父愧疚埋怨,又有拍打声响起,“我在山上干活怎么就不小心些呢?这可这么办?越陵可怎么办啊。”
“别…别打自己,越哥。”越母哽咽的话语响起,楚椒低敛着眉眼,做了决定。
她放下手中的瓦碗,走向了越陵的屋子,看向正趴在床上抹着眼泪的越雁。
楚椒轻拍着越雁颤抖的小肩,越雁抹着眼泪抬起头,问道:“阿…嫂,怎么怎么了?”
“雁娘,阿嫂出去一趟,你等会跟阿爹阿娘说一声。”
越雁将眼泪抹在衣袖上,“阿嫂去干什么?”
“先不能说。”楚椒摸了摸越雁的头,“别哭了。”
又摸了几下,楚椒再次叮嘱道:“别忘了跟阿爹阿娘说。”
越雁乖巧点头,“我知道了,阿嫂。”
床上的越陵听着两人的话,心中想着,楚椒是不是要走?
若是楚椒走了,其实越陵心中也并不怪罪,毕竟家里如今这个样子,楚椒在这应当是受委屈的。
楚椒走去门外,将停着的板车拉着,沿着前方的路走着。
路上的行人不多,楚椒拉着板车走的很快,不到一会就出了越家村。
使着力气快步走着,楚椒手又抓紧了些板车的把手,衣袖向着上方拽去,露出她手腕上精美的银镯子。
楚椒走的快,往常两个时辰的路被她一个时辰就走到了地方,她看向面前的小集市,目光落在了个写着当字的小旗子上。
她知晓,这是典当东西的地方。
楚椒将板车放到当铺门前,抬脚走了进去,利落的脱下手腕上的银镯子。
“这个能当多少银钱。”
柜子后的中年女人穿着红色暗纹的短衫,穿着长裙,面盘圆润,打量着楚椒,看向楚椒手中的银镯子。
“诶,这可是个好物件。”女人出声,眼中带着喜欢。
“这个要是当了,我这能给你220文。”
楚椒搜寻着从前看的资料,知晓这老板没有压太多价,但楚椒还是想往上抬抬。
“250文。”楚椒平静开口。
中年女人面色一怔,看着楚椒连忙道:“给不得,给不得。”
楚椒没再说话,眼神直直的看向女人,女人扭着头,被她看的有些别扭。
“你这小女娘,好了,250文没有,230文你要觉得可以就当,不可以……。”
“230文,当了。”楚椒打断了女人的话,利落的开口。
女人看向楚椒,无奈道:“你到是机灵着呢。”
“你这镯子,我要是压到210文你也会卖给我。”女人拿过楚椒手上的银镯子,手上拿着张典当纸张递给楚椒,指着上面的卖方,“按手印。”
楚椒抬手沾着打湿的红纸,随后按在了卖方的那一边。
女人接过这张纸,打开身下抽屉,手上拿着银袋子递给楚椒。
“多谢。”楚椒接过银袋子看了眼,随后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模样。
楚椒知晓这掌柜的说的不错,要是压价到210,楚椒其实也会卖的。
这个小地方只有这一家当铺,再有当铺的地方是距离这里五六个时辰的大集市,楚椒没那个时间,她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拿到钱。
刚巧这掌柜的人不贪,给楚椒的开的价也是可以接受的。
“请问掌柜的,这里可否有卖玉米面的?”楚椒视线看着外面问道。
“直直的走,然后右转,小巷子里第一家就是。”当铺掌柜的抬手给楚椒指着。
“多谢。”再次道谢后,楚椒将钱袋子放到怀里,这才起身去了外面,拉起板车就朝着卖粮食的地方走去。
街边卖着东西的小贩正吆喝着,楚椒看向白烟缭绕的蒸笼,摊主正伸手解开箱笼上的盖子,白胖胖的“大馒头”出现在楚椒眼中。
楚椒鼻翼微动,闻着馒头散发出的小麦香气,她咽下口中涌上来的口水,握紧板车,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
楚椒只在古地球模拟中见过这个馒头,她从未吃过它真正的味道,或许可以说,古地球绝大部分吃食,楚椒都未曾真正的吃过。
拉着板车的手收紧,楚椒心想着,她要赚银钱,到时候什么馒头、糖糕、鸡蛋、肉、她都要尝个一遍。
心中暗暗的想着要努力赚钱,楚椒拉着板车走到了方才当铺老板说的卖面的店铺,店铺的门都大开着,楚椒能看到里面的人正买着面。
抬眼看向店铺牌匾上显示的官家标志,楚椒将板车放到门边,走了进去。
抬眼望去,有白面、有米、还有玉米面,这些面又分精还是粗两种。
“您看这,这袋子是精细白面,这边则是粗的白面。”店里的伙计打量着楚椒,见她虽穿着素朴但面色却白皙,便给她展示着店内的小麦细面。
楚椒低头看着伙计敞着口的精细白面,随后转头指向一旁的粗玉米面粉。
“那个,给我拿两袋。”
店内伙计看向她指着的最不好的粗玉米面也只是愣了一瞬,随后面上堆着笑。
“两袋子是50斤,共65文,您先将钱交了,这就给您拿两袋。”
楚椒点头,走向一旁收账的柜台处,对着里面算账的的人道:“两袋粗玉米面50斤。”
“65文。”收账人说着,楚椒伸手摸过钱袋子,将一百文拿出来数着,数好后递给里面的收账人。
收账人面前宽敞并无遮挡,楚椒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看着收账人核实好后,朝着方才的伙计招呼。
“两袋50斤的玉米面付过银钱了。”
那边伙计看向楚椒面上带着笑脸,“给女娘您抬到门外的车上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楚椒走过去,在伙计惊讶的眼神里,一手拎着一袋,毫不费力的走向外面放到板车上。
楚椒拉着板车离开,她身后,铺子的伙计和账房两人对视,皆是大睁着眼,惊奇不已。
楚椒拉着板车,路过一旁的集市,看到了正卖的毛茸茸,黄澄澄的小鸡崽,她停下脚步询问,“阿婶,这小鸡崽怎么卖的?”
路边的吆喝声有些大,楚椒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那卖小鸡崽的妇人抬头看去,就看到一张白润清秀的面孔。
她眼神一动,“这小鸡崽5文钱一只。”
楚椒看到这妇人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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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眼神,她唇边扯着,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这妇人,嗓音里带着无奈,“我是越家村咱们这里的人。”
那妇人听闻面上一笑,“哎呦,小女娘生的这般好模样,原来是越家村的啊,那就3文钱。”
楚椒耐心没了:“阿婶,到底多少?”
妇人见楚椒不好糊弄,便又笑呵呵的道:“三文钱两只。”
“来六只。”楚椒将方才一百文剩下的钱放在了怀里口袋,她摸了九文递给这妇人。
妇人要给楚椒挑,楚椒没让,她自己挑了六只放到妇人送的编的小篮子里,盖好盖子后放到板车上,眼神掠过一旁的馒铺子和糖糕铺子,楚椒拉着板车朝着越家村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回越家村的这条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好些,楚椒拉着板车趁着尚亮着的天色快步向着家里走去。
“天色都这样晚了,小椒还未曾回来,要不,我去找找她。”越母手中提着盏红色灯笼站在门口,看向院里坐着的越父。
越父朝着越母摇了摇头,“再等等,万一…。”越父未说完的话越母知晓是什么,躺在屋内的越陵也知晓阿爹要说什么。
万一,万一楚椒是自己想走了呢,他们去找不妥当。
越母却提着盏红灯笼站在栅栏前语气坚定,“我信小椒不会走。“
“小椒说过咱们是一家人。”相处了快一个月,越母是和楚椒接触最多的人,她心中笃定楚椒不是不告而别的人。
“我也相信阿嫂,她肯定是出去有事。”越雁大声喊着,这声音掉落在黑色的夜晚里。
随后另一道声音响起,“雁娘,你喊我做什么?”紧接着车轱辘声还有楚椒的身影一起被越母提着的灯笼照亮。
楚椒看向越母,眼中带着细碎的光影。
方才她找不到越家具体的位置,绕了一会又皱着眉停下时,眼睛突的捕捉到黑夜里微弱的亮光,顺着这亮光走近,楚椒听到了越雁喊她的声音。
“小椒。“越母提着灯笼赶忙上前几步,走到楚椒身前。
楚椒拉着板车,进了院子里,院里的越父也拿着个木棍站了起来。
越母提着灯笼过来,越父越母看清板车上面的两袋粮食,都睁大眼睛伸手摸去。
“是玉米面。”越母语气惊喜。
但随后她面上的喜色消了下去,她看向楚椒空荡荡的手腕,“小椒,你手腕…上的银镯子呢?”说完越母眼中的泪水落了下来。
楚椒赶忙上前,拉着越母的手安慰道:“阿娘,咱们要开心的,咱们有钱了,给阿陵哥买药的钱也有了。”
“你这孩子……”
“这可怎么办,来我们越家一直都在吃苦。”越母哽咽道。
越父的手垂落在身侧,面上颓败带着愧疚,越雁也拉着楚椒的衣摆小声啜泣。
楚椒头大了些,她看着越母还有越雁,“阿娘,雁娘,你们看车上的是什么?”
越母将手中灯笼提近了些和越雁看去,看到小声叽喳叫唤的小鸡崽时,母女两个面上都止住了哭。
“买了几只小鸡崽,以后咱们好好喂,等长大了就能吃鸡蛋了。”楚椒说着走到越父身前。
“阿爹,我想着咱找两个人,将这面院墙盖起来,这院墙得多少银钱?”
越父一愣,看向楚椒,开口给了个数,“这面院墙得二十文。”
“行,阿爹,明早就找人来盖。”楚椒提高声音笑着道。
越家四口听到楚椒的高声话语,各个心中突的涌现出了温暖情意。夜色浓郁,越家也没了声音,几人都睡了过去,只有越陵听着身旁的呼吸声,心中触动。
他其实并不意外楚椒会回来,因为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楚椒虽然性子爆但却极其护短,对越家人很好,对他这样一个废人也很好,楚椒品性赤忱,越陵想,若是他能醒来,定要将楚椒当做亲妹妹一样疼惜。
9. 第9章
第二日天一蒙蒙亮,越父就让越母去叫了越二叔还有他的大儿子。
越二叔硬是不要工钱,被越父好说一通,最后把楚椒搬了出来,说是自己儿媳说的,要给工钱,越二叔这才收了钱。
越家老大跟在自己父亲身后,手里拿着家里的盖夯土墙的夹板,绳子一众要用的东西。
等商量好后,两人去山边拉了几车土回来,倒在越家的院子里,越母打好水,将灶台里的草木灰铲出来一些,又将切碎的小麦秸秆一起放到泥里,随后提着木桶将水倒进去。
越父腿受伤也没闲着,他在一旁坐着看着。越二叔手里忙活着,不时两人说着话,越母在一旁帮衬着。
这时早去去农忙的村里人注意到了越陵家的动静,有人朝着这边看来,嘴里问着。
“呦,越祥,怎的舍得盖这院墙了?”
越祥是越父的名字,越父听到有人叫自己,笑着回道:“小椒心疼我们,给了我们银钱,让我和她阿娘将院墙盖起来。”
“小椒心疼我们呦。”越母在一旁接着话,笑着夸赞着楚椒。
这边越二叔将泥和好后让自己的长子用磨具弄成大小差不多的长块。
楚椒打开房门出来时,看着院里忙活的一众人,眼中带着迷蒙。
这时从外面跑进来的越雁将背上的背篓取下来,给楚椒看,“阿嫂,看,我给小鸡崽们割的草。”
楚椒提着她的背篓,笑着道:“雁娘,小鸡现在吃不下这些草。”
雁娘睁着眼认真的看着楚椒,“那小鸡吃什么?”
“吃麸皮。”越母在一旁看着两人,笑着道。
楚椒摸了摸越雁的头,跟着院里的人打招呼,“越二叔,越大哥。”她喊道。
院里越二叔和他长子对着楚椒俱是点点头,随后低下头继续手中的活,不愧是两父子动作倒是相似。
楚椒看着面前已经被弄好的块状泥砖,她在脑海里搜寻着从前学过的古地球知识,这是夯土墙,从前平民盖院墙的首选。
想起自己的正事,楚椒朝着越母喊着,“阿娘,你来,我有事跟你说。”
越母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越二叔他们说道:“你们先干着。”说完走向楚椒,“小椒,怎么了?”
楚椒将越母拉到自己的房中,将房门关好后,对着越母低声道:“阿娘,咱们家中有蓑衣和麻布吗?”
