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拿了美貌剧本》 1、第1章 第1章 小可怜(微修) 末世荒芜,街道空无人烟。 余落在去接应男主的路上,看见了躲在角落里的可怜小孩。 小孩的脸被肮脏的血块与灰尘覆盖,露出的那双眸子却漆黑深沉,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像是戒备的小兽,眼底深处却掩着一丝希冀的光亮。 按照剧情来走,丧尸占领城市,这个小可怜这两天估计就要被丧尸咬死了。 余落调下车窗,手肘搭在方向盘上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心软了,打开车门下去了。他走近,蹲在了小孩身前,垂眸看着他不语,脑海里却与系统周旋。 “我把他捡回去行不行?” 系统声冰冷无情。 【宿主的任务是男主。】 “哦。” 反正他要捡,系统也没有办法。 余落眼睛亮晶晶的靠近小孩,轻声哄道,“你愿不愿意跟哥哥回去?” 小孩也在看他,可能是有点儿怕生,抿着唇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朝余落伸出了手。只不过还没等余落牵他,他又猛的缩了回去。 “?” 余落怔了几秒,又听这小孩儿轻声说了一个字,“脏。” 怎么听怎么委屈。 余落心疼死了,一把扯过小孩抱在了怀里。他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的哄他,“明明这么好看,哪里脏了?” 他让小孩上了车,自己坐上驾驶位,继续按照系统给的路线去救男主了。 这是一个末日世界,男主谢文州是救世主。 而余落,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在一场车祸后被赋予了重生的机会,条件就是绑定系统完成任务。 【宿主,我们的任务是保护男主,让剧情线完美结束。】系统声依旧冰冷,还带着点指责。明显是对余落刚才多此一举的行为不满。 余落从后视镜瞥了眼后座规规矩矩叠着手坐的小孩,愉悦的勾了勾唇,在脑海里回话,“反正他不影响后续剧情,随手一救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系统闭麦了。 余落哼着歌继续开车。 等他看到谢文州的时候,一群丧尸正拢聚在他附近,不远处谢文州严肃的神情终于缓解了几分,他举着枪击毙眼前的两只丧尸,飞快朝余落跑去。 余落开着车同样撞了过去,扫开从这边过去的丧尸。他猛的一刹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谢文州蹬腿上车,迅速关闭车门。 余落开着车扬长而去。 两个人像是配合了无数次,每个动作都显得严丝合缝的融洽。 谢文州缓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后座还多了个小孩,他偏头看向了余落,眼神示问,“嗯?” 余落随口一回,“路上捡的小可怜。” 两个人的目的地是基地。 守门的小伙看见他俩回来,连忙打开了铁门。 余落路过还和他打了个招呼,小伙摸着后脑勺,脸上是澄净憨厚的笑容,“基地里的人都担心死了,你们终于回来了。” 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秦医生等了一晚上,刚才才回去休息。” 余落毫不隐晦的笑着打趣谢文州:“秦姐担心你啊。” 谢文州被他说的脸热,绷着脸严肃道,“别贫。” 两个人停了车,谢文州又招呼人过来搬物资。 他们这次出基地就是为了搬运新的物资。谢文州负责引开丧尸,而余落负责后续。 余落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和谢文州说了一声,抱着后座睡着的小孩回自己房间了。 他原本是打算给小孩洗个澡的,但小孩睡得沉,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住了他的衣服,怎么拽都不肯松。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心道养孩子真不容易。 脑海里的系统不合时宜的冷哼一声,似乎是在嘲讽他活该。 下一秒它又发布新任务,【明天女配会出现,请宿主保证主角感情稳定。】 说完系统又开始装死了。 余落嘴角抽了抽,他也不知道明明是逃命的世界,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谈情说爱。 他正无语着,怀里的小孩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邬屿眼里似乎一闪而过了某些冷漠神情。 他蹙眉打量,却发现小孩仍是呆愣神情。 他眼花了? 小孩也察觉到自己被他抱在怀里,自己的手还拽着他的衣服不放,抿了抿唇,仰着脸看他,眨眨眼,手却没松。 余落确定是自己眼花了。 他揉了揉小孩的头发,抱起他往浴室走,“给你洗个澡。” 浴室里。 不管余落怎么说,这个小孩死活不肯让他脱衣服。 “我自己来。”小孩执拗的看着他。 余落犟不过他,“行,你自己来,我去给你找套衣服。”他出了浴室,顺带关上了门。 基地里也有和他看上去同龄大的小孩,余落找人借了几身衣服赶紧回来了,生怕这小孩光着身子感冒。 他敲了敲浴室门。 里面的小孩警惕的问,“谁?” “我。” 门才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 余落看的好笑,把衣服放在了他的手上。 门又重重一声被关上。 余落摇着脑袋坐回了床上,他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城市地图,地图周角都涔水泛了黄,整张纸皱巴巴的,上面圈圈画画留下了很多痕迹。 他又掏出一只铅笔,在圈着的一个超市画了个叉。 看了好几分钟,又圈起临近郊区的一个药店。 基地食物和药品匮乏,而城市大部分地区都被丧尸占领,能搜刮的物资有限又危险。而新圈的这个点在D区,虽然路程远,但相对来说要更安全。 他圈完把笔和纸放到了桌上,抬头才发现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身边。 洗干净的小孩更招人疼了,一张脸白白净净的,眼睛黑沉,不难窥见长大后的模样,只是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余落看了好几秒,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多大了?” “八岁。” “八岁?”余落重复一遍,疑惑的扫了他两眼,没忍住捏了捏他白嫩嫩的小脸,“八岁才这么点高啊。” 小朋友绷着脸不吭声。 余落轻笑了一声,继续问:“叫什么名字?” “邬屿。”小孩仰着脑袋认真的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下一个问题。 余落点点头,把小孩抱上了床,自己也躺在了他身边,他把唯一一个枕头给邬屿了,又贴心给他盖好了被子,“睡觉。” 余落睡着了,但是身边的小孩却没闭眼。他死死的盯住呼吸平稳的余落,忽然从枕头上滑了下来,慢慢的靠近余落,最后缩进了他的怀里,手臂紧紧的抱住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2章 我给你添麻烦了 第二天早晨。 余落醒来发现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自己的怀里,他唯一的枕头孤零零的被挤到了床角。 他打了个哈欠,拿开小孩的手去浴室洗漱。 他再出来的时候,邬屿也醒了,坐在床上困倦的揉眼睛。 余落昨天也给他拿了套新洗漱用品,他揉了揉小孩的头发,让他洗漱完去吃早饭。 基地里的早饭是在一起吃的。 余落给小孩打了碗汤,扭头却发现原本两个人的桌上又多出了三个人。 谢文州,秦书,还有一个陌生女人。 余落挑了下眉,把汤放在了小孩身前。 系统提醒了一句,【任务。】 余落想起来了。 那这个人应该就是女配王雯了。 王雯娇柔着往谢文州身上靠,嗲声撒娇,“谢谢文州哥救我。” 谢文州别扭的往边上挪,试图躲开她的动作,“救你的人是秦医生,你该去感谢她。” 秦书冷漠的抬眸扫了他们两人一眼,没吭声。 余落饶有兴致的看着三个人的情感小剧场,衣服下端却被扯了扯,他扭过头看,身旁的小孩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似乎是有话说,余落等了几秒,小孩又把头扭了回去,饭也不吃了,低着头不出声。 对面的王雯还在表达自己对谢文州的心意,余落这回儿却没了看热闹的兴趣,听着有点不耐烦了,“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王雯好歹是个女生,此时面色难看的扯了扯谢文州的衣服,委屈的喊他,“……文州哥。” “哦,忘记告诉你了。”余落踩着桌子的横杠,身子往后仰了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你的文州哥在追秦姐,秦姐知道是谁吗?是你旁边的这位姐姐,也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谢文州趁机起身,有点无奈的喊上了余落和秦书去商量事情。 余落下意识揉了揉小孩的脑袋,揉完之后想起刚才小孩还和他闹别扭,神情顿了一下,才说,“吃不完就端给那边的叔叔,出去的空地有其他小朋友,无聊就去和他们玩。” 说完他跟上了谢文州和秦书。 王雯也还没走,刚才余落毫不留情的一番嘲讽让她记恨上了,同样她对和余落看样子关系不错的邬屿一样没有好态度,她收了碗,朝邬屿翻了个白眼,声音尖细,骂道,“野种。” 她离开后,邬屿还坐在餐桌上,他乖巧的把余落打的汤全喝完了,才端着碗离开. 余落把昨天晚上新圈出来的药店又标了一遍。 谢文州点点头,“D区虽然远,但安全。”他偏过头问秦书,“秦医生觉得呢?” 秦书没理他,问余落,“这次我和你去?” 余落一边受着谢文州幽怨的视线,一边面不改色的回,“我一个去吧?C区今天早上又收到了求救,你们去救人吧。” 秦书不放心。 余落无奈,“再带上新觉醒异能的三个小孩行不?” 她才点点头。 余落松了口气,朝谢文州眨眨眼,“队长,你和秦姐慢慢聊,我先走了。” 他快步离开,去空地找小孩。 却发现邬屿并没有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而是一个人坐在了台阶上发呆。看见余落过来,他的眼睛亮了一瞬,又撇开头抿紧了唇。 “怎么了?”余落蹲在他身旁,揉了揉他的脑袋。 早上吃饭这小孩情绪就不对。 邬屿与他平视,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喜欢那个阿姨?” 余落不明所以,“哪个?” “早上吃饭对面的,你一直看她。”邬屿眼眸漆黑,认真的说。 对面的是王雯。 余落听着好笑,用了点力捏住他的脸,“臭小子,我是在看笑话。” 邬屿应该是明白了,轻声应了一声。 余落又问,“因为这个跟我闹脾气的?” 邬屿又嗯了一声。 余落好笑的松了手,看着被自己掐出来的红印子,暗暗嘀咕这小孩娇,又起身把他抱了起来,评价道,“小孩子气。” 邬屿搂住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 余落忽然感觉到肩膀不轻不重被咬了一下。 他停下脚步,垂头看了眼怀里的凶手,又看了眼肩膀上沾着口水的小牙印,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小孩的屁股,“再闹就把你丢下去了。” 邬屿不闹了,焉了一样埋在他怀里。 余落没带他回自己的小屋,饶有兴致的抱着他在基地四处转悠,一一给他介绍,“这是建的小学校。” 他把邬屿放在平地上,插着兜领着人继续走,“这是会议室。” “这是小花园。” 余落自顾自的往前走,他并未刻意控制速度,说完了始终没听到小孩的回话,才扭过头看。 邬屿已经被落在了身后,两个人之间隔出了一大段距离,他艰难爬楼梯,小脸红晕,呼哧呼哧的喘气。 余落勾了勾唇,转回去抱起了小孩,他揉了揉邬屿的发顶,调侃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不动了?” 邬屿聪明,很快就反应过来,余落是在故意逗他。 他没力气了,神色恹恹的趴在余落的怀里,也不吭声。 “生气了?” “没有。”邬屿抬起脸,讨好似的用脑袋蹭了蹭余落的颈窝。 余落极其受用,轻哼了一声,心情愉快了不少。 他抱着邬屿转了个弯,走进了医务室。秦书是医务室的主人,只是这会儿估计还在和谢文州谈话,医务室只剩下一个小护士。 小护士性格腼腆,看见余落进门,脸颊通红,眼神闪躲,缓了几秒,才小声的问他,“余队有什么事吗?” 余落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没出声,他抬了抬眼,扭头看向了门外的人,“到底进不进去?” “……” “说话。” 邬屿抿紧唇,挺直了身子,动作僵硬的走进了医务室。 余落注意到他同手同脚的紧张模样,好笑的提醒了他一句,“只是检查检查。” 邬屿神情依旧没有放松,正襟危坐,一眨不眨的望着小护士。 余落才懒洋洋的开口,“给他检查一下。” 基地对于新揽收的人都有一次检查,防止感染潜伏期患者进入基地。 原本检查昨天就该完成,只是余落困得忘了事,被秦书提醒了才记起。 小护士给邬屿递了颗糖,拿出体温计和听诊器。 操作完成后,数据符合正常范围。 小护士从里间拿出了针筒和一管药剂。 邬屿瞳孔收缩,忽然抗拒起来,红着眼眶要离开。 小护士见着邬屿的异样反应,红透了脸慌慌忙忙解释,“这是第一轮防止感染的疫苗,所有进基地的人都打了。” 余落抱住了他,邬屿不动了,抓着他的衣服,呜呜咽咽的小声抽泣。 “好了好了不打针。”余落心疼的拍了拍小孩的后背,他歉意的看了一眼小护士,“不好意思啊,他暂时不需要打针,我会跟秦姐说一声的。” 小护士点点头,余落抱着小孩回去。 邬屿已经不哭了,叠着手坐在床上,身子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余落拿着湿毛巾过来给他擦了擦脸,盯着小孩哭红的眼睛,无奈又心疼的叹了口气,“多大了还怕打针?” “不打针。”小孩哽咽着声音,倔强又强势的要求。 “不打。”余落没好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邬屿抿着唇看他,小脸红扑扑的,小声问,“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嗯。”余落应的理所当然,在小孩哭出来之前,又及时收住,他蹲在他身前,戳了戳他哭红的脸蛋,“不嫌弃你麻烦。” 邬屿剥开小护士给他的糖,塞进了余落嘴里,软乎乎的抱住了他的脖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邬屿这两天格外黏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 两天后。 余落吃完早饭去了车库,开了辆越野车停在了基地门口等另外三个新人。 邬屿站在他身边抓着他的裤脚不肯松。 “放手,我要出去做任务了。” 邬屿不肯松,抿着唇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余落无奈,“很危险。” 邬屿才到他的腰,此时两只手抱住他的腿,仰着脸软绵绵的喊他,“哥哥。” 操。 王雯的嗲声嗲气被这小子学的十成足。 “真的很危险。”余落再一遍重申,心里却开始动摇了。 “我不怕。”邬屿坚定的回,小脸在他身上蹭了蹭。 两个人陷入胶着,三个新人已经来了。一个觉醒治愈异能,一个觉醒盾化,一个提升听觉和力量。 治愈异能的是个小姑娘,看见邬屿就心软了,毫不犹豫倒戈帮他说情,“余队,这次任务不算危险,就带他去吧。” 另外两个小男生也频频点头,“是啊余队,我们可以保护他的。” “哥哥。”邬屿继续抱着他的腿蹭。 余落没好气的应,“行。” 他带上了邬屿,回头让谢文州和秦书知道,他又该挨批了。 好在这段路虽远,但实在安全。 离D区还有三个小时,余落把车停到了服务区,这里早就空无一人,他喊下车里另外四人,拿着武器进了门。 服务区的货架早被扫劫一空,余落从背包里拿出几块压缩饼干一一分给大家,又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邬屿。 末日世界,城市的通讯点大多报废。余落拿出卫星电话联系谢文州。 谢文州问他,“我们已经找到求救人员了,你那边怎么样了?” “顺利,明天就能到了。” 通讯信号断断续续,两人没聊几句挂断电话。 五个人只有余落会开车,他安排两个小男生守夜。 小姑娘靠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余落脱了外套披在邬屿身上,背着手垫在脑后,就躺在地上闭了眼。 邬屿推了推他。 余落又睁开眼,“怎么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3章 真不是你儿子 “我怕。”小孩说完抿起了嘴,委屈的看着他。 “怕还要跟过来?”余落嗤笑一声,换了个姿势,朝小孩伸了只手,“过来,哥哥抱着你睡。” 邬屿弯了弯眸,爬了过去,扯下自己身上披的外套,盖在两个人身上,又把手放回外套下,紧紧的抱着余落。 凌晨三点,两个小男生叫醒了余落,“余队,有人。” 邬屿也被吵醒了,睡眼朦胧的抱着余落的脖子,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用下巴蹭了蹭。 余落扯下两个人身上的外套,抱着小孩起身,“多少?” 两个男生神情严肃,“两辆车。” 小姑娘也醒了。 余落放下邬屿,转身吩咐他们躲好,一个人拿着武器出去了。 邬屿抿着唇紧紧盯住他藏在花丛后的身影。 小姑娘小声安慰他,“余队很厉害的,放心,不会有事。” 虽然他们叫的是余队,但余落并没有比他们大多少岁,三个新人都十六七岁。而余落也才刚成年。却担任了基地副队的职责,可见能力多强。 邬屿仍未移开视线。 门外两辆车悄然停下,一行人下车准备往里走,为首那人显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脚步一顿,身后的人也停了下来。 邬屿却看见余落的后背显然放松了些。 余落站起了身,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为首那人挑了挑眉,表情有点诧异,“余队?” “好久不见。”余落笑着过去,手掌握拳碰了一下他的肩膀。 那人也拍了拍余落的肩膀,警惕的看了眼附近,“这里不安全,进去再聊。” 一行人一进门,邬屿就跑过来扑进了余落的怀里。余落顺势抱起了他,拍了拍他的脑袋。 吴樵挑起了眉,“你儿子?” “滚。” 吴樵勾着唇笑。 他俩认识是在余落第一次任务的时候,末世来临,城市并非只有一个生存基地,更准确来说,这是由上级领导分功能设立的基地,谢文州所领导的基地任务是收留弱势群体及没有觉醒异能的普通人。而吴樵的基地任务却是打击丧尸围聚点。 “你怎么来D区了?”一般来说,丧尸区密集在A、B两区。 “接到通知,D区有丧尸王觉醒。”吴樵搭上了他的肩膀,调侃道,“怎么?你们城区抢完了,都抢到郊区来了?” “城区危险,带着新人不方便。”余落朝队里三个小孩抬了抬下巴,“你们先去休息,有吴队的人守夜。” 三个小孩乖乖巧巧去休息了。 吴樵嘿了一声,“你就使唤我的人站岗?” “你难道要让小孩站岗?”余落抬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摇了摇埋在他怀里的小孩,“睡了没?” 邬屿抬起头,推开了吴樵搭在余落肩膀上的手,又黏糊糊的抱住他的脖子,“不困。” 余落掂了掂怀里的小孩,“不困就下去坐好,哥哥抱着累。” 邬屿闻言抱得更紧了,也不吭声,用动作拒绝。 吴樵看的目瞪口呆,“这真不是你儿子?” “老子十八岁哪来这么大的孩子?”余落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抱着小孩继续回去休息。 第二天两位队长商量了一下行程,最终决定两队合作。 余落坐上了吴樵的车,又从他队里挑了个苦力去开车。 吴樵抽了抽嘴角,他看了眼他身旁的小孩,“你在路上捡的?” “从基地带出来的。” 吴樵拧起了眉,斥责,“你还真不把末世当回事。” 余落也自知没理,“小孩黏人,刚来基地也和人不熟,怎么也不肯留在基地。” 他说着叹了口气。 吴樵却细细打量起这个小孩,越觉得眼熟,脑海里忽然闪过什么,还没得及抓住,又转瞬即逝。 他疑惑问邬屿,“你叫什么?” 邬屿不吭声,小手紧紧抓住余落。 余落觉得他怕生,替他回了,“邬屿。”他往前坐了坐,隔开吴樵打量的视线,提醒道,“他胆小,你别吓着他。” 这个名字吴樵没听过,放松了警惕,听见余落后一句话轻嗤了一声,“他怕你还带他出来?” “少管你爹。” 吴樵向来说不过余落,憋了口气扭开了头。 三个小时后,一行人到达了药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足够偏僻,这里竟然没有被丧尸发现,余落掏着耳朵有点不耐烦,拿出枪抵在他的额头上,“到底卖不卖?” 中年男人颤颤巍巍,嘴唇发白,“你们这是抢劫!” 余落抬起枪口,碰了碰他的额头,“行啊,钱,我也不打算给了。” “别!”这人眼神骨碌转了一圈,咬了咬牙,“就你说的价。” 余落满意的收了枪,“早这么说多好。”他从包里拿出一根黄金丢了过去。 末日世界,城市经济崩盘,纸币一文不值,而黄金又重新成为货币。 三个新人飞快搬运药品,这一次搜寻物资任务已经完成。 而吴樵却压住了余落的肩膀,“余队这就不讲理了吧?来都来了,帮我们完成这个任务再回去呗?” 余落拧着眉反问,“让我带着四个小孩和你冒险?” “我安排两个队员送他们回去,你留在这里帮我。” 脑海里又响起熟悉的系统声。 【请宿主协助吴樵击杀丧尸王。】 余落思考了几秒,答应了,“行。” “不行。”邬屿紧紧抱住余落的腿,小脸罕见的出现几分焦急,“危险。” “不怕,你和哥哥姐姐回去。”余落哄他。 “不要。”小孩脸色苍白,声音有丝细微的颤抖,“山上危险。” 吴樵的任务点的确是在一公里外的玉山。只不过他还没提过,连队员都未透露过具体位置。 他拧着眉,视线锐利的扫向邬屿,“你怎么知道?” 余落也注意到不对劲,他顾不上那么多,手忙脚乱的抱起了小孩,替他顺了顺后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邬屿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带上了哭腔,“很危险,你不准去。” 余落答应别人的事向来不会改口,他朝吴樵递了个歉意的眼神,嘴唇无声道。 我去哄哄他。 他抱着小孩去了一边,温柔的安抚道,“哥哥不会有危险,你先和其他人回去好不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4章 预知未来 “很危险。”邬屿趴在他身上,肩膀哭得一耸一耸,他不肯松开手。 余落歪了歪头,“你怎么知道的?” 邬屿安静的哭,过了半分钟,他缓缓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眶鼻尖哭得红红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我可以预知未来。” “他们都会死,你不要去。” 余落给他擦了擦眼泪,平静的问,“那我呢?我会死吗?” “看不到。”邬屿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泪无意识的往下掉,他看着余落,又似乎是透过他在看什么,他的眼泪越掉越凶,语气越发焦急,“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好黑我看不到!你不要去……” “不会出事的。”余落又给他擦眼泪,声音低沉,耐心的哄他,“你预见他们会死,却预见不到我的结局,说明我去帮忙并不会死对不对?但是我今天不去,这些人都会出事,接下来可能就会是基地,邬屿,你能理解的对不对?” 他知道邬屿能。 小孩不吭声了,只是默默的流泪。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乖,不会出事的,你先和其他人回基地。” 他已经做好打算了,小孩不听话就捆起来让人带回去。 但邬屿不哭了,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我要陪着你。” “不行。”余落冷着脸拒绝,“说什么胡话,危险。” “我要去。”邬屿紧紧的箍住他的脖颈,眼神坚定的重申。 余落看着他,却发现邬屿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瞳孔了,眼球一片黑沉,没有任何聚光点。 大概率是和觉醒异能有关。 他抿紧了唇。 邬屿蹭了蹭他的脸,脸上湿乎乎的泪迹也蹭到了余落脸上,他贴着余落的脸,小声的请求,“哥哥,让我去好不好?” 余落沉默了许久,还是咬牙答应了。 小孩被眼泪糊满的脸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余落和吴樵提了一下,他略显诧异的挑起了眉。 末世至今,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觉醒预知未来的异能,亲眼见证却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吴樵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有这个异能无疑是有更大成功率。 只不过邬屿前一句预言却让他担忧,没有余落他们全都会死。 不知道这次的丧尸王有多恐怖。 他们不清楚山上一共有多少丧尸,丧尸王觉醒前几天是最脆弱的。 生物都彼此联系,这几天山上的动物开始逃窜。 不能再等卫星调查结果了。 吴樵握紧拳,开始按照布局指挥行动。 余落抱着邬屿上山,两个人走在队伍最末端,他已经不止一次提醒了,“跟着吴队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邬屿重重的点了下头。 他看了一眼身前的队伍,附在小孩耳边,小声的叮嘱,“要是吴队身边不安全了,你就跑。躲好了,不准出声,等我来找你知道吗?” 邬屿又点了下头,余落还是不放心,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榴弹式的东西给他,“看见没,这个红色按钮,摁完就丢,三秒钟后会爆炸,同时会放烟,到时候就跑知道吗?” “嗯。” 他又掏了两个出来全部塞进邬屿的外套口袋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5章 击杀丧尸王 一行人到了营扎点,余落把小孩放了下来。 余落的异能从未往外透露,只有谢文州和秦书知道。 而吴樵是辅助型异能,纵观全局布控,同时幻化武器提供枪弹。 加上邬屿,他们一共有九个人。吴樵、邬屿还有一位治愈异能队员在营扎地,其他六人从各个方向缩进。 丧尸王觉醒的地点是一个山洞,洞口密密麻麻被丧尸围聚。余落啧了一声,和另外几个人打了个手势,拉开手榴弹丢了出去。 砰—— 丧尸群被炸碎,未死亡的丧尸嗬哧嗬哧开始往外搜寻入侵者。而山洞里的丧尸又往外溢,填补上被炸裂的空缺。 “这个洞多大?”余落压低声问吴樵。 吴樵目光直视前方,隔着重叠的树影和岩石,又似乎只是一道虚空,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五米,大概几十只丧尸。” “去他妈的。”余落又骂了一声,抄起手榴弹又往洞口丢了一个,丧尸继续填补空缺,而他的位置也暴露了。 他干脆拿出枪射击丧尸,陆陆续续吸引了大量丧尸出来。接下来又有一个新队员丢手榴弹,六个人轮流暴露位置,依靠这种方法清散洞口的丧尸。 洞口已经能窥见洞穴景象。 六个人清理剩余的三十多只丧尸,中途有位队员被咬中手臂,余落瞳孔一缩,击毙他身上的丧尸,转头吩咐,“一个人带他回去!” 他说完继续冲进丧尸堆。 这边的激战被无人机毫无保留的传输回营扎地,吴樵通过对讲机命令:“1号,带3号回来。” 邬屿死死盯住屏幕里熟悉的身影,下唇被咬出血印。 半个小时,剩余五个人解决完丧尸,他们也没能制止丧尸王的觉醒。 山洞里发出一声嘶鸣的低吼。 “让开——” 余落根本来不及提醒,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山洞里移出,没能看清动作,最靠近山洞的队员已经倒在了地上,血肉模糊,身体已经变了形。 丧尸王和余落对立,他比普通丧尸更加庞大,一个两米的庞然大物,青面獠牙,速度和力量都是普通丧尸的几倍。 只剩下四个人了。 余落深吸了一口气,丧尸王直直朝他击来。 “余队——!” 根本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地面炸开一个大坑,尘土被击扬起,看不清两人的身影。 下一秒,其余几人看见一阵火光,火球砸在了丧尸王身上。 余落跳落在另一块空地上,他接连不断的朝丧尸王丢火球,其余人也加入了战斗。但这种程度的伤害对丧尸王来说,并未造成致命的伤害。 他嘶嚎了一声,转身咬断了一个队员的脖子。 不能这么打了。 余落记得有一个风系异能的队员,他一边躲避丧尸王的攻击,一边命令其他人。 余落被砸了一拳,重身砸在了树上。他勾了勾唇,吐出一口血沫,抹了把脸,聚着更大的火球往丧尸王身上扔。 行了。 他吸引了丧尸王的攻击,忽然拔腿往山洞里跑。 吴樵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操纵无人机的手都在颤抖。 丧尸王也跟进了山洞,下一秒,滔天的火焰在山洞里出现,忽升的高温聚起一道热浪,迎面而来击退了洞口外的三个队员。 风系异能拥有者还在犹豫。 吴樵咬着牙下命令,“行动。” 下一秒他释放异能,所有外溢的火焰又被吹回了山洞,就像一个巨大的炼丹炉,高温不断。 火焰持续半分钟,山洞崩塌。 邬屿从看见余落进入山洞的那一刻就去找他了,他看见的最后一副画面——巨大的山洞坍塌而下,成了一堆碎石,堆积如山,又像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的墓冢。 热浪外溢,他被击倒在地。 邬屿咬着下唇哭不出声,他起身跌跌撞撞往坍塌的山洞走。 一个队员看见他了,飞速的抱起他。 邬屿眼泪止不住的流,他用力的推人,推不开又用嘴咬,最后挣扎着放开声大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6章 成长异能 一块坍塌处却有碎石悄然抖落。 “还没死,再不来挖我真死了。”余落被埋在石块下,有气无力的出声。 在场的人忙去救他。 余落被挖出来的那一刻,全身血淋淋的,半死不活的垂着眼,还有力气打趣小孩,“哭的真丑。” “你赶紧闭嘴!”吴樵眼眶发热,叫人抬来了担架,和治愈能力者抬着余落回了车上。 丧尸王的尸体有巨大的研究价值,上级已经派研究人员过来了,吴樵负责交接脱不开身,安排了治愈异能者和另一个队友送他去基地医院。 吴樵所在的基地医院设备更加高级,但秦书是已知治愈异能最强大的拥有者。 余落第二天才被运回医院,中途发起了高烧。 秦书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人已经没知觉了。 她废了好大劲才把人救活。 余落咬着邬屿给他削的苹果,笑容灿烂,“秦姐,这不是事发突然嘛,根本来不及和基地申请啊。” 秦书瞪了他一眼,“自己什么本事不清楚?” 谢文州也严肃叱责,“生命最重要。” “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嘛。”余落笑着糊弄,“要不我给你们讲讲我的打怪过程?” 两个人没异议,余落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你们也知道,我不是成长型全系异能嘛,我故意被丧尸王揍了一拳,使用十级盾化,躲了过去。” 放狗屁的成长型异能! 明明是烧血型异能,生命力越弱,异能效果越强。 也亏得余落敢拿自己的命赌。 丧尸王的研究报告出来了,秦书和谢文州被叫去开会。病房里只剩下了他和邬屿。 余落朝他勾了勾手,“现在知道我异能的又多了你一个。” 邬屿抿着唇不出声。 实际上,这小孩自从他醒来的那会儿抱着他哭了几分钟,此外没有对他说过任何一句话,甚至连个语气词都没有。 “还在闹脾气啊?”余落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孩闹脾气归闹脾气,余落有什么需求他都做,就是不肯和他说话。 “不是吓傻了变成小哑巴了吧?”余落表情夸张的问。 “……” “不理哥哥,哥哥伤口又开始痛了。” 邬屿仰着脸看他,眼眶红通通的,一字一顿控诉,“骗子。” “我靠,你别哭啊。”余落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又拍着他的后背,无奈的哄他,“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说危险你不听!”小孩越哭越厉害。 余落被他哭得脑袋一阵一阵疼,几乎是无底线的顺着他,“哥哥以后都听你的行不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邬屿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问,“真的?” “真的。”余落又给他擦了一遍眼泪,不知道是不是他力气重了,还是他的手糙,小孩的脸都被他搓红了。 “今晚跟队长回基地好不好?”余落问他。 小孩这几天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每天晚上也不肯和他睡病床,一个人搬了两张椅子拼在一起,靠在病床旁当床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7章 我会保护你的 余落看着都心疼。 邬屿不愿意。 余落又哄他,“那今晚和哥哥睡病床好不好?” 邬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晚上,小孩缩着身子睡在床沿边,一动就会掉下床。 余落看的好笑,把小孩抱到了床中央,他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骂他,“睡这里!别整的跟老子欺负小孩一样。” 邬屿小心翼翼伸出手抱住他的脖颈,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余落听到了,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他的屁股,“用得着你保护我?赶紧睡觉,谁再说话谁是小狗。” 邬屿不再吭声了,抱着余落的手紧了几分。 · 余落身体素质好,躺了几天又能活蹦乱跳了。 邬屿出去给他端饭了,病房里只剩下余落一个人了,他盘着腿坐在床上和系统吐槽。 “操,你也没说击杀丧尸王要丢命啊?” 【经过精确计算,宿主有百分之五十的存活率。】 “那也只有一半啊!”余落气得牙疼。 【宿主这个身份死亡,我们会重新分配身份。】 意思就是这个余落死了,还能提供另一个身份继续辅助剧情线。 果然是铁打的剧情线,不值钱的打工人。 系统难得安慰了他一句。【宿主这次击杀丧尸王,五年内研究人员会研制出疫苗。】 “所以接下来只需要走感情线了?” 【不出意外来说,宿主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 余落冷哼一声,开始讨价还价,“下个世界我要容易点的,没有危险的。” 【抱歉宿主,这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不管。” 【宿主,我没有权限调控分发世界。】 “不听。” 【宿主……】 “不。” “……” 【行。】 余落竟然从冰冷无情的电子音中听出了点咬牙切齿的情绪。 系统说完这句话又死机了。 邬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他端着饭站在病床旁,一眨不眨的看着余落,忽然问,“哥哥在和谁说话?” 余落额角一跳,却面不改色否认,“嗯?哥哥在发呆,没和人说话啊。” “我感觉到了。”小孩说完又严肃的补充了一句,“你说了不会骗我。” “……” 余落眨了眨眼,“哥哥说,是帮哥哥活下来的鬼,你信不信?” 小孩认真的点头,“信。” 余落噗嗤笑了一声,“那你跟它道声谢?” 小孩犹豫了一会儿,才别别扭扭小声说:“谢谢你保护哥哥。” “……” 余落脑海里的系统沉默了。 余落噗嗤又笑了一声,“怎么这么听话?”他赶在小孩变脸前又收住了笑容,轻咳了一声,“不笑了不笑了,吃饭吧。”. 余落在秦书的强烈管控下,足足躺了一个星期才被允许回基地。 临走前吴樵来看他了,还给他赠了一面锦旗。 【城市卫士】 “……”余落皮笑肉不笑的收下了,并友好的表示了自己的想法,“我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吴樵笑了笑,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目送他离开。 余落回到基地,又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8章 要和哥哥一起 几个小朋友围住了余落,崇拜的要他复述当时的场景。 余落看了眼自己家被挤到最边缘闷闷不乐的小孩,挥挥手打发他们,“哥忘记了,你们去问谢队和秦医生,我之前和他们说过一遍了。” 小孩们依依不舍的离开。 余落走过去抱起了抿着唇的邬屿,“怎么又皱着脸不开心了?” “你老是勾三搭四。”邬屿控诉道,他越说越委屈,“你有那么多小朋友,都是你捡回来的,我也是其中的一个吗?” “瞎说什么?”余落好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哥哥只捡了你一个。” “真的吗?”邬屿瞪大眼认真的看着他。 “真的。” “那你以后也不准捡小孩了。”邬屿抱住了他的脖颈,倔强的看着他。 “行,不捡了。”他拍了下小孩的屁股,“臭小子能耐了,都会给你哥下指令是吧?” “你说都听我的。”邬屿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以后也不准打我屁股了。” 余落挑起了眉,“那我打哪?” “不准打我!” “行。”余落掂了掂小孩,抱着他出门,“听你的,不打小孩。” · 末日来临,城市的教育机构全部报废。但基地却搜寻了幸存的教师继续为小孩授课。 谢文州和余落提了这事。 “邬屿现在这个年龄正适合去上课,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余落点点头,回去和邬屿说了一遍,小孩却死活不同意。 余落恨铁不成钢的骂他,“不读书没出息。” “上课就不能和你住一起了。”邬屿垂着脑袋闷闷不乐。 基地为学生打造了一个专属宿舍,所有学生都住里面。 “我和谢队说了,你继续和我住。” “我要和你一起。”小孩拽了拽他的裤子,仰着小脸委屈的问,“为什么你不能教我?” 余落无言了一瞬。 还能有什么原因?无非是他没那个本事啊! 小孩又委屈巴巴的说不要离开他。 “操。”余落被他磨得没脾气了,“老子打个申请去当老师行不行?” “嗯嗯!” 余落进谢文州办公室递报告,果不其然被骂了一顿。 最后也混到了个实习体育老师的名额。 邬屿显然的不合群,他不亲近其他同学,同学和他说话他也置之不理。 体育课被安排在最后一节。 weibo wanxiazengyueliang 郑丽  邬屿跟在人群末端,抬头远远看见了余落,撒开腿想要跑到他身边去。但是余落一吹口哨,命令所有人立正。 前面的位置被站满了,邬屿被挤到最后,他个子没前面的人高,连余落的衣服都看不到了。 余落绕着班级转了一圈,看见自己家的小孩垂着脑袋瘪着嘴不开心,笑着敲了敲他的后脑勺,“我们先排个队,矮个子的站前面。” 说完,他拎着邬屿的后衣领走到了队伍前方,朝着人群抬了抬下巴,“自己按身高排。” 邬屿抬起头,余落站在他身前并没有看他,他还在指挥其他小孩排队。邬屿弯起眸,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 队伍排的差不多了。 余落松开手,又低下身揉了揉他的发顶,再起身,对着排成一长队的小孩说,“今天我们绕着训练场先跑一圈。” 小孩子有劲,余落说完他们也不抱怨。 余落在最前面跑,队伍跟在他的身后。 邬屿时不时仰着头看他,一直到跑完,余落教他们拉伸,一群小孩歪七扭八的倒成一团,只有邬屿认真的压起了腿。 “真乖。”余落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挑出了几个认真做动作的,这几个休息,其他人蹲马步五分钟。 体育课活动不多,剩下半节课余落让他们自由活动。 其他小孩都踢球、玩抓人游戏,只有邬屿安安静静蹲在他的身边。 余落坐在台阶上,偏过头问他,“怎么不和其他小朋友玩?” “要和哥哥一起。” 邬屿也坐了下来,两只手抱住了他的一个膝盖,脑袋搭在了他的腿上。 余落看着自己腿上的小孩思绪万千,他终归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会离开的。 剧情线结束,这个世界的所有人还会继续生活。 那在他离开之后,邬屿又该怎么办? 系统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让他脱离这个世界,直接消除痕迹让所有人忘记他,还是突如其来的死亡。 系统这回不装死了。 【一般来说,我们会消除痕迹。】 “所有人都会忘记我?” 【是的。】 “邬屿也是?” 【是。】 “这样吗?”余落垂下了眸,轻喃出声。 邬屿侧着脑袋靠在他的膝盖上,仰着脸问他,“你在和救你的鬼说话吗?” “嗯?”余落摸了摸他的发顶,“又感觉到了?” “嗯。” “瞎说。”余落拍了下他的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下课铃响了。 余落把腿上的小孩提开,站起了身,牵着邬屿的手往台阶下走,“走了,去吃饭。”. 余落最近日子过得悠闲,谢文州和秦书顾忌他的身体还未痊愈,连着半个月都没给他安排任务。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给小朋友们上课。 今天学校考试,余落无聊的在床上睡了一整天,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脑袋里的系统聊天。 忽然系统住了声。 余落莞尔一笑,知道是邬屿考完回来了。他翻了个身,坐直在床边。 门一开,他就朝外边喊了一嗓子,“给哥哥倒杯水。” 房间小,明明桌子离余落不过两步距离,他依旧笑意盈盈的使唤小孩。邬屿也听话,反手关上门,走到桌子旁,给余落倒好水端了过去。 余落心满意足的接过水,边喝边瞥邬屿,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轻咳一声,放下了水杯,端出了一副家长模样,“考的怎么样?” 邬屿放下书包,从夹层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塞进余落嘴里,他露出笑容,“满分。” 糖是老师奖励他的。 余落咬着糖,忽然勾了勾唇,舌尖卷着糖抵在上颚,甜味在舌尖弥漫,唇齿间溢出点笑,他拍了拍邬屿的发顶,“明天带你出去玩。” 邬屿爬上了床,踢掉鞋子,抱住了余落的脖颈,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只有我和你吗?” 余落点了下头。 床上的小孩却像是被天大的惊喜砸中了,一股脑儿扑进余落怀里折腾。 直到晚上,他这股兴奋劲都没能消退。 邬屿缩在被子里,露出一颗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床边的余落。 “给我打住。”余落无奈摁住了他的脑袋,翻身躺在了他身旁,手一揽把人摁进了自己怀里,他被邬屿吵的有点累了,声音含糊的教训道,“再吵就不带你了。” 邬屿从他怀里探出了头,看见余落闭上了眼,又埋进了他的怀里,半晌才闷闷回话,“嗯。” 第二天大早,余落从车库里偷了辆车。 邬屿坐在他身旁吃糖,歪着脑袋,模样可爱极了。他有些疑惑的问余落,“为什么我们要偷偷摸摸的?” 还能为什么? 不就是他没打报告呗。 照谢文州和秦书对他的看管程度,先别说打报告能不能出去,就算是能,也少不了半小时的唠叨。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余落嘀咕了一句糊弄过去,启动引擎。忽然又想起什么,扭过脑袋怒视副驾驶上的小孩,“你怎么坐这?” 邬屿瞪大了眼,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坐这?” “臭小子!没成年就想坐副驾驶?”余落气势汹汹的把人撵回了后座,才开车离开基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9章 最喜欢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撵去了后座,邬屿一路上都不怎么吭声。 “又闹的哪门子气?”余落把车停到了江边,下了车,拉开后座的车门,任劳任怨的开始哄小孩,“回去的时候让你坐,别跟哥哥怄气了行不行?” 邬屿气性不大,见他先婉言劝和,重重的点了下头,拉着余落的手臂,跳下了车。 眼前是一条清澈的溪流,几条溪径汇聚成一条不大的江,溪水澄澈见底,四周是环绕的青山,时而有鸟鸣蝉叫。 此时正入夏,今天难得见了晴。 末世之中,城市乌烟瘴气,难得有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 邬屿欢喜的顺着溪流往前跑,余落拿着竹筐跟在他身后。 邬屿跑了一会儿,蓦然想起余落还在身后,扭过身准备回去找他,才发现余落就在自己身后,他欢欢喜喜扑进了余落怀里,揽着他的腰,脸上难得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和欢乐,“这里好漂亮!” 余落轻哼一声表示赞同。 他找了块空地,放下竹筐,把里面的东西全拿了出来,搭了个简陋的露营地。 邬屿蹲在他身旁,两只手捧着脸,手肘撑在膝盖上,好奇的问他,“我们是在野炊吗?” 余落终于搭好了火,抽出空回了邬屿一句,“嗯。” 他敲了敲小孩的头,叮嘱道,“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邬屿乖乖巧巧的点头。 余落放任他玩闹,自己拿起鱼竿,勾了个饵,丢进了深潭里,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等鱼上钩。 邬屿转足了一圈,回到他身旁,脑袋搭在了余落腿上,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鱼竿忽然晃动,余落推开邬屿的脑袋,站起身,饶有气势的拉线、收杆。 余落拎着鱼朝邬屿勾勾手,自己走在了前头。 他用异能生了个火,熟练的剃鳞烤鱼。 鱼肉烤到焦香,他递了一块给邬屿。 小孩张开嘴等他喂。 余落哼笑一声,还是任劳任怨的伺候这位小少爷。 喂了两口,余落接到了谢文州的电话。 果不其然,被谢文州念叨了一通。 余落揉了揉太阳穴,脑袋有点发疼,“谢队,秦医生知道你这么唠叨吗?” 谢文州轻咳了一声,小声补充,“秦医生在我旁边。” 那边一阵细响,忽然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小落,我需要你去总基地办件事。” “嗯?” 余落看了眼一眨不眨望着他的邬屿,想起上回小孩跟着他出任务的事,缓缓站起了身,往远处走了些距离,才继续出声,“什么?” “上次带回来的丧尸王有了研究结果,总基地研究人员配制出一支抗体疫苗,我需要你带回来。” “对了,最近A区有小队上报,称丧尸有意识觉醒,意思是发现丧尸和人类有合作。” “合作?”余落琢磨了一遍这个词,嗤笑了一声,“脑子正常的还真想不出合作。” 秦书对他阴阳怪气的话表示赞同,最后提醒了一句,“总基地也不一定安全,拿到东西立马回基地。” 余落收起漫不经心的调,肃了神情,“是。” 余落挂了电话,插着兜往回走。 邬屿依旧是看着他,抿着唇也不吭声,似乎是在等他的解释。 余落什么也没说,把他从草地上抱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语气带着些歉意,“哥哥接了个任务,我们现在要回去了,下次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邬屿点点头,帮着他收拾东西。 余落让他坐在了副驾驶上,时不时用余光打量他。邬屿虽然乖乖巧巧应着,却依旧抿着唇,神情闷闷不乐。 他叠着手放在膝盖上,察觉到余落在看他,扭开脑袋,脸朝向窗外,只留下一个乖巧的后脑勺给余落。 余落知道,他又开始怄气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踩下油门,赶往总基地。 路上碰见了几只丧尸,余落面不改色的开车碾了过去。 基地护卫认识余落,开门放他进去了。 余落停了车,扭头问还在生闷气的小朋友,“要留在车上还是和我下去?” 邬屿抿着唇拉开车门,用行动回答。 他跟在余落身后,余落有意牵他,停下步伐等他,邬屿见他不动,也停住了步伐,抬起脸,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转过了身,放慢了步子继续往前走。 等到研究中心,邬屿被护卫拦在了门口,余落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剥开糖纸塞进他的嘴里,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在这里等我。” 邬屿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抿了一会儿的唇,才张嘴,恶狠狠的将口里的硬糖咬碎。 余落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恍然发觉邬屿的情绪越来越糟糕了。 他带着邬屿回到车上。 小孩自觉的坐在了后座,依旧不搭理余落,故作坚强的扭开脸,留下还未褪尽婴儿肥的半边脸颊。 余落心下一软,坐在他身旁,将人抱在了自己的腿上,摸摸他紧绷的小脸,放低声音哄人,“哥哥知道错了。” 邬屿从鼻腔发出一声哼音,见余落哄着自己,一股脑儿开始申诉自己的委屈,“你做什么都瞒着我!打电话不准我听,也不准我跟着你。” “刚刚是怕任务危险,你听着要跟。”余落手足无措的哄他。 他也没想到只是拿个东西而已。 “你不准我跟!”邬屿鼓着脸,眼眶已经红了。他抓着余落的一片衣角,垂下了眸,声音带着浓厚的哭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是不是后悔把我捡回去了?” 他哭出了声,妄自菲薄说余落不要他,下意识又攥着余落不松手。 余落叹了口气,拍了拍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孩,“哥哥不喜欢你早就把你丢了,还天天当宝贝一样哄着?” 邬屿还在哭,哭了好一会儿,自己擦干净眼泪,跪在余落身上,小脸倔强的看着他,“哥哥还喜欢我吗?” 余落拨了拨他湿润的睫毛,“嗯。” “最喜欢我吗?”邬屿抓住他的手,依依不饶的问。 “最喜欢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10章 我也最喜欢哥哥 邬屿不哭不闹,彻底满足了。他扑进余落的怀里,脑袋在他身上乱蹭,最后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小脸贴上他的脸,小声又紧张的回复,“我也最喜欢哥哥。” 余落原本的心累瞬间消退,暖意在心脏蔓延,整颗心脏都被浸得湿润温软。 他头一回体验到了当爹的喜悦。 余落开车回基地,把疫苗递给秦书后,准备扭头就走。 谢文州冷哼一声,轻车熟路的把门踹关上了。 余落自知理亏,挠了挠后脑勺,心里还惦记着车上的小孩,迅速认错,“队长,我知道错了。” 谢文州没搭理他,拉开柜子抽屉后,环着手臂靠在一旁,挑着眉出声,“自己挑吧。” 余落看着那半抽屉白花花的A4纸,莫名心疼起自己的手。 其实原先抽屉里装着满满一整盒纸,现在只剩下一半了,不见的那半盒,都是余落过去犯下的错。 余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秦书。 一向冷淡严肃的秦医生脸上有罕见的笑意,唇角稍稍上扬,眼尾微弯,笑容不太明显,却显得整个人都生动灵俏了几分。 谢文州也看见了,耳根悄悄变红,他掩饰般轻咳了一声,胡乱从抽屉里掏出几张纸塞进了余落怀里,“3000字就行,你可以走了。” 余落稀里糊涂的拿着A4纸被赶走了。 回到停车场的时候,小孩靠在车椅上,脑袋一垂一垂往下掉。 余落把纸折了几下塞进口袋里,空出手把小孩抱下了车。 邬屿今天出去玩了半天,路上又大哭大闹过,精力耗尽,乖乖的被余落抱着,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 他稍稍清醒了一点,因为知道抱着自己的人是余落,又放纵的抱紧了些。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余落的颈窝,声音软乎乎的,尾音下垂,带着点责怪的语调,“哥哥,你过了好久才回来。” “哥哥的错。”余落轻声说完,防止人掉下去,又往上掂了掂。 两个人回了小屋,邬屿彻底清醒了。 余落给小孩脱完鞋,把人端端正正抱上床后,扭身进浴室洗了把脸。 一扭头,就发现原本应该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睡觉的邬屿站在了自己身旁,小手扒着洗漱台,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饶是镇定如余落,也被邬屿吓得倒吸了口气。 他强捺住说脏话的冲动,缓了几秒,才出声,“你怎么没睡?” “不困了。”邬屿弯起眸笑了笑,抬起手拉了拉余落手里的湿毛巾,踮着脚要往上蹭,“哥哥也给我洗脸。” “小兔崽子!” 余落眼疾手快举起了毛巾,另一只手摁住了邬屿的脸,他笑着骂道,“你也不嫌脏就往上蹭!” 他松开手,用清水洗完一遍毛巾,才给邬屿擦了擦脸。 余落原本是打算洗个脸和邬屿一起午睡的,现在邬屿不困了,趴在余落身边乖乖巧巧的看着他。 余落实在没法在别人的注视下入睡,撑着身从抽屉里拿出了手机,点开消消乐递给了邬屿。 困意愈发浓烈,余落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的耸拉着眼皮,他敷衍的揉了揉邬屿的脑袋,“自己玩游戏,不准吵哥哥睡觉。” 说完,他转了个身,也不管身后的小孩了。 余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越来越热,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乱挠,才悠悠转醒。 他一睁眼,便看见邬屿乖巧的脑袋靠在他的下巴处,小脸埋在他的身上,软乎乎的头发被挤到了余落的脸上。小孩睡觉一向喜欢窝在余落怀里,不过在夏季,两个人挨着难免发热。 余落小心翼翼起身,果不其然,看见了邬屿憋红的小脸和满额头的汗。 他轻巧的越过小孩下床,从浴室里拿来湿毛巾给他擦了一遍。 退下床的时候,发现了规规矩矩摆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余落打开看了一眼,还是132关,只少了两格电。 估计是邬屿在他睡着之后,也跟着睡了。 余落看了眼时间,把手机重新放回抽屉里,插着兜出门了。 直到余落端着饭菜回来,邬屿还趴在床上睡,连睡姿都没有变换。 余落哼笑一声,心想着:睡醒了估计又得手麻。 他把饭放到桌子上,拿出口袋里的A4纸,开始琢磨起自己的检讨了。 他写完半页纸,邬屿猛的从床上坐起。 余落的注意力被那边的动静吸引,抬眼,便看见邬屿急急忙忙爬下床往他怀里扑。 小孩仰着脸,脸颊红晕晕的,睫毛微微湿润。 余落放下笔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了?做噩梦了?” 邬屿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点点头。 