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禁止调情》
1. 第 1 章
最近天气预报不是很准,姜又柠出门的时候还是小雨,地铁还有几站的时候她甚至能够听见外面传来的雷声。
她是不喜欢打伞的人,觉得麻烦,举着伞又累,所以雨不怎么大的时候,她就会习惯性地淋雨。
巨大的雨滴砸在泥泞的地面上,站在地铁出口的时候,姜又柠发着呆,思索着她这个月三次补卡的次数用完了没。
第一次是在下午,肚子突然有些痛,她拜托旁边同事下班之后帮她关电脑,她提前溜了。
第二次是在早上,赖床了,起不来,那天晚上楼上一直有人跳绳,她脑壳痛得很。
还好还好,还有最后一次。
补卡不就是忘记打卡的时候补一下吗?
她确实是忘记了,才不是因为身子不舒服或者早上上班迟到了。
姜又柠心安理得地站在地铁口淋雨,顺便将刚刚在地铁上一直没能打过去的消消乐打开了。
体力刚刚恢复够一次,可以再试一次。
差一步就可以过关的时候,姜又柠在想要不要使用难得的绿券,上方消息栏就出现了一条消息。
【江诗文:你还没到公司吗?】
姜又柠流畅地用绿券买了+3步,过了超难关之后才点开了微信。
她自信地截了自己补卡两次的图发过去,嚣张地告诉她自己还有一次补卡机会。
【江诗文:没看群吗?今天周一,部门新总监要来,大家都会老实一段时间的,根本没人敢迟到啊。】
其实换不换领导对于姜又柠,甚至是整个部门的人来说都一样。
因为在此之前,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已经换了两个部门总监了。
评价几乎都一致——
成员各干各的,团队毫无协作能力,一盘散沙。
而且公司总部在国外,跟国内企业的合作项目近几年也少了很多,听闻小道消息,整个部门可能都要被砍了。
欢呼的人还挺多的,拿个赔偿跳槽,某种意义上来看,是个不错的买卖。
就是可怜姜又柠这种喜欢摆烂的人,宁愿钱少点儿,但事儿也要少一点,可这样的活儿不好找。
【江诗文:完了,我看到新总监人了,我有一种要凉的预感。】
江诗文家境很不错,之前跟家里闹了点儿矛盾,自己从国外跑到了国内,用数不清的存款混日子。
具体原因姜又柠也不好问,不过她跟自己性格还挺像的,都是爱摸鱼以偷懒为乐的人,所以两个人比较合得来,是个亲密的饭搭子,下班也常常聊天不玩失踪的那种。
江诗文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离职走人,她都这么说了,姜又柠的心里就开始慌了。
共享电动强制带头盔,里面臭得要死,共享单车的座位也都是水,她来上班从来不带纸的,都是用公司的。
只能打车了。
可暴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早高峰路上堵,下了雨偏偏就更堵了。
“莫名其妙,下雨了不好好待着开车往路上跑什么?”姜又柠烦躁地吐槽一句,步行去公司要半个小时,距离最后的打卡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
她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后悔自己今天出门早了,应该卡点的,这下真是要完蛋了。
出租车还是没人接单,马上要九点半了,姜又柠只能在地铁口买了件质量很差的雨披,扫了辆单车往公司的方向怒冲。
快十点的时候,姜又柠终于到达了公司。
雨披太小了,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裤腿也湿透了,本想着安安静静坐到工位上,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惹得不少同事朝着她看过来。
江诗文指了指总监办公室的方向,又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快些坐下来,随后手指就在手机上开始不停地敲打。
姜又柠感受着手机接连震动了几下,马不停蹄在江诗文旁边坐了下来。
“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我这不是怕迟到吗?”姜又柠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好不容易打一回车,还没司机接我的单,平常七八块的单子,我加价到二十了都没人。”
江诗文抽了几张纸递给她,眸光里含了些怜悯,“一会儿十点半才开会,这次是你运气好。”
“那正好,我补个卡。”姜又柠拧了下自己的裤腿,不少水珠滴在了地面上,她‘哎呀’了一下,又弯下腰将水渍都擦去了。
她拿出抽屉里的小风扇准备对着裤腿吹一吹,冷风不住地从小腿开始往上钻。
夏天公司冷气开得足,她又用毯子紧紧裹住了自己的腿。
公司群里还在发99+消息,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于工作的思考,手指动作不停。
旁边的同事也示意姜又柠赶快低头假装工作,顺便看看群消息抓紧时间了解一下情况,不要一不小心撞到新总监的枪口上了。
一个人犯错会被处罚,但一群人犯错……
法不责众,部门里的人早都深知了这个道理。
部门没有自己的大楼,只是在市区的某个办公大楼租了几间作为办公的地方。
新总监是从国外总部调过来的,跟着她的助理是部门的老人,顺便透露了点儿消息。
国内近期要有新项目启动,在国内成立新部门流程太多太复杂,人员调动也麻烦,所以总部那边想起了这个现成的部门。
跟过去传闻的情况大相径庭,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
新总监是准时来上班的,只扫了眼工位一句话没说就朝着办公室走了,之后助理就发了一条十点半开会的消息。
【总部那边空降来的,看来是专门来整治我们的,都不准背叛我们平民阶级!该摸鱼的就摸!】
【看着挺年轻的,不一定能压得住场子,说不定跟之前一样,上两个月班就跑了。】
【希望不要乱来吧,万一新官上任三把火,劝退几个人杀鸡儆猴,我上哪儿找清闲又有钱拿的工作?】
姜又柠翻了半天都没能看见几条有用的消息,连新总监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问了问江诗文新总监的样子,江诗文却满脸愁容,“挺漂亮的,真的。”
“你的菜?”姜又柠又问。
江诗文连忙摆手,“我认识她,她妈妈跟我妈妈很熟!是经常一起喝下午茶的关系!而且我妈不知道我在这儿!”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我被我妈发现了踪迹,我可能就要离职换个城市了!”
姜又柠狐疑地看她,“新总监是你发小啊?”
“不是,就是她去国外的时候我才认识的,就认识了几年。”江诗文说,“她妈妈是总部高管,她毕业之后先是在国内上班,之前国内不是有个分公司吗?应该就是按照部门领导培养的,后来项目停工了,她就去总部了。”
姜又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八卦道,“有照片吗?我看看。”
江诗文点开自己的相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不怎么爱拍照片,我跟她也没合照。”
她又翻了翻朋友圈,里面是空白的,仅三天可见,最后只好摇了摇头。
“岑曳啊岑曳,这工作狂该不会真是来整治部门的吧……”
姜又柠早已经挪回了工位,听见她嘟囔,好奇地看了一眼又转过头。
她没有追问,湿漉漉的裤腿实在难受,她又用纸巾贴在上面攥住吸水,祈祷着它快些干。
工作群轰炸不断的消息终于在十点二十结束了,几十号人陆陆续续去了大会议室
姜又柠是争当小透明的,所以也没走在前列,混在人群中间被高个子的挡住,最后找了个小角落里坐下,开始发呆。
十点半,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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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监带着助理准时进入会议室,姜又柠抬眸望过去,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不是她发小吗……?
不不不……
是她家教老师……?
也不算……
是她妈妈雇主的女儿……?
姜又柠试图给不远处这个女人安上一个最合适的身份,但心脏跳得太快了,她思来想去都没能想出一个准确无误的身份。
好吧……
这是她那个有极端强迫症的变态前任——
岑曳。
‘前任’这个词语太有杀伤力了,姜又柠整个人像被击中了一样,坐在椅子上四处乱瞄有没有更角落的座位,生怕被岑曳发现了。
“柠柠!掩护我!”身后的江诗文比她更快一步,抓住她的袖口垂下了脑袋,姜又柠躲避不及,办公椅的滑轮一扭,椅子往前窜了下,她加入了办公桌周围这圈爱冒尖的同事当中。
有人能救她一下吗?
姜又柠只能别开脑袋,希望岑曳不要这么快认出她来。
20岁到24岁,四年没见了,她应该长开了,不怎么像大学时候的自己了。
姜又柠给自己洗着毫无作用的脑,整个人都有点崩溃。
跟岑曳同在屋檐下相处的那些年,谈不上每天都是愉快的。
会议很快开始,岑曳只自我介绍了名字,以及简单介绍了之前在总部带过的几个项目。
女人身穿白色衬衫,说话时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顺便开了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
周围表情严肃的同事们也渐渐放松下来。
助理很快播放了一则PPT,告知大家原先在国内停工的几个项目再次重启了,总部那边对部门的期望很高,希望大家能够团结协作,一起成长,项目一旦顺利,后续的奖金当然是非常可观的。
没人不爱钱,眼下新领导岑曳看起来又比较好说话,所以大家的脸上也露了不少笑容。
“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来,为了保证我们每次会议都是快速且有效的,在结束会议之前,我会解答任意三个问题。”岑曳始终没有坐下,抱胸站着扫视周围的人,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
姜又柠看得心惊胆颤,这个女人的笑容是最不能相信的,笑得越灿烂,心里的鬼主意就越多。
有大胆的员工迅速发问,三个问题很快就问完了,不过没人聚焦在项目上,都在问岑曳以往的工作经历和后续项目顺利的奖金分配。
岑曳将工作经历如实告知,关于奖金只说了可供发放的百分比,全程滴水不漏,找不出什么差错。
“会议结束之后,主管和组长再跟我单独开个小会。”岑曳说,“大家的情况我都不怎么了解,所以我需要再另外找时间单独跟大家聊一聊。”
岑曳拿过人员名单,上面写满了助理的黑色标记,她点了几个名字,让这几个人这周找个时间去她办公室一趟。
她是有分寸的人,不贪多,一天上午下午只一对一沟通两个,很快一周瞬间顺便排得满满当当。
只剩下今天下午的空闲时间了,这群员工虽然爱摸鱼,但也都是人精,都想让第一个人先去摸摸这位新领导的底。
“有主动要找我聊聊的人吗?”
许久都没人主动搭话,岑曳的视线落在了后排脸蛋僵着不敢转头的某个鹌鹑身上。
“姜又柠?”岑曳对着名单念出口,似乎是不确定地又问道,“对吧?”
姜又柠身子一僵,像有道雷劈在身上。
她如临大敌,这个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岑曳肯定一早就认出来她了!
姜又柠只好对上她的视线,尴尬地笑了笑,张了张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女人勾唇笑了笑,“午休过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2. 第 2 章
从会议室出来之后,所有人都同情地看向姜又柠。
姜又柠才24岁,是个开朗活泼的小姑娘,平常也都乐呵呵的,嘴巴也甜,入职以来从没跟大家发生过什么冲突。
这种年轻人没心眼,也没脑子,遇上个有阅历有城府的,聊几句就能把祖上三代都透露出去。
“看人还挺准的,先把单纯的小姑娘喊过去聊了。”同事说。
“又柠啊,帮大家打个头阵。”有同事观察了下再次关上开小会的会议室,压低声音道,“这新总监面儿上看着还行,不过不排除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下午跟她多聊聊,看她性格到底怎么样。”
“确实,三十岁,还是从总部调过来的,感觉不怎么简单。”较为年长的同事刘姐说,顺便对着姜又柠招招手,“你来我这儿,我教你几招,下午你看着情况使一使。”
公司里摸鱼经验的人不要太多,人到中年,没有升职没有被裁,还能混在公司无所事事地养老,也算是另一种本事。
快到饭点了,这次没人敢提前走,眼睁睁看着过了十二点才陆陆续续地离开。
姜又柠完全没心情吃饭,她靠着椅背,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跳得还是好快。
跟几年前和岑曳争吵一样快,跟几年和岑曳做/爱一样快。
江诗文风风火火地拎着餐盒进来,“今天食堂有你爱吃的红烧肉,给你打包了一份。”
“可是我没胃口。”姜又柠嗅了嗅红烧肉的味道,咽了下口水拆了筷子,“我只吃两口,我真的没胃口。”
“不用紧张啊,刚刚岑曳还给我发消息了,问食堂哪个窗口好吃,我给她推荐红烧肉了。”江诗文要她放松,“没关系的,她就是有点强迫症,不过私生活跟工作应该分得挺开的,性格也挺好的。”
“性格真的好吗……?”
姜又柠回忆起过去,那强迫症可不是‘有点。’
“偶尔也会有点压迫感啦,但这很正常吧?她妈妈性格比较严厉,是个工作狂,岑曳在总部待了这么几年,染上工作病也说得过去。”
“我倒不是因为工作在焦虑……”姜又柠咀嚼着红烧肉,吃了一块又一块,“就是不太想面对她……”
“能理解能理解。”江诗文点点头,“你站在我这边想一想是不是会好受一些,我在国外几乎跟她天天见面哎!你体会得了这种旧友变上司的感觉吗!超级尴尬的。”
你也体会不了这种前任变上司的感觉。
姜又柠心想。
“你还是多吃几口填饱肚子,既然这个部门又被重新带起来了,以后肯定是没好日子过了。”江诗文往周围看了看,趁着同事还没回来午休跟姜又柠透了底,“在岑曳手底下摸鱼绝对是不可能的,这段时间部门估计要大换血了,上午那几个同事尤其是刘姐跟你讲的千万别听,小心岑曳给你开了。”
姜又柠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岑曳的性格。
不过新领导调到这个部门之前,肯定多多少少会了解一些底细的。
人员构造,业务流程什么的,岑曳知道她在这里吗?