“蓑衣有的,麻布有旧的。”越母虽不解楚椒为何如此小声,但她也跟着低了声音。
“阿娘,你将蓑衣和麻布拿给我,我有些要改动的。”
“还有,阿娘,有厚的衣物吗,我也要用。”
“有,越陵过冬的厚衣物我都给他收起来了,在床下板子上的框子里放着。”
越母走到床边,掀开上面薄的被子和布单子,露出床下的框子。
拽出来一个,解开上面的麻绳,露出里面的黑色棉衣还有棉裤,接着起身递给楚椒,“小椒,你看看行不行。”
楚椒摸着厚实的料子面上神情满意,“阿娘,行的。”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蓑衣还有麻布。”说着越母出了房门,过了会门又被打开,楚椒接过越母抱来的东西。
“阿娘,还有针线。”
楚椒话音落下,越母就又出了屋子,一会又回来,手里拿着针线筐。
楚椒接过,笑的温软,“谢谢阿娘。”
“你这丫头,跟我客气什么。”越母嗔怪她,楚椒朝着越母笑着道,“我听阿娘的,就不客气了。”
“阿娘帮我缝些东西在这衣物上。”越母听着楚椒的话坐了下来,按照楚椒说的在衣物还有蓑衣,草帽上缝着。
不到一会的功夫,越母就将楚椒的要求都做好了,楚椒拿着,眼神发亮,“阿娘,你真厉害。”
越母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她抿唇笑着。
楚椒拿着衣物去了门外放到板车上,又搬了半大的两个陶罐放到板车上面。
随后转身去了厨房,将方才裁下的麻布缠在了木棍上,拿起灶台上的火折子揣在怀里出来。
“阿娘,阿爹,我出去一趟。”
“去哪?”越母手里正忙着,转头问着楚椒。
“我去集市一趟。”楚椒没敢说进山,她怕越父越母不让她去。
越母想到楚椒方才让她做的事,觉得有些蹊跷,便要再问,这时接收到楚椒视线的越父开口。
“阿慈,你看这要不要再放几把秸秆。”说着,越父朝着楚椒使着眼色。
楚椒对着越父笑了下,赶忙从院里跑了出去,拉着板车就跑了。
拉着板车绕着路从小路上走到了山上,山上幽静,只有一两声的不知名的鸟鸣声,楚椒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但楚椒并不害怕,她满眼兴奋的拉着板车,像是一头“小牛犊”一样向着那日发现蜜蜂巢的崖壁处走去。
终于,费了一会子时间,楚椒看到了那一大片的蜂巢。
眼中的渴望怎么也抵挡不了,楚椒捡了好些枯草树枝放到车上其中一个陶罐里,随后将方才让越母缝好的厚棉衣穿在身上,系紧两边手腕脚腕还有脖颈间的系带。
又将套头的麻布套好,最后将斗笠盖在了头上,楚椒用麻布缠了几圈双手,双手里拿着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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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放进陶罐里,楚椒拿着陶罐向着岩壁缝隙的蜂巢走去。
走到跟前,楚椒将盖着陶罐的盖子掀开了些,枯叶燃着木头发出滚滚浓烟,楚椒将陶罐放到蜂巢入口下风处,抬手将浓烟扇到里面。
熏了一会,蜜蜂们从里面成群的朝着外间飞来,楚椒趴在地上,身子脸紧紧贴着地面。
熏了好一会,楚椒耳边的嗡嗡声减小了些,她这才抬起头,看向蜂巢。
这蜂巢长在岩壁缝隙处,楚椒手中拿着斧子,利落砍下来,她拿着蜂巢放到另一个陶罐里后,又伸手去取剩下的。
这蜂巢足足装了两大陶罐,楚椒将陶罐盖好后,脱下了身上厚重的衣物,拉着板车向着来时的山路走去。
正走着,楚椒脚步突然一顿,她眼尖的朝着远处的一抹红看去。
她将板车停稳当后,朝着那抹红走去,走到跟前了,楚椒看清这东西的样貌后,唇边浮现抹笑。
是野草莓!她心中想着,身子蹲了下去,手中采了一颗草莓用手在衣衫上擦了擦,她就放进了嘴里。
一口咬下去,又酸又甜的,清香的草莓味很是浓郁,楚椒眯着眼,整个人享受在这奇妙的味蕾中。
只吃了一颗楚椒便不在吃,看着这片野生草莓,她弯下身子去摘。
摘好后,楚椒将衣物垫在板车上,把草莓放到上面。一捧又一捧,楚椒摘着的时候唇边的笑就没落下过,想着这下糖水有的卖了。
等楚椒将眼前的一片都摘完了后,她直起身子将最后一捧放到衣物里,将衣物裹好后,站在车子边上楚椒伸展着身子,锤着自己的腰。
抬眼瞧着西面落下大的朝阳,闻着山上的浓郁树木气息,风吹着楚椒的发丝,楚椒拉着板车走在森木中,夕阳的余光透过未被遮严实的缝隙照在她归家的路上。
饶了路去往村口的大路,楚椒并未停留,大步拉着板车朝着家里走去。
等到走到家门前的路上时,楚椒眼神一亮,家里的院墙盖了起来,一扇小木门此刻敞开着,门口站着越母笑着看向她,透过越母楚椒看到了后面坐着摇着蒲扇的越父,还有看到自己就窜出来的小身影。
越雁窜到楚椒跟前,拉着楚椒的衣摆,声音都是孩童的兴奋,“阿嫂,你看,咱们家的门。”
楚椒抬手摸着越雁的头,唇角含笑,“雁娘,阿嫂带了好东西回来。”
越雁抬头看向楚椒,眼神中带着好奇,“是什么?阿嫂。”
“走,回家里面说。”
“进来吧。”越母将门打开,楚椒拉着板车进去,越母将门和好,用门栓拴着。
10. 第10章
板车放在了院里的桂树下,越家三口都围了过来,听到楚椒的话,三人朝着楚椒身旁的板车上看去。
楚椒伸手一手提了一个陶罐放到地下,这么长时间了,蜂巢里残留的蜜蜂也应该都被闷死了,伸手将陶罐上的绑着的麻布解开。
打开后,细微的嗡嗡声响起,有些蜜蜂还在蜂巢里,楚椒看向越母。
“阿娘,家里还有空的干净陶罐吗?”
越母正看着陶罐里东西,听到她询问开口道:“有,还有几个。“
“阿娘,帮我拿一个。”
“好,你等会。”越母答应着,去了小棚子下的灶台旁找着。
“阿爹,咱家有筛网吗?”
“在堂屋桌子下,让雁娘去拿。”越父说着,雁娘向着堂屋跑去。
楚椒去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和案板,越母也将陶罐搬了过来,越雁手里拿着筛网跑了过来。
“阿嫂,给你。”越雁递来,楚椒伸手接过,筛网干干净净的。
“这还是你阿陵哥做的是,用来筛白面的,好久都没用过了。”越母看着楚椒手中的筛子,出声道。
“阿陵哥这么好的手艺呢?”楚椒询问,越母笑的温柔回着她,“他啊,就爱琢磨些东西。“
见越母面色好了些,楚椒这才放心做着手上的活。将陶罐里放着的蜂巢拿出来,放到筛网上后,楚椒手里拿着刀,将蜂巢上的杂物都削去,将蜂巢中的蜜蜂挑出来。
她做的认真,越家三口围在她身边也都聚精会神的看着,等楚椒将手中这一小块弄干净后,她抬头舒了口气,这种漫活真的考验她的耐性。
“小椒,阿爹帮你。”越父坐在凳子上,朝着楚椒伸手,楚椒也没矫情,爽快的将到递给了越父。
“谢谢阿爹。”楚椒笑的微软。
“小椒,你这衣物里包的什么?”越母想帮着楚椒。
“我到忘了这个。”
楚椒伸手将板车上的衣物解开,露出里面红艳艳的草莓。
看到里面的东西,越父越母两人面色一变,紧张道:“小椒,这东西可不能采。”
“为什么?”楚椒看着他俩如临大敌的眼神,疑惑不解。
“咱们这边山多,许多年前,虽说山里危险但为了生计还是有人回去山边采些野物去换银钱。”
“可后来有人在山里采了东西回家吃,一家六口人全都被毒死了。”
“这事闹的大,周边几个村子都知晓,渐渐的就没人敢去山上了。”
越母说着就要上手去拿这些草莓,看架势是要扔了。
楚椒连忙阻着她,“阿娘,阿娘,等等。”
“这个东西叫做草莓,可以吃,我从前便吃过。”楚椒赶忙解释。
越母停下手里动作,看向楚椒再次确认,“真的?”
楚椒点头,“真真的,阿娘。”岳母见他神圣认真,便放下了手中的草莓。
楚椒伸手接过草莓,去了井边打水,“雁娘,拿个盆过来。”
雁娘听话的拿着盆跑来,楚椒将草莓放到盆里,将打上来的水倒进去。伸手进去轻轻搓洗着,换了三遍水。
洗好后,整整一盆的草莓,楚椒看着心中开心。
伸手挑了几个最大的,楚椒递给越母和越雁。“阿娘,你们尝尝。”
说完,将手里的放到了嘴里嚼着,边嚼边道:“真好吃。”
越雁咽了咽口水,她伸手拿起轻轻咬了一小口,随后眼睛里带着惊喜,“阿嫂,好好吃。”
越母在一旁看着两人,犹豫片刻便伸手拿了一颗放到嘴里。
酸甜的汁水从咬开的地方蔓延开来,越母咬着草莓,咔呲咔呲的。
“是挺好吃的,我给你阿爹拿一个尝尝。”越母转过身,“祥哥,你尝尝小椒带回来的这果子。”
正认真挑蜂巢杂物的越父抬头,看着面前的红色果子,没有犹豫拿了一个吃了。
“好吃,你们吃。”随后低下头又认真的干着手中的活了。
越母看向楚椒,记起楚椒跟她说的话,“小椒,你是要用这个果子还有那个蜂…蜜,做糖水?”
楚椒笑着看向越母,“是的阿母。”
说着又道:“等会阿母可否先帮我把这些草莓的绿叶子去了,我等会要用它熬酱。”
不懂熬酱是什么,但小椒说的越母就听,她很回着,“行。”
那边越父已经挑了大半蜂巢,楚椒上前,把筛网放到陶瓦罐口,对着一旁新奇的越雁道:“雁娘,帮我把筛网撑开。”
“好,阿嫂。“越雁手里拿过筛网撑开在陶瓦罐上。
楚椒将越父挑好的大半蜂蜜拿在手里,用手捏着,挤压着。蜂巢破裂开,黄色带着香气的蜂蜜从楚椒手指缝隙里流出。
楚椒和越雁还有越父三人,越父挑好,楚椒捏碎,越雁撑了一会,楚椒让越母和她来回换着撑筛网。
天边的太阳也从西边缓缓向着东边移去,下午的时候,所有蜂巢都被楚椒捏碎,筛网足够大,楚椒让越父找了个绳子将筛网绑好挂起来,在下方放着盛蜂蜜的陶罐。
“终于好了。”楚椒看着面前的蜂蜜,唇边都带着笑。
“这东西真粘手。”越父喜着手,语气新奇。
“阿爹,这个唤作蜂蜜,甜滋滋的,等会给你还有阿娘,雁娘,阿陵哥都冲一碗尝尝。
还要给我冲一碗吗?越陵躺在屋子里,听到了楚椒这句话。他一早就听到了院中的动静,细听下来才知晓家里是在盖那面空着的院墙还要加院门。
院里热闹了好一会,后来墙盖好人走后越陵耳边又是一片寂静。
他想着,楚椒是去了哪里?怎么耳边一直没有她的声音。直到中午时有声音传来,越陵听到楚椒对着阿爹阿娘说找到了新奇的东西,随后就是院中几人干着活惬意的闲聊,越陵突的心中涌起了股强烈的情绪。
他想这里面本该有他的,他想要醒来的念头逐渐增强,在这股念头的冲击下,越陵感觉恍惚到自己的右手可以动了。
他心中鼓着一口气努力着抬起手,但也只是手指抖动了下,越陵歇了力气,心中涌起可巨大喜悦,他的手有了意识。
院子里越母在咔哧咔哧的切着草莓,楚椒蹲在她身旁,将越母切好的小块草莓放到盆里,越雁和越父两人坐在一旁看着。
桂树下几人各个神情专注,这时院外传来声音。
“越叔,越婶。”
越母手中动作停下来看向楚椒,“像是邵阳的声音。”
“我去开门。”楚椒起身朝门边走去。
门外站着程邵阳,楚椒视线扫去,并未看到药箱。
“邵阳阿哥。”楚椒喊道。
程邵阳看到楚椒进门的动作一顿,“楚椒,我来找你的。”
楚椒一愣,找她的?
“邵阳阿哥,找我什么事?”
程邵阳看着院子里向着这边看来的越家三口,他低声道:“外面说。”
说完,程邵阳向着院里喊着,“阿叔阿婶,我找楚椒帮我做点事。”
“找小椒的,你们去吧。”越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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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楚椒跟着程邵阳,两人向着安静的河边走去。这时候村子里的人都回了家里正做着饭,只有孩童的身影在村子里乱窜。
“邵阳阿哥,找我是什么事?”
“楚椒,有件事我想着先跟你说。”程邵阳正色道。
楚椒抬头看着他,示意他直说便好。
“前几日我听闻有位京中名声远扬的医师回了自己家乡探亲,他的家乡就在越家村的旁边的杨家村。”
楚椒听到他的话便知晓他的意思。
“他能治阿陵哥。”楚椒语气笃定,程邵阳点头。
“但要请他给越陵看病可不容易,先不说他的收不收诊金,就是见他一面也难如登天。”
程邵阳看着到自己胸口的楚椒,心中叹了口气,“你一个小女娘,我跟你说这个做什么。”
“这事我再想想别的门路。”
说着,他伸手,将手中拿着的药包递给楚椒。“这是越陵下月份的药。”楚椒伸手接过。
程邵阳见她接过后就要走,楚椒出声阻拦,“对了,邵阳阿哥,药钱多少?我给你。”
程邵阳脚步顿住,看向楚椒,“先不用给,阿叔受了伤,还有需要用银钱的地方。”
“多谢邵阳阿哥。”楚椒道谢。随后抬头视线看向程邵阳。“邵阳阿哥,那位医师什么时候会杨家村?”