他没说梦到了什么,余落也不问。抱起小孩去浴室洗了把脸,又把人放在了椅子上,“把饭吃了。” 余落说完,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咬着笔盖继续写检讨了。 邬屿趴在桌子上吃饭,半张脸被挡在碗后,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和一双漆黑的眼眸。 他时不时的看向余落,看一会儿,又偷偷把脸藏在碗后,还暗自窃喜没有被发现。 余落将一切收进眼底,抬眸看了眼躲在碗后面偷乐的小孩,摇了摇头,无奈的勾了勾唇。 邬屿磨磨蹭蹭吃完饭,收拾好碗筷,自告奋勇的要端回食堂。 “等会。”余落放下笔,拿着写满三张纸的检讨站起了身,替邬屿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哥哥和你一起出去。” 两个人在路口分开,余落摸了摸他的脑袋,“今天晚上基地放电影,你放完碗去空地上占两个位置。” 邬屿领到任务,重重的点了下头。 他放完碗,兴致勃勃的往空地上赶。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空地前方有人在拉幕布,周围都遍布了小板凳。 占椅子的大多数是些小孩和老人。 邬屿随便找了两个椅子,刚坐下,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谁让你坐那里的!那是我占的位置!” 一个小胖子从几米外的椅子上跳了起来,急匆匆的跑过来把邬屿推下了椅子。 小胖子抬着下巴,表情有点凶,“先来后到懂不懂!”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11章 第11章 撑腰 邬屿从地上爬了起来,掌心被小石子磨出了血,手掌火辣辣的疼。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人,手掌覆在椅子上,冷淡出声,“我的。” “我的!”小胖子气呼呼的反驳,他指着邬屿手掌下的椅子,“这个!” 又稀里糊涂乱指了几个,“还有那些!” 小胖子挺直了腰板,“都是我占的!” 邬屿还想出声,身侧多出了一个小女孩,拉住了他的手臂,小声说,“算了,你别和他吵,去我们那边坐吧。” “娇娇!你说谁吵?!”小胖子急了,恶狠狠的瞪了邬屿一眼后,开始和小女孩解释,“这本来就是我占的啊!” 娇娇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反驳,“你一个人为什么要占这么多?!” “我给文州哥哥占的!秦姐姐,护士姐姐……”小胖子掰着手指数,“还有余落哥哥……1,2,3……” 娇娇也不知道怎么了。 刚刚冷淡没有神情的邬屿,眼神一下狠戾起来,重重的推了小胖子一把。 小胖子痛嗷了一声,站起身,恶狠狠的扑了回去。 两个小孩扭打起来。 动静大得吸引了场上的大人. 余落原本早早交完了检讨,却被谢文州拖到了医务室,两个人一起等秦医生下班。 秦书进里间换衣服。 余落瞪了谢文州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你叫我过来干什么?当灯泡吗?” “我这不是怕秦医生尴尬。”谢文州轻咳一声掩饰,补充道,“反正电影还没开始,你去了也是干等着。” “呸!到底是秦医生尴尬还是你尴尬?你心里没点数?”余落嘲讽完,又轻声嘀咕,“谁说我是干等着,不是还有邬屿陪着我。” “算哥欠你的,哥下次让你少写一千字检讨行不?”谢文州安慰余落。 下一秒秦书换完便服出来,随意瞥了他们俩一眼,“走吧。” 三个人靠近空地的时候,电影还没有播,一群人却聚在了一块。 余落瞥了一圈还没找到邬屿,心里有些不安。 他渐渐走进,靠近人群,隔着重重人影,看见了自家的小孩倔强的站在人群中间。 “不好意思!让让!”他匆匆忙忙扒开身前的人,挤进了圈里。 小胖子也看见他了,冷哼一声,从自己妈妈身后探出了脑袋,还没来得及叫哥哥,便看见余落一脸心疼的抱起了和他打架的小孩。 “谁欺负你了?”余落抬起手擦了擦邬屿脸上的灰尘。 原本倔强着小脸不吭声的小孩见着了熟悉的人,抿着唇,埋进了余落的怀里,小手搂紧余落的脖子,过了几秒,传出了小声的啜泣声。 余落一下子就慌了,手足无措的顺着小孩的后背,视线游走了一圈,停留在了对面的小胖子身上,“王小虎!是不是你打他了?” 王小虎含着一汪泪,看到自己最崇拜的哥哥抱着讨厌的人指责自己,又委屈又生气,他气呼呼的跺了下脚,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解释一句。 就听一直站在邬屿身后的娇娇出声了,“哥哥,是他们两个打架。” “是王小虎先欺负人,把他从椅子上推下去,他们才打架的。” “……”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帮着外人。 王小虎脸憋得通红,想反驳又找不出话反驳,好像娇娇说的也没错。 “跟他道歉。” “道什么歉!”王小虎的妈妈怒哼了一声,“小孩子打打闹闹不是常事吗?你家小孩哭了就有理吗?我们家小虎手都被掐红了!” “刚才我们一群人可看见你逼着这小孩给王小虎道歉。” “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欺负一个小孩。”周围看热闹的一位中年男人嘲讽道。 “王小虎什么熊样,你这个做妈妈的不清楚?”一位奶奶补充道,“上次他玩石头砸到我孙女的手也没道歉!” 余落冷着脸,俯视身前的女人,“道歉。” 谢文州终于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尴尬的笑了笑,开始充当和事佬。 “小孩子吵吵闹闹的很正常,但是什么时候我们基地多了个小霸王?这事儿我都不清楚。”谢文州扭头问余落,“副队,你清楚吗?” 基地里的人都认识谢文州,每次颁布消息、出基地援助的都是他。 而余落不喜欢做这些安稳的活,他更擅长的任务,是从丧尸群里劫回物资,协助其他组击杀丧尸。 基地里的人都学习过基地守则。 也都清楚除了队长,还有一名副队。 没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不过才成年,褪去青涩的少年。 “基地守则第十条还记得吗?” “不准内斗。” 余落冷哼一声,空出一只手,摊开了手掌,一团拇指大的小火苗跳跃在手心上,只不过几秒,生长到一个拳头大了。 从谢文州帮余落说话的那一刻,王小虎的妈妈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如今见着少年手掌里的火焰,整张脸苍白了起来,额角涔出了冷汗。 即便是末世危机,不少人在第一时间就躲进了基地,他们从未见过异能和丧尸。他们依旧过着安稳平淡的日子,从未遭遇过一墙之外的惊吓与凄惨。 王小虎妈妈僵硬着身体,把身后的小胖子推了出来,“快,快给人家道歉!” 王小虎被摁着脑袋道歉,委屈又觉得丢脸,憋红了脸大喊了一声,“对不起行了吧!” 谢文州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拍了拍余落的手臂,“行了,把这玩意儿收起来,别吓着其他小朋友了。” 余落没听,手掌一抬,火球抛向空中,原本是垂直轨迹,火球却蓦然改变方向,直冲向女人面门,在她害怕的尖叫出声后,火球在她不距一厘米处湮灭了。 谢文州脸上笑容不变,“好了,这里的事也解决完了,大家继续看电影吧。” 余落冷着脸,抱着邬屿离开人群。 他坐到了角落的椅子上,把邬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低头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小孩已经不哭了,咬着下唇,眼眶哭得通红,湿漉漉的眼眸望着余落,像只被欺负惨了的兔子。 谢文州和秦书也跟了过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12章 丧尸入侵 “小落啊,你刚才再生气也不能使用异能啊。”谢文州苦口婆心的说道。 他都已经能想到,过不了几天,建议信箱里批评余落的内容了。 余落没有吭声,细心的检查了一遍邬屿的身体,最后视线停留在他握紧的手上,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情绪,“松开。” 邬屿吸了吸鼻子,才缓缓的松开了手。 原本蹭破皮的伤口碰到汗,已经开始溃烂了。伤口旁的死皮变白,白嫩的手心里结了血块。 余落脸色更加难看了,神情越发冰冷。 谢文州劝慰的话咽了回去。 还是秦书打破了宁静,“我来吧。” 她伸出手,手心覆在了邬屿的伤口上,几秒后移开,伤口痊愈,恢复如初。 谢文州还想说些什么,秦书却面无表情的拉着他离开了。 远处电影开场的声音盖过了现场的热闹。 邬屿吸了吸鼻子,脑袋埋进余落怀里蹭了蹭,瓮声瓮气说,“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架的。” 余落绷了半天的冷脸一下子破碎了,他咬了咬牙,有点恨铁不成钢,“道什么歉!人家欺负到你头上,你还不还手?” “我还手了。”哭过的小孩声音软糯糯的,他小声的说,“我也推了他,很重一下的。” 余落情绪不明的哼了一声,“那你还挺厉害?” “哥哥你生气了吗?”邬屿仰着脸看他,脸上神色小心翼翼。 “你说呢?”余落继续呛他。 “那我知道错了。”邬屿又瓮声瓮气道了一次歉,“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说完,捧着余落的脸,软乎乎的贴了过去,脸上冰凉的泪迹蹭到了余落脸上。 余落心里的火一下消了个彻底,只剩下浓烈的心疼。 邬屿太懂余落了,他几乎完美的存在于余落的喜好上,他知道余落吃软不吃硬,所以会软糯糯的撒娇。他知道余落会一直无下限的纵着他,所以他有时候会闹点小脾气。不过不会超过令人讨厌的界限,让他看上去更加鲜活有小孩子的娇气。 “行了。”余落不太自然的扭过头,“原谅你了。” 邬屿弯起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从余落身上下去,搬着身旁的凳子往余落身边靠了靠,两个人挨到一起,他才满意的坐上去。 中途谢文州又来找了余落几次,被余落懒洋洋打发走了。 谢文州白了余落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兜糖递给了邬屿,笑着说,“这是秦姐姐给你的。” “谢谢!”收了糖的小孩弯着眸甜甜的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他挑出一颗草莓味的,剥开糖纸,熟练的塞进了余落的嘴里。 余落咬着糖,唇齿间溢出低低的笑。 谢文州笑容一凝,又对着余落翻了个白眼。 谢文州离开以后,余落显摆够了,从邬屿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剥了糖纸,喂进了小孩嘴里。 天色愈暗。 电影播放到热血桥段。 靠在余落身上的邬屿稍稍坐直了点,脑袋离开了些。只有后背靠在余落的身上,神色认真的望着白幕投出的影像。 沉寂许久的系统突然出声。 【请宿主阻止基地人员叛逃。】 “嗯?”余落垂下了眸,看了眼身旁的小孩,神情难得惬意几分,伸了个懒腰,在脑海里回,“不去,让他逃呗。” 【西南方基地防护墙,基地人员叛逃,将导致基地防护漏洞,丧尸可进入基地,倒计时五分钟。】 “我靠!”余落低骂出声,在邬屿的诧异视线下站起了身,他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嘱咐道,“现在,乖乖回去,我没回去之前不准离开房间。” “你去——” ……哪。 邬屿还没说完,余落已经拔腿离开了。他默默地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从凳子上跳了下去,听话的回他和余落的小房间。 余落在人群中看到了谢文州,他匆忙跑了过去,简单交代了一句,又飞速往西南方防护墙跑。 系统在倒计时。 【还有三分钟。】 【两分钟。】 【一分钟。】 余落赶到城墙的时候,那里只有一个守门异能者。 看见余落匆忙的神情还有些茫然,摸着后脑勺和他打了个招呼,“余队,你怎么来了?” “有、有人出去吗?”余落深吸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运动后的呼吸反应。 “没有啊,我在这里守了一个小时了,没让人出去。”守门者又看见了急匆匆赶来的谢文州,更加困惑了,“谢队?你怎么也来了?” 谢文州抬着手,一口气没顺过来,扶着余落的肩膀缓了几秒,问了个和余落一样的问题。 守门者原话回答了一遍。 谢文州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调侃余落几句。 系统电子音忽然尖锐起来。 【阻拦任务失败!】 【丧尸开始进攻!】 余落神色一凝,守门者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半个小时之前,倒是有个人爬上城墙说想看看晚霞,不知道他下来了吗——” “嗬——” 与之一齐发声的,是丧尸的嘶吼声。 余落仰头,对上了扭曲的绿色面孔。 “快去通知空地上的人回屋躲避!”余落厉声下完命令,飞速上城墙。 谢文州也跟了上去。 守门者竭尽全力往空地跑。 “快跑——” “回去——” 末日逼近,人们才罕见的感受到恐慌与无措。 只是听到了消息,就开始四处逃窜。 秦书组织疏散人群脱不开身。 而城墙上的两人,却招架不住源源不断通过绳索入侵的丧尸。 谢文州对付着叛逃者。 余落击杀掉翻墙要进入基地的丧尸。 最后一颗子弹被用完,余落幻化出火球,攀上了城墙,烧断了一根绳索。 还有四根。 余落额角一跳,转身躲避丧尸攻击,一脚把丧尸踹下了城墙,他抽空冲着谢文州大喊,“你他妈解决完了没有!” 谢文州一晃神,被叛逃者反扑在了地上,枪掉到了墙角,他艰难回话,“你他妈别喊我!” 他抽出腰后的匕首,动作狠厉的扎向身上的人。 一刀封喉,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谢文州推开滚烫的尸体,起身去帮余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13章 没有记载 这是一场车轮战。 余落好不容易才喘上一口气,手腕已经发软,秦书带领的后援终于赶来了。 生存基地的异能者不多,能熟练操控的更少。 余落上次带着的三个小孩也来了,生涩的加入战场。 一场毫无预兆的入侵持续了三个小时。 余落和谢文州瘫靠在城墙上,每一口气都呼吸得极其用力。 余落撑着墙壁起身,直视着墙下堆积如山的丧尸残骸。 丧尸死亡发出的特殊气味会暴露基地的位置。 秦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搬了几桶汽油过来,招呼几个人淋了下去。 余落深吸一口气,手里聚起了一团火苗,夜风肆虐,那团火焰却愈发庞大,热气弥漫,周遭闪烁着比灯光更加耀眼的火光,如流星一般坠落地面,点燃起燎原烈焰。 残骸在烈焰中湮灭。 秦书带人在清理后续。 余落拖着疲劳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一进门,软乎乎的小朋友扑进了他的怀里。 余落身上衣物汗涔涔的,整个人黏糊的难受。 他并没有推开邬屿,疲倦的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哥哥身上臭,洗完澡再抱好不好?” 邬屿点了点头,乖巧的放开手。 等到余落洗完澡出来,已经深夜。 邬屿还没有睡,坐在床边等余落。看见他出来了,拿起一旁连上插座的吹风要给余落吹头发。 余落今天真的累极了,全身上下都提不起一点劲,干脆就趴在了桌子上,任由邬屿帮他吹头发。 余落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继续吩咐,“吹完头发帮哥哥定个八点的闹钟。” “嗯!”背后的小孩有模有样的举起吹风,顺了顺余落的湿发。 吹风机轰鸣持续了一会儿才停。 邬屿拔掉插头,将吹风机放回了抽屉。顺便拿出手机,给余落设了个11点的闹钟。 哥哥太辛苦了,一定要睡够十个小时。 邬屿再起身,发现余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柔软的头发垂在了额前,睫毛浓密又长又翘,随着呼吸律动。 邬屿趴在他身旁看着他,皱着小脸有些苦恼。 哥哥都睡着了。 他要是喊醒哥哥,哥哥会不会冲他发脾气? 可是睡在桌子上会很不舒服。 小孩终究还是轻轻推了推余落,小声的喊他,“哥哥,去床上睡好不好?” 余落没动。 他又狠下心用了点力。 余落还是没动。 “哥哥!”邬屿大声喊了一句,踮起脚趴在余落的背上开始乱蹭,“哥哥快醒醒,我们去床上睡。” 余落终于被邬屿闹醒了,转身摁住了小孩的脑袋,嘴上含含糊糊,“行了行了,不准吵了,关灯睡觉。” 他跌跌撞撞倒回了床上。 邬屿关了灯,爬上床,缩进了余落的怀里,小脸埋进余落的怀里,听到了他平缓有力的心跳声,鼻腔里都是余落的气味。 他的哥哥。 活着的哥哥。 第二天中午,余落被闹钟吵醒,关闭时看清楚时间愣了片刻,他扫了一圈没见着邬屿。于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下床穿鞋,发现了贴在手臂上的便利贴。 “哥哥,我去上学了,桌子上有早餐。邬屿留。” 小朋友的字端端正正,又凸显出些许稚嫩。 余落哼笑一声,洗漱完,拿起邬屿给他留的包子出了门。 余落解决完早餐,擦了擦手,走进了会议室。 秦书和谢文州已经等了一个上午。 昨天三个人说好要重新清查一遍基地人员,今天早上谢文州强撑着精神早起,还被余落放了鸽子。 不过他趴在会议室补了几个小时的觉,还是秦书陪着他的。 “家里小孩不听话,把我闹钟调到11点了。” 谢文州听完了余落的解释,摊了摊手,并没有继续追究。 秦书也没有说什么,从一旁的玻璃柜里抱出了一大叠的文件夹放在了桌上,“这是所有基地人员名单。” 余落又打了哈欠,声音还带着点未完全清醒的迷糊和沙哑,“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一两个小时就能看完。”秦书说完,将文件夹分了三沓,率先开始排查了。 余落和谢文州自觉的接过其他两沓。 三个人排查了大半,并没有发现什么误差。 直到秦书看到了昨晚的叛逃者。 她将名单单独抽出来,掷在了桌面上,“万小春,21岁,无异能,身份没有记载。” “没有记载?”谢文州反问了一遍,皱起了眉,“谁管的?怎么可能没有记载。” “先放着,到时候再查。” 几个人更加仔细核查,终于在午餐前排查完了。 秦书拿着一份档案看了半分钟,终于将视线转移到了余落身上,眼神中带着几分难言。 “怎么了?”余落愣了几秒,试探着问,“难不成我也是身份不详?” 不应该啊?系统难道没有替他捏造一个身份? 遭到质疑,高效的系统很快出来打谎了。 【宿主您放心,我们都是合理切入世界,每个身份都是信息完善的。】 “不是你。”秦书沉默了几秒,才出声,“是邬屿。” “邬屿?”余落轻念了一遍,垂下了眸。 恰巧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敲了敲,“哥哥,你在里面吗?” 余落抬眸看了秦书一眼。 “可能是工作人员疏忽没登记,不用紧张。”秦书朝他和谢文州点点头,“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再看看。” “我不饿,我陪着你。”谢文州往秦书那边挪了挪。 余落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敲门的小孩手里还抱着两本书,看见余落后,脸上的欣喜不加掩饰,眼睛亮晶晶的,“哥哥,我们去吃饭。” “好。”余落垂着眸,帮他拿着书,和他一起去食堂了。 食堂里。 余落和邬屿面对面坐,桌上又多出了两个人。 娇娇和王小虎。 在邬屿没来之前,余落在基地里最疼的小孩是王小虎。 至少王小虎是这么想的。 现在,不仅余落哥哥不疼他了,连他最喜欢的娇娇也帮着邬屿。 王小虎瘪着嘴,端着碗坐到了余落的身侧。娇娇看了一眼饭桌,端着碗坐到了邬屿身侧。 余落瞥了王小虎一眼,没出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14章 吃醋 邬屿握着勺子的手却收紧了几分,冷着小脸,看着坐在余落身侧的人。 “余落哥哥,你有好久没和我玩了。”王小虎小声说完,仰着脸悄悄打量余落。 昨天余落帮着邬屿凶自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王小虎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今天试图找回余落的宠爱。 余落撑着脑袋,偏过头淡淡瞥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准欺负别的小孩。” 他哼笑一声,另一只手掌捏住了王小虎的后颈,“你倒好,还正好挑着我家小孩了。” “唔。”被抓住后颈又痒又缺乏安全感,王小虎缩了缩脖子,颤颤巍巍为自己辩解,“可是我已经道歉了,我知道错了的。” 余落思考了一下这句话的真实度,捏着他后颈的手松了松,轻微的挑了下眉,“知道错了?” 王小虎见他退步,敏捷挣开魔爪,乖乖巧巧点头,“真的知道错了。” 余落收回了手。 王小虎见着余落不计较这件事了,又得寸进尺的凑了过去,晃着余落的手臂撒娇,“你上次说的出完任务就带我玩。” 被一个小胖子扯着手臂撒娇绝对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余落面无表情的回忆了一遍,才想起来这是上回敷衍王小虎说的话。 余落还没想好怎么回话。 钢碗砸一般和桌子相碰,发出一声巨响。 拉拉扯扯的两人都这声音打断。 邬屿冷着小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余落,“我吃完了。” “……” “哦哦哦吃完了啊。” 余落扯开王小虎的手,捏了一把他肉乎乎的脸蛋,“下次再说。” 他站起了身,一手端碗,一手拿上了邬屿的书,“我们走吧。” 余落跟着邬屿去放了碗。 出了食堂,小孩踮着脚一把将余落怀里的书夺了过去,背过身,一个人径直往回走,脚下步子飞快,绷着后背就差把不开心写在脸上。 小孩腿不长,走得倒快。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跟了过去,手掌搭在了邬屿的脑袋上,无奈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纵容,“怎么又生气了?” 邬屿脑袋扭了扭,躲开了他的手,小孩绷着脸冷声道,“别拿你碰过别人的手碰我。” “怎么就是碰过别人的手了?”余落听得好笑,没忍住,又捏了捏他一本正经气得圆鼓鼓的小脸。 “不准碰我!”邬屿拍开他的手,气得冲他吼了一声。 余落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邬屿憋着一眼眶的眼泪,气呼呼的转身跑开了。 他无奈的跟在邬屿身后跑,进门前还被甩了一道,砰的一声差点儿砸在他的鼻梁上。 余落松开撑住房门的手,下意识松了口气。 原本哭得惨兮兮的小孩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差点伤害到余落了,急慌慌的扭过头,看见余落没事,才放心的趴到枕头上继续哭。 “别哭了。”余落一只手环住邬屿的腰,原本是想把小孩从枕头上扒下来。没想到他抓得用力,最后枕头带人全部落在了余落怀里。 邬屿把脑袋埋在枕头里,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 余落倒是担心他窒息,拍着他的后背给小孩顺气,“哥哥知道错了,不哭了好不好?” 哭声未停。 余落在脑海里搜寻其他哄人的话,最后想到了什么,“哥哥只疼你,只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余落听见怀里小孩的哭声渐停。 邬屿从枕头里抬起了头,下半张脸还埋在枕头里,露出一双湿漉漉泛红的眼眸,可怜兮兮的像是被抛弃的小狗,一眨不眨的看着余落。 他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带着哭腔,“你明明都答应王小虎的,你要和他玩。” “骗他的。”余落应完,见状扯掉了小孩怀里的枕头,随手一扔,丢回了床上。 果不其然,邬屿整张脸都闷红了,鼻尖和眼眶颜色更甚,他垂下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撅起了嘴,委屈的小声说,“那你之前的话也是骗我的吗?” 小孩子哭起来就喜欢无理取闹,尤其是因为无理取闹而哭的小孩。 不过在余落和邬屿生活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知道邬屿是怎么样的小孩了。 他敏感脆弱,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余落的宠爱,又常常自怨自艾委屈不悦。他只是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斤斤计较着余落对他的喜欢,霸道的不允许其他人共享,在他眼里,那是被称之为背叛、偷窃的行为。 邬屿乖巧又勇敢,从始至终都在尽全力的对余落好。 余落小心翼翼擦拭着邬屿脸上滚烫的泪珠,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发顶,认真的回答,“哥哥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停顿了几秒,想了想,有点难为情的继续说,“哥哥没带过小孩,不知道怎么做才算是对你最好,尤其是在这种特殊的环境里。有时候你不说,哥哥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哥哥老是让你生气惹你哭,是哥哥让我们邬屿受委屈了。但是哥哥在这里最喜欢你,最疼你,知道吗?” 邬屿紧紧咬着下唇,泪水已经盈满泪眶了,他轻轻啜泣了一声,埋进了余落的颈窝里,无声的哭泣了起来。 余落也没打断他,温柔的替他顺着背。 过了好一会儿,邬屿重新抬起脸,抽抽噎噎的和余落道歉,“哥,哥哥。对,对不起。” “不用跟哥哥对不起。”余落又给他擦了一遍眼泪,抱着他进了浴室,打湿了毛巾给他擦脸。 邬屿闭着眼,两只手攥住余落的衣角,仰着脸乖巧的任由他动作。 直到冰凉的触感消失,他才重新睁开眼,软乎乎的抱住了余落的腰。 余落也洗了把脸,摊平毛巾,抱起小孩回了床上。 · 他靠在床头看书,邬屿趴在他的腿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邬屿忽然跪坐起,抱住了余落的脖子,脸贴在他肩膀上,声音还有点哑,轻轻喊了一声,“哥哥。” “嗯?”余落放下书,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了?” 邬屿没回话,又小声喊了一声,“哥哥。” “在。”余落往后靠了靠,让小孩抱得舒服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15章 接人 要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邬屿垂下了眸,这句话没说出声. 自从上次筛查出了一大批资料记录不详的人员,谢文州和秦书忙的分不出心思做其他的事。于是把基地防护翻新这件事交给了余落。 生存基地缺乏异能者,攻击性异能者更加缺乏。 谢文州向领导递交了申请,请求其他基地分派异能者。 好巧不巧,正好把吴樵的小队分了过来。 七月烈日灼空,余落坐在基地防护墙下的荫处里,防护亭里看城门的异能者好心的递了瓶水过去。 基地遭到入侵这件事闹得人心惶恐,原先他以为余副队是来监岗的。于是挺直后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站岗。不过余副队并没有找他问话,而是找了块荫处,盘着腿坐下。 这一定是对我的考验。 异能者这么想着,微弯的后背不自觉的挺直了些。一直站了半个小时,他才恍然大悟,余副队好像不是来找他的。 异能者松了口气,拿了瓶水过去递给余落,干脆也坐在地上,和他瞎聊。 他问起了余落过来的原因。 余落咬着牙,将手里的空瓶子捏到变形,“接人。” 余副队摸了一脑门的汗,语气不太好,“吴樵现在是死在路上了吗?” 异能者抿着唇,并不敢接这句话。 他知道余副队和吴队关系好,但他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站岗的,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万幸的是,吴队并没有死在路上。 weibo wanxiazengyueliang 郑丽  异能者忙去开铁门放人进来。 吴樵从吉普车副驾驶座探出了脑袋,笑容灿烂的和余落打招呼,“兄弟!好久不见,你想我了没?” 余落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把矿泉水瓶掷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捏了捏指关节,语气淡淡,“下车跟我打一架。” “滚!” 所有人都知道余落武力值爆棚,况且他的异能至今没几个人摸清楚。 吴樵没和他打过,也并不想和他打。 “试试啊队长!” “队长不要怂!让余副队看看我们的厉害!” 吴樵的小队和余落也混熟了,一个个的怂恿起自己的队长,摆出了看热闹的态度。 “谁要挨揍自己上,别喊我。”吴樵没好气的扭过头骂人,“一群白眼狼,到底谁是亲队长?” “吴队呗,我的换队长申请你不给我批,那不得一辈子是吴队?”其中一位队员打趣道。 “信不信我给你踹下去?”吴樵翻了个白眼,没再搭理这群小崽子,“去停车。” 吴樵下车,搭上了余落的肩膀,挑起了眉,问,“你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天气太热了?” 余落冷哼一声,“你也知道天热?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这不是路上碰见丧尸,耽误了时间嘛。”吴樵好声好气的和他解释。 他知道余落最讨厌等人了,这祖宗每次都让人等,自己等个人就像是要了他半条命似的。 余落面无表情的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推了下去,低头看了眼手表,“自己带着你的队员去主楼,楼梯口有工作人员安排房间。” 吴樵被嫌弃也不在意,摸了摸后脑勺,疑惑问道,“你不是负责招待我们的吗?” “我没空。” “你干什么你没空?”吴樵继续不解。 “接邬屿放学。” 邬屿还有几分钟就放学了,小孩本来今天体育课已经没见着他了,放学要再没看见人,指不定又要委屈得偷偷摸摸的哭。 余落说完转身走了,吴樵快步跟了上去,边走边冲身后不明所以的队员喊,“都去主楼——” 队员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有人小声说,“我们这是被抛弃了?” “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被抛弃就不能活了。”其中一名队员安慰道。 说完了他自己又掐着嗓子,表情夸张复述了一遍,“可是我们被抛弃了!!!” “神经病闭嘴啊!”有队员看不下去了,笑着摁住了那人的脑袋。 队员们打打闹闹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往主楼走。 站岗的异能者缩在亭子里装聋作哑,他觉得自己今天不该看到的东西太多了,说不准就会被杀人灭口。 吴樵倒背着手架在了后颈上,慢悠悠的跟在余落身边走。 他看着余落锋利的侧脸轮廓,忽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奇的问,“你不会真打算一辈子养着个小孩吧?” 余落思考了片刻,才淡淡回话,“没。”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更别提这辈子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等城市和平再说吧。” “我说也是。”吴樵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慢悠悠转了回去,“你才十八岁,以后的路还长,带着个小孩多麻烦。” 余落没做声,抬起眸,背着书包的小孩奔着光冲他跑了过来,欣喜的扑进的怀里,软乎乎的抱住了他的腰,小脸埋在他的身上蹭了蹭,才仰起脸,软糯糯的撒娇,“我想哥哥了。” “哥哥也想你。”余落哼笑一声,取下邬屿的书包,往后一甩,搭在了自己肩膀上。他空出一只手牵人,“走了,去吃饭。” 三个人一路无言,在西图澜娅餐厅又碰见了谢文州和秦书。 几个人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一桌。 谢文州歉意的朝吴樵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吴队,基地缺人,这几天有点忙不过来,一时间也抽不出身来接待你。” “没事。”吴樵笑了笑,“都是合作过多少次的兄弟了?还谈什么接待?” 他爽朗的笑着拍了拍余落的肩膀,“再说了,我们余副队可是等了我几个小时,这排面大得我都能拿回去显摆了。” 余落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不太想搭理人。 “我和谢文州已经整理好需要调查的人员名单了。”秦书身上还穿着医务室的白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长发被扎成一束低马尾,看上去干净利落极了,她不经意的看了邬屿一眼,继续说,“吴队的队员先编入城防队,吴队和小落可以来帮我们了。” “行。”吴樵爽快的点点头。 余落也没有任何异议。 谢文州悄悄撇了撇嘴,他和秦医生的二人世界到此结束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16章 开始调查 有任务在身,余落自然不会闲在房间里和邬屿玩。 他换上了绿色的迷彩服,顺手摸了一把邬屿的头发。 小孩歪着脑袋让他摸,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他抿了抿唇,语气闷闷的,“哥哥要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也得晚上。”他蹲下身,捏了捏邬屿绷着的小脸,哼笑一声,调侃道,“小小年纪别老是苦着脸,跟个小大人一样。” 窗外路过一道高大的身影,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喂,余落——” 余落站起身,挺拔的身影遮挡住了邬屿的视线,他扒了扒邬屿额前过长的刘海,低头直视着他漆黑的眼眸,眉眼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乖,太晚了就不要等我,洗完澡乖乖睡觉,知道吗?” “……” “嗯。” 邬屿其实想说的是,没有余落他可能会睡不着。 但是少年已经转过了身,和屋外等着的人并肩离开了。缓缓关上的门压迫了最后一丝的光亮,邬屿孤身隐匿在一片漆黑之中。 四个人分成了两组,谢文州积极的争夺到了和秦书一组的机会,剩下的吴樵和余落自动归为一组。 此时夕阳西下,基地各处都被染上了橘黄色的光晕,不似正午那般焦灼刺眼,反倒是温热得催人欲睡。 余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却被身旁的人摁住了脑袋。 他一瞬间清醒,手肘下意识弯曲,冲着身旁击了出去。 他一记冷眼扫了过去,“你是不是手贱?” 吴樵敏锐躲开了他的动作,手掌离开前,还得寸进尺多揉了一把。他挑着眉看向了余落,先发制人,“嘿嘿,我好心扶了你一把,你还打算杀人灭口?” 余落不太想搭理他幼稚的举动,不过经过他刚才那么一闹,身体上的不适已经完全消散。 他拿出秦书给他们的名单,身旁的人又若无其事的凑着脑袋挤了过来。 吴樵一目了然的看见了名单最末的人名,诧异的喊出了声,“咦?这不是你养的小孩吗?怎么也在名单里?” “这是资料欠缺的人员名单,不是犯罪人员。”余落没好气的回。 虽然这么说,但余落的确没不清楚邬屿的身份,当时捡回来也是心软看他可怜。再加上原文里邬屿是只是一个早早牺牲的炮灰,况且系统并未多提…… 对了系统! 余落灵光一闪,在脑海里询问起系统,“邬屿还有什么身份?” 【你好宿主。】脑海里忽然跳跃出可爱的电子音,声调软糯糯的,又夹杂着不太明显的电流杂音,【这里是代理系统001号,您的专属系统于昨天晚上九点整申请了系统升级,预计耗时三天,接下来的三天,由我代为服务。】 虽然余落和原本的系统也并没有多熟。不过得知脑袋里的是个陌生的系统,还是有点不自然。 他面不改色的继续问,“邬屿有什么身份?” 【抱歉宿主,资料库有权限,我进入不了。】 “……” 余落和系统交流这会儿,在吴樵眼里,他只是忽然发了半分钟的呆。 “你昨晚没睡好?”吴樵挑着眉问,毫不掩饰的试探道,“怎么心不在焉的?” 余落屏蔽了系统,深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含糊了过去,“应该是。” 两个人最先调查的是登记信息的资料管理员。 三十岁的男人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长发柔顺的落在肩后,看见来人是余落,他的嘴角缓缓勾起,“是我们的小队长啊。” 齐修坐在工作椅,十指交叉放在了桌面上,窗外透进的晚霞在镜片上映出一片晕色,他歪着头看着余落,“小队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余落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绷着冷脸,端正落座,冷着声质问道,“基地入住人员的登记为什么有那么多缺漏?” “缺漏?”齐修含着笑复述了一遍这个词,撑着桌面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名单,潦草浏览了一遍。 他转过身,在身后的玻璃橱窗里拿出了一个积满灰的黑色文件夹,递到了余落身前,嘴角噙着文雅的笑容,“小队长,这盆脏水别急着往我身上泼。” 他打开文件夹,厚重的灰尘抛起在空气中,余落别开了脸,吴樵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 齐修勾唇轻笑一声,抬起手指,打了个响指。 空气清新一如既往。 余落把脑袋扭了回来,齐修舔了舔下唇,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忘记这东西积灰了。” 刚才你可没忘了用手绢包着文件夹拿出来。 余落在心底腹诽,面上还是摆了张冷脸。 修长的手指翻阅着泛黄的纸页,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纸页划碎空气的细响。 细响骤停—— “找到了。” 余落和吴樵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发黄的旧照片。 齐修曲起指节,叩了叩他身旁的人,语气极其自然,“这种脏活累活当然不会是我做的。” 那张人脸余落也十分熟悉,正是几天前城墙上被谢文州一刀击毙的叛逃者。 “万小春?” “我们的小队长猜错了。”齐修哼笑一声,抽了张纸,裹住碰过照片的指节来回擦拭了两遍,他缓缓落音,“这个人啊,叫许春。” “那万小春呢?”余落深深蹙起了眉。 齐修抱着手,往后靠在了工作椅上,他居高临下看着余落,脸上的笑容忽然高深莫测起来,“不知道小队长有没有听说过易容?” 余落愣了几秒,一瞬间恍然大悟,“异能!” “对了。”齐修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这两个身份,其实是同一个人扮演的。” “但他是不是只有一个身份,我就不得而知了。”齐修靠着椅背坐下,声音含着笑,“接下来就拜托小队长替我洗清罪名喽。” 齐修还是一样的德行,温文尔雅的皮下是恶劣顽固的“恶鬼”。 斯文败类。 这是余落对他的评价。 他一向不喜欢和这种一句话要绕十八个弯的斯文人打招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17章 害怕 得到有用的线索,余落起身,领着吴樵离开了。 两个人出来时,基地已经被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 天空阴沉黑暗,不似白日里的光亮灼目,沉闷闷的,像是编织出的一张黑色的大网。黑暗深处,似乎是藏着一只阴暗窥伺的怪物,时不时发出一声嘶吼。 雷声响彻城市上空。 黑夜里藏匿着无数的危险与罪行。 余落和吴樵走了整晚,也只将名单上过半的人调查完毕。 两个人与另一组汇合。 余落把齐修提供的信息说了一遍。 秦书若有所思,又问了些其他的事项。 四个人又讨论了半个小时,才分开回房。 基地给余落安排的房间在主楼一楼,吴樵在余落房间门口和他道别。 余落打开房门,屋子里漆黑一遍,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他估摸着邬屿应该睡着了。 他打开灯,屋内骤然通明。 床上的被褥拱成了一团。 余落走近,听到了小声的压抑着的哭声。 他一把掀开被子。 被褥里藏着的小孩死死捂住嘴,小脸糊满了泪水,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吓到眼眸瞪圆,看见熟悉的人。一时间忘记了反应,呆愣愣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余落把他捂着嘴的手扯了下去。 邬屿回过神,往前扑进了余落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呜呜咽咽继续哭,不需要余落问,他已经开始委屈的余落控诉了,“打雷了,我一个人不敢去开灯,我不敢睡觉。哥哥,我一个人好害怕。” 余落也没想到他会怕打雷。 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闷在了胸腔里,横冲直撞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堆积成了一种酸涩的难以言喻。 余落轻垂的睫毛都在颤抖,他屏着呼吸,小心翼翼的搂住怀里的人。 他轻声道,“别害怕,哥哥在。” 邬屿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脸。 脸上多了两道指印,深红色的指印被白嫩的皮肤一衬,格外狰狞。小脸上糊满了泪水,湿润的睫毛微翘,整个人看上去凄惨招人怜爱极了。 邬屿脸上的泪水蹭到了两个人的身上,黏糊糊的触感不适。 余落抱着他进了浴室,想把人放下来,邬屿却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撒手,瓮声瓮气的小声说,“哥哥,我怕。” 余落单手抱着他,单手打湿毛巾,随意拧了一把,就往他脸上抹。 湿乎乎的毛巾拭过邬屿的脸,留下了一大道水迹。 邬屿噘着嘴呸呸呸。 余落忽然哼笑一声,把毛巾甩到挂钩上,抱着小孩回到了床上。 他坐在床边,邬屿依依不舍的抓住他的一只手。一旦余落有抽手的动作,小孩就会红着眼眶盈满泪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余落给他讲故事,耐心的哄他睡觉。 “不想听童话故事。”邬屿甩了甩脑袋,脸上哭出的红痕还未消,他往前靠了靠,小脸贴上了余落的手,小声的要求,“想听哥哥小时候的故事。” “我小时候的故事?”余落回忆了一遍,顺着邬屿的动作捏了捏他的脸颊,“哥哥小时候不听话,没什么故事。” “想听。”邬屿拖着软软糯糯的尾音,轻声撒娇。 “行行行。” 余落想了想,挑了个有趣的讲给他听,“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欺负邻居家的小孩被爷爷揍了,晚上还被罚不准吃饭。” “爷爷真坏。”邬屿鼓着小脸为余落抱不平,小脸写满了心疼,“哥哥真的饿了一晚上吗?” 余落戳了戳他嘴旁的梨涡,语调里含了笑,“没有,我离家出走了。” “那会儿刚好过年,全家都急得去来找我了。哥哥那个时候藏在花园后和狗玩,后来被佣人找到了。” 邬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软乎乎的小身体趴在了余落怀里,小声问,“那爷爷打你了吗?” “没,老头子知道打我没用。他以前是当兵的,第二年开春就把我丢进了军营里,让我跟着新兵一块儿训了几个月,给我整老实了。” 邬屿听完轻轻的笑出了声,他把下巴搭在余落的胸膛上,小大人般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好想见到小时候的哥哥。” “哥哥比你大一半。”余落好笑的扒开他额前的刘海,曲起手指,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哥哥要去洗澡了,从哥哥身上下去。” “不要不要。”邬屿抓着他的衣领往上爬,挺直后背坐在他的身上,蹭着他的脸撒娇,“我一个人怕。” “你在门口等我。” “不行。”邬屿委屈巴巴的噘了噘嘴,“我还是怕。” “那怎么办?”余落挑起眉问。 邬屿想了想,想到了解决措施—— “我在浴室里等哥哥。”他眼眸亮晶晶的承诺,“哥哥放心,我转过去闭着眼,保证不会偷看哥哥洗澡的。” “想得美。”余落哼笑一声,曲着指节敲了敲邬屿的额头,“小流氓,乖乖在外面等我。” “可是我怕。”邬屿委屈的重申。 “怕了就喊哥哥,哥哥会应。”余落说完也不和他商量了,揪着小孩的衣领,把人从身上拽了下去。 余落快速下床,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就钻进了浴室。 浴室门砰的一声关上。 邬屿鼓着小脸下床,跑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 “不开——” 浴室里逐渐响起的水声掩盖了余落的声音。 邬屿搬来一个板凳,乖乖巧巧的坐在浴室门口等余落出来。 雷声又响,他颤了一下,还没开始喊哥哥,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他听见了余落的声音,“别怕,哥哥在。” “嗯。” 邬屿拖着板凳,又往浴室门口挪了挪。 得到小孩回应,余落放心的继续洗了。 浴室门不完全隔绝热气,蒸腾的水汽不知道从哪个缝隙漏了出来,冲得邬屿小脸发红。水汽里夹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是和邬屿身上一样的香味。 邬屿仰着脸,看着灯光下的朦胧水汽逐渐散开,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雷声又响,他抖了一下,没松手。 屋外重新安静,他才悄悄打开手指,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抓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18章 坐在这里偷偷哭 邬屿刻意凝住呼吸,手心里的空白让他没缘由的失落了几分。 他抿紧唇,收回了手。 下一秒,浴室门被人打开了。 一大片水雾毫无预兆的涌了出来,熟悉的沐浴露香味混杂在水汽中,裹住了邬屿的身体。 他脸上微微泛润,灯光下,白嫩的小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哥哥——” 邬屿站起身,扑进水雾后的余落怀里。 “坐在这里偷偷哭呢?”余落摸了摸他的发顶,打趣道。 他把搭在湿发上的毛巾取了下来,往后甩到了肩膀上,叹了口气,抱起身上的小孩往床边走。 他把邬屿放在了床边,戳了戳他的额头,吩咐道,“乖乖坐好了。” 余落简单迅速的吹干了头发,爬上床躺在了邬屿的身旁。 床上的小孩像只敏锐的小狗,闻见味就迅速的靠了过来,缩着身体窝进了余落的怀里,小手搭在余落的腰上,用脸蹭了蹭余落的身体,软声软调,“哥哥晚安。” “晚安。” · 余落第二天照常和吴樵查漏剩下的半份名单。 邬屿抱着余落的腰不肯松手,撒娇说,“哥哥,我也要去。” 他今天开始放暑假了,不想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余落把写着邬屿名字的纸塞进了口袋里,面不改色的劝他,“跟着哥哥累,你去找同学玩好不好?” “不好。”邬屿鼓起了脸,认真的说,“我没有朋友,我要跟着你。” “……”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余落认输了。 “……行行行。” 他趁着小孩没注意,把最末端的那个名字抠了下来,揉成小团塞进了裤兜里。 吴樵照旧来等他了。 余落牵着小孩出了房门,把名单递给了他。 吴樵看了眼邬屿,又看了眼多了个洞的白纸,一瞬间了然。 他不露声色的和余落去下一家。 调查人的过程枯燥无味,三个人走过几十多家,每次台词都一样。 “名字?” “家庭情况。” “给你登记资料的是谁?” “为什么资料有缺漏。” 他们只是草草问了几句,名单上被问过话的人也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真正隐藏着的背叛者们也惴惴不安,并不清楚这番用意。他们蠢蠢欲动,暗地里向同伴传递信息。 记录完最后一名人员。 吴樵关上笔记本,双手往后撑在了围栏上,懒懒抬眸看向了余落,似乎又不经意的瞥了他身旁的邬屿一眼,脸上扬起了笑容,“走吧余队,收工吃饭去了。” 邬屿垂下眸,掩盖住眼底的神色,忽的,他扯了扯余落的衣角。 “嗯?”余落感觉到了身上的动静,弯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问,“怎么了?” “不想吃饭。”邬屿软绵绵的说完,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眼角微微湿润了些,“我好困啊,好想回去睡觉。” “那你回去睡觉,哥哥给你带个饼回去,睡醒了吃。” “嗯。”邬屿弯着眸点了一下头,转身小跑着离开。 余落站直了身,看见邬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了视线。 吴樵抱着手臂,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饶有兴致的打趣道,“最后一个名字不是邬屿吗?怎么?不问问就把人放回去了?” “关你屁事。”余落翻了个白眼,甩下他快步离开了。 “喂,余落——” 吴樵抬腿,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勾着唇冲着前面的人笑,神情懒洋洋的不成调,“我说你这是徇私舞弊呢,信不信我举报你?” “你去。”余落抬腿上了台阶。 他去窗口打完饭,找到了谢文州和秦书,坐在了他们身旁。 吴樵过了几分钟也找了过来,笑着把腋下夹着的笔记本递给了秦书。 趁着对面两个人在翻看,他悄然靠近余落,用了点力,撞了撞对方的肩膀,脸上带了点邀功似的沾沾自喜,压低声道,“好兄弟我帮你瞒着呢。” 虽然人还是贱兮兮的,不过确实是帮了他。 余落不计前嫌,大方的道了声谢。 饭后。 四个人又去会议室开了场会,确定下来怀疑名单。 余落想起还没给邬屿拿饼,和同行的吴樵说了声,一个人往食堂走了。 临近下午三点,食堂这会儿空空荡荡,窗口也关闭了。 余落垂着眸往后厨走。 忽然,厨房里传出些碎碎细响。 余落屏息凝神,使用隐形异能。 “……” “他们已经开始查了……”有人慌张道,“我们要不要直接叛逃?” “……” 安静几秒后,有人压低声咬牙切齿,“荒唐!现在基地防护比之前严格几倍,出去难上加难!”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死?!”那人拔高了声音,颤抖着说完这句话。 “……他们还没那么快查出我们。”有人安慰他。 “对!今天余落来问我了,只是普通的问题。我看他也没什么反应,估计脑袋也没那么好使,压根看不出什么端倪,就是装个样子走个流程吧。” 那人话音刚落。 安静的空气里忽然传出一道嗤笑。 在这严肃庄重的场合里,显得格外明显和刻意。 “……” “谁?” “你们谁笑了?” 余落现形,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他舔了舔下唇,舌尖抵着上颚用了点力,唇齿间溢出低低的笑声,“你们在说我啊?” 他弯起眸,沉默着思考了几秒,脸上笑容停顿了片刻,又恍若未闻的笑了起来,嘴角弧度上扬,“脑子不好使?” 余落捏了捏指节,笑容一瞬间收敛,“老子从小到大还没听过这个词,哪个逼说的?滚出来让我揍一顿。” 后厨里一共三个人,全是余落熟悉的面孔。 打饭阿姨,厨师长,还有他隔壁房间的宿舍管理员。 三个人自从余落露身,整张脸的血色褪尽,神色苍白的往后退,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抖什么?”余落面无表情的逼近,冷着声询问,“我看起来很可怕吗?” 余落在基地里一向是面带笑容,挺拔青涩的阳光少年。加上模样俊俏,基地里不少人都对他十分有好感。 当然,一切的基础建立在他们未曾见过余落杀戮丧尸的画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19章 第19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那天晚上的叛逃者并非只有万小春一个。 准确来说,万小春是只出头鸟,也是唯一惨死被斩杀的叛逃者。 他们三个躲在角落里,看到余落的那一刻,犹豫了几秒,错失了逃离的机会。 却也意外逃过一劫。 不过,他们目睹了余落屠戮丧尸的全程。 少年脸上沾满了绿色的不明液体,面无表情的将无数只丧尸斩杀,夕阳温暖的余晕都未能柔和他锋利的轮廓,他神情冰冷,似乎化身为上古的邪神,无区别的斩杀众生,屠戮所谓的蝼蚁。 就连他手中的火球,在叛逃者眼里,都是夺命的三昧真火,是令万物湮灭的地狱催命鸟。 连身后狰狞的丧尸看上去都比他有人性一点。 余落迟迟没听见回话,不耐烦的幻出了一个火球,“啧,谁先来?” 三个人对看了一眼。 宿舍管理员眼神逐渐狠戾,“反正跑不掉,我就不信,我们三个还打不过他一个!” “哦,记起来了。”余落哼笑一声,眼底趣味满满,“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吧?” “……” 扑通—— 打饭阿姨跪在了地上,表情惊恐的磕头求饶,颤抖着手指指向宿舍管理员,“是他逼我的!我……我没想背叛基地!余队!你要相信我……我今天还给你打了饭……我怎么可能背叛基地啊……” 她苍白着脸挤出难看的笑容,为了向余落证明她的忠心,她忽然跳了起来,扑倒了身旁的宿舍管理员,瞳孔瞪圆,面目狰狞的掐着他的脖子,“都是你!都是你教唆的我!” 余落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闹剧,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打了个响指,把互相推卸责任的三个人吸引了回来。 “出去吧,带你们去见见谢队。”. 三个人颤抖着身子往办公楼走,每个人脸上面如死灰。却又在故意拖延时间,每个动作都会停顿几秒,每一步踩实进地里,又才僵硬着抬腿。 余落慢悠悠的跟在他们身后。 却在脑海里和001对话。 “喂,我真的不能动手?” 【是哒。】系统001严谨的翻阅了一遍快穿守则,可爱的电子音多了分严肃,【根据守则第53条记载,宿主不可以攻击、伤害剧情线外的路人甲乙丙丁…】 “……” “揍一顿也不行?” 【不行哦宿主。】电子音小声补充,【每个世界都有天道管理,他们存在于这世间每一处角落,发现破坏世界秩序的人,将会予以处罚,严重致死。】 “…行。” 余落收起了揍人的想法,不过想起那句骂自己的话,怎么都气不顺。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身前三个人又哆嗦了一下,颤颤巍巍加快了步伐。 三个人跌跌撞撞被余落逼近了队长办公室。 谢文州盯着秦书脸侧的碎发看了好片刻。