分手时吵得那么严重,要是反过来,她绝对不会主动去岑曳所在的地方。
校招那年,她运气好进了大厂一个非常缺人的在研项目组,没日没夜加了两年班,攒了点儿钱之后终于受不了辞职了。
之后姜又柠报复性地在出租屋里躺了一个月才开始找工作,多亏了老东家在业界内的名声,她面上了好几家公司,最后挑挑选选选择了这家。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这个公司的总部在哪里,工作地点离租的房子近,朝九晚六不加班她就来了,面试通过的时候她还高兴了好久呢,进来之后发现大家的目标都是统一的摸鱼混日子之后就更快乐了。
还是这样不怎么动脑子,休息时间多的工作适合她。
钱是用来消费的,不是用来给医院上供的,刚毕业那两年,她也确实断断续续生了不少小病。
母亲姜鸿英是做家政的,做了好多年了,现在也算是领班了,忙得很,姜又柠跟她见面的次数也很少,自己一个人在医院吊水的时候总是会偷偷掉眼泪。
现在工作不忙之后,姜又柠生病的次数就很少了。
看来人活着还是得保证足够的好心情。
可现在岑曳空降到了这儿,她之后还能有好心情吗?
一想到岑曳那张脸,脑子里回忆起的过去不是甜蜜,反而是彼此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心脏隐隐约约地刺痛,嘴里的红烧肉吃得不怎么香,甚至还有点油腻。
一点的时候,员工们都回来午休了,姜又柠半躺在办公椅上,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在心里盘算了很多种跟岑曳单独见面的场景。
还会立即吵起来吗?
或者彼此都默契地不再提起过去的事情?
可对于过去,姜又柠放不下,也忘不掉。
她舍不得这份工作,也从江诗文那儿知道,岑曳就是来发展部门的,跟之前那几个混领导名头当跳板高升的人不一样,根本不可能几个月就被调走。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眼睁睁看着墙壁上的钟表走到了两点,姜又柠整理好心情,朝着总监办公室的方向走过去。
为了表示尊敬和友好,她还拿了一个笔记本和黑笔。
敲响了门之后,她很快就被里面的人允许进去。
姜又柠轻轻拉开门,动静很小,里面的女人坐得端正,正翻阅着文件,眉头微蹙,嘴角下压。
岑曳是不喜欢展露情绪的人,或者说,在外人面前总是会维持着浅淡的笑容,现在的女人是很不满意的表现,姜又柠非常懂。
看来她说话该小心一些。
“总监您好。”姜又柠主动开口,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局促不安,“您午休得好吗?”
太尴尬了,四年前她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就是觉得岑曳出国之后她们之间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
现在被狠狠打脸,她不知道岑曳是否还对过去记忆深刻,她自己倒是难受得很。
岑曳闻言,微微抬眸,先是上下打量了她几秒钟,“看我们部门现在的情况,应该也不允许我将时间花费在午休上。”
姜又柠抿唇,“您,要找我谈什么?”
“找张椅子坐。”岑曳示意了面前的位子,从抽屉里拿出来另一份资料简单翻了几页。
姜又柠偷偷打量她,放在腿上的双手焦灼地握紧又松开,她舔着发干的唇,咬了几下死皮,不小心咬破了嘴唇。
她‘嘶’了下又吸吮,尝到了浅淡的血腥味儿。
女人还穿着早上那件白色的衬衫,扣子每一颗都系得工工整整,袖口也是。
这倒不是因为她保守,而是她过分到病态的强迫症让她没办法看到任何类似于‘破损’的口子。
她系了条墨绿色的领带,将微露的脖颈衬得更加白皙。
四年没见,这个女人比以前瘦了些,姜又柠甚至能够看到她微微滚动的喉结和淡青色的血管。
又有一些回忆钻进了脑子里,某一条系在她手腕上的蝴蝶结领带,她晕眩时下意识轻舔女人脖颈的迷离,以及被她的强迫症逼到发疯,就故意在血管上留下草莓印要她窒息,虽然她只敢轻轻地吸那么几秒钟……
“这个月已经补卡了三次?”
秘密记忆被残忍的现实打破了,姜又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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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补卡记录在今天早上。”岑曳翻阅着,质问她,“你忘记打卡了?”
姜又柠做不到对岑曳撒谎,不是她老实,而是每一次都会被拆穿。
所以她决定先承认一半。
“今天早上是迟到了,下了暴雨,打不到车,我骑着共享来的,比较慢,衣服都湿透了……”
岑曳打断她,“迟到就是迟到,不用找借口。”
姜又柠抿唇,“您可以按照公司规定扣我的钱,这个确实是我故意钻规则的漏洞了。”
岑曳不会像过去那样关心她。
可这是应该的,她们现在又不是过去那样亲密的关系,只是她为什么会有点难过呢?
“嗯,负责这些工作的员工会再次确认具体情况的。”
姜又柠低声嘟囔,“一来就抓考勤……都说公司效益下滑才会抓的……”
“什么?”岑曳盯她,看她摇摇头又露出无辜的表情便继续说,“多数员工不会向领导卖惨,你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不想罚钱还想拿全勤啊!
总不能是因为她觉得在私人感情这方面岑曳会对她有优待吧?
“我没有卖惨,我在陈述事实。”姜又柠深呼吸了一下,有点憋不住自己的脾气。
哪怕四年前跟岑曳见的最后一面,这个女人都在低声下气地要她再好好考虑分手这件事情。
可现在一见面,岑曳突然就变得居高临下的。
陌生人本该就是这样的,或者说领导对于员工本就是这样的。
但姜又柠接受不了岑曳这样的态度转变,便窝囊地回复道,“您的生活比绝多数人都要好,我陈述一下事实您就觉得我在卖惨,那我能说,您一直在向我炫耀吗?”
女人眉尾微扬,将手里的材料放下了,她又一次慢悠悠打量着姜又柠的脸,盯得她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
“你这张嘴,比过去更厉害了。”
‘过去’这个词语太敏感了,将姜又柠此刻心里犹豫的情绪一下子扯出来,赤/裸裸地放在两人面前。
“还好吧,我上一份工作做得很认真,领导对我态度还是很好的,还会经常夸我努力。”
姜又柠将女人口中的过去当成工作上的对比,她现在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面对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岑曳深深看她一眼,收回了视线,脸上微妙的表情转瞬即逝,“你觉得我们部门当下的工作氛围如何?”
“大家工作都挺认真的,都能及时完成,每个人的性格也都很好,我们都相处得很愉快。”
“薪资结构还有公司规定这些呢,有没有什么你认为不合适的地方,有好的建议也可以告诉我。”
“我觉得各方面都挺好的。”姜又柠想了想,“我们部门员工离职率还是挺低的,人员流动还是比较稳定的吧。”
岑曳依旧睨她,看她撒谎或者不愿意过多沟通时快速眨动的眼睛,就知道她不打算说实话。
“那好,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岑曳说,“你对于我个人有什么期望吗?”
姜又柠抬眸,迷茫地看她。
据她了解,岑曳是不会说这种模棱两可,会让人想太多的话。
偏偏女人此刻又是认真的面容,没有过去那些明显的柔情蜜意。
岑曳是真的放下过去了吧……
她身上的压迫感也更重了,尽管带着浅淡的笑意,但看起来像是那种很好认识但很难深交的人。
工作使人麻木,姜又柠深刻地懂得了这个道理。
不计前嫌也挺好的,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我希望您……”姜又柠还是没能真情流露,“能够带领我们部门做大做强!”
3. 第 3 章
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终于见不到岑曳的身影了,姜又柠松了口气,慢慢回想着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
同事们见她回来,也纷纷低声问她情况。
姜又柠如实回答了,大家听到她说的都是些糊弄人的套话,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之后便放心地继续工作。
国内在邻市还有个分部,一直做着总部和国内的对接工作,这几年虽然国内项目不多,但那边员工的工资却高得吓人。
而姜又柠这个部门,只能做一些边角料的工作,基本上也知道不了太多核心资料。
邮箱里多了好几封新邮件,是她去办公室的时候发过来的,都是新项目的基本资料,邮件最后还贴心地加了一句人模人样的话,时间不等人,要大家迅速了解,方便之后尽快上手。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加班的工作,还没有一年呢,不会又要过上之前朝九晚十、朝九晚十一,甚至朝九晚日出的生活了吧?
姜又柠对于岑曳在工作上面的疯狂程度毫不怀疑,毕竟之前两个人感情正浓的时候还因为这种事情吵过架。
她是非常需要情感陪伴的人,接受不了岑曳没日没夜的加班让自己独守空床。
不过岑曳确实为她舍弃了很多,之后准时下班的次数就频繁了起来,姜又柠也终于能够在睡前得到晚安吻。
下班之后,姜又柠等电梯的时候收到了合租室友的消息。
【室友:柠柠,房子到期之后我先不跟你合租了。】
【姜又柠:怎么了怎么了?我们可以再找个便宜的房子,离地铁再远点也没关系的!】
【室友:我被辞了!气死我了!等你回家跟你说!】
原来是这样,姜又柠叹了口气。
最近一段时间,室友就一直在跟她吐槽公司里的事情,老板频繁开会PUA顺便吹一吹自己过去的牛,再随机找几个人单独开个小会,当天办公室的人就接连走了几个。
小公司效益不好,也不需要太多人,就开始劝退员工,没想到这把刀也落在了她一个勤勤恳恳的初创员工身上。
姜又柠在玄关处换了鞋,看见客厅里已经堆了几个箱子。
“你现在就要走啊?”
“不是啦!这些都是不要的东西,准备扔掉的。”室友说,“我要把东西寄回家里,肯定得减减负,里面都是些小物件,柠柠你要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挑一挑自己用,我反正带不走了,太累赘。”
姜又柠道了声谢,去了室友的卧室看她收拾行李,“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再走吧,我们房子还有半个月到期呢。”
“我候补了票的,赶上大学生开学了,票不怎么好买。”室友说,“不好意思啊柠柠,我们前几天还说要一起看房子呢。”
“没事。”姜又柠想了想,“你们公司给赔偿了吗?”
“赔什么啊,小公司哪里有赔偿?我刚进这个公司的时候就四五个人,现在都四五十号人了,我还做着升升职当管理的梦呢,这下倒是给我直接拍醒了。”
她坐在床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家吧,我都要二十七八了,我妈年纪也不小了,得回家陪陪她了。”
姜又柠把空调调低了些,点点头,“你之后要是还来A市,你就联系我。”
遇到个合拍的室友不容易,她不是没听说过合租遇到奇葩室友的,她运气好到跟这个女人一起合租了好几年。
从实习到现在24岁,她们也算是三年的朋友了。
“我会的,之后我还想带我妈来这儿旅游呢。”室友说,“我还挺羡慕你的,你妈妈也在A市,这样见面多方便啊,我老家在小县城,连机场都没有,回趟家还得飞机转高铁,高铁转大巴,再走好久的泥路……”
姜又柠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她洗了个澡,吹头发的时候便点开了租房app。
这栋小区距离公司不算近,但小区比较老,所以租金相比较之下不算贵,两个人合租套二评价下来也就不到三千块。
她之后不一定能够运气好遇上一个好相处的室友,但自己住的话又太贵了。
标准的一室一厅都要四五千了,就算隔断间也得奔四千了。
唉,一人被裁,两人痛。
她还是明天上班的时候问问公司里的人附近有什么好价小区吧。
姜又柠在网上下单了几个麻袋和压缩袋,准备搬家的时候用。
桌上又乱糟糟的,她将喝奶茶送的小鸭子还有贴纸什么的全都扔进了垃圾桶,视线又落在了那个白色的狐狸玩偶上。
那是岑曳送她的。
不,准确来说,是她朝岑曳要的。
她的母亲姜鸿英是做家政的,学历不高,所以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做这个工作了,被头子派到岑家的时候,她已经四十岁了,有着十几年的家政经验,在家政派遣公司内已经是个很出名的家政阿姨了,但她唯一的条件就是雇主要求她住家时,必须允许她的女儿一同住进去。
彼时的姜又柠不过十二岁,就跟着姜鸿英住进了岑家的大房子。
岑千兰本来想给母女俩安排两间房,但姜鸿英拒绝了,便安排给了这两母女俩一间很大的卧室,里面能够放得下两张床。
岑家的客厅里有一面巨大的置物架,上面摆满了岑曳的荣誉证书和奖杯,这是她养出的最优秀的女儿。
第一天,这些满满的荣誉看得姜又柠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姜又柠知道自己寄人篱下,也知道她们是雇来的家政,所以一直规矩老实又懂礼貌,直到看见岑曳拎着箱子回来。
这个比她大了六岁的姐姐刚刚在国外度过了她的十八岁生日,她跟她的朋友庆祝了两个星期。
行李箱的最上面挂着一个毛茸茸的白色狐狸玩偶,很漂亮很可爱,但姜又柠只敢偷偷瞄一眼,就继续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写作业。
玩偶她好喜欢,要是她也能有一只就好了。
岑家母女一起上了楼,没几分钟就传来争吵声,之后岑曳走下来,手里拿着那只狐狸玩偶,只是脖子那里破了好长一道,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
姜又柠用余光偷偷看她,或者说偷偷看那个可怜的玩偶。
岑曳在沙发上坐下来,“看我多久了?”
姜又柠立即垂下头,皱眉思考着作业。
“还装?”
姜又柠第一次见她,不知道她的脾气,更怕得罪她,毕竟她刚刚跟岑千兰吵了架,便小心翼翼地抬头,“我不看你了,我得写作业了。”
趁着这个机会,她终于能正大光明地仔细看几秒钟那个玩偶。
还是很漂亮,可是好可惜。
这种毛茸茸的玩偶对于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姜又柠对吧?十二岁?”岑曳将烂掉的玩偶扔进垃圾桶,“之后大学,我会在家里常住,好好相处吧。”
姜又柠点点头,“你跟你妈妈吵架了吗?”