“再过三日。”程邵阳看向楚椒黝黑坚定的眼睛,他心中那股感觉又出来了,他竟觉得这个小女娘是救越陵还有越家的关键。
是因为那日来越家道喜时看到她手持捣菜石杵的凌厉模样,还有在越阿叔口中听闻是她将阿叔的伤钱要了回来。
再是…程邵阳眼神扫向越家空了好几年的空院门突然被盖了起来。
或许他也是有些信了那个道士的话,这楚椒冲喜或许真能让越陵醒来。
“我知晓了,谢谢邵阳阿哥。”楚椒再次道谢。
“你先忙着,我走了。“对着楚椒说完,程邵阳转身离去。
楚椒转身走回了越家,推开院门后,楚椒看着望来的越家三人。
她笑着道:“我回来了。”
“小椒,我都切好了。”
听到越母的话,楚椒看着盆子里盛着的草莓丁,她笑着夸赞,“阿母真厉害。”
越母面上有些不好意思,但面上的笑容却压不住。
“邵阳找你做什么?”越母随口问道。
楚椒晃了晃手中的药包,“来送阿陵哥的药,说是这个月的药钱先不要。”
“我就想着这邵阳不进来将药拿给我们,原是怕我们给他银钱。”越父说着,又道:“怕是因为我腿伤了,干不了活……。”
楚椒和越母对视一眼,两人像是没听到越父的话,楚椒搬着盆去了灶台前,越母去了井边洗着案板和菜刀。
越雁跟在楚椒屁股后面,看着楚椒将草莓倒进锅里,又加了好些白糖放到里面搅拌着。
楚椒将白糖洒到草莓丁里后,拿起一旁的铲子一下下的搅拌翻着,草莓丁裹上了白糖,见差不多都裹上了,楚椒才停下动作。
见越雁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楚椒从锅里铲了一勺出来放到了瓦碗里递给越雁。
“雁娘,吃吧。”
越雁接过后,看向楚椒,声色喜悦,“谢谢阿嫂。”
楚椒看她端了碗跑去院里收拾着的越母身边,用手抓起一个喂到越母嘴里,越母笑着张开嘴。
看着这温馨画面,楚椒视线飘向越陵的屋子,她得想办法见到那位杨医师。
11. 第11章
雁娘,再添一把柴。”灶台旁烟火缭绕,楚椒手里拿着铲子不停的在锅里翻动着,嘴边提醒正看着灶火的越雁说道。
听到楚椒的话,越雁赶忙应声答应着,“阿嫂,我知道了。”说着,手里拿着把柴全塞进可着的正旺的灶火里。
这柴刚一接触到灶台里的火苗,顷刻间被燃起,火势大了不少。
楚椒手中不停的翻滚着锅里的草莓,火势渐大,锅里的白糖混着小块草莓丁逐渐融化在一起。
香甜的草莓酱的气息散发出来,楚椒手里动作加快,以防糊锅。
不过一会的功夫,咕嘟咕嘟的声音在锅里响起,草莓和白糖完全融化在了一处向着锅外面溅去,楚椒身子向后躲了躲。
“雁娘,不用添柴了。”楚椒抬手用衣袖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等楚椒又熬了好一会后,自制草莓酱算是做成了。
锅里热气腾腾的,楚椒拿着手里的铲子各铲了一些放到方才摆好的碗里,拿起一旁的凉茶倒进去搅合搅合。
“阿嫂,这个颜色好漂亮!”越雁蹲在灶台前,眼神盯着被楚椒冲好的草莓糖水,语气惊奇。
楚椒则是伸手将糖水又朝着越雁推进几分,边推边道,“尝尝看,阿嫂做的第一份糖水。”
越雁听到她说的话,眼神又亮了些,她小心的端起那只瓦碗,递给嘴边,轻轻喝了一小口。
楚椒一直看着她的反应,见雁娘喝完一口后,眼神发亮带着惊奇,随后捧着碗将自己的草莓糖水都喝了下去。
咕嘟咕嘟都吞下了肚子里,越雁将碗放下有些扭捏。
“阿嫂做的糖水好好喝,酸酸甜甜的,还有股香味在,我一时没忍住。”
楚椒笑了笑,摸着她的头。
“这有什么的,想喝就喝。”
楚椒想着将锅里的草莓酱放凉后再放到陶罐里,她端着糖水放到了院里桂树下的桌子上。
“阿爹,阿娘,来尝尝。”越父正在一旁磨着锄头,听到楚椒的话,放下锄头。
越母过去将他扶起来,两人走到树下,看着碗里红红的水,“小椒,这是那个果子做出来?”越母看着水问道。
楚椒点头,笑着道:“阿娘,阿爹,快尝尝,好不好喝?”
越母将越父扶着坐下,两人端着糖水打量了会,越母放到嘴边喝了口。
草莓的酸甜混着白糖的甜隐隐在口中蔓延开来,再喝一口,还带焦糖的香气。
越母端着又喝了一大口气,越父在她身旁看到,也端起了碗放到嘴边。
好喝,酸甜拿捏的很精准,多一丝就会甜腻,少一丝则会酸。
其中还有着丝丝缕缕的焦香气味,又混杂着红果子原来特有的香。
越父越母喝完,两人对视了下,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听到楚椒要做糖水,他们虽支持但心中也没底,毕竟糖水这东西也只有在镇上的大集市里才有,没想到楚椒真的做成了,味道且不差。
“小椒,好喝!”越母面上带笑,夸赞着。
楚椒看着二人抿着的唇带上了弧度,她笑着道:“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楚椒看向越父,“阿爹,我想做两只小木桶还有扁担,有些特殊,阿爹有没有认识的木匠?”
越父放下手里的碗,思索了下开口,“若是有些特殊,就找越二叔就行,他家老大有这个手艺。”
楚椒点头,“那阿娘阿爹,我现在就去找他。”
“去吧。”越母道。
紧接着又喊着,“小椒,我给你那些银钱。”
楚椒身影已经走到门边,“阿娘,你忘了,我还有些银钱。”
“那是你自己的私钱怎么能算?”越母边说着,手掏着怀里,边向着楚椒走来。
楚椒伸手打开房门就快步合上走了出去。
越母看着合上的院门,手里动作一顿,朝着身后的越父看去,无奈笑着道:“跑的这样快。”
“把她那一份先给她收着,不能总让她用自己的体己钱。”越父道。
越母应道:“好。”
楚椒出了院门,门外的土路向着前方延展着,楚椒走到越家的右边那户院子,伸手轻扣。
“哒哒哒。”三声响起,院里有人出声询问,“谁啊?”
“越陵家的。”楚椒回道。
不过一会,脚步声传来,楚椒面前的院门被打开。
是越二叔,听到他问,“小椒啊,有什么事?”说着让开了身子,让着楚椒进去。
楚椒走了进去,到了院里,看着里面的三间小屋,院子里没有桂树,倒是有棵枣树。
几只鸡鸭在被圈着的地方叫着,院里的地方比越家大了不少,里面也有块地种着东西。
“他爹,谁啊?”一道声音细小的女声从中间的房里传来,越二叔脸盲回着:“越陵他媳妇。”
回完话他看向楚椒,楚椒则是拿着手中的树枝在院中土地上画着,树枝挂在土地上,线条逐渐汇聚在一处,等最后一下落下,楚椒这才对着身旁的越二叔开口。
“越二叔,我阿爹说您会木匠的活,我想找您做两个小桶,楚椒手中的树枝指着地上刚才画好的图,说道:大概是这个样的,您看看能做吗?”
越二叔朝着她画的图看去,地上的图与寻常木桶没有区别,只是带着盖子,且盖子与桶身带着扣子,除了桶还有个扁担和一个水瓢一样的物件。
越二叔只是扫视了下,就肯定道:“能。”
“越二叔,多少银钱?”
“一共加起来15文。”越二叔说完看向楚椒,楚椒点头。
“可以的,越二叔快些做,我着急用。”
见楚椒答应,越二叔严肃的神色缓和一点,他道:“明日太阳落下之前给你。
楚椒点头,掏着腰间的钱袋子,数了15文钱她递给越二叔,“这是做桶的银钱,多谢越二叔。”见越二叔接过,楚椒便回了家。
在她身后,越二叔看着拿着手中的钱去了中间的屋子。
屋里地方小却也空荡荡的,一张两腿的木桌子,侧边则是个小木床。
床上躺着的女人面色蜡黄灰败,见越二叔进来,喘着气说话。“我想着起身去瞧瞧越陵的媳妇,可身子不中用。”
越二叔站在床边看着女人,神色柔和,“等你好了后再去看,她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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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说着将钱递给女人看,握着她的手继续道:“有了这银钱,我再去请镇上的郎中来给你瞧一瞧。”
床上的女人听到勉强打起精神轻声喃喃,“不用了…治不好的,白白糟蹋银钱……。”说出口的话气若游丝,越二叔将头偏向了门边,一侧放在床边的手紧紧握着。
楚椒从越二叔家出来后就沿着来时的路回了家里,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里好坐在路边拉家常的人都搬着自己的木凳回了家里。
楚椒抬头看向远处天边的红霞,心中竟觉得轻快,惬意。
回了家中,楚椒推开院门,越母正坐在一旁洗着衣物,“回来了。”扭着衣物,越母问道。
楚椒笑着道:“是,阿爹呢?”
“你阿爹在屋里给越陵洗澡呢。”越母将拧好的衣裳搭在院里的绳子上。
“阿娘,我来帮你一起。”撸着袖子,楚椒就要来帮忙。
越母却笑着将一头衣裳递给楚椒,两人拧着衣物,帮着越母将衣裳都晾好后,楚椒去了桂树下,看放在一旁悬挂着的筛网里的蜂巢。
已经大半罐了,楚椒看着筛网上蜂巢的情况,估摸着明早能满一陶罐。
“雁娘,过来。”正坐在院里玩着的越雁跑到楚椒身旁,仰着头问,“阿嫂,要我做什么?”
“去灶台旁拿五个碗过来。”
越雁听到楚椒的话,答应着,“好,阿嫂。”身影跑到了灶台旁,手里圈着碗过来。
楚椒一一接过,笑着看向越雁,“谢谢雁娘。”
手里拿着碗,楚椒放到了桂树下的木桌子上,她将碗摆整齐后,伸手用木勺子将陶罐里的蜂蜜挖出房到每个碗里。
越雁在一旁好奇看着,楚椒又去灶台旁拿了烧好的凉水倒进去,橙黄色的蜂蜜被冲淡开来,楚椒看向越雁,“雁娘,喝喝看。”
“谢谢阿嫂。”越雁伸手端起一碗,“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她抹着嘴放下碗,眼神惊奇的看向楚椒,“阿嫂,好喝!”