此时,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手,想帮她别到耳后。 却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到抖了一下手。 缓过神来,他才发现什么不对。 “……” 啊啊啊! 他做了什么?!! 他的手为什么贴到了秦书脸上!!! 秦医生会不会觉得他是流氓色批! 秦书抬起头,神色淡淡和他对视。 谢文州才忽然回神反应过来,颤颤巍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像傍晚的云团一样烧了起来,话都说不清了,“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书轻轻应了一声,看向了门口。 谢文州没看出秦书的态度,摸了摸红到泛血的耳尖,掩饰般的咳了一下,才把视线放到造出这番动静的罪魁祸首身上。 隔着一段距离,三个中年人似乎是被少年胁迫了,垂着脑袋不可抑制的颤抖。 秦书先问出了声,“小落,怎么回事?” “我们查的叛逃者。”余落抱着手臂靠在门板上,没个正形的耸了耸肩,和两个人抱怨道,“他们竟然还聚在一起偷偷说我坏话。” “噗嗤——”谢文州笑出了声。 在秦书的注视下又收敛了笑容,手掌握拳,抵在嘴旁咳嗽了两声。 秦书摘了眼镜,起身,路过三名叛逃者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先关进禁闭室。” 谢文州忙跟了过去。 余落和谢文州像两名保安一样,押送着三名罪犯,跟在了秦书的身后。 谢文州还在目不转睛的看着秦书的背影,脑海里回忆起秦医生脸颊柔软的触感,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喂。” 身旁的少年悄悄凑了过去,压低着声问,“谢队,你终于下手了?” “呸呸呸!”谢文州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担心被前面的秦书听到,也学着余落压低了声,“什么下手!我下什么手?!” “对秦姐下手啊,你不是喜欢她吗?”余落八卦欲满满,“你跟我说说,你们到哪一步了?” “谁说我们到哪一步了?”谢文州慌忙反驳,忽然静了几秒,一时间都忘记压着声,诧异的问出了声,“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他的声音大到前面的秦书都转过了身,神情淡然的打量了他俩一圈,又转了回去。 “你声音还能再大点吗?”余落汗颜。 “我靠!”谢文州一时间也顾不着这些了,抓着余落的手臂,压低声夸张的问,“我从来没有说过喜欢秦医生,你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你说?基地没人不知道了吧?你看秦姐的眼神像掺了蜜一样,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黏人家身上,像中了情蛊一样。” “……” 谢文州安静了一瞬,松开了抓住余落的手,苦着一张脸,颤抖着声继续问,“那秦医生也看出来了?” “不瞎的话,应该看出来了。”余落说完,就看见这个世界的男主——大名鼎鼎才智双全的谢队,翻着白眼人快要晕过去不行了的模样。 “完了完了完了。”谢文州一口气没喘上来,脑袋开始发晕。 “得了。”余落好心摁住了他的肩膀,“屁大点事。” 他替谢文州分析,“照你这个追求程度,秦姐没拒绝远离你,估计对你也有意思。我们上次出任务,她不是还担心了你一晚上吗?” 谢文州不信,继续苦着脸,“可是她说,基地每个人出任务她都会担心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20章 怀疑成立 余落扫了他一眼,反问,“她会担心的彻夜不眠,过几个时辰就去城墙上看吗?” “……”谢文州沉默了几秒,被说通了,“好像不会。” “那不就得了。” 二十五岁的谢文州羞涩得像是情窦初开的小男孩,被天降的喜悦砸晕了脑袋,试探着问余落,“她真的喜欢我吗?” 余落不是秦书肚子里的蛔虫,以上的结论都是他自己推断出来了,至于真假有待核实。 但余落一向不会打击别人的自信心,于是拍了拍谢文州的肩膀,认真的鼓励他,“谢队,秦姐一定喜欢你,你就放开手追吧。” 谢文州的脖子一下子蹿红了,羞涩的点了点头。 三个人把叛逃者押进了禁闭室,余落在谢文州羞涩的眼神暗示下,悄悄退出了禁闭室。 走出一大段距离,他又骤然想起什么,抬起手拍了一下额头,神情懊恼极了。 他怎么又忘记给邬屿拿饼了。 小朋友这会儿估计已经醒了。 他急匆匆的往食堂走,扫了眼后厨仅剩的食物,挑挑拣拣兜了两个烧饼回去了。 正如他所料。 打开门。 邬屿已经醒了,趴在床上玩手机。听到了门口的动静,把手机塞进了枕头下,迅速爬下床往来人怀里扑。 “睡醒了?” 小孩的脑袋在余落身上乱蹭,“嗯。” 余落揉了揉他的发顶,把人从身上扒了下去,把兜着饼的袋子递了过去,“睡醒了就吃东西。” 邬屿不满被扒开了,鼓着脸生了几秒的气,才接过袋子。 余落笑着看完全程,拍了拍他的脑袋。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抬起腿往床边走,掀开了枕头,看见了邬屿藏在枕头下的手机。 手指触碰到了温热的机壳。 余落刚拿起手机,身旁的小孩忽然跌了一下,撞在余落的手臂上,手机掉落到了地上。 余落没管手机,稳稳扶住了小孩,垂眸打量了他一遍,拧起了眉,“做什么坏事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邬屿刚才的行为是刻意的。 邬屿抿起了唇,在余落怀疑的眼神下,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手机,默默的背过手藏到了身后。 “藏什么藏?”余落眉头蹙得更深,神情愈发冷凝,“做什么了?” 邬屿仰着脸和他对视,一眨不眨僵持了僵持一会儿,他才慢吞吞的把手机从身后拿了出来,摊平小手呈到余落身前,垂着脑袋闷闷不乐,小声自责道,“我把你的能量用完了,一关也没有过。” 余落似信非信,接过手机,打开锁屏,的确是消消乐的页面。 右上角的能量显示为0。 依旧是132关。 余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微弯着腰,捧起小孩的脸和他对视。 小孩可能是真的自责,以为用完了余落的能量要挨骂,也可能是刚刚余落陌生的神情吓到他了。咬着下唇眼眶已经先红了。 余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开始谴责自己的行为。 “不哭不哭,都怪哥哥太凶了。”余落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轻声安慰,“用完了就用完了,等到末世结束,哥哥给你充钱,用不完的能量给你玩,好不好?” 邬屿把眼泪憋了回去,用力的点了点头。 余落又揉了揉他的脑袋,把手机重新递了过去,看了眼他另一只手握住的塑料袋,“再不吃要凉了。” 邬屿把手机放回了床上,坐在椅子上,埋着脑袋认真的啃饼。 余落看了好一会儿,无声叹了口气。 怪他最近查叛逃者查得神经大条,竟然怀疑起邬屿。 他把身后的空枪摸了出来,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新弹,给枪上膛。 邬屿吃掉最后一口饼,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巴,蹲在他身旁看。 小孩看得认真,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转,还会好奇的问出声,“真的能打穿人吗?” “嗯。”余落勾着唇笑,故意吓唬小孩,面不改色的乱扯,“打穿之后血会止不住的流,人会很痛很痛,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小孩不吭声了,眼眸湿漉漉的,紧紧抿住唇,可怜兮兮的看着余落。 余落一瞬间就愧疚了,立马改口,“骗你的,没那么疼。” 邬屿吸吸鼻子,垂下了眸,视线不经意的掠过他手里的枪。 余落把吓得小孩泫泫欲泣的罪魁祸首收进了抽屉里,又哄了邬屿好一会儿。 · 第二天,秦书紧急召开会议。 “昨天小落抓到的三个人全部说了。”她简单说完,把一张名单摆到了桌上。 余落粗略扫了一眼,看到了王雯的名字。 “嗯?”余落显然是没想到能看见这个名字,略微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即毫不犹豫的嘲笑,“谢队,原本我以为你救回了一朵烂桃花,没想到是带回了一颗炸弹啊?” 谢文州尴尬的看了秦书一眼。 秦书掀开眼皮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开始安排抓捕任务。 她的神情有些凝重,“这次任务需要的人员比较多,吴队的队员也需要加入,基地防护那边我已经派人补上去了。” 吴樵点点头。 “小落抓到叛逃者刚好是在午睡时间,消息并没有被散布出去,我们晚上行动,在此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散会后,秦书喊住了余落。 “你和吴队的调查登记我看过了,没有邬屿的名字。”秦书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逐渐柔和,“我知道你和邬屿关系好,但是你该以大局为重。” 她轻声提醒,“你没查邬屿,我查了,从你带他回来的那一天,至今,我都没有查清楚他的来历,小落,你最好留个心眼。” 余落安静了好片刻,才出声,声音有点哑,“…好。” 尽管对邬屿疑心愈重,他仍然没有主动挑明。 余落这几天整肃基地,整个人连轴转,回到房间洗完澡一股脑儿就闷着被子睡觉了。 邬屿能够察觉到余落对他的态度有点不对,他照样对他好,会摸他的脑袋哄他,只是两个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砂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30 第21章 丧失理智 他以为是余落最近忙,也乖乖巧巧没有打扰他。 余落自我说服了好几次,决定任务结束再问问邬屿。 任务行动当晚。 余落一反平日的嬉笑随态,严肃的叮嘱邬屿,“今晚我不回来了,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谁敲门都不准开,听见没?” 小孩仰着脸认真的问他,“你要去哪?” “我要做任务。”余落拍了拍他的脸,“你乖乖听话,待在房间里。” 邬屿却不回,咬着下唇神情严肃,一双黑眸沉沉的盯住他,“很危险吗?” 余落心软了一瞬,摸了摸邬屿的脑袋,轻声安慰,“不危险。” 他刚说完,便看见邬屿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 “操。”他急忙捂住了小孩的眼睛,把他抱上了床,他气急败坏骂他,“小兔崽子,异能全用在老子身上。” 邬屿不吭声,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缓解使用异能带来的不适。 余落气得弹了下他的脑袋,“说话。” 邬屿软绵绵的撒娇,“哥哥……” 他气极反笑,“闭嘴。” 吴樵已经等在了门外,小心翼翼敲了两下门。 余落转过身看了一眼,恶狠狠的在他脸上掐了一把,压低声,“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他起身,打开门和吴樵离开了。 邬屿一眨不眨望了天花板好几秒,从床上坐了起来,使用异能的不适感缓解了些许。不过小孩看上去依旧恹恹,嘴唇微白。 他爬下了床,蹲在了柜子旁,拉开抽屉,只看见一盒子弹。 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余落把枪也带走了。 他站起了身,脑袋嗡嗡发响,整个人直直往地上栽。 在脑袋着地的前一秒,邬屿死死抓住了床沿,逃过了一劫。 他深呼出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基地的夜晚宁静,像是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谁也不知道潭里藏的是宝藏还是蛟龙。 没有人注意,一个瘦小的身影溜进了夜色里。 余落靠在墙边,和身旁的吴樵对看了一眼。 两个人踹门实施抓捕。 没有听到一点风声的叛逃者被打得猝不及防。 很快,名单上大量人员被抓捕。 其中不乏有异能者。 秦书早就交代过,“反抗者格杀勿论。” 余落擦了擦脸上的鲜血,手臂上的刀伤仍血流不止,他冷下脸,地上的落叶忽然被卷到了空中,柔软易折的树叶被钢化得锐利坚硬,一片一片扎进了叛逃者的身体里。 被斩断的人如同一摊血泥一样烂在了地里。 余落划掉白纸上的名字,神情冷漠,“下一个。” 吴樵看着如同阎王取命一样的余落,愣了几秒,才快步跟了上去。他看着余落手臂上的伤口皱起了眉,“你的伤口先去找秦医生处理一下。” “吴队。”余落停下步伐,偏过头瞥了他一眼,这个眼神实在冰冷,明明是看着他,眼底却宛若在看一团空气。“任务为先。” 吴樵张了张嘴,还想劝说一下,却在余落陌生的眼神下,缓缓闭上了。 他劝不了余落。 现在的余落太陌生了。 更新三天的系统终于升级完成,赶走了替班的001。却蓦然发现自己的宿主理智值已经低于百分之六十了。 【……】 001我杀你!让你看着余落!他都快杀疯了!!! 【宿主,您的理智值已经低于百分之六十,再发展下去,您将理智崩盘,被天道视为邪物斩杀。】系统焦急解释完,却发现余落没有一点反应。 完了。 宿主把系统屏蔽了。 001到底都干了什么!!! 余落脑海里的电流音嘈杂,系统已经急得开始漏电了。 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出了快穿守则。终于在其中一页找到了解决措施。 “花费宿主积分999点可以兑换理智回升喷雾。” 系统看了眼余落的积分。 还是攻略初始免费赠送的1000点积分。 它毫不犹豫点击兑换,一股脑儿的用在了余落身上。 “咔嚓——” 余落忽然清醒,听到了什么东西断掉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握住了一个人的脖颈。 那人脑袋以诡异的弯曲度搭在余落的手背上,不用看都知道死透了。 余落眼神惶恐的收回了手,把人甩了下去,“我靠!怎么这么残忍!” 一旁瑟瑟发抖、生怕被误伤的吴樵小声吱了个声,“都是你做的。” “我做的??!”余落深吸一口气,白眼一翻,就快要去世了。 脑海里的系统声愈发嘈杂。 似乎是有人在他脑袋里尖叫,【呜呜呜呜呜呜宿主你终于清醒了。】 “嗯?001?我不是把你屏蔽了吗?” 【宿主,是我。】系统声终于正常了。 “升级完了?” 【嗯。】系统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余落看了眼躲在墙角的吴樵,又看了眼自己脚旁的尸体,沉默了。 他该怎么和谢文州秦书解释? 【没关系的宿主,这是这个世界的正常准则,异能是天道防止世界真正末日而发放的特殊方式,滥用异能的人类是比丧尸更恐怖的存在,将会被天道抹杀。】系统安慰道,【这个准则原本是要半年后被发现的,现在提前被得知也没问题。】 余落回神,正想和吴樵解释,却后知后觉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强烈痛感。 他蹙起眉看了一眼,手臂上被割了一刀。 “!!!” 余落痛的龇牙咧嘴,从衣摆上撕了块布,小心翼翼的缠上去止血。 吴樵观察了好片刻,觉得这才是自己所熟悉的余落。于是从角落里走了出去,试探着出声,“余落?” 余落单手给自己打结,艰难的咬着一边布料绕了一圈,吐词含糊,“干什么?” 吴樵松了口气,余落终于正常了。 他抬起手帮余落打了个结,才疑惑的问,“你刚才怎么了?” “失去理智了。”余落叹了口气,改了点措辞,顺理成章的把系统提供的信息说了出去。 “我也是这几次才发现的,异能也是会反噬的。拥有异能,是因为我们被丧尸咬了,我们使用异能次数越多,越容易被丧尸病毒反噬。” 吴樵被忽悠过去了,呆呆愣了好几秒,脑子终于转了过来。 他问道,“所以每个异能者都会?” 余落点点头。 吴樵盯着余落看了几秒,信了他的话,长叹了口气,“那我也克制点用吧。” 余落失去理智谁都打不过他,他就不一定了,失去理智可能会被余落打死. 由于余落理智尽失化身煞神,分给他们的叛逃者已经被斩杀完了,最后一位叛逃者也惨死在余落手上。 “……”吴樵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神试问。 我们干什么? 余落也沉默了几秒。 “……要不,我们去帮他们?” 吴樵点点头。 两个人最后是在基地防护墙处找到谢文州和秦书的。 两方人正对峙。 余落瞥到对方阵容,看见了熟悉的人。 他临走前恶狠狠吩咐呆在房间里的小孩站在王雯身后。 第22章 背叛 两个人的视线隔着不远的距离相撞,邬屿率先移开了视线。 “……” “我至今都没有查清楚他的来历,你最好留个心眼。” “小落,大局为重——” 秦书说过的话回荡在耳边。 余落咬紧了后牙,抬腿想过去,秦书却喊住了他。 “小落。” 谢文州搀着她,一向云淡风轻的秦医生脸色苍白,唇角溢出殷红的血液,只不过往日冷淡的神情却愈发柔和,“小落,过来。” 余落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他深吸一口气,缓步往秦书身边走。 “不要害怕,我们也没确定邬屿是不是叛逃者。”她温柔的揉了揉余落的脑袋,“现在你该做的,是阻止叛逃者逃离,把邬屿带回来问清楚。” 余落的眼尾悄然发红,一股难以形容的涩意在胸腔里冲撞,他重重的点了下头。 有了余落和吴樵的助力,原本即将离开基地的叛逃者被依次击杀。 王雯眼神逐渐狠戾,拽起身后的小孩,尖声骂道,“都是因为你。” 她颤抖了一下,忽然力量增强数倍,将手里的小孩抛了出去。 余落刻意不去攻击那边的叛逃者,却分出注意力观察着邬屿。 在他被丢出去的一瞬,余落击毙身前的叛逃者,扑过去将即将摔倒地上的小孩抱进了怀里。 两个人重声落地,邬屿听到了余落的闷哼。 场上叛逃者渐少,谢文州击杀王雯。 几个人忙去看余落。 余落手臂的伤口裂开,他吃痛松开怀里的小孩,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看向了秦书,神情多了一丝茫然,“姐,我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话落,余落快步离开。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邬屿一眼。 他怕最终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被丢弃的小孩泪水盈满了眼眶,呆愣愣的看着余落离开。 几个人沉默的围着邬屿。 还是秦书打破了沉默,“先关禁闭室……”她停顿了几秒,改口,“……去副楼空个房间关押他,两个人看管。” 谢文州扶着她也离开了。 吴樵吩咐队员带他去关押地。 队员用关押罪犯的方式,枪抵在小孩身后,用力往前推了一把,严肃道,“走。” 吴樵知道余落心疼这小孩,看见队员的举动,气得拍在了那人的脑袋上,“你推什么推?!轻点!枪收起来,别吓着他。” “哦。”那人老老实实的收了枪。 邬屿仰起脸看吴樵,眼眶里的泪终究没有落下来,他红着眼眶,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可以让余落来审我吗?” 吴樵一改对队员的态度,神情软和了些,“等我问问吧。” 他也不知道出了这事儿,余落还愿不愿意理这小孩。 他长叹了一口气,朝队员们招了招手,“带过去吧,看好了,不准放人,有什么要求都尽量应着。” 队员们也感受到了所有长官对邬屿的重视,点点头,带着邬屿去了关押点。 秦书在医务室看到余落了。 少年背着身,将一瓶酒精往手臂上的伤口倒,明明平时破个口子都疼得龇牙咧嘴的少年,每次碰到危险都冲在了最前方。 秦书叹了口气,将酒精从他手上夺了过去,使用异能治愈伤口。 狰狞的伤口恢复如初。 余落眼眶猩红,声音极哑,“秦姐,我做错了吗?” “没有。”秦书把酒精放回桌上,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脑袋,轻声道,“基地越来越好,你出了很大力。” “……”少年抿紧了唇,过了一会儿才出声,“可是我自作主张把他的名字消掉了。” “小落,我提醒过你的。你该知道那不仅仅是为了基地,更是为了你好。”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 谢文州和吴樵从门外走了进来。 谢文州笑着看向了余落,“我们一起生活两年了。” 吴樵握起拳头碰了碰他的肩膀,“喂,余队,难道因为这点事就要哭了吗?” “去你妈的。”余落闷着声说完,自己先笑出了声,他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又恢复成往日里肆意潇洒的少年了。 秦书也弯起眸笑了笑,“都去休息吧,今天辛苦大家了。” “不客气不客气。”吴樵笑嘻嘻的搂着余落的肩膀出去。 谢文州留在了医务室里,“小书,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秦书已经用异能治愈过了,听见谢文州的称呼,肉眼可见的愣了几秒,她抬起头,看见谢文州通红的脸,勾着唇笑了笑。 —— “对了。”吴樵和他分开前想起了邬屿的请求,压低声问,“那小孩说想让你审讯,你怎么想?” “……”余落的睫毛颤了一下,收紧了拳头,轻声吐出两个字。 “不去。” “行。”他把一只手插进兜里,倒退着往楼梯口走,和余落挥了挥手,“晚安了余队。” “晚安。” 余落收回视线,打开了房门。 屋里一片黑暗,他开了灯,忽如其来的光亮刺激得他闭了闭眼。 他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径直走进了浴室。 冷水浇在身体上,心底的躁意却未被浇灭。 余落闭着眼站在花洒下,在脑海里询问系统,“你知道邬屿的身份?” 【……】系统沉默了几秒,电子音充满歉意,【抱歉宿主,重要剧情系统不允许提前透露。】 “没事。” 余落关了花洒,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出去了。 少年一头湿发枕在枕头上,他侧着身躺在床上。 原本以为出了这样的事,他会烦躁的彻夜难眠。 可是一躺在床上,身体上的疲倦一瞬间袭来。 他昏昏沉沉的陷在梦里。 第二天早晨,是系统慌慌忙忙叫醒他的。 【宿主!宿主!】 余落被吵醒,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了?” 声音比平日里哑多了,出声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果不其然,系统提醒,【宿主,系统检测你的体温为38.1摄氏度。】 他发烧了。 “啧。”余落翻身下床,进浴室洗漱。 系统还在喋喋不休,【宿主,您需要尽快降温。】 余落擦干脸上的水珠,神情恹恹的应,“嗯。” 他再一次踏进医务室的时候,果不其然被秦书和谢文州骂了一顿。 治愈异能对发烧无效。 于是余落躺在了医务室,谢文州和秦书一人站一边,守着他吊完了三瓶水。 而另一边。 邬屿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门口的吴樵,视线停留在他的身后。 吴樵叹了口气,反手关上了门。 他直接明了出声,“余落不愿意审问你。” “为什么?”邬屿直直的看着他,眼眶通红,拔高声质问,“他为什么不来?” 面对小孩的无理取闹,吴樵有些没法,他皱着眉想了想,找了个理由,“……他发烧了。” 果然。 此话一出,原本情绪激动的小孩冷静了下来,呆愣愣的看着他,轻声重复了一遍,“他发烧了?” “嗯。”吴樵居高临下点点头。 小孩的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下了,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抓着吴樵的衣角,哭腔浓厚的请求,“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抱歉。”吴樵把自己的衣服抽了出来,“秦医生说过,不允许你出这扇门。” “……” 原本可怜兮兮的小孩转过身,趴回了床上,埋进枕头里,声音沉沉闷闷带着哭腔,“你走吧,我要余落审讯我。” 吴樵静立几秒,听见了枕头里传出的小声啜泣声。他摇了摇头,退出了房间。 余落的体温降得快。 秦书看了眼体温计,给他倒了杯水。将吴樵的话转述给他,“邬屿说,只接受你的审讯。” 余落垂下了眸,接过水杯,将杯里的温水喝尽,他重新抬眸,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水渍,半嘲道,“秦姐,要是所有罪犯都能指定审讯人了,那我们的审讯员就该失业了。” “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余落站起了身,病愈的嗓音依旧有点哑,“不想。” 秦书无奈叹了口气,“我看你待着基地也心不在焉,上级给我们颁发了新任务,明天配合其他基地,去C区营救被困人员。你想去吗?” 余落明白秦书的用意。 与其让他在基地里自我折磨,还不如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 他沉默了几秒,应下了,“好。” 和余落同行的还是上次的三个异能使用不熟练的新人。 小姑娘好奇的问余落,“上次的小朋友呢?这次他不和我们一起了吗?” 余落沉默了几秒,点点头。 有名男生细节的观察到了余队并不想聊这个话题,忙找了句话扯了过去. 这是邬屿被关押的第三天。 小孩见不到余落,开始闹绝食了。 “我要见余落。”邬屿直直的和吴樵对视,认真的重申,“我要见他。” 吴樵每一次进来,都是被小孩请求着让他见余落。 但是余落不肯见他啊! 连谢文州和秦书都不愿意审讯他,把这个任务丢给了其他基地的吴樵。 吴樵心里冤啊。 他们不愿意审讯熟人,他难道就愿意审讯一个小孩吗??! 第23章 我要见余落 况且余落曾经还打心底疼这小孩。 吴樵叹了口气,对邬屿的请求充耳未闻,拿起笔记本,开始审讯,“你进入基地有什么目的?” “我要见余落。” 吴樵继续听不见,换了一个问题,“你们当晚的计划是什么?” “我要见余落。”小孩固执的重复这句话。 吴樵闭上了眼,有点心累,他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面无表情的念出问题,“你知错了吗?” “我要见余落。” 饶是吴樵有心忍耐,也被邬屿这油盐不进的态度搞烦了,他关上笔记本,重重砸在了桌子上,面无表情的和邬屿对视,“你想干什么?” “我想见余落。” “余落不想见你。”吴樵这句话说了几十遍了,他开始摆烂,全盘拖出,照述余落的话,“他说他不想见你,他说罪犯不允许指定审讯人。” 他摊开手放在桌子上,又说出了另一件事,“余落现在不在基地,他去C区实行营救任务了。” “……” 邬屿呆愣愣的听完他的话,终于意识到余落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不肯见他,不愿意审讯他,还故意接了任务远离他。 小孩死死咬住下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原本就一天没吃饭了,小孩情绪一激动,直直的往地上栽。 吴樵心一惊,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喂,邬屿?!”他拍了拍小孩的脸。 怀里的小孩没反应,他又匆匆忙忙抱着小孩去医务室找秦书。 …… 邬屿睁开眼的时候,躺在病床上。 他侧过头看了一样,自己手背上扎着针,他顺着胶管抬头,看见了挂着的药瓶。 “你晕倒了,低血糖。”秦书正在调药,看见他醒来了,轻声解释了一句。 邬屿听到声音,坐起了身,死死的盯住她,问,“余落呢?” 秦书摇匀药剂,装进了药瓶里,淡声回话,“去执行任务了。” “是因为我吗?” 因为不想见到我。 放平的手掌忽然握紧,针孔偏位,血液回流。 秦书蹙起了眉,抬腿原本想帮小孩重新扎针。 邬屿却忽然起身,拔掉了针管,红着眼眶冲她大吼,“他为什么不肯见我!” 小孩娇嫩的手背上肿起一块,秦书眉头蹙得更深,稳定他的情绪,“不是因为你,是我分派给他的任务。” 邬屿僵硬着身子,忽然爬下床,往前走了一步,跪在了地上,哭腔浓厚的求她,“你让余落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想他了,我想见他。” 邬屿这几天绝食威胁余落去看他,与印象里乖巧可爱的小孩不一样,原本圆润的小脸已经消瘦下去,眼眶微肿,嘴唇干裂泛白,眼睑下处有淡淡的青黑。 “求求你了。”小孩哭着要给她磕头。 秦书心一软,制止了邬屿的动作,把小孩抱回了病床上。 小孩眼眸漆黑,没有聚焦点,只是空洞又茫然的看着她,小声的问,“姐姐,你答应让余落见我了吗?” “嗯。”秦书答应了,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好休息,余落的任务今天结束,估计晚上就能到基地了,到时候我让他来见你。” 余落该看看的。 看看他平日里捧在手心的小孩现在的模样。 她知道余落心软,余落不看会后悔的。 邬屿弯起眸,朝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轻声道,“姐姐,谢谢你。” 傍晚。 邬屿站在门口,踮着脚看过往的人。 吴樵的两位队员守在了门口,而吴樵,被秦书指使去接余落了。 这位祖宗竟然没迟到,赶在日落之前回到了基地。 吴樵安排人去接余落的后续任务,拖着余落往医务室走。 余落不明所以的被带着走,偏过头不解的问,“干什么?” “去见邬屿。” 一听到这个名字,余落反射性的刹住了步伐,吴樵怎么都拽不动。 他咬了咬牙,把邬屿这几天做的事和余落抱怨了一遍,“他不吃不喝闹绝食威胁我,说要见你。今天闹进了医务室,还不肯吊葡萄糖,秦医生答应让他见你,他才肯打针。邬屿都要把自己折腾死了,你还不去见他?” “……” 吴樵猜不到少年的想法,他说完这通话,少年垂头安静了几秒,忽而拨开了他的手,焦急的往医务室跑了。 “嘿。”吴樵一拍脑门,被气笑了,“还装不关心。” 邬屿早就看到余落了,原先欢喜踮着脚观望的小孩此时把身子藏进了屋内,抿着唇站到了墙边。 秦书一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是余落回来了。 她站起了身,顺便拉上了身旁的谢文州出去。 余落停了下来,呼吸有点急促,他缓了几秒,张了张嘴,却被秦书打断了,“他在里面。” 秦书递了张纸给他,“擦擦汗。” 她招手让两位看守的队员离开,临走前,轻声说了一句,“你该看看他的。” 他们全部离开了。 医务室的门微掩着,余落静立了几秒,推开了门。 小孩垂着脑袋站在墙边,他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很怕余落不进来。 可是余落进来了,他又不敢看他了。 屋里安静了片刻。 余落忽然出声,“抬头。” 邬屿握紧了拳头,缓缓仰起了头,委屈情绪难以抑制,他甚至想喊出声,质问余落为什么不肯来看他。 小孩绷直着后背,倔强又委屈的看他。 余落沉默的打量着他,比前几天要瘦了,整个人看上去没精打采病恹恹的。 邬屿往前一步攥住了他的衣角,瓮声瓮气的喊了他一声,“……哥哥。” 余落和他的眼睛直视,那双自觉醒异能后就瞳孔消失、不再聚焦的眼静里面一片空荡,像是深渊,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嚣,叫嚣着要冲出来。 余落脑袋一阵发晕,他抬起手捂住了邬屿的眼睛。 小孩乖乖巧巧的任由他动作,他抬起手,手掌贴在了余落的手背上。 余落缓了一会儿,紧紧咬着牙齿又骤然一松,他松开邬屿的眼睛,两只手摁住他的肩膀。 几天积压下来的糟糕情绪始终得不到缓解。 失望还是生气,他说不清楚是什么了。他低下头和他对视,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 邬屿红着眼眶看他,他吸了吸鼻子,“哥哥,疼。” 操。 差点忘记这小孩娇气了。 他松了力,放开了他。 余落站在他身前,看着垂着脑袋小声啜泣的小孩不吭声。说不上来的情绪漫上心头,酸酸涩涩的在胸腔里肿胀、冲撞。 他忽然起身,想要绕开他出去呆一会儿。 小孩却突然扑过来抱住他不肯松手,“不要丢下我!” 他埋在余落身上,哭着不让他走。 余落别开脸,硬着心冷声道,“松手。” “……对不起哥哥,我不该骗你。”小孩还在哭。 余落心软了,毕竟是自己养了这么久朝夕相处的小孩。 他蹲下身给邬屿擦眼泪。 邬屿却看准机会,紧紧抱住他的脖颈,眼泪全蹭到了余落脸上。 余落冷着脸给他擦眼泪。 小孩一边哽咽,一边告诉他真相。 “我,我爸是末世的制造者,他最开始想制造一支封闭人类痛觉、增强身体素能的疫苗。但是药剂用量失误,所有东西失去了控制。我,我不是故意要瞒着哥哥的……我怕哥哥不要我……”邬屿瓮声瓮气的说。 余落冷哼了一声,没回话。 “哥哥……”邬屿又开始哭,他害怕余落不要他,他知道自己这些话没有打动余落,他急忙的向余落说明留下自己的作用,“爸爸给我打了疫苗……我,我体内有抗体。” 余落神情严肃了几分,声音有点哑,“真的?” 小孩哭得一抽一抽的,边哽咽边点头。 余落给谢文州和秦书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抗体的事。 余落怀里的小孩还在哭,小脸憋得通红,嘴唇哭到脱水干裂。 余落扒不开他,抱着人去给他倒了杯水。 邬屿怕余落走,抓着他的衣服怎么都不肯松手,余落冷着脸把杯子凑到了邬屿嘴边,小孩才抿着杯壁小口小口喝水。 一行人赶了过来,一下子涌满了医务室。邬屿胆怯的埋进了余落的怀里。 “余队,你说的是真的?这个小孩体内有抗体?” 余落点点头。 几个人从医务室的橱窗里里搬出设备,其中一人推了推眼镜,看向了他怀里的小孩,“我们需要抽血化验。” 邬屿明显紧张了起来,攥住余落的衣服不肯松手,咬紧下唇,仰着脸害怕的看着他。 余落想起了什么,面无表情出声,“他怕打针。” “余队。”专家拧起眉,提醒道,“疫苗研制出来,末世才会有救。” 余落冷着脸不回话。 邬屿抿了抿唇,松开余落的衣服,主动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专家抓住他的手臂,把外套捋了上去,露出的那截手臂青紫,密密麻麻布满了针孔。 在场没有人不神情严肃铁青。 刚才邬屿只是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没有人知道背后隐藏了多大的痛苦,从这些针孔不难窥见他过去的悲惨遭遇。 怎么会有父亲丧心病狂到拿自己的孩子做实验。 第24章 要带哥哥的枕头 专家小心翼翼给邬屿抽完血,和余落道了谢离开了。 谢文州和秦书也离开了。 邬屿已经不哭了,靠在余落的怀里,捂住被抽血的手臂,神情空洞,整个人格外脆弱。 他才是一个八岁的小孩。 余落的心脏紧缩到极限,伪装出来的冷漠表象全部破碎,难以忽视的心疼从心底溢了出来。 他把邬屿抱到了病床上,颤抖着手环住了他的后背。 小孩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额头轻轻的蹭了蹭他的身体,模样虚弱,声调软绵绵,“哥哥,我抽完血了,你不能不要我了。” 余落闭上了眼,呼吸沉重,声音低得发哑,“嗯。” “哥哥,我没想跟他们走的。”邬屿在余落怀里仰起了脸,消瘦的小脸是纯澈的笑容,“我怕他们伤害你,他们都是为了我混进基地的……” “嗯?” “我看见了,他们会伤害你。”邬屿小声说,“他们想把我带出去,他们想让丧尸咬我,让我变成新的丧尸王。” 余落没有出声,揉了揉他的脑袋。 邬屿却将此理解成另一种意思,他抓住余落的手,焦急的质问,“哥哥不相信我吗?” “相信你。”余落哼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脑袋,“想在医务室睡一晚,还是跟我回去?” “要回去。”邬屿搂住了余落的脖子,欢喜得微眯起眼,像餍足的小猫,他轻轻笑着说,“我好想哥哥。” “哥哥带你回去。”余落把邬屿从床上抱了起来,带着他回他们的小房间. 邬屿在床上滚了一圈,压到抽血的手臂又痛得嗷嗷叫。 余落肃着脸警告他,“不准滚了。” “哦。”邬屿委屈巴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余落的枕头,趁着余落没注意,悄悄把脸埋进去,深吸了一口。 余落进浴室拿着湿毛巾出来了。 “今天不洗澡了好不好?” 邬屿点了下头,伸出手臂让余落给他擦身子。 冰凉的毛巾贴到脖颈后,小孩又缩着脖子,龇牙咧嘴表情夸张。 “好冰。”邬屿噘着嘴抱怨。 “不冰。”余落揪着他的衣领,面无表情的给他擦完。 进浴室前拿了套衣服,反锁了浴室门。 浴室里水声渐起。 系统忽然出声,【宿主,新的世界线解锁了。】 余落甩了甩头发的水,“嗯?” 【邬屿并非是反派,严格来说,他是这个世界安排的一个变量。】 【他是末世之中目前唯一带有抗体的人类,也是唯一一个拥有预知未来异能的人类。他存在人类阵营,人类将会尽早消除末世;他存在丧尸阵营,被丧尸咬后,体内的抗体与感染体成分不再相衡,将进化为具有抗药性的丧尸王。】 【到那时,这个世界的主角还没有找到解决新丧尸王的方法。天道将会销毁世界,重新构造世界线。比如将拥有上个世界记忆的主角投放在新世界里。】 余落的动作一滞,“所以邬屿没有选择人类阵营就是必死无疑?” 【是的。】 他眯起了眼,“所以你当初劝说我不要救他,是因为会影响后续剧情?” 【不是的宿主!】系统连忙解释,【因为世界线并未解锁,只是称邬屿为重要男配。我怕宿主救了他会影响后续剧情,导致任务失败。】 “我知道了。”余落关掉花洒。 他穿上衣服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了洗衣机旁,把两天前的湿衣服拿了出来。 他摸了摸湿裤口袋。 他撕掉的写有邬屿名字的纸团还在。 余落松了口气,确认邬屿的确是属于人类阵营的了。 他把湿衣服晾了出去,才关灯爬上床。 床上的小孩这几天估计没睡好,折腾了好几天,小脸消瘦憔悴,梦里都紧蹙着眉。 余落的眉眼不自觉温和了几分,他抬手,替邬屿抚平了眉角的褶皱。 小孩可能还没睡熟,感受到动静。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往余落怀里滚,扭了两下,找到了熟悉的姿势,才安安稳稳入睡。 余落哼笑一声,戳了戳他的脸颊,才抱着他入睡. 余落第二天是被邬屿蹭醒的,小孩的脑袋在他的颈窝里乱拱,小孩的头发细软,毛茸茸的像只乖巧的小猫。看见余落睁眼了,他软乎乎的搂住余落的脖颈撒娇,“哥哥,都中午了,我好饿。” 余落伸出手,把床头柜上的手表捞了过来,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12:16。 他懒洋洋的打了哈欠,揉了把身上的脑袋,撑着身子起身了。 他穿着拖鞋走了半个屋子,想起什么,扭头看向了床上的小孩,睡眼惺忪,头发翘起了一角,声音还带着点晨起的沙哑,“洗漱了没?” 邬屿乖巧的摇了摇头。 余落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滚下来。” 两个人洗漱完。 余落连鞋子都懒得换,领着小孩去食堂了。 经过这一次基地清扫任务,基地里的工作人员紧缺,打饭阿姨都让上回和邬屿打架的王小虎妈妈替上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余落一眼,手上的勺下意识抖了一下。 半勺肉抖掉了。 “……” 余落掀开眼皮不咸不淡扫了她一眼,另一只手把邬屿踮着脚往上探的脑袋压了下去。 王小虎妈妈忙弥补过失,又挖了满满一勺放进了余落碗里。 余落才面无表情的领着小孩离开。 他把多了份肉的碗递给邬屿,两个人吃到中途,谢文州和秦书过来了。 邬屿弯起眸,甜甜的叫了声姐姐。 秦书摸了摸他的脑袋,从口袋里拿了颗糖递给他。 她坐了下来,看了一眼余落,“邬屿的情况我们已经反映给上级了,接下来还需要你带他去做一些口供,整理成档案递上去。” 余落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秦书说完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一样,慢吞吞的说了个“好”。 秦书作为医生,对人体的异常反应尤为敏感,她蹙起了眉,“小落,你是没休息好还是又感冒了?” “没睡好。”余落抬起手压了压头顶乱糟糟的头发,又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谢文州插了句嘴,“小落,听哥哥一句劝,作息不规律对肾不好。” 余落终于清醒了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滚远点。” 余落吃完饭领着邬屿去做登记,负责这事儿的人还是吴樵。 吴队这回儿迅速完成了登记,扫完了满满的登记内容,试探的看了眼端正坐直,小手叠在膝盖上乖巧可爱的邬屿,一时间有些语塞。 “……” 早知道有余落在这么好使,当初为什么还要让他过来遭这罪!! 以至于他有一晚梦里是好几个邬屿哭着说要余落。 吴队深吸了一口气,放下狠话,“余落,这次回去我们基地单方面断绝合作。别想让我过来做这些苦差事了,再跟你共事我就是狗!” 余落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抬着下巴表情有点酷,“随便。” 吴队当晚气得跑回了娘家。 但他终究还是成了狗。 吴樵所在的战斗基地又迎来了一批新人,基地缺乏经验丰富的训练官。 上级发布通知,点名吴樵和余落接任务。 谢文州简单说了一遍,“就是去吴队基地当教官,很轻松的。” 门外的小孩探进了脑袋,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盯着屋里的人转。 余落垂着眸没应声。 秦书补充道,“可以带邬屿过去,正好这次训练新人的总教官是邬屿父亲的老同学,说想见见他。” “行。” 余落出去的时候,小孩牵住了他的衣角,声音闷闷的,“我不认识队长说的教官,我有点害怕。” “不用怕。”余落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哄他,“他要是凶你,哥哥帮你揍他。” “嗯嗯!”邬屿弯起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二天,余落给自己和邬屿收拾了几套衣服,又装好了洗漱用品,全部塞进了背包里。他扭过头问邬屿,“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小孩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忽然灵光一现,“等一下!” 他转身往床上跑,把余落的枕头抱了下来,“要带这个。” 余落看了眼枕头的尺寸,又看了他仅剩一点空间的背包,面无表情道,“装不下。” “那我抱着。”小孩哼哼唧唧说完,下巴搭在枕头上蹭了蹭。 “……” 余落扯了扯他怀里紧抱的枕头,提醒道,“新基地有枕头。” 邬屿用力抱紧,倔强道,“我就要这个。 余落扯不掉,随便他了,“……行。” 两个人开车到达新基地的时候,是吴樵来接的人。 吴樵想起了上回说的再和余落合作是狗的狠话,他悻悻的露出一个笑容,格外殷勤的跟余落搭话。 余落好像是忘记这回事了,一路上爱答不理。 把人送到宿舍里,吴樵盯着邬屿怀里的枕头,不解的问,“你们怎么还抱着枕头过来了?我们基地不缺这玩意儿。” “他喜欢这个。”余落淡淡说完,手臂横挡在吴樵身前,手掌撑在了门框上,他挑了挑眉,“吴队已经把人送到了,还要进来做客?” “呸。”吴樵收回了即将迈出去的腿,面露嫌弃,“谁稀罕你的小破屋。” 第25章 没想丢掉你 他身为基地队长。 拥有的可是最豪华版房间!! 吴樵傲娇冷哼一声。 临走前叮嘱,“下午一点去会议室开会,对了,把邬屿也带上,总教官说要见他。” 总教官是现任军人,年轻时执行危险任务,多次死里逃生。末世后,总教官并未觉醒异能,于是被上级调到后线教导新人。 估计在末世结束,这批新人应该会被编入国家军队。 会议室里。 邬屿坐在余落身旁的椅子上,原本一名18岁的少年教官已经足够吸引注意力。况且这位少年教官身侧还有个白嫩嫩的可爱小孩。 邬屿胆怯的抓着余落的衣角,睁大眼眸悄悄打量着正前方的总教官。 “这次邀请诸位过来的目的,想必大家已经了解了。”总教官穿着深绿军装,衬得整个人高挺粗壮,面容肃冷,从开会初到现在,脸上从未有多余神色。 他肃着一张脸,继续道,“带兵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大家应该也听到了一些消息。我原是海豹突击队的队长,但在末世中遗憾没有觉醒异能。所以雇佣每个基地的异能佼佼者前来帮训。” “我希望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不仅是新兵,还有身为教官的你们,都能取得进步。” 会议桌上响起热烈的掌声,尤其是吴樵。 他原先就是总教官的狂热粉丝,这会儿得着机会,可得在偶像面前刷足存在感。 但总教官并没有被他这迷似舔狗的行为吸引注意力,淡声解散了会议,将视线投向了余落身旁的小孩。 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总教官肃冷的面容柔和了些许,朝邬屿招了招手,“孩子,过来。” 邬屿抿着唇看了看余落,睫毛微颤,躲在了余落身后,委屈的找哥哥小声说,“我怕。” “不怕。”余落侧过身把邬屿藏着的身子让了出来,他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脑袋。就算是当着总教官的面,也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语气嚣张,又莫名的让人有安全感,“谁凶你,哥哥就揍他。” 邬屿这才有了底气,站在总教官身前,颤颤巍巍的仰着脸和他对视,小声的喊了声叔叔。 是哥哥说的,说叫人会有礼貌一点的。 总教官听了余落的话也没有生气,他摸了摸邬屿的脑袋,递给余落一个满意的眼神,“你把他照顾得很好。” 余落还没回应,被摸着脑袋的小孩积极的应了两声,并且附带了两个可爱的点头。 总教官笑意愈深,看着小孩鼓嫩嫩的脸颊,没忍住戳了一下。 软乎乎的,跟块豆腐似的。 他垂眸想换一边戳试试,却瞥见了小孩泛红的眼眶,估计是他戳的太用力,小孩娇气被弄疼了。 余落环着小孩的肩膀,用力一勾,把人勾到了自己身前。 总教官轻咳一声,脸上有点挂不住,扯了其他的话题。 “你父亲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母亲的尸体也在地下实验室里找到了。邬屿,你愿不愿迁户口到我的户籍下?” 邬屿听不懂户口户籍,但是猜出了他的意思,转身埋在了余落怀里,声音沉沉闷闷的,“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总教官看了眼余落,挑起眉,问,“你今年18?” 余落一边安抚紧紧抱着他的小孩,一边点头。 “18岁并未达到抚养小孩的条件。”总教官淡声陈述完,看见邬屿反应更加剧烈的抱紧人,话一顿,继续说,“不过我可以将他的临时户口和你绑在一起。” 余落沉默了几秒,拒绝了,“迁到您户口下吧。” 总教官点点头,看着邬屿装满泪水的眼眸连忙补充,“不过邬屿暂时还是由你照顾。” “好。” 两个人离开会议室之后。 邬屿松开了牵着余落的手,站在他身前,伤心愤怒得身体都在微颤,他紧紧咬着下唇,眼眶已经盈满泪红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质问道,“你根本就没原谅我,你想丢掉我是不是?!” “没想丢掉你。”余落伸出手想揉揉他的脑袋,却被躲开了动作。 邬屿吸了吸鼻子,委屈又难过,湿漉漉的眼眸终于强撑不住,豆大的泪珠往下掉,哽咽道,“你就是不要我了,你要把我送给别人,你还怪我骗你,你答应我的话都是假的。” “没想丢掉你。”余落无奈又心疼的蹲下身给他擦眼泪,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邬屿和他绑在一起,那么他脱离这个世界后,邬屿又该怎么办? 余落要为邬屿做好他离开的打算。 他寻了个理由,温柔的抬起指腹,蹭了蹭邬屿湿润的眼角,轻声问,“末世结束后,哥哥没钱没房,你要跟着哥哥吃苦吗?” “我愿意和哥哥吃苦。”邬屿鼓着脸,哽咽得一抽一抽,还是闪着泪光坚定的回应余落。 “哥哥不愿意。”余落无声叹了口气,把邬屿抱了起来,“等哥哥赚到钱了,再把你的户口迁过来好不好?” 邬屿知道余落弱化的态度下是无法撼动的事实了,他吸了吸鼻子,趴在余落的肩头,瓮声瓮气要余落答应,“哥哥一定要把我接回去。” “嗯。” 这是余落在这个世界撒的第一个谎. 训练新兵这半个月,基地每日都面临着38度的暴晒。 余落坐在为教官搭好的棚子里,喝了一口邬屿递过来的冷饮,享受着小孩尽心尽力的扇风服务,一时间有些感慨。 像极了他大学军训那会儿,只不过太阳下暴晒的人变成了别人。 “哥哥,我扇的舒服吗?”身旁的小孩开始邀功。 余落在风里惬意的眯起了眼,抽空摸了摸邬屿的脑袋,“舒服,我们邬屿真会扇。” 得了夸赞的小孩扇得更迈力了。 半个月的教官体验卡很快就到期了。 余落的皮肤被晒黑了些,手臂多了些肌肉。天天跟着他跑训练场的小孩却依旧白净,站在阳光下几乎是白到发光。 余落被吴樵调侃了一番,看着邬屿和自己的色差,幽怨的掐了掐小孩的脸颊,“你怎么没黑。” 邬屿想了想,抱住了余落的腰,很认真的回,“可能因为我白到反光。” 余落却发现了点别的。 “咦?”他惊讶出声。 在自己腰上端比划了几下,“你怎么忽然长了这么多?明明刚捡回来才刚到腰,现在高出了起码十厘米。” 他幽幽抱怨,“难怪最近越抱越费劲。” “我长大了哥哥。”邬屿弯起眸甜甜的笑。 余落轻嗤一声,戳了戳他的脸颊,“小屁孩。” 回到自家基地后。 系统和余落商量,【宿主,接下来的五年并没有需要您完成剧情线的地方,我们可以选择直接跳过。】 余落却想起了之前系统拿他积分兑换清醒喷雾的事儿,机智的问了一句,“要积分吗?” 【……】 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系统微笑着回话,【不需要哦亲。】 “那跳吧。”余落耸了耸肩。 他在这个世界呆得太久了。 系统或许是读到了他的内心想法,提醒道,【宿主,任务世界时间和现实世界的时间不一样,任务世界一年相当于现实世界一天。当然,这还是不包括跳过无用剧情线的时间。】 “嗯。”. 根据邬屿提供的线索,上级领导很快采取行动,找到了邬父的地下研究所。 “据本台记者采访研究所,末世的罪魁祸首是一名姓邬的研究人员,他丧心病狂、泯灭人性,用活人进行疫苗研究,导致活人丧尸化。目前,研究所已经研制出抗丧尸化疫苗,正在进入临床实验阶段。请所有城市公民对城市充满希望!我们终将战胜末世!” 邬屿乖乖巧巧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余落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招呼他过去吃饭。 哪怕是研制出疫苗,试药阶段却频发严重的副作用。 一遍一遍的改进,怎么也达不到邬屿体内的抗体程度。 而余落已经明确表示:不允许研究人员给邬屿进行抽血实验。 他们也有人性的同意了。 足足耗尽五年,他们成功研制出了可进行临床试验的疫苗。 邬屿这五年抽条似的疯长,才十三岁,已经快和余落一样高了。 余落是标准的身高一米八,而邬屿看着也和他差不了几厘米了。 每晚睡觉前,邬屿都会乖乖巧巧的给自己泡杯牛奶。起初是余落逼着他喝,后来他养成了习惯,每天一杯从未落下。 他个子疯长的劲都让余落质疑过给他买的牛奶是不是加多激素。甚至装了点样品去研究所让秦书化验了下成分。 最终的结果与普通牛奶一般无二。 余落开始郁闷了,自己当年也是喝的这个牌子的牛奶,怎么没见长的这么快! 邬屿端着碗往他身边挪了挪,“哥哥,我要吃肉。” 余落面无表情的回,“自己夹。” 邬屿把自己身前的肉推远了些,又偏过头眼睛亮晶晶的说,“夹不到。” “夹不到就别吃了。” “哥哥……” “操。”余落咬着牙给他夹了块肉。 邬屿吃的心满意足。 晚上。 邬屿抱着枕头站在了余落的房间门口,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七夕番外清晨。 余落被身后探出的手臂揽进了怀里,他还没来得及挣扎,邬屿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声音有些沙哑,带着股撒娇的意味,“……哥哥,再睡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做的太疯狂了,余落听到这声音竟然觉得耳热,低低哑哑,心底像是勾着弦一般,发痒又紧绷。 身后的人忽然哼笑一声,舔了舔他的后颈,手掌顺着腰腹往下滑,撑起身故意贴近他的耳侧,轻啄着他的耳尖,“哥哥又想要了吗?” “闭嘴!” 余落红着耳根爬下床,跌跌撞撞跑进了浴室。 他接了捧冷水往脸上泼,那股躁意才捱了下去。他抹了把脸,开始洗漱。 没过多久,床上的人也懒洋洋的跟了进来。 邬屿站在余落身旁洗漱,他边刷牙边欣赏余落锁骨上的红痕。忽然吐掉嘴里的泡沫,他弯着眸出声,“哥哥,今天是七夕。” 余落刚洗完脸,挂完毛巾,偏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所以呢?” 邬屿语调有点兴奋,“我们出去约会。” 余落身上还有点不适,闻言很快否定了,“不出去。” 原本以为听到这个回答会失望的邬屿眼睛一亮,炽热的视线落在余落殷红的唇上,他勾起了唇,“不出去就在家里做一天。” “……” 余落冷着脸,曲起手肘恶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腹部,咬牙切齿,“出去。” 两个人开了辆车,从军区大院离开。 邬屿坐在副驾驶撑着脑袋看他,温热的阳光透过车窗映进,他舒适的眯起了眼,忽然出声,“哥哥,现在坐在副驾驶的人还是我。” 末世期间,余落带他出去玩过一次,不许他坐副驾驶。但是招不住他会哭,回去的路上还是让他坐副驾驶了。 现在过去这么多年,坐在副驾驶的人依旧是他。 余落也想起那段了,趁着等绿灯间隙,偏过头看了邬屿一眼,勾着唇评价,“哭包。” 邬屿没想好约会地点,一眨不眨的看着余落。 余落没约过会,也不懂这些。叹了口气,“先去吃早餐。” 两个人最终去了街角的早餐铺。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了,早餐铺没有粥了。 余落点了碗面,又要了杯豆浆。他偏过头问身后的人,“你要什么?” “和哥哥一样。”邬屿说完,看没人注意,手臂揽上了余落的腰,两个人贴近,他微低头,鼻尖蹭了蹭余落的脑袋。 余落面不改色,拽着他往角落里的位置走,压低声警告,“别撒娇。” “哥哥不喜欢我撒娇吗?”邬屿靠近了些,微弯下身和余落平视,认真的问,“哥哥以前不是很喜欢我撒娇吗?” 他也说那是以前了。 以前的邬屿还没他腰高,乖乖巧巧白白嫩嫩,仰着脑袋软绵绵喊声哥哥,余落心软得一塌糊涂。 现在的邬屿比他高出半个头,稚嫩青涩的面容完全长开,冷硬淡漠。 可余落依旧对他心软。 他叹了口气,捏了捏邬屿放在桌上的手,老实回答,“喜欢。” 邬屿愉悦的弯起了眸。 面端了过来,两个人很快吃完,邬屿依旧没有想到约会地点。 最终,余落带着他去了电影院。 邬屿抱着一桶爆米花乖乖巧巧的跟在余落身后,两个人坐在观影席上,电影刚开场,影院里灯光暗淡。 邬屿侧过头,鼻尖蹭了蹭余落的脸,压低声说,“好想在这里亲哥哥。” 余落看了眼角落里闪烁着的红色光点,把邬屿往下蹭的脑袋推了回去,提醒道,“有摄像头。” “哦。”邬屿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伸手过去与余落十指相扣,才稍稍愉悦了些。 两个人看的是悬疑片。 剧情索然无味,唯一让余落有兴趣的是个没什么戏份的配角,是饰演一个挑起剧情爆发点的被绑架者。 他实在太好看了,漂亮惊艳到让人眼前一亮。漂亮到能让人忽略劣质肮脏的背景,全身心的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邬屿也注意到了,恶狠狠的捏了一下余落的指节。 余落感受到了,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再将视线放回荧幕上,那位漂亮的配角已经领盒饭了。 余落听见邬屿愉悦的哼了一声。 “……” 一场电影结束,临走前,余落看到了演员的名字——宋临舟。 