“很正常,习惯就好了。”岑曳皱着眉头将歪了的餐桌布整理平整,“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不允许有人违背她的意愿做事,准确来说,就是领导病犯了。”
“你做了什么?”姜又柠问她,又立即改口,“……我可以问这个吗?”
“我跟她说的是三天后回来,但改了机票多待了两星期。”岑曳嗅了嗅袖子的味道,没什么异味但刚刚碰到了不够平整的餐桌布,还是觉得脏了,“还觉得这玩偶是女朋友送的,我哪有那个本事?本来就没几个朋友,再这样试图掌控我的社交,那我就真的要一个人活一辈子了。”
她起身朝着楼上走,姜又柠以为她要去休息。
看着岑曳的身影消失了之后,她悄悄跑到垃圾桶那边,将里面的狐狸玩偶捡了起来。
垃圾桶是她今天刚套上去的袋子,干干净净的,她呼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摸了几下玩偶的脑袋,又心疼地将棉花塞回脖子里,但很快就会再次溢出来。
“喜欢这个?”
姜又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她将玩偶藏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从楼上换了套家居服下来的岑曳。
她犹豫了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我,我看你扔进垃圾桶了,你要是不要的话,可,可以给我吗……?要是你不喜欢我拿的话,我也可以不拿的……”
姜又柠舍不得自己把它再次扔进垃圾桶里。
“这个也不贵,可以送你一个新的,还有别的颜色,粉色?蓝色?灰色?你喜欢哪个?”
“我不要新的,我要这个就行的……”姜又柠咬唇,又攥紧了些。
棉花因为她的动作露得更多,她又慌慌张张地将棉花塞回去。
她怎么可能让岑曳给她买东西?
姜鸿英一定会骂她的,雇主家的便宜不能占,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给的好处。
“觉得别的颜色不好看?”岑曳思索了下,“蓝狐狸灰狐狸什么的,确实没有白色的可爱对吧?”
姜又柠摇摇头,“不是的……”
“算了,随便你。”
岑曳不跟小孩子过多掰扯,拎着行李箱准备回卧室,姜又柠充其量就是家政阿姨的一个孩子,还不知道会在家里待多久,她妈那个强势的性格,但愿这母女俩能够受得了。
得到允许之后,姜又柠兴高采烈地对她道了谢,隔天跟姜鸿英好说歹说解释了一大通才没有被骂,但依旧被拎着到岑曳面前道歉,承认自己的不懂事。
岑曳二次允许之后,这个玩偶才彻底归属了姜又柠。
姜鸿英手巧,不仅把玩偶脖子缝好了,还缝了个大红色的围巾在上面,这下可算得上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狐狸玩偶了。
姜又柠高兴地跑到岑曳面前炫耀,岑曳又好心教她写作业,一来二去,她在岑曳面前逐渐地就没有刚开始那样腼腆了。
她很少被允许买玩具,于是这只残破的狐狸玩偶一直被修修补补,陪伴了她十二年。
直到现在,这只玩偶还在桌角放着。
姜又柠拿起来,思索着自己该不该再次断舍离。
跟岑家彻底断绝来往之后,她把跟岑曳相关的所有东西都处理掉了,除了这只玩偶。
现在跟岑曳重逢,她回想起玩偶的来源,心里总有些别扭。
相比于过去的温柔,三十岁的岑曳多了些凌厉和压迫感,而她也从胆怯内敛的小姑娘变成了现在的活泼懒散、好吃懒做的成年人。
她们因为对方都改变了很多,姜又柠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优秀,好像…… 她被当初的岑千兰一语成谶了。
-
晚上姜又柠是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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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玩偶睡的,梦里狐狸玩偶成了精,压在她身上喊她‘柠柠’,姜又柠推开毛茸茸的身体,一睁眼看到的却是岑曳的那张脸。
这狐狸真成精了!!
被吓醒之后,姜又柠感慨一声幸好是梦,她指着玩偶骂一句,“不许成精了!在我梦里也不许!更不能化成岑曳的人形!”
妖怪化身人形都是根据自己见过的脸修炼的,所以之后她要是还做这种梦,肯定还是岑曳的样子。
看来她必须对这个玩偶断舍离一下了。
身/下涌起一股热流,姜又柠回想着这个梦去了卫生间,意识到自己的月经提前了。
真是糟糕的周二。
月经第一天姜又柠的小腹会疼,所以她一般会提前吃一粒布洛芬。
吞下之后,她又赶忙往肚子里塞了两口面包,顺便拆了盒酸奶喝着,这样及时挽救应该就不算空腹吃药了。
但一上午她工作都没什么精神,江诗文便热心地帮她打包饭。
办公大楼里的小公司很多,食堂也是私人承包的,在这里吃饭比较方便,种类也很丰富。
江诗文给姜又柠拍了几个她们之前常去的窗口,问她想吃些什么之后回去给她带一份。
她自己吃了自选,打了几份小菜称重之后就在角落里的单人桌坐下。
余光瞥见走进来的岑曳,她冲着她招招手,立即换了个双人桌。
“人还是挺多的。”岑曳在她对面坐下,“味道还不错。”
“岑曳姐,你昨天也吃的这家吧?”江诗文也算了解她。
这个女人只要吃惯了一个餐厅,就根本不会再去换另一家,她总是习惯重复性地去做任何一件事情。
手机上收到姜又柠的消息,江诗文看了眼,回了条语音,“稍等哦柠柠,我吃快一点,大概十几分钟。”
闻言,岑曳微微抬眸,“你经常一个人吃饭?”
“不是啊。”江诗文解释道,“我跟柠柠是饭搭子,她今天痛经,我一会儿帮她带。”
“帮她打包一份牛肉,我刚刚看见有这道菜了。”岑曳说着,“第一天确实会难受一些。”
江诗文微愣,“你怎么知道她是第一天?”
“猜的。”岑曳没有过多言语,“昨天谈话的时候看着活蹦乱跳的。”
“她只有第一天这样啦,熬一熬就好了。”江诗文说,“你最近没怎么跟我妈见面吧?”
“两个妈妈见面倒是挺多的,我不怎么休息,加班日比较多。”
“那,那个谁呢?你跟她关系还是不错的吧?”
“谁?”
“就那个谁!”
“谁啊?”
“岑曳!你故意的!”江诗文质问她,“你最好别把在这儿遇到我的事情透露出去!”
岑曳已经猜到她会这样说,“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我都能答应。但我不回家,不跟那个女人在国外结婚,我要自由恋爱。”
“你跟姜又柠认识多久了?”
江诗文思索了下,“快一年了吧,我俩刚好是一周内前后脚入职的,又因为姓氏是一个音,性格也差不多,所以很快就熟了。”
岑曳张了张唇,面容上露出罕见的犹豫,“……熟到哪种程度?”
“虽然没到无话不谈的程度,但我们之间信任度很高的,属于一见如故的那种朋友吧!”江诗文说,“偶尔她会来我家过夜,有时候我也会去她家喝个通宵酒什么的。”
“没住一起啊。”岑曳淡声道。
“没有,她有个室友一起合租几年了。”江诗文报了个小区,“不过她室友离职了,昨晚还在跟我吐槽找房子好难,她准备自己住,但是独居太贵了房子不好找。”
“我还打算帮她一起找呢。”她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小区,恰好有个转租的消息,点开视频看了看还不错,便转发给了姜又柠,继续发着语音,“柠柠你可以看一下我小区这个转租的,租期还剩下三个半月,这个贴主会补贴这半个月的房租,你可以先住进来慢慢找室友,也是二室的,均价下来比你的好像就贵几百块钱。”
发过去之后,江诗文就收了餐盘,跟岑曳一起等着电梯。
她想问问部门里的事情,但谈这些事情的时候,岑曳就是她的领导了,她不好大大咧咧地问。
岑曳在工作上雷厉风行,跟岑千兰是一个性格,她真怕裁员裁到姜又柠。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柠柠的事情?”
岑曳也没有隐瞒,“之前在国内住的时候,请来的家政阿姨是她的妈妈。”
“这样啊,那你们认识得更久啊!”江诗文这才反应过来,“听说柠柠妈妈能力超级棒,好多雇主都特别喜欢她。”
女人的脸上没了表情,“确实。”
“那就太好了。”江诗文美滋滋的。
这下她不用担心姜又柠的去路了,她俩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做饭搭子。
就是她自己有点难办了……
万一她跑路到这儿的事情被发现……
一同挤上电梯的时候,江诗文小声嘀咕,“我运气怎么这么差……”
一旁的岑曳笑得张扬,“但我运气还挺好的。”
能这么快就跟昔日的恋人重逢,的确是一个意外之喜。
4. 第 4 章
十二点半的时候,姜又柠吃上了午饭,不过没想到江诗文会给她打包一份牛肉。
她没点这个菜。
“是岑曳说的,来月经吃牛羊肉补一补气血比较好,但是我们常去的那家自助今天没有卖羊肉。”
姜又柠送进嘴巴里的牛肉立马嚼的不是滋味了。
她第一次月经是在十三岁的时候来的,姜鸿英很早就教育了她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她看到内裤上的血迹时,并没有害怕,可隐隐作痛的小腹让她在卫生间里蹲了好久。
她不能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只能熬着等什么时候肚子不痛了再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直到岑曳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里面无人应答。
紧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敲门声,还伴随着焦急的喊声,姜又柠知道避不开她了,所以扶着墙站起来,慢悠悠走过去开了门,“姐姐,我来月经了,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一杯热水喝……”
她站不太稳,语气也很虚弱。
“怎么不早点喊我?”岑曳没有犹豫将她抱起来,“是自己清理的吗?要不要再帮你清理一下?”
“我换过裤子了,我在卧室里找到了妈妈买的卫生巾,已经垫好了。”
岑曳给她递了杯热水,从冰箱里找了一份牛小排在锅里煎着,“晚上还没吃饭吧?刚好碰到你妈妈每周去公司开例会的时间了。”
“……我本来要去我妈妈那里吃的。”
家政公司也有集体宿舍,不过住的人不多,厨房也是公用的,特殊情况岑家不需要家政或者公司里有别的安排需要请假的时候,姜又柠就会跟着姜鸿英在集体宿舍住。
岑曳将煎好牛排放在她面前,“吃点牛肉补一补气血,你可能是身子弱,所以会痛经。”
她的手刚刚放在姜又柠小腹上,姜又柠就往回缩了下,“不用帮我揉的……这个牛排好贵,我不能吃的……”
做饭这些事情是她妈妈工作范围内的,她怎么敢让雇主的女儿帮她做饭,吃雇主家的,喝雇主家的?
“你总得吃饭,这样怎么去你妈妈那里?”岑曳的手又一次落在她小腹上,任凭姜又柠轻轻推搡也没松开。
姜又柠的手抓住她的手腕,感受着温热的手掌慢慢安抚着自己小腹的动作,“妈妈说喝红糖水会好。”
“这个比红糖水更管用一些。”岑曳将牛排推到她面前,主动用叉子叉起一份送到她嘴边,“尝尝?”
姜又柠试探性地张开嘴,这块肉好吃到她两眼放光,“我会让妈妈付钱的,我不能白吃……”
不过她可能会被姜鸿英批评几句,怎么这么贪吃?
但,这么美味的牛肉,挨几句骂好像也挺值得的。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算我送给你的。”岑曳坐在一边,平静地打量她,“现在有好受一些吗?”
姜又柠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岑曳勾唇淡笑了下,又皱眉伸出手整理着姜又柠凌乱的碎发,又将她校服上衣的褶皱抚平。
看到一身打扮都整整齐齐的姜又柠之后,岑曳的状态才放松了很多。
之后姜又柠为了保证自己的状态已经很棒了,揽下了洗碗的功劳。
她看见卫生间里的岑曳在不停地洗着手,面容不悦,心里便涌出了一些紧张。
在嫌弃跟她的相处吗?
相比于岑曳来讲,她在某种程度上的确算得上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
“姐姐,你已经洗了快十分钟了……”
这还只是她看见之后的时间。
“不用担心,只是有一点强迫症,是我自己的问题。”岑曳关掉水龙头擦干净手,本想着摸一摸姜又柠的脑袋以示友好,但还是没有伸出手,“今晚在这儿睡吧,我会跟你妈妈打一通电话的,还难受的话就直接去敲我的卧室门。”
第二次来月经之前,岑曳要她吃了很多补气血的食物,她便生龙活虎的一点儿都不痛了。
再后来慢慢长大,因为学业问题,或者她自己又爱熬夜,第一天来月经会肚子痛的毛病就非常频繁了。
……
“是不是冷掉了?不好吃吗?”江诗文见她发呆,主动问,“你肚子还疼吗?”
“不疼,我吃了布洛芬的,就是没什么力气。”姜又柠又往嘴巴里迅速塞了几块牛肉,得知这份餐食是怎么来的之后,心里有点堵塞,“你跟岑……岑总监一起吃的饭啊?”