楚椒看向洗好衣物走来的越母,她端起一碗递过去,“阿娘,喝一碗。”
越母接过后没有犹豫的放到嘴边喝了下去,上午的时候那个红果子小椒做的那般好喝,越母已然很信任楚椒。
楚椒见越母喝可,她唇边带笑端起自己的喝了一大口。
原始的蜂蜜果然好吃,味道香甜,带着淡淡的清香,且喝进嘴里后,有着滑腻感。
“吱呀。”一声,越陵的房门被打开,越父站在门边喊着越母,“阿慈,过来帮我抬一下木盆。”
越母起身要去被楚椒的身影先抢了一步,楚椒进了越陵房中,伸手抬起木盆,步伐如常,走到屋外后将木盆放在地上,随后一只手掀着一侧抬了起来,水“哗哗哗”的到在了院里。
越父跟在楚椒身后出来,对着身旁的越母感叹道:“小椒的力气是真的大。”
“是啊。”越母笑着回着。
“这是小椒给你留的糖水。”越母指着剩下两碗中的一碗。
越父端起来,喝了一口,压眼中惊讶。
“阿爹阿娘,我去给阿陵哥喂一碗。”楚椒端着碗去了屋子里。
12. 第12章
屋子里点了一小盏灯,微弱的灯火摇曳着,楚椒的身影照在一旁的土墙上,她端着蜂蜜水走到了床前。
床上的人换了件黑蓝色里衣,称的肤色越发的白,越父越母虽都生的出色,但因总是地里劳作,风吹日晒的都晒黑了。
楚椒将碗放在床边,伸出手一只手就讲人类捞了过来,让越陵舒服的躺在她的腿上。
被一把捞过去的越陵放在床上的手微微的动了下。楚椒将他的嘴打开,手中端着蜂蜜水喂到他嘴边。
嘴里传来清甜气息,越陵的手又小幅度的动了动,他猜,这就是楚椒说的糖水。
等给越陵喂完后,楚椒将人又放到了床里掖好被子,拿着碗走了出去。
去了院里洗漱后,楚椒拉着越雁的手回了屋子里歇下。
屋中寂静,床上的楚椒呼吸平缓已经睡着,在她身旁,越陵正用力的活动着自己的四肢。
眼睛怎样努力都无法动弹,但好在手能微微动作,僵硬着动了半响,越陵在心中长长的舒了口气,听着耳旁的呼吸声,越陵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哎呦,怎么来的这样早?”院里越母说话声传到屋中,楚椒耳朵动了动,睁开了双眼。
她伸手揉了下眼睛,起身了穿上外衫打开了屋门,看到院里正站着的人时她眼神微愣。
“刚想着去喊你呢,小椒,快来,看看你越二叔做的桶合不合心意?”越母手里提着个木桶正在看,见楚椒出来,连忙叫着她。
楚椒和上房门抬脚走过去,接过越母递来的桶,拿在手上查看着。
桶并不算太大符合楚椒的心意,桶两旁有着“耳朵”,上面有着洞,刚好可以穿过扁担挑在肩上。
楚椒放下手中的桶又拿起那个水瓢,刚好一瓢是一碗的量,做工细致,一些边缘也不扎手,磨得光滑平整,桶的盖子也是严丝合缝的,楚椒心中很是满意。
她拿着手中的扁担,笑的眉眼弯弯看向越二叔,“越二叔,做的真好。”
越二叔听到她说好,有些紧张的脸此刻也放松了些,“你觉得好就行。”
没想到桶这一大早就做好了,楚椒想着要把家中的那辆借的板车还回去,还想着如何感谢,这下刚好,她做桶糖水一道送过去。
“阿爹阿娘,越二叔,你们聊着,我先去忙。”楚椒想着早点做了送去,等会回来还能趁着大家干完地里活回家了去卖一趟看看情况。
“去吧。”越母笑的温柔,楚椒拿着桶去了井边。
楚椒打了两桶水,灶台里的锅最多一次能烧两桶,盖上锅盖,楚椒去了昨天放的蜂蜜的地儿。
看着筛网里已经干了的蜂巢,楚椒将下方的陶罐搬起去了灶台前。
还有昨天熬好放到陶罐里的草莓酱,楚椒一并将盖子打开,浓郁的草莓甜香散了出来,楚椒闻着清甜的香味,心中愉悦,手中的动作也加快了不少。
锅上白烟飘起,楚椒听到了咕嘟咕嘟声,站在锅前等了会,这才将盖子打开,水已经烧开了“花。”
楚椒用着木勺子挖着蜂蜜放到桶里,又挖了草莓酱放到另一个桶里,这边挖好后,楚椒将两个陶罐盖子盖好。
现在的水太烫,冲出来的味道不怎么好,楚椒等着水放温了再冲进桶里。
“小椒,阿娘来帮你。”越二叔回去了,越母向着这边走来。
楚椒看向她,神色轻松,“阿娘,不用,我一个人能行。”
“那行,我刚巧手头有活。”越母说着去了越陵的屋子里,出来时手上抱着件黑色衣物。
将几个板凳搭在一起,越母对着越父使唤着:“越哥,把屋里的针线筐拿来。”
越父正坐在她身边,听到她的话拄着棍子去了屋子里把针线筐拿了出来。
楚椒在棚子下劈了会柴,看着今日天色好,她去了屋子里将越陵抱了出来。
“阿父,并着两个板凳靠墙。”越父听到她的话,赶紧拄着棍子搬了俩板凳并到一起靠着墙。
楚椒将裹着被子的越陵房到这凳子上,又伸手拉整齐,这才起身。
这会子,估摸着锅里的水凉了些,楚椒去了灶台,站在灶台前,她将锅里的水舀出来伸手试了试水温觉得可以,这才将水舀进了木桶里,冲着里面的草莓酱,还有蜂蜜。
放着草莓酱的那个桶水下去冲开,颜色立马变了,成了淡粉色,蜂蜜水那个倒是没什么大变化。
楚椒又拿过碗,盛了四碗草莓水,拿着盖子都盖好后提着蜂蜜水放到板车上。
“阿爹阿娘,我去还板车,灶台上有我做的糖水,你们等会记得喝。”楚椒拉着板车,侧着身子对着坐下树下的越父越母道。
听到楚椒要进山,还要去跟山里那些人接触,越母手中活计停了下来,有些担心,“小椒,你去还能行吗?要不然,我去找你越二叔家老大跟你一起。”
楚椒对着越母笑着,“阿娘,没事的,你放心,我力气大着呢。”
说着她又看向一旁同样面色忧虑的越父,“阿父,你跟阿娘说是不是?”
越父点头,皱着的眉头并未放下,“是…可是…”
楚椒见两人还是担忧,她手下使了力,悄悄拉动板车,“阿爹,阿娘,放心吧。”说完,已经拉着板车出了院门。
她走后,越父去关好院门,又拄着木棍坐到了树下。
越母继续着手中的活儿,两人在院子里坐了会,越母手中的动作慢了下来,最后索性停了下来,“小椒一不在家中,我还真是有些不大习惯。”
越父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别说你,我也不大习惯。”
自从楚椒嫁到越家,若是楚椒在家里,家里有了热乎气,热热闹闹的,这一离开,还真有点不习惯。
“算了,等会再做。”越母说完放下手中东西,去了灶台,看着上面摆放整齐的四碗糖水眼底温柔,她端着两碗去了树下递给越父一碗。
另一碗则自己举到嘴边喝了口,甜滋滋的带着点微酸的清甜在嘴里散开,越母举这碗喝了光。
咽下最后一口,她匀着气,看向同样喝完的越父,两人向着对方看着,越母对着越父感慨道:“别说,小椒这糖水真的好喝。”
树梢上的叶子被风吹着,越父看向靠在墙边面色消瘦的越陵,“小椒是个有本事的,若是越陵醒来,定要好好对她。”
越了感受着身上的暖意,他听到了越父的话,虽然心中也确实想着好好对楚椒,可这种好好只会是对阿妹的。
楚椒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她这时拉着板车绕了路已经上了山。
这次来的比前两次来的都要早,遮天蔽日的森木这时还未被眼光照着,林子里还有残存的雾气。
楚椒见着这雾气,想着这可能也是山脚村里人不敢进深山的原因,雾气不好辨认方向,一不小心就会迷了路。
一直朝着里面走着,楚椒拉着板车神色轻松,眼神扫视着周边。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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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若是只是蜂蜜水有点单调,若是有什么东西可以掺进去中和一下就好了。
林里的鸟叫声不时的响起,除了几声鸟鸣,山中幽静只有楚椒一个人影,在山路上走着,板车压着马路上的声音惊起了不知名的虫子。
一只青色的虫子跳到楚椒的脚上,楚椒停下脚步低头看去,神色好奇。
圆滚滚的身子,前面四条小腿,身子后面又有着强有劲的两只后腿,圆圆的脑袋上有着两根胡须。
楚椒听到了它的叫声,一声一声清亮无比,应该是蝈蝈,楚椒在脑海中搜寻到了它的身影。
看了一会,楚椒拉着板车,抬脚继续向深山里走着,脚上的蝈蝈蹦了下来,去了野草丛里。
等到了那日去接越父的地方,楚楚椒拉着车继续顺着向里走,走了不大一会,一片屋子出现在楚椒眼前。
这片屋子被篱笆围着,周围都有着穿着官服的人手持长矛守着。
楚椒拉着板车走近被门前守着的人拦了下来,正要开口解释原由,就见守门的人打量着开口,“你是楚椒吧。”
楚椒心中不解,面上平静的点了点头道:“我是。”
“进去吧。”守门人放了行。
楚椒疑惑加深,拉着板车进去。
院里此刻空荡荡的,楚椒看向一旁的守门人喊道:“我来替我阿父越祥还板车。”
楚椒身后传来笑声,“你这小女娘胆子可真大,敢一个人来深山。”
听着这声音耳熟,楚椒转过身朝着人看去,是那日那个阿爹口中的大官。
楚椒敛了神色,多了些恭敬,“大人,我来还板车。”说完,又伸手将板车上的木桶提下来看向那大官,“大人,这是我做的一些糖水,多谢大人借我阿爹板车。”楚椒语气真挚了不少。
那大官看向楚椒,又看向她手中的木桶,对着一旁道:“来人,拿个干净的木桶来。”
他话音刚落,一个青年拿着木桶跑了过来,“劳烦你拿好木桶,我将糖水倒进去。”
那青年答应着,“好。”眼中好奇。
楚椒掀开盖子,青年闻到了草莓清香,楚椒将糖水倒进他手中的桶时,青年咽喉滚动了下。
楚椒倒水时,那个大官就站在一旁看着,楚椒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这视线倒没让楚椒感觉到任何不适,楚椒也就没理。
将水倒完后,楚椒收回手,拿着木桶就要回去。
“唉,小女娘,这条路下去第一个岔路向里走,那里有好多果子,你可以去看看。”站在一旁的大官对着楚椒说着。
楚椒身影停下来,她转过身子看向大官,“多谢大人。”
“别叫我大人了,叫我陈叔就行。”
楚椒没扭捏,直接道:“多谢陈叔,我先走了。”
男人听到她的称呼唇边笑意扩大,看着楚椒的背影,抬手在胸前比化着。
“老大,想家里的小女娘了吧。”提着木桶的青年在一旁出声,男人淡漠的看了他一眼,“还不快去将这糖水分分。”
“好好好,老大,我这就去。”青年提着桶离开。
站在原地的男人看着楚椒逐渐缩小的背影,眼神带着思念。
楚椒提着桶走着,决定去方才陈叔说的地方去看看。
走到那挑岔开的小路上,楚椒感觉到了降下来的热意。
走了会,她抬眼看去,眼神一顿,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眼神逐渐欣喜。
13. 第13章
眼前的果子令楚椒心中惊喜,竟然是一个个挂在干枯的树干之上,淡紫色的果子一个个的垂下来,楚椒快步上前走去。
走到跟前,她抬眼看去,除了树枝上挂着的百香果外,抬眼望去,还有片片的野生草莓,楚椒身旁有着细小的树枝,不大高只到人的腰身处,枝干下方光秃秃的,但最顶上长着繁茂的绿色叶子。
眼中的惊喜再次浮现,为了印证心中猜想,楚椒走了过去,伸手扒开地上覆盖着的叶子和野草,散发着土腥味的地露出来。
土地上崩开一些裂缝,露出里面的红褐色的木薯。
楚椒伸手继续将土扒开,粗壮的木薯整个露了出来,将木薯拿起来,楚椒面上的笑意加大。
她索性继续在地上扒着土,不过一会,五六个粗细不一的木薯被摆在地上。
将这几支木薯竖着放到木桶里,楚椒转身去了一开始发现的长着百香果的树干那里。
圆圆的百香果挂在根茎上,楚椒伸手先将矮处的百香果摘了下来。
她身影忙碌着,额头上浮现湿意,木桶也被逐渐填满,楚椒将矮处的百香果够的差不多了,这才收了手,用着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楚椒心中欢喜。
这下,她的蜂蜜糖水不会再单调了,将百香果加进去,木薯也可以和白糖做成木薯糖水。
心中想着,楚椒的身上像是涌现了一股不竭大的力气,看着天色还早,她拎着一桶的果实,脚步轻快的快速朝着山下走去。
山上的雾气被出来的太阳晒了个干净,森木发出的原始气味让人舒心,未被遮挡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树梢照在下山的楚椒身上,倒是为她轻快的身影加了几分灵动。
回到越家村时天色才刚刚过了晌午,楚椒拎着桶果子回了越家。
“阿嫂,你回来了。”刚一关好远门,越雁高兴的声音从楚椒身后传来。
楚椒转身,看着扬着笑脸看着自己的越雁,她伸手捏了捏越雁的小脸。
看着越雁脸上的土印子,楚椒一愣随即笑着道:“雁娘,阿嫂忘了手上有土了。”
“阿嫂,没事。”越雁不再意,盯着楚椒的双眼有着孩童的天真和崇拜。“阿嫂做的糖水好好喝!。”
这直白真挚的夸奖令楚椒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又伸手捏了捏雁娘的脸。
“雁娘,阿嫂等会给你做更好喝的。”
“阿嫂真好!”越雁高声喊着。
她高兴的声音在越家院子里响起,坐在树下为越陵松动筋骨的越父也不自觉的带上了笑。
越陵躺在了越父为他做的简易“床”上,听到楚椒和越雁的话,心中像是被什么盛满了。
“雁娘,跟我一起。”楚椒唤着越雁,越雁立刻兴奋道:“好。”
楚椒拿着木桶去了井边,越雁去了棚子下拿了个木盆摆在井边,楚椒笑着夸着,“雁娘真棒。”
越雁捏着衣角有些羞,声音也小了些,“能帮阿嫂就行。”
“当然能帮到阿嫂。”楚椒肯定道。
手中拿着百香果搓洗着,不一会将百香果搓洗了干净。
木薯被楚椒拿着放到了棚子下,打算时间多了再洗。
“雁娘。“楚椒喊着井边倒水的越雁,越雁倒好水,拿着干净的木盆去了小棚子下。
抬头那双大眼睛看向楚椒,楚椒伸手拿过一个百香果切开,将一半递给越雁。
越雁懵懵的接过,楚椒拿着另外一半放到嘴边,抬手啃着里面的果实。
越雁看着陌生的东西,但她相信阿嫂,抬手学着楚椒一样,啃着里面的果实。
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她又啃了一口,满口的酸甜,里面的籽咯吱咯吱的,很是好吃。
“阿嫂,好吃!”越雁立马看向楚椒,“我也觉得。”楚椒赞同道。
去井边提了两桶水,楚椒倒进锅里,越雁在火炉旁添着柴。
楚椒倒好水后,拿着百香果开始劈开,拿着木勺子将里面的果实挖到了木桶里,一个个的百香果被劈开露出里面黄橙橙的果实,又被楚椒一个个挖了出来,逐渐有了小半桶。
水也烧开了,越雁按照楚椒的吩咐不再添柴,冒着热气的水逐渐变得温热。
将百香果留下了几个,楚椒去井边洗净手回到灶台旁把盛着蜂蜜的陶罐抬出来,揭开上面的盖子,楚椒拿着干净干燥的木勺挖着里面的蜂蜜放到越二叔做的木桶里。
又将方才挖好的百香果一道到了进去,楚椒直起身子走到灶台旁舀了勺锅里的水放到碗里,随后端起来轻抿一口。
不热不凉,温温热热刚好,楚椒将水舀进桶里冲着里面的蜂蜜和百香果。
又去舀了些糖放到桶里,拿着木勺子搅拌着,等着里面的糖和蜂蜜都划开后,楚椒从里面盛出一碗。
递到嘴边,她开口喝了口。
眼神微张,百香果的触感和蜂蜜清甜混合在一起,很是解渴。
将自己的手里的喝完,楚椒看着一旁坐在灶台旁不时看向自己的越雁。
抬手又从锅里舀了一碗递给越雁,又舀了三碗放到灶台上,楚椒将做的蜂蜜百香果还有草莓糖水用着扁担挑起,在肩上试了试。
觉得可以了她才挑着糖水从灶台旁走出去,“阿爹,我出去卖糖水。”
“去吧,小心些。”越父坐在院里磨着家中的锄头还有镰刀,抬头看着楚椒嘱咐着。
楚椒又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越雁,“雁娘,灶台上有给阿爹阿娘还有你阿兄留的糖水,你记得让他们都喝了。”
“我记得了阿娘。”越雁答应着,跟着楚椒走到院子门前给她打开院门。
楚椒挑着糖水走出院子,站在院门前对她笑了笑,“将房门关好,进去吧。”
等越雁关好院门之后,楚椒这才挑着两桶糖水轻松的离开。
楚椒计划着去周边的两个村子,今日先去杨家村看看,听说那个神医提早回来了。
太阳正想着西边动着,村里也多了人影,日头落下,地里忙活的人都回了家。
楚椒挑着糖水有村里的人眼尖看到了她,便打听着,“越陵她媳妇你这是去做什么呀?”