邬屿牵着他快步离开,两个人去电玩城逛了一圈,最终去了超市。 余落挑了点零食,买了点菜。 收银台前排了长队,邬屿弯起眸抢了排队的任务,贴心的让余落去超市隔壁的奶茶店等他。 余落点点头离开了。 邬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松了口气,从收银台旁的货架上拿了两盒东西,一齐扔进了购物车里。 装袋时,他特地把东西塞进最里层,满意的提着袋子出去找余落。 两个人晚饭是回家吃的。 余落在厨房里炒菜,邬屿悄悄将购物袋里的东西转移到卧室里。 余落也不清楚邬屿在做什么,淡淡扫了一眼,“过来吃饭。” “来了来了。”邬屿匆匆忙忙往外走。 饭后两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邬屿靠在余落身上,脑袋懒洋洋的搭在他肩膀上,看着他换了好几个台,最终停留在一个综艺节目。 “咦?”余落忽然疑惑出声。 邬屿坐直了身,亲了亲他的脸颊,“怎么了?” “这个是不是今天电影里那个特漂亮的配角?” 邬屿随意瞟了一眼,看见屏幕里绝貌的男人,抿着唇夺过了遥控器,换到了新闻频道。 余落挑着眉笑出了声,“吃醋了?” 邬屿大大方方应了一声,翻身把余落压在了身下,也意识到了什么,舌尖抵着上颚溢出点笑声,“哥哥故意的?” 余落含笑不语,戳了戳邬屿的脸。 邬屿忽然话题一转,“哥哥,去洗澡好不好?” 余落知道他要做什么,勾起唇笑,“东西用完了。” “我买了。”邬屿亲了亲他的唇,把人抱进了浴室。 两个人在浴室折腾一番回到床上,身上又出了点汗,原本压在余落腰上的手用了点力,邬屿声音很哑,带着点性感的喘,“哥哥好厉害,都不叫出声的。” …… 第26章 你要结婚了 余落冷下了脸,“不准来,滚回你的房间。” “哥哥……” “不行。” “我怕。” 邬屿抿着唇,神情有点儿委屈,“我一个人睡会做噩梦,会梦见爸爸给我打针。” 他每次都这么说。 余落每次都会心软,冷着脸重申:最后一次了。 邬屿欢喜的点点头,第二晚依旧如此。 小孩已经长大了,穿着黄色棉质睡衣躺在余落的床上,皮肤依旧白嫩,手脚露出半截在外,有了点肌肉。他的五官已经慢慢长开,棱角愈发锋利,下颚挺拔,双眸漆黑暗沉。 余落关了灯躺回了床上。 邬屿像一只敏锐的小狗,感受到动静迅速的靠了过去,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余落在研究所忙活一天了,困困倦倦打了个哈欠。 闭着眼,声音含糊,还在叮嘱他,“…头发太长了,明天去剪掉。” “你陪我去。”邬屿小声的说。 余落没再出声了,呼吸平稳绵长。 邬屿无声叹了口气,借着窗外映进的半缕月光看清了余落的脸,他抿了抿唇,低下身,在余落的嘴角轻轻碰了一下,又迅速离开,仿佛刚才做这事的人不是他。 他又盯着余落看了半分钟,才垂下眸收回视线。 他抱着余落,脑袋埋进他的怀抱,沉沉陷进余落的气息里。 余落脑袋里的系统却沉默了。 它已经目睹这件事好几次了,最初还会震惊到发出电流音,现在已经完全麻木了。 它的宿主睡眠质量比猪还好,被占了便宜半点反应都没有。 系统为了不影响宿主心理状况,有意隐瞒下这件事,决定完成剧情线脱离这个世界再告诉他。 再加上,邬屿实在是有点邪乎。 他小时候就能感知到系统的存在,随着年龄增长,似乎是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系统有点慌,但它坚信冥冥宇宙,没有事物能超越维度。 它是高维度世界的产物,怎么可能被这些低维世界的人随随便便窥探到机密!! 但它出现的次数却越来越少,还都是在邬屿不在的时间。 终归还是顾忌的。 这天挑着余落在研究所的空闲时间,系统发布了新任务。 【请宿主协助男主求婚。】 “?” 余落翻了个白眼,“现在世界和平,我就只能干这事儿了?” 【请宿主尽快行动。】 “行行行。”余落小声嘀咕,“催什么催。” 他还没出工作室的门,谢文州进来了,神情慌张,捂着的白褂口袋显出一个方方正正的轮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藏了东西。 看见余落还没走,谢文州的神情很快放松,径直走到他身前,拿出口袋里的东西,表情有点幽怨,“余落,你一定得帮帮哥。” 提前接收到系统提示的余落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余落瞥了瞥他手上的礼盒,笑容灿烂,“你要和秦姐求婚了?” “瞎说!”谢文州急急忙忙呵住他,他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小声道,“我和秦书才在一起一年,哪有这么快谈婚论嫁!这是隔壁办公室主任的结婚戒指。” “这还快?”余落不理解了,瞪大了眼有点迷茫的问,“你打算等几年才谈婚论嫁?” “起码要三年吧。”谢文州小声说完又补充,“万一秦书觉得我这个人没有那么好,还能有选择的余地。” “……” 三年就算是余落自己去求个婚,孩子都得一岁半了。 “不是,你难道就没想过,秦姐是想结婚的吗?你俩都快三十了。” 谢文州被说的脸热,小声辩解,“我这不是担心秦书不愿意……” “得了,秦姐怎么可能会不答应。”余落拍了拍胸脯,和他保证,“我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 他扬着笑朝谢文州挥了挥手,“我去给你买戒指。” 余落说话算话,当天下午就去给他买了个求婚戒指。 一回家,又被家里的小孩搜了出来。 邬屿脸色难看的站在他身前,手掌紧紧抓着戒指盒,咬着下唇,眼眶已经红了。 余落不明所以,“干什么?” “你今天回来这么晚就是去挑戒指?”邬屿绷着脸质问道。 “对啊。” 余落回答的十分自然。 邬屿脸色更加难看了,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要结婚了?” 余落根本顾不上他的问题,一边手忙脚乱的扯着衣袖给他擦眼泪,一边吐槽,“操,你哭什么啊?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爱哭啊。” 小孩眼泪止不住的流,还故作强硬的别开了脸。 余落有点想笑,“多大了还闹脾气?” “你要结婚了还不准我哭吗!”邬屿冲着他吼完,一股脑儿把戒指盒丢进了他的怀里,一个人气冲冲的跑回了房间。 只是他下意识进的是余落的卧室。 几秒后,余落看见小孩抱着自己的枕头出来了,垂着脑袋一边哭一边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死小孩还把房间门反锁了。 余落没找到备用钥匙,站在房间外拍了拍门板,“邬屿,开门。” “……”屋里没有动静。 余落侧着脑袋贴着门板,听见了细微的啜泣声。 余落也不知道这小孩在哭什么,拍了下门,喊他开门。 屋里依旧没有动静。 余落仔细想了想,不会是以为自己要结婚了不疼他了吧? 这是单亲家庭的弊处!! 余落又拍了拍门,跟他解释,“我没结婚,戒指帮谢队买的。就算以后我结婚了,哥哥也最疼你。” “……” 卧室门没过几秒就被打开了。 哭得惨兮兮的小孩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鼻涕全糊到了他身上,肩膀一耸一耸的还在哽咽,抓着他的衣服,仰着脸倔强的问他,“你真的没结婚?” 氛围有一种说不上的不对劲,但余落也没能细究,拍了拍邬屿的后脑勺,没好气的回,“没结。” 他说完又补充,“就算结了,又不是不疼你了,有什么好哭的。” 邬屿情绪逐渐稳定,他埋在余落怀里,沉沉闷闷又说的小声,“你不懂。” 余落没听清楚,也不打算问他,拍了拍他的头,“吃饭了没有?” “没吃。”邬屿瓮声瓮气的回,皮肤白嫩,衬得眼眶那抹红格外招人疼。 余落不回家他就不吃饭了。 余落惩罚似的拍了下他的脑袋,挑着眉骂,“小混球!” 骂完他又老老实实去厨房给小孩煮面。 终究是自己养大的小孩,怎么骂也舍不得他受苦。 邬屿也跟进了厨房,黏糊糊的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额头靠在他的后背,轻声撒娇喊他,“哥哥…” 余落感觉这个姿势不太对,但是邬屿亲近他是常态,他别扭的挣了挣,神情不自然,“松开。” “不松。”邬屿说完轻笑了一声。 余落翻了个白眼,烧开水放面,没好气的回,“随便你。” 邬屿安静了一会儿,脑袋离开了他的后背,手却没松。 他沉声闷道,“哥哥可以不结婚吗?” 余落几乎没想就回,“不结婚打一辈子光棍?” “我可以陪着你。”邬屿抱着他的手紧了几分。 “不需要。”余落掰开了他的手,没把他的话放心上,不轻不重拍了拍他的发顶,“拿碗来装面。” “…哦。” 邬屿垂着脑袋出去了。 余落看着他闷闷不乐的背影,在脑海里问系统,“这小子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 呵,你终于感觉到了。 系统没回话,余落自己又嘀嘀咕咕,“他最近也太黏糊了,都十三岁了还嚷嚷着要和家长睡。” 他猜测,“难道是我的教养方式不对?这小子被我养成娇滴滴的姑娘了?” 他一直宠着惯着邬屿,邬屿有什么要求他基本都会答应。以至于一个十三岁的男人还没学会独立。 余落开始反思自己。 · 等到晚上睡觉,邬屿躺在余落身边黏糊糊抱住他的时候,余落出声了。 他肃着脸,掰开了邬屿的手,劝诫道,“你已经十三岁了,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应该一个人睡了。” “不要。”邬屿充耳未闻,脑袋拱进了余落的怀里,毛茸茸的到处乱蹭。 “不行,明天开始不准和我睡了。”余落硬着声要求。 “……” “操。”余落捂着自己的锁骨,低头怒视怀里的人,“你是狗吗?” 锁骨上多了一个红色的牙印。 邬屿咬得重,牙印没过多久褪了红,却留下了一圈青紫的痕。 余落还没来得及凶他,邬屿先红了眼眶。 余落愣了一秒,手足无措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别哭啊,哥哥不凶你了。” 邬屿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的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哥哥不要赶我走。” “行了行了,不赶你走。”余落抹掉他眼角的泪,警告道,“不准再哭了。” “嗯嗯!”邬屿心满意足的抱着余落睡觉。 第二天,邬屿离开家上学后,余落在脑海呼唤系统,“我还是觉得邬屿有点奇怪?” 他皱着眉模样有点苦恼。 哪奇怪他也想不出,就是特别的奇怪。尽管是和平常无异的举动在他眼里也有奇怪感觉。 “系统,你觉得呢?” 第27章 我们会再见的 【……】 【…没有,系统显示邬屿的数据正常。】 系统回完话就死机了,它怕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暴露。同时它感慨起了邬屿的心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有如此能耐,也难怪余落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被骗了还老老实实的对人好。 但系统也不是良善之物,系统之间有明确规定,一切以工作为先。 尽管它对余落有愧,但还是得等到工作结束才能告诉他一切。 余落被说服了。 心里最后那点异样的别扭也消失了,回想起之前某些奇怪感觉产生的瞬间,还是没想出理由,最后归结于自己更年期到了. 余落和研究所里几个谢文州的下属出谋划策,为他策划了一场盛大非凡的求婚。 当晚。 余落布置好场所,把玫瑰花和戒指塞到了谢文州怀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接下来看你自己了。” 谢文州点点头,满脸通红的站在秦书办公室门外。 余落重重的敲了下门,带着一群看热闹的一溜烟儿藏到了拐角处。 秦书穿着白色研究服,五年光景,女人依旧冷艳迷人,岁月给她增添了些温询的韵味。 她在一大捧鲜艳欲滴的玫瑰后看见了谢文州烧红的脸,又探出头,看到了拐角处偷偷摸摸看热闹的几颗脑袋。 秦书轻瞥了谢文州一眼,在谢文州未开口之前,把人扯进了办公室。 一群看热闹的脑袋焉了下去。 “我靠,怎么还偷偷搞求婚?” “我猜是秦姐顾忌谢队的面子。” “我猜是家丑不可外扬,毕竟谢队真的看上去很蠢。” “……” 办公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无从得知。 只是谢队最后神色凌乱的走出办公室,像是被蹂躏了一番,嘴唇殷红,下唇还多了道伤。 “咦。”众人拖长调哄笑。 谢文州轻咳了一声,强撑着队长的最后一丝体面,“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烧烤!” 余落也乐得开心,把邬屿也带了出来。 小孩和这群人也混得很熟了,几位队员装起了长辈的模样。 “小屿长这么高了啊?” “考试怎么样?” “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去去去。”余落笑着骂,“别祸害我家小孩,他才13岁,懂什么?” 邬屿没反驳,喝了几杯酒昏昏沉沉,手肘抵在桌面上,撑着下巴,偏过头一眨不眨的看余落。 “喝饮料还能醉?”余落疑惑的凑近邬屿的杯子,轻轻闻了一下,拍桌而起,凶着模样问,“谁给他换的?” “没人啊。”一桌人无辜的回。 秦书看了眼饮料,一箱罐装啤酒和两瓶雪碧放在一块儿,都是绿色包装。 她轻声道,“估计是拿错了。” 余落和桌上人打了声招呼,头疼的扶起了喝醉的邬屿,带着人去路边等车。 夏夜晚风渐起,傍晚刚下过一场雨,连续半个月暴晒的燥热都被压了下去。邬屿冷得缩了缩身子,往余落怀里靠了靠。 “别挤了。”余落无奈的拍了下他的脑袋。 邬屿没再动了,埋在余落的怀里,轻轻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声音被酒意浸透,沙沙的,带着点独特的撒娇意味,“……哥哥。” “干什么?” 余落拦了车,把人塞进了后座,跟司机报了地址。 邬屿又黏糊糊的寻了过去,脑袋搭在余落的肩膀上,被风吹得有了点鼻音,“哥哥,不舒服。” 第一次酒醉估计得遭罪。 余落软着声哄了他一路,终于熬到了家里。 邬屿抱着余落不肯松手,一边喊着冷,一边黏糊糊的把脑袋往余落怀里蹭,“哥哥,好冷。” 余落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 邬屿又抱着他说热。 “热还不松手?”余落面无表情的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邬屿委屈的噘嘴,“头疼。”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伸出手把放在床头柜上的蜂蜜柠檬水端了过来,凑到了邬屿嘴边,命令道,“喝。” 邬屿轻轻的嗅了嗅,可能是没闻到异味,才乖乖巧巧抿着杯壁喝。 两个人身上都是酒味,余落还被邬屿紧紧抱着,身上出了层汗,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他把空调调低,扯过被子罩住了邬屿的身体,“不准动了。” 邬屿酒醉后的神智不太清醒,呆愣愣的看着他。 余落也不管他了,拿了套睡衣进浴室。 他担心房间里的人,快速洗了个澡就出来了。 床上的人却抱着枕头闭着眼睡着了。 邬屿的睡颜很乖,闭着眼薄唇轻抿着,乌黑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频率一颤一颤,脸上的细小绒毛在灯光下清晰可见,白皙的脸颊透着粉意,嘴唇殷红水光润泽。 余落拨了拨他的睫毛,转身去浴室端了盆水出来给他擦身体。 第二天邬屿醒来果然头疼了。 邬屿难受的蹙起眉,抱着余落哼哼唧唧不肯撒手,“不舒服。” 余落摸了摸他的额头,感觉体温正常,把人强硬摁进了被窝里,“再睡一觉,中午哥哥请假回来给你做饭。” “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邬屿眼眸湿漉漉的看着余落。 “不准提要求。”余落肃着脸说完,放软了声,“乖乖待在家里,哥哥下个星期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邬屿只能委委屈屈点点头,“我要吃学校对面的鸡蛋仔。” 余落揉了揉他的脑袋,“回来给你带。” 余落离开家。 系统即刻出声提醒,【宿主,这条世界线已经结束,我们可以脱离世界了。】 “再等等可以吗?”余落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莫名的失落下来,“我还没带他去过游乐园。” 【可以。】. 余落特地请了一整天假,陪邬屿玩了一遍所有的设施。 邬屿的额角涔了点汗,脸上的兴奋欢喜从来没有消失过,他弯起眸,扑进了余落的怀里,指着一个小摊的奖品,“哥哥,我要那个大熊。” 脑海里的系统开始催促,【宿主,我们马上要进行页面脱离了。】 “好。”余落弯起眸,摸了摸邬屿的脑袋。 他问了摊主游戏规则。 “十块钱十枪,全中就能拿到大熊了。” 末世结束。 余落已经很久没有摸枪了。 尽管是劣质的玩具枪,余落眯了眼,对准了正前方的气球。 “砰——” “砰砰——” “这个哥哥好厉害!!”旁边被吸引来的小朋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余落。 老板把奖品拿给了余落。 余落又在小朋友崇拜的眼神下,将大熊抱给了邬屿。 邬屿挺直了后背,悄然往旁边靠了靠,挡住了小朋友羡慕的视线。 两个人离开人群,坐在了游乐园的长椅上。 余落摊开手往后撑在了椅背上,看向了身旁的邬屿,“去给哥哥买瓶水好不好?” 邬屿点点头,跑进了人群里。 余落看着邬屿消失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消失。 “可以脱离了。” 【好。】 【系统显示脱离世界中……】 【……】 余落看着嘈杂的人群,耳旁的嬉闹声逐渐消散,朦朦胧胧间,他看见了慌慌忙忙从人群里奔来的小孩。 于此同时,脑海里的系统声尖锐。 【系统检测脱离环境失误,抹消痕迹异常……】 【登出世界异常……】 “怎么了?”余落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世界的角色对宿主留下了执念,宿主无法选择抹消痕迹脱离世界。】电子音有些慌张,系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开始向上级反映情况。 留下执念的只会是邬屿。 被他忽悠去买水的邬屿跑了回来,手上空无一物,直直的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不肯松手。 余落面不改色的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邬屿却没回答他的问题,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肯定,“你要丢下我了是不是?” “嗯?” “我感觉到你在离我越来越远,你要消失了。”邬屿声音已经带上了点哭腔,死死抓住余落的手腕,像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哥哥,你要丢下我吗?” 系统反映的情况很快得到回应。 【宿主,你需要让邬屿消除执念。】 余落没回话。 邬屿埋进了余落的怀里啜泣,“求求你了,别丢下我,我一个人害怕。” “邬屿,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余落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很轻,“我会离开的。” “不。”邬屿仰起脸,白净的小脸已经糊满了泪水,他哽咽着,“你属于我。” 余落没有做声。 他轻叹了一口气,抬起指腹蹭掉了邬屿眼角的泪水,“哥哥再陪你坐一次摩天轮好不好?” “不要。”邬屿哭得全身都在颤抖,“我要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周围已经有人被他们的动静吸引了过来,余落没有在脑海里命令系统,直接出声,“屏蔽一下其他人。” 【好。】 周遭的人群一下子恍惚,紧接着,每个人都继续之前的事情。 邬屿恍然抓住了什么,攥住余落的手质问他,“是不是之前那个鬼,它要带你离开是不是?!” “没有谁要带我离开。”余落叹了口气,摸了摸邬屿的脑袋,“是我自己要离开。” “你为什么要离开?”邬屿眼眶通红,不解的质问,“哥哥,你要丢下我吗?” 邬屿已经陷入了死循环,他趴在余落怀里哭得伤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余落。 他马上就要失去他了。 “我们去坐摩天轮好不好?” “……” 最终,邬屿还是和余落去了。 余落给他买了一根棉花糖。 “又酸又涩。”邬屿搂住余落哭着抱怨。 “哪里酸了?”余落也咬了一口,甜意在舌尖漫开,他摸了摸邬屿的脑袋,“我们会再见的。” 邬屿知道留不住他的。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哽咽的问,“真的吗?” “真的。” 余落话音一落。 【登出世界成功。】 第1章 和邬屿一模一样 “让我们恭喜VC战队拿下夏季赛冠军!” 会场是热烈的掌声与呼喊,耀眼的灯光未断,观众席上已是一片红海。 余落勾起唇,朝着队员笑了笑。五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一齐起身,举起了属于他们的冠冕与荣耀。 赛后。 继VC战队夺冠这个头条一经爆出,热度不断飞升的,是VC战队金牌ADC宣布退役。 此消息一经发布,就引发喧吵。 有营销号猜测,是VC战队过河拆桥丢弃ADC,又说是老ADC找到了新庄家。 不过一切猜疑,都在ADC的官宣微博下熄了火。 VC战队·Regret:关于本人官宣退役原因的头条皆为谣言。 楼下有粉丝询问真正原因。 Regret回复:手伤复发。 电竞职业选手说白了也是一碗青春饭,随着年龄与训练时长的增长,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职业病。而手、脖颈、腰,就是电竞选手三大职业病频发点。 余落将Regret送到了基地门口,叮嘱道,“之后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 Regret笑了笑,“知道了,不会烂到和你合作不了的地步。” 说起合作,余落就有点愁了,ADC退役,寻找新一任ADC的职责就落到了队长且是游走位的余落身上了。 余落叹了口气,“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Regret思索了片刻,轻声商酌,“青训队的小毛孩都差点火候……” 他忽然灵光一闪,“哎!还真有这么个人!ADC战力榜一你知道吗?” 余落点点头。 Regret评价道,“他挺不错的,就是这人一直是个隐藏玩家,我从来也没匹配到过。要是有渠道,你可以尝试去联系一下他。” 余落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晚餐时间和经理、队员提了一嘴,大家都表示没有异议。 余落勾起了唇,进入游戏,在点击匹配前,吩咐系统,“帮我匹配到江屿。” 游戏进入ba &pik环节。 系统回话:【匹配成功。】 余落没有迟疑的选择了游走位,队内有人先认出了他。 “是Fish吗?”三楼开麦问道。 余落思索了几秒,没认出人。身旁的徐瑞凑了过来,提醒道,“OS香菜。” 余落忙回答,“对,是我。” 他记性一向不好,徐瑞轻嗤一声,被香菜听到,两人也打了声招呼。 英雄全部选择完毕,正式进入对局。余落闭麦操作,从开局开始,一直跟在射手身后。 对局七分钟,江屿操纵的公孙离已经拿下七个人头,并在局内打字:辅助可以去其他路了。 刚从泉水复活的余落拉视野看完了江屿的双杀,老老实实的往野区走了。 香菜看见他过来,还大发慈悲的让了个蓝buff。 游戏靠江屿一己之力带飞全场。 余落点进江屿的个人主页,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他隐藏的榜一标志。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添加好友,系统显示:该玩家拒绝添加好友。 还真是一只独狼。 余落无声勾了勾唇,继续吩咐系统办事,“给我制造一个机会,线下偶遇江屿。” 【好。】 几分钟后,徐瑞又悄然靠近,将一封精美的邀请函放在了余落的桌子上,“队长,我女朋友明天生日会,你也来玩呗。” 徐瑞正是这个世界的男主,而他的女友安半夏,国内top女团ACE,也正是女主。 安半夏和徐瑞青梅竹马,两人高考后戳破暧昧迅速在一起。虽然未官宣恋爱关系。不过一起参加过好几档综艺,职业选手和内娱顶流的cp粉盖起了好几层高楼。 余落笑着点点头,“好。” 余落不喜欢参与宴会。 年轻的小队长顶着一张温文尔雅的脸被一众女星围在一起,周遭的空气中都混杂着化妆品与香水的味道,娇俏的笑闹声不断传入耳膜。 “你家队长还挺受欢迎啊?”安半夏靠在徐瑞怀里笑着调侃。 徐瑞也往那边扫了一眼,低头亲了亲安半夏的脸,才回话,“队长还没女朋友,这不挺好?” 【宿主,江屿已经到达宴会。】 被系统一提醒,余落充满歉意的朝女士们笑了笑,找了个理由脱身。 他急匆匆的离开现场去找江屿,就算是照着系统的提醒,也没能看见江屿的身影。 几分钟后,余落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刚才自己端着酒绕着宴会厅转了一圈的画面,被气笑了,“你糊弄我呢?” 【……】 系统噎住了,它也不知道好好的一个活人怎么就找不到了。 它再一次搜索,给出答案,【江屿在休息室。】 余落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遍会场,没看见人又垂下眼睑,“最后一次。” 他再次起身,慢悠悠的往休息室走。 余落推开门,视线触及沙发上坐着的人一滞,像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他蓦然后退,门重新掩上。 “……” 余落缓了好几秒,才咬牙切齿的询问系统,“为什么江屿长的和邬屿这么像!” 邬屿是他养了七年的小孩,两个人朝夕相处这么久,他的模样早就被刻在了脑海里。只不过这个突然出现的配角江屿,模样比邬屿要更加成熟几分,神情更加冷淡。 系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心虚的保证:【只是长相有点像,绝对不是一个人。】 余落半信半疑,再次推开门,沙发上的人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眸底神情冷漠,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看着这张和邬屿如出一辙的脸,余落还是有点不自然。只不过对方身上的陌生态度让他清醒了几分,余落在心里默念:只是长得一样而已。 他调整好状态,朝江屿笑了笑,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氛围,先一步出声了,“你好,我是余落。” 自我介绍却没能得到回复。 江屿收回视线,站起身,绕过余落离开了休息室。 “……”余落咬了咬牙,想着这张和邬屿一样的脸对自己置之不理,怎么都气不顺。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希望这是邬屿的。他一定会把这个小白眼狼吊起来打一顿! 余落看着空荡荡的休息室,缓了缓胸口的闷气,勉勉强强挤出了个笑容,问系统,“怎么办?” 【没关系的宿主。】系统安慰道,【您的母亲已经和江屿的母亲相识,不出意外,你们会再次见面。】 余落似信非信的应了一声。 没能勾搭上江屿,这场宴会对于余落来说,也就没有任何停留的必要了。 他掏出手机给徐瑞发了条信息,转身离开了这里. 此时正值秋季,但热意未消。 傍晚,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被点亮,油柏路上忽然卷起一阵风,扑面而来,掀起的只有一股热浪。梧桐树被吹得哗哗作响,枝叶摇摆却倔强的没有掉落一片树叶。 余落看见了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缓步走过去,脚下的黑影收缩,又与另一处黑影拢成一团。 林宛言拍了拍余落的肩膀,十分熟练的挽上了他的手臂,四十岁的年纪,容颜未老,还增添了一份已婚女人的温婉韵味,她弯起眸笑了笑,“我听你们经理说了,国庆假放七天,你要回家住吗?” 余落想起来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妈,队里安排了假期计划。” 林宛言眨了眨眼,“什么计划?” “旅游。” “旅什么游啊!”林女士蹙起了眉,娇嗔道,“好不容易放一个星期的假,你都不想好好陪妈妈一段时间吗?” 她瞪了余落一眼,说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火无缘无故的烧到了余总裁的身上,“你爸也一样,不陪我成天到晚呆在公司里,哄着我说是工作忙,我看就是被公司里哪个小妖精迷了眼!” 林女士吸了吸鼻子,垂下眸,神情低落,声音娇娇软软,语气却不容置否,“你再想想,你到底陪不陪妈妈!” 余落无奈缴械投降,“陪陪陪。” 林女士听到满意的答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欢愉。 她给余落的战队经理打电话知会了一声,放下手机,从包里拿出了车钥匙,塞进了余落手里,眼睛亮晶晶的发布任务,“快开车,我们去公司查岗!” 余落老老实实的把林女士送到了余氏集团楼下,又乖乖巧巧的跟在她身后进了总裁办公室。 进门后,余落坐在沙发上忽视来自余总裁的眼神示意,沉默寡言的当起了背景板。 林女士在总裁办公室瞎转了一圈,娇哼了一声,指着跟在自己身后转悠的余总裁,神情怀疑,“你跟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心虚了?” “哪能啊,这不是怕累着你吗?”余总裁搂着老婆的腰,哄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后,给她倒了杯温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袋零食递过去。 哄完老婆,余总裁轻咳一声,看向了乖乖巧巧的余落。 余落几乎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事了,面无表情的和他爹对视。 余总裁严肃质问,“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带你妈回家?” 不愧是他爹,斗不过他妈,只能在他身上找回一家之主的尊严了。 “为什么要回家!”林女士把手里的零食塞进了余落怀里,仰着脸怒视余总裁,“你冲儿子凶什么凶!你是不是心虚了?!” 第2章 “你看你,每次都催我热脸贴冷……” 但一家之主终究还是妻管严。 “不是老婆!”余总裁严肃的神情一下子软和了下来,他放轻声解释,“你这个时候一般都在洗澡护肤了,余落带着你来公司不就是耽误你时间嘛!” 林女士轻哼了一声,“护肤哪有捉奸重要。”她说完抽了张纸,擦了擦手上的零食屑,站起身,喊上了余落,“儿子,走,我们回家。” 余总裁还未到下班时间。 从始至终没有发过言的余落在他爹幽怨的眼神下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车上,余落扭过头看林女士,“真回家吗?” 林女士照了照镜子,漫不经心的回话,“回呀。” 余落开车回家,车一停,林女士踩着高跟已经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走了。 余落锁好车门进门,林女士已经不见了身影,家里的阿姨告诉他说夫人去洗澡了。余落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间。 自从当了电竞职业选手,余落几乎都呆在俱乐部,只有长假才回家。 他的房间却一尘不染,模样和他离开时不差。 余落洗完澡,躺在床上和系统瞎聊,“你说的机会什么时候来?” 系统不知道在干什么,并没有回答。过了半分钟,在余落困困倦倦打完一个哈欠之后,电子音才高深莫测的缓缓回话。 【机会来了。】 余落听见这话清醒了不少,他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发问。 卧室外骤然响起了敲门声。 余落翻身下床开门,就看见林女士顶着一张绿色的脸,模样像极了绿巨人站在他的房间门口。 即便余落已经见惯了林女士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护肤品,这时也不由得沉默了几秒,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出声,“妈,还有什么事吗?” 林女士毫然不知她脸上那玩意儿的杀伤力,咧开嘴朝余落笑了笑,“明天跟妈妈去拜访一个朋友。” 系统及时提醒,电子音有点儿兴奋,【宿主,是机会!】 余落淡定的收回打量林女士脸上绿色糊糊的视线,“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林女士把脸上厚积成团的糊糊揉开了些,又自顾自的替余落同意了,“好了,你明天收拾得帅气一点,给妈妈挣点面子。” “不过我儿子遗传了我的美貌,怎么看都帅。” 林女士临走前还嘱咐了余落一句,“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余落老老实实给自己吹头发。 电子音自豪道,【系统办事效率还是有保证的!】 余落想起了白日里的满宴会找人的脑缺行为,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它。 第二天。 林女士穿着某大牌的秋季新款,拎着价值百万的包,带着余落去拜访朋友了。 林女士的社交能力极强,上至豪门太太,下至菜市场门口卖白菜的大妈。连余总裁好几个重要合作都是林女士搭的线。 这回儿的朋友,也不知道她是在哪认识的。 司机把车开进别墅区就离开了。 林女士拉着余落下车,摘下脸上的墨镜,走到了一户门口,按响了门铃。 “来了!” 江太太开了门,看见屋外的林女士,欣喜的向前拥抱了一下。 林女士娇俏的笑了笑,瞥了余落一眼。 余落也十分有眼识,笑着把手里的礼盒递了过去,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阿姨好。” “这就是小落吧?”江太太笑眯眯的打量了一遍余落,夸赞道,“小朋友真帅,眼睛和你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是。”林女士骄傲的挺直的腰,“我儿子这一双桃花眼像我。” 江太太领着两人进门。 余落看见了沙发上躺着玩手机的江屿。 “小屿。”江太太喊了江屿一声,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叫人。” 江屿从沙发上坐起,眉眼不悦的耸拉着,神情恹恹,扭过头看见了熟悉的面孔,他轻微的蹙起眉,站起身往楼上走。 “嘿这臭小子!”江太太气得瞪了一眼他的背影,扭过头问家里的阿姨,“王姨,他又怎么了?” 王姨放下手里的拖把,茫然的摇了摇头。 “别管他了,肯定是游戏输了。”江太太重新露出笑容,把林宛言和余落拉到沙发上坐着,给两人泡了杯茶。 林女士和江太太凑着脑袋在聊某个大牌即将举办的高定展。 余落撑着脑袋,无聊的四处张望。 两个走在时尚前沿的女人终于注意到这边无所事事的余落了。 江太太歉意的笑了笑,“我俩忘记你了。” “听你妈妈说,你是电竞选手?我们家二楼有个电竞房,你要不要去里面玩?” 【宿主!系统检测到江屿在电竞房!】系统激动的提醒。 余落弯着眸笑了笑,“好。” “王姨。”江太太朝阿姨招招手,“小落第一次来不知道在哪,您带他上去吧。” “好。” 余落起身,跟在王姨身后走。 上了楼梯,身前的人转过来身,笑容慈祥的看着他,“我们小屿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待会儿进去对你爱答不理也是正常的,他没有恶意。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交流,小少爷你多担待点。” 余落眨眨眼,点了下头。 王姨带他停留在一间房间外,打开了门。 屋里摆了好几台电脑,都配置着最新的引擎。正前方的墙角是一台最新版的游戏机,房间中央有两个小沙发,刚刚沉默离场的少年正背对着房门,手指按在键盘上操纵游戏人物。 “待会儿我给你们拿点水果零食上来。”王姨说完把门关了。 余落悄然靠近,站在了江屿身后,默不作声的观赏起他的游戏操作。 不得不说。 江屿这人真的有做电竞选手的天赋。 不管是蹲草预判,躲避技能,都精准得没有一丝失误。手速估计也是端游职业选手中的佼佼者。 “ACE!” 对面团灭,江屿操作英雄带领队伍拿下胜利。 他脱下耳机,手掌握上了一旁的水杯。忽然察觉有什么不对,眼神凌厉,扭头看向身后。 被发现偷看的余落先发制人,弯起眸友好的朝他笑了笑,“你好啊,又见面了。” “你怎么进来的?”少年蹙起眉,冷淡质问。 “阿姨让我上楼玩。”余落解释,又朝他笑笑,夸赞道,“你打游戏很厉害。” 江屿脸色有点奇怪,眉头越蹙越深,最后抬着脸面无表情的直视他,薄唇微启,“不准碰我的东西。” 说实话,那张和邬屿一模一样的脸上对自己出现这么陌生冷漠的神情时,余落还是有些难过的。 他垂下了眸,语气莫名的失落,“不碰。” 江屿也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怎么了,明明前一秒还笑嘻嘻的,后一秒就垂头丧气。小少爷以为是自己的话让他难过了,神情不自然了几秒,语气僵硬的补充,“不可以碰电脑。” 其他的都可以碰。 奈何余落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还在脑海里难过的和系统诉苦,“他这张脸真的影响我做任务。” 【抱歉宿主,世界随机生成的人物形象,系统没有办法决定的。】 怪只怪在邬屿和江屿不是主角,两个世界竟然得凑合着用同一张脸。 他和系统说完话,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电竞房里保持着沉默冷凝的气氛。 中途王姨把零食和水果端来了,看见他俩,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笑着叮嘱两人眼睛不要靠屏幕太近,影响视力。临走前,还将房间里的灯调亮了一个度。 余落靠在沙发上开了几局游戏,从始至终都没和房间里的重要配角搭话。 系统忍不住了,催促道,【宿主,您怎么不和江屿一起玩?】 “你看他像是想和我一起玩的样子吗?”余落在脑海里回,懒洋洋的点开了游戏匹配。 这会儿倒巧,匹配到自家的队友了。 徐瑞开了麦,笑嘻嘻的问,“队长,待会儿组个车队一起玩吗?” 余落看了一眼戴着耳机的少年,也开了麦,叹了口气,“算了,我在别人家。” “哦哦哦那好。” 两个人结束一局。 系统又忍不住的冒出了头,【宿主,要不然你试着问问?不把江屿拉进战队,这条世界线就完全废掉了。】 “行。” 余落站起了身,刚凑近,戴着耳机的少年有所察觉似的往后看了一眼。 偷看又被抓包的余落沉默了。 江屿扒下耳机挂在脖子上,蹙着眉疑惑的看着他。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几秒。 余落举起手机页面在他眼前晃了晃,笑着问,“你玩这个游戏吗?” 江屿抿着唇没回答。 余落在脑海里戳系统,“都说了他不想,你看看,每次都催我热脸贴冷……” 少年却赶在余落耐心告罄前点了点头。 系统嘿嘿傻笑了一声,催着他赶快邀请江屿一起。 余落后两个字憋了回去,直接屏蔽系统,才出声,“你要和我一起玩吗?” 少年这会儿回应很快,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 余落简直要被气笑了。 脸上变换了好几次,最终恢复成一贯温柔灿烂的笑容,“那好吧。” 他坐回了原位,笑容瞬间消失,冷着脸点击游戏匹配。 第3章 “背你” 两个人在电竞房里毫无交流一上午,林女士和江太太从门外探进了脑袋,“你们两个可以下去吃饭了。” 余落和林女士先下去了。 江太太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好奇的问,“和这个哥哥相处的怎么样?” 江屿面无表情的躲开他妈的动作,冷着一张脸,“……还行。” 江太太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饭桌上。 江太太给余落夹了块排骨,笑着宣布她和林女士上午做好的决定。 “国庆节,我们准备去旅游,小落就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吧。” 余落想起自己和江屿待在一块儿的尴尬氛围,婉拒道,“要不然我还是回家吧?” “回家谁给你做饭?”林女士娇嗔了他一眼,语气理直气壮的,“我以为国庆假没有计划的,正好在家试着学做饭,给阿姨批了一个星期的带薪假,你回去了就没饭吃。” “……” “…我爸呢?他也饿着吗?” “不。”林女士温柔的笑了笑,“你爸爸和江叔叔,跟我们一起去旅游,总不能是我们两个女人结账吧?再说了,万一遇到流氓呢?” 余落噎了几秒,“……实在不行我回俱乐部。” “你们经理给我打电话了哦,说让你七号晚上回去,你们全队都去旅游了,工作人员全部休假。”林女士放下筷子,抱着手臂看向余落,半威胁半商量的语气,“你当然也不能点外卖,不准吃垃圾食品。待在江家,不仅有阿姨给你做饭,还有小屿陪你玩。” 林女士已经忘了,最开始是她强势拒绝了俱乐部的旅游安排,要求余落国庆留在家里陪她的。 现在好了,她要丢下儿子,挽着老公好姐妹去旅游了。 “……” 林女士使出了惯用方法,夹了块鱼肉放进了余落碗里,娇声嗲气,“好不好嘛儿子?” 余落实在没法,应了下来,“……好。” 林女士欢喜的和江太太商量旅游的地点。 “去荷兰吗?正好他们那儿有一场国际时尚展厅。” “我觉得不错,我们还可以去土耳其。” “……” 两个人从饭桌聊到了沙发上,最后定好机票,挽着手出门逛街了。 余落看了眼江屿,见他没什么反应,垂下脑袋把自己碗里的饭吃了。 晚上十二点,余落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昏昏欲睡,王姨拿了条毛毯给他盖。 中午出门逛街的两个时尚代表人终于回来了。 余落清醒了些,把毛毯折好放在沙发角,站起了身,声音有点沙哑,“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你爸明早给你带几套衣服过来,我们就直接去机场了。”林女士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一个购物袋塞到了他手上,“对了,这是妈妈给你买的帽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余落脑子里的困意全部消散,瞪大了眸,“那我洗澡穿什么?” 江太太笑着回话,“穿小屿的睡衣吧,他比你还高半个头,他的衣服你能穿。” 江太太给余落安排的房间在江屿隔壁,他领着余落进江屿房间,问了两套江屿的睡衣。 江屿把衣服递了过去,没说什么,只是神情淡淡的扫了余落一眼。 “洗漱用品都在最右边的衣柜,你自己找,有什么事过来问阿姨。”江太太笑着离开了。 余落走到衣柜前,拉开门,拿了一套洗漱用品,顺便拿了条一次性的内裤。 他洗完澡出来,穿着江屿的睡衣躺到了床上。 他盯着纯白的天花板发了好几分钟的呆,忽然问系统,“有没有什么能增加好感的道具吗?” 系统查阅了一下积分商城,回答,【有的,但是我们没有积分了。】 余落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神情有些苦恼。 该怎么和江屿打好关系呢? 他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最终困困倦倦的闭着眼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余落是被冷醒的。 他吸了吸鼻子,从床上坐起,摸到了遥控器把空调关掉了,又下床把踢掉的被子捡了回来,脑袋昏昏沉沉的进了浴室。 “系统,帮我量个体温。”余落咬着牙刷有气无力的命令。 【好的。】 【系统检测到宿主体温正常,应该只是普通的感冒。】 余落吐掉泡沫,漱了口,洗了把脸出去。 他的衣服昨晚换了,余总裁还没把衣服送来。 余落穿着江屿的睡衣出去了,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林女士和余总裁的声音。 林女士最先看见余落的,见儿子神色恹恹,忙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妈,没发烧。”余落说完,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发沉,还带着浓厚的鼻音。 “感冒了吧?”林女士焦急的命令余总裁,“快开车,带你儿子去医院。” 四个人已经收拾好行李,原本就准备出发了。 余落记得他们是九点的机票,去机场要一个小时,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他吸吸鼻子,摇了摇头,“不用,我等会自己去。” 余落把几人送出了门。 母子俩站在门口,林女士摸了摸他的脑袋,叮嘱道,“一定要去医院看,把挂号单拍给我看,知道吗?” 余落乖巧的点点头。 林女士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余落回到江家,王姨给他装了碗粥,又去找了体温计让他夹在腋下。 余落乖乖照做,睡衣最上端的两颗纽扣被解开了,体温计撑得领口有点大,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江屿走近时看了一眼,紧接着不自然的撇开了脸。 王姨给江屿也端了碗粥,顺便抽出了余落的体温计,盯着看了一眼。 37.2。 “没发烧,应该是普通感冒。”王姨松了口气,“待会儿我带你去小区诊所吊盐水。” 余落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余落总感觉昨天淡漠的少年偷偷看了他好几次。 余落恹恹掀开眼皮往对面看了一眼,恰巧和少年的视线对上了眼。 两人都未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少年微抿的薄唇轻启,“你生病了?” 他的神情依旧淡漠,仿佛只是好奇这个问题,又似乎是随口一问。 估计是担心感染给他吧。 余落声音沉沉闷闷,“嗯。” 余落喝完粥,躺回了沙发上。江屿没有上楼,反而是坐在了他身旁看手机。 王姨刚才出去接了个电话,再进来时,脸上多了点歉意,“小少爷,我孙子也生病了,小孩子烧到了三十八度,家里也只有一个十岁的姐姐,我可能没空带您去诊所了。” 一边是雇主家的孩子,一边是自己家的孩子。 余落也不想让她为难,扯开嘴角笑了笑,“没事,您告诉我地址吧,我自己去。” 王姨把地址告诉他,就匆匆离开了。 余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旁的人看了他一眼。 他没察觉,提着余总裁给他送来的行李箱上楼了,他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戴了个口罩,拿着手机从楼上下来了。 他蹲在玄关处换鞋。 沙发上的人出声了,“你要去看病吗?” 余落系好鞋带,“嗯。” 他的脑袋沉沉胀胀,脑袋里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鼻腔也堵塞不通,有气无力,全身上下哪里都难受。 江屿从沙发上站起,走了过来,“我和你一起去。” 他枉顾余落的回答,自顾自的穿起了鞋。全程也不再搭理余落,一个人走到了前头给他带带路。 余落生病没劲,走得慢。 江屿走出一大段距离,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停下脚步在路边等他。 只不过等了半分钟,还没见着人,小少爷蹙起了眉,转回去找人。 余落被江屿落在了后面,江屿带他走的是近路,和王姨说的不一样,现在江屿不见了,他彻底迷路了。 他叹了口气,坐在了路边的花坛边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也没有江屿和王姨的联系方式,现在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了。 余落在原地坐了五分钟,看见了跑着回来的少年。 江屿在他身前停下,呼吸有点急促,他缓了几秒,居高临下看着余落。 余落环着膝盖坐在路边,原先茫然无措的人再看到他之后,重新露出了笑容,他声音沉沉闷闷拖着鼻音,听上去跟撒娇一样,又有点自责,“我没力气,跟不上,迷路了。” 江屿脸色不自然的撇开了脸,过了几秒,转过身蹲在了他的身前,“上来。” “嗯?” 小少爷别扭的解释了一句,“背你。” 余落本想着,那倒没有到背的程度,不过被脑海里突然冒出的系统吵到了。 他没有放弃这个和江屿关系深化的机会,顺理成章的趴到了少年的后背上。 余落想着,自己一个一米八、六十八公斤、有六块腹肌的强壮男人,被江屿轻而易举气都不喘一声的背着走,忽然间有些感慨。 尤其是想到了江屿这张和邬屿一模一样的脸。 感觉就像是他老了以后,养大的儿子背着他去看病。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又莫名失落起来。 他有点儿想邬屿了。 他在这个世界呆了快一个月了,起初几天晚上都睡不着,最近慢慢习惯新的环境,又猝不及防的看见了张和邬屿一模一样的脸。 第4章 “不想玩可以直接拒绝” 他想着,手也不自觉的摸上了少年的发顶,和曾经一样,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 身下的人僵住了。 余落也愣住了。 “……” 两个人沉默对峙着,江屿似乎是在等他的解释。 余落吸了吸鼻子,小声解释道,“不小心碰到的。” 这个解释太苍白了,他刚才不仅摸了一下,还来回蹭了两下。 他正准备再编一个措辞,就听见身下的少年闷着声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江屿一直把他背到了诊所才放下,诊所里的医生似乎和江屿认识,江屿简单说了一遍情况,医生直接拿了几盒药给他,“最近有流感,他估计是中招了,不用打针,打针对身体也不好,把药吃了就行。” 他跟余落说了一遍每日用量,余落点点头,准备付钱。 医生笑了笑,“我们是这处地产商高价聘来的,诊所看病不用钱,都由老板直接算在工资里的。” 余落点点头,“谢谢。” 江屿站在门口等他出来。 两个人离开诊所,江屿又蹲下了身。 “不用了,我自己走。”余落吸吸鼻子,他刚才在诊所里吃过了一次药,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江屿站直了身,迈开长腿,一个人走在了前头。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走得很快,反而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在等身后的人。 余落无声勾了勾唇,在脑海里和系统聊天,“江屿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相处。” 就是一个别扭的小孩而已。 两个人回到江家。 江屿换好鞋,一言不发的上了楼。 余落这几天也摸透他的脾气了,自己一个人呆在沙发上也乐得自在,顺便懒洋洋的跟系统请了个病假,“我太难受了,今天不想做任务。” 系统也是极有人性,毕竟余落罢工它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应下了。 半个小时后药劲发散,余落躺在沙发角里昏昏沉沉闭上了眼。 系统正在偷窥宿主的睡颜,就看见冷漠的少年拿着水杯下楼了,他瞥到了沙发上窝着身子的余落,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 系统吓得漏出电流声。 【啊啊啊啊——他不会是要一杯水泼到宿主脸上吧!!】 它直接屏蔽了画面,生怕自己目睹了宿主遭罪的全过程。 但是少年只能停在了余落身旁,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了桌案上,他垂着眸默不作声的盯了余落半分钟,抿着唇将另一个角落里叠好的毯子盖在了余落身上,再冷着脸离开。 余落睡眠质量是一贯的好,也许是察觉到了一丝温暖,梦里微蹙的眉头也解开了,脑袋往下缩了缩,半张脸缩进了毯子里。 系统再度冒头,察觉到宿主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 下午余落醒了,系统将这件事跟他复述了一遍。 余落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听完系统的话,神情微诧,“嗯?” 【是真的。】系统用自己的寿命保证。 余落看了眼身旁的毯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说这件事了,反倒是提起了系统,“你升级多了哪些新功能?” 【这可多了!】系统有点骄傲,【本系统的全称叫做:人性化自动服务系统,这次升级后,系统中枢智脑不仅添加了表情包,还添加了自动回复模式。】 “这就是你变活跃的原因?”余落放下手,手指微曲,轻轻叩在桌面上。 【宿主不喜欢吗?】系统声音有点弱,它原本是最低级的系统,等级比001还要低。甚至都不能拥有名字。只有一串冰冷的英文代码,余落是它出厂后分配的第一任宿主。 “还行。”余落轻哼一声,“帮我查查江屿在做什么?” 得到肯定的系统满血复活,【江屿在电竞房。】 余落站起了身,径直往楼上走。 江屿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房间里光线暗淡。只有电脑屏幕映出的紫色光芒,依稀落在了少年的脸上,像是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分界线,另一侧落着一片阴影。 在余落靠近时,他又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拧着眉转过了身,看见来人,眉头舒展了些,声音清冷,“你来干什么?” “刚睡醒有点无聊,可以和你一起打游戏吗?” “不可以。”少年面无表情的拒绝了。 余落吸了吸鼻子,鼻音未脱,“手游,不碰你的东西。” “……” 江屿看了他几秒,弧度极微的点了下头。 余落弯起眸,点开了手机里的唯一一个游戏软件。 终于要掉马了。 余落悄悄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看见进入游戏加载中的页面,愉悦的勾了勾唇。 两个人面对面组队添加完游戏好友。 余落点进他的游戏主页,表情变得奇怪起来。 他紧紧抿着唇,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了。 为什么江屿会有小号!! 他为什么要用小号和他玩!!他的大号是见不得人吗?! 江屿却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蹙起了眉,脸上多了点不耐烦,“不开吗?” “……” “开。” 余落神情恹恹的应,吸了吸鼻子,把他拉进了房间,开了一局排位赛。 进入ba &pik环节,余落转念一想,就算江屿玩的是小号,但是他的游戏技术总是顶尖的啊!到时候他顺理成章夸他几句,再问他有没有打职业的想法不就行了? 想着,余落抿着的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 下一秒,却看见一楼锁定了貂蝉。 “?”余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探过脑袋凑到旁边人的屏幕上看了一眼,疑惑的问,“你不是挂的三个ADC吗?” 江屿面不改色,往旁边挪了挪,躲开了他的视线,淡声回话,“乱挂的。” 