“我跟她认识嘛,刚好碰到了就一起吃的。”江诗文说,“不过你们不是旧相识吗?你干嘛跟我装不熟啊,她都说了你是之前岑家家政阿姨的女儿,那你们应该认识很久了啊。”
“她跟你说这个了?!”姜又柠大惊失色,“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就没了啊,我急着回来给你送饭,我俩就简单吃了下,也没聊什么别的。”江诗文没怎么多想,“那个房子你看了没?觉得不错的话我们之后可以一起去看看。”
“我看了视频,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室友不好找,万一找不到,我一个人付不了整租的钱。”姜又柠有些犹豫,“我还是先看看一室吧,虽然有很多隔断房……”
“那个贴主应该比较着急,说预存的水电费也可以送的。”江诗文确实很想跟姜又柠住一个小区,这样一起约着出门的时候实在太方便了,“或者我给你补贴!”
“别!”姜又柠不是厚脸皮的人,“我们之后先线下看看吧。”
江诗文所在的小区环境很好,她之前也去过好几次,出入都有门禁卡,安全方面还是可以保证的。
物业的人也挺好的,逢年过节都会挨家挨户送礼物,邻里邻居有矛盾也会及时调和。
隔音这方面也不错,楼上楼下动静也几乎都听不到,姜又柠唯一能够想到的缺点就是租金太高。
但这属于她的缺点,不属于小区的缺点。
“好呀好呀!看你的情况。”江诗文乐呵呵的,“我真的很想跟你住一个小区嘛,我在国内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好朋友。”
她灿烂地笑笑,又拿着杯子帮姜又柠接了热水。
在茶水间冲咖啡的时候,江诗文又看到了岑曳,“对了岑曳姐,你现在在国内是住家里的房子吗?”
“原来的房子空着了,离公司太远不方便,刚回国东西少,暂时不用的东西都放到家里了,目前我还在酒店住,这几天也打算看看房子。”
“住酒店多不方便啊!上了一天的班多累啊,当然要有个自己布置好的温馨小家才舒服啊!”江诗文凑近她悄咪咪地说,“我小区这里有一套转租的房子,缺个室友,你要不要看一看?”
“你的小区我也看了,环境确实可以。”岑曳顺便问了问,“不过我还是自己住比较好。”
“那好吧,不过柠柠如果真的要租那套房子的话,她也不一定乐意跟你合租的。”江诗文想得很浅,“谁乐意跟自己领导住一起啊。况且你强迫症太严重,她肯定会被你逼疯的。”
岑曳靠着桌角,抿唇喝了口茶水,没有说话。
-
总算熬过月经最多的那几天,周五这天,姜又柠跟转租的人约好了下班去看房子,又得知部门里有十几个人被劝退了。
岑曳利落地给了这些人赔偿,顺便在会议上介绍了几位从总部一并调过来的员工,这些员工会作为先锋,努力为项目发展做贡献。
一群人零零散散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刘姐面露愁容,“这么快就把自己的人塞进来了,以后的日子看来真不好过啊。”
最后出来的岑曳淡淡扫了下周围的工位,再次露出和睦的笑容,“有问题可以随时去办公室找我,我们单独沟通,只要是上班时间,我一直都在。”
众人目送着岑曳的身影消失在总监办公室之后,终于开始意识到新领导‘笑面虎’的本质,虽然面儿上看着脾气挺好的,但树立威严的事情一个都没少干。
不过倒是没多少人起反抗心理,部门要发展,那些浑水摸鱼的人一定是要清理走的。
无非就是工作一下子比以前忙碌很多,抱怨也多了不少。
姜又柠下午上班容易犯困,最近事情多,她买了盒糖提神,这会儿往抽屉里摸了下没能摸到,发现已经吃光了。
这个水果硬糖有好几种口味,都是独立包装的,味道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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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她就买三盒的了,还能便宜几块钱。
在脑子里思索着还该买些什么的时候,她又想到没多久就要搬家,她这几天不能买太多东西,不然都是累赘。
几个小时的时间在胡思乱想中度过,她跟江诗文一起回了小区看房子。
姜又柠在房间里四处看的时候,转租的女孩子说,“这个套二我是自己住的,我在主卧,另个卧室放的是我的一些杂物,不过我这两天都会清理走的,你要是着急搬进来的话,我今晚也能加个班,全部搬走。”
“不用不用,我不是很着急,我先看看。”
最怕转租的人或者房东着急,这种房子最容易出问题,但姜又柠租过几次房子了,对于该吃不该吃的亏也有底,仔细看了看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更何况物业负责,要是出问题了也可以立即协商解决。
“我是工作那边有突发情况,被调到外省了,下周就要走,所以我比较着急。”女生看出了她乱想,继续解释道,“这个房子我住了三年了,房东人很好,而且在国外定居了不回来的,家具维修这方面物业那边都是免费的。”
“这样啊。”姜又柠点点头,放心了很多。
“房租我可以稍稍补贴你一些,交给中介转租的话也挺贵的,倒不如我自己先找找转租的人。”女生说,“我也会帮你找合租的人,如果有情况的话,我会让你们先见个面的。”
“方便我录个视频吗?”得到允许之后,姜又柠又仔仔细细录了个视频,顺便在心里盘算了下房租。
租期只剩下三个月了,又有补贴,平均下来她一个月就多付了几百块。
房子也不错,好像比她自己住隔断间要好很多呢。
如果能遇到一个好相处的室友,那就更好了。
“明天是周六,你方便白天让我过来再看看房子吗?”
“当然可以。”
约定了新的时间之后,姜又柠才跟江诗文离开了,两个人往小区门口去,想着吃什么晚饭。
迎面走来两个女人正交谈着,姜又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往声音来源看了看。
是岑曳和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应该是房屋中介,好久之前姜又柠找房子的时候也找过这家中介。
岑曳也在找房子吗?
“岑曳姐!”
姜又柠本想着快步走掉,没想到江诗文直接喊了她。
这两个人很熟,是不用避嫌的那种熟。
可她不一样啊,她不想跟前任上班见,下班也见。
岑曳闻言,抬眸望过来,主动走了过来,“好巧。”
“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江诗文问她,“我跟柠柠也刚刚去看了房子的。”
岑曳欣然应允,“好啊,你们打算吃什么?”
气氛似乎只有姜又柠一个人觉得别扭,她抿了抿唇,想着该怎么找个借口离开。
她现在还不想跟岑曳时时刻刻接触。
“柠柠想吃什么?”
按照岑曳的性格,火锅这种满是油腥味儿的食物她是一定不会吃的,不然会在浴室里洗上三天三夜的澡来消除味道。
小时候她还不清楚岑曳的性格,要她陪自己去吃螺蛳粉,后来她再也没见过岑曳穿那天的那套衣服。
清理垃圾桶的时候,她在垃圾袋里看见了这套衣服,还套了好几层袋子生怕味道散出来。
幸好当时的岑曳脾气很好,不然她又要挨姜鸿英的骂了。
岑曳的毛病是改不了的,不然她谈恋爱的时候也不会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于是姜又柠想也没想便开口,“我们去吃火锅吧,正好我例假快没了,好久没吃了,嘴还挺馋的。”
“没问题!”江诗文又看向岑曳,面容上带了些犹豫,“……岑曳姐,一起去吗?”
“可以啊。”岑曳的眸光在姜又柠身上来来回回地扫,“正好我们几年没见了,也该找个机会叙叙旧。”
姜又柠意外她的同意,抬眸跟她对上视线。
她从女人深邃的目光里知晓到——
哪怕四年没见,她还是会被她一眼看穿。
5. 第 5 章
岑曳是开了车子来的,是那辆旧车子,开了好多年,不过保养得很好,看起来还是很新。
姜又柠能认得出来是因为,以前她还在岑家住的时候,岑曳就是带着她开这辆车子四处玩儿的。
“我去后面坐,我不太喜欢坐副驾。”江诗文冲着姜又柠拜托似的开口,“反正你俩也认识,那我应该不用客气吧?”
姜又柠只犹豫地发出了一个‘嗯……’字,江诗文立马就当她同意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去拉副驾驶的车门,但不跟岑曳说一声又觉得不太好,所以视线找寻着女人的方向,在跟她对视上之后,她轻飘飘扔过来一句,“还是要我帮你拉车门?”
这下姜又柠毫不犹豫地自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这辆车她坐过太多次,但这是她第二次拉车门。
跟岑曳认识没几天的时候,她十八岁刚拿了驾照,十二岁的姜又柠就跟着她出门了。
那天她高高兴兴地用尽力气拉开车门,跟着岑曳去游乐场玩了一整天。
回来的岑曳被岑千兰好一顿骂,旁边的姜鸿英敢怒不敢言,私下里对着姜又柠生了好久的气。
姜又柠这么小岑曳又是刚拿驾照,出门在外遇到状况的概率还是有的,没人敢担这样的责任,哪怕是再有钱的人。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了火锅店,每逢周末,晚上的餐馆就排满了人,哪怕江诗文一早就在手机上排了号,这会儿前面还有十几桌。
店门口放着自助茶水和小零食,剩下的空位置也不算多。
岑曳在角落里零零散散找到了两个塑料椅子放在两个人面前,注意力很快就被手机铃声吸引走了。
她走远些接了个电话,面容闲适,姜又柠下意识跟着她的身影望过去,琢磨着女人的侧脸,猜不透电话那边的身份。
这个女人对谁似乎都是这样面露浅浅的笑意,但关系并不算深切。
十几分钟过去,江诗文冲走过来的岑曳问,“谁的电话?”
“总部那边的。”
“有很着急的工作吗?”
“那倒不是。”岑曳轻蔑地笑,“有个被裁掉的员工向总部写了一封投诉信,内容不算礼貌,所以总部那边对我进行了一次人文关怀。”
姜又柠微愣,没能忍住,“……凭什么投诉你?”
她虽然也摸鱼,但该干的都干了,岑曳还不算太严格,不然部门里一多半人都要走。
这群人还真是表里如一。
岑曳微妙地看了她一眼,安抚性地开口,“不用担心,总部那边要我再接再厉。”
-
没过多久,三个人终于在火锅店内坐下,号码快排到的时候就可以向服务员要二维码,提前扫码下单。
江诗文将早就点好的菜提交,利落地选了四宫格,红油、番茄、菌汤还有一个清汤锅。
姜又柠坐在最里面,对面的岑曳跟她的方向稍稍侧了些。
“岑曳姐,你之后是准备一直留在国内部门了吗?”
岑曳想了想,没给出确切的实话,“目前总部那边对我们部门寄予厚望,但基础实在太差,所以没有起色之前我都走不掉,或者部门完全稳定之后,我才能有别的打算。”
“岑阿姨也同意了?她应该不会让你回国吧?”
听到这个称呼,姜又柠抬眸偷偷看向了岑曳的脸。
“我有我自己的考虑,我不会让她干涉到我的决定。”
姜又柠冷嗤了一声,不过动静很轻,她用滚烫的茶水烫了一遍自己的碗筷,心情格外复杂。
岑曳睨她一眼,没有多言。
要不是岑千兰,她们当初或许不会闹得那么僵。
江诗文点了几瓶酒,岑曳要开车,姜又柠月经还没结束,所以她只好一个人喝。
“今天柠柠不能陪我喝了,但你们两个人在,我自己喝醉了也没关系的,还挺有安全感的。”江诗文往自己杯子里倒,还热情地把姜又柠杯子里的果汁加满了。
两盘羊肉分别下进了三个锅底里,江诗文自己捞得马马虎虎,油渍不停地溅到桌面上。
岑曳看得焦虑,拿了纸巾擦了又擦,最后担任了捞菜的重任。
姜又柠没怎么动碗筷,这是她吃得最艰难的一次火锅,脑子里始终回旋着岑曳刚才那句话,心里发酸得很。
她才不信这个女人的鬼话。
岑曳找了个空碗从红油锅里面捞肉,最后放在两人中间,“月经还没有结束,少吃一点辣的。”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江诗文还赞同地点了点头,“给柠柠吃番茄的吧,这家番茄汤底超级浓郁的。”
“不是不喜欢番茄的味道?”岑曳犹豫了下,“换菌汤的吧?”
江诗文惊讶道,“你不爱吃番茄的?之前怎么不跟我说啊?”
姜又柠是不怎么提自己兴趣爱好的人,她永远随大流。
在江诗文看来,姜又柠没有喜欢的,也没有讨厌的,总是‘都行,都可以,看你啊。’
她也不是挑挑拣拣,别人想一个她就拒绝一个的人,江诗文提什么她都乐意。
“你之前该跟我说的,我真以为你什么都吃的。”江诗文懊恼地叹了口气,“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只是没那么喜欢,不是不能吃,挑食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姜又柠摇摇头,自己往番茄锅里夹了菜,“我还是自己来吧,不会溅到桌上的。”
她的个人卫生习惯相比于一般人来说也要过分干净一些,这当然来源于过去岑曳的魔鬼同化,不过后来她也习惯了。
姜又柠会接下所有人的好心,并乖巧地说一声谢谢,但现在却不敢接受岑曳的任何善意。
那会让她频繁想到不愉快的过去。
她不是个擅长忘记的人,但却是个擅长回忆的人。
脸皮薄的人没办法在跟前任突兀地重逢之后,当做没事人一样好好地一起吃饭。
“柠柠现在的性格表面上就是这样淡淡的啦,你之后跟她熟一些就好了,她经常跟我开玩笑呢。”江诗文不懂两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缓解着气氛。
她很快打开了第二瓶冰啤,被姜又柠拦下了,“少喝一点吧,你的酒量那么差。”
“之前不是你送我回去吗……”江诗文奇怪地看她,“太晚的话就一起在我家睡嘛,你知道的,我一个人住大房子真的很孤单……”
姜又柠咬唇,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劝。
一起坐岑曳的车子回去是肯定的,这种被迫跟岑曳接触的感觉让她很困窘。
她甚至无法平静下来,脑子也不如平常那样冷静。
火锅吃的没什么味道,她是喜欢吃辣锅的人,这次兴致缺缺。
岑曳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看,她碗里从番茄锅里夹出去的菜也根本没动。
姜又柠的性格不该是这样隐忍的,小时候的她敢表达敢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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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跟她喋喋不休地讲自以为是的小道理。
她的棱角怎么会被磨平得这么快呢?