楚椒这时都会打哈哈,“噢,去忙些事。”
这话说完,她便会道:“阿婶或者阿叔,还有事忙,先走了。”
看着她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回的话含糊着,在她走后,几个越家村的妇人凑到一起说着。
“我看这越陵媳妇也怪可怜的,嫁了个“活死人”。”说这话的妇人和越家五娘有几分交情,知晓越五娘在楚椒那受了气,说出口的话不免有些难听。
她身旁的另一妇人扫了她一眼,“我看不见得,这越陵媳妇可不是个好惹的,这越祥宋慈不得受气。”这妇人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暗讽,其他围过来的人听到她俩的话,又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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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过来的身子收了回去,转身走了。
楚椒从越家村出来后朝着旁边的杨家村走去,杨家村和越家村隔了条河,两村连着的只有一条窄窄的石桥。
楚椒肩上挑着扁担,走的平稳,过了桥到了杨家村的地界。
她开始吆喝着,“卖糖水嘞,甜滋滋的糖水!”楚椒的声音清亮,引起了杨家村路边闲聊着的村民注意,还有正闹着玩乐的孩童的注意。
“你这是卖的糖水?”有个妇人上前搭话,楚椒道:“是,您要来一碗吗?”
那妇人打量着楚椒,眼神戒备,叫着路边玩闹的孩子回了家。
楚椒愣了愣,她挑着糖水从前村走到后村,有人观望但没人来买。
楚椒挑着糖水站在后村的地头,打算歇一歇,看到了前面树下围着一圈孩童。
她上前几步,看到这些孩童在扯着靠着叔将头埋在腿上的孩童的头发。
“哎,你这小怪物把头抬起来。”嚣张的男童伸手硬扯着了一把头发。
“喂,做什么呢?”楚椒声音冷了下来,带着火气,围着的孩童察觉到了她语气不好惹,四散跑开。
“喂,做什么呢?”见着被围着的孩童身子颤抖,楚椒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怒火,围着的孩童察看着她脸上的怒意,四散跑开。
楚椒快步走到树下,将肩上的糖水放在一旁,她蹲在颤抖的孩童身下,放轻了声音,“别怕,他们都走了。”
抱着自己腿的孩童颤着身子,迟迟未曾抬头。楚椒蹲在她面前思索了会,看向自己放在一旁的糖水,心中有了主意。
“哎呦,我这糖水可真好喝!”
“喝起来,甜滋滋的。”
楚椒边说着边走到糖水旁打开了木桶盖子,对着桶口扇着,浓郁的草莓香气飘散着,深埋在自己腿间的孩童有了松懈迹象。
楚椒见有成效,她继续大声道:“看这颜色多好看,一瞧着就想喝它!”
“真的好喝嘛?”女童询问的好奇声低低的。
楚椒突的蹿到她跟前,“你要不尝一尝,我就不收你银钱了。”
女童这次彻底抬起头,楚椒看着她清晰的面容突的一怔。
淡蓝色的眼睛如汪洋一般看着楚椒,眼窝深沉,小小的鼻梁挺立,楚椒曾在古地球学习中知晓,这样的人应该叫做“混血儿”。
见楚椒盯着她不说话,小女孩缓慢的低下了头。
“你这头发都乱了,我给你重新扎好。”楚椒揉着小女孩低垂下去的头,放缓了声音。
小女孩倏的下抬起头来,眼神惊讶带着显而易见的开心。
“好啊。”这声好啊比前面说的话提高了声音。
楚椒让人背对着自己,她将小女孩头上的发绳拿了下来,用手当做梳子给她梳着凌乱的头发。
楚椒不会扎复杂的头发,她只会绑两个小圆球。等她系好,楚椒看着面前跟“哪吒”同样发型的小女孩,唇边带了抹笑,“好看。”
“对了,你家在哪?我给你到碗糖水。”
小女孩拉着楚椒的手,向着前面不远处的大院子指着。
“娜尔。”突然出现的女声打断了两人,楚椒看去,穿着红褐色短衫,裤脚绑着,头发用着根墨蓝色发带紧紧缠着,身材高挑不瘦弱。
楚椒看向她的面容,一双丹凤眼微挑着,鼻梁适中,唇边挂着笑,显着很是干练。
14. 第14章
“阿姐好。”楚椒站在树下朝着出现的女人打招呼。
女人手里揽着混血小姑娘,对着楚椒轻点头,看向楚椒的眼神带着和善。
“阿娘...”
娜尔拽了拽自己阿娘的衣袖,楚椒和娜尔都朝着她看去。
娜尔有些不好意思,她朝着阿娘身后躲了躲,低小的声音传出,“这个阿姐说...有糖水...”
“是吗?”娜尔阿娘看向楚椒,眼神带着询问,楚椒点头,神色坦然,“是有些糖水,我说要送给娜尔吃的。”
“我瞧瞧。”娜尔阿娘说着,拦着躲在身旁的娜尔走向树下的楚椒身边。
楚椒掀开糖水木桶的盖子,浓郁的草莓香气散发出来。
楚椒见娜尔阿娘低头看着糖水桶她站在一边平静的等着。
娜尔也伸着身子朝着楚椒的糖水桶看着,童真的眼中带着天然的好奇和喜欢。
娜尔的阿娘来回将两桶糖水都看了,抬头看向楚椒,“糖水怎么卖?”
“粉色那桶一文钱一碗,旁边那桶一文钱两碗。”楚椒抬手指着给娜尔阿娘说着。
“我都要了,到我家里去。”说完,娜尔阿娘抬手拦着娜尔就要走。
楚椒听到她的话一愣,随即向前两步拦着两人,她看向娜尔阿娘,“阿姐,不用的,我答应给娜尔喝得。”说着楚椒又道:“这糖水不经放的。”
“哎呦,你这小女娘好好的生意竟然不做,好了好了,我家中有雇了些人做活,我是买给她们的。”
说着娜尔的阿娘又看向楚椒笑着道:“你只管放心吧。”
“那就多谢阿姐了。”楚椒笑着将糖水桶的盖子盖好,提着桶跟在娜尔母女两人身后朝着娜尔家中走去。
楚椒跟着过了坐小桥,越走地界越偏,走了好一会子,楚椒面前出现了坐被夯土墙围着的大院子。
娜尔阿娘走上前去摸着腰间的一串钥匙打开了大门,她拉着娜尔转头招呼着楚椒,“快些进来歇歇。”
这么大的院子,楚椒心中微惊,被夯土墙围着的院子里盖着三座围在一起的屋子,大中间则是结实的棚子,像是从前学过的北京的“四合院。”
楚椒面上如常,她到了棚子下,将糖水桶放到地上,这时娜尔和她阿娘两人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瓦碗摆在棚子下的大长木桌子上。
“你将糖水分一分。”娜尔阿娘说完朝着后院走去,后院被院墙堵着留着道门。
楚椒拿着让越二叔特意做的水瓢舀着桶里的糖水到碗里,一下一下的分了起来。
等到分的差不多的时候,楚椒听到了传来的嬉笑声,她朝着动静处看去,是那道后院的小门处。
娜尔她阿娘率先走了出来,她笑着同后边人道:“都来喝糖水。”
“糖水?这样的稀罕物也只有你舍得给我们喝。“一女声说着身影也从那道门里走来。
她身后还有着人,一共六个皆是穿着素朴的农家妇人。
虽然穿着简朴但各个面上都带着笑,神色松快。
她们进来棚子下时,有人好奇打量着楚椒,也有人眼中带着琢磨。
楚椒将最后一碗糖水分好后摆在娜尔的面前,娜尔仰头惊喜的看她一下又低下头去盯着面前被楚椒放着的两碗不同的糖水。
“阿姐,我都分好了。”楚椒说着,指着桌子上的糖水。
娜尔阿娘看向桌子上被摆放整齐分量一致的糖水,眼底划过一抹欣赏。
她伸手朝着自己腰间的钱袋,数出12文钱递给楚椒。“这是糖水钱你数数对不对。”
楚椒伸手接过又拿出了3文钱放到桌子上,“阿姐,我可说过要请娜尔喝糖水的。”
说着,楚椒看向身旁小口喝着糖水的娜尔,她摸了摸娜尔的头顶。
娜尔停下动作抬头看向她,楚椒唇边勾了抹得意色彩的笑,“我说过,很好喝吧。”
娜尔对着她猛烈点头,“真的好喝!”
楚椒笑的更开心了,“你算是我第一个客人,以后我若是再做其它糖水,定要让你吃到。”
娜尔仰着小脸看着楚椒,眼神中带着仰慕还有开心。
一旁的娜尔阿娘坐在凳子上端着碗草莓糖水在喝着,垂眸的眼底蓄满了笑。
楚椒抬眼看着外间,将糖水桶都盖好,挑在肩上,“阿姐,天色不早了,我就回了。”
娜尔阿娘对着她摆了摆手,“回吧,看着点路。”
楚椒对着她点过头,又和娜尔说了几句后挑着糖水桶离开了。
在她走后,娜尔家中的棚子下方才喝着糖水的几位妇人,有人出声,“我瞧着这不是咱们村的。”
“我也没瞧见过,不过这小女娘生的好清秀,说话斯斯文文的,生的也好白净,做事又利落。”有人附和着夸赞道。
方才大量楚椒的哪位妇人这次却好似肯定的出声,“我瞧着像是越家村越陵的那位冲喜的媳妇。”
娜尔母亲喝着糖水动作一顿,她挑眉疑惑,“冲喜媳妇?”
“好姐,你才回来不知晓,这越家村的越陵可是咱们这陵水县几个村里都少有的俊秀后生,各种手艺活更是手到擒来。”说着,这妇人叹了口气,又道:“可前年出了事,伤了头昏了有一年了,到如今还未曾醒来,所以越家夫妇才给他娶了冲喜媳妇。”
“真是可惜了这两个孩子。”有妇人被感染感叹出声。
娜尔阿娘放下手中糖水,出声询问,“那越陵昏着?”