果不其然,三楼挂了全法位的人扣了个问号。 江屿没有回。 余落在二楼,还在辅助池里挑英雄,却看见三楼锁定了瑶,并且带上了斩杀。 余落无奈,锁定了马可波罗。 四楼五楼是一对情侣,五楼是女孩子,只会玩中辅,被她男朋友劝说,拿着猪八戒去了对抗路。 四楼锁定了澜。 游戏开局。 瑶出了攻速鞋,跟着貂蝉去了中路线上,两个人清完一波兵都没有升到二级。于是貂蝉带着瑶妹进了对方的野区,两个人在偷野猪的路上被对面野法联合摁死在了河道边。 【First Blood!】 【Double Kill!】 瑶给貂蝉扣个6。 余落单杀掉对面ADC,趁着回城空隙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江屿还是那副神情淡淡的模样,操纵着刚复活的英雄离开泉水。 余落垂下头,去线上的途中拉视野看往了中路。 貂蝉和瑶两个人在争夺河蟹,最终被对面法师收下了。 余落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发作。 对面法师清完线转到了下路支援,对面打野也赶到了。而貂蝉和瑶在中路草丛发呆,澜在对抗路帮女朋友抓人。 原本的发育路1v2发展成了1v4。 马可波罗大招挪坟,死在了防御塔下。 “……” 余落抿紧唇看了眼身旁的人,依旧没吭声。 好在对面的发育路二人组菜,余落十分钟后已经能1v3了。 马可波罗刚拿下红buff,准备去中路参团,就看见貂蝉带着瑶往敌人堆里走。 好。 他终于不摆了。 余落拉着视角,视线时刻跟随着貂蝉。 美丽的异域舞娘跳进了人群里,来回跳了一圈,最终和瑶一起倒在了人群里。 “非礼啊——” “……” 余落深呼吸,告诉自己没事,他就是不会中路而已。 他操纵着马可波罗帮死去的貂蝉和瑶报了仇。 最终,游戏在貂蝉和瑶的带领下,以43分钟的失败告终。 余落在结算页面看了一眼貂蝉的输出。 很好,10%。 连瑶都有9%。 身旁的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余落的情绪,薄唇微启,“还开吗?” “开。”余落冷着声回。 这局江屿没再抢法位了,而是锁定了瑶,全局挂在了打野头顶;中路不会给信号,打野没来发育路抓过人,余落六分钟0-4了。 对抗路的吕布扣字,“射手能不能别送。” 余落拿的是认证过的职业号,骂人被举报,是要被官方处罚的。 他索性屏蔽了全队员。 这一局游戏,不出意外,他们又输了。 余落不信邪,连着和江屿又开了好几把游戏。 除了ADC,江屿其他位置全部玩了个遍。 他们一整个下午都没赢过一把!! 饶是余落脾气好,这会儿也不由得有些生气了,他抿着唇,眉眼下垂,周身气压极低。 而身旁的人丝毫未觉,偏过头眼神示问。 还开? 余落摁灭手机,一言不发的站起身往门口走,离开之前,他深深看了江屿一眼,语气很冷,“不想玩可以直接拒绝。” “……” 楼梯间。 系统冒泡,小心翼翼的问,【宿主,您真的生气了吗?】 余落是生气,但也不至于闹到和江屿置气的程度。 他耸了耸肩,脸上的冷意已经消退了,“没有那么生气,只是教教他怎么主动。” 他一谓的靠近并不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好,过度甚至会让江屿感觉到厌烦。 所以借着刚才的事,他换策略了,他在激江屿,激他会主动求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5章 “你很讨厌我吗?” 晚上王姨还没回来。 余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江屿从楼上下来,他站在了楼梯口,看向了余落,淡声道,“王姨说明天下午再回来,让我们点外卖。” 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余落从始至终都未抬头。 他听见了,没理江屿,自顾自的低头玩手机。 江屿抿着唇等了他半分钟,没听见回话,点了晚餐,转身上楼了。 【宿主,江屿已经主动了,咱们真的还要继续冷着他吗?】 “嗯。”余落收起手机,站起了身去门边换鞋,没什么表情的补充,“等他跟我道歉再说。” 【那您现在要去哪?】 余落脸上终于有了丝笑意,晃了晃黑屏的手机,弯起眸往门外走,“去赴约。”. 外卖很准时。 江屿接到电话出门拿了外卖。 他没在客厅看到余落的身影。 江屿微不可察的蹙起了眉,又想到他可能是回房间了。 于是先把菜全部摆上了桌。 他点了两人份,一份是他的,一份是给余落的。顾及到余落的感冒,他特地点的清淡口味。 他坐在餐桌上等了余落几分钟,依旧没看到余落的身影,于是站起了身,往楼上走。 他站定在余落房间门口,敲了下门。 房间里没有传出声响。 江屿拧下门把。 房间没开灯,一片漆黑,安静得有些深沉。 余落不在,他出去了。 江屿冷着脸下楼,把多出的那份晚餐丢进了垃圾桶. 余落打车去了夜市街。 VC的队员们已经聚在一桌等他了。 徐瑞是最先看到他的,举着啤酒,痞气的冲他吹了声口哨。 其他队友也看见了,学着徐瑞的模样,举起啤酒欢迎队长。 “行了行了,别丢人现眼了。”余落笑着骂道。 VC打野李棋最先听出余落声音不对劲,疑惑的挑了挑眉,“队长,你是不是感冒了?” 他这么一提,其他队友才发觉余落说话带着一股鼻音,温柔文雅的小队长一时间没那么正经了,反倒多了点可怜兮兮的可爱。 余落吸了吸鼻子,“感冒了。” “把酒给队长撤掉。”徐瑞招来服务员,“拿瓶常温椰奶。” 服务员点点头去了。 余落疑惑的问,“你们不是都去旅游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可别说了。”VC上单安逸摆了摆手,脸上写满了苦大仇深,“经理给我们安排的旅游,就是让我们去爬山。这我们还能接受,关键是山上连个好点的旅馆都没有!只有一家卖露营用品的,我们喂了两个晚上的蚊子就跑回来了。” 徐瑞接话,“而且山顶信号还差,打局游戏都得卡到挂机,我直接从中路卡出游戏地图。” 余落弯起眸,身旁的李棋一只手撑着脑袋,懒洋洋的抬起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调侃道,“原本以为你不去旅游逃过一劫,怎么看上去过得比我们还惨呢?” “只是感冒了而已。”余落笑着躲开他的手,“哪能比你们惨。” 几个人笑嘻嘻又说了些话。 服务员把烤好的肉和椰汁端了上来,很快饿狼扑食被扫劫一空。 李棋把最后一串肉放进了余落碗里,笑着骂他们,“没吃过肉啊?能不能照顾点病员?” “队长生病了这种不健康的东西还是少吃点好。”徐瑞笑着从余落碗里夺过了那串肉。 队长碗里的没人抢,徐瑞碗里的就不一定了。 余落已经吃饱了,撑着脑袋笑着看他们争。 忽然,几个人的动作停了下来,齐齐扭头看向了余落。 徐瑞提醒,“队长,是不是你的电话铃声?” “嗯?”余落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手机,还真是他的。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余落接通电话,“喂?” —— 知道余落离开后,江屿周身的低气压持续了半个小时,他冷着脸把电竞室里的娱乐器材全部玩了一遍,那股横冲直撞的烦躁情绪才降下去些。 他戴在耳机在电竞室里度过了两个小时,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又蹙起了眉。 余落并不知道他家的密码,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就算是回来了,也进不来。 小少爷起身,冷着一张脸下楼,呆在了客厅沙发上打游戏。 一局又一局的游戏胜利。 江屿退出游戏页面,环顾了一遍四周,瞥到了余落放在桌案上的药。小少爷冷着脸拿过来看了一眼,还是从诊所出来的模样,一粒药都没少。 他又看了眼时间,脸上的寒意愈深。 23:12。 门口依旧没有一点儿动静。 江屿面无表情的看了半分钟的时间,直到手机屏幕熄灭,他又重新打开手机,给他妈发了条信息,问到了余落的电话号码。 小少爷足足挣扎了五分钟,才播出了电话。 “喂——”余落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鼻音。 他那边很吵,吵的余落的声音都不太清晰。 “喂?”余落轻声嘀咕了一句,“打错了吗?” 电话被挂断之前。 江屿才冷淡出声,“你什么时候回来?” …… “我靠!”徐瑞捂着嘴尖叫,眼底的八卦欲极强,压低声和队友们一起分享,“这谁啊?怎么还管队长几点回家。” 余落丝毫不意外听到江屿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回,“不回来了。” “……” 电话那头沉默了。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出声,余落笃定他不会挂断电话。 果不其然,数十秒的沉默后,是少年递出的求和的橄榄枝。 “……你今天还要吃一次药,药在家里。” 别扭的小少爷还是太单纯了。 余落勾了勾唇,还是压着平淡的语气,“哦,我过会儿回来。” “……” 那头又沉默了几秒,余落听到了别扭的小少爷出声,“30分钟后我要睡觉了。” “哦。”余落改口,试探着问,“那我现在回来?” “嗯。”江屿淡淡应过一声后,挂断了电话。 被吊足了好奇心的队员们齐齐把好奇的视线投向了余落。尤其是刚才还看见了余落装冷脸的模样。 “队长,这谁啊?” “阿姨家一个别扭的小孩。”余落勾了勾唇,发了个红包在战队群里,朝他们挥挥手,“我先回去了。” “小孩啊?”徐瑞撇了撇嘴,“我还以为队长有什么好消息了。” 余落路上堵车,紧赶慢赶,还是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江家。 他猜测这会儿江屿可能睡了,试探的按了按门铃。 防盗门很快被人打开了。 江屿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客厅。 余落进门换好了鞋,准备倒杯水吃药,刚碰到药壳,就听见沙发上传来的声音,语气有点冷,“药忌酒。” 余落愣了一下,朝他眨了眨眼,“没喝酒。” 江屿蹙起了眉,没吭声,视线仍然停留在他手上。 余落解释,“我喝的椰汁,朋友喝的酒。” “嗯。”小少爷淡淡应了一声,终于收回了视线。 余落喝完药也坐回了沙发上。 原本打电话说半个小时后就要睡觉的人,现在正低着头认真的看手机。 余落悄然凑了过去,看见面无表情的小少爷把手机里的软件都点了一遍。 他轻咳一声,突然问,“你很讨厌我吗?” 小少爷乱点的手一滞,抬起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视线,过了几秒,才听见他一贯没有什么情绪的回答,“没有。” 余落乘胜追击,弯起了眸,“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小少爷又沉默了。 又过了几秒,余落听见了他的回答。 “嗯。” 余落歪着头追问,“嗯是什么意思?” 小少爷被他问烦了,蹙起眉,终于别扭的说出答案,“……还行。” 余落脸上的笑容愈深,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 “你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 “嗯。” 余落脑海里偷偷观察的系统开心的放起了电子烟花庆祝。当然,它是开的静音,一个系统偷偷摸摸自己庆祝的。 余落还想说些什么促进一下新建成的友谊。却看见江屿脸上装出来用来掩盖别扭局促的冷脸。 他轻轻咳了一声,没打算再为难江屿,弯起眸朝他笑了笑,“不早了,去睡觉吧。” “嗯。” 江屿回答完,很快的站起了身往楼上走,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余落哼笑一声,关灯,也上楼了。 余总裁并没有给余落整理睡衣,于是余落还是换上了江屿的睡衣。 湿哒哒的头发有几根贴在了额头上,比平时要长一点,水珠顺着发丝往下滴,余落揉了揉眼睛,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他正把吹风机接好电,就听到了敲门声。 余落把头顶的毛巾扯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水,往门边走。 原本特地过来告诉余落自己家门密码的江屿在看见他身上熟悉的睡衣时,沉默了一瞬。 他的睡衣穿在余落身上有点大,其实今早的那套系好纽扣还算适合,这一套却是圆领短袖,黑色的睡衣衬得余落皮肤白皙,修长的脖颈下有一对漂亮精致的锁骨。 余落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自己身上的睡衣,轻声解释,“我爸忘记给我拿睡衣了。” 一个小通知~ 因为是签约书,所以上架是不可避免的啦。 一章三千字的话收费是15耽币,宝贝们蹲蹲红包广场和粉包,全文估计算下来绝对不会超过一杯奶茶钱!! 追读对作者挺重要的,所以宝贝们尽量不要囤文qwq,也可以先订后囤。写文不易,欢迎大家继续捧场~ 评论区我都会看的,谢谢宝贝们的评论和吐槽。 加更的话,定好加更规则会贴到评论区。 因为是快穿类型,大家很多喜欢的人设不一定能写到,可以在评论区或者吐槽区提,我看到了会给大家写个小短篇解解馋,放在评论同人区板块。 最后祝看书的宝贝们阅文愉快喔。 再放一个小活动! 从连续七天订阅里,抽两个宝贝500耽币,二十个宝贝100耽币。 没这么多人的话奖品重叠,一个人可以获奖多次。 8.19开??? 第6章 我答应做你的队友 江屿回过神,视线从裸露的白皙肌肤上收回,点点了头,“防盗门的密码是5277。” 他说完迅速转身,走进了隔壁的房间。 余落在门口站了几秒,张了张嘴,本来想和系统说些什么的。 忽然打了个喷嚏。 “不说了。”他吸了吸鼻子,关上门回去吹头发了。 好奇探出了头的系统:?. 王姨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还带回来了一个小男孩。 “叫什么名字?”余落蹲在小朋友身前,弯着眸戳了戳他圆嘟嘟的小脸。 “小名叫球球。”王姨笑着揉了揉小朋友的发顶,叮嘱球球,“不要乱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奶奶做完饭知道吗?” 球球眼睛很大,乌黑发亮,睫毛又长又翘,小脸白净,两颊还坠着未脱的婴儿肥。 “嗯嗯!”他点了下头。 王姨朝余落笑了笑,“小少爷,麻烦您先帮我看一会儿。” 余落应了一声,她才转身进厨房。 球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余落。忽然嘟起了嘴,抓住了余落的手,眼神飘到了他身后的零食框里,奶声奶气的撒娇,“哥哥,球球吃药苦,想吃颗糖。” 余落哼笑出声,拍了拍他圆鼓鼓的小脸,挑起眉,重复了一遍他话,“想吃糖?” “嗯!想吃糖。”球球嘟着嘴朝余落眨了眨眼。 余落弯起了眸,往身后的零食框里拿了颗糖,剥开糖纸塞进了他的嘴里。 球球眯着眼睛砸吧了两下嘴,嘴甜的谢谢哥哥。 余落自己也剥了颗糖,身旁的人却懒洋洋掀起眸看了他一眼。 余落开玩笑,挑起眉问,“你也要?” “……” 小少爷沉默了几秒,移开了视线,从零食框里拿了个果冻出去。 球球趴在余落的腿上看动画片,小手撑着脑袋,播到片尾曲,脑袋一晃一晃,跟着电视里的音乐,奶声奶气的哼歌。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 又想邬屿了。 他的小朋友比球球还乖巧可爱。 余落忽然低落的情绪被江屿成功捕捉到,小少爷拧着眉看了几秒,从零食框里捡了个果冻,别扭的递了过去。 奈何余落看见他那张和邬屿如出一辙的脸,失落情绪更甚,垂下眸,神色恹恹的接了过来,“谢谢。” “……” 小少爷蹙着眉像是在沉思什么。 余落一边摸着小孩软塌塌的头发,一边思念邬屿。 系统看不下去,冒出了头,【宿主,邬屿过得很好,现在末世10年过去,他成为了一名伟大的军人。】 【现在咱们的任务是把江屿招揽入队。】 余落还没回话,身旁的人把手机伸了过来,脸上没什么情绪,语气淡漠,“打游戏。” 余落垂眸看了眼亮着的屏幕。 嗯? 是江屿的大号!! 【宿主!】系统在脑海里尖叫。 余落面不改色屏蔽了系统,长叹了一口气,变着法指责他昨天的行为,“算了,我不想再五连跪了。” “……” 小少爷昨天坑了他五把。 自己估计也没想到只过了一天时间,他们俩就成为了朋友。 江屿神情僵硬了几分,“……昨天没发挥好。” “哦。”余落学着他的模样应了一声。 “……” 小少爷沉默了几秒,拧着眉,纡尊降贵又问了一遍,“玩不玩?” “玩。”余落赶在他不耐烦之前爽快的应下了,他点开游戏软件,把腿上的小孩扒开了,命令道,“坐好了,哥哥要打游戏了。” 球球坐直了身体,小短腿悬在半空一晃一晃,他歪着脑袋,指着余落手机屏幕里的大乔,好奇的问,“哥哥,这是谁啊?” 余落笑着逗他,“哥哥的女朋友。” 江屿动作一顿,锁定了公孙离。 这一局,不知道江屿是不是有意显摆,开局就玩的猛,带着余落越塔强杀对面发育路双人组,并丝血逃脱。 对面有人认出了余落,局内发信息。 “对面是Fish吗?” 余落悄悄瞥了一眼江屿,没否认。 那人又孜孜不倦问,“Fish能给个好友吗?我女朋友很喜欢你。” “……” 大乔跟在公孙离身后,看着对方又一次越塔拿下人头。 一局游戏在江屿40%输出的公孙离带领下赢得了胜利。 刚回到组队房间。 刚才局内要好友位那人的添加信息就弹了出来,余落还没来得及处理。江屿又默不作声开了下一局。 这局在江屿的强势输出下依旧赢得了胜利。 余落觉得时机到了,取消了准备。偏过头夸他,“你好厉害。” 少爷不愧是少爷。 被夸了依旧是宠辱不惊的模样,脸上半点神情都没有,视线都未曾离开过手机屏幕,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还玩吗?” 余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好奇的问他,“有没有打职业的想法?” 江屿的视线终于从屏幕上收了回来,淡淡的移到了余落脸上,只是抿着唇和他对视了几秒,“什么意思?” 他既然这么问了。 余落也不掩瞒,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我们战队还缺了一个ADC,你有没有打职业的想法?” “……” 余落也摸不准江屿的想法,据系统给出的背景,江屿也刚成年高考结束。 余落在现实里是一名大三学生,和学校特批了申请,着手家里的企业。 他自知学历的重要性。 江屿还没出声,蹙着眉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视线逐渐深沉。 余落轻声解释,“我知道你要上大学了,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愿,决定在你。” 江屿还是没有回话,视线紧缩在余落脸上,眼底是他从未见过的情绪,沉沉闷闷的。 余落不自然的别开了脸。 两个人之间气氛忽然冷凝。 球球才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嘴里的糖吃完了。小手牵住了余落的手,软糯糯的撒娇,“哥哥,要吃糖。” 王姨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正巧听见了小孙子这句话,她笑着唬他,“再吃糖,牙都要被虫吃掉了。” 球球被唬住了,嘟了嘟嘴,“那球球不吃了。” 王姨笑了下,招呼几个人过去吃饭。 邀请加入战队这件事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 晚上。 余落趴在床上,实在有些犯愁了,问系统,“要不然换个人吧?”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觉得江屿实在没有当职业选手的想法。” 系统也认同余落的想法,但是它不能说出来啊。 这算消极怠工!! 系统虚声劝道,【要不然我们再试几次吧?】 正在这时,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余落有预感是江屿。 他从床上一翻而起,穿上拖鞋匆匆忙忙去开门了。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江屿。 少年面容冷冽,一只手提着余落的药,一只手端了杯水,“吃药。” 余落乖乖巧巧接了过去,水还是热的。 他挑起了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在问:现在屋外37摄氏度,喝热水? 江屿视而不见,只是将手上的东西全部递了过去,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余落一眼,垂下眸,掩盖住眼底细碎的温意,轻声说,“我答应了。” “答应什么?”余落下意识问出声。 “做你的队友。” 少年最后一个字落音,他抿紧了唇,掀起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余落。 “好。”余落弯起了眸。 江屿盯着他脸上欢喜的笑容几秒,视线又不自然移开了,他语气僵硬的说了声“早点休息”就转身回房了。 余落端着水回到房间,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茫然的欢喜之中。 系统这回没有屏蔽余落了,拉着他一块儿开心的放烟花。 余落喝完药,给经理打了个电话过去。 经理这会儿正躺在山脚下的旅馆里,嘀嘀咕咕抱怨几个花了钱提前离开的小兔崽子。 真当俱乐部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他接到余落的电话,轻哼一声,摸了摸肚皮,漫不经心,“喂?” “经理,之前说的新ADC我已经联系好了,你拟一份合同吧,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他来俱乐部签合同。” “找到人了?”经理从床上一坐而起,忙回话,“我明天回市里,你后天带他去俱乐部。” “嗯。”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下具体事宜,才挂断了电话. 两个人去俱乐部那天,天灰蒙蒙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俱乐部在一个管控严格的小区,未登记车辆不允许进入。 江家司机将两人送到小区门口离开。 余落在门卫室借了把伞,带着江屿往俱乐部走。 伞不大,风卷起雨珠,伞的遮挡效果又降低了几分,两个人身上都淋湿了些。 余落收了伞,拿出钥匙开门,江屿靠在门边,拧着眉看了余落身上的深色处。 余落全然未觉。 两个人一进门,大厅里的人齐齐扭过头看了过来。 “哇哦。”安逸曲起手肘撞了撞李棋的肩膀,“这个弟弟有点帅。” 徐瑞脚抵在桌上,往后滑了一米,朝安逸抬了抬下巴,勾着唇问,“比我帅?” 安逸来回对比了好几次,砸吧了两下嘴,表情有点为难,“这怎么比啊,你俩都不是同一类型的。” “哦,那就是我帅。”徐瑞哼笑一声,滑回了原位。 第7章 “哥哥。” 经理带着余落和江屿上了楼。 会议室里,余落坐在江屿身旁,经理坐在他俩对面,递了个文件夹过去。 文件一式两份。 “这是合同,最后还有一些行业规矩。我们先签一个赛季,暂定500万,以后能加价。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签字。” 经理话落。 江屿打开了文件夹,身旁的人凑了过来。 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翻动。 他每翻一页,身旁的人就凑得更近。 合同页数不多,翻到了最后一页,江屿拿起了笔准备签字,身旁的人却摁住了他的手,拧着眉问,“你翻这么快都看完了?” 江屿垂下眸,视线落在了盖住自己的那只手上,很轻的应了一句,“嗯。” 余落不信。 虽然这是他所在的战队,但江屿终究是他带进去的人,他试探着问,“要不你再看一遍?” “嗯。” 余落似乎是看见江屿勾着唇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容转瞬即逝,他也没太看清。 他松开手。 江屿又翻了一遍合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经理松了口气,接过俱乐部那一份,淡淡的扫了一眼吃里爬外的队长。 余落被安排带他参观俱乐部。 江屿偏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能去你房间吗?” “嗯?”余落以为他是想看看俱乐部的房间,点了下头。 两个人进了余落的房间。 江屿又问,“你衣服湿了,有吹风机吗?” 余落点了点头,从床头柜里拿出了吹风机,吹干了自己衣服上的湿迹,又看见了他T恤上未干的深色印记。 “我帮你吹吹。”他拿着吹风机往前凑,抓着江屿肩膀那块布料怼在吹风口。 两个人之间隔得很近,近到江屿能看清他的睫毛,还有右脸颊中间那颗不太明显的棕色小痣。 吹风声音骤停,余落拔了插头,把吹风机放回了抽屉。 余落拖来书桌前的椅子,和他面对面的坐着。 两个人靠的不近,可能是吹风那股热气还未消,江屿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余落问他,“你打职业的事和阿姨他们说了吗?” “嗯。” 江屿抬起眸打量他的房间。 房间内居多是暖色调的装饰,墙壁上挂着几个相框,是他和队员们的合照。再往右,贴着几张球星的海报。屋子里有一个挂壁书柜,上面摆了几个模型和几盆多肉。 余落没注意,想了想,又问,“你学校那边怎么安排?” 江屿视线收回,落在了身前的人脸上。他低声道,“保留学籍。” 那就好。 余落在心底松了口气,还想说点什么。 房门被人敲响了,是徐瑞的声音。 “队长,去外面吃火锅,要一起吗?” “去吗?”余落问江屿,见江屿淡漠的神色,解释道,“提前和队员们熟悉一下。” 江屿答应了。 火锅店里。 经理定了个包厢,队内官宣了一遍新任ADC,他把视线递给江屿,想让他做个自我介绍。 而小少爷端正坐着,垂着眸,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余落推了推他,江屿抬眸看着他,薄唇轻启,“江屿。” 这句自我介绍实在淡漠,空气安静了几秒。 余落笑着缓和气氛,“他有点怕生,以后熟了就好了。” 徐瑞是最先附和的,隔着桌朝江屿举起了酒杯,“来,作为队里最帅的哥哥,我代表他们敬你一杯。” 余落有些担忧的看向江屿,他还真担心江屿不接这杯酒。 但江屿动了。 他端起身前的酒,遥遥和徐瑞隔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其他人见状也想敬酒,被余落劝了下去。 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趁着几个人在聊趣事。余落凑过去,小声提醒,“不喝酒的话,我给你倒杯可乐。” 江屿看着他,唇角弧度极微的勾了勾,薄唇微张,轻轻吐出一个字,“不。” 声音都带着点酒意。 余落疑惑的看着他,又扫了一眼他杯里仅剩的半杯酒,“你喝多少了?” 江屿另一旁的安逸听见了,替江屿回答,“一杯半。” “……” 一杯半啤酒就醉了。 余落憋着笑,问他,“真醉了?” “嗯。”江屿点了下头,认真的回答。 这顿饭也临到末尾。 经理见状,提前结束了饭局。 余落扶着江屿走在人群末端,江屿却轻轻拨开了他的手,拧着眉道,“我自己走。” “行,你自己走。”余落真放了手。 江屿喝醉酒其实和平时没太大区别,脸上看不出一丝醉意,路走得笔直,只是反应会比平时迟钝几秒。 六个人刚出包厢,就听角落里有人喊了一声。 “VC!” “是Summer和Fish!” “还有一个是新ADC吗!” 只听前两句,经理可能还会停下来,让队员们跟那人唠唠嗑。但新ADC是还未官宣过的,可不能提前路透。 经理急急忙忙拿身子去挡江屿。 这番举动证实了多出的那人就是新任ADC。 大厅里已经有人在拍照了,余落眼疾手快,把江屿的脸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角落里的男子冲了出来,被徐瑞冷脸挡住。 那人笑了笑,视线飘到了他的身后,“我是你们的粉丝,没想做什么,只是好奇新ADC。” 李棋冷笑一声,“关注VC官方通知,我们会官宣的。” 安逸扭过身,小声让余落带江屿先走。 余落点点头,带着江屿离开了火锅店,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他松开江屿,给经理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和江屿先回家了。 发完信息。 余落抬眸,看见江屿怔愣的看着他。 他有点疑惑,“怎么了?” “哥哥。”江屿声音有点哑,往前一步,把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里,就像刚才在火锅店里那样,很轻微的蹭了一下。温热的气息扑撒在余落那块皮肤上,弄得他一阵发痒。 余落极其不自然的推了推他的脑袋,“江屿,你先起来。” 江屿很快回话,“不。” 他轻轻嗅了一下余落脖颈的气息,又哑着声喊了句,“哥哥。” 余落知道没法和醉酒的人讲理,他要是知道江屿一杯半会醉,一定不会让他喝的。 江屿的手环在余落的后背,把他往怀里带了带。 余落以前也碰见室友喝醉过,拉着另一个室友的手悲伤质问: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比起那位室友,江屿醉酒的行为还是在余落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他耐心的拍了拍江屿的脑袋,“先起来好不好?抱着不好回家。” 江屿安静了几秒,才抬起头,他松开了余落,朝他伸出了右手。 “嗯?” 江屿眸色沉沉,声音微哑,被酒意浸透,“要牵手。” “……” 最终余落还是牵住了他的手。 比起两个人抱着回家,余落觉得牵手能接受的程度又高了点。 但进了江家大门。 余落和客厅里的人对上眼,又愣在了原地。 林女士花容失色,尖叫一声,人快晕过去了,被余总裁扶住了。 江屿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余落肩膀上,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原本是很普通的握手,却被江屿强制要求成十指相扣。 “不是!妈你听我解释!”余落推开江屿,想过去解释。 身上的人却不肯动,声音沉沉闷闷,委屈的喊了声哥哥。 “……” 林女士白眼一翻,又要晕了. 两家家长将江屿和余落围在沙发上,听余落解释完后,江太太拿出手机对着动作亲密的两个人拍了好几张照,兴奋的说,“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儿子这么乖的一面!以后找到机会我也灌他几杯。” 余落怎么也拽不开江屿的手,自暴自弃的靠在了沙发上,任由身旁的人贴在他的肩膀上。 王姨端来一杯柠檬水,江太太接过,还没凑到儿子嘴边。 江屿一扭头,埋进了余落颈窝里,声音沉沉闷闷的,“我不要他们喂,要哥哥喂。” “……” 余总裁眼疾手快,提前扶住了老婆的肩膀。 五个家长都盯着余落。 余落吸了吸鼻子,推开了身上的人,接过江太太手上的柠檬水,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将这杯水从江屿头顶倒下去的冲动,温柔的凑到了他的嘴边。 江屿抿着杯壁,小口小口喝完了。 身旁的人又若无其事的靠回了余落身上,留着余落一个人和五位家长大眼瞪小眼。 “……” “……要不我把他扶回房间睡觉?” “快去快去。”林女士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实在不想见到儿子这疑似出柜的画面。 江太太也跟着余落身后上楼了。 好不容易把江屿摁在了床上,他又开始作妖了。 他定定的看着余落,一双黑眸湿漉漉的,往日的淡漠神情被委屈覆盖,“哥哥别走。” “……” 余落尴尬的看了一眼江太太。 江太太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见余落看了过来,绷着脸轻咳了一声,拿出手机对着儿子又拍了几张照。 收起手机,她歉意的朝余落笑了笑,“小落啊,还是得麻烦你哄哄他了,阿姨先下去了啊。” 话落,江太太转身小跑离开了江屿的房间。 江屿往床内侧挪了挪,给余落让出了位置。黑眸沉沉,“哥哥,上来。” 第8章 “哥哥,睡觉。” 上来。 余落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强忍着一拳撂他脸上的冲动。 床上的人见他没反应,喊了他一声,催促道,“哥哥,上来睡觉。” “……” “闭嘴。”余落冷着脸把书桌前的椅子拖了过来,重重的甩在了他的床边。 他坐下,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抱着手臂,神情平淡的睨着床上的人。 江屿委屈的去牵他的手,被余落面无表情甩开了。 “闭眼,睡觉。” “要牵手。”江屿一脸受伤的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握住了余落的指尖。 “……” 余落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没再甩开了,“快点睡。” “哦。”江屿闷闷的应了一声,见他没反抗,又得寸进尺的扣住了他的手掌。 他贴在床边,牵着余落的手,放在胸前,闭着眼终于消停了。 余落看了眼手机,等了十分钟,才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他站起身准备出门,看了眼江屿贴着床沿的睡姿,还是转身把椅子接在了床边,避免他一个翻身摔下去。 做完这一切,余落才下楼。 大厅里四个家长都坐在沙发上。 林女士一见他出现在楼梯口,就急匆匆的站了起来,她一言不吭攥着余落的手腕往屋外走。 两个人站在江家门外。 林女士仰着脸,认真的打量余落,“你和江屿真的没关系吧?” 余落有点儿无奈的解释,“没关系。” 林女士心里的石头离地面近了几分,紧接着,她又试探着问,“宝贝,你性取向正常的吧?” “……” 余落沉默了。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对女生动过心,比起娇小可爱的女孩子,他更多时候,视线会不自觉的被同性吸引。 “……” 完了。 知子莫若母。 一见余落这反应,林女士还有什么看不出来了的。 心里那块石头已经稀里哗啦炸得粉碎了。 她扶着额头,一瞬间呼吸困难,又要仰着脑袋晕倒了。 余落赶忙扶住了他妈。 林女士抓着余落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气,声线颤抖,“什么时候的事?” “妈。”余落无声叹了口气,“一直都是。” 这么大的事林女士才知道,难怪他儿子二十岁了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原先他以为自己儿子心底藏着一个白月光,这么多年一直苦苦等待。 感情他根本不喜欢女生! 林女士呼吸了好几个来回,终于缓过来了,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弧度,“你现在有喜欢的男生吗?” 余落简单干脆,“没有。” 林女士终于松了口气,今日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席卷全身,她松开余落的手臂,站直了身,嘱咐道,“谈了都要先带回家让妈妈看看。” 她就怕余落藏着掖着不让他们知道。 事已至此,林女士勉强的补充,“就算是男生,也带回家看看。” 凭他儿子这个条件,就算是喜欢男生,那也是顶尖的男生。 到时候她又多了个孩子,要孙子就让余落去领养一个,还能挑着好看又乖巧的养。 林女士一想,心情又好了。拍了拍余落的肩膀,“你去楼上收拾东西,今晚跟我们回家住。” 这话说的好像是余落强硬要呆在江家似的。 余落点点头,问她,“你们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 “对啊。”林女士朝他眨了眨眼,“想我家宝贝就回来了。” 才怪,高定展取消了。 余落半信半疑点点头,被林女士催着上楼收拾行李。 江屿还未醒来,余落已经到家了。 林女士提着几个购物袋跟在余落身后上楼,她进了余落的房间,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了他,脸上笑容灿烂,“妈妈给你买了几套新衣服,你去试试。” 余落的衣服基本都是林女士挑的。 林女士喜欢购物,眼光还不错,余落干脆就由着她了。 他去浴室把林女士给他的新衣服全都换了个遍,林女士才满意的点点头,夸了他几句离开了。 系统探头发布新任务。 【宿主,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帮助男主拿下世界赛冠军。】 系统的确履行诺言,这个世界的确比上个世界安全得多,而且任务也少。 男女主感情线用不着余落,只有剧情线需要他。 进入世界至今,系统只颁布了两个任务。 【说服江屿加入VC。】 【帮助VC夺冠。】 有了江屿的加入,余落觉得VC夺冠是小事情,这个世界估计也能很快结束。 余落在家度过了最后两天假期。 七号吃过晚餐,林女士开车送余落回俱乐部。 两个人在停车场碰见了江太太和江屿。 两位家长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余落偷偷瞥了江屿一眼,小少爷脸上神情淡淡,察觉到他的视线也只是轻轻的对上,并没有半分不自然。估计是不记得酒醉的事了。 余落松了口气,背着包过去,弯着眸和他打了声招呼。 江屿点了下头。 两位家长在停车场聊欢了,约着去逛街。 余落看了眼江屿身旁的三个行李箱,叹了口气,主动上手帮他拿了一个,“走吧。” 两个人到达俱乐部大厅,经理正在打电话,朝着余落指了指楼上,让他先带新成员去放行李。 余落点点头,提着江屿的行李箱上去了。徐瑞也过来帮忙提了一个,送到门口就下楼了。 江屿的房间在余落隔壁。 余落把背包丢回了自己房间,走进了江屿的房间。从衣柜里抱出枕被,有模有样的帮江屿铺起了床。 江屿没动,靠在行李箱旁垂着眸看着余落。 直到对方被被套罩住了脑袋,他勾了勾唇,走过去帮了下他。 铺完床,余落朝他笑了笑,“放好行李就下去客厅。” 说完他离开了。 余落下楼的时候,战队里的三个队员齐齐看了过来。 徐瑞冲他眨了眨眼,笑着调侃,“队长,怎么没见你对我们这么好啊?” 李棋附和了一声。 余落有点无奈回答,“他年纪小。” 他们却有意曲解他的意思,老神在在的点了点头,“哦,原来队长喜欢年纪小的。” “……” 余落还想反驳,余光瞥见了楼梯上的人影,立刻闭了嘴。 四个人全都噤了声。 江屿站在他们对面不远,插着兜看着人群里的余落。他停了几秒,走了过去。站在余落身旁,掀开眸问,“我坐哪?” “坐我旁边。”余落拍了拍身旁的椅子。 江屿闷着声应了一声,坐下后并未再出声。 余落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悻悻坐回的其他队友,总感觉江屿现在在不开心。 也是。 他这个人本来就性子闷。 他和战队里其他人都不熟,进入新环境,会感觉到双方间都有一条礼貌的沟壑。 恰时,经理打完电话走了过来,“商量一下新打法吧。” “这个赛季,我们试ADC为核打法。” “全局保证发育路完美发育,可以吗?” 余落是最快附和的,积极的点了点头。 察觉到其他几人眼神奇怪的看着他,余落忙解释,“他很厉害。” 江屿也大言不惭的附和余落,点了点头,“嗯。” “……” 经理也不多说什么,问了江屿想注册什么职业名后就离开了。 最需要配合ADC的辅助余落和江屿双排了好几局,趁着等待匹配间隙,他还是没忍住,凑了过去,小声问,“你为什么想取这个名字啊?” 江屿偏头,视线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漫不经心的回,“随便取的。” “哦。”余落又把头缩了回去。 Cat。 Fish。 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入队第二天,经理给江屿准备的队服和特制耳机到了。 VC官方微博也官宣了新任ADC,并贴出了江屿未入队前的游戏账号和他的队服照。 【VC战队:欢迎新成员@VC.Cat。】 ADC榜一标志闪闪发光。 评论区一瞬间沦陷。 【???】 【很难不怀疑VC招队员的标准。】 【Fish我先出去会儿,不回来了!】 【只有我在好奇他们怎么把ADC隐藏的榜一招过去的吗?】 VC前任ADC也给余落发信息了,隔着屏幕,余落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惊讶了,“我靠,我当时也是说说而已,你怎么还真把人招过来了。” “恰好假期认识了。” 评论区有夸赞,自然也会有诋毁和谩骂。 【ADC榜一一直都是隐藏玩家,谁知道VC的新ADC是不是本人。】 【买号狗滚出电竞圈。】 余落滑着训练椅碰上了江屿的椅子,玩手机的少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余落抓着他的椅把,凑过去安慰他,“别看微博,不要把别人骂你的话当真。” 他抓了抓后脑勺,绞尽脑汁,又憋出了几句话,“每次官宣新队员他们都会骂,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别人骂几句就难过。” 江屿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很轻的点了下头。 余落还是怕他会被影响,试探着问,“要不然你把微博删了吧?过段时间再下回来。” 江屿终于脸上多了丝笑意,他往前靠了靠,两个人隔得很近,他垂下眸,看见了余落脸上的棕色小痣。 “我没有微博。” 第9章 “别怕。” 说话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余落脸上,他不自然的往后退了退,“哦……” 余落表情轮换了好几遍,不知道是不是被江屿那个突如其来的笑容惊傻了,呆愣愣的补充,“……那你也别看其他的。” 江屿低声应,“好。” 经理嘱咐完江屿不要看网络上的消极评论,通知所有队员,“我给你们约了MAX打训练赛,明天。” “啊?”徐瑞撑着脑袋哀叹一声,“我们队内还没练好配合。” 几人心照不宣的看了江屿一眼。 江屿技术是好的没话说,但是这是一场团体游戏。江屿个人打法鲜明,喜欢单上,不经常配合其他队友参团。连兢兢业业跟在他身后的辅助都能弄丢。 经理扫了几人一眼,“还有两个月就是冬季赛了,试试训练赛,说不定能找到配合的感觉。” “……行。” 经理走了。 全程江屿都没有做声,垂着眸开始下一局组队。 余落觉得他可能还是难过的,还没有融入这个集体,和其他队友也没话说。 是余落把他拉进来的。 余落从训练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江屿身旁,取消了他的组队匹配。 江屿抬起头看着他。 余落面不改色,“……你想不想喝酸奶?” “……” 原以为江屿不会回应,他却应了一声,“嗯。” 余落有些惊喜,弯起了眸,“冰箱里没有了,我们超市买吧。” “……好。” 江屿放下手机,跟在余落身后出门了。 旁边悄然偷听的徐瑞扭过头,疑惑问了其他两个人一句,“冰箱没酸奶了?” “有啊。”安逸踢了踢脚边的垃圾桶,草莓味的酸奶空盒孤零零的躺在里面,被动静震起,换了一个角落躺。 徐瑞更疑惑了,歪着头问,“那他们出去干嘛?” 李棋耸了耸肩,“谁知道。” 另一边。 两个人已经到了超市,余落推了辆购物车,江屿插着兜走在他身旁。 余落把一盒酸奶放进购物车,状似不经意发问,“你这两天在俱乐部还习惯吗?” 江屿看了眼酸奶盒上的芒果图案,又拿了一盒草莓味的,“嗯。” “那有没有想家?” “……” 江屿比余落还要高半个头,他居高临下看着余落,声音里带了点笑意,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余落。” “嗯?”余落有点不明所以。 “我成年了。”江屿低声说完,替他整理好松松垮垮的衣领。 “我知道你成年了。”余落叹了口气,“我就是怕你在俱乐部不开心也不说。” 江屿忽然打断他,黑眸沉沉,落在了他的脸上,声音压得很低,“重要吗?” 余落理解为他开心重要吗。 他不假思索的回,“重要啊,是我把你带进来的,要是你不开心,我会愧疚的。” 江屿接过他手上的推车,不轻不重应了一声,“不用愧疚,没有不开心。” 两个人结完账出去,徐瑞给余落打了个电话。 “……” “好,我们不来了,我带他去其他地方吃。” 余落挂断了电话,偏头看向身旁的人,“徐瑞他们去吃烧烤了。”他眨了眨眼,“阿姨跟我说你胃不好,你要不要和我去吃馄饨?” 江屿点了下头。 余落弯起眸,脸上笑容干净澈亮。 江屿晃了下神,垂下了眸。 两个人去的是巷子里一家店,那老板显然是认识余落,见他进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隔老远就看见你了。”老板拍了拍余落的肩膀,“今天还带了个朋友啊,你们想吃点什么?” “要两碗馄饨,谢谢叔。” 老板进了里间,余落拉着江屿坐到了角落里的桌子上。 馄饨很快端了出来,老板还拿了两罐桂花蜜出来,“两个小朋友拿回去吃吧。” 余落弯起眸道谢,从桌上拿了盏茶杯,挖了勺蜜泡水,递给了江屿,期待的看着他,“尝尝。” 江屿端过去抿了一口。 他评价道,“很甜。” 蜂蜜和桂花清香搅合,甜却不腻,很清新的一种甜意。 又补充了一句,“好喝。” 他喜欢甜味。 余落也喜欢。 两个人离开小巷已经是傍晚了。 街道旁落了大片桂花瓣,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甜味,灯光一盏盏亮起,两个人身上笼着一层暖黄的光晕。 周遭十分安静,有夜风轻拂,余落舒适的眯起了眼。 江屿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他发顶的淡黄小花上。 一直到俱乐部门口。 江屿才叫住他,抬起手捻起那抹嫩黄,他悄然握住,点了下头,应下对方的道谢. 第二天。 经理站在训练椅后絮絮叨叨。 “虽然MAX是我们曾经的手下败将,但这一次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次训练赛主要是为了练团队合作,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战术,以ADC为核。” 余落趁着经理没注意打了个哈欠,压了压翘起的头发。 两队进入游戏,各自选定英雄。 红方VC:对抗路孙策、中路上官婉儿、发育路孙尚香、游走明世隐、打野韩信。 蓝方MAX:对抗路夏侯惇、中路貂蝉、发育路虞姬、游走刘禅、打野凯。 开局双方正常发育,四分半,VC拿下第一条暴君,MAX拿下主宰。 八分钟发育路爆发第一波团战,孙尚香拿下一血,双方辅助死亡。 对面ADC丝血回城,江屿操作孙尚香继续补兵。 法师信号刚落音,草丛里跳出对面貂蝉,孙尚香净化一技能往回翻滚。 明世隐复活回到线上,一技能加大招帮孙尚香回了半管血。 “别怕。” “嗯。” 十五分钟,VC占据大好优势,直推发育路高地。 而孙尚香也成为全场最高经济。 游戏拖到二十分钟,VC拿下风暴龙王,一举摧毁敌方水晶。 接下来的三局VC赢了两局。 训练赛结束。 余落脱下耳机,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余光瞥见江屿桌上的空杯,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晃了下自己所剩无几的水杯,站起了身,顺手捞过江屿的水杯,一齐接满了水。 水杯归还原处。 经理过来复盘。 视频暂停到第二波团战,“中路缺少支援,这一波,对面中路选择支援发育路,而Summer,去了对抗路。” 徐瑞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一下子没适应过来新打法。” 经理简单点出其他几个问题,将讨论重点放在了ADC身上。 “第一波团战结束,对面ADC选择回城,Cat在中野没有发信号的前提下,选择了继续补兵。要不是辅助及时赶到,单杀的优势就没了。” 江屿低声应了一声。 余落小声嘀咕,“那我不是赶到了吗?” 经理没听见,继续分析下一段。江屿小弧度的侧了头,眼底漫起一丝波澜。 “这一波ADC占位太靠前,没有孙策抗了伤害,孙尚香已经宣告死亡了。” “还有这一波,孙尚香1v2,虽然赢了,但是这是一个团队游戏。你可以丢下其他位置的队友,但是不能丢下你的辅助。” 经理说完,也许是始终没听到江屿的回应,他轻咳了一声,神情不自然的补充,“技术上是没有问题的。” “嗯。” 经理最后补充完一点,“还有要多和队友沟通,不仅仅是和辅助。” 江屿依旧淡淡应了一声。 经理让五个人随机排几局,得到江屿的回答,脸上严肃才松动几分,和他们提了下另外一件事,“WOV的经理明天结婚,你们也和我一块儿去蹭个饭。” 其实不仅是蹭饭,也是让新ADC第一次在圈子里露面。 五个人应下,经理才离开。 “来吧来吧,我们再排几局。”余落开了个房间,把其他四个人拉了进来,继续训练。 一直训练到晚上十一点,众人才纷纷退出组队,打着哈欠上楼休息。 余落去接了杯水,喝完,回来发现江屿还坐在训练椅上,随口问了一句,“还不上楼吗?” “上。” 江屿摁灭手机屏幕,跟在余落身后上楼。 两个人在门口分别,余落弯起眸道了声晚安。 江屿点了下头。 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晨七点,经理一一喊队员起床。在楼下等了十分钟,才看见五个人揉眼睛打哈欠困困倦倦陆续下楼。 他提拉起倒在沙发上的徐瑞,“不准睡,去站着清醒清醒。” 五位少年站成一排。他眯着眼问,“昨天晚上组团去偷菜了是吧?” 余落捱下打哈欠的冲动,往身旁的江屿身后藏了藏,悄悄揉了揉眼睛提神。 经理也嫌弃他们,看了眼人群中眼神清明的江屿,心底多了丝安慰,“吃完早餐去车上睡。” 除了江屿,其余几个人都潦草的把面包往嘴里塞,塞完赶快爬上车。 余落坐在最后排,前排两个位置被李棋和安逸抢先,徐瑞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江屿,哀叹一声,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江屿在余落身旁坐下时,他已经闭着眼睡着了。 余落睡眠浅,车窗又硌得他脸疼,没上路多久,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起床气大,但不会发泄在别人身上。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一眨不眨看了十多秒,又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小声抱怨又带着一丝恼怒,“烦死了。” 第10章 冷战 江屿看了好一会儿,薄唇抿紧又松开,他压低声问,“靠我身上睡?” “……嗯?” 余落脑袋还没完全清醒,一肚子起床气正横冲直撞,听到这话呆愣愣的疑惑了一下。不过一瞬应下了,理所当然的靠在江屿的肩膀上。 困意来临,眼前最后一丝光亮朦胧,他下意识蹭了蹭身下的布料,气音含糊道,“谢谢。” 直到身上的人呼吸平稳睡熟,江屿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的贴了下余落的下唇,才小声应了一声。 余落一路上都睡得安稳,到了婚宴场所,江屿叫醒了他。 他揉了揉眼睛,踉踉跄跄跟着队友们下了车。 一直到宴席上,室内的冷气吹得余落清醒了些。 经理把他们安置到台下不远一桌,自己端着酒去道喜了。 余落一只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打发时间。 忽然,隔壁桌的一位女孩笑容灿烂过来和徐瑞打了声招呼,完了又小声喊他,“Fish。” 余落注意到了,扭过头回了个笑容。 “我最喜欢你了。”小姑娘弯起眸,小脸泛着红,眨了眨眼,羞涩的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啊?”余落正想婉言拒绝。 徐瑞却凑近他耳边,压低声请求,“队长,这是半夏的表妹,喜欢你好久了,你就当帮我个忙,加个好友呗。” “……好吧。”余落无奈的应,扫了下小姑娘的二维码。 小姑娘很快同意了,笑着自我介绍,“哥哥,我叫安一雪。” 余落并未在意到她的称呼,笑着点点头,备注上好友名称。 小姑娘蹦蹦跳跳离开了。 菜端了上来,余落习惯性的照顾江屿,给他夹了块鸡肉。 江屿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把他的肉夹了出去。 一桌人都没发现这个小插曲。 余落往身旁挪了挪,小声问,“怎么了?” 江屿淡淡看了他一眼,没出声,也没再碰那碗鸡肉,夹了块排骨。 余落理解为他不吃鸡肉,于是夹了块排骨放进了他的碗里。 紧接着,余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夹的那块排骨丢了出去,吃掉了另一块排骨。 “……” 他就是故意的。 余落舌尖抵着上颚用了点力,不过一瞬,又松开了。他没动,歪着头,好声好气问,“我哪里又惹到你了?” 江屿还是没做声。 “……” 余落被他忽如其来的冷漠气笑了,身子靠了回去,也没再和继续找他说话了。 回去的路上,余落率先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徐瑞疑惑的看了几秒,还没出声问,便看见其他两个人占据了后座前两个位置。 等到一脸冷漠的江屿路过他坐上了最后一排。 “……” 徐瑞终于明白了什么。 他上了车,路过第二排,恶狠狠的瞪了那两人一眼,“你们两个是狗吧。” “快去快去。”李棋笑着摆了摆手,“坐好了,要开车了。” 徐瑞绕过两人,坐在了后座。 其实最后一排极其宽敞,只不过江屿每天面无表情,周身弥漫着淡漠气息,似乎是和他们融不进。 但徐瑞也有这么一哥们,和江屿性子相似,平时也爱冷着脸不吭声。 身为队里的哥哥,又是一个八卦小能手。 徐瑞实在没忍住,悄声问,“你和队长吵架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前排的两个座位忽然往后靠了些。 徐瑞毫不掩饰翻了个白眼。 江屿一直没出声,直到徐瑞意识到他怎么可能会回答这个问题时,他才低声回答,“没有。” “没有?”徐瑞默念了一遍。 不应该没有啊。 那不能是队长在和江屿吵架吧。 “……” 不过照队长的性子,做出一个人坐副驾驶的举动,指不定还真是。 这场冷战一直持续了两天。 这两天里,江屿和队里其余三人都组队训练过,唯独没有和余落组队。 等了好久和好的系统待不住了,【宿主,你要一直和江屿冷战下去吗?】 余落眼皮都没抬,脑海里回,“他在队里,闹崩了也不影响剧情。” 【可是……】系统停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可是你们不是成为朋友了吗?】 “绝交了。” 【啊?还能这样啊。】系统声音渐弱,终究闭了麦。 就连经理都发现两人的不对劲了,私下里问了徐瑞一声,“他们怎么了?” “不知道啊。”徐瑞也摸不着头脑,补充道,“江屿说没吵架啊。” 他从没见过余落对谁冷下脸,尤其还冷了这么多天。在他的印象里,小队长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礼貌待人的。 清晨。 余落洗漱完下楼,看见了坐在训练椅上的江屿,他径直走向了沙发,窝在沙发角回信息。 回完所有信息,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扫了眼四周,刚好瞥到了在门口换鞋的阿姨。 余落站起身往那边走,“阿姨,您要出去吗?” 阿姨笑着点点头,“俱乐部菜和零食吃完了,我去买点。” 余落眼睛一亮,刚好不太想单独和江屿呆在一起,于是理所当然的换起了鞋,“我和您一起去吧。” “也行。”阿姨笑了笑,开始给他灌输养生知识,“我每天看你们坐在椅子上,一天也没什么运动。等到老了,走不动喽,才知道锻炼的好处。” 她说完,经理从楼上下来了,见势,喊了沙发上的江屿一声,“小屿也和阿姨一起去吧,来了这么久也没带你好好逛过周围。” 江屿迟疑了几秒,应了一声,和余落一起换鞋,出门前看了余落一眼。 临到超市。 阿姨想起什么,哎了一声,“现在都九点了,超市里都剩不了什么菜了,我去对面街的菜市场买,你们俩自己去超市挑点喜欢的零食。” 说完就急匆匆的往对面走了。 余落率先进超市,没管身后的人,推了辆车进去。 