一个多小时过去,江诗文成功被两瓶冰啤搞得晕乎乎的。
姜又柠扶着她起身,还没来得及说一句AA,就看见岑曳利落地去收银台结了账。
她将江诗文放在车子后排,“多少钱?我会转给你的。”
岑曳撑着车身看她,表情意味不明,“我们还有私人微信吗?”
公司聊工作不用微信,关系好的都是私下加的。
“之后再说吧,先上车。”岑曳略过了这个话题。
“我坐后面吧,诗文喝醉了,我怕她难受,得看着她点儿。”姜又柠手里还拿着一瓶冰镇矿泉水,以备不时之需。
岑曳沉默地启动了车子,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
倒是江诗文,偶尔说几句,“好无聊啊,你们俩谁跟我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儿呗?岑曳姐刚成年的时候肯定也是很活泼的那种大姐姐,柠柠你呢?会是那种很淘气的小孩子吗?”
姜又柠有眼色地将矿泉水打开,送到她嘴边,“喝点水吧,你是不是有点口渴?”
“我不渴……我唔……”水都送到嘴边了,江诗文只好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还没能等姜又柠将瓶盖拧好,她继续开口,“我小时候确实挺淘气的,给我妈弄得脑袋三天痛一次,现在轮到她折磨我了,要我跟那个女人相亲……我看她真是更年期到了……”
姜又柠愣了下,她之前没有听她说过这些,她看了眼前排的岑曳,女人显然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她只当自己没听见,又开始喂江诗文水喝。
红绿灯的空隙,岑曳难得回了一次头,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喂水的动作,眉头蹙了蹙。
姜又柠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想。
到了家之后,江诗文躺在沙发上,“你们两个就住我这里嘛,房间都是干净的,我定期找阿姨打扫过了。”
“我就先回去了,电脑不在手边,晚上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岑曳扫了眼姜又柠,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我,我就在诗文这里睡吧……太晚了,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怎么近。”
这个回答显然没能让岑曳满意,不过今晚她脸上的神情始终很淡。
女人‘嗯’了一声,果断离开了这里。
“柠柠,你还住原来那个房间好不好?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去玩……”
“我坐一会儿就走。明天早上我还要看房子,在另一个小区,这个是早就跟中介约好了的,临时鸽掉不太好。”姜又柠说,“下午我再过来,我们一起再去把今晚那个房子看一下。”
“好吧……”
姜又柠盯着时间看,她只是不想跟岑曳一起离开而已。
过了半个小时,她起身跟江诗文道别,嘱咐她不要在沙发上睡太久,她回到家之后会再给她打个电话的。
出了小区门口,路边停着一辆车,熟悉的女人倚着车身,很快望见了姜又柠。
姜又柠意外岑曳还没有离开,想要装作没看见从她身边快步经过。
“柠柠。”
她被喊住了。
难得的亲昵称呼,她已经四年没有听到过了。
姜又柠犹豫了下,不打算搭理,正准备继续迈脚步离开的时候就听见女人继续问道——
“一直在生我的气吗?”
6. 第 6 章
善变的女人,善变的岑曳。
偏偏每次姜又柠都会被拿捏住。
她本想继续无视掉头也不回地离开的,但她不服气。
当初分手两个人都有错对,凭什么岑曳现在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跟她重新相处?
“你别这样喊我。”姜又柠盯着她看,眸光里露出明显的愠意,“我们的关系还没熟稔到这种程度。”
“我们的关系?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刚接触了几天的领导和员工的关系。”
岑曳扯了扯唇,嘴角的笑意很淡,“就只有这些吗?”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钟,两个人的时间交汇着。
女人安静地看她,神态自若。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不然呢?”姜又柠深呼吸了一下,“我跟领导没什么好谈的。”
对于她抗拒的态度,岑曳并不意外,她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姜又柠抿唇看了眼手机备注,显示的是江诗文。
“诗文,你不舒服吗?我还在楼下。”她想着要不要往回赶,这样好歹不会将场面进行得更加尴尬。
她跟岑曳都不是会主动后退一步的人。
——“没有,我就是困,准备洗洗澡睡觉,我看你跟岑曳姐都不在,就打电话问问。”江诗文的语气里疲惫感很重,“你俩是一起回去的吧?”
——“肯定一起回去了,我老是忘记你们两个认识来着……”
否定的话姜又柠说不出口,不然江诗文还会继续追问,“你早点休息吧,那我们就走了。”
电话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就挂掉了,下一秒姜又柠直接对上了岑曳的视线。
女人的眸光里染着细微的笑意,姜又柠已经猜到了她会说些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诗文多问,你跟她也是朋友,肯定也知道她的性格,多说的话她又得八卦好久。”
她确认岑曳跟她是一致的想法,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共同好友。
“我不想跟你扯太多,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这种重逢的状况纯属巧合,你做你的领导,我做我的员工,多余的反正我没那个精力去管。”
岑曳始终平静地看着她,看她着急地说了一大堆,可只要稍稍提起过去佯装冷静的面容就会被彻底拆穿。
“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做什么?”女人轻轻地笑,“我可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姜又柠张了张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喊我那么暧昧干嘛?”
岑曳口中的‘柠柠’,太容易掀起那些回忆了。
“很……暧昧吗?”
又是一句反问,姜又柠有些头大。
岑曳笑出了声,“抱歉,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岑曳!你有完没完?!”
姜又柠本来就没做好跟岑曳遇见的准备,偏偏又被她这么逗,窝了满肚子的火。
她顾不得现在能不能直呼岑曳大名了,反正岑曳觉得她跟过去一样咋咋呼呼的,那她就应该有气直接撒才是。
岑曳见她炸毛,笑意更盛,只不过口头上稍稍收敛了些,“好了,送你回去。”
“……我不想。”姜又柠侧了侧身,觉得自己不争气。
没聊两句就鼻子发酸。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敢的?三番两次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一想到分手闹翻的那几天,心里还是会好痛好痛。
“那你要坐地铁吗?我送你到地铁口。”
“就一百多米,直走前面转个弯就是了!”
四年没见,岑曳好像脸皮厚了一些,姜又柠暗自腹诽。
“那送你直走到前面转个弯。”岑曳往前走了一步,回头看她,分明是等着她跟上来的意思。
姜又柠停在原地不动,岑曳思索了下,将笑意收了,徐徐走到她面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样固执地逃避是没有用的。”
“我逃避什么了!”姜又柠恨女人从来不会说软话,明明她自己很好哄,“我一直都没错!就算我有错!也不该只有我一个人这么痛苦!”
凭什么?
岑曳应该像她一样难受才对,这一点儿都不公平。
“冷静一下,我不会跟你争论这些。”岑曳抓过她的手腕带着她往车子的方向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要她坐进去。
姜又柠还在强撑,“我要坐后排。”
现在的岑曳跟当初一样,面对矛盾从来不讲对错,永远是冷静下来去处理。
但她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仔细想想,当初的她们怎么会看对眼在一起了呢?
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性格和习惯也完全不同,姜又柠想不明白。
手腕还没有被松开,陌生又熟悉的触碰,似乎带着些试探。
“你要把你的领导当司机用吗?”
姜又柠甩开她的手,不想又一次在嘴皮子上输,“不行吗?这个时候觉得我们的关系是领导跟员工了?”
“行。”岑曳也会在可掌控的范围内适当服软,她把后座车门拉开,下巴往里面扬了扬。
“我又想坐副驾了。”姜又柠迅速坐进副驾驶,‘啪’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岑曳舔唇,哈了下气,撑了车门几秒钟才关上去了驾驶座。
没完没了的‘争斗’终于以姜又柠的胜利而告终,她嘴角扬了弧度,在女人上车之后迅速变为了面无表情。
“地址。”岑曳点开车载iPad,要她输入。
姜又柠想了想骗她绕路的后果,还是将小区准确无误地输入了进去。
岑曳是可以闹的,但一次不能闹太多,不然后果有点严重,这些亏在她们恋爱的时候她可不长教训地吃了好多次。
“这条路没听过啊。”岑曳主动开启了话题。
“改了名字的。”姜又柠解释道,“四年,能变的东西太多了。”
她又说了这条路原来的旧名字,女人这才恍然大悟,“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敏感的话题点到为止,岑曳继续问,“阿姨最近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还在做家政的工作吗?”
“嗯。”姜又柠点点头,“雇主阿姨的女儿在国外工作,是什么派遣工作,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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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懂,要一直在国外待好几年才能回来,妈妈跟这个阿姨的年纪差不多大,现在也是住家家政。”
“有时间的话……”岑曳抿唇,本想着找个时间去看一看姜鸿英,但意识到姜又柠不会同意,就改了口,“有时间就多去看看她。”
“她跟雇主阿姨的关系好,两个人还会一起去旅游,还觉得我去找她会打扰她工作呢。”姜又柠顿了几秒,“雇主阿姨很温柔,也不强势,不凶,不严厉……”
说完她偷偷观察岑曳的面容,发现女人表情没什么变化,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她的胆子只能维持几秒钟,明面上不敢,只敢在别的话里塞进去几句内涵岑千兰的话。
“这点你说得对。”
几秒钟之后,岑曳突兀地冒了一句,姜又柠奇怪地看她一眼,眼神不自然地望向了窗外。
车程只有半个多小时,有人期待快一些,也有人期待慢一些,后半程没人说话,车子开得太稳了,姜又柠犯困得很,强撑着不让自己闭上眼睛,还偷偷掐了几下自己的胳膊。
岑曳余光注意着身边的动静,面对姜又柠刻意的动作蹙了蹙眉,但没有开口说什么。
车子开进了小区,在楼下的路边停了。
岑曳一并跟她下车,没说告别的话,“不打算让我上去坐坐?”
“太晚了,不合适。”
“在几楼住?”
“你很想知道我的地址。”姜又柠肯定地质问。
岑曳直接承认了,“是很想。”
直白到姜又柠哑言。
她抬手指了指,“我在八楼住,看到了吗?中间没开灯的那一层,是我家的客厅。”
岑曳仔细看了看,之后点点头,“那你上去吧,我看着你回家再走。”
姜又柠转身就要走,又被女人喊住,“等等。”
她气愤道,“又怎么了!”
“不是要A我钱吗?”
姜又柠惊讶地瞪大双眼,思索着岑曳什么时候变这么抠了?
岑曳点开微信二维码,将手机递到她面前,“扫。”
姜又柠只想着快些上楼,没有多加思索扫了码,之后才发现是添加好友。
她犹豫了下,知道岑曳不是冲着那点儿微不足道的钱。
算了,之后的每一天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好友迟早要加回去的。
她发送了添加好友的请求,发现直接就加上去了。
岑曳没把她删掉吗……?
“多少钱,转给你。”
岑曳看见聊天界面的消息提示,勾了勾唇,“等我回家再算。”
姜又柠懒得理她,快步往里走,电梯正好停在一楼,她头也不回地就进去了。
打开客厅的灯,姜又柠直奔窗户的方向,路边女人修长的身影清晰可见。
岑曳同样看见了她,朝着楼上招了招手。
姜又柠抓住窗帘,一气呵成地拉上,下一秒就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
【岑曳:下次见。】
【岑曳:柠柠。】
又是这个暧昧的称呼。
姜又柠抓狂地喊了几声。
岑曳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啊!!
7. 第 7 章
姜又柠周六中午的时候跟着中介去看了另一套房子,是间隔断房,几套房间门对门,看起来就格外拥挤。
她大致看了下,留了一句‘我先考虑一下’匆匆离开了。
要是真在这种环境住下去,她真会抑郁的。
姜又柠最怕邻里邻居不好相处,但这种实在太看运气了。
这周她也陆陆续续看了几套房子,总结下来还是江诗文那栋小区最好。
贵是贵了点儿,不过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下午太阳最晒的时候,姜又柠再次去看了一次,客厅内的光线也都不错,她便直接定了下来。
上一任租客明天就要去外省了,所以要她交了两百订金,说她可以先搬进来住,室友她会帮忙找,但一起找的话效率会更快一些。
姜又柠同意了。
原来的小区实在太吵,但租期还有一星期左右,下午姜又柠就将这栋房子打扫了下,先搬来了床铺和必要的用品。
她是跟江诗文一起收拾的,谁都没驾照,所以还喊了搬家公司,不过两个人都没能搞清货车大小,两个人跟车的时候,跟主人买错了宠物床的型号,导致小猫小狗每天从两百平的床上醒来没什么差别。
东西也就搬了一点儿,姜又柠心疼这两百块钱,她其实可以打个车的,这点儿东西放后备箱也行的。
两个人都录了视频,都发布了找租客的帖子。
上一任租客也很尽责,尽管要离开了,还是继续在网上和小区群里发布着找室友的消息。
【如果有人联系我看房的话,我让她联系你,或者你没时间的话我可以找物业陪看,她们那边可以录视频的,不会丢东西,客厅电视的柜子下面我留了个监控,你有需要的话也可以这几天安装一下用上。】
姜又柠道了声谢,看见置物架上放着的那只白色狐狸玩偶,抿了抿唇。
她还是没能做到断舍离,甚至在决定什么是必需品的时候把玩偶也考虑了进来。
这应该算她自己的阿贝贝,才不是什么岑曳送给她的。
姜又柠也给了江诗文一把钥匙,如果小区内有人看房的话,她直接领着来就行。
卫生间和阳台都是共用的,姜又柠把主卧空了下来,两个房间没什么差别,就是主卧空间大了不少。
忙碌了一天,姜又柠当晚就在这里睡下的。
不吵不闹,没有装修的声音,没有小孩儿哭闹的声音,这个周末睡得实在太舒服了。
周中的时候陆陆续续有人来看房,每个人都是各方面挺满意的,但都觉得价格有点贵,问姜又柠还能不能再便宜。
姜又柠统一给了拒绝的答复,偶尔还会跟江诗文吐槽,“来之前不知道这个小区的均价吗?既要又要的,当我冤大头啊还要我补贴?!”