“是啊好姐,昏了一年了,一直被郎中开着的药吊着,估计……唉,不说了。”妇人不再说,但这棚子下的几人都懂她的未尽的意思。
娜尔母亲看向喝着糖水面上带着满足的笑的娜尔,她眼中划过一抹深意,面上凝重了几分。
太阳逐渐向着西边落去,大片的火烧云在西边天边绵延着,楚椒乘着最后一点光亮回到了越家村,等走到自家的时候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楚椒伸手推开房门,刚一推开门就看到坐在不远处树下的越母,楚椒眼中柔和下来。
她喊道:“阿娘,明早还要去忙地里的活计,不用等我。”
越母温柔回着她,“我这就要去睡了。”说着起了身看着楚椒,语气中含着心疼,“你也快些睡,今日累坏了吧。“
“不累阿娘,我今日糖水都卖了光得了9文钱。”虽然都是一个人买的,楚椒心中还是开心。
“好好好,小椒真能干。”越母笑着夸着。
楚椒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直白的感情,她眼睫轻眨几下,“阿娘,快去歇息。”
“好,我这就回屋。”
楚椒看着越母回了屋子,她去了井边打水将糖水桶都洗了干净,随后又洗漱后这才回了屋子里躺下。
一天都没有听到她声音的越陵听到身旁传来的呼吸声,手指微动。
不过一会楚椒便睡了过去,越陵听着她比往常要重一些的呼气声,想着今日应当累着了吧。
家中都是受他拖累,要是他能醒来,醒来……这个念头最近像是扎在了越陵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不知不觉间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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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散发着勃勃生机。
屋外戚戚沥沥的雨声惊起了屋里正睡着的楚椒,她从床上起身打开了屋门朝外探出头。
院外的地被逐渐增大的雨势打湿,楚椒抬眼望着屋檐上的雨水,伸出手去,丝丝缕缕的凉意顷刻间传来,楚椒心中那点被雨势打乱计划的烦躁也被抚平。
原是想着今日把木薯收拾收拾做了糖水,今日去卖,可看着这天楚椒想着还是算了。
回了屋子里楚椒又躺了回去,既然今日做不成那她就休息一日,当给自己放个假。
雨势太大,今日应当出去农忙的越家夫妇也待在了家中,几人围在楚椒的屋子里忙活着,楚椒去冲了糖水,叫着越雁一起端到屋子里,一家人喝着糖水说着话,做着自己手中的活计。
越父给越陵按着身子,越母正缝着衣物,越雁和楚椒坐在一起,楚椒将木薯洗净,两人刮着木薯的外皮。
一天就这样在雨声中逐渐过去,楚椒将削好皮的木薯放到了木盆里,等着明日天气好的话就做木薯糖水,谁曾想,这雨下了整整三日,第四日的时候才放了晴。
楚椒将那日削好的木薯里面的皮给剥了后去了里面的芯随后切成小段放到滚烫冒着白烟的锅里,煮了一会白色变成淡黄后捞出放到清水里再淘洗一遍,随后加入白糖和红糖放到锅里再煮,煮了大约两个时辰,楚椒看着黄橙橙的木薯糖水,唇边挂着笑。
照例留了几碗后,楚椒跟越雁嘱咐后就挑着糖水去了杨家村。
心中想着娜尔,楚椒就挑着糖水去扣了门。
“椒阿姐。”娜尔开门,紧绷的小脸看到楚椒时绽放了个笑和惊喜。
“娜尔,我新做了糖水,来给你送一碗。”楚椒说着,娜尔让开了身子朝着身后喊着,“阿娘,椒阿姐来了。”
楚椒跟着进去,看到了坐在棚子下的娜尔阿娘,在娜尔阿娘对面还坐着位白胡子眼神精神的老头。
“楚椒来了,做了什么糖水,给我们都尝一尝。”娜尔阿娘献出了声,楚椒觉得有些怪,手上却动作着接过娜尔递来的碗,将两碗木薯糖水放到娜尔阿娘和老头的面前。
那老头不明所以的看了娜尔阿娘一眼,随后端起楚椒的糖水抿了一口。
眼神突的一亮,这老头看向楚椒。
“小女娘,这是什么糖水,这般好吃,软糯清甜。”
“是木薯糖水。”楚椒没有卖关子,木薯这种东西一般人都不认识,认识也不敢吃,因为有毒。
那老头看向娜尔阿娘,“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家中有人要医治的小女娘?”
“是,杨神医眼神好。”
“你这人,我瞧着这女娘不错,就给她郎君看看。”
楚椒听到杨神医时就心中有了个惊喜的念头,此刻看到娜尔阿娘对自己的眼神暗示,楚椒心中了然。
“楚椒多谢两位。”楚椒俯身行了个大礼。
杨医生跟着楚椒去了越家,可把越家一家都惊动了。等给越陵瞧过后,这杨医生只开了味药,要每日不间断的喝,虽然费银钱但楚椒和越家都觉得要花。
越陵连着喝了半个月后,楚椒这日休息没去卖糖水,一如往常的抱着越陵去院里晒太阳。
突然感觉到有股视线盯着自己,楚椒朝着周围看了看,没有任何人,她眉头轻皱,这时自己的衣袖被轻扯了下,楚椒朝着怀中看去。
她眼睛大睁,“被吓着了吗?别怕。”越陵的声音虚弱含糊,楚椒听到他的声音眉毛被惊的上挑,她开口大声喊着,“阿爹阿娘,阿陵哥醒了!”
15. 第15章
楚椒喊声在院子里响起,片刻间越父越母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树下,越雁拉着楚椒的衣角向着靠椅上的越陵看着。
越母拉着越陵的手,唇边扬起笑,眼泪却争先恐后的从眼中流出。
越父站在越母身旁,伸手扶着越母的肩,眼神落在越陵身上,另一侧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阿娘,阿爹。”越陵被楚椒放到躺椅上恢复了点体力,他看着围在身边的几人笑着。
越母拉着他的手一直未曾放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说出口的话却哽咽的不成样子。
楚椒轻轻将身旁的越雁向前推了几下,越雁站在越陵身边,小心的看着。
直到越陵虚弱的一句,“雁娘,到阿哥身边来。”雁娘小身板一颤,随后扑向了越陵怀中低声哭着。
楚椒温柔看着这一幕,随后打算转身,留给越家一家空间。
“小椒。”低缓的男声令楚椒停下了脚步,她有些诧异的转过头。
越陵躺在躺椅上,俊秀的面容温柔带着感激,他语气郑重,“多谢。”
楚椒对他点了点头,抬脚进了屋子里。
越家一家在院子里的啜泣哽咽声不时传来,楚椒坐在屋里的小木凳上思索着事。
如今越陵已经醒来,对她这个冲喜来的陌生新娘会不会排斥,会不会让她离开越家。
但方才越陵的感谢楚椒又觉得他应当不会做这样的事,且经过多日相处,楚椒相信越父越母不会赶她,但楚椒也不会让越父越母为难。
“小椒。”门外传来越母的声音打断了楚椒的胡乱思绪。
楚椒起身打开屋门,“阿娘,怎么了?”
越母则拉起楚椒的手,“小椒,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楚椒一怔,她看向温柔的越母,心中彻底安定,她回握着越母的手,低声道:“我知晓,阿娘。”
两人正说着话,越父扶着越陵走来,见人走到跟前,楚椒习惯的上前接过越父手中的越陵,越父则自然的松开手。
被楚椒半搂着扶到床上躺好,越陵没觉得有不对。他躺在床上,浓密的黑睫显的他的神情有些阴郁。
“陵哥,你好好歇着。”越母坐在床沿嘱咐着,越陵虚弱温和道:“我知晓,阿娘放心。”
楚椒则眉头轻皱,她到忘了件事,她和越陵一直睡在一个床上,但那是从前越陵没醒,如今是不可以了。
扫视着屋内,楚椒眼神顿在了越雁的小床上,眼神一亮。她可以再加个模板在越雁小床旁边,这样先凑合着。
说干就干,楚椒跟着越父越母开口,“阿娘,阿爹,我想将雁娘的小床旁搭个木板。”
屋里的三人听到她的话都知晓她的想法。“不用。”越陵先开了口。
楚椒朝着越陵看去神色有些不解,越陵却对她展唇笑着,“我躺雁娘的小床,着张大床你和雁娘睡。”
“我看可以。”越母跟着出了声。
越父瞧着越母出声,再看向床上的儿子,他开口附和着越母,“你阿娘说的对。”
越陵刚醒,身子还弱着,楚椒有些犹豫,没有动作。
见她站在那秀气的眉头皱着,神情犹豫,越陵撑着身子半坐起来看着楚椒,他嗓音温和,“将我扶过去,没事的。”
楚椒抬头看向他,只瞧见越陵笑的温柔,神色肯定。
楚椒上前去扶着他,两人双手握在一处,楚椒掺着越陵坐在了越雁的小床上。
越雁站在门边看着,对自己的床被阿哥睡了没有意见,她看向楚椒,心中开心,她要跟阿嫂睡在一起了。
将越陵扶好后,楚椒转过身,屋子里的越父越母已经出去了,楚椒看着暗沉沉的天,她抬手招呼着越雁,“雁娘,睡了。”
雁娘和好屋门后走向楚椒身边,“阿嫂。”越雁这声阿嫂让屋里的另外令人心中皆是一顿。
楚椒心想,这样喊她好吗?
躺着的越陵早决定把楚椒当阿妹看待,这称呼还是要跟雁娘说一下,要改。
这一晚,楚椒和越雁躺在大床上,越陵躺在狭小的床上,几人心中都思索着事直到睡去。
第二日楚椒在说话中醒来,她起身掀开帘子,小床上没了越陵的身影,楚椒推开门向着院里看去。
越陵坐在树下的躺椅上,越父坐在他跟前,两人都是笑模样正说着话。
楚椒视线看向棚子下的厨房,里面有着越母忙碌的身影,时不时的抬头看着越陵和越父这边。
前些时日楚椒抱回来的小鸡都长大了不少,这时候正在院里来回的跑着。
楚椒推开门走了出去,越陵的视线朝着她看来,“小椒,怎么不多睡会。”他说话比昨日有力了不少,轻缓温和。
“今日要做糖水去卖。”楚椒说着,走着去了厨房。
“小椒,饭做好了,吃过饭再去卖糖水。”越母听到楚椒的话,正将饭盛出来对着楚椒说着。
楚椒看着天色还算早便答应下来,“阿娘,我来帮你。”
“就快好了,你别沾手,去把这饭菜端到桌子上就行。”
“行。”楚椒答应着,伸手去将灶台上的饭菜端在手上去了院子里放到木桌子上。
今日的饭菜丰盛了些,除了醋呛白菜,酸辣土豆丝,清炒青菜,还有一盘鸡蛋。
吃的馒头还是如往常一样是玉米面馒头,喝的粥则是稀的玉米糊糊。
这些饭菜算是越家能吃的算好的了,楚椒看着桌上唯一荤腥只有鸡蛋,眼神顿了顿,心中有些酸。
将饭菜放好后楚椒去了井边洗漱,越陵坐在躺椅上看着她去洗漱又转回看向桌子上的饭菜。
心中顿住,两年前越陵还未昏迷时,因为越陵出门做工,家中情况比现在要好些,至少是能上掺着白面的馒头。
想着这些,他的视线又看向方才越父说的那面楚椒出银钱盖起来的院墙。
这院墙其他几面是他一手盖的,可剩下最后一面和院门时他出了事,家中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就搁置了,再看现在盖好的院墙和院门,越陵心中对楚椒的感激愈发的多。
他能感受到家中人的变化,他昏了两年,只醒了有三个月,楚椒是在他醒来后的第二个月来的。
在楚椒没来越家的那一个月里,越陵没怎么听到过家中的说话声,更别说是笑声,越雁也不如现在活泼。
越陵清楚的知晓,是昏死的自己拖着家中人,他们要花费好些银钱来吊着自己的命。
但自从他听到楚椒来的那一天开始,越陵发现家中的话语声渐渐的多了,他竟也能偶尔能听到院中的笑声。
不只是越家人,越陵被困在黑暗中无法动弹,只能不知日月没有感知的躺着,这令越陵逐渐崩溃,他想过死了也好,但所幸,楚椒的到来给他带来了光亮和希望,他有了努力挣脱活下去的念头。
楚椒洗漱好后又起了厨房里,拿着还剩下半罐的蜂蜜,“阿娘,我冲几碗糖水。”
“小椒,这是你赚银钱的东西,还是留着吧。”越母劝着楚椒,知晓楚椒靠着这罐东西做糖水赚银钱,越母将她的辛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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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里,这些时日都不让楚椒给家里冲糖水。
楚椒却是心中一软,她抓着越母的手晃了晃,“阿娘,喝吧,费不了几个银钱,再说,雁娘爱喝。”
“我爱喝阿嫂做的糖水。”刚起床洗漱好走到厨房的越雁听到楚椒的话立刻符合着。
楚椒和越母看着不明所以但却坚定的越雁都笑出了声,越雁被这她们笑的耳根子都红彤彤的。
楚椒弯下身子摸着越雁的头发,“过来,帮阿嫂一起将糖水端到桌子上去。”
“好,阿嫂。”越雁乖巧点头。
听到厨房的笑声,越陵和越父停下说话,两人朝着棚子下看去,只见散着烟火的狭小灶台旁,越母楚椒越雁三人脸上皆是笑意盈盈。
越陵视线落到笑着的楚椒身上没有移开,直到楚椒端着糖水走去院里察觉到,她朝着越陵看去并对他笑了笑,随后将糖水放在桌子上。
身后的越雁和越母端着剩下的糖水放到桌子上,一家人坐在了桂树下的桌子旁,吃着早饭。
碗筷碰撞间,楚椒碗里多了筷子炒鸡蛋,她抬头望去,“吃些鸡蛋。”越陵收回筷子,唇边淡笑对着她温柔道。
越父越母看着越陵的举动,面上带着欣慰。越陵醒来后,越母想着将楚椒冲喜的事告诉他,但越陵却说,他能听到外间的声音,知晓楚椒是给他冲喜的。
越母知晓他知道了,便询问他,“对这桩婚事如何看待?”