江屿快步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停在零食区,余落看到了上次江屿吃的果冻,冷了几秒钟的脸,还是丢了包进去。 江屿没出声,也丢了包果冻进去。 余落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把他拿进来的果冻放了回去,放了包新的,才推着车继续往前走。 江屿看了眼少年蕴着怒意的背影,抬腿跟上。 余落一路上故意和他作对,凡是江屿扔进购物车里的东西,都会他挑出去,全部换成没被他碰过的。 等到最后结账,余落手上提着满满两大袋零食。 “怎么买这么多?”阿姨诧异的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 “一下子没忍住就买多了。”余落笑了笑,余光不经意的瞥向了江屿。 江屿插着兜立在他身侧,察觉到他的视线,略微侧了头,少年半边脸融进了早晨的阳光里,不知道是不是余落的错觉,他脸上不变的漠意也融进了秋日的暖意里。 余落收回视线,两只手提着零食跟在阿姨身后。 身侧的人忽然靠近,是熟悉的清冷嗓音,“我帮你提。” “……”余落冷哼一声,“不需要。” 说完,他往边上挪了挪,和江屿空出一段距离。 落了江屿的面子,余落心情极好的和系统瞎聊。 【……】忍了几秒,系统还是没忍住,提醒道,【宿主,嘴角的笑容收敛一点,江屿看着呢。】 余落愉悦的在脑海里回,“谁管他。” 回到俱乐部,队里的人都醒了,齐齐坐好在训练椅上。 徐瑞见着他俩一块儿回来,趁着余落去洗手间的空隙,悄声问江屿,“你俩和好了?” 江屿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 徐瑞开始给他出招,“午睡前你去队长房间和他聊聊,实在不行撒个娇,队长很容易心软的。” 江屿采纳了,点了下头,“谢谢。”. 吃过午饭,余落擦了擦嘴上楼。 徐瑞眼神示意了下江屿。 江屿随即跟上。 余落刚关上门,就听到了门外传出的敲门声。 他重新打开门,视线被门口的少年遮挡住了。 江屿垂着眸看他,很轻的出声,又带着点微不可察的请求,“可以让我进来吗?” “……”余落冷起脸。 虽然他还在和江屿冷战,但不影响他会对江屿心软。 “嗯。”余落应了一声,侧过身让他进来。 江屿进了房间,余落关上了门。 余落站在他身侧,微仰着脸和他直视,拧着眉神情依旧没有缓和。 他还未问出声,江屿先开口了。 “……对不起。” 余落并本来不是容易怄气的性格,几天的冷战终于找了个和解的口子,他没有直接回应这句对不起,眉头愈发紧蹙,“所以你那天闹什么?” “……没闹。”只是不开心别人叫你哥哥,不希望别人和你靠得那么近。 后面的话江屿没有说出口,他静静的看着余落,眼里藏着的情绪愈发热烈,“那天心情不好,对不起,不该冲你发脾气。” 听到道歉和解释,余落这些天堆积的郁气和怒意一扫而空。冷脸面具一下子破碎,他偏过头缓和了下表情,才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江屿放轻声,“我们和好,好不好?” 不知道出于什么意义,余落点了点头。 公-/.主*-号[-闲-闲/-]-[书-坊-] “再叫一声,下次喝醉也给你抱。” 江屿弯起了眸,第一次在余落面前露出生动的笑容。冷冽的面容被笑意揉碎,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张扬的少年意气。 余落愣愣的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还是要多笑笑才好看。” 江屿笑容未变,轻轻应了一声,“嗯。”他往前一步凑近余落,垂着眼帘,低声喃道,“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余落还未回答,江屿已经伸出手了。 他抬起手,温柔的拥住身前的人,脸颊贴在余落的脑袋上。 “……”都上手了。 “哦。”余落轻声应了一声,乖巧的任由江屿抱在怀里。 他似乎感觉到,江屿碰到了他的发顶,很轻一下,像是羽毛掠过,只留下极淡的触感。 再抬头想证实,江屿却松开了他。 少年脸颊热意滚烫,他屏着呼吸,面上却不露半分,“我先回去了。” 余落不明所以,茫然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的和好被队里所有人看在眼里。 这几天余落的故意疏远,也让江屿融入了VC。 经理拿了一叠合同过来,“云呀直播平台的合同已经打印出来了,老队员是续签,小屿要签两份,一份一个月,一份一年。” “为什么会有两份?”安逸疑惑问了一声。 “小屿还没有正式参与职业赛,也没有正式在网络露过光芒,第一份的价格要高一点,第二份和老队员一样。” 江屿签完名,经理又问,“你有没有云呀注册的号?” 江屿还未出声,一旁的安逸积极回答,“他有,我上次在通讯录好友推荐里看见了。” “等等我看看。”安逸掏出手机,一边飞快滑动搜索,一边念出江屿的用户ID,“zxhy。” 江屿抿紧了唇,视线移到余落身上。 徐瑞听见这个ID,惊讶出声,“嗯?给我看看。” 除了江屿,其余几人全部凑近安逸的手机。 用户zxhy只关注了一个人,VC.Fish。 “……” 几人沉默了几秒,视线全部凝在余落茫然的脸上。 徐瑞颤颤巍巍补充,“我知道这个名字。” 他充满深意的看了江屿一眼,又把视线转回余落身上,“这是你直播间的榜一,上次豪掷五十万的那位。” “……” 他上次直播还是夏季赛结束前一个月。所以江屿那个时候就认识他了,所以江屿也早就知道他是职业选手。 余落怔愣了几秒,转过身撞上身后的人。 江屿垂着眸扶住了他,绷着脸,抿紧唇不吭声。 余落站稳了身,看着他装出来的冷淡模样,没忍住勾了勾唇,他凑了过去,压低声,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喂,之前装不认识我呢?” “……” 江屿继续冷着脸,大有靠装死逃避回答的意向。 经理已经开始说正事了。 余落挺直了腰板,肩膀撞了下江屿,目视前方,小声说,“等会儿跟我说清楚。” 江屿抿了抿唇,没回答。 经理问他,“小屿是要用自己的号直播,还是俱乐部重新帮你申请一个?” 江屿不假思索,“重新申请。” “行。”经理点点头,“明天晚上七点到十点直播,微博我已经官宣过了,你们也转发一遍。” 余落点点头,经理刚离开,他迫不及待的拽着江屿往楼上走了。 把人拉进房间,余落关上了门,双手环胸,靠在门板上,视线微抬,脸上有浅浅的笑意,“说吧,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江屿抿着唇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过了半分钟,他率先移开了视线,认输了。 声音淡淡,“不是半个小时后睡觉。” 余落知道,那天他坐车回来都用了一个小时。再加上过来告诉他密码,估计也是两个小时后才睡的。 余落点点头,继续问,“还有呢?” “……” “……喝醉的事我都记得。”江屿掀起眸,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 余落呆愣了几秒,很快绷住了脸。脑子里过了一遍那天的场景,最后总结:他又不丢脸,喝醉了要抱喊哥哥的都是江屿,丢脸的是他! “全记得?”余落直直看着他,试探的问了一遍。 江屿难为情的别开脸,露出微红的耳尖,弧度极微点了下头。 余落盯着那抹殷红瞧了几秒,忽然恶趣渐深,“你撒娇叫我哥哥也记得吧?” 那抹殷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耳根后颈红透了。 江屿重新把脸转了回来,抿紧唇,闷着声应了一声。 余落往前靠近,两个人隔得很近,他看清楚了江屿泛红的耳根,于是眨了眨眼,故意调侃,“嗯?再叫一声。” “……” 江屿不出声了。 余落笑嘻嘻又靠近了些,贴在他的身前,“再叫一声,下次喝醉也给你抱。” “……” “…哥哥。” 不同于酒醉时带着点朦胧晕意的撒娇,这一声低低哑哑,格外清晰。 余落也没想到他这么能屈能伸,愣了几秒,思绪开始发散。 真听到这声哥哥,他反倒多了分错觉,仿佛眼前的人还是上个世界的小朋友。 他垂下眸,无声叹了口气。抬出手往前拥住了江屿,语调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撒娇,“再叫一遍。” “……哥哥。” …… 等到江屿离开余落的房间,少年哀叹一声,抓着枕头闷住了脑袋,声音瓮声瓮气的,“系统,邬屿现在过得怎么样?” 【很好,升职加勋。】 “哦。”余落掀开枕头,脸朝着天花板,安静了好一会儿,他翻了个身,眨了眨眼,又问系统,“他真的忘记我了?” 系统确定道,【是的。】 “哦。” 余落这一晚睡得极不踏实,隔着一堵墙的江屿近乎一夜未眠。 他在浴室里呆了快两个小时才出来。 此时已凌晨,少年一头湿发从浴室里出来,毛巾随意的搭在发顶,不断有水珠顺着额前的刘海下坠,地面留下一串水迹。 江屿的手刚触上吹风机,视线一沉,收回了手。 这个点余落该睡熟了。 他长呼出一口气,从抽屉里摸出了一盒烟。 他抽烟,烟瘾不重。 湿发上的水珠还在不断下坠,少年身上的纯灰色睡衣添了几块深黑,朦胧的白雾中,一双漆黑的眸子蕴着深意,猩红火星愈燃。 烟圈渐散,烟头被摁灭在烟灰缸里,胸腔里那股复杂的情绪终于散了些。 他很开心余落抱他。 同样,也很喜欢余落亲近他。 但这并不能让他容忍余落把他当做谁的替身。 已经不止一次了,初见时余落无疑露出的诧异、惊慌神情,时不时表现出的失落情绪,富含深意的眼神。每一次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却又似乎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张面孔。 余落到底看见自己在想谁。 江屿百思不得其解。 他深吸一口气,又点燃了一根烟。 烟灰落了一地,江屿的湿发已经干了。他蹲下用纸巾清理了下地面,扯下毛巾,又进浴室洗了个澡. 第二天早上八点,余落被敲门声吵醒,他迷迷糊糊掀开被子去开门。 江屿抬起手,替他压了压乱糟糟的头发,声音清冷,“哥哥,下楼吃早餐。” 余落倒是注意到了他的称呼,也没有反驳的兴趣,懒洋洋的揉了揉眼睛,声音含含糊糊,带着晨起的憨意,“不想吃。” “对胃不好。”江屿淡声解释完,眉眼间多了一丝温意,他抬起手揉了揉余落的发顶,“我去帮你拿上来。” 余落还没再次拒绝,江屿已经转身下楼了。 面对着空荡荡的走廊,余落深呼一口气,压下愈烈的起床气,慢吞吞的往浴室走。 吐掉漱口水,余落空白了一整个早晨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他打湿毛巾擦完脸,气势汹汹的把毛巾丢进了盥洗池里,质问系统,“刚才江屿摸我脑袋了是吧?” 【……】 系统颤颤巍巍,心道你这反射弧也恁长了,嘴上依旧规规矩矩,【是的宿主。】 余落绷着脸把水池里的毛巾提了起来,拧干挂到一旁的架子上。 房间外敲门声响起。 余落冷着一张脸去开门,盯着门外那张熟悉的俊脸,质问,“你刚刚摸我脑袋了?” 江屿也意识到他刚才可能还没睡醒。很轻微的挑了下眉,他否认,“在帮你压头发。” “……”余落思考着这个回答,脸色缓了几分。 江屿把手上的早餐递了过去,眼底是清浅的笑意,“很在意的话,吃完早餐让你摸回来。” “……那倒不需要。” 余落信了他的话,接过早餐,侧身让他进来。 江屿拿的是双人份的早餐,两个人坐在余落的书桌前吃完了早餐。 余落擦了擦嘴,对上江屿含笑的视线,直觉有哪里不对。 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出声,“你昨晚没睡好?” 江屿眼下有些暗沉,不细看看不出来,只是凑近看显得他多了分憔悴。 “嗯。”江屿递了张纸给他,站起身拿起塑料袋下来丢垃圾。 卧室门一关,余落脸上的神情渐收,他狐疑的问系统,“你有没有觉得江屿今天表情有点丰富?” 第12章 你是外面捡回来的野孩子 惯常冷着脸的少年仅仅一个早晨就露了好几次笑,也不像装出来的。 系统也不明白,向上级申请检查了一遍江屿的身体,看了眼得出的检查结果,认真的回复,【宿主,系统检查江屿没有任何异常。】 余落半信半疑点点头。 今天晚上要直播,经理特地划出半天假让他们休息,自己被爸妈抓去相亲了。 余落睡衣也没换,穿着拖鞋下楼。 除了他,其他队友早早下了楼。除了江屿和徐瑞,其他两人都是没睡醒的邋遢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靠在沙发角。余光瞥见余落,懒洋洋的打了声招呼。 江屿穿得正正经经是常态,徐瑞就有点反常了。余落眯起眼盯着他的脑袋瞧了好几秒,忽然知道到了什么,试探出声,“你还用了发胶?” “不帅吗?”徐瑞痞笑道,关闭前置摄像头,偏过头朝他抛了个媚眼。 余落很快联想到了什么,“你要去约会?” 徐瑞兴奋的点点头,没忍住,又拿出手机照了一遍。 余落拿起水杯去接完水,原本走向沙发的脚步停顿了几秒,他扫了眼占据一整个沙发的两人,换了个方向朝训练椅走。 江屿坐在他的身侧,听到动静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余落没注意,喝完一杯水,给林女士打了个视频。 这是林女士给他定的规矩。 每周至少两个视频,周三一个,周日一个。 以往林女士都是秒接,今天响铃了足足一分钟,林女士才接通视频。 娇嗔道,“宝贝,我正和你江阿姨拍照呢。” 屏幕里是充满少女格调的粉色小房间,林女士弯着眸,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戴着芭比粉蝴蝶结的泰迪小熊,“宝贝,这只熊是不是很像你?” 余落和泰迪熊黑溜溜的塑料眼珠对视了两秒,面不改色的点点头。 他妈说的都对。 “那妈妈给你买下来。”林女士笑容娇俏,又问,“你是想放在家里房间,还是让你爸给你送到俱乐部来?” 余落抿了抿唇,声音小了许多,“放家里。” “那好。”林女士应了一声,身旁有人叫她,她偏过头听完后应了声好,再转回来和余落说,“你让小屿也过来露个脸,他进俱乐部快一个星期了,也没给你江阿姨打过视频。” 余落原本是趴在桌上的,闻声直起了身,单手撑在桌边用了点力,训练椅转了个方向,身旁的人听到动静抬起了头,蓦然发现自己和余落同框了。 余落举着的手机屏幕里多出了一张脸,林女士看着两人的距离,鼓着脸语气有点无奈,“宝贝,你俩隔这么远,阿姨怎么和小屿聊天?” 也是。 余落放下手机,起身走到了江屿身旁,抬起手将镜头怼到了江屿脸前。 林女士也退出屏幕,画面一转,入眼的是江太太的脸,女人盯着江屿的脸瞧了好久,埋怨道,“一个星期了,你都不知道打个电话给家里报平安吗?” 江屿偏过头看了眼忍笑的余落,面不改色的和她道了个歉。 江太太嫌弃的撇了撇嘴,“你看小落多乖,每个星期都给家里打视频,还听妈妈的话。你再看看你,是不是像外面捡来的野孩子。” 余落没憋住,笑容挂了脸。 江屿继续道歉,单手拿着余落的手机,另一只手摸到了身旁人垂在身侧的手,用了点力,警告似的捏了捏他的手腕。 “行了,你除了道歉还会说什么。”江太太不满的哼了一声,要求道,“这些天我和你林阿姨住一起,以后小落打视频,你也跟着一起。” 握住的手腕忽然外抽,江屿偏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反被压在了下方。他略微讶异的挑了挑眉,还未出声。 屏幕里的江太太又不悦的催促了,“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话。” 江屿的视线从两个人相贴的手掠过,转回了手机屏幕,他舔了舔下唇,声音有点哑,“嗯。” 江太太絮絮叨叨叮嘱道,“在俱乐部里好好和其他队友相处,有什么事跟小落哥哥说,知道吗?” 或许是听到了这个称呼,江屿眼底浮现了一丝笑意,“知道。” “行了,我不说了。”江太太偏过头问了声身旁的人,“小宛,你还要和小落说话吗?” 林女士的声音传了出来,“不用了,我们一个星期三个电话两个视频,没什么话了。快挂掉,我们继续拍写真。” “好。”江太太挂断了视频。 江屿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曲起手指叩了叩桌面,清脆声响过后,他歪着头,清冷面容上是温和的笑,“小落哥哥可以松开我了吗?” 江屿没刻意压着声,沙发上的两人也听到了。慢悠悠的穿上拖鞋往这边走,“你俩干什么呢?” 余落赶忙松了手,拿过桌上的手机,赶在两个人过来一探究竟前,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李棋狐疑的扫了他俩一眼。 安逸探了个脑袋进去,两边都瞅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把脑袋缩回去了。 两个人一无所获,又懒洋洋结伴回沙发了。 余落悄悄转过头,确认了一遍他俩的位置。余光瞥见了江屿含笑的脸,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晚上,徐瑞和经理一前一后回了俱乐部。 一到七点,准时开播。 VC战队人气高,粉丝成分五花八门。 有些是颜值粉,众所周知,VC战队隐藏招人规矩——颜值;有些是技术粉,拜托,VC可是KPL连续五次冠军哎;有些是拜金粉,VC俱乐部被扒出在高档别墅区,队里已知的四位成员都是贵圈少爷,连经理都被扒出是上市公司CEO的弟弟,一位钻石王老五。 还有一大波cp粉,cp大乱炖,谁谁都能搭,哪都能磕糖。 而今天,VC全队直播间热度最高的是江屿。 他们的新任ADC。 电脑屏幕上,弹幕滑动得极快。 【啊啊啊啊这么近距离看!新ADC更帅!】 【睫毛好长!单眼皮薄唇,高冷男神,我同意你当我男朋友了!】 【别刷屏了!我看不见老公的脸了!】 经理也混在江屿的直播间里,看见直播热度,满意的点了点头。 江屿按照经理的要求,面无表情的自我介绍了一遍。 弹幕很快有人质疑了。 【听说你是ADC战力榜一?】 【代打还是买的号?】 【敢不敢跟我1v1?】 江屿看见了1v1的评论,点进了那人的主页,淡声回答,“敢。” 下一秒,停留的用户主页显示用户已注销。 【???这是哪个战队买的水军。】 【伞兵啊,和职业选手1v1。】 【怂什么?谁能耐谁去单挑啊。】 江屿不再理会弹幕了,点开了游戏,偏过头问了声身旁的人,“你要和我一起吗?” 余落正在回弹幕,闻声点点头,“你等等我。” 他立马登录游戏,进了江屿的房间。 两个人匹配到了一对情侣和另一位职业选手——Red.洋洋。 职业选手认识余落,开麦笑着打招呼,“鱼鱼,打完这把要不要跟我排两局?” 余落直播间里弹幕刷起来了。 【奶奶!你磕的cp发糖了!】 【传下去,养鱼cp营业了。】 【传下去,养鱼cp官宣了。】 【传下去,养鱼cp有孩子了。】 “不了不了。”余落看了眼弹幕,提醒道,“我在直播。” “我知道。”洋洋低笑了一声,“明天出来吃个饭呗?” 【什么?!你们要约会!】 余落婉拒道,“要训练,经理不让。” 两人聊天这会儿,一二楼已经锁定游戏,辅助和ADC都被拿了。 五楼的洋洋是职业对抗路选手。 余落关了局内麦,转过头问了江屿一声,“你想玩什么?” 江屿脸色有点冷,听见余落问他,稍稍缓和了些,“打野。” “好。”余落反手锁定了王昭君。 江屿几乎没有迟疑,锁定李白。 【芜湖——】 【姐妹们,你们懂吧。】 【懂了懂了。】 游戏开局。 对面辅助跟着打野进入我方蓝区,余落抢先二级,操纵着王昭君进野区,配合江屿拿下一杀,对面打野丝血回城。 江屿和余落直接进对面红区,反杀守野区的法师,拿下红buff回了中路。 两个人结伴从河道往发育路走。 “三尺长剑斩不尽相思情缠。” 女声空灵温婉,“等待在世的重逢。” 【隐藏对话家人们!!】 【都给我磕双鱼cp。】 江屿在发育路拿下双杀,进了自家红区,红buff打到最后一千点血条,请求集合。 鲁班受宠若惊,屁颠屁颠带着辅助进野区,却看到了江屿点了下王昭君的头像。 鲁班懂了,委委屈屈滚回了发育路。 江屿偏过头对身旁的人道,“过来。” 余落清完兵线,看了眼江屿被野怪打掉一半的血条,无奈叹了口气,进红区拿下了红buff。 【……】 【给法师让蓝我是知道的,给法师让红是什么骚操作??】 【我知道我知道!我之前碰见过一对连体情侣这么做过,恶心的我整局摆烂。】 【情侣英雄情侣皮肤,还让红,你们品,你们细细品。】 第13章 森林冰火人无敌版+茶茶江屿 弹幕里的热闹余落没注意,全心贯注打赢了最后一波团战。 “Victory!” 游戏结算,江屿是MVP,16/3/8,14.9的评分。 余落松了口气,这个战绩总不会被人骂的。 他正准备出声,忽然看见直播间弹幕叠满了视线,还没来得及问,身旁的人凑了过去,声音有点儿委屈,“哥哥,电脑坏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坏了?”余落站起身过去看,他捣鼓了两下,电脑竟然隐隐散出焦味。 经理也从楼上下来了,看着黑屏坏透了的电脑,头疼的薅了一把头发,“这不是新买的吗?怎么这么不经用?” 他看了眼安安静静坐在余落电脑前的江屿,无奈道,“你俩凑合一下,一块儿播算了。” 他拿出手机,登录VC战队官方微博,发布了直播变更通知。 余落坐回了训练椅,一个人的桌子忽然拥挤了起来。 直播间多出许多闻讯而来的粉丝。 见着两人同框的画面,又退出去,去微博申请了双鱼cp超话。 只有一台电脑,双人直播游戏是不太合适的。 余落忽然灵光一闪,弯起眸,笑着问他,“玩不玩小游戏?” “嗯?”江屿一只手手肘撑在桌面上,训练椅有点大,两个人之间还隔了点距离,他只有半张脸入镜,托着脑袋,低声问,“什么游戏?” “森林冰火人。”余落说完去网页搜索了出来,点进了游戏页面,鼠标放大页面。“玩吗?” 江屿嗯应了声,坐直了身,看了眼游戏页面右边的介绍栏,又看了眼摆在桌面上的键盘,薄唇抿了抿,“哥哥,太远了,我碰不到键盘。” 余落也注意到了,看了眼键盘,又看了看直播间画面,有些苦恼。 “我们坐一起。”江屿建议道。 见余落迟疑了几秒,他补充,“一把椅子够宽。” “……好。” 余落刚应下,身旁的人站起了身,贴着余落坐下了。 训练椅一个人坐宽松,两个成年男人坐着就显得有点挤了。 余落拧着眉,不适的动了动,没说什么,开始了游戏。 森林冰火人双人小游戏一共有两个游戏角色,红色的小火人,还有蓝色的小冰人。 余落看了眼屏幕里扎着马尾冒蓝光的角色,偏过头问江屿,“你玩小冰人没关系吧?” 江屿乖巧的应,“都听哥哥的。” 【姐妹们!磕糖了!双鱼才是真的。】 【我理解的是,Cat是下面那个,Cat愿意做下面那个。】 来俱乐部一个星期加起来听到的哥哥都没有今天的多,余落扫了他一眼,压低声警告,“不准再叫哥哥。” 江屿唇角微弯,“好。” 两个人开始闯关,余落小时候经常被表姐拉着玩这个游戏,现在手感来了,一鼓作气得下所有红色钻石,站在了回家的门外。 江屿还站在第二道火潭前,抿着唇神情十分认真。 然后余落就看见他操纵着小冰人跳进了火潭里。 游戏失败。 “……” 江屿抿着唇,眼尾下垂,可怜兮兮的将视线投向余落。 “没事没事。”余落安慰他,“是有点难,我们重新开始。” 【《有点难》】 【我幼儿园的弟弟都能一次过关了。】 【Fish你舅宠他爸!】 两个人重新开始第一关,江屿又滑进了火潭里。 “……”余落难言的看了他一眼。 江屿解释,“我只是想站近一点跳。” 【我作证!Cat真不是故意的。】 【这地板太滑了,不小心就掉下火海了。】 余落深呼出一口气,继续安慰,“没事,再试一次吧。” 这回余落长记性了,他先帮江屿跳过火潭,才让他接手。 两个人第三次终于过了第一关。 来到第二关,江屿又跳进了火潭里。 “……” 【我弟闻声过来跟我一起看直播了。】 【我五岁的弟弟已经急哭了,边哭边骂:这个人怎么这么垃圾。】 【Cat是小游戏杀手?】 江屿绷着脸,偏过头与余落对视,脸上神情大有垃圾游戏我不玩了的意思。 余落沉默了几秒,退出游戏页面,换成了森林冰火人无敌版。 他轻声道,“现在进火里也不会死了,你试试?” “嗯。”江屿应了一声。操纵小冰人一跃进入火潭里,平平安安的淌过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两个人没关系我直播吃键盘!】 【纯Fish粉,本人第一次Fish这么积极和队员营业。】 【我在微博更新了一篇同人文!磕糖的姐妹们移路,分享链接:……】 【我幼儿园的弟弟又哭了,他质问我,为什么不给他玩无敌版的!】 这场直播热度飞速窜涨,竟然稳稳挂在热搜榜一。 #双鱼cp一大波不明所以的路人点进去,出来时自觉关注双鱼cp超会,打卡签到。 对于新ADC实力的质疑和诋毁,也被飞窜的cp颜粉压了热度。 埋头苦训了三个月,终于临到KPL秋季赛。 赛前一个星期,赛方通知所有比赛队伍前去赛场拍摄战队宣传片。 VC经理开车带他们过去。 一到拍摄地点,其他战队的熟人就围了过来。 洋洋拍了拍余落的肩膀,脑袋凑过去,哼笑着问,“今天总有时间和我吃顿饭了吧?” 余落没注意到身后人的冷脸,弯着眸含歉拒绝,“我答应别人了。” 洋洋还想说些什么,余落身后的江屿走了过来,出声打断两人。 他没有什么情绪的扫了洋洋一眼,将视线转向余落时,眉眼不自觉温和了几分,提醒道,“哥哥,其他人走远了。” 洋洋察觉到了什么,一只手插进口袋里,朝着江屿挑了挑右眉。 VC其他队员确实已经走远了,余落和洋洋道了声别,拉着江屿去找队伍了。 江屿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在余落茫然的视线下,垂着眸,神情有些低落,“哥哥,他讨厌我。” “嗯?”余落有些不明所以。 “他瞪我。”江屿抿紧唇。 “你俩又不认识,他为什么会讨厌你?”余落把手抽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笑道,“别乱想了,先拍完,中午带你去吃馄饨。” “嗯。” 一共18队,分三组拍摄。VC分在一组第一位。 化妆师拿着粉扑在余落脸上拍了一圈,感慨道,“你的皮肤真好。” 旁边帮VC其他队员化妆的几个化妆师附和,“他们一队皮肤都不错。” “这几年电竞圈帅哥倒是多。” 化妆师收了工具,朝着余落笑了笑,“好了,你可以去拍了。” 余落点点头,起身往摄像机前走。 江屿跟在他的身后。 五位少年站定在闪光灯下,穿着一样的黑色队服,眼神坚定又闪烁着光彩。 战队宣传片拍摄完成。 余落和经理说了声跟江屿去吃馄饨,结果被徐瑞听见了。 少年凑了过来,脑袋挤进余落和江屿之间,好奇的问,“吃什么好吃的?” 李棋和安逸也凑了过来,“吃什么?” “吃馄饨。”余落弯起眸推荐,“不是出名的店,在小巷里,馄饨很好吃,上次给你们泡水的桂花蜜就是馄饨店老板送的。” 经理思考了几秒,立马做出决定,“行,今天午餐就吃馄饨了。” 其他人没有异议,江屿抿着唇,周身散发着不悦情绪。 余落坐在副驾驶上给经理指路。 江屿坐在最后一排,手臂抱胸,闷闷不乐的靠在椅背上,视线幽怨的盯着被车椅挡住只露出一小撮头发的余落,垂下了眼帘。 骗子。 一直到吃完午餐回俱乐部,余落才发觉江屿情绪不太对。 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余落抬起手,戳了戳身旁的人,小声的问,“你怎么了?” 江屿抿着唇,本想不吭声生闷气。又想到上回和余落冷战的原因,垂下了眸,神情丝毫不掩饰的难过,低声开口,又带着一丝幽怨的谴责,“你说带我去的。” 不是所有人都去的。 余落不理解他的意思,茫然的眨了眨眼,“我不是带你去了吗?” “不一样。”江屿闷着声说完,扭过头不再看他了。 余落还是不理解,想了又想,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他耐着性子,继续哄他,“那下次我再带你去好不好?” “……” 江屿不吭声。 余落无奈叹了口气,“你又想冷战了吗?” 江屿把脑袋转了过来,一双眸子漆黑,里面是余落看不懂的神情,他抿着唇,薄唇微张,声音很哑,“你又要和我冷战吗?” “……” 余落噎了一下,他的本意是让江屿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不舒服。但事情不知道怎么发展成这样,变成了两个人要不要冷战的结局。 余落柔声回答,“不冷战,我没有这个意思。” 江屿很快回话,“是你说要冷战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余落和他解释,“我只是猜不到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不开心,你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憋着,说出来我们才能解决问题。” 一旁偷偷吃瓜的系统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很耳熟。它想了好久,终于想起来了。 呀!宿主上个世界哄邬屿不也是这样说的吗? 第14章 “说好电子竞技没有爱情呢?” 江屿盯着他依旧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点了下头。 余落重新露出笑容,“待会儿请你吃冰激凌好不好?” 江屿接受他的求和了。 点了点头,“好。” 商务车即将进入小区门口,余落叫住了经理,和他说了声,拉着江屿下车了。 小区街对面有一家奶茶店,余落要了两个冰激凌,又给他买了杯奶茶。 两个人坐在粉色的奶茶店里,出挑的长相已经吸引了好几波视线。有人认出了他俩,站起身跃跃欲试。 江屿抿了抿唇,站起身,拉着余落离开。 两个人走到了一片树荫下,树下的木椅被晒得滚烫,只能蹲在树旁。 树荫并未完全遮挡阳光,斑驳树影将两人圈住。 余落吃完一整个冰激凌,望了眼无人的街道,又仰起头,与透过繁密枝叶的阳光对上了眼,被光亮晃到眯起了眼,好笑的问,“你是不是傻?坐店里多凉快,非要出来晒太阳。” 江屿抿了抿白色奶油,没出声。 少年的皮肤在阳光下格外白皙,是近乎病态的白,凑近看似乎能看到皮肤下青紫的血管。 余落扫了眼他脸上晒出的晕红,低头又看了眼他手上要融化的冰激凌,叹了口气,取下脑袋上自己的周边帽,戴在了江屿的头上。 江屿沉默了几秒,忽然道,“哥哥,不想吃了。” 余落看了眼他手上只剩下一点的冰激凌,哼笑了一声,评价道,“矫情。” 说完,他凑了过去,咬住外壳,将江屿剩下的冰激凌吃掉。 江屿直直的看着他,眼底一片漆黑,有股强烈的情绪压抑不住的席卷,他故作平静的将视线停留在他脸上,看着他伸出舌尖,舔掉嘴角最后一点白色奶油。 “看什么?”余落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声,还以为嘴上还没擦干净,抬起手又蹭了蹭嘴角。 “没什么。”江屿垂下眸,握着奶茶杯的另一只手冰凉,帽檐遮挡住的一双眸蕴着笑意,他曲起指节,指尖点了点白色的纸杯,兴奋得指尖都在颤抖。 余落从地上站了起来,顺带把江屿也拉了起来,“回去了,再呆着要中暑了。” “嗯。”江屿乖乖巧巧的跟着他往俱乐部走。 出了树荫,耀眼的光亮紧随其后,映在两人的身上,亲密的缠绕在两人的皮肤上,连被抓乱的头发都染上了光亮。灰色大道上映着两个人的椅子,亲热的交叠在一起。 秋季赛终于开始了。 就这么一个星期的时间,城市气温骤降,从即将突破四十摄氏度大关一跌到十五摄氏度。 好在比赛场地有空调。 余落整个人都要缩进衣服里了,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捂了好一会儿都没开始发热。他吸了吸鼻子,鼻腔有点发痒了。 “忍一忍,比完我们就去医院。”经理给余落泡了杯板蓝根,今天早上他给五个队员都测了遍体温,确认正常后才放心的让他们出来比赛。 结果一到场地,余落告诉他鼻子不舒服。 少年瓮声瓮气应了一声,接过水杯喝药。 原本这会儿已经到了VC的比赛时间,但是上局两组队伍打出了2:2的成绩,硬是加赛了一轮。 经理去赛场问情况,让其他人多照顾点余落。 四个少年围在余落身旁。 徐瑞想起了余落上回感冒,好笑的评价,“队长,你好虚哦。” “上回感冒的也只有你。”安逸笑嘻嘻的附和。 余落吸了吸鼻子,没什么精神听他们调侃,恹恹的掀起眼皮扫了几人一眼,瓮声瓮气的骂道,“滚远点。” 徐瑞收敛了笑容,把沙发上的毯子拿过来给他盖上,“我们先去候场,待会儿到我们队了,你再过来。” 余落嗯了声。 休息室里只剩下了余落和江屿。 余落拖着鼻音,疑惑出声,“你怎么还不走?” 江屿没回答,坐在他身侧,问他,“很冷吗?” 余落迟疑了几秒,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 江屿将手伸进了毯子下,摸到了余落缩在口袋里的手。 那只手冰得他蹙起了眉。 他顺着余落的手腕下滑,指间最后一丝缝隙消失,两个人手心紧贴,十指相扣。 手掌忽然贴上了滚烫的皮肤,余落一愣,紧接着拧起了眉,“你干什么?” “别动。”江屿另一只手环住了余落的后背,将他揽入了怀中。 他微曲着后背,额头抵在余落的肩膀上,低声复述了一遍,“别动,哥哥,我帮你暖手。” “……” 余落不自然的偏过了脸,耳根悄然变红。 过了几秒,他才小声嘀咕,“其实,也不用这样暖……我好像也没那么冷了。要不然,你还是松开吧?” “嗯。”江屿轻应了一声,没松,继续道,“我冷。” 余落只能悻悻住了口。 两个人握了好一会儿,江屿忽然松了点力,余落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感觉到江屿的拇指指腹搭在了自己的骨节上,轻轻的摩搓着那一小块皮肤。 余落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只觉得那小块皮肤快被江屿磨出火了,躁意渐升,他憋红了脸,难为情缩了缩手,“你能别这么摸吗?” 江屿抬起头,忽然哼笑了一声,他靠近余落,明知故问,“……怎么摸?” “……”余落绷着脸,正准备挣扎。 江屿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把手从余落口袋里抽了出来,接了电话。 经理的声音混在嘈杂的呼喊声中有点模糊,“这一场结算了,你和小落可以出来了。” 江屿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松开了余落,拿开他身上的毯子,“走吧哥哥。” 余落吸了吸鼻子,乖乖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出去。 两个人进入赛场,刚好轮到VC上台比赛。 两个人和队伍落了大截,跟在Red队员身后上台。 洋洋和队友调换了一下位置,站在了余落身前,含笑打量了他几眼,“你感冒了?” “嗯。” 洋洋看了眼他身后眼神凌厉的江屿,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鱼鱼,你的队友照顾不好你,要不然转来我们队吧?我照顾你。” “……” 江屿敛着眸,将余落拉到了自己身后,冷着脸和洋洋对视。 洋洋耸了耸肩,“没意思。” 他跟着队伍上了台。 余落和江屿也落座VC队内。 “你们和洋洋说什么呢?”一旁的徐瑞好奇的把脑袋探了过来。 余落看了他一眼,抬起手敲了敲桌子上的耳机,示意他全程收音。他的声音有点哑,“没说什么。” 徐瑞了然,收回了好奇心。 余落拿起耳机,挂在了脖子上。他抬起手准备去摸保温杯。 江屿却先他一步,拿起了保温杯,拧开杯盖,递给了他。 “……” 余落表情空白了几秒,还是接住了保温杯,抿着杯壁喝了一小口。 杯盖还在江屿手里,余落眼神示意他把杯盖还回来,江屿却恍若未闻,一双眸定在他脸上。 余落无奈,还是将保温杯递了过去。 江屿拧好杯盖,将保温杯放回了桌面上。 这一幕被导播捕捉到,并且投屏了。 现场和直播间里近五千万的观众都沉默。 【……】 【说好的电子竞技没有爱情呢?】 【Fish是感冒了吧?状态不太好。】 【合理怀疑Cat是靠恋情走后门进VC的。】 网上飞蹿的热度,在场的人一无所知。 林女士和江太太也坐在观赛席上,看见导播切了自己儿子和江屿的画面还挺开心,后面见着了江屿格外关切余落。尤其是知道自己儿子不直,心底那点诡异的小心思渐起,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了其他什么。 她看了眼身旁的好姐妹,已经在为儿子接下来的感情做打算了。 江太太一无所知,挽着林女士的手,感慨道,“小屿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这么亲近。” 解说员A笑着开场,“今天这场比赛,想必大家都很期待。” 解说B附应,“那当然,先不说咱VC和Red的人气,今天VC还有一位新成员,这是他的首战,大家一起期待,VC战队新任ADC的首战,能取得什么好成绩。” 比赛开局,双方选择英雄。 VC蓝方:对抗路关羽、中路不知火舞、发育路伽罗、辅助孙膑、打野澜。 Red红方:对抗路夏侯惇、中路嬴政、发育路马可波罗、辅助鲁班大师、打野云缨。 开局双方辅助各进中路,清完第一波线,对面辅助上去对抗路,而余落操作着孙膑往发育路走。 对面法师给了信号,马可波罗及时回塔,被伽罗消耗了一小节血条。 一直到五分钟,双方经济依旧不相上下。 比赛进行到十分钟,VC已经运营磨掉了Red双边第一座防御塔。 Red发育路第二座防御塔被兵点掉,中路爆发了一波小团。 VC辅助一换二,双杀给到伽罗。 Red后知后觉反应过来VC的战术。只不过一波团的失利,雪球越滚越大,最后奠定大逆风。 “Victory!” VC率先拿下一分。 余落取下耳机,喝了口水。 经理上台,“下局他们肯定会针对ADC,小屿呆在塔里发育,小落跟着打野游走。” 余落点点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15章 告白 第二局,Red果然集中压制他们的ADC。 江屿已经被越塔强杀三次了。 少年抿着唇,脸上似乎覆着一层看不见的冰,神情很冷。操作着手下的英雄回到线上。 Red故意针对,江屿已经0-4了。 余落不忍,在队伍频道里说了声“我跟ADC”,便下到发育路支援。 VC发育路一塔早早被推掉,辅助和ADC转到其他路参团。 不过Red的刻意针对,让他们其他两路丧失优势,直至最后,江屿六神装三杀,一雪前耻。 VC拿下第二分,率先达到赛点。 第三局,仍是VC获胜,3:0首战大捷。 比赛结算,全程MVP给到VC发育路选手Cat。 队员下台。 经理通知他们,“徐瑞待会儿带去江屿去后台做个MVP采访,我先带余落去医院看看。” 江屿面无表情拒绝,“我不去采访,我和你们去医院。” 经理知道他和余落关系好,迟疑了几秒,点点头,“徐瑞,你代替他去采访。”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徐瑞点点头。 上了车。 余落被江屿揽进了怀里,经理在认真开车,并没有注意到后座的动静。 余落不自在的推了推,压低声,“你别靠我这么近。” 江屿充耳未闻,搭在他腰上的手用了点力,揽着人更加贴近自己的身体。 余落吸了吸鼻子,正准备动怒,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余落绷着脸扫了他一眼,先掏出手机接了电话,“喂?” “宝贝你现在在哪啊?我和你江阿姨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看见你们出来。” 余落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妈,我在医院。” 林女士愣了几秒,语气确定,“你又感冒了?” “嗯。” “把医院地址发给我,妈妈过来陪你。”林女士说完,又问了一句,“小屿和你在一起吗?” 腰上的手不老实的动了动,余落面无表情,声音又有点可怜兮兮的感觉,“在。” “那我们一起来。” “好。”余落挂断电话。 车子已经停在了医院停车场,经理转过头,看见他俩亲密的姿势愣了愣,嘀咕了一句有这么冷吗,回神招呼他们下车。 江屿松了手,和余落一起下车了。 医生给余落测了遍体温。 37.9。 “低烧,去大厅吊两瓶水。”医生开了张单子,让他们大厅等着。 护士给余落扎好针,经理接到赛方电话,说要调整后面比赛名单。 只剩下江屿陪在余落身旁了。 余落被他直白露骨的视线看得极其别扭,偏过头躲避。 其实他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两个人之间尴尬沉默的氛围,终于在两位家长到达后破了冰。 “宝贝,你爸出差给你带的药没吃吗?”林女士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心疼的问。 余落弱弱回话,“……忘记了。” 林女士叹了口气,转过脸将视线移到了江屿身上,弯起眸,“今天真是谢谢小屿了。” 江屿看了眼垂着脑袋装鹌鹑的余落,语调里含了不甚明显的笑,“不用谢,阿姨。” 江太太颇为讶异的瞪大了眸,站在儿子身旁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也病了?” “没。”江屿重新冷下脸,扫开了江太太的手。 四个人等余落打完针,去餐馆吃完晚饭,林女士开车把他俩送回了俱乐部。 两个人站在俱乐部门口。 江屿一只手挡住了余落开门的动作,歪着头看着他,屋外光线暗淡,余落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越来越近的声音。最终清冷的声音贴在他的耳畔响起,“哥哥,说说你什么意思。” 余落面不改色装傻,“什么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真的不知道吗?”江屿很轻的笑了一声,冰凉的吻落在他的耳尖上,“哥哥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余落神色一震,下意识推开了他,表情变换了几轮,最后绷着脸,一言不吭的进了门。 他心里猜到是一回事,点破又是另一回事。 余落径直上了楼,回到房间,一股脑儿闷进被子里。 他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恍然想起,系统昨晚跟他说过要去升级了。 他掀开被子,烦躁的揉了揉脑袋。 他并不讨厌江屿,一直以来是把他当做弟弟好朋友,这两天江屿的越界行为他也察觉到了,江屿猜到他会退避,所以直接了脆的表明了心思。 “……” 他们是朋友。 他一直把江屿当弟弟照顾的。 余落脑子里一团乱麻,缠缠绕绕的堵得他脑袋疼。 他和江屿是不可能的,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闷了半个小时的脸,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忽然疑惑的轻喃了一句,“我该怎么办?” 没有人回应他。 晚上九点半,余落的房门又被敲响了,此前被徐瑞他们敲过一次,这一次,他直觉是江屿。 余落并没有开门,脑袋贴在门板上,问了一声,“谁?” 门外的人沉默了几秒,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语气,“哥哥,开门。” 余落直起了身,胡乱扯谎,“我要睡觉了。” “还没喝药。” “……”忘记这茬了。 余落摆出一张冷脸,拉开了门,江屿端着泡好药的水杯进了他的房间。 他将水杯递给了余落,温柔的视线落在余落脸上。 余落一口闷完药,正组织着措辞准备赶人。 江屿轻叹了口气,抬起指腹,擦了擦他嘴角的药渍,声音平静,“哥哥不用放在心上,继续把我当普通朋友也行。” “……”哪有普通朋友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话都让江屿说完了,余落只能憋着气点了点头。 江屿退出他的房间,站在门外,眉眼间笑意温柔,“哥哥晚安。” “……晚安。” 余落感冒来得汹汹,去得也快。 第二天人已经舒适了。 好在这一周都在打比赛,余落并没有和江屿独处的空隙。 最后一场冠军争夺战也宣告落幕。 “让我们恭喜VC战队成为KPL秋季赛冠军!” 五位少年上台,共同举起了属于他们的奖杯,金色的亮片雨下,余落被所有人热烈的情绪感染,浓烈的自豪和欢喜让他弯起了眸。 金雨渐停,他却下意识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江屿不知道何时起,视线就一直落在他身上,他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欢喜和愉悦。只是眉眼柔和,一双眸里汪着一滩平静的水,里面只盛着余落一个人的欢喜。 余落呼吸一滞,莫名的被他这种神态吸引。 直到坐在了庆功宴上,余落都没缓过来,愣愣的被徐瑞灌了好几杯酒。 安逸隔空和余落碰了个杯,抿了口酒,笑着催促,“队长快喝啊。” 队里都没有人见队长喝醉过,一时间也没人劝阻,纷纷学样朝余落敬酒。 以往经理是会训斥他们的,今天是特殊情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淡声提醒了一句,“余落感冒才好。” 其他人不听。 余落呆愣愣的又被灌了杯酒,脸上已经漫起了潮红。 宴后,经理叫了代驾。 到达俱乐部,清醒的人貌似只剩下了经理和江屿,江屿率先扶起了喝醉的余落,哑着声道,“我送队长上楼。” 他把余落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上,半抱半推,把人弄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落一无所知,躺在江屿的床上,舒适的眯起了眼。 江屿也喝了点酒,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后背微弯,凑近余落。 两个人贴得很近,鼻息间都散发着酒意。 江屿勾着唇,坐在了床边,将余落揽进怀里,声音清冷又哑,“哥哥真好看。” 余落原本晕乎乎的要闭上眼了,被江屿的动作吵醒了,察觉到被人抱在怀里,他看了江屿几秒,弯起了眸,慢吞吞回话,“谢谢,你也好看。” 江屿心跳一滞,紧接着是无法抑制的加速鼓动,他小心翼翼的贴上了余落的脸颊,兴奋得睫翼都在发颤。 他垂下眸,看着余落蒙上水雾湿漉漉的眸,声音又哑了几分,“哥哥好乖。” “好喜欢哥哥。”环在余落腰上的手收紧了些。 他低下头,嘴唇贴在余落的唇边,温热的气息夹杂着醉意从唇齿间溢出,“哥哥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醉酒后的思维开始涣散,余落呆愣愣的看着他,抿了抿唇,并没有回应。 江屿也不恼,声音被酒意浸透,轻声诱哄,“哥哥要说好。” 余落弯起眸看着他笑,过了几秒,学着他的模样,慢吞吞的回,“……好。” 江屿露出笑颜,又问了一遍,“哥哥要和我在一起吗?” “……好。” 话音未落,后面的话悉数被吞进唇齿间。 这是一个充满酒意的吻。 江屿很轻的磨着他的嘴唇,温柔的引领着余落。 第一个吻持续了几分钟结束,余落被吻到全身发软,脸颊脖颈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什么红透了。他晕乎乎的靠在了江屿的怀里,手臂搭在他的腰上。 江屿低下头,两个人额头相抵,呼吸紊乱又急促。 他抬起指腹抹了抹余落唇上的水渍,声音慵懒沙哑,“哥哥喜欢吗?” “嗯……好晕。” 第16章 自闭症 江屿再次低下头,和他接了今晚的第二个吻。 不同于第一个温柔缓慢的动作,这一次凶狠得似乎是想将他吞卸入腹,狂野的攻略城池。 “……” 两个人最后倒在了床上,余落舔了舔破了皮的下唇,眼底水光又泛,表情有点委屈,“疼。” 江屿哑声应了一声,俯身吻了了吻余落眼角的泪珠。 他们接了很久的吻。 余落记不清次数了,只记得江屿温柔的勾着他的舌尖,低声叫了很多遍哥哥。 第二天早上,余落神情空白的坐在江屿的床上,看着江屿光着上身从浴室里出来。 “……” 两个人视线对上,余落率先移开了眼。 江屿走了过来,站在了他身旁,声音含笑,“哥哥没有忘记吧?” “……” 余落握了握拳,抿紧唇瞪他。 “看来哥哥都记得。”江屿悄然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愈深,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哥哥早安。” 余落腾起的怒气像被戳了个洞的气球,一下子消了。他叹了口气,别扭出声,“我昨天,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嗯,我知道。”江屿轻声应了一句,将他露出锁骨的衣领往后拉,“喝醉和我接吻了。” 余落喝醉了,但并没有喝断片。 后半段记忆里,他们俩一直在接吻。 余落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语气平静,理智的和他分析,“我最开始并没有答应你,是你……” 他难为情的吞下引诱两个字,直接跳过这一句,“我后面答应你,也不能算我的本意。” “……” 等他说完,江屿的脸色已经难看极了,他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余落,声音没有一丝情绪,“所以你是想分手?” 分手这个词让余落愣了几秒,他还没来得及回话,江屿已经转过身进浴室了。 浴室门关闭前,他听到了江屿声音沙哑的应了声“好”。 “……” 余落深吸一口气,穿上鞋下床,离开了江屿的房间。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套衣服进浴室洗澡。脱下衣服,他才发现自己的锁骨上多了几个暧昧的痕迹。 浴室里雾气腾腾,余落被蒸得全身发红,脑海里又不由自主过了好几遍江屿难过的神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擦干身体换上衣服出去。 经理给他们放了一周假。 余落下楼去吃早餐,餐桌上其余队友都落了座,只有他身旁空出了一个座位。 余落什么也没说,收回了视线,继续吃早餐。 徐瑞却蓦然想起了什么,喊了余落一声,“队长,江屿被他妈妈接走了,那个时候你还没下来。” 余落淡淡应了一声。 吃过早餐,徐瑞从楼上提了个行李箱下来,他已经定好机票,这七天要和女朋友去旅游了。 李棋和安逸躺在沙发上讨论晚上去哪个酒吧,顺带问了余落一声,“队长,你要不要去?” 余落垂着脑袋并未做声。 李棋疑惑的又喊了他一声,余落骤然回神,“嗯?” 安逸重复了一遍,“队长,你晚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酒吧?” “不了,我晚上要回家。”余落轻声拒绝。 余落浑浑噩噩一整天,晚上被余总裁和林女士开车接了回家。 吃过晚饭,余落一言不吭回房间了。 林女士戳了戳余总裁的手臂,好奇的问,“你看你儿子像不像失恋了?” “他什么时候谈过了?”余总裁好笑的回小妻子,没忍住,亲了亲小妻子的脸。 “别贫。”林女士板着脸推开余总裁,鼓着脸气呼呼强调,“我在跟你说正事。” 余总裁乖乖收敛了嬉闹神情,摆出认真表情,“老婆你说。” …… 客厅里发生的事余落一无所知。 他躺在床上无聊的滚了几圈,最后找了部电影。 电影里的主角互相握着手深情告白,画面凄美。 余落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他叹了口气,拿了套睡衣去浴室洗澡。 余落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连林女士敲门让他下楼吃早餐都迷迷糊糊拒绝了。 他洗漱完打开手机,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好几通电话。 徐瑞给他打了三个,经理两个,李棋安逸各一个,战队微信群也是999+。 余落揉了揉头发,下楼的路上给徐瑞回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余落还未出声,对面急急燥燥询问,“队长,你看微博了没有?” “什么微博?”余落疑惑的抓了抓头发。 “你去看。”徐瑞挂断了电话。 余落站在楼梯口,点进了微博。 热搜第一条是熟悉的名字。 #VC.Cat秋季赛后首现医院。 【我有个朋友在这家医院任职,她亲眼看见Cat去的是精神科。】 【???网络造谣不需要成本,这张图糊成这样,人还带着口罩,你是显微镜看的这么清楚?】 【Cat上回直播我就感觉了,他除了亲近Fish,和其他队友似乎关系都不好。】 于此同时,VC队内霸凌和Cat心理疾病两个词条也紧随其后。 余落点开网友们贴出的照片,呼吸一滞。 没有人会比他熟悉了,照片上的人的确是江屿。 余落脑袋一阵空白,电话铃声又响,还是徐瑞的电话,“队长,你能联系到江屿吗?” “我……我试试。”余落哑声道。 “好。” 余落挂断了徐瑞电话,点开联系人里江屿的名字。 电话迟迟没有回应,女声重复了几遍。 他关机了。 余落脸色难看,紧抿着唇。 林女士拿着包恰巧从楼上下来,招呼他,“宝贝,跟妈妈去江家看看江屿。” 余落暗淡的眼神重新亮起了一丝光,他忙点点头。 两个人到达江家,林女士在客厅里安慰江太太,江先生已经花钱撤下了热搜,相关词条全部搜索不到。 江太太眼眶微红,视线停留在余落身上,她吸了吸鼻子,恳求道,“小落,你上楼陪陪小屿吧,你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余落面色凝重点点头。 他站在江屿房间门口,拿着江太太给他的钥匙开了门。 书桌前的少年听见声响转过了头,看清楚来人愣了几秒,紧接着转了回去,声音很冷,“你来干什么?” 余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担心忧虑了一路,看到江屿相安无事之后,全身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松了口气,走到了江屿身旁,垂着眸没有出声。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江屿忽然将游戏手柄拍在了桌面上,一声重响后,他语气平淡,“余落,我现在很好,不需要你的怜悯,你可以回去了。” 余落却没有理会他的冷态度,轻声问,“你在生我的气吗?” 江屿没有回话。 余落继续说,“是因为昨天早上的事吗?” 两个人沉默着,江屿一直紧抿的薄唇松开了,他语气很淡,“我不生气,分手是你的自由。” 余落垂下眼帘,声音很轻,“对不起。” “……” 江屿并没有回话,看着身前垂着脑袋难过的人,心角塌陷了一块,紧接着齐齐坍塌。 他深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将余落揽进了怀里,他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再一次妥协,“我不骗你和我在一起,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听你的。” 余落没有推开他。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江屿松开了他,眉眼温和,“想问点什么?” 余落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抿了好一会儿的唇,才小声问,“你愿意和我说吗?” 江屿勾了勾唇,“当然。” “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自闭症。” “小时候父母忙着工作,请了一个保姆。保姆自己也有一个儿子,每天我妈给我准备的零花钱和食物都会被保姆给他儿子。久而久之,我越来越不愿意和他人亲近。等到我妈发现辞退保姆后,医生已经诊断我患病了。” 余落蹙着眉,紧抿着唇,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哥哥,别心疼我。”江屿抬起指尖,碰了碰余落的眼角,他低声笑了一声,“我会忍不住犯规的。” 余落张了张嘴,没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开口,声音很哑,“后来呢?” “后来知道了你。”江屿勾着唇,眼底流淌着一片温意,“开始只是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辅助,直到第一次在休息室看见你。哥哥,你真的很亮眼。” 亮眼到一个情感封闭了十多年的人,第一眼就能感受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亮眼到他逐渐学会掌控情感,只要能一直留在余落身边就好了,不管是以恋人还是朋友的身份。 两个人又呆了一会儿,江屿带着他下楼,给他倒了杯水。 等到余落喝完水,江屿走到了沙发旁。 江太太看见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拉着江屿的手,哽咽道,“小屿,是妈妈对不起你。” 江屿叹了口气,安慰道,“不是你的错。” “是妈妈害你生病的。”江太太吸了吸鼻子,“要是我们不忙着赚钱,多关心你……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阿姨。”