骂了几句她又着急,“月初就得我交房租了,也没剩几天了,要是只有我一个人,那我不是得付整租的钱吗啊啊啊!”
晚上下班回原来的房子收拾行李的时候,上一任租客给她打了电话说有人要看房子,问她方不方便。
“要物业带着去看吧,我在旧房子收拾行李,得晚点儿到。”
这样劳累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姜又柠这次拎了个行李箱,上面压了个超大的黑色打包袋,打了车一路回到小区的时候,头上身上全是湿漉漉的汗。
门是敞开的,看房子的人应该还没走。
姜又柠放轻脚步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女人正站在置物架前看着,视线似乎落在了那个缝着红色围巾的白色狐狸玩偶上。
听到动静,她回了头,表情上表露着意外,“好巧啊。”
这种下班之后回到家准备好好休息却发现领导比你先到家的感觉实在太恐怖了。
姜又柠后退了一步,确认了门牌号之后才再次走进门,“你就是来看房子的人?”
岑曳歪了下头,“不能是我吗?”
“诗文告诉我,你打算在这个小区独居的!”
“一室的房子看了几套,都不太合适。”岑曳平静地告诉她,“所以二室的我也在考虑。”
物业热情地解释了几句,将上一任租客给她讲的事情都一并告知了。
姜又柠当然知道这不是重点,“那你看完了吗?可以回去之后再考虑,不用当下就确认要不要。”
“或者你可以找一个二室的独居,这个小区二室的很多,地方比较大,肯定够你住。”姜又柠说,“反正你一个人肯定承担得起……”
“我觉得这套房子还不错,你已经搬进来了吗?”岑曳有点可惜,“那我就没办法独居了。”
“岑曳!这里有很多二室出租的,附近也有很多小区啊,你要干嘛?”
“每次见我,总是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柠柠,我会很伤心的。”
“反正我提前搬进来了,我也有权利选择我的室友。”
岑曳笑了笑,在客厅来回转了转,面容上的满意更盛了,“转租的新合同签了吗?我们以合同为准吧。”
姜又柠语塞,这小半个月的房租上一任租客给她免了,电子合同要到下个月初才会发给她。
“哦,原来合同还没签啊。”女人语气悠悠的,“回头我找那位租客要一下房东的联系方式,问一问是不是合同签的越久优先权就可以越大?”
姜又柠没时间找房子了,她东西都快搬完了,原来的旧房子这周末就要打扫一下交房,她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找多余的房子了。
她将最糟糕的情况设想了,如果岑曳真的成为她的室友的话……
优点当然是她了解岑曳的性格,爱干净作息好当然是最基本的,甚至规律到她自己都受不了。
人也大方,出钱爽快。
长得也好看……
等等,这不是当下该考虑的。
缺点就只有她不想跟岑曳同处,而不想同处的原因……
她现在还不打算解决,以后也不打算解决。
物业似乎看出了两个人的箭弩拔张,主动出来调解,“现在租房快到淡季了,暑期毕业那会儿人多,找合租室友确实不太好找,主要这个合同签的就是整租的,就剩下三个月租期了,临时跟房东换成单间合同也说不过去。”
“住倒是能住。”姜又柠心疼钱,口风终于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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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曳闻言,悠悠睨她一眼,等着她继续说那些一大堆炸毛的话。
“但……”约法三章肯定是要的,但当着物业的面,姜又柠说不出嚣张的话,“签了合同再说吧。”
她拎着行李箱走向自己的房间,还是不死心地转头问,“你真要住这儿啊?”
岑曳好整以暇地看她,“亲爱的室友,以后烦请您多多指教了。”
离开这里的时候,女人最后看了一眼置物架上的白色狐狸玩偶。
她确实是打算一个人独居的,跟别人合租实在太麻烦了,她受不了别人那些脏差的习惯和混乱的作息。
在这栋小区找房子不过是听江诗文说了姜又柠打算住在这儿,所以才把目光落在了这里。
大数据推流,这栋小区转租和出租的帖子在她手机上到处乱飞。
直到某个转租找室友的帖子,第一张客厅的图上露出来一个不算整洁的置物架。
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玩偶。
点进去ip也不在本省,租客说她在帮新的租户找室友,客厅的东西刚搬进去,还没彻底收拾好,之后会再打扫的。
岑曳开始犹豫了,她在赌这个独特的玩偶世界上到底会不会出现一模一样的第二个。
巧合实在太多,迫使她的食指点进了私聊界面。
她成功约好了看房子的时间,在进入客厅看见那些物品时,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一定是她,一定是姜又柠。
上天似乎对她太好了,让她如此顺利地一步步靠近她。
她是带着决心回来的,而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应该有百分之两百的自信。
她跟姜又柠一定会有一段新的开始。
-
姜又柠顾不得搬完东西累得满头大汗以及衣服上那些灰尘了,她径直躺在床上,心跳还是很快。
跟岑曳合租,简直跟做梦一样。
她们不是没有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过。
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有想过未来应该做些什么,每天都在为学业发愁,初高中时思考岑曳这个姐姐对她真好,成年之后思考岑曳为什么在床上总是不肯放过她,这个女人总有无数的精力在晚上报复掉她偶尔产生的那些鬼心思。
现在她经历了职场,经历了独自生活,已经是一个更为成熟的人了。
她不能凭情绪做事,她跟岑曳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平行线怎么会产生交点呢?
若是真的有交集,那原本的那条直线绝对会越来越曲折,变得不像自己。
姜又柠不想委曲求全,不想为别人改变,她只想做个自私的人。
只有自私的人,才不会受伤害。
过去的那些伤心事,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她也有喝醉的时候,还冲着江诗文吐槽,如果前任有一天出现在她面前,她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狠狠地报当初的仇!
姜又柠将枕头蒙在脸上呆滞了好久,终于恶狠狠地坐了起来。
岑曳!这可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把岑曳折腾到主动搬离这里,她就不姓姜!!
8. 第 8 章
第二天一早上班的姜又柠满脸怨气,江诗文还没看过她如此怨恨的表情。
“没睡好?”
姜又柠摇摇头,“我睡得太好了!”
梦里她狂殴岑曳三百次,醒来意识到梦就只能是梦之后,就有些接受不了现实了。
这次枕头旁边没放着那只白色狐狸玩偶,她想着自己做这种梦是不是因为把玩偶摆在了客厅的原因。
昨天岑曳来看房子的时候一定看见这只玩偶了吧?
这个女人该不会胡思乱想,觉得她还留着十几年前送给她的东西一定是因为留恋?
她丝毫不会怀疑岑曳的自恋程度,尤其这种自恋还能够成功挑衅到她的时候。
她们报复心都很重,她喜欢明面上地过嘴皮子瘾,而岑曳就喜欢在背地里报复她,在她承受不住的时候故意停了手,直到她哭着认错才肯继续。
“你这周是不是要退房?”江诗文问道,“要找清洁吗?我之前租房子的时候找过一个阿姨,她打扫得超级快,收费也不贵。”
“不要了。”姜又柠摇摇头拒绝了,“我还是自己打扫吧,能省几百块呢。”
“万一你那个房东故意挑毛病怎么办?”
“我就把扫帚跟拖把留在那儿,说哪里脏我就直接当着她的面打扫,没松口我就一直打扫一直打扫。”姜又柠满怀自信,“不该吃的亏我是一个都不会吃的。”
说完她又改口,“不过应该不会,我跟室友实习的时候就住了那个房子,都几年了,肯定会好聚好散的。”
部门空降了岑曳这个新领导之后,接连一两个星期工作量都翻倍增长,中午饭点儿姜又柠有时候也顾不上去吃饭。
江诗文陪着她点外卖,工位上没什么人之后,岑曳手里抱着一沓材料走过来,“我听上任租客说,她给你留了两把钥匙?”
“什么钥匙?”江诗文下意识认为她在跟自己说话,发现女人的视线落在了姜又柠身上之后,脸上的表情由疑惑转为了八卦,“你俩什么情况?”
“你怎么不找物业要?合同还没签呢你着什么急?”姜又柠拉开抽屉找出了自己的钥匙,虽然脸上写着不情愿还是把钥匙取下来一把放在了工位的挡板上。
“酒店到期了,我得找房子住进去啊。”岑曳将材料随手放在桌子上,半倚着姿态懒散,“今晚怎么样?你想在新房子里见到我吗?”
姜又柠咬唇,愤愤道,“一点儿都不想!”
“我找租客沟通过了,下月初再签合同太麻烦,正巧这几天有时间,我让她拟了电子合同发给我,钱也会在下个月交租的时候直接转给房东。”
“房东不是在国外吗?你怎么联系得这么快?”姜又柠心里倏地变得放松,“我们租金还没说好怎么分。”
她上次租房子都是室友帮忙找的,合同什么的也都是室友帮忙签的,她刚毕业懂得不多,只负责A钱。
本来她还在考虑这些事情怎么顺利处理,现在突然出现了岑曳,她好像又可以当上甩手掌柜了。
“租金的事情现在不急。”岑曳撩了下碎发,“我把这些零散的事情都做好了,你该怎么感谢我?”
“我自己也能做!”
主动帮忙还要她还人情?
“那我把房东的联系方式推给你?”岑曳说,“你跟她联系的时候可能需要考虑一下时差。”
姜又柠思索着自己去谈转租的可能性,虽然她肯定能谈好,但效率肯定没有岑曳高。
一来一去回复实在太麻烦了,她看过岑曳跟别人线上谈事情,会准确无误地列出个123,直接把需要考虑的事情全列出来,没有过多客套和问候。
简直就像个机器人。
“回头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姜又柠轻轻哼一声,“我这人也不是爱贪小便宜的人,只是人越勤劳呢,可能干的活就越多。”
岑曳的眸光落在她屏幕上还没关掉的工作界面,勾了勾唇,“那人越懒,就越容易耽误自己的休息时间吗?”
姜又柠快捷键锁了屏,黑着脸不说话了。
“晚上见吧,室友。”岑曳冲她招招手,愉快地走开了。
旁观了一切的江诗文很快就意识到了当下的状况,“你俩打算合租了?她前几天跟我说,要找个一室的独居啊。”
“谁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姜又柠的手指在键盘上用力敲了敲,看见自己永远做不完的工作,又想起岑曳刚才那句话,愈发为自己感到心酸了。
“那也挺好的,跟岑曳姐做室友,比你现找陌生人合租强多了,主要是知根知底。”江诗文若有其事地点头,更加赞同自己的话了,“虽然你俩现在也是员工跟领导的关系,但私下里肯定还是念旧情的。”
“我跟她才没什么旧情!”姜又柠挠了下脸,“你可不要乱讲。”
“是旧时的感情啦,小时候朝夕相处也算旧情嘛。”江诗文撑着脑袋,“明明是你自己乱想好吧?”
她反复思考着最近一段时间的情况,好像每次在姜又柠面前提起岑曳的时候,她的情绪总会立即过激。
“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矛盾吗?”
姜又柠放在键盘上的双手一僵,“……什么意思?”
有这么明显吗?
“好像你不太喜欢跟岑曳姐走太近。”
“岑家是雇主,我妈妈跟她们甚至都不算合作关系,是雇佣关系,我跟岑曳关系那么亲近干嘛?”姜又柠这次说了实话,“没必要,也不合适。”
“那毕竟是之前的事情了嘛,而且岑曳姐人还是不错的,岑阿姨的话……确实是有点凶的,不过我跟她见面的次数也不是很多。”
“没关系,反正也就三个月的时间。”姜又柠终于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把快要冷掉的饭双手捧在了面前,“熬一熬,熬一熬就过去了。”
就像还在岑家借住的那段时间……
熬一熬,总会等到岑曳下班回家陪她的。
熬一熬,总能熬到岑曳同意她提出的分手。
傍晚的时候,姜又柠不负众望地加班。
虽然加班费很可观,但她不想回到过去那种用生命换金钱的日子。
终于熬到工作当天的工作忙完,她在周报上填了今日记录,匆匆就往家里赶。
江诗文在国外就是做相关工作的,认真起来也比姜又柠快很多,所以两个人虽然现在同处一个小区,但也很少一起回家。
而且江诗文只会打专车回家,姜又柠不好意思坐,额外A钱的话又是一笔不必要的开资。
她的钱每笔都要花在刀刃上。
还是挤地铁最适合她这种牛马,禁闭空间内满是汗水的酸臭味和路上时不时就会飘进鼻子里的二手烟味儿,每时每秒都在提醒她自己是个穷人。
事实证明,有个好的居住环境对改善心情实在太有帮助了。
这一星期她每次踏进这个小区,都会立即散掉不少疲惫。
客厅里多了几个扫帚和拖把,姜又柠换了鞋子,看见女人拿着抹布从厨房里出来。
“太脏了,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住的?”