只见越陵听后沉思片刻,“我将待她如亲妹一般,她和我们是一家人。”越陵俊秀的面容满是郑重,越母便知晓他心中有了决定。
小椒既然给她当不了媳妇,那当个女儿越母觉得也蛮不错,她不会强行做楚椒和越陵的主,这事,他们两个自己做主就行。
如今看着越陵的举动,越母愈加的觉得小椒当女儿这个想法也不错,等越陵跟小椒说开后,她再为小椒寻门好亲事,定不让小椒受委屈。
楚椒并不知晓越陵能在昏着时听到的事,她吃着饭,心中盘算着今日的糖水。
那日杨医生来看后,楚椒将做的木薯糖水一桶卖给了娜尔阿娘,一碗两文钱,卖了16文。
还有一桶则是被杨医师要了去,算是对杨医师的感谢。
后面遵着杨医师的医嘱,要让越陵每日都在外晒太阳且要给他活动筋骨,越母越父忙着地里的农活,楚椒便卖自己做好的草莓蜂蜜糖水能省时间,虽隔个三日才去卖,但前些时日做好的草莓酱也所剩无几。
现下越陵醒了有了时间,楚椒盘算着今日做百香果蜂蜜糖水,还有木薯糖水去卖。
这样想着,她吃饭的动作也快了不少。
“阿娘,阿爹,阿陵哥,我吃好了先去做糖水。”楚椒站起身说着。
越母端着楚椒的糖水笑着道:“去吧,锅还有碗我都洗净了。”
“多谢阿娘。”楚椒看向越母笑的温软。
这边越雁呼噜一声将碗里糖水全喝了光,含糊不清道:“阿嫂,我帮你。”
“慢点喝。”越陵看着越雁出声。
“阿哥,阿嫂做的糖水是不是很好喝!”越雁捧着空碗看向自己阿兄。
楚椒的视线也看向越陵,越陵扶着糖水的碗底的手摩挲几下,他笑着道:“好喝。”随后视线看向楚椒。
楚椒听到他称赞自己的糖水,笑的眉眼弯弯,越陵随着她勾起了嘴角。
“雁娘,我们去做糖水。”楚椒唤着,越雁走到她跟前,将自己的小手放到楚椒手心里,开心道:“好,我们去做糖水喽。”
16. 第16章
棚子下的灶台前,楚椒正烧着水,越雁正手中抓着柴火往火炉里添着柴。
楚椒将前些日子洗净的百香果切开,拿着在鼻子下闻了闻,并未有怪味,她又拿着木勺子舀了一口,放到嘴里酸甜口感。
应当是没坏,楚椒将勺子洗净后开始挖着里面的果实到糖水桶里。
这边越雁见水烧的“开花”便不再添柴,她蹲在炉火旁仰头喊着楚椒,“阿嫂,水开了。”
听到她的声音楚椒放下手中东西,转过身将锅上的锅盖打开竖着靠着墙,晾着锅里的水。
随后看向站起身的越雁,“雁娘,阿嫂这里没事了,你去院里玩吧。”楚椒笑着讲。
院里的小鸡咕咕叫,越雁朝着看去,“那我去给小鸡们喂食,阿嫂有事要喊我。”走前还不忘特意告诉楚椒有事要喊她。
楚椒正挖着百香果,听到她郑重的话,声音带着点点笑,“去吧,阿嫂知道了。”
看着越雁跑去院里井边打水上来,为小鸡盛水的盆里添水,楚椒手中动作忽然有些顿住。
雁娘如今九岁了,这个年纪的孩童大都去了村里先生那里去认字,但因着越家的状况,雁娘一直待在家中。
楚椒继续刮着百香果,心中却思索着,她做糖水这些时日赚了不少银钱。
越陵这些时日的汤药费楚椒要给越父越母,可他们坚决不要,任楚椒如何说,越母只一句话,“你嫁过来已经补贴太多,这是你辛苦赚来的,你自己拿着,我们是万不能再要的。”楚椒到现在还记得越母说这话时的坚定,那是楚椒少有的在越母脸上看到的表情。
楚椒心中酸软,她知晓越母越父是将她当做了一家人心疼她,后来这些银钱楚椒便存了下来,原是想着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好“货物”来做糖水。
如今眼看着越雁年岁逐渐大了,若是不读书便要嫁人,楚椒想着去打听打听村里的教书先生束脩礼。
将那日寻到的百香果彻底挖完后,锅中的水也放凉了,楚椒又搬出蜂蜜陶罐,将里面的蜂蜜挖出到糖水桶里和百香果混在一起,抬手将锅里的水舀进冲开搅拌。
百香果这桶糖水做好后,楚椒拿着水桶要去井边打水。
这时有道身影过来,“小椒,我来。”楚椒看着走来的越父,她没有扭捏伸手将桶递给越父,并温软说道:“多谢阿爹。”越父对她温和笑了笑,提着水桶去井边打水。
盛着这个空挡,楚椒将先前洗好削好皮的木薯放在案板上剥着里面的芯,剥好后切小段放在木盆里清洗着。
这时越父提着两桶水放到了灶台旁,楚椒将一桶水倒进锅里,将切好洗净的木薯放到了冷水里煮着。
一直站在灶台前等着锅里水开了给木薯过水,楚椒不经意的抬头向着院里瞧去,和越陵望来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楚椒一怔,她还是没习惯越陵醒来的事实,只好对着越陵扯唇扯出一抹浅笑。
越陵瞧着倒是没有什么大反应,他神色如常,对着楚椒勾起唇角淡淡回应着。
楚椒视线下移看着院里铺着席子的地下,越母手中拿着剪刀正裁着衣裳。
“这是你出事那年给你做的新衣裳,现在穿有些小了,我给小椒改改。”见越陵视线瞧着,越母对着越陵道。
越陵只道:“阿娘做主便好。”
锅里咕嘟声响起,缕缕白色烟气从锅盖下涌出,楚椒掀开盖子,将木薯从锅里捞出来又过了一遍清水。
过完清水后放到一旁,楚椒将锅里炒过的热水舀到空桶里,提着越父打的另一桶清水倒进锅里,将洗好的木薯放进去,再加入了适量的白糖,随后盖上锅盖。
楚椒蹲下在火炉里又添了柴,这才起身收拾着案板上的东西。
将自己用过的碗盆桶都清洗干净,该盖上的都盖好放好,楚椒拿着布巾子擦拭着,擦干净后又将布巾子洗好晾在一旁。
炉子里的火势大,一会的功夫锅里就有了咕嘟声,楚椒则又添了些柴狠狠煮着。
这木薯糖水废柴又费功夫,但南陵县不缺柴,这南陵县只有三个村子,一个越家村,一个杨家村,还有一个是程家村。
三个村子被山环绕着只有一个城门,但因着是罪臣流放之地,地势又偏几乎不与外界往来,周边都是野草和树木,因着朝廷官员管着,不让过度乱砍乱伐,所以这边的柴火都足足的。
楚椒拿起盖子看着里面变的黄橙橙的木薯,她不再添柴,又将盖子盖好焖着。
焖了有一刻钟,楚椒这才掀开锅盖,木薯的甜香被煮了出来,楚椒一如既往的盛出四碗放到灶台上,将剩下的舀进了木桶里。
随后盖好盖子将木桶提到院里,拿着扁担挑好。
越母见着她起了身,看着冒着滚滚热气的木薯糖水皱了眉头,“小椒,这糖水太烫了,你当心些。”
楚椒则是笑着道:“阿娘放心。”
说完看向院里人,“我去卖糖水了。”
说完挑着糖水走出了院门,在她身后,越陵看着她小身板挑着两个木桶,没有轻皱。
知晓楚椒力气大,可这木桶有些重量,若是经常挑着,肩膀定会被磨破,越陵思索着,眉眼间暗沉一片。
“阿娘,阿嫂又给咱们留了糖水!”越雁的声音从棚子下传来,越母手中的针线一顿,看向越陵,正色道:“这小椒是把咱们放在心上了,是一家人。”
“你若是还是想着把她当做妹妹,那我哪日和小椒说清楚。”
越陵点了点头,“我对她的感情就像是如雁娘一样。”
这边楚椒挑着糖水先去了杨医师家中,她瞧着门,门里的人打开门,一见着她就脸上带笑开了门。
“糖水辣椒,你好些日子没来了,我家先生前日还念叨着你。”杨医师的药童引着楚椒,说着话。
“家里有事给耽搁了,这不,一做好就给杨先生送来了,还冒着热气呢。”楚椒笑着搭话。
杨医师家中不算大,但房子却是泥瓦盖的,算是杨家村甚至是陵水县数一数二的房屋,院子不大,却有着假山池塘。
楚椒跟着药童走到了池塘旁的亭子下,杨医师手里拿着钓鱼竿正钓着鱼。
药童没说话,楚椒也没说话,两人默契的一个人拿出瓷碗,一个人舀着糖水,两样糖水各两碗放到了石桌子上。
正钓着鱼的杨医师鼻翼间动了动,他利落的放下钓鱼竿,转过头。
“我说什么香勾着我鱼都钓不成了,原来是小椒的糖水到了。”略显严肃的面容此刻挂着笑。
“杨先生,今日是百香果蜂蜜糖水还有木薯糖水。”楚椒介绍着。
杨医师抬眼示意,站在楚椒身旁的药童掏出六文钱递给楚椒,楚椒也未扭捏大方接过。
“多谢杨先生。”
杨医师眼中带着赞赏,他喜欢这小女娘的性子,不造作不矫情,爽快落落大方。
“你家郎君怎么样?可好了?”杨医师端起蜂蜜百香果糖水喝着,眼神带着舒心满意。
“昨日醒来了,只是身子还太弱不能下地走动,只能坐在椅子上。”楚椒回着随后又道:“这真是多谢先生的救命大恩。”
杨医师喝到了满意到心坎里的糖水,朝着楚椒挥了挥手,“也是你家中人照顾的妥当,还有你这小女娘跟我有缘。”
看着楚椒剩下的糖水,杨医师挥了挥手,“去卖你的糖水吧,不用在我这耗着。”
“那我就先走了,杨先生。”楚椒盖好糖水桶盖子挑好扁担,小药童跟着一起向着大门走去,几步上前给她开门。
“多谢你。”
“不用谢我,我也沾了你的光,有糖水吃。”小药童笑的开心。
楚椒从杨医师这里向着娜尔家中走去,到了娜尔家中的那道桥上,楚椒抬眼看到了一众小孩蹲在娜尔家门前的样子。
想到第一次见时娜尔被欺负,楚椒紧着秀眉走快了些。
等走近了,楚椒看着端坐在其中的娜尔,身上规整头发整齐,楚椒放下了心。
见到楚椒的身影,一众孩子都围了过来,但一个个小心的偷看楚椒,揪着自的衣服。
楚椒看着走近的娜尔,询问道:“怎么了?娜尔。”
娜尔则是抬手招着,示意楚椒蹲下来。楚椒应着她的要求放下糖水桶蹲了下来。
娜尔附在她耳边小声稚嫩道:“椒阿姐,他们想买你的糖水。”
楚椒一怔,随后又听娜尔更小道:“他们怕你不卖给他们。”
楚椒也小声附在她耳边问她,“他们怎么和你坐在一起?他们欺负你了?”
娜尔摇了摇头,又小声回她,“他们没欺负我,想让我跟你说下。”
“他们是跟着杨胜一起来的,但不知道杨胜要欺负我,他们没有动手。”
娜尔说着又继续着,“那日你回去后,他们阿爹阿娘都跟带着他们来跟我阿娘认错了,他们也跟我认错了。”娜尔稚嫩的声音响在耳边,楚椒朝着身旁不安的几位孩童看去。
那些孩童的紧张不安不像装的,楚椒直起了身子大声问道:“娜尔,你原谅他们了吗?若是你原谅了我就卖给他们糖水喝。”
虽然不懂这几个孩子怎么会这样执着想喝自己做的糖水,楚椒索性让娜尔自己决定。
楚椒的话一出来,紧张的孩童们各个朝着娜尔望去,都眼巴巴的。
他们身后的门此时也被打开了些,两道身影站在门边朝着这边望来。
“这小女娘倒是对咱家娜尔蛮好。”一道女声道。
“是个好的。”她身旁站着的则是娜尔阿娘,看着这边眼底带着浅浅笑意。
娜尔听到楚椒大声询问她睁大眼睛,不明白怎么楚椒跟自己小声说着话怎么突然间这么大声。
她脸色有些红,看着望着自己的孩童,她紧握着手回着楚椒,“他们…我原谅了,不过…。”
听到她原谅的孩童们脸上开心,听到她后面的不过两字又紧张了起来。
“杨胜我可不原谅他。”娜尔虽说的小声但异常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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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椒不用想也知晓杨胜是谁,应当是那日使劲扯着娜尔头发笑的恶劣的那个大男童。
其他孩童放下了心,皆都看向楚椒。
楚椒看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几个小人,她将糖水盖子打开,“要喝什么糖水?”
几个孩童看着糖水桶问着甜香味,各个咽着口水,“我要这个。”一个七八岁的女童上前,指着楚椒的木薯糖水。
“这个两文钱一碗。”那小女童伸手拿出碗和两文钱递向楚椒。
楚椒这才注意到他们各个都拿着碗,看来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收了银钱,楚椒舀了给小女童,一大碗木薯糖水。
小女童小声道:“谢谢椒阿姐。”
楚椒看着她端着糖水回家,有些不明所以,但没能多想一会,就有另一个看上去六七岁的小男童上前,“阿姐,我要这个。”他指着百香果糖水。
“这个一文钱一碗。”男童拿着钱和碗递给楚椒,看着楚椒给自己舀糖水伸着头盯着看,直到楚椒将糖水递到他手里。
小男童拿着糖水喝了一口眼神发亮,他身旁围着的剩下三个都看着他的样子。
“好好喝!”他大声着继续。
“果然跟我堂姐说的一样好喝。”
其他几个孩童都都伸着两条小胳膊向着楚椒递着碗还有银钱。
楚椒手中手中银钱,拿着碗,“一个个来,都有。”
剩下三个要的都是百香果蜂蜜糖水,楚椒的百香果糖水眼看着要见了底,还有两碗的量。
拿了糖水的几个孩童有人端着喝着,有人则一口没喝端着糖水离开。
楚椒疑惑道:“他们怎么不喝?”