一旁沉默的余落忽然出声,“现在江屿在变好了,我,我们的队友,都是他的朋友。” 第17章 “哥哥晚安。” “好。”江太太抹了抹泪,哽咽道,“谢谢你们。” 关于江屿生病的热度逐渐降下,余落跟队员们简单复述了一遍。 徐瑞给他打了个电话,“队长,小屿现在没事吧?” “没事。”余落笑着回完话,把手机贴在了身旁人的耳畔,“你自己问问?” 江屿脸上露出别扭神情,对着电话那头急切的关心,生涩的应着。 徐瑞挂断电话前,说了一句,“别怕,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江屿闷声应,“谢谢。”. 林女士和江太太商量了一下午,最终决定两家一块儿出去旅游。 不得不说,美丽的风景真的有治愈坏心情的能力。 余落坐在礁石上,眯着眼看夕阳渐入海面。 江屿偏过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远处有海鸥低鸣,从高空一掠,触及海平面又骤然升空,嘴里叼着一条小鱼。 余落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很乱,眯着眼享受着这份安谧。夕阳渐落的红火映在他的脸上,漂亮热烈的像是不复存在的一幅画。 这一刻,江屿忽然就有一种预感。 少年轻垂的睫毛颤了一下。 余落是自由的。 夕阳被海岸吞没,天边的火烧云逐渐暗淡。海水缓缓涌动,波浪轻拍在礁石上,最后一道残亮被压迫,终究到了黑夜的主场。 江屿握住了他的手腕,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神色,轻声道,“哥哥,我们回去了。” “好。” 余落并没有抽手,任由他牵着往灯火通明处走。 吃过晚餐,两个人回了酒店房间。 这会儿是旅游热季,四个人只订到两间房间,林女士和江太太一间,余落和江屿一间。 余落洗完澡躺在了床上,懒洋洋的看着江屿拿着睡衣进浴室。 消失了几天的系统终于冒泡了,声音软糯糯的,【宿主,人家回来啦!】 “……”余落嘴角抽了抽,“你又多了什么新功能?” 【这次升级给人家配了好几个语音包,有可爱奶萌音、清脆少年音、低哑气泡音。宿主,您喜欢什么?人家换。】 余落揉了揉太阳穴,“……就这个吧。” 【好的哦。】 系统一回来就积极工作,检查了一遍任务进度,反复确认没有遗漏的环节后,欢喜出声,【宿主,这条世界线已经完成了,我们可以脱离世界了。】 余落还没回答,浴室里的人光着上身出来了。 “……” 【哇哦。】系统惊叹一声,小奶音有点兴奋,【宿主,江屿有八块腹肌哎!】 余落面无表情的屏蔽了系统。 江屿手上拿着条白色毛巾,擦了擦湿发,走到了床边,小声问,“哥哥,可以帮我吹头发吗?” 余落没有拒绝,下床拿过电视柜里的吹风,接上电给江屿吹头发。 热气弥漫在两人之间,余落的手指扫了扫江屿柔软的黑发,轰鸣声骤断,他摸了摸江屿的发顶,转身去放吹风。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江屿也不穿上衣,躺在了余落身侧。 余落背过身闭上了眼。 身后传出一阵窸窣声,坚硬的胸膛贴在了余落的后背,一只手臂搭在了余落的腰上,声音低低哑哑,“哥哥,睡不着。” 余落闭着眼没有出声。 江屿叹了口气,亲了亲他的后颈,声音沉沉闷闷,“哥哥晚安。” 夜晚谧然无声。 身后的人呼吸逐渐平稳。 余落睁开了眼,解除了系统的屏蔽。 “可以脱离世界了。” 刚解除屏蔽的系统悄悄瞟了眼江屿的腹肌,才嘿笑着应。 【系统显示脱离世界中……】 【登出世界成功!】 第1章 校霸 余落站在人群外,两只手往后撑在围栏上,身旁的少年嘴里叼着根烟,俊痞的脸上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他拿下嘴里的烟,垂下眸打量着人群里的季屿,拽酷出声,“喂,这回儿只是个警告,离落心苒远点,不然下次……老子就动真格了。” 陈望言站直身,带着一群小弟们离开了天台。 余落沉默的和靠在墙上冷冽的少年对视。 陈望言走出一段才发现自己的好兄弟没跟上来,转回来找他,“小落,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没事。”余落轻声道,放下手,跟着陈望言下楼梯。 …… 这是一个校园世界,男主陈望言是云城一中的校霸,余落是他的好兄弟,两个人都是不思进取,嚣张跋扈的纨绔少爷。而刚才两人在楼顶欺负的人,是男配季屿。品学兼优的高岭之花,和女主落心苒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余落身为一个大三学长,一朝重回高中时代,怎么看都觉得这些小屁孩幼稚。 陈望言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换了个灵魂,搭着他的肩膀,“今晚苒苒生日,你和我一块儿去参加她的生日宴呗?” 余落要促进主角的感情线,自然是点头答应了。 落心苒、陈望言和余落是高三五班的学生。 落心苒成绩好,长得漂亮,性格好还善良,在学校里人缘很好。落心苒家境普通,身为独女,父母都十分疼爱这个女儿。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班里的几个男生凑了两个队打了场篮球赛,余落有几年没碰过篮球了,刚开始手生,后面找回感觉,一人追平了比分。 最后余落队赢得了比赛。 陈望言和他是一队,两个人作为主力,打完球大汗淋漓。一边往小卖部走,陈望言擦了擦汗,“小落,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余落说了声“今天手感好”糊弄了过去。 两个人在小卖部又看见了季屿,清冷的少年拿着两只笔在结账,看见他俩。只是淡淡的抬起眸,又漠然移开视线。 陈望言黑着脸,低骂了声,“晦气。” 他拿了两瓶冰水,给完钱递了一瓶给余落。他举着水瓶,碰了碰余落的水瓶,“你下午有空吗?” 刚打完球,少年脸颊晕红,他挠了挠头,语气有点难为情,“我还没给小苒选好生日礼物。” 余落噗嗤笑出了声,点点头,“好,我陪你去。” 不过他也没想到陈望言心急等不到放学,两个人站在学校小树林后的校墙边,已经有五个少年蹲守在那了,朝他俩挥了挥手,“言哥,落哥,我们快出去吧。” 有朝一日,余落竟然听到了别人叫他落哥??! 他翻出校墙,拍了拍手上的细灰,被一群人攘着逃了课。 一群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进了粉色饰品店。除了余落认认真真的挑起了礼物,其余人都不自然的红着脸,视线闪躲,拘谨的堵在角落里。 饰品店的售货姐姐看得好笑,憋了好久,终于走了过来,轻声道,“是给女孩子挑礼物吗?这没什么的。学学这位小帅哥。” 她笑着看向了余落,一群少年也把视线投向余落。 陈望言红着耳根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别开脸压低声问,“你怎么这么熟练?” 余落初中时期经常被表姐拉着去给朋友选礼物,进的最多的,就是这样的粉色小店。 他笑了笑没回话。 陈望言却兀自点点头,一副了然模样,自说自话,“你谈过那么多任,有点经验也正常。” 最后陈望言买下一个水晶玻璃球,拎着粉色的礼品盒离开了。 离云城一中规定放学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一行少年并未返校,而是找了家网吧坐下了。 余落撑着脑袋,在脑海里问系统,“这个身份谈过多少任?” 系统声音软萌,【宿主,系统查了一遍,高中时期原文记录过的有十五任。】 “……” 余落作为一个母胎单身二十年的帅哥。忽然匹配到这种身份,一瞬间有些不自在。 其他人却没发现,邀请余落进入游戏组队。 众人点了份外卖,一直在网吧待到生日会时间,陈望言才站起身,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带着余落离开了。 两个人到达KTV时,里面已经聚了不少的人。 余落笑着和寿星说了声生日快乐。 落心苒弯起眸,可爱的朝他点点头,“谢谢你。” 陈望言见落心苒没搭理自己,焦急的挤开了余落,痞笑着将粉色礼品盒塞进了她怀里,“看看,这是老子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落心苒笑容逐渐消失,鼓着脸瞪他,“你怎么来了!” “老子想来就来啊。”陈望言无所谓的抬了抬下巴,表情拽酷。 余落笑着看他们打闹,视线在包间里转了一圈,只看见季屿身旁有空位,他收敛笑容,坐了过去。 听到身旁的动静,季屿也没有抬头看,靠在沙发角,低头在滑手机。 余落也没有打扰他。 过了会儿,陈望言将小姑娘气得汪了一眶泪,最后被小姑娘的好闺蜜骂了一通,黑着脸坐在了余落身侧,他看了眼沙发另一端的少年,心底那股闷气更深,语气不好的问余落,“干什么跟他坐?” 余落一会儿没注意主角,对于他莫名其妙的怒气也有点茫然,听清楚他问的话,无辜的回,“没位置了。” “……” 陈望言深吸了一口气,拉着余落站起了身,“走了,跟他靠这么近沾晦气。” 余落茫然的被他拽出了包间。 包间的门打开又关上,沙发上低头看手机的少年终于抬起了头,偏过视线瞥了眼紧闭的大门,抿着唇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被众人哄着唱了首小甜歌的落心苒终于脱了身,坐在了季屿身侧,歉意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季屿哥哥,有点忙没能顾得上你。” 季屿抬起眸淡淡扫了她一眼,“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啊?你要回去了吗?”落心苒垂下眸,神情有点难过,“可是奶奶说让我带你好好玩的。” 第2章 校园欺凌 季屿侧了侧头,回味了一遍少年身上不太明显的清馨香味,嘴角多了丝极微的弧度,“玩得很开心。” “好吧。”落心苒轻声应了一声。 季屿站起身离开 余落被陈望言拽到了路边,两个人站在路灯下,陈望言黑着脸踹了下路灯架,将视线移到了余落身上,“小落,你得帮我。” 余落没有迟疑,点点头,“怎么帮?” 陈望言正色道,“转去七班,帮我盯着季屿。” “啊?”余落愣了几秒,心道:这也太幼稚了。 陈望言神情严肃了几分,认真的问,“是不是好兄弟?” “……” 余落哑口无言,点了点头,“好,我回去和我爸说。” 陈望言拍了拍余落的肩膀,感激道,“小落,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丛后露出一道黑影。 当晚,余落回家和余父提了转班的事,果不其然,被凶了一通。余父没问出原因,猜想是为了哪位小女生。还是黑着脸打电话疏通关系给他转班,并肃着脸警告,“下次再被叫家长,我就把你丢进军营。” 余落乖乖巧巧点头。 余父难得看见他听话一次,冷哼了一声,别扭的让他滚出书房。 余父找的关系正是学校的校长,他有意讨好余家,动作迅速,第二天就带余落去新班报道了。 七班的班主任还是一位大学刚毕业在实习期的小姑娘,第一次见着这阵仗,也是茫然的点点头,让余落自我介绍。 七班的同学都认识余落,不仅仅是因为他家有钱,更因为他经常和陈校霸一块儿玩,他们那一堆,成绩不好,但长相却个顶个的好。 余落简单自我介绍了一遍,指着季屿身旁的位置,乖巧的露出一个笑容,“老师,我想坐那。” 班主任愣了几秒,校长还在门外,她迟疑不定,“……可是季屿同学已经有同桌了啊。” 季屿的同桌是个男生,曾经和余落一块儿打过球,迅速收拾了书本,拿着书包欢欢喜喜的去了最后一排,“没事儿,让余落坐吧。” 他本来就是最后一排常客,班主任非得搞什么成绩好的帮助成绩差的,他作为班级倒数第一,和季屿绑在了一块儿。 同桌这一个月,两个人就没说过几句话,坐在教室正中央,他连玩手机都容易被抓。憋了一个月,好不容易他落哥来拯救他了,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走呢。 双方都愿意,班主任只能点点头。 校长见余落坐下,转身离开了。 班主任教的是语文,余落从书包里摸出了语文课本,正准备翻开课本。 系统出声提醒,【宿主,您是学渣人设,不允许做出积极学习的举动。】 “……” 余落翻书的手一滞,“行。” 他关上书,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无聊的转笔。 转着转着,原本一目了然的文字,变成了一团马赛克。 “???” 余落诧异的瞪大了眸,手上的笔掉到了桌面,顺着桌面滚到了地上。 系统羞涩提醒,【宿主的人设是看不懂上课内容的。】 所以你干脆就糊成一团马赛克??! 余落深吸一口气,压了压情绪,弯下身捡笔。 视线内却多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里拿着的,正是余落转掉的笔。 他接过笔,下意识弯眸道了声谢。 再抬起头,看清楚那张清冷的脸,余落才恍觉自己崩人设了。 系统适当冒头,红牌提醒。 余落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很快想出了补救措施,他冷着脸将手里的笔丢回了地上,学着陈望言的不屑语气,“晦气。” “……” 身旁的人并未生气,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偏过头不再理会他,继续听课了。 余落松了口气,并未注意到季屿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意。他重新弯下腰去捡笔,摸了好一会儿没摸到,探着脑袋看了一眼,笔滚到季屿旁边的过道了。 少年直起了身。 破笔。 他不要了。 不能听课,余落的手机也没电,只能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睡觉。 十一月份的教室已经有了寒意,余落怕冷,整张脸埋进了臂弯里,没注意到身旁的人盯着他的后脑勺看了好几次。 余落一觉睡到了午餐时间,晕乎乎的抬起脑袋,才发觉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完了,他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准备出去吃饭。 教室里却有人走了进来。 正是季屿。 少年坐回了座位,翻开练习册开始做题。 余落感慨,好学生连吃饭都是争分夺秒啊。 他看了几秒,后门又传来声响,陈望言带着几个男生倚在门口,少年张扬,“小落,去吃饭了。” “来了。”余落摸出抽屉里的手机,跟着陈望言他们去吃饭了。 少年们出了校门,吃过午饭找了家奶茶店坐着,余落让陈望言帮忙扫了个充电宝。 几个人坐在角落里,陈望言凑近余落,“小落,你今天对付季屿了吗?” 想起好兄弟的叮嘱,余落严肃点点头,认真回话,“我骂了他。” “真是哥的好兄弟。”陈望言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余落回到教室还没有上课,季屿不在座位上,他想起了上课掉的笔,正准备去捡,找了一圈,硬是没找着。 他挠了挠后脑勺,也没在意,从抽屉里又拿了只笔出来。 季屿赶在上课前半分钟回了教室。 这节课是政治课,不同于班主任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头儿绝不允许有人在他的课上开小差。 “矛盾具有普遍性和特殊性……”他从讲台上悠悠走近。 余落垂着脑袋在玩消消乐。 忽然,身旁冰凉的手掌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余落茫然抬起头,却和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政治老头对上了眼。 “嘿。”老头儿一瞪眼,“你脑袋上长了第三只眼睛?” 余落眨了眨眼,手里的手机被冰凉的手指抽走。 老头气势汹汹走过来,“一直低着头,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东西比我还好看……” 他拉开余落,往他课桌里瞄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 老头不信,拽着余落站了起来,绕着他走了一圈,伸出手拍了拍他四个口袋,最后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藏得倒快。” 他松开余落,气势汹汹的回去了。 余落松了口气。 这节课在这个小插曲下很快结束了。 余落偏过头看着认真写题的季屿,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他把自己的手机还回来。 他忍不住了,凑过去,佯装冷脸,“喂,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季屿没回话,写字动作顿了一下。 余落维持着冷脸,拉了拉他敞开的校服外套,“喂,把手机还我。” 季屿终于偏过了头,他低下眸,视线停留在攥着自己衣角的手上,眼底露出一丝浅笑,再抬起眸,已然恢复成清冷模样,淡声问,“叫名字。” “……” 余落深吸了一口气,“季屿,行了吧?把我的手机还回来。” 季屿低嗯了声,从抽屉里拿出手机还给了他。 余落拿回手机,细思了一遍自己的行为,觉得攥人衣角可怜兮兮要手机不是校霸的做法。于是一秒变脸,冷哼了一声,骂道,“麻烦。” 系统积极捧场,【宿主刚才表情真凶。】 得到肯定的余落愉悦的弯起了眸。 身旁的人将他的小表情收进眼底,滞留在试卷空白处的笔尖终于偏移了些许,那处已经晕开了一团黑墨。 余落换班一周,不知道从哪传出了他和季屿关系不好的信息,当事人余落知道这件事时,八卦已经传到了初中部,班上的男生都有意无意孤立起季屿。 尤其是原本就看不惯季屿的那几个男生。 教学楼是四合院式建筑,每层楼都安排了四个直饮机。 余落刚去厕所洗完手回来,路上就碰见了以自己名义所展开的一场校园暴力。 系统了解余落,急急忙忙提醒,【宿主,这是原文记录的情景,我们不能阻止。】 他蹙起了眉,不耐烦的轻啧了一声。 周围聚齐了好一圈看戏同学,大多数是每个班爱挑事儿那些人,不闲事大,还在笑着攘火,“好学生怎么人缘这么差啊。” 已经有乖巧的女生去叫老师了。 季屿右手拿着水杯,水杯里灌了开水,还没来得及盖。他神情漠然的站在人群里,更加显得这场校园欺凌可笑幼稚。 “装什么装?”有人厌恶的拿书砸在他的右手上。 热水溅出来些,季屿手背红了大片,衣袖也多了块深处。 季屿面不改色,只是眼底一片寒意。 “这张脸看着真恶心。”那人讽笑一声,“那副清高装给谁看?” 他说得实在恶心,余落忍不住了,扒开人群走了进去,挡在了季屿身前,冷着脸出声,“你手往哪指?” “……” 找事那群人和围观群众都是一愣。 有人小声提醒,“余落不是和季屿关系差吗?” 余落不知道谁说的,面无表情反问,“所以呢?关你们屁事?” 陈望言听到楼上兄弟传下的讯号,爬了层楼看戏。结果看见自己的发小站在了自己情敌身前。 陈望言:??? 第3章 涂药 他也顾不上情敌不情敌了。 对面五六个人,要是气急败坏连余落一块儿揍了可怎么办。 他和余落从小一块儿长大,余落细皮嫩肉,小时候被欺负了都是他帮忙报的仇。 陈望言一改看戏态度,黑着脸走进人群里,把余落拽到了身后,压着对余落的怒意,全发泄到对面的人身上了,“你们他妈的一个个对着我兄弟干什么?” 原本对上余落,他们还只是有点怵,这会儿又多了个陈望言,他们悻悻的熄了火,“原本是想给落哥出气,没想到他们关系好像不差。” 这话就戳到陈望言痛处了,他沉着脸,怒骂:“他俩什么关系关你屁事?你他妈很闲吗?脑袋里积了水我帮你打出来。” 骂完他转过身,恶狠狠瞪了眼吃里爬外的余落。 余落无辜的眨了眨眼。 陈望言气极,那群人被骂到噤了声,同学叫的老师也来了。 教导主任一见这么大阵仗,瞪着眼走进人群,大声呵斥,“全部散了!要上课了全部堵在这里干什么!” 人群一呼而散。 连对面欺负季屿的人也跑没影了。 现场只剩下四个人。 教导主任看到季屿身前护着他的余落和陈望言,他疑惑的扫了好几眼。 陈望言和余落这两张脸是他老年痴呆后都能熟悉的程度,这两人向来不干好事。余落长了张乖学生的脸,骗过好几次老师。而陈望言,取了个文雅的名字,打架每次都有他。 教导主任扶了扶眼镜,肃着脸问陈望言,“你惹的事?” 陈望言翻了个白眼,把那句“你瞎了吗”憋了回去,回了个礼貌的微笑,“主任,您看看我站在哪?” 教导主任没搭理他,视线对上余落无辜的脸,沉默了几秒,转向了最后边的季屿,表情是京剧变脸后的慈爱笑容,“季屿同学啊,别怕,跟老师说说,是他们欺负的你吗?” 季屿看了眼余落清瘦的后背,抿着唇摇了摇头。 教导主任半信半疑,还是决定自己回去翻监控。 上课铃响起。 他才放人,“你们都回教室吧。” 临走前,他想起什么,又揪住了余落和陈望言的衣领,凉声道,“对了,上个星期翻监控查到你俩翻校墙?写一千字检讨,这周五上国旗台练。” 他说完满意的松了手。 陈望言怨气满满瞪了眼余落。 要是余落不帮季屿,他就不用写这一千字检讨了。 三人各回了教室。 季屿刚才被堵的事整栋楼都传得差不多了,七班的人探着脑袋看他们回班级。 上课的人是政治老头,上回没搜到余落的手机还存着气,一见他俩上课迟到,冷哼一声,让余落拿着书去教室外站着,恭恭敬敬的让季屿回座位了。 余落也没这么老实。 秉持着学渣校霸人设。 他想了想,找窗边同学借了笔和纸,去了教师办公室,坐在了教导主任身旁,义正辞严,“主任,是你害我上课迟到被赶出去的。” “……” 办公室没课的老师憋着笑看八卦,教导主任气得脑袋疼。 他看着余落趴在自己办公桌写检讨,一时间更气了,气汹汹站起身,把人拎了起来,“行了,滚回去,我去跟你们老师说。” 最后余落好大阵仗的被送了回去。 政治老头气得脸都憋红了,对着主任还得好声应。 余落翘着二郎腿,两只手背在脖颈后,表情别提多嚣张了。 老头一节课瞪了他好几次,余落始终无动于衷,悠哉悠哉翘着二郎腿。一拳打在棉花上,老头一把年纪了,教了这么多年书,哪遇见过这么气人的学生,下了课,立即奔向班主任办公室。 余落后桌是个男生,在不认识余落前,也觉得他像小道消息里那么不好惹。 经过这一周的借笔抄作业交情,两个人也混熟了。 后桌戳了戳他的后背,笑着调侃,“老头肯定去告状了,搞不好你得请家长。” “……” 余落抿着唇神情凝重,站起身离开了教室。 直到上课铃响前几秒,余落才拎着一个塑料袋回来。 上课铃骤响,后桌刚张开的准备八卦的嘴生生闭上了。 老师转过身写板书。 余落头都没偏,将塑料袋丢进了季屿的课桌里,淡声道,“药。” “……” 后桌看得一清二楚,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讲台上的老师气笑了,一只粉笔砸了过来,“陈文俊,你张着嘴干什么?是我的数学题震惊到你了?还是你饿了想吃粉笔?” 陈文俊委屈的闭上了嘴巴。 他心里苦,他不说。 班上同学哄笑成一团。 热闹间隙,季屿凑近余落,两个人距离一下子缩短,他低声道了声谢。 两个人靠得太近,余落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漠着脸不耐烦的把他推远了些,没接受他的谢意。 下课后,季屿掏出塑料袋,拿出里面的药膏开始涂药。 余落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搭在陈文俊桌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看着季屿笨手笨脚给自己上药。 烫伤的是右手,不知道是因为他左手抹药不习惯,还是这个人本来就笨。季屿挤了好一会儿,药膏都没挤出来。反倒是烫红的那块皮肤又被铝箔管口划出了几道颜色更深的红痕。 “……” 余落看不下去了,他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于是嚣张跋扈的小少爷把药膏从他手里夺了过来,挤了一团药在指尖,另一只手把季屿的手攥了过来,嘴上嫌弃的骂他,手下却温柔的给他抹药。 抹完药,他站起身去厕所洗手。 季屿把他桌上的药膏拧上盖,小心翼翼放回了自己的抽屉里。 陈文俊又瞪大了眼,要是他没瞎的话,他刚才好像是看见季屿笑了一下。 “……” 他还不如瞎了! 余落熬完最后两节课,在放学时又见到了陈望言。 两个人一般放学后在篮球场相遇。 而今天,陈望言就抱着手臂,在余落一贯走的楼梯口等他。 “……” 两个人相视无言,陈望言先冷哼了一声。 男生之间不兴闹别扭,陈望言没等到余落的解释,磨了磨牙,黑着脸质问:“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余落沉默了几秒,试探着问,“那你的检讨我帮你写?” “……” 陈望言的脸色逐渐缓和,拍了拍余落的肩膀,一脸勉强的表情,“其实我也不想让你替写,但是你说了,那也行。” 余落暗自松了口气。 两个人走出一段路,陈望言碰了碰他的肩膀,“欸,所以你为什么帮他?你不知道我和他是情敌吗?” 余落想了想,认真和他解释,“校园暴力是不对的,而且那些人还是以我俩的名义校园暴力,我们是和季屿关系不好。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啊,我们为什么要背这锅?” 余落已经忘记两周前,陈望言,他,还有几个男生将季屿堵在天台警告他的事了。 陈望言想了想,也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 于是点点头,撇了撇嘴,还是别扭的说,“唯一一次,他以后还是我俩的敌人。” 余落弯起眸笑了笑,“好。” 两个人朝着篮球场走,篮球场上经常一块儿打球的几个男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陈望言遥遥看见了落心苒,立马拽住了余落,他压低声道,“小落,今天比赛放点水,让我一个人出风头。” 余落了然点点头。 陈望言和余落没分到一队,以往两个人对立队还能拼得挺热血。 这次余落的队员明显能感觉到余落在放水,陈望言又像吃了激素一样,两队半场下来,已经拉开十五分差距。 中场休息,余落队一位男生碰了碰他的肩膀,开玩笑道,“喂,落哥今天痿了?” “去你妈的。”余落笑着骂他,给了他个眼神,充满深意的看了眼围观的落心苒,又看了眼不经意撩起T恤下摆擦汗露出腹肌的陈望言。 男生懂了,点点头,评价道,“好兄弟就得两肋插刀。” 陈望言这么一撩,场外的女孩都激动的尖叫起来。 有女孩不害羞,大声喊,“余落你也撩!” 余落惊讶的瞪大了眸。 刚才聊天那位男生噗嗤笑了一声,撞了下余落的肩膀,“落哥,叫你露腹肌呢?” 余落笑着推了他一把,“滚啊。” 那人嘿嘿笑了一声,眼疾手快,往余落肚子上摸了一把,逃开了,表情夸张的冲着场外喊,“硬的!” “啊啊啊——” 女生叫得更激动了。 一场比赛结束,陈望言队领先二十一分赢得胜利,几个男生笑着让他请客。 陈望言瞥了瞥场外人群中的落心苒,漫不经心点点头。 “我们去吃烧烤吧?” “我知道桥边开了家新店。” “……” 陈望言没听他们说,视线一直滞留在落心苒身上,小姑娘坐着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继续开始,才恍然大悟是比赛结束了,于是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欸?!”陈望言急匆匆喊了一声,把请客任务交代给余落了,“小落你们去吃,钱我转给你。”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跑出去了,跟在了落心苒身旁,弯着腰不知道在和她说什么。 第4章 游乐园 余落感慨,心道年轻真好。 他笑着朝其他人招了招手,“走,咱们去花钱。” 一群少年攘着出了校门,去了桥边那家新的烧烤店。 这会儿夕阳渐落,烧烤还没端上来,少年坐不住,全跑去了桥上,手臂撑着铁栏看落日。 天空撒下一大片橘黄的色粉,地面上的河流江岸都笼上了一层晕黄光圈,水面波光粼粼,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高考大捷! 几个少年哼笑一声,齐齐大声附和,冲着落日大喊。 “高考顺利!” “金榜题名!” “老子他妈要上清华!” 几人嬉闹好一会儿,终于回了烧烤店。 打球消耗能量多,少年们早饿了。 食物一端上来,就被扫劫一空。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一群人站起身碰了个杯,仰头一口把杯里的雪碧闷了。 余落撑着脑袋笑。 吃完烧烤天已经黑透了,几人纷纷告别,各回各家。 余落原本也准备回家,收到了陈望言的信息。说让他帮忙带包烟,买几罐啤酒,今晚去他家睡。 余落回了个好。 收了手机,往公交站牌后的便利店走。 进门后,余落才发现店里有熟人。 路过季屿时,他疑惑的挑了下眉,没打招呼,径直的走过了。 拿完陈望言交代的东西,余落去结账。 季屿没扫码,一双眸沉沉,眼底神情让人看不懂,视线落在余落脸上,“不给未成年卖烟酒。” 余落绷着脸,“我成年了。” 季屿没动,依旧淡淡看着他,明显是不信。 余落没好气的瞪他,“10月16,上个月就过了。” 季屿才扫码,给他装进了塑料袋里。 余落付了款,接过袋子,临走前还是多嘴疑惑的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 这会儿便利店没什么客人,他的右手边摊开了一本政治书,淡声回,“离家近,兼职。” “高三还兼职?” 季屿点点头,“今天是最后一天。” 余落没再出声了,点点头,拿着东西往外走。 便利店的感应器说了声欢迎光临。 身后的人叫了声他的名字。 余落转过身疑惑的应了一声,“嗯?” 季屿欲言又止,抿着唇,沉默的看着余落。 没等到回话,余落不明所以的摸了摸后脑勺,转身离开了。 …… 陈余两家是世交,上两辈还联了姻。到余落这一辈,两家掌门人都只有一个孩子,这两混不戾的臭小子刚学会走路就开始干坏事了。 两个小胖墩手牵着手砸了家里拍卖会上拍下的上千万花瓶。 那会儿年末小雪,两个小孩被罚到屋外扫雪。 最终是余落手都冷红了,委屈的抱住守着他俩的陈望言妈妈,阿姨心疼他。于是把余落抱进去吹暖气,让陈望言把余落那份活也做了。 两家是几辈的邻居,年夜饭也是一起吃的。 余落经常往陈家跑,陈望言隔壁的房间就是专门为余落准备的。 这回看见余落手上提的东西,陈母眼含深意,“小落,跟干妈说,陈望言是不是早恋了?” 余落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只能尴尬的和陈母对视。 陈母也不为难他,心里已经暗下决定,准备在余落离开后揍陈望言一顿,她脸上是温柔的笑容,“你上去吧。” 余落点点头,绕过她忙往楼上跑。 陈望言在房间里等了他好一会儿,听到敲门声,连忙翻身下床去开门。 他接过余落手上的烟酒,脑袋探出去看他妈有没有跟上来。 没见着他妈狰狞的面孔,陈望言放心的把门反锁了。 他拿出一罐啤酒,递给了余落,“好兄弟,快和我庆祝一下,苒苒答应明天和我去游乐园了。” 余落接过啤酒,拉开拉环,往嘴里灌了一口,偏过头问,“你们在一起了?” “没。”陈望言回答,傻笑道,“我跟她保证,以后都交作业。” 余落瞥了他脸上的笑容,心里忧叹一声,完成任务之路漫漫。 两个人喝完六罐啤酒,余落回家了。 十一月末的早晨难得有了点阳光,余落整个人埋在被窝里,只露出了乱糟糟的头发。 今天是周六,阿姨也没上楼叫他起床吃早餐。 按照惯常,余落是要睡到十点多才起床。 但今天不行。 余落在八点半被陈望言的电话吵醒了,他捂着耳朵,最后一撮头发也缩进了被窝里。 最终系统看不下去了,在他脑海里循环起大悲咒。 “……” 被褥掀开一角,一只清瘦的手探了出去,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扯掉数据线,他附在耳边,闭着眼声音含糊的喂了一句。 那头的陈望言声音青春有朝气,“小落,你起床了没?” 余落眼皮沉沉的即将合上,系统提醒后,才慢半拍的应了一声。 “……我听着你声音怎么像没醒?”陈望言疑惑问。 系统将余落身上的被子数据化,屋内的冷空气一下灌进余落的衣领里,冷得他清醒了。 余落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极其不耐烦的挠了一把头发,压着火冲着电话沉声道,“你到底什么事?” 陈望言知道余落是有起床气的,他放轻了声,语气里带了一丝丝微不可察的请求,“你现在想不想过来游乐园玩?” “……” 电话两头都沉默了。 余落耐着脾气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那头的陈望言却松了口气,转身朝落心苒笑了笑,视线落在一边的季屿身上,笑容又沉了下去,意有所指,“余落待会过来。” 破坏别人约会的人赶紧滚。 二十分钟后,余落匆匆赶来。 少年穿着黑色卫衣,下身配了条浅棕色牛仔裤,脚下是当季限量球鞋,脑袋上盖着个黑色棒球帽。 陈望言积极的和他打了个招呼,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把我把季屿支开。” 余落没精打采点点头,走到季屿身旁,插着兜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陈望言带着落心苒走在最前方。 不得不说,女孩子格外容易被可爱新奇的事物吸引,落心苒鼓着的小脸逐渐露了笑。 周六游乐园人多,余落抬起手把帽檐压低了些,起床气还没消,又被嘈杂的声音吵得脑袋疼,他绷着气一言不发的跟在他们身后。 身旁的季屿能明显察觉到余落心情不是很好,他似乎憋着气。只是那股气说不清楚是对着他还是对着别人。 两个人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陈望言陪落心苒玩过好几个娱乐项目,空腹一早晨的余落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偏过头,朝着身旁的季屿抬了抬下巴,娇气无理命令,“陪我去吃早餐。” 一直悄悄用余光注意他的季屿凝滞了几秒,唇角弧度极微的抬了抬,“……好。”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余落双手抱胸,抬了抬帽檐,往乐园西图澜娅餐厅走。 西图澜娅餐厅并不卖早点,余落看了眼菜单,点了两份意面,扫了码,走到店内靠窗的一个角落。 季屿坐在他的对面,小少爷依旧没和他说话,嘴唇抿平成一条线,看样子心情还是不好,低着脑袋在滑手机。 店员把意面端了上来。 余落才放下手机,拿起叉子吃早餐。 他吃了一半,才发现季屿一直盯着自己。 小少爷叉子一放,抱着胸语气极其恶劣,“看我能当饭吃?” 原本他可以在家里睡个好觉,但是季屿上赶着做这拆人姻缘的缺德事,连累他大早上的空腹过来帮忙。 季屿大概猜到了余落心情不悦的原因,他没说什么,拿起了叉子。 余落没再碰剩下半盘意面,抽了张纸擦嘴,翘着二郎腿开始玩手机。 等到季屿吃完,余落被迫起床的怨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回忆起刚才一系列迁怒季屿的行为,小少爷脸上挂不住,轻啧了一声,带着季屿往外走。 他给陈望言发了条信息,说他和季屿单独去玩了。 陈望言巴不得他俩走远点,很快回应了个OK。 余落收了手机,扭头看向了季屿,挂着校霸独特的凶狠表情,他朝季屿抬了抬下巴,模样又拽又酷,“不准去找落心苒,你跟我去玩。” 季屿眼底有淡淡的浅笑,他假装沉吟几秒,才点点头。 余落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去排了过山车,还特地挑选了第一排。 余落的帽子交给检票小姐姐保管。 过山车登顶,余落脸上的兴奋压抑不住的浮现。 猛然下降那一瞬,他放松的闭上了眼,享受着骤然的落空感。 身旁却伸过来一只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余落愣了一下,疑惑睁开了眼睛,偏过头看了过去。 季屿的头发被吹得凌乱,清冷的脸上有一丝空白神情,眼眶有点红,不知道是被风灌的还是因为害怕。只是眼神坚定,用力的握住了余落的手。 余落以为他在害怕,反扣住他的手,脑袋凑了过去,耳旁是呼啸的风声,他张开嘴大声喊,“别怕。” 季屿不知道听见了没有,只是抓着余落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一趟过山车下来,两个人头发衣服都被风吹乱了。 两个人紧握的双手终于松开了。 余落解开防护扣,忙搀着他下去,“不舒服吗?” 第5章 害怕 季屿其实并不怕高,也没有所谓的不舒服。 他点了点头,半个身子靠在余落身上,悄然闻了闻余落脖颈的味道,声音沙哑,脸色难看的回答,“……有点。” 余落没有一丝怀疑,拿回了自己的帽子,扣在了他的脑袋上给他遮光,扶着季屿坐在了公园椅上,见他脸色依旧苍白,站直身,“我去给你买瓶水。” 他说完跑开了,季屿看着他渐远的身影,敛下眸,嘴角勾起愉悦的笑。 余落拿着水回来的时候,季屿正被两个女生围在一起,他不知道和那两个女生说了什么,她们意味深长的看了余落一眼,最后说了句什么离开了。 余落拧开瓶盖,把水递给他,疑惑的问,“她们说什么了?” 季屿嘴唇刚碰到瓶口,他放下水,弯起眸,回答,“她们问我要不要做兼职发传单。” “???” 余落眼神奇怪的瞪了他一眼。 季屿仰着脖颈喝水,不闪不躲和他对视。 “这不扯淡吗?”余落在脑海里和系统抱怨。 系统其实已经翻过数据,清楚的知道季屿和那两个女生搭话的全过程,看着单纯又无辜的宿主,它沉默了。 那两个女生是来问季屿要联系方式的,季屿一开始冷着脸根本不搭理人,两个女生等了好一会儿有点尴尬,准备离开。 季屿忽然脸上露了笑容,视线紧锁住买水回来的余落,回答两个女生的搭讪,“我男朋友回来了。” “……” 两个女生尴尬的对视一眼,最后充满深意的看了眼季屿的“男朋友”,说了声祝福话,慌慌忙忙跑开了。 没想到它的宿主有这么多人惦记!! 第一个世界的邬屿,这个世界的季屿。 系统感慨,果然还是第二个世界的江屿好,对他家宿主没有非分之想。 系统并没有重新翻阅它升级离开那几天的记录。于是把江屿列入唯一的清白名单,并对季屿惦记宿主的事缄口不言。 和第一个世界一样,它秉持着任务为先的态度。并且忘记告诉余落他养的小崽子偷亲他的事了。 余落把瓶盖也递给了他,问:“你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他要是想再休息会,自己就再去做遍过山车,刚才忽然被季屿抓住了手,他后半个过程都忘记自己在高空了。 季屿摇摇头,站起身,又踉跄晃了一下。 余落眼疾手快扶住他。 他拗不过季屿,只能挽着他的手臂去玩些温和的游戏项目。 帅哥本来就吸人眼目,尤其是两个挽着手逛游乐园的帅哥。 周围有好些人偷偷打量他俩,并且拿出手机拍了照,上传了学校贴吧。 挽了半个小时,余落有些表情不自然的抬了抬手,“喂,行了吧?” “嗯。” 季屿低应了声,松开了他。 两个人站在路边小摊边。 安静了一个上午的季屿忽然出声,“余落,我想要那个钥匙扣。” 财大气粗的小少爷忘记他俩关系不好了,“哪个?” “那个,白猫的。”季屿指着气球小店摆出奖品的最下层的一个。 余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从一堆钥匙扣里看见季屿说的那个。 他又不死心的盯了一分钟,还是没看见。 于是招了招手,把老板喊了个过来,“最下面那个白猫钥匙扣怎么卖?” “小朋友,那是奖品,不卖的。”老板晃了晃手里的塑料枪,“十个中八个,就能挑个钥匙扣。” 余落点点头,买了十枪。 他眯着眼认真的瞄准了气球。 一连八枪,全中。 余落松了手,手指勾着枪柄,塑料枪转了一圈,稳稳落回了手心,他下意识显摆,偏着头朝一旁的人抬了抬下巴。 季屿勾了勾嘴角,漆黑的眸里只容得下他一人的身影。 余落把塑料枪还给老板,要了白猫钥匙扣。 他递给季屿的时候,还疑惑感慨了一句,“竟然真有。” 季屿握紧了手里的劣质塑料扣。 两个人准备去密室逃脱的时候,接到了陈望言的电话,说已经在密室逃脱项目等他了。 余落这回有先见之明,先问季屿,“你怕不怕?” 季屿认真的摇了摇头。 小少爷才放心的领着他过去汇合。 陈望言其实也有点怵,虽然不至于怕鬼,但估计会脑袋短路没什么思路。 为了证明自己的男子汉形象,他立刻给余落打了电话,让他带着电灯泡回来。 四个人买了票进去。 陈望言在最前方探路,一紧张就话多,抓着落心苒的手臂反反复复念叨了好几遍。 “苒苒你别怕。” “你别怕,这都是人假扮的。” “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落心苒鼓着腮帮子笑,无奈的强调:“陈望言,我真的不怕。” “哦,是吗?”陈望言离两侧的黑色幕布远了点,缩了缩身子,绷着脸补充,“我看这装扮的还挺恐怖,觉得会吓到你。” 余落站在落心苒身后,憋笑得难受。 NPC开始要求分组找线索,余落自然和季屿一组。 两个人进了一间牢房。 光线暗淡,季屿握住了余落的手,很小声的说,“余落,我怕。” “你不是不怕吗?”余落疑惑的反问了一句,还是回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不知道有这么恐怖。”季屿垂着眸说完,大半个人都贴在了余落身上。 “行了行了,别怕。”余落敷衍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人,将任务包揽到自己身上,“你就跟着我就行,别到处乱动。” 不得不说,余落不愧是丧尸群里杀出来的煞神,面对表情狰狞的NPC,面不改色的把线索从她们手上抢了过来,过后还礼貌道谢,“谢谢你。” 两个人拿着线索往回走,身后忽然有凄惨的尖叫,余落还没出声,身旁的人紧紧抱住了他,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闷着声委屈又害怕,“余落,我怕。” 周围又静了下来。 季屿抱着他不肯松手,余落耐心的哄他,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们先回去,人多NPC就不会吓你了。” 季屿才抬起头,沉沉闷闷的应了一声。 余落无奈叹了口气,主动牵住了他的手,带着他去集合。 另外一队情况也差不多,一个胆大的搭配一个胆小的。 陈望言整个人躲在一小只的小女主身后,小声问她,“苒苒,NPC走了没有?” 落心苒弯着眸,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软软糯糯回答,“走了,陈望言,你别怕,我保护你。” 要是在开头,陈望言一定会红着脸大声反驳:老子一个大男子汉还用你保护?? 不过这一路走下来,他只想扑进落心苒怀里,呜呜呜苒苒好乖好勇敢。 两队相汇,陈望言收敛了害怕的神情,他扫了眼好兄弟和情敌紧握的手,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问,“原来季屿同学怕这些东西?” 季屿没回话,抿了抿唇,往余落身后躲了躲。 落心苒笑着说,“你刚才不也在害怕吗?” “老子才不怕!!”陈望言红着耳根大声反驳。 余落看着他俩笑,身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在了他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全部喷洒在了耳尖,低沉磁性,声音很轻,“余落,我怕。” 余落耳朵红了。 他缩了缩脖子,抿着唇缓了好一会儿,转过头,凶着脸,警告:“不准靠我这么近。” 季屿挑了下眉,视线下移,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余落没注意,另一只手揉了揉发烫的耳尖,补充了一句,“别喊了,我会保护你。” “嗯。” 第二轮寻找线索,要求每个人单独一趟。 季屿不动声色看向了余落。 “……” 余落耐着性子,“这次不行,你一个人去,待会儿我去接你回来。” 季屿抿着唇,表情看上去是有点委屈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了下头。 工作人员带着季屿出门,余落还特意多说了一句,“你们别吓他,NPC加给我。” 工作人员礼貌的点点头,后台监听音频的工作人员已经给季屿加上了好几个NPC。 讨论室门一关,季屿脸上的害怕委屈表情已经一扫而空了。 他面无表情的问工作人员,“在哪个房间?” “???” 不是,你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面带礼貌微笑,给他带路。 一路上,装扮血腥恐怖的NPC尖叫着往季屿脸上凑,他神情半分未变。 贞子小姐姐不信邪,站在季屿面前,冲他吼了好几遍。 季屿依旧是神色淡淡,“可以让我过了吗?” “……” 这是什么人??他不是害怕吗?!他不是怕得往另一个小男生怀里钻吗??! 季屿绕过她,进了线索房间。 这个密室并不是困难程度,他看了眼格外明显的线索,什么都没碰,坐在木椅上默数时间。 十分钟过去。 季屿站起身往外走,他站在门口,远远就看见了过来的余落。 没做犹豫,他抬腿往那边跑,扑进了他的怀里,委屈的在他颈窝里蹭了蹭,“余落,怕。” 余落半点没起疑,顺了顺他的后背,先把季屿送回了会议室,自己又走了一遍去线索房间。 第6章 和他回家 两个人站在门外,季屿握住余落的手,委屈又小声的叮嘱,模样像极了和即将出差丈夫道别的小怨妇。 “你要早点回来。” 余落蹙着眉不耐烦的应了一声,催促道,“你赶紧进去。” 活脱脱一个跑外面鬼混的小渣男。 “你早点回来,我怕。”季屿垂着眸说完,捏了捏余落的指节。 “行了行了。” 余落实在受不了季屿这磨磨蹭蹭的动作,一脚踹开了门,把人推了进去,转身离开了。 原本坐在椅子上给小姑娘说情话的陈望言听到动静立马站了起来,瞧见踉跄了两步才站稳的季屿,从鼻腔哼了声,明嘲暗讽,“怎么?怕得腿软了?” 季屿没搭理他,一个人坐在离他们有些距离的椅子上,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落心苒却鼓着脸,气呼呼的凶他,“不准说季屿哥哥。” “你叫他哥哥?”陈望言嫉妒的瞪了季屿一眼,戳了戳落心苒的脸,“苒苒,你好偏心。” 落心苒忙打掉他的手,脸颊染上一抹绯红,不知道是戳的还是羞的,她咬了咬下唇,恶狠狠的瞪他,“不准碰我!流氓!” “你跟我撒娇呢?”陈望言好笑的看着小姑娘故作凶狠的模样,像只软糯糯的小猫举起还未长尖甲的爪子,气呼呼的要给自己报仇。 这边气氛正浓,余落已经拿着线索回来了。 他聪明,一个人找到了所有线索,并且推出了真正的凶手。 工作人员核实完答案,“是正确的。” 她给了余落一个小奖品,领着他们离开。 小奖品是一个白色的小狗钥匙扣。 余落不需要这些花里胡哨的小挂件,随手塞给了季屿。 心细的小女主注意到了,疑惑的眨了眨眼,在季屿冷漠的注视下,吐了吐舌头,移开了视线。 四个人在乐园西图澜娅餐厅吃了午餐。 正午的阳光有点刺眼,气温恰好舒适,微暖,催人欲睡。 落心苒说想去书店买几本教辅资料,余落抱着胸靠在墙边,帽檐压得很低,眯着眼睛开始犯困了。 陈望言自然是陪着落心苒去买书,他警告的瞪了眼季屿,拽了拽余落卫衣上的带子,“好兄弟,你和季屿去玩吧。” “……” “嗯。”余落慢吞吞点了下头。 落心苒看了眼季屿,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出声。 陈望言催促着落心苒离开了。 剩下两个人在原地安静站了几分钟。 余落在系统的电音尖叫下终于站直了身子,看了季屿一眼,懒洋洋出声,“你……” 他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你要不然回家写作业?” 好学生肯定会答应的。 到时候季屿回家写作业,他就回家睡觉。 季屿抿着唇没有作答,他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点了下头,忽然问,“你要不要去我家?我教你写作业。” “……” “我写什么作业?我又不交我写它干什么……” 系统急急忙忙的提醒,【不行!宿主,你得答应!!】 【原剧情季屿也陪女主去买书了!!】 “……” 余落掀起眼皮,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咬咬牙,改口,“我突然就想写了,走吧。” 最后两个人回了季屿家。 他家在一条老旧的小巷里,拐了好几个弯,季屿带着他停在了一座老式宿舍楼前。 余落正好奇的打量四周,忽然撞到了季屿的后背上,他倒吸了口气,揉了揉鼻尖。 季屿转过身,揉了揉他的鼻尖,温柔的问:“还疼吗?” “……” 你也知道疼。 那你为什么要忽然停下来?? 余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命令,“带路,不准停。” 季屿轻笑一声,“好。” 他果真没再停,带着余落走到了阴暗的楼梯口。 楼道常年失修,围栏布满铁锈,还有股挥之不去的厚重金属味,另一侧的白墙布满了灰尘,角落处是厚重的蜘蛛网层,墙上有许多粉笔印,乱七八糟什么内容都有,多是小孩写的骂人话。 三楼。 季屿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余落眼尖的看见他给季屿的两个钥匙扣都挂在上面。 余落瞥了眼就收回了视线,心底嘀咕:真花里胡哨,还一次挂两个。 季屿推开门,侧身让他进来。 在余落的思维里,进别人家一定得换鞋。不过他瞥了眼季屿身旁的鞋柜,只看见了一双男士拖鞋,他恍惚这几秒,已经被季屿穿到了脚上。 唯一剩下的,只有一双浅绿色布满大红花纹的老年拖鞋。 余落没动,手臂抱胸站在门口,抬了抬下巴,“我穿什么?” 季屿的视线从他脸上转移到鞋柜上仅剩的那双老人拖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微妙,眼底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余落绷着脸,气得抬起腿踢了他一脚,蛮横无理的要求,“把你穿的那双给我。” “……” 季屿没动。 余落冷哼一声,放下手转身,“那我回去了。” 他还没迈开腿,身后的人抓住了他的手臂,清冷又有点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别走。” “给你穿。” 这还差不多。 余落傲娇的抬起了下巴,换上了季屿的拖鞋,他佯装漫不经心的垂下眸,准备欣赏季屿穿老年拖鞋的全过程。 奈何季屿穿着袜子站在地上,并没有换鞋的征兆。 他好意提醒了一句,“你是不是忘记穿鞋了?” 季屿轻瞥了他一眼,少年脸上的笑意浅浅,估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尤其是眼底那点小心思,压根藏不住,狡黠又机灵。 季屿抿了抿唇,“不穿了。” 余落兴致缺缺应了一声。 季屿带着他往房间走。 余落忽然想起,他自己不穿,开始还等着他穿。 小少爷绷着脸又踢了季屿一脚。 季屿倒是转过身轻飘飘瞟了他一眼,可能也没想到自己哪里又招惹小少爷了,于是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季屿家里布置很简单,只有些家具,一点装饰品都没有。他的房间更加简便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 他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季屿从外面搬了一张进来,放在了书桌前。 余落揉了揉眼睛,在系统的催促下坐在了季屿的身侧。 季屿或许是真的想教会他点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张试卷,认真的给他讲解。 奈何余落看见的只有一团马赛克,迷迷瞪瞪的点头含糊应。 “……” “余落。”季屿忽然叫了他的名字,微热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制住了他往下掉的脑袋。 余落清醒了点,抬起头,晃了晃脑袋。 系统在脑海里万分焦急,【宿主!你绝不能在这个时候睡着!】 “知道了知道了。”余落不耐烦的应,眼皮却重得抬不起来,他摆了摆手,不知道是在对谁说,“我没想睡。” 【……】 季屿闻声轻轻笑了一声,指腹蹭了蹭余落的额头,声音温柔,似有若无的带着一丝诱哄,“去我床上睡会吗?” 【宿主!!】系统尖叫一声,已经在准备放大悲咒了。 余落太阳穴一疼,清醒了不少,拍开了季屿的手,揉了揉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慢吞吞出声,“不睡。” 他伸出手,有气无力的拽着季屿的衣领,还在嚣张跋扈的威胁,“你不准出去。” “不出去。”季屿弯起眸,握住了余落拽着他衣领的手,轻而易举的扒开了。 他忽然起身,把歪着脑袋强瞪眼的少年抱了起来,朝着床边走去。 “我靠!!” 余落这回是真清醒了不少,用力的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气呼呼的说脏话,“你他妈干什么?!” 季屿不管怀里龇牙咧嘴表情凶狠的小少爷,后背微弯,轻柔的把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余落一坐而起,拽着季屿的衣领,大力一扯,翻了身,把人压在了自己身上。 这种拥抱姿势对余落来说太羞耻了。 他耳根染上一抹红晕,右手拳头已经举起来了,咬牙切齿质问季屿,“谁准你抱我了?” “……” 这句话说完,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季屿轻声道:“对不起。” “?” 不是?你他妈道什么歉? 余落正要发作,季屿握住了他的手,眼眸漆黑,眼底一片清澈,表情有点自责,“我以为你想睡觉的,对不起,我不应该抱你。” “……” 余落抿紧唇不语。 季屿垂下了眸,似乎在难过,“你不开心就打我吧。” “……” 很奇怪。 余落原本的汹汹欲燃的恼怒情绪竟然被他这两句阴阳怪气的话熨平了,他抿了抿唇,松开手,从他身上下去,坐在他的身侧,别开脸,神情不自然的应了一声,死要面子的强调,“下次不准抱我。” “嗯。” 季屿勾着唇轻应了一声,他注意到了余落耳根的悄红,唇角弧度更大,轻声问,“你还要睡吗?” “不睡!”余落扭过头瞪了他一眼,随手抓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季屿点点头,“那我继续教你做题。” “……” 谁要你教马赛克解密!! 余落绷着脸又瞪了他一眼。 第7章 偷吻 他坐在床上,身后垫着季屿的枕头,朝床边的人抬了下下巴,命令道:“给我念书。” “…好。”季屿拿着试卷走到书桌旁,把试卷放回了桌上,拿了本政治书过去。 他看了眼余落的坐姿,抿了抿唇,提醒:“你要不要躺着听?”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余落不耐烦的凶他,催促道:“快点念。” 季屿垂眸勾了勾唇,坐在他的身侧,翻开了政治书。 “实践决定认识,实践是认识的目的,实践是检验认识真理性的唯一标准……” 念出来的内容倒是正常的。 余落打了个哈欠,总觉得季屿的声音格外温柔,软绵绵的催人欲睡。 身旁的声音未断。 “认识反作用于实践……” “……” “余落。”季屿轻轻念了一声他的名字,随手把书放在了床上,把倒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挪开,手臂挽在他的脖颈后,把人放平在床上。 睡着的小少爷总算不会用故作嚣张冷漠了。 季屿坐在他的身侧,眉眼间满是温意,他抬起指尖,落在余落的眉间,轻轻一点,顺着鼻梁慢慢下滑,最后停留在他的下唇。 系统看得憋出了电流声,【呜呜呜死变态!!你要对宿主做什么!】 当然,它提前给自己消了音,避免自己吵醒宿主。 不过看季屿的态度,他对女主的兴趣明显小于对宿主的态度。 只要任务能成功!! 宿主牺牲一小点是没有关系的。 【呜呜呜宿主对不起!以后我给你争取正常的世界!】 季屿不知道余落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事物都存在。 他的指节稍稍施了点力,柔软的唇瓣被按压得颜色深了些,他收回手,微低下头,碰上了那张喋喋不休嚣张命令人的唇。 系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忽然显示屏一片雪花。 【警告:以下画面属于违规内容。】 该多涩的吻才能把审核系统招过来!! 睡梦里的人发出了几声呜咽声。 系统显示屏再次恢复清明是在五分钟后,它那个失了清白的宿主唇瓣红润饱满,水泽诱人;而那个害它宿主失了清白的大畜生还如狼似虎的盯着它宿主的嘴唇。 【呜呜死变态!】 系统刚骂完,注意到季屿的眼神不太对劲。 它有一种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系统的显示屏又一片雪花。 审核系统再次提醒:【警告:以下画面属于违规内容。】 它的宿主!! 它的黄花大宿主! 最开始系统还挣扎着要不要叫醒余落,后来显示屏雪花了五六次,系统放弃了。 