她衣服上沾了些水珠,被她嫌弃地低头看了又看,捋起了袖子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我还没进厨房呢,我就是单纯睡了几个晚上。你还挺自觉的,直接占了主卧。”
“你想的话,我们也可以换。”岑曳解释道,“你的卧室门没有关,我不小心扫了一眼,实在难以迈步进去,只好委曲求全一下,睡到主卧了。”
“睡主卧要多付租金!”
“既然你想,那我会考虑满足你的。”
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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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柠瘪瘪嘴,刚迈出一步就再次被女人喊住,“等一等。”
“走这边,那边我刚刚用抹布擦了擦。”
“哦,我不会给你踩脏的,我的拖鞋是新买的。”
“很滑。”女人的话刚刚说完,姜又柠脚下就打了个岔。
岑曳稳稳拽住她的胳膊,面容颇为无奈。
姜又柠不喜欢在她面前丢脸,立即转了话题,“我行李还没搬完呢,还有最后几个箱子,后天周五下班我得赶紧搬完了。”
“要帮你搬吗?”岑曳思索了下,“车子的话,后天应该是可以洗干净的。”
“你车怎么了?”
岑曳打开水龙头清洗抹布,“那股火锅味儿太难散掉了,我找洗车店里里外外洗了好几遍都没能散干净,不行的话我就换辆车子,反正那辆车子也有年头了。”
姜又柠忍不住笑出声,“谁要你去的?明明知道有味道,你还要跟着来。”
“我去是为了谁,你不清楚吗?”女人走到她面前,眉眼含笑地打量她。
姜又柠匆匆逃离回了卧室,“你答应我的!周五帮我搬!这个人情我可不还!”
没几分钟,就响起了敲门声。
“客厅里你的东西可能需要收拾一下。”岑曳随手指了些纸袋子,“搬家正好可以扔一些不要的东西,而不是把垃圾从一个地方再囤积到另一个地方。”
“那不是垃圾!”姜又柠反驳她,“那都是我喝奶茶攒的,好多联名袋子,都是限量版,你知道我多少次蹲点抢吗?放到咸鱼上说不定还能卖钱呢。”
“多少钱我可以付给你。”岑曳根本不会接受她这种乱七八糟的借口。
她无法忍受家里有这些空袋子占据空间,更何况那些袋子里很大概率有干掉的奶茶和不明饭渍。
“然后扔掉?”姜又柠替她回答出了后半句,“那不可能,有市无价,我不会卖给你的,更不会扔掉的。”
她小步跑到客厅把装满了纸袋的箱子抱进了卧室,顺手还拿走了置物架上的狐狸玩偶。
岑曳始终盯着她的动作,“玩偶下面沾了很多灰,客厅的置物架之前应该是闲置的。”
姜又柠看了一眼,白色的绒毛下面果然沾了一层很明显的灰尘,“我之前擦过了来着。”
看来还是得深度清洁。
“洗衣机我今晚会清洗几次,先不要往里面扔。”岑曳点明她手里的玩偶,随后道,“把客厅你那些有价值的闲置垃圾先搬到你的房间好吗?客厅我需要几个小时的打扫时间。”
姜又柠想也没想就把东西几分钟之内全搬回了自己的卧室。
岑曳爱干净的程度她是非常清楚的,过去在岑家,要不是姜鸿英打扫房子实在有一套,也不会被岑千兰留下来。
不过高额薪水匹配得上无数次的打扫,所以姜鸿英还在兢兢业业给岑家做家政的时候,是非常感谢这对母女的。
干躺着让岑曳一个人干活的姜又柠心里过意不去,可她又不想跟女人一起劳动,便打开了门靠着门框看她,“你为什么不去找家政清理?”
“像你妈妈那样优秀的人,有钱也不好找。”
姜又柠的嘴角涌现出几丝骄傲,“那当然了。”
“但可惜你一点儿都没能继承上这个优秀的基因。”岑曳手上还套着一副橡胶手套,望着姜又柠懒洋洋的姿态,叹了口气。
“明明是你爱干净到令人发指,我比一般人要好很多了。”
女人将扫帚和拖把强硬地塞进她手里,“所以比一般人好很多的姜又柠,现在能不能把你的卧室也一并打扫了?”
她不排除两间卧室会两个人一起共用这种可能性,只是时间问题。
一/丝/不挂的两具身体紧贴着躺在没有深度清洁过的卧室里,那得有多脏啊。
9. 第 9 章
姜又柠当然没有接过这些清理工具。
“岑总监,我刚下班没多久,你好歹让我休息一会儿吧?”
岑曳非常清楚姜又柠的脾性,只要一躺下是绝对不会再起来干活的。
看见女人的面容凌厉了些,姜又柠冷哼,“别把你的强迫症强加到我身上来,你要是看不惯你就直接收拾了。”
“也行。”岑曳往前迈了一步,扫视了下姜又柠的卧室,又皱着眉头退了出来。
“干嘛这个眼神?”
跟她的卧室是垃圾场一样,她不想把事情分散开去做,想着这周末把行李全部搬进来之后,再一下子收拾了。
姜又柠去主卧看了一眼,里面干干净净的,简直就像是新房子一样,“你要是心疼我的话,咱俩今晚换换房间也是可以的。”
她仔仔细细将主卧看了个遍,甚至租房子的时候都没看这么仔细过,之后愈发满意了。
岑曳盯着她的动作看,祈祷着姜又柠最好不要直接躺在床上,不然她一定会拎着她将她扔出去。
下一秒,姜又柠就大字躺在床上,来回翻滚了下,“真舒服,被子料子不错,真丝的吧?”
她下巴往上面蹭了蹭,余光偷偷打量着女人,试探着如今她的底线到底变了没有。
最好一气之下搬离这里,反正合同也要签了,岑曳的那份租金一定是要付的。
“你今晚打算在这儿睡?”岑曳取了橡胶手套,悠悠睨她。
“不行吗?我们岑总监应该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姜又柠平躺着,双手放在肚皮上,手指交错地来回拍打,整个人惬意得很。
随后,她的面前洒下一道阴影,比这来得更快的是一股好闻的皂香。
岑曳是不喜欢身上有任何外加的香味的,有时候衣服送洗麻烦,她会买一种特质香皂亲自手洗。
姜又柠太熟悉这种味道了,从小到大这种皂香的味道就没有变过。
温热的指尖在她颊边轻点了几下,女人单膝跪在床上,轻声问她,“这么想跟我同床共枕?”
柔和的语气中藏了些浅淡的笑意,过往那些甜蜜的记忆一下子就冲撞进了脑子里。
姜又柠用力推开她,“你想得美!”
她飞速离开主卧,准备去冰箱里找冰镇可乐解渴。
那是她昨天晚上点外卖送的一瓶可乐,一毛钱的骨折优惠。
可冰箱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只放了几个除味剂。
姜又柠准备去质问岑曳的时候,就看见她将床单全都揭掉往外扔,“冰箱里的垃圾食品,帮你处理掉了,不谢。”
“赔我。”
在岑曳面前,姜又柠在公司里维持的那些‘老实姑娘’人设全部都卸掉了。
她就是张牙舞爪的,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我跟房东已经签过了合同,三个月的租金我都付掉了,你拿着另一半钱去添置我扔掉的那些垃圾,好吗?”岑曳皱着眉头,将洗衣机的凹槽取下来清洗。
姜又柠张了张唇,“小,小一万呢……”
“钱不够吗?”岑曳拿过手机,迅速给她转了一万块钱过去,“先买紧要的,我现在很忙,没空跟你算账。”
姜又柠脸上的笑容迅速被这笔1+1的两万块勾了出来,她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说,“哪里用算账嘛,我们之间哪有什么账呢?”
目前那些账都可以因为这两万块一笔勾销。
她自己还是挺好说话的嘛。
姜又柠默默在心里夸赞自己,这次拖把经过她双脚的时候她还有眼色地把脚抬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内,姜又柠看见岑曳将主卧的床铺全部换新,洗衣机清洗了两三次,客厅内的所有地方也都擦得干干净净,最后还用了干净的抹布擦掉湿漉漉的水渍。
小时候她跟着姜鸿英出入雇主家,也曾学着如何将房间里每一寸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可她心不细,自己打扫过的地方还是能被姜鸿英找出来新的污渍。
母亲那个瘦瘦小小的身躯,就这样蹲着趴在房间里,一点一点将来之不易的薪水打扫出来。
姜又柠的帮忙不能让姜鸿英满意,可年幼的她总会被安慰,“没关系,我们柠柠不用做这些辛苦的事情,你只要快快乐乐长大就好了,妈妈永远会护着你的。 ”
姜鸿英的确做到了永远护着她,甚至放弃掉在岑家高额的薪水,在岑千兰羞辱她的时候也义无反顾地出来对峙。
在她眼里,雇主是最大的,是给她钱的老板、地主,是谁都不能忤逆的。
可那次,姜鸿英差点都被公司都开除了,没有学历,又是个中年妇女,未来甚至都是渺茫的。
姜又柠抿唇,视线又落回在面前忙碌的女人身上。
“想什么呢?”岑曳对上她的眸光,看穿了里面明显的忧伤。
“在想一些过去的事情。”
岑曳沉默几秒钟,过去那些会让她伤心的事情都不是当下的两人能够坦坦荡荡拿出来沟通的事情。
于是她没有再问,将角落里两个箱子抱出来放到了门口。
“你要把什么扔掉?”姜又柠跟着她,“我可以帮你。”
回忆冲撞的次数多了,她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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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能够做到如何快速从脑海里将过去的记忆割舍掉。
现在的岑曳,只是她的上司,只是人不傻钱也多的室友。
她的冤大头室友,刚刚给了她一万块钱。
看在钱的面子上,她会稍稍给她一些好脸色。
“东西比较沉,我自己搬下去就行。”
姜又柠简单看了几眼,发现箱子里都是一些精美的包装盒,“这都是什么?红酒,还有巧克力?”
“朋友送的,没什么用。”
岑曳不喝酒不吃甜食,一日三餐都非常健康,简直是个无聊透顶的机器人。
“多贵啊!说扔就扔了?”
“对我没用的东西,谈什么价值?”
岑曳想起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岑千兰的身份,家里总会有不少人送礼,有些是送给大人的,有些是送给小孩来讨好大人的。
小孩的礼物她都不怎么喜欢,所以都给了家里家佣的女儿,也就是姜又柠。
后来她就背着她全扔了,姜又柠喜欢什么她亲自买来送她就好了,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送人,她算什么姜又柠的好姐姐?
“不要你给我,我要。”
岑曳盯着她看,有些不满,“这里面有你喜欢的?我可以另外买给你。”
“我干嘛要你买的东西?”姜又柠不乐意,“反正从小到大我就是跟在你屁股后面,捡你不要的东西。”
“姜又柠。”她冷声喊她的名字。
姜又柠的身体冷不丁僵了下,她好像意识到岑曳有点生气了。
刚刚她弄脏她的床,死皮赖脸朝她要钱都没事,这会儿要她不要的东西,就发火了?
姜又柠搞不懂她。
岑曳深深看她一眼,将两个箱子摞起来快步朝着电梯走了。
姜又柠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又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她回到客厅的时候,洗衣机刚好停了下来。
姜又柠将胳膊和手都洗得干干净净,帮着把里面的床单取出来晾了起来。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姜又柠小声道,“床单我帮你晾起来了,还有些衣服还没拿。”
“嗯。”女人只应了声什么都没说。
“我手和胳膊都洗了,不会有细菌的。”
岑曳又应了一声,沉默着将剩余的衣服晾了起来,随后就去卧室拿了件睡衣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又不理人。
不过她不就是想让岑曳生气吗?
怎么这个女人真生气的时候,她又想哄一哄她了?
姜又柠这下连自己都看不懂了。
10. 第 10 章
岑曳会莫名其妙生气的这一点,姜又柠也一早经历过几次。
她不是成绩好的小孩儿,属于很努力但没什么天赋的。
成绩平平,偶尔超常发挥能到中上,一般都是中等左右的水平。
成绩单要家长签字岑曳帮她签,家长会姜鸿英没时间去岑曳也会帮着去。
大学生时间不算少,岑曳没有早早地去公司实习,几乎没课的时间都待在家里。
姜又柠跟她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多了,不住家的时候岑曳也会跟姜鸿英沟通,说姜又柠还小,住岑家稳定一些,她也有个伴儿。
直到姜鸿英看见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发的几个退步的学生成绩单,右上角家长签字写的是岑曳的名字。
她不好跟岑曳讲,便私下教育姜又柠以后不准再做这种事情。
那天晚上姜又柠被批评惨了,眼泪流个没完,冲着电话喊,“我考不上大学我也去做家政!我能把别人的家打扫得干干净净!饭做得特别好吃!我自己能赚钱!”
说这话的时候,岑曳正用纸巾清理她吃掉的饼干屑。
——“家政现在都要经验要学历,你别给我任性!”
“因为成绩不好我就什么都干不了吗!那我就去要饭!”
她哭得可怜一点,就能吃上肉,哭得再可怜一点,就能吃上三菜一汤。
当然仅限岑曳这里。
眼看这通电话进行不下去,岑曳主动将手机拿了过去,跟姜鸿英沟通了一次。
她跟姜鸿英保证,她会帮助姜又柠补课,下次考试她的成绩一定会有进步。
姜又柠得知自己成绩再考得差一些就再也住不进岑家之后,电视也不看了就开始做作业。
岑曳盯着她看,“这么怕离开这儿?”