“他们端回家给家里人喝去了。”一道女声响起,楚椒朝着身后看去。
娜尔阿娘站在门口正笑着看着她,随后走近。“我这边做工的那几人喝了你的糖水都夸赞的不得了,回了家里跟家里人都说了,再加上村里人见你去给杨医师送糖水,村子里的人也都传遍可你糖水手艺定然是好的。”
“跟杨医师还有关系?”楚椒不解道。
娜尔阿娘抿唇笑着,“这你就不知道了,杨医师可是出了名的嗜甜,尤其爱喝糖水。”
“他是在京中有才能的人,嘴也算刁钻了,再说你卖的糖水并不算贵且在咱们这里也不常见。”
听着娜尔阿娘娘话,楚椒心中清楚了,村里人都是新奇还有着“名人”效应。
但只要糖水卖了出去楚椒心中就有底,她做的糖水楚椒还是有自信的,喝了第一碗便不会就只有一碗。
看着剩下的糖水,楚椒看向娜尔阿娘,“阿姐还要糖水吗?”
“要的。”娜尔阿娘笑着看向楚椒身旁的娜尔。
“娜尔爱喝。”她凌厉的眉眼在看向娜尔时柔和下来。
娜尔阿娘要了糖水各两碗,刚巧百香果糖水卖了空,木薯糖水还剩三碗,楚椒挑着糖水桶从娜尔家出来,娜尔拽着她的衣袖问着,“椒阿姐,你什么时候再来?”
楚椒一怔,看着娜尔,她有了个念头。
“阿姐,娜尔没去学堂吗?”楚椒的问话令娜尔阿娘神色一怔。她低声喃喃着,“学堂。”面上有些哀伤。
“娜尔她…”罕见的一直以凌厉形象出现在楚椒面前的女人此刻却有些颓丧。
“学堂或许不会收她。”楚椒一愣,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阿姐有去问过吗?”
“并未去过。”
“我家中有位阿妹跟娜尔年岁相仿,若是阿姐不介意,到时我去问问。”楚椒的话或许是给娜尔阿娘燃起了几分希望,她望向楚椒的眼中带着感激。
“多谢你了,楚椒。”
楚椒朝着她笑着,“这有什么的,阿姐可帮了我不少。”
两人说着话,就见几道小身影飞快的跑过来,楚椒看着跑来的几人气喘吁吁的伸出碗和银钱。
“阿姐,我要一碗木薯糖水。”
“阿姐,我也要一碗。”
来的得有六个孩童,三个孩童楚椒方才没见过还是生面孔。
“我这只有三碗木薯糖水了,按顺序来,你们三个都要吗?”楚椒对着跑来的前三个孩童问着。
三个孩童俱都点头,楚椒收着他们手中银钱和碗,给他们盛着。
其他几个则眼巴巴的看着,垂头丧气的。
楚椒看着他们,想着家中还有几根木薯,她开口,“明日我再来一趟,不过明日只有木薯糖水和蜂蜜糖水,我就在娜尔家这里卖。”
几个孩童又直起了头看向楚椒,“阿姐,你一定要来,我要买!”其他几个也出了声,楚椒笑着回,“肯定会来的。”
可这句话楚椒说早了,等第二日她挑着扁担刚出院门,没注意被门外来的高壮身影顶了个趔趄,滚烫的木薯糖水倒在了她的腿上,楚椒痛的倒在了院子里。
“小椒!”院子里的越陵第一时间注意到,他怒喊出声,撑着虚弱的身子到了门边。
17. 第17章
钻心的疼痛好似将皮肉烫熟了一般,楚椒紧紧咬着唇,面色惨白。
楚椒疼的发昏,脑袋好似都像是不清醒了一般,眼神恍惚的看着面前跪在自己身侧无措担忧的越陵。
这还是越陵醒来后楚椒在他脸上第一次看到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越陵的手颤抖着,神情慌乱,看着如此模样的楚椒像是手足无措,院外的路上有道小身影走回来又飞快的偷偷跑走。
“呦!这不是我大侄子吗?你竟然醒了!”边说着边将越家的院门推开,身材高大的男人进了院子,在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在看到醒来越陵时,两人对视一眼。
“大爷,小姑,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越陵站在楚椒面前将她的身影遮了个严实,皱着眉头俊脸冷下来。
在高大男人身旁站着的越五娘则不怀好意的看向楚椒,“大哥,我就说越陵的媳妇赚了不少银钱,你看,这“死人”一样的越陵竟都被治好了。”
“我在村里打听过,说是请的杨家村那位从京中回来的郎中。”说话的女人斜睨了眼楚椒又继续道:“听说那医师可要不少的银钱。”
“是吗?”高大男人低头轻蔑的看向楚椒,语气似有不信,“她一个小女娘,能赚到什么钱?”
“哎呀,大哥,你可别不信,我可是去杨家村打听过了,她那一碗糖水都要卖一文钱。”越家五姑赶忙说着。
听到一碗一文钱,越家老大眼里浮现贪婪,一文钱一碗那可是要赚不少银钱的。
“越陵,大爷先恭喜你昏死了两年终于是醒了。
“既然你醒了那就和你说,你阿爹阿娘要孝敬给你阿奶的银钱该给了吧。”越家老大长的略显斯文,大双眼皮下是一双大眼,此刻笑的假模假样。
“什么银钱?我阿爹阿娘十多年前分家出来时就已经跟阿奶还有大爷你们说好了,不要家中一分,家中所有事都再与阿爹阿娘没有任何干系。”越陵将楚椒护得牢牢的,神情冷静。
“还有,我阿爹未娶亲时出去做工的那四五年的工钱全部给了家里,大爷和二爷的钱可没有给过阿奶。
你们娶亲的时候阿奶阿爷给你们准备了房子,给了银钱,我阿爹娶亲时可是一分也没见着。”
“哎呦,越陵,怎么能这样说呢?你阿爹赚的钱给你阿奶是天经地义的,那是孝顺。”越五娘看着越陵神色像是看着小孩子不懂事。
她说着朝着身旁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默不作声的朝着越陵身旁近了几分,越陵察觉到了想躲,但他身子如今还虚着根本躲不开。
越陵被越五娘的郎君禁锢着双手拽到一边,他怒沉沉的吼道:“你们要做什么?从我家中滚出去!”
他这一出声倒让越大越五娘他们三个神情有些惊讶,“不得了了,越陵你还会骂人呢?”越五娘的郎君出声被越五娘瞪了一眼,他赶紧收了脸上的松散调笑站直了身子。
越大俯身看向低头不语的楚椒,“越陵他媳妇儿,你赚的银钱呢?”
一片寂静,楚椒低头未语,越大脸色拉了下来,他怒道:“臭丫头,钱呢?”伸手就要去扯楚椒的头发,却被人打断。
“你们干什么?”怒吼的男声从院门外传来,越大转头看去。
越二叔家的老大扔下背上的柴,跑了过来,“越陵!你醒了!”在看到被越五娘郎君禁锢的越陵时,他那张沉默寡言的脸此刻带着惊和喜。
“越牧云,回你家去,这是我家的事儿。”越五娘皱着眉嫌弃的赶人。
越牧云的手紧握起来,他看着越陵再看向地上的楚椒和一旁散落的糖水,“我不走。”
“好,不走,不走连你一起打。”越老大站直了身子,他比越牧云高了一个半头,抓着越牧云的手,脚就踹在了越牧云身上,越牧云向墙边跌去。
被越雁通风报信赶回来的越父越母刚巧看到,他们两个进门推搡着越五娘的郎君和越大,“你们滚出去!”越母声音被怒火填满。
“小五。”越大皱着眉不耐的喊着,他推搡着将越父越母都倒在地上,越五娘上前从背后将越母压在地上,越父则被越大一脚踢在腰上趴在地上半响起不来。
“阿爹阿娘!”越陵红着眼眶眼底阴翳浮现。
楚椒被这声阿爹阿娘唤回了些神,她太疼了,疼的脑袋直抽抽。
抬头看着面前的状况,心中的冲天的怒火袭来,楚椒视线环顾着,看到了自己手边的扁担。
她伸手够着扁担,门外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带着越雁的哭喊声。“阿爹阿娘!阿嫂阿兄!”
“越老大,越五娘,都是一家人,你们一家兄弟的不要太过了!”越家村有人皱着眉道。
“就是,这越祥都分家出来断了亲了,你们还来找他家的茬,当年越陵的事竟还当没事人一样。”有人不耻啐道。
越家村里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越陵阿奶偏心老大老二,偏心几个外嫁的女儿,偏偏对着小儿子越祥很是苛责。
当年越祥还年轻时出去做工攒的钱都给了越陵阿奶阿爷,对越陵阿奶阿爷别提多孝顺,可这越陵阿奶在越陵阿爷死后竟要将越祥的房子给越老二,要将越祥种的树卖了将银钱补贴给几个女儿。
后面越祥靠着自己置办了房屋娶了媳妇生了越陵,想着让越陵阿奶在他们农忙时带几天,这越陵阿奶应付着说孩子太多不帮着带。
村里人大都知晓,越陵阿奶可是将老大家的孩子带大成人,老二家的也差不多带了好几年甚至是小女儿家的孩子都帮着带了两年,但就偏不帮衬着带越陵,还一直要着越陵阿爹阿娘的孝敬钱。
后来更是愈加过分,越陵阿爹要分家也是因着有次越陵发热很是严重,家中又刚交了赋税,早些日子又将银钱孝敬给了越陵阿奶后手中便没了多少银钱,想着去找越陵阿奶借些,但越陵阿奶推脱说没钱还想着让越陵阿爹再给她些。
越陵阿爹只好大半夜的去找自己的两个阿哥,可两个阿哥竟都说没闲钱让他去找别人,眼看着越陵脸色泛紫,越陵阿爹满脸不知是泪还是汗水,只能半夜挨家挨户去敲村中人的门借救命钱,越陵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这事闹得大村里人大都知晓,也是因着这件事越陵阿娘抱着越陵闹着回了娘家,说是越陵阿爹不分家不和越陵阿奶他们断了来往她就不回来。
再后来越陵阿爹让里正给分了家,越陵阿爷留下的地,树,银钱一分也未曾要,这也是越陵阿爹阿娘头一次硬气一回。
后来顾着脸面只做着面子来往,但越陵几个阿姑有时会来找事,越陵阿爹阿娘都是好脾气的应对着,一家子连带着越陵都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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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也就分家时硬气了一回。
“大哥,我们是亲兄弟啊。”越祥扭头看着从小跟着的大哥,神色痛苦。
“就是因为咱们是亲兄弟,你家媳妇有赚钱的门路,就该交出些银钱孝敬阿娘,懂吗?”越家老大温和出声,像是看着不懂事的阿弟。
“大哥!我们手里哪来的银钱?这些年给越陵治病都搭了进去,手里怎么会有闲钱?越陵也才醒,他可是你亲侄子,你怎么能这样对他。”越母一向温柔的语气现在带着愤怒。
“让越陵媳妇给200文钱孝敬阿娘我立马就走。”越老大向着越父的背重重按了下,不耐道。
越父痛哼出声,越母哭喊着大骂,“越老大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
越五娘看着这一慕笑出了声,“周慈,泼妇什么样的我今日算是见到了,就是你这样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娘子说的对,我说这越陵醒了也太虚了,不像个男人还不如死了算了。”越五娘的郎君笑着附和,被他禁锢着的越陵那双黑眸此刻郁色沉沉。
“你们太欺负人了!”围观着的越家村人有人怒喊着上前,被越家老大一脚踹开。
越家老大是个浑的,长得高大又壮,会些拳脚功夫,在越家村也是个无赖。
又有两个越家村人上前,但地里中年的庄稼汉和练家子还是无法比,都被越老大打到在地。
村子里的年轻人大都去了外面做活,留在村子里的很少,只有上了年纪的人留下种地。
“快些给钱!”越老大嚣张的看向楚椒。
就在这一刻,楚椒蓄足了力突然起身冷漠的盯着越老大,手中握着扁担控制着不死人的力道,用力的抽在了越老大胸膛上,越老大壮阔的身子顷刻间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骨头断裂声和越老大的痛呼声一起响起。
越五娘和他郎君领略过楚椒的厉害,要不是仗着越老大也不会有胆量来,这时赶紧松开压制的人就要跑。
楚椒冷漠看去,越五娘和她郎君两人被愤怒的越家村人堵了回来。
楚椒忍着腿上疼痛走到两人跟前,抬起扁担利落的抽在越五娘嘴上,越五娘嘴上流出几缕红艳的血。
扬手又抽几下,随后楚椒看向跪在地上求饶着的男人,她漠然抬手,扁担狠狠的抽在越五娘男人的背上,血痕一条条的出现。“啪啪啪!”声响在越陵家院里。
见男人昏了过去楚椒停下动作,语气冷漠,“我楚椒是嫁给越家越陵的,不是嫁给你们这些腌臜不要脸的无耻亲戚。
我阿爹阿娘可不欠你们什么,跟你们断了亲分了家那就不要来往。
这越家如今是我楚椒说了算,若是再来找茬我将你们打残了,缺胳膊少腿的,可不要怪我。
我也不怕你们报官,报了官,看看官差是先抓你们还是我。”
楚椒不怕越老大他们报官,先是他们找的茬动的手,越家村这里离县衙远的很要走上两三天的路,就算到了县衙,要报官还得写衙门规定的状纸需要银钱、衙役递交的银钱、还有传证人的银钱、验伤的银钱等将是一笔不小的银钱,且谁会信她一个小女娘将三个人打成这样?
越家村人也不会去给他们作证,越老大作恶多端,且村中百姓谁也不想跟县衙官差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