白雪公主被亲一次就能醒了,它的宿主被亲了五六次还没有半点反应!! 系统为自己的失职行为找到了点借口,【宿主,不是我不叫你,是你的睡眠质量太好了。】 它偷偷看了眼背对着余落写作业的季屿,恶狠狠的点出特效,在季屿的画面上p了几坨屎,【宿主,我帮你报仇了。】 写完一张试卷的季屿捏了捏指节,转过头,发现床上的人依旧睡得安稳,他勾了勾唇,起身,走了过去,吻了吻那张被自己吻到殷红的唇。 他贴在他的唇上,低声轻喃。 “余落。” “余落…” 这会儿系统倒是没有被屏蔽了,它悄悄看着,看到季屿握住了余落的手。 这是要干什么? 系统疑惑的调大了画面。 画面不知道扫到了什么,右上角多了团马赛克。 系统疑惑的缩小画面,看到了季屿身上多了团马赛克。 【……】 它沉默了良久,已经决定喊醒余落了。 季屿却亲了亲余落的指尖,放下了他的手,转身出了房间。 系统偷偷看了一眼,是去的浴室。 它的黄花大宿主保住了最后一点儿清白。 系统松了口气。 等到余落醒来,季屿刚从房间外进来。 他刚醒,坐在床上,脑袋还没清醒,眼神空洞的望着门口方向。 季屿走近,余落慢吞吞的揉了揉眼睛。 余落自然醒是没有起床气的,此时他呆愣愣的看着季屿坐在了自己的身侧,他眨巴了下眼睛,声音有点哑,“几点了?” 季屿偏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轻声回答:“下午三点。” 余落坐在床上没回话,视线也落在了那个破旧的挂钟上,安静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出声:“我睡了两个小时?” 原来在算时间。 季屿语调里含了笑,“嗯。” 他挠了挠蹭得有点乱的头发,推了推季屿,语气依旧恶劣,只是声音沙哑,开口像是在撒娇。 “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加上动作,看上去更像是在撒娇。 他好可爱。 季屿抿了抿唇,有点后悔没趁他睡着的时候多亲几次。 余落丝毫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见他没动,又不耐烦的推了他一下,“让开。” 这回他有反应了。 他抓住了余落的手,温柔低声哄道:“吃完饭再回家好不好?” “不好!”余落收回手,抬起下巴,故作嫌弃,“谁要跟你吃饭?” 季屿还准备说些什么,卧室门被敲响了。 予衍′ 紧接着,年老又慈祥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 “小屿,你在家吗?我看家里还多了双鞋,你带朋友回来玩了吗?” “……” 季屿深深看了余落一眼,起身去给老人家开门。 老人家兴致勃勃的说:“小屿,我今天下午买了排骨,给你做红烧……” 她才发现孙子床上的另一个小男生。 季奶奶好奇的问:“这个小帅哥是谁啊?” 余落尴尬的从他床上下去,季屿挡住了老人家的视线,面不改色回答:“同学。” “同学?”季奶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皱纹都生动了几分,“什么同学?让奶奶也瞧瞧,这小男生真俊。” “奶奶。”季屿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害羞。” “害羞啊?”季奶奶轻念了一句,露出慈祥的笑容,大声的冲着季屿身后喊,“小帅哥,别害羞,和季屿好好玩,今晚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余落往季屿书桌前的窗户看了眼,恨不得扒窗跳下去。 【宿主,窗户装了防护栏。】 要你说!就你长眼睛了。 余落绷起了脸。 季屿好不容易把好奇的老太太劝走了,转身看见小少爷绷着脸一脸不悦的看着他,他放轻了声,“老人家热情,你别介意。” “没介意,我要回家了。” “奶奶已经去煮饭了,多煮了你一份,吃不完会浪费。” “……” 季屿看见嘴硬心软的小少爷脸上表情松动了些,又低声补充:“我没朋友,奶奶第一次看见我带人回家,难免会热情点。” “……” 小少爷终于被说动了,“哦”了一声,坐回了季屿的床上。 季屿唇角微扬,眼里笑意泛滥。视线在余落脸上停留许久,他舔了舔下唇。 又后悔了。 余落不搭理他,坐在他的床上打了两个小时的游戏,房间外的老人家过来敲门了。 “小屿,快带你朋友出来吃饭。” “好。”季屿应了一声,看向了床上的余落。 小少爷当然不用他催,已经收了手机,站在床边,等着季屿领他出去吃饭。 季屿轻笑一声,先一步往外走。 饭桌上。 季太太格外热情,给余落夹了满满一碗菜,“叫余落啊?真是个乖孩子,奶奶一见你就喜欢。” 听到老人家的夸奖,余落弯了弯眸,露出乖巧的笑容,“谢谢奶奶。” 季屿全程插不上一句话。 饭后,季奶奶又拉着余落讲了一大堆趣事。 季屿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他想和余落独处。 他起身往洗手间走。 季奶奶偷瞥了眼,拍了拍余落的手,“小落啊,奶奶看见你来我们家真的特别开心。” 不等余落回应,她继续道,“我们家小屿性子冷冰冰的,从小就没什么朋友。除了楼下落家的小闺女,就没见他和谁站一起过了。” 余落不知道该作何表示,他并算不上是季屿的朋友。相反,他还是季屿敌人的好朋友,也就是季屿的第二个仇人。 少年有点犯难。 好在季屿很快出来了,季奶奶忙止住话。 季屿狐疑扫了他俩一眼,走到了沙发旁,“奶奶,他要回家了。” 季奶奶应了一声,拍了拍余落的手,“下回再来玩啊,奶奶还给你做好吃的。” 余落笑着点点头。 奶奶把他送到门口,季屿带着他下楼梯。 两个人在楼梯口碰见了抱着书的小女主,落心苒仰着脸看了看他俩,疑惑道:“你们……” 余落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季屿垂着眼帘,神情淡淡看着她。 落心苒却懂了,收了后半句话,忙改口,“余落要走了吗?” 季屿嗯了声。 落心苒和他说了声再见,抱着书上楼了。 两个人出了楼梯口。 天空已经暗淡下来,出租楼外的路灯时不时的亮一下,余落转过身,“你可以回去了,我记得路。” 季屿却没听,轻声道,“还有一段路,我送你。” 那一段路的灯也是坏的,经过某处的时候,余落听到了女人的哭喊,狗叫,还有男人的咆哮。 他偏过头看向季屿。 季屿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仿佛没听到似的,在察觉到余落的视线,表情稍稍柔和了些。不过也没解释,继续带着他往巷口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8章 “我很讨厌他。” 两个人刚到巷口外的公交牌,公交车就过来了。 余落弯起眸,推开挡着去路的季屿,径直上了车。 他坐在了窗边,从上车开始,就没往另一侧看过一眼。 公交车离开了。 季屿无声叹了口气,捏了捏指腹。 他还真是没有半点不舍。 等到余落回到家,才发现陈望言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家里的阿姨给他切了盘水果,又拿了几包零食摆在了桌上。 陈望言还在客气的道谢,听见门口的动静,偏过脑袋看见他的好兄弟回来了。 他立马起身迎了过去。 压低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落,你今天真是帮大忙了。” 余落看了眼他脸上莫名的傻笑,也被他欢乐的情绪渲染了,弯起了眸,“不用谢。” “我明天请你吃饭。”陈望言豪爽道。 “也行。” 两个人勾肩搭背往楼上走,阿姨叫住了余落,“小落吃晚饭了吗?” “吃了吃了。”余落从拐角处探出脑袋,“阿姨您今晚先回去吧。” “好。” …… 两个人进了余落的房间,无疑是凑在一块儿打游戏。 陈望言忽然凑近,盯着他的嘴瞧了好几秒,疑惑的挠了挠后脑勺,“小落,你今天嘴巴怎么这么红?” “嗯?”余落茫然的眨了眨眼。 “就像……”陈望言也找不出什么形容的词,艰难的想了好久,忽然灵光一闪,“就像涂了我妈的口红。” “我去看看。”余落放下游戏手柄,站起身往浴室走。 镜子里的人嘴唇果然殷红,像是涂了一层口红,衬得肤色雪白,有种微弱的娇态。 他抬起指尖,碰了碰唇瓣。 不疼。 余落没想出自己做过什么让嘴唇变红的事,于是问系统,“这怎么了?” 【……】 它沉默了几秒,平静的扯谎,【人类在温热的睡眠环境下,嘴唇颜色会比日常要深几分。】 余落没怀疑,想到自己睡了整整两个小时,觉得的确正常。 他洗了把脸,擦干净出去继续和陈望言打游戏了。 周日余落在家里睡了一整天。 晚上余父回家,把他从房间里揪了出去,带着余落去车库里看他给他买的自行车。 余落茫然的和他爹对视。 余父肃着脸,“以后家里的司机就不送你了,自己骑车上下学,不准迟到,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 原本他家司机就只送上学,这会儿连上学都免了。 余落想反驳几句,在他爹极具压迫的视线下,唯唯诺诺的应下了。 第二天,余落便被家政阿姨提前半个小时叫醒了。 和他准备去公司的爹一块儿坐在了餐桌上。 余落闭着眼把面包片往嘴里塞,塞满一嘴才嚼几口,喝口牛奶,就吞了下去。 余父看得来气,面无表情的拍了下桌。 余落猛然睁眼,看着他爹瞪他,委屈的撇了撇嘴,慢慢的一口一口嚼。 余父看他吃了几口,冷哼一声,站起身拿上外套,出门去公司了。 余落狼吞虎咽吃完最后几口,往沙发上一躺,冲着收拾餐桌的阿姨喊,“阿姨你七点半再喊我。” “好。”阿姨笑着应了一声,看了眼手表,才发现已经七点二十了。 这小孩,十分钟也能睡着。 她笑着摇了摇头。 十分钟后,她准时叫醒了余落,“书包给你准备好了,给你放了瓶牛奶,一定要记得喝。” 余落点点头,往家门外走。 去车库推出了他爹给他买的自行车,骑着车去上学了。 骑车上学的学生占多数,余落一路上和好几个打过球的男生打了招呼。 进了校门,他把车停到了学校停车场,挂了锁。背着书包往教学楼走。 余落踩着点进了教室,刚趴在桌上,上课铃响了。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撑着脑袋看黑板上的马赛克。 早晨第一节课困意尤其严重,余落从书包里掏出阿姨给他放的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季屿解出黑板上的数学题,视线习惯性的落在了身旁的人身上。 少年一如既然的上课就犯困,咬着吸管,神情慵懒,手指曲起,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桌面。 他忽然松了口,嘶了声,张着嘴。 季屿的眼神深了几分,下意识回忆起在房间里和他接吻的画面,他也温柔的勾着舌尖,和他一遍一遍深入。 余落没注意到同桌的歪心思,抬着舌尖,眼角微润。 他被吸管戳到舌头了。 后半节课,余落恹恹的趴在桌上。 下课铃响,老师拿着书走了。 余落拿出手机,用前置照了照他的舌头。 被划了个小口,看上去倒不严重,只是有点疼。 他收了手机,深呼出口气。 这学渣高中生的日子,他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 身旁的人叫了他一声,余落闷闷不乐的扭头,季屿递了个棒球帽给他,“落在我家了。” “哦。”小少爷心情不好,抬着舌尖,声音有点含糊,他没接,“我不要了。” 季屿的手停在半空中,应了一声,把帽子扣在了他的头上。 余落被他这个行为冒犯到了,扯下帽子,丢回了他身上,绷着脸,怒道:“都说我不要了,你烦不烦。” 后桌的陈文俊颤颤巍巍,生怕他俩动起手误伤到自己,搬着椅子往后挪了挪。 季屿不再出声,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余落真的烦死他这幅模样了,真以为所有人都能看懂他什么意思? 他扭头趴回了桌上,一整个上午都没搭理他。 一整个上午过去了,原以为会慢慢痊愈的伤口更疼了,余落拿出手机看了看,才发现伤口好像溃疡了。 余落午饭吃的也不顺畅,吃两口就去放了碗。他回了教室,趴在桌上睡了会儿,同桌传来些动静。 他迷迷瞪瞪睁开眼,下半张脸还埋在臂弯里,歪着脑袋看了看季屿。 季屿的手上拿着一小盒橙色包装的东西。 见余落醒来,他凑了过去,低声问:“舌头还疼吗?” 余落没反应过来,呆愣愣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季屿勾了勾唇,摸了摸他的脑袋,哄道:“张嘴,我看看。” 余落清醒了,从桌上爬了起来,恶狠狠瞪他,“谁让你摸我头了?” “等会让你摸回来。”季屿回得很快,又靠近了他些,“乖,张嘴。” “……” 余落抿着唇没动,还在纠结。 他和季屿关系是真不好,但口腔溃疡真的很疼。 最终,小少爷向疼痛屈服,还是扭扭捏捏张了嘴。 季屿凑近看了眼,拧开橙色盒子,倒出几颗药片,塞进了他的嘴里。 余落尝了尝,酸酸甜甜,橙子味的。 他看了眼季屿手上写着外国文字的盒子,没看懂写的什么,朝季屿抬了抬下巴,“这是什么药?” 不知道是什么还敢乱吃。 季屿轻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药盒,盒里的药片相撞,发出窸窸窣窣的颗粒摩擦声,他往前倾了倾,闻到了余落嘴里清甜的橙香,故意骗他,“毒药。” “……” 这个人用一本正经的脸开玩笑,还真有种劝人信服的魔力。 余落绷着脸,正准备骂他。 身前的人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低沉磁性,“骗你的,是维c。” 余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 两个人僵持几秒,季屿忽然握住他的手背,带着他的手碰到了他的脑袋,很轻的揉了两下。 季屿看着他,声音很轻,哄小孩一样,“别生气了,让你摸回来。” “……” 余落正准备发作。 教室后方却有人啊了一声。 余落抽回了手,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后方表情夸张的陈文俊。 陈文俊在前桌两人冰冷的视线下,颤颤巍巍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并小声试探:“我没打扰你们吧?” “……”余落握了拳。 “别,落哥,我开玩笑的。”陈文俊噗嗤笑了一声,他看了眼季屿,又看向了余落,感慨道:“外边一直传你俩关系差,我觉得你俩关系挺好的啊。” 身为离八卦最近的八卦人。 陈文俊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其他吃瓜群众,余落和季屿的关系真的很好。 对于他来说,男人的脑袋就是尊严。 可以让别人摸自己脑袋,就是关系好到可以帮忙互撸的程度。 余落抱着手臂冷哼一声,嘴里还含着季屿给的维c,淡淡否认:“我很讨厌他。” 季屿很轻的抬了下眉。 余落面不改色,冷冷瞥了他一眼。 陈文俊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又过了会儿,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 陈文俊正在喝水,余光瞥见他的前桌忽然往身旁靠近了些,吃瓜人的独特第六感告诉陈文俊,一定有事。 他拧好瓶盖,趴在桌上,偏着脑袋,拿耳朵对着他俩。 余落嘴里的维c吃完了,他摊平手掌伸向了季屿。 季屿从写题空隙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嗯?” 余落表情不自然的提醒:“维c。” “不是刚吃过吗?”季屿声音含笑。 “你管我。”余落冷哼一声,耳根有点红,收回了手,趴回了桌上。 陈文俊正准备缩回去,又看见季屿靠近了余落。 他俩的书都垒在靠走廊那侧,两个人之间是连通的。 季屿就趴在余落身旁,压低声,温柔的哄他,“给你吃,别生气了好不好?” 第9章 “你想送我吗?” 余落歪着头淡睨着他。 季屿把维c瓶塞进了他的手心里,手掌贴着他的手背,收紧。 轻声,“别生气,好不好?” “……” 余落眨了下眼睛,挣开他的手,也没回答他,把维c瓶塞进了自己的课桌里。 身旁的人也哼笑一声。 后桌的陈文俊简直目瞪口呆,余落和季屿的行为会不会太亲密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同桌,往旁边挪了挪,把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握住了那只正在拧瓶盖的手。 “……?” 同桌黑着脸,另一只手狠狠的拍了下去,“你乱摸什么?” 这才是正常发展啊。 陈文俊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自己被拍红的手,委委屈屈的缩了回去。 这是勇于为八卦献身的吃瓜精神! 放学铃响,落心苒和陈望言一起来了七班。 教室里还有大半同学没有离开,落心苒看了眼余落,再看向季屿,小声问:“要不要一起回家?” 陈望言揪着落心苒书包上的小挂件,怒视着季屿。反观季屿,薄唇微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视线落在了余落身上。 沉默了片刻,教室里的人都散了个彻底。 落心苒和陈望言的视线也移到了余落身上。 “?”他茫然的眨了眨眼。 陈望言整张脸扭曲着,努力朝他使眼色。 余落在他眼睛抽搐之前,勾着唇笑了一声,拽住了季屿的校服外套,颇有正宫的气势,“不好意思啊,季屿今天答应和我一起走了。” 余落弯着眸朝小女主笑了笑,用力拽了下季屿的衣服,偏着头,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意,朝季屿抬了下眉,轻声道,“是吗?” 季屿勾着唇,漆黑的眼眸里只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低嗯了声。 落心苒狐疑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流转,最后点点头。 陈望言看见这个动作,忙握着落心苒的肩膀,推着小姑娘往外走,语调里是毫不掩饰的开心,“都说季屿没空吧,我们快走,我送你回家。” 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校霸从不带作业回家。 于是余落双手插兜,背着空书包出教室了。 季屿一言不吭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去了停车场。 少年将脚下的石子踢到了一旁,他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了身旁的人,疑惑的问,“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季屿没回话,视线有些飘忽。 系统却及时制住他,【宿主,你要拖住季屿,不然他会去破坏男女主约会的。】 系统说完也有点心虚,它感觉季屿对女主没有半点心思,反而一番心计全部用在了余落身上。 但原文是这么写的,系统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余落拖住他。 季屿终于有了反应,薄唇微张,清冷的脸上仿佛有淡淡的委屈,“你说和我一起回家。” 既要完成任务,又要稳住校霸身份。 余落朝他抬了抬下巴,“那你继续跟着我。” 季屿直直的看着他,手指搭在他的自行车后座,点了下头,声音很轻,“好。” 他语气一转,“但我走路很慢。” 他垂下眸,轻声问:“可以载着我吗?” “……” 余落沉默了。 系统劝道:【宿主,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再说了,你俩亲都亲了好几次,有什么好犹豫的。 余落被说服了,“行。” 他把车推了出去,书包挂在了车头,载着他出了校门。 校门口还有许多等车的学生,像这种载着好朋友回家的人也有不少,站在公交站牌下舔冰激凌的陈文俊在人群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后脑勺,他瞪大了眸,踮着脚往那边瞧。 真是余落! 还载着季屿! 冰激凌惊得掉到了地上,陈文俊身旁的朋友嫌弃的站远了点。 刚吃完瓜还没来得及消化的陈文俊发现自己手上只剩下了一个巧克力脆筒。 “……” 他低骂一声,找身旁的朋友借了几张纸,收拾地上的残渣,提着废纸,丢进垃圾桶。 忽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陈文俊忙扭头,只看见了他朋友仅剩的衣角。 公交车上站满了人,上车口也被人群拥堵着。 他慌慌忙忙跑过去,司机已经关了车门。 陈文俊和被剩下的几个人一起骂骂咧咧等下一班车。 而余落已经载着季屿到了十字路口,他和一排轿车并排等绿灯,蹙着眉,扒了扒腰上的手,啧了一声,“你别抱这么紧。” “嗯。”身后的人淡淡应了一声,手上力度却没松,额头抵在了他的后背,“怕摔下去。” 啧。 绿灯亮了。 余落没说什么,载着他继续骑。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余落目视前方,“先送你回家。” “那你呢?”季屿抱着腰的手紧了几分。 “去网吧。” “……”季屿安静了一瞬,摸了摸余落微硬的小腹,“我也去。” 自行车突然刹车,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余落停在路边,面无表情打开了他的手,耳根微红,转过头瞪他,咬牙切齿:“你他妈乱摸什么?” 被凶的少年还是表情无辜,挑起眉,“…我摸到什么了?” “……” 余落磨了磨牙,冷声道:“滚下我的车。” 季屿继续装无辜,“我要和你去网吧。” “自己打车去。” “……那我不去了。”他垂着眸拿出手机,“我还是和落心苒去图书馆吧。” “……” 既然拿这事儿要挟他。 余落嘴角抽了抽,气得拍在他的脑袋上,“坐好!” “哦。”季屿收回手机,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到两侧微凉的轻风,低声叫了声余落。 前面的人好一会儿才回,语气极不耐烦,“干什么?” “头痛。” “……”知道是自己下手重了的余落没有半点愧疚,冷哼一声,“憋着。” 季屿没有再出声,手掌压着那处布料微硬。甚至能够感受到少年随着呼吸微起的浮动,他深深吸了口气,捱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肮脏想法。 两人到了网吧。 老板看他俩一起,让余落扫了收款码,在原本聚一块打游戏的学渣旁开了两个机位。 季屿面不改色的跟在余落身后。 在余落过来前,经常打球那群人早早聚在了这里。 他一领着季屿露脸,几个男生就炸开了锅。 “我靠,落哥,你怎么和他一起过来了?” 其中一人视线在他俩之间转了一圈,摸着下巴,饶有深意出声,“你不会是背叛言哥了吧?” “没这回事。”余落淡声道,“老板安排的位置。” 他在电脑前坐下。 几人半信半疑点点头,过了会儿也没再计较这事,让余落上线和他们一起刷boss。 好几件神器掉落,众人哄抢,余落这个账号都有。于是点开背包拿了两瓶药给自己补血条。 忽然身旁传来一道声音,“可以加微信吗?我把钱转给你。” 余落下意识偏头,差点儿和他撞一块儿,那张清冷的脸近在矩尺,他拧着眉往右边挪了挪。 右边的好哥们可能是放学打过球,身上一股汗味。余落有点洁癖,绷着脸又挪了回去。 他掏出手机,划出微信二维码,在季屿加完好友后,点击同意。 收完款后。 余落收了手机,偏过头,蛮横无理的命令,“不准靠过来。” 季屿小弧度侧了头,很轻的应了一声,“…好。” 余落木着脸继续打游戏。 几个人一直在网吧待到晚上九点,余落的手机响了。 他刚接,被电话那头充满怒气的声音吼懵了。 “余落!九点半之前你不回家,你就死外边。” “……” 余落悻悻回答,“爸,我马上回来。” 余父冷哼一声,挂断了电话。 余落和其他人说了声,拿上桌面上的手机站起身离开。 紧随其后的还有季屿。 秋夜里气温比白天还要低几个度,余落站在自行车旁,被风吹得脸颊发凉,半张脸都缩进了衣领里,他吸了吸鼻子,看了季屿一眼,不耐烦的问:“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季屿面不改色看着他,抿了抿唇,“这么晚很难等到车。” 余落疑惑扫了季屿一眼,觉得季屿实在有点大言不惭,他俩关系真没这么好,他耸了耸肩,“所以呢?” 季屿的声音裹着秋意,“你想送我吗?”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不想。” 身前的人神情微动,拉住了余落的衣角,抬起眸,认真的看着他,“我想让你送我。” “……” 余落和他大眼瞪小眼几分钟,又一阵晚风卷过,他吸了吸鼻子,还是认输了,“滚上来。” 路上。 余落冷着声凶他,“不准抱这么紧。” “我冷。” 他冷哼一声,“冷死你活该。” 季屿视线微沉,落在少年清瘦的后背。 又一阵秋风卷过,余落终于把他送到了家。凶着模样,语气极其恶劣,“滚下去。” 他的小少爷嘴硬又心软。 季屿眼底浮现出浅浅笑意,下了车,“谢谢。” 余落不搭理他,骑着车走了,只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被他这么一搅和,余落没在九点半前回家,被他爹怼着骂了好几句,才悻悻溜上了楼。 他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发现一个没有备注的好友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第10章 “我喜欢他。” [。:你到家了吗?] [。:谢谢你。] [。:明天给你带早餐,你想吃什么?] 系统及时解释:【宿主,是季屿。】 “我当然知道。”余落擦了擦湿发,已读不回,放下手机,去吹头发。 吹风声轰鸣嘈杂,手机铃声也被掩了下去。 等到余落吹完头发,想来一局激情5v5,发现季屿那个事精给他打了五个视频,还有一个语音通话。 他面无表情的退出聊天框。 好巧不巧,季屿的视频请求又弹了出来。 余落没有丝毫犹豫,点击拒绝。 对面的人锲而不舍,又拨了过来。 余落再次挂断。 如此来回两三遍,余落冷着脸接了视频,本想骂他一顿,结果被屏幕里坚硬赤裸的上身秀了一脸,他的表情凝滞了几秒,嘴角抽了抽,“你什么意思?” “……” 屏幕一阵晃动,天旋地转,最后出现了季屿清冷的脸。 他靠屏幕很近,漆黑的眸里像是藏着一汪深潭,他低声解释:“我以为你不会接的。” “……” 余落是真无语了,憋红了脸,没忍住骂他,“你是不是有病?你知道我不接,你一直打干什么?” “我想试试。”季屿垂着眸轻声回,“万一你会接。” 当然,他一直都在试。 试图撬开余落的嚣张外壳,试着让余落主动靠近他。 万一有回应呢。 显然,他的尝试都有了回应,虽然是余落被动的回应。 两个人沉默着,季屿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视线逐渐下移落在他的唇上,小少爷的唇被水汽蒸得殷红,时不时露出的那抹舌尖粉嫩小巧,他的视线微沉,鼻息重了几分。 余落实在适应不了这样沉默的氛围,蹙着眉问:“你找我什么事?” “想给你带早餐。”季屿微眯起眼,另一只手逐渐下移。 余落不耐烦拒绝,“我不吃。” “乖。”季屿声音有点莫名的哑,磁性沉透,他手掌滑动了两圈,呼吸有点不稳,“想吃什么?” 余落没发觉他的异样,蹙起眉佯怒,“我不吃。” “……嗯。”屏幕里哑声低应了声。 你嗯什么嗯?? “我说我不吃。”余落强调。 季屿脖颈红意渐浓,屏幕里的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在绷着脸生气,说话时那截舌尖时隐时现,明知道对方没有这个意思,他也忍不住的去臆想小少爷被压在身下唇齿相触的画面。 他呼吸更加急促,哑声哄他,“给你带瓶牛奶好不好?” “……” 余落说服不了他,翻了个白眼,骂了声神经病,还是嫌弃的应了一声。 “明天见。” 季屿立刻挂断了视频,声音已经能听出些难耐的细喘了。 手机安静的躺在床上,他的额角涔出了一层薄汗,手上动作未停,过了很久,滚烫的指尖握住了手机,他点开相册,找出了余落躺在他床上睡觉的照片。 他们睡的是一张床。 他们在他的床上接吻了。 季屿的眼尾猩红,死死盯住照片里小少爷安静的睡颜。 “余落。” “余落…” “宝贝…” 快感攀升,他的视线逐渐迷乱,最后仰着脖颈闭上了眼,四肢百骸都在感受着剧烈的刺激,他的呼吸彻底紊乱,坚硬的胸肌缓慢起伏。 他终于松开手,投着余落照片的手机贴在心口,那一抹冰冷根本无法抑制滚烫的皮肤。 他安静躺着缓了好一会儿,薄唇微张,低喃道:“余落。” 他舔了舔干燥的下唇,眼底的情绪起伏,嘴角微扬,又低哼笑了声,“余落。” 第二天清晨,阿姨照惯塞了一瓶牛奶在余落书包里。 余落到了座位上,身旁的人握着牛奶的手递了过来,他抿了抿唇,接下了。 他拉开书包链,把阿姨给他塞的牛奶递给了季屿。 陈文俊撑着脑袋看完了他们这神奇的互送牛奶仪式的全程。 星期二上午有体育课,五班七班同一体育课。 两个班只要有一个班允许自由活动,另一个班也会放课。 陈望言一下课就走到了落心苒身旁,弯着腰和她说了什么,两个人一起往七班活动范围走。 余落仰着脸在喝水,忽然被人揽住了肩膀,他噎了一下,一口水喷了出来,弯着腰咳嗽,脸被呛得通红。 身旁的季屿冷着脸推开了陈望言,手掌抚上余落的后背,一下一下替他顺着气。 “嘿?”陈望言黑着脸准备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顿。 身旁的小姑娘拽住了他的衣袖,小脸神情严肃,一字一顿,“陈望言,不准闹事。” 余落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他觉得再咳下去,估计胃里的水得咳出来了。 他直起腰,拧紧了瓶盖,放了水,瞪了眼罪魁祸首。 陈望言大大咧咧冲他笑了一声,没在意这个小插曲,问:“要不要打球?” 他抬起手蹭了蹭嘴角的水渍,点了点头,跟着陈望言往人群里走。 落心苒和季屿跟在两人身后,中间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小姑娘偏过头看着季屿清冷锋利的侧脸,犹豫了几秒,迟疑着开口,“季屿哥哥,你对余落……” 身侧的人忽然出声打断她,“我喜欢他。” 他的眼神始终落在人群里弯着唇笑容灿烂的少年。 他喜欢余落。 心里的猜想得到证实,落心苒反倒点了下头,她语气一转,“可是余落应该是喜欢女生,据说,他有十多届前任,都是女孩子。” “……” 两个人停在篮球场外,季屿沉默了很久,薄唇才启,语气笃定,“现在不是。” 落心苒怀疑的看了眼三分进球吸引了大片呼声的余落,还是不明白季屿的笃定从何而来。 只不过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各自的性子也明白,不该多问的事绝不好奇。 落心苒止住这个话题,弯着眸可爱的笑了笑,声音软软糯糯,“祝你好运。” 季屿的视线终于从篮球场上的人身上移开了,偏着头落在了身侧,他忽然出声,“你和陈望言挺适合。” “嗯?”小姑娘仰着脸,白皙的小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妈妈说男孩子喜欢说情话,我决定让他再多追我一段时间。” 季屿轻嗯了一声,“早点在一起。” 落心苒还有点疑惑季屿怎么突然关心她的事了,便听见他补充了一句,“让他离余落远点。” 小姑娘愣了一会儿,忽然弯着眸笑了起来。 原来是吃醋了啊。 一场球赛结束,陈望言搭着余落的肩膀,假装不经意的往场外瞟了一眼,便看见他喜欢的小姑娘不知道听情敌说了什么,弯着眸笑容娇俏可爱极了。 嫉妒横冲直撞,他忙放下手,气势汹汹的往场外走。 余落怕他真揍季屿一顿,忙跟了上去。 好在落心苒牵住了陈望言的衣袖,小弧度的晃了晃,甜甜开口,“我想喝橙汁,你可以陪我去小卖部吗?” “……” 陈望言一脑袋的嫉妒怒气都散了个彻底,红着耳根极其不自然的点了点头,呆愣愣的被落心苒牵着衣袖往小卖部走,心里却在狂喊:苒苒跟他撒娇!苒苒牵他了! 他不知道的是,落心苒这是故意在为季屿和余落制造独处空间。 余落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擦了擦额角的汗,他垂着脑袋拧盖。 季屿眼尖手快,抬起指腹蹭了蹭余落嘴边的水渍。 他惊恐的瞪圆了眼,倒退了两步,耳根蹿红,爆了脏话,“你他妈干什么?” “没有纸了。”季屿压着声回,表情有点无辜。 “谁他妈要你帮我擦?!”余落凶神恶煞瞪着他说完,掩耳盗铃般抬起手狠狠抹了抹唇,校服掩盖的脖颈被红意浸透。 季屿眼底露出一片难过神情,垂下眸,轻声道:“对不起。” “……” 余落最受不了他这样了,明明是他的问题,露出这样的表情,倒像是余落做错什么辜负了他。 他不自然别开脸,冷哼一声,拎着空瓶往教学楼走。 季屿安安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到楼梯口,他才走到余落身侧,手掌覆在了余落的手腕上,睫翼兴奋得颤了一下,他面不改色,继续装可怜,“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余落翻了个白眼,快速抽出了自己的手,“我他妈就是不想理你,不想理就是不想理,你别烦我。” “可是我道歉了。”季屿小声说。 余落更无语了,“我不接受,行了吧?” “那你想怎么样?” 余落不想和他继续争执,忙往楼上跑,隔了几个台阶,甩下一句,“想你离我远点。” “这个不行。”季屿轻声回答,长腿轻迈,跟在他身后,“换一个可以吗?” 余落没再吭声。 两个人进了教室,这会儿教室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正在写试卷的女生。 余落绷着脸回了座位,扭着身背对着季屿,在玩消消乐。忽然,身后的人拉了拉他的衣角,自告奋勇,“我帮你写作业可以吗?换你你原谅我。” “我不交作业。” 学渣从不交作业。 他忽然想到什么,看向了季屿,他弯着眸,眼底闪着狡黠与算计的光芒,“你帮我写两份检讨?” 公-/.主*-号[-闲-闲/-]-[书-坊-] 耳机 上次主任让余落写检讨的时候,季屿也在现场。 只不过两份…… 他定定的看着余落。 你不乖。 让我帮情敌写检讨? 他哼笑一声,嘴上依旧乖巧的应,“好。” “那我原谅你了。” 搞定了两份检讨的余落心情畅快,垂着脑袋继续玩游戏。 季屿拿出草稿纸替他写检讨。 班上同学逐渐进教室,下课铃骤响,四周熙熙攘攘,走廊外一阵哄闹。 余落收了手机,揉了揉发酸的指节,偏过头去看季屿写好检讨了没。 对方察觉到他的视线,撕下写满一整夜的草稿纸,递给了他,“写完一份了。” 余落接过来扫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放学。 余落提着书包准备回家,同桌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扭过头,看见了季屿仍端正坐在椅子上,抬着脸看他,试探问:“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余落甩开他的手,疑惑挑起了眉,“放学不回家你要干什么?” “还有一份检讨。”季屿在他未出声前补充,“带回家写会被奶奶发现的。” 他是个好学生,怎么也落不到写检讨的程度。 余落又想起之前在密室逃脱里害怕得往他怀里扑的季屿,迟疑了两秒,还是放下书包,坐回了原位陪着他。 他拿出手机给陈望言发了条信息。 [余:不用等我了。] 陈望言没回,估计已经在送小女主回家的路上了。 季屿写字很快。 余落无所事事的撑着脑袋看他,晃了会神,便看见那张空白的稿纸多了一大段黑字。 他的字工整漂亮,是标准的楷体,落笔处却习惯性的向上勾一角。 他的长相其实也是余落喜欢的那款。 眼眸深邃,漆黑的眸里常是一片冷冽。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颚线锋利挺拔,整张脸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禁欲冷清气息。 笔尖骤停,他忽然侧了脸,垂眸轻笑,声音低低哑哑,“很无聊吗?” 含沙似的笑意勾得余落嗓间发痒,突兀的喉结无意识的滚动一圈,他愣了几秒,往后退了退,拿出手机不再看他。 季屿垂眸,看见了他耳尖那抹熟悉的红,气音很轻的哼笑一声,抬起指腹,隔空轻轻捻了下。 等到季屿写完第二份检讨,已经是放学后的半个小时。 余落没吃晚餐,这会儿胃里翻滚,有点难受,恹恹的爬在桌上,看着季屿慢条斯理将稿纸叠好递给他,他爬了起来,接过随手塞进了抽屉里。 他站起身,背着书包往外走。 季屿轻车熟路在他身后,关上了教室门,和余落一起出了校门。 余落径直拐进小巷,去了一家卖鱼粉的店铺。 “阿姨,要两份原味鱼粉。”他扫码付了钱。 走到最里一桌,拖出椅子坐下,季屿就坐在他的身侧,见他脸色不好,抬起手,伸进他的校服里,摁在他的肚子上,温柔的揉了揉。 余落高中的时候不吃早餐,也经常犯胃病,大学期间慢慢调整,才好转过来。没想到这副身体竟然有胃病。 按照以往,他一定会翻白眼凶季屿让他滚远点。只是这会儿实在疼得难受,季屿的动作确实能缓解这份疼痛。 他下意识往季屿身边靠,拉开校服外套拉链,让他揉得更方便,还嘀咕着声,娇气要求,“再重一点。” “好。” 季屿整个手心贴在了他的腹部,滚烫的热度透过微薄的布料,从手心传递到布料下那抹皮肤。 老板喊他俩去端粉。 余落才依依不舍的让他松手。 两个人去端了粉,季屿又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去接水,余落眼尖,看到了两个塑料杯。 他小声嘀咕,“还挺好。” 系统知晓他的想法,不知道该作何表示,只觉得余落最后一点清白也快守不住了。 两个人很快解决完晚餐。 胃里有了东西,终于消停了。 余落呼了口气,揉了揉肚子,刚走出几步,一阵秋风扫过,他缩了缩脖子,拉上了外套拉链。 季屿仍旧走在他的身侧,有意无意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 两个人走了一路无言,余落原本想回学校骑自行车。不过想了想刚才的胃病,还是决定算了,跟季屿老老实实的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 离规定放学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公交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趟车来得格外慢,两个人上了车,天边已经挂了夜色。 余落坐在最后一排靠窗。 季屿坐在他的身侧,忽然伸出一个耳机递给他。 他接了过去,戴上,耳机里正在放一首英文歌,节奏缓慢,余落听懂了一句歌词。 [Cause you put together every piece of me] 因为是你将支离破碎的我拼凑完整。 他有些讶异,季屿竟然喜欢听这种歌。 他扯下耳机,视线从窗外缓慢闪过的画面收回,侧过头,才发现季屿不知道什么时候离自己很近,偏着头,几乎要靠在他的肩膀上了。 耳机线悬在两人仅剩的间隙间。 余落脸色不自然的推了推他的脑袋,把耳机还给了他,“我不听了,你离我远点。” 季屿垂着眸,轻轻嗯了一声。 公交车又驶过两站,余落站起身,曲着膝盖,推了推季屿,“让开,我要下车了。” 对方也站了起来,侧开身让余落出去。 公交车停在小区外的公交牌。 夜色已经覆盖整座城市,公交车内亮起灯,余落扯着书包带,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季屿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的位置上,隔着一层玻璃,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见他转头看了过来,他弯起了眸,指尖点在了玻璃上,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音。 余落抿紧唇。 余落。 他在念他的名字。 公交站等待的乘客上了车,余落看着季屿的脸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情绪忽然涌上心头,他插着兜在原地立了半分钟,视线无意识的朝向公交车驶远的方向。 系统有点疑惑,【宿主,你在干什么?】 余落深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颤动一下。 他有预感是季屿。 拿出手机。 [。:再见。] 余落忽然勾起唇,郁闷情绪一扫而空,他回了个句号,收起手机,抬腿往家里走 系统敏锐的察觉到宿主和季屿之间有种微妙的气氛。 最明显的还是余落对季屿的态度,虽然和往日看上去没什么两样,但耳尖发红的情况是越来越常见。 星期五课间操结束。 季屿、落心苒、余落、陈望言,四个人站在国旗台下,等教导主任发言完毕。 前两个人是代表优秀学生发言,动员期末考试。而后两个人则是学校众所周知的差生,准备着上去念检讨。 体育委员站在队伍最前。 恰好几人眼前这个班的体育委员和余落陈望言打过几场球,玩的还挺熟。笑着调侃:“你俩又犯哪条校规了?” “翻墙被抓了。”陈望言说完,撞了一下跟着笑的余落,“我俩都要上去丢脸,你笑什么?” 说起来,余落从小到大都是优秀学生代表,这还是第一次上台念检讨。 他弯着眸笑,“有点兴奋。” “你兴奋什么?”陈望言疑惑的瞪大眼,又撞了下余落的肩膀,“我俩上去的次数还少吗?你有什么好兴奋的?” 三人嬉闹了一会儿,教导主任念了季屿的名字,季屿收回不悦视线,走上了国旗台,接过主任的话筒。 少年清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校园每一处,话筒质量不太好,传出的声音多了点电流杂音。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我是高三七班季屿……” 余落扭过头,正准备认真听发言。 主任却挡在了他身前,瞪了他和陈望言一眼,又把和他俩聊闲话的体育委员也揪了过来,黑着脸训话:“你们三个怎么回事?站在这也能瞎聊?要不要去国旗台上站着聊?” 主任嗓门大,连国旗台上的季屿都注意到了,他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了缩着脑袋装鹌鹑的余落身上,很轻的笑了一声。 只不过有话筒在,在场的同学都听到了。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渐响,主任也发觉季屿的发言停了,疑惑的转过身。 季屿反应过来,继续念,“高三时间宝贵……” 主任放过他们三个,招来了学生会主席,让他吩咐下去,不准漏登吵闹名单。 季屿发言完就是落心苒。 陈望言立刻正色,一眨不眨盯着讲台上认真发言的小姑娘,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喜欢。 季屿站在余落身后,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腕。 余落回过头看他。 他勾起唇,食指滑进余落的手心里,轻轻的挠了一下,被余落掐住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碰了碰季屿的肩膀,教导主任还在前面,他肃着脸,压低声警告:“信不信我给你掰折?” 季屿勾着唇,像是服软,又只是在哄着他,“嗯。” 余落松开他的手指,顺带掐了他一把,两个人细微的动作被掩在身后。 系统好像看懂了什么,正想问问宿主,便收到了主系统的消息提醒。 [系统N9766362,您的系统升级礼包已经准备就绪,回复1立刻进入升级程序。] 【宿主宿主!】系统开心喊他,【我要去升级啦。】 余落在脑海里应了一声。 系统立即扣1回复。 第12章 “少爷跟我吃饭。” 落心苒发言完毕,把话筒递给了主任。 主任转过身,瞪了余落一眼,没好气开口,“你还站着干什么?过来拿话筒,去念检讨。” 余落乖乖巧巧应了一声,松开季屿的手,拿着话筒上去了。 季屿给他写的检讨规规矩矩。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三七班的余落……” “……希望大家以我为戒,遵守校规校纪。” “……最后祝所有高三学子高考大捷。” 他放下话筒下台,连带着检讨书一块儿给了主任。 等到陈望言上台,余落忽然喊了主任一声,他脸上是真诚的笑容,“主任,我想上厕所。” 主任脸上的赘肉抖了抖,“……去。” “好嘞。”得令的余落欢欢喜喜的往教学楼跑。 季屿看了一眼少年的背影,转头也看向了主任,“主任,我……” 执掌主任大权数十载,他怎么能不清楚这些小孩肚里憋着什么坏心思?无疑是觉得听操无聊,找个借口想溜走。 “行。”主任打断他的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去。” 季屿转过身离开。 他回到教室,余落已经拿出手机在玩消消乐了,听到声响,抬起头瞥了一眼。 他收了手机,漂亮的脸上有几分疑惑神情,“你怎么也逃了?” “不想站着等结束。” 季屿从抽屉里拿出还没写完的物理试卷,拎了纸笔,又拿出草稿纸,开始写题。 相较来说,一旁握着手机的余落倒显得无所事事极了。 他确实也无聊,干脆趴在桌上,侧着脑袋看季屿写题。 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系统不在,季屿桌上竟然是清晰的印刷字体,并没有被马赛克化。 余落换了个趴得更舒服的姿势,又靠过去了些。 小少爷全然不知晓身旁人难捱的心思。 季屿抿着唇,下颚紧绷,靠得太近,他能闻到余落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牛奶味。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了余落躺在自己床上露出一小节截腰的画面,和牛奶一样,皮肤白皙嫩滑。 他很瘦,应该很容易就能被自己抱进怀里。 他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又不想推开余落,渴望着这一丝不为人知的亲近,艰难的空出一点心思继续写题,结果还是抑制不住,整颗心都往余落身上飘,他想着余落也看不懂,索性胡乱的填上了选择题的答案。 看得清清楚楚的余落:??? 他的年纪第一就是这么考来的? 这么容易的选择题都能全错? 好不容易等到广播里宣布会操结束,话筒里传出人群熙熙攘攘的闹声。 陈文俊最先出现在门口,隔老远和余落打了个招呼。然后慢慢的走了进来,语气有点羡慕,“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被其他人吸引了注意力的小少爷转过身和别人瞎聊去了。 那股煎熬又兴奋的感觉压了下去,升起的是那么点不满和嫉妒。 好在余落也没有太多时间和陈文俊聊闲话,班主任拿着张考试座位安排表过来了,涂了胶贴在了教室公告栏上,并温柔鼓励,“大家都好好复习,期末考个好成绩。” 余落身负学渣身份,对期末考试也没有太大的感想 期末考试前半个月,气温又跌下一个新程度。 秋季校服外套加卫衣已经抗不住完全入冬的寒意,余落穿着厚重的棉袄,整个人都快缩进衣服里,手脚依旧冰凉。不仅如此,一降温,他必然会生场病。 这次情况倒是好很多,没有发烧头疼,只是鼻涕止不住的流。 他吸了吸鼻子,桌下摆了个小垃圾桶,里面已经装了一筐废纸。 身旁的人给他泡了药,余落捧着保温杯喝完,才恍然发觉这是季屿的杯子,他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白皙的脸只有鼻尖红红,看上去像是被欺负哭的小白兔,“我给你再买个。” 季屿勾着唇没应,冷漠寡淡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意,轻声问:“还不舒服吗?” 余落点点头,往旁边挪了挪,瓮声瓮气叮嘱,“你离我远点,会沾上感冒。” “不会。”季屿面不改色,撕了个暖宝宝,对折起来放进了他冰冷的口袋里,说出后半句话,“我体质好。” 余落不说话了,整个人窝进棉袄里,右手攥着热源,昏昏沉沉的陷进梦里。 期末考前夕,余落的感冒痊愈了,而落心苒和陈望言在一起了。 “我靠我好开心!她突然说要当我女朋友!”陈望言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他拿着手机和余落通话,兴奋得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那股兴奋劲半点没有消散。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陈望言你再弄出什么响声你两条腿就别想要了!” 陈望言终于在床边坐下,又担心他妈听到他和余落的通话内容,压低声继续和余落分享自己的喜悦,“我真的好开心,明天我要给全班发喜糖。” 余落好笑的阻止了他,“你难道想让老师知道你们早恋?” “那也是,等高考完,我请全班吃饭。”陈望言放下手机看了眼时间。 22:23。 “小落,你还没打算睡觉吧?”陈望言拉开阳台玻璃门,往隔壁别墅瞄了一眼,看见二楼最右边房间灯亮着,又继续问:“要不然我去你房间跟你聊?” 余落还没回话,隔壁阳台也走出来一人。 陈母抱着手臂,淡淡睨着他,“去哪聊?要不然来我房间聊聊?” “……”陈望言委屈的闭上了嘴,老老实实转身,关上阳台门往房间走。 他刚坐回床上,听见隔壁又吼了一声,“你再打电话骚扰小落,你就去车库睡。” 陈望言听见手机里传出的憋笑声,委屈的挂断了电话,点开了和余落的微信聊天框,手指恨不得戳穿钢化膜,让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意。 [陈望言:我妈真的太烦了!!!!!] 要是让陈母知道她儿子背后敢这么编排自己,指不定又得遭一顿骂。 余落安慰他。 [余:明天去学校听你说。] [陈望言: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第二天,两个人在倒数第一个考场相遇,两个人中间隔着上回一起被拎上国旗台罚站的六班体育委员。 多了一个听众,陈望言大手一挥,摆好潇洒模样,准备给他们讲述他和苒苒曲折唯美的恋爱过程。 考试铃忽然响起,监考这门的正是教导主任。 他绷着脸瞪了他们三个一眼,将密封袋甩在了讲台上,边拆封边训话:“考场,就要有考场的纪律,谁要是扰乱考场纪律,下考就跟我去教导处拿扫把,学校后树林的落叶还没请阿姨打扫。” 陈望言第二次悻悻住了口。 试卷下发,余落看了眼题目,疑惑的瞪大了眸。 竟然不是马赛克?! 讲台上的主任众览无余,自然没有放过余落这夸张的神情,冷哼了一声,“有些同学,平时翻墙打架逃课不眨眼,这会儿看见期末试卷吓到了?” 余落压根没听他说话,自顾自的拿起笔开始做题。 针对高考出的题目,对于一个名牌大学的大三学生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余落试探的填了个答案,试卷竟然没有被马赛克化。 他勾了勾唇,将填空题填完正确答案后,开始乱写了。 他还记得要维持他的差生学渣人设。 下考铃响,陈望言欢喜收了笔,拽着余落往外走,准备找个安静的地给他好好讲一遍他和落心苒的事。 刚出考场,便看见落心苒和季屿已经等在了考场外。 季屿微眯起眼,视线落在他拽住余落的手上,冷冽抬眸,扫了陈望言一眼。 好在陈望言看见了小女朋友,欢喜的松开余落,弯着腰问她,“苒苒,中午想吃点什么?” 落心苒偷偷瞄了眼绷着脸神情不太愉悦的季屿,视线流转,回到自己傻愣愣的男朋友身上,无声叹了口气,牵着他的衣袖带他离开了现场。 她真的很怕她的男朋友挨揍! 考生逐渐散尽,主任收完试卷从教室里出来,抬了抬眼镜,狐疑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流转,“你们两个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余落的手背在身后,轻轻拽了下季屿的衣角,在身旁人偏过头看过来后,给了他一个眼神。 季屿勾起了唇,然后被余落拽着往校门方向跑了。 教导主任看着他俩跑出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冲着两人的背影大喊:“余落!不准欺负同学!” 余落笑疯了,一溜烟儿跑到校门外,撑着路灯杆,笑得直不起腰。 “别笑了。”季屿看了眼他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出声提醒,“去吃饭。” 余落还在笑,一手捂着肚子,撑着路灯杆的手忽然攥住了季屿的外套。 他抬起腿,轻轻踢了踢季屿的裤脚,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几分,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喂,谁要跟你吃饭?” 季屿只是看了他一眼,配合着余落,佯装可怜的弱势同学,压低的声音里是微润的笑意,“少爷跟我吃饭。” 余落迂曲尊贵的朝他抬了抬下巴,“允了。” 第13章 “爹不让我早恋。” 不得不说,余落的小少爷架势摆的十足。站在椅子旁边也不坐,等着季屿请他坐下。 季屿抽了张纸,擦了擦椅子,低声哄他,“少爷,可以坐了吗?” 余落也只是装装样子,看见季屿真帮自己擦了椅子,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白皙的耳廓晕着一抹淡红,他半张脸缩进了棉袄里,点了点头。 季屿没戳穿他,轻笑一声,去端饭过来。 两个人吃完回学校,各自去考场外候考。 第一考场在五楼,而最后一考场在一楼。 余落背靠在考场外的花坛围栏上,朝季屿抬了抬下巴,潇洒赶人,“你快走吧。” 季屿眼底是淡淡的笑容,撕了个暖宝宝,塞进了少爷的口袋里,问他,“晚上去我家吗?帮你补习明天的内容。” 余落感受到指尖的暖意,舒适的点了点头。 但余落终究是鸽了他的约。 因为他爹来了。 冬天太冷,余落畏寒。 余父终于没再让他骑车上学,而是把司机拨给了他,每天自己开车去公司。 原本他以为只有司机叔叔,准备和叔叔说一声就跟季屿回家。 拉开车门,没料坐在后座矜贵成熟的男人轻扫了他一眼,盯着他快缩到棉袄里去的脑袋,冷哼了一声,“还不上来?” 车内开着暖气,余落没动,老老实实回,“我今晚去朋友家玩。” 但余父睨着他,“除了隔壁陈家小子,你还有什么正经朋友。”话音一落,又起,“今天不能去,你外公让我们回老宅吃饭。” 余落自从住进这个身体,还没有和其他的亲人见过面。 余母是一位艺术家,喜欢全世界旅游,用画笔记录美丽景色。 艺术家的思维一般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譬如余落从来没有见过他所谓的母亲。只有年末才能匆匆见个面,收下他母亲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余父却也能忍受妻子常年不陪在身边的孤独,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 余落乖乖巧巧点头,跟着余父坐车回老宅。中途给季屿发了条信息。 [余:今天来不了了。] [余:我要去外公家吃饭。] 季屿几乎是秒回。 [。:嗯。] [。:下次再来。] 余落鸽了人自知理亏,他打字回个好。 和余落同坐后座的余父注意到了儿子脸上认真的神情,肃着脸冷哼一声,“你那朋友男生女生?” “……” 余落锁了手机,疑惑的看了他爹一眼,“男的。” 他淡淡睨着余落,又问,“七班的?” 余落乖乖巧巧点了点头。 余父知道余落在学校玩得开,也没怀疑,打开笔记本开始处理工作。 余落倒在椅背上,拿出手机点消消乐 余落的外公姓张,年轻时是国画大师,受邀宣传传统文艺。张家也是书香门第,老宅筑在云山脚下,依山伴水,世代不移根。宅院里的子子辈辈崇尚文雅风趣,行事清明磊落。 门上的四字牌匾是祖上流传下来的。 最初张家人并不满意这个女婿,总认为会侮了书香世家的牌匾,沾上铜臭味。 只不过近几年对余家印象改观。 外公先是扫了眼前面衣冠楚楚的余父,冷哼了一声。又看见了后面弯着眸乖巧和长辈打招呼的余落,一改冷漠神情,朝乖孙招了招手。 余落弯起眸,像是被捧着的小偶像,这边打招呼笑笑,那边又调趣一声,引得长辈们欢笑。 最后,他笑容灿烂的往外公身前站,乖乖巧巧的点了下头,和他老人家问好。 外公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夸赞,“小落又长高了。” 他领着余落往里走,拉着他一块儿坐下,又问:“你妈说了今年什么时候回来吗?” 余落摇摇头。 外公放了这个话题,抬手让人去布饭。 吃过午饭,父子俩又陪着外公去老宅附近的山溪里钓了一下午的鱼,吃过晚餐才回家。 晚上,余落收到了余母的信息。 [妈妈:小落,妈妈明天回来,你明天晚上来机场接我哦。] [妈妈:一定要悄悄的!] [妈