“我只是怕之后见不到你了……”姜又柠小声回答,“大房子跟好吃的饭菜又不是属于我的,可你却是属于我的……是我唯一的姐姐……”
她们都是独生女,也没有经历过这样同一屋檐下的陪伴。
“你在外面还有别的妹妹吗?肯定没有吧?”姜又柠擦了擦眼睛,不确定地说,“就算……就算有的话……肯定没有我这么冰雪聪明、心地善良、助人为乐……”
岑曳笑了笑,“要是有怎么办?”
“那不行!”姜又柠说,“那我就不要你帮我补课了!反正我在学校也认识有高年级的学姐,我有不懂的可以去问她。”
说完之后面前的人脸上的笑容就没了。
岑曳抿唇看她,她逗一句而已,这小姑娘倒是把实话全招了。
姜又柠抬眸看她一眼,又垂下头自顾自地写着作业,意识到氛围不太对劲,她用笔头挠了挠脸,好奇地又看她一眼,“干嘛……?”
“写你的作业,我脸上有字?”
姜又柠惊讶地瞪大眼睛,她张了张唇,奇怪岑曳的不高兴从哪里来。
岑曳沉默地去倒了杯水喝,就在边上坐着。
以往这种情况下,姜又柠跑神的时候会找岑曳聊天,这次任凭她怎么心思乱跑都没用,每次都会被岑曳厉声制止,严肃地要她把作业写完。
到后来姜又柠都没懂岑曳那天的态度突变从而何来,第二天岑曳就好了,跟没生过气一样。
感情萌芽慢慢随着年龄诞生的时候,姜又柠才意识到某些情况下的侵占欲。
她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岑曳只想让她有自己一个好姐姐,这是亲密关系中如同亲情似的陪伴。
而在她们确认关系之后,岑曳只想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是爱人间难以割舍的卑劣欲。
从始至终,无论她们之间的关系如何转变,岑曳也只想着她身边别有不相干的人出现。
……
阳台上突兀地刮了阵风,姜又柠打了个寒颤,将晾好的衣服拍了拍回了客厅坐着。
她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岑曳生气了,但原因呢?
谈恋爱之后,岑家也还是会有合作方或者岑千兰的朋友送来的用来讨好的礼物,岑曳会让她先挑些需要的再放起来或者扔掉。
怎么偏偏这次就不行了?
难搞。
姜又柠坐在沙发上等她,没过多久女人就裹着白色的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了。
她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小步朝着岑曳走过去,欲言又止。
岑曳没看她,径直朝着阳台走,无所事事地整理了下衣架。
“你就裹着浴巾去阳台,被人看见怎么办?”姜又柠着急地开口,还不动声色走到她面前挡了一小半女人的身体。
“会被谁看见?你吗?”
“谁管你啊,你爱穿不穿,裸着都没人管你。”
女人闻言嘴角往下压了压,倒了杯水往里面加冰块。
姜又柠瞧她一眼,飞速地把窗帘拉上了 。
“租房合同发给你了,检查一遍没什么问题签好字发给我。”岑曳往上拎了拎浴巾,给姜又柠发过去一份电子合同,“不是要约法三章吗?说来听听。”
“你能不能先换件衣服?”姜又柠的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
湿发只是擦了擦,水珠顺着发尾往下落,钻进浴巾缝隙里消失不见。
浴室里闷热的空气迫使女人的脸颊涌上一层绯红,工作时的凌厉褪去,此刻只剩下了淡淡的温润。
偏偏那浴巾要往下掉,岑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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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不时勾一下,不打算重新系,也完全没有去卧室换件衣服的意思。
“怎么了?”岑曳打量她一眼,嘴角扬了扬,“你的约法三章里,还包括约束室友的穿着这一项吗?”
当然不包括,但她的室友是岑曳。
岑曳的身材好她不否认,她不是什么摒弃了七情六欲的神仙,没人不喜欢美好的肉/体。
不过这话不能让岑曳听到,不然她肯定会认为,‘对我有性/欲是人之常情。’
之前的室友的工作不是朝九晚五,加班也比较多,姜又柠也就在现公司好点儿,之前两个人晚上回来的一个比一个晚。
以往的约法三章在此刻都不奏效了。
作息要做到互不影响——
她们可能会一起上下班。
卫生要轮流打扫——
可能在她还没觉得房子脏到必须要打扫的时候,岑曳就已经打扫了好几遍。
“你不能把你的强迫症强加到我身上。”
重逢之后,这是第二次跟她讲。
在过去,岑曳会直接帮她做了,但还是会约束她生活里的某些习惯,尤其是两个建立了亲密关系之后,姜又柠总有一种自己得到了一个新妈妈的感觉。
连吃饭碗里不准剩一粒米,不可以抖腿这种事情都要纠正她。
偏偏她性格犟,明明知道这些事情不对,可岑曳一压制她,她就起了反抗心理,随后两个人就会爆发一场甜蜜战争。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来,那更像是一种调/情。
但那层亲密关系彻底崩坏之后,岑曳就没有义务纠正她,甚至主动帮她了。
姜又柠也不喜欢她再主动,过去岑曳的那些行为在她这里已经被定义为一种亲密的体现。
她现在没办法允许岑曳再做出这种亲密的行为。
“比如呢?”岑曳反问她,“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有这种毛病?”
姜又柠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女人会这样问她。
跟岑曳关系稍稍亲近一些的人都知道她那变态强迫症吧,虽然不知道四年没见,她的这个毛病有没有好转,但看刚才清理房子的那几个小时,姜又柠就知道自己一定还是受不了的。
“你不知道你自己之前多离谱啊?”
连做/爱搞点情调,绑在手上的蝴蝶结都必须做到两边留出来的丝带一样长。
等她整理好的时候,那点儿迷离的氛围早没了!
“之前?”岑曳轻笑一声,“你对我们的过去记得这么清楚吗?”
姜又柠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女人继续说,“口口声声说让我不要提起过去,原来一直念念不忘的人是你 ?”
11. 第 11 章
胡说八道,蛮不讲理,血口喷人!
“我就算没有自知之明,我好歹也会反省一下吧?”姜又柠理所当然地反驳,“分手都是要吸取经验的,我没因为你再也没办法喜欢上另一个人已经是感天动地的事情了!”
遇上个这么有极端强迫症的前任,她真怕自己受影响,再也不愿意吃爱情的苦了。
“所以你之后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好的了。”
姜又柠歪了歪头,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再次开始反思,她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岑曳这个意思吗?
“停!我们扯远了!”这样沟通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两个一旦较真起来姜又柠自知说不过她,于是及时拉回话题,“我们继续谈约法三章!现在我们只是室友关系。”
别说谈恋爱了,她现在连‘前任’这个敏感的词语都不想听见。
“我可能会熬夜,所以晚上会去客厅接个水或者上个厕所什么的,要是吵到你就直接跟我讲,我会尽量小声一些的。”姜又柠先做了保证,“卫生的话,我们就轮流打扫。”
该说的话先说了,怎么做还得按照实际情况来。
“还有不要往家里带不三不四的人。”姜又柠不想回忆自己上个室友跟自己讲的奇葩经历,有一天她回家的时候,发现两个人在客厅搞play,吓得她第二天就沟通好搬了出去。
“不三不四?”岑曳问她,“哪种人算不三不四?”
“家人朋友肯定不算。”
“恋人呢?”
比惊讶先涌出来的情绪是生气,姜又柠质问她,“恋人?你还有恋人?!”
岑曳盯着她,勾了勾唇没说话。
“自己去外面开房,别在家里做。”
每句话都含有赌气的成分,姜又柠听见女人的话真的很不爽。
尽管按照岑曳的条件,再找一个女朋友根本不是难事儿。
可她努努力,也能找到女朋友啊,凭什么岑曳能这么快忘记过去?
“话总得说到前头,对吧?”岑曳否定了姜又柠的问题,“我只是询问一下你,万一有这种情况出现呢?而且不仅仅是我。”
“我有对象的话我跟她会同居的,根本不需要另外找室友!”姜又柠冷哼一声,“我们要一起睡一室,睡一个屋子一张床,就算是二室我们也会从一张床滚到另一张床的!”
女人冷笑一声,“姜又柠,你最好是。”
“我要说的没了,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姜又柠抱胸用余光瞄她,只允许她看自己漂亮的侧脸。
“跟你的女朋友同居,要搬离这里之前,你必须跟我打一声招呼。”
姜又柠奇怪得很,又提起这个话题了,“我会的,不过就三个月,你好像对我找对象很有自信。”
“只是记得你爱找借口而已。”
上学的时候为了不上课也找过不少借口,什么生病什么家里长辈二婚……
现在的岑曳同样认为姜又柠会为了不跟她合租,找借口搬出去,跟对象同居这种离谱的借口,是她会编出来的话。
而且,她没办法排除不是借口这种概率。
姜又柠对过去耿耿于怀,她早就看出来了,唯有打破重建才是最好的办法。
关系在四年前就被迫打破了,现在,她需要一次次主动来重建。
“水电费都是在手机上交的,合同上有户号。”姜又柠懒得跟她聊那些乱七八糟的,把户号在微信都发给她,“主卧的空间大了不少,要多付五百块,房租一共五千五,你出三千,我出两千五。这个没问题吧?”
“行。”
“你刚刚给我转了一万块,也已经帮我付了三个月的租金还有押金,一共两万块钱。”
她之前房租是一个月一交,虽然有存款但不是很多,一下子拿这么多钱实在肉疼。
“我买不了什么大东西,我先还给你一万五,剩下五千我下个月发工资再给你。”
岑曳看见微信转过来的一万五,心情复杂。
在知道她没有换手机号之后,她就直接支付宝输入手机号转账了,不需要额外领取。
“我不喜欢占别人便宜,刚刚说要你赔都是开玩笑的,那些袋子扔了就扔了,放在家里说不定还会遭虫子。”
女人的表情越发冷淡,姜又柠的每个字都在告诉她,她们不熟。
对熟悉的人,姜又柠嚣张得很,就像过去那样。
而对不想亲近的人,姜又柠礼貌又乖巧,谁见了都说是个内敛低调的老实姑娘。
“剩下五千就算了,正好我要添些家具,我单独用不太合适。”岑曳收了钱,将浴巾重新系了下朝着卧室走,“好了,晚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五千够吗?”姜又柠思索了下,岑曳买的家具肯定都要贵一些的,“不过也行吧,那我就先不给你转了。”
她目送着女人离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添置家具……
那她还得另外转钱啊……
“喂!岑曳!你算错了吧?”姜又柠拍了拍她的门,又不好打扰她作息,只能作罢了。
从下班回来折腾了好几个小时,这会儿都要零点了,姜又柠快速地洗了个澡,老老实实地用刮水器将地面上的水弄干净,还将自己的洗发水之类的用品全部摆放整齐。
微信上收到江诗文的消息,问了她跟岑曳合租的情况。
姜又柠草草复原了下,顺便吐槽了几句岑曳的毛病。
【江诗文:她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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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性格嘛,不过不算坏事儿。】
【姜又柠:你说我是不是该谈个恋爱了?】
本来是秒回的江诗文这下没了音儿,姜又柠思索着自己该不该把这句话给撤回。
【江诗文:还没换季呢?这就缺人暖被窝了?】
【姜又柠:这不是需要转移注意力吗?】
据说低迷的情绪不能只靠缓解,要寻找新的来替代它。
【江诗文:你要转移什么注意力?什么注意力需要谈恋爱来转移?】
姜又柠的手指在屏幕点了点,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多错多,姜又柠最后回了一句【我今晚应该吃错药了】就结束了话题。
-
半夜姜又柠去客厅拿着杯子接水喝的时候看见次卧的门是半掩着的,灯开的是暖光。
她站在饮水机旁,好奇地往那边看。
茶几上还放着打开的电脑,下一秒岑曳就穿着墨绿色的睡衣走了出来。
“你还在忙工作吗?”姜又柠的声音有些哑,她咳嗽了几下又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水。
“新项目的事情是会多一点。”岑曳将电脑合上,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这才开始正眼打量姜又柠。
姜又柠穿着宽松的睡裙,松松垮垮的。
她睡觉喜欢裸/睡,睡裙是出来接水临时往身上套的。
要不是家里有别人在,她能直接把穿衣服去客厅这条给省了。
“你这么晚没休息也是有正经事要忙?”岑曳似乎很有兴趣在半夜跟她开启新的话题。
姜又柠困得很,“没有啊,我就是起夜。”
“我还以为你在跟暧昧对象彻夜长谈呢。”说完女人便抱着电脑回了卧室,之后灯便关掉了。
姜又柠眨眨眼睛,没搞明白。
重新在床上躺下的时候,她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多了。
下意识点进微信的时候,才发现朋友圈那里显示‘有朋友提到了你。’
江诗文几个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是一张她们的聊天截图,只码掉了备注。
【好闺蜜要提前半年入冬,找个预制女朋友,会暖床就行。】
好死不死,岑曳给这条朋友圈点了赞。
明明岑曳是她前任,明明姜又柠只是随口一提,根本没有要找女朋友的意思,她怎么还是有一种偷情被抓到的感觉?
这种玩笑似的朋友圈实在常见,要江诗文删掉又太刻意了,倒弄得姜又柠格外纠结。
翻了个身想想,姜又柠觉得自己没必要纠结。
岑曳就是点个赞而已,她东想西想的做什么?
她跟暧昧对象彻夜长谈怎么了?
她就是谈八百个女朋友都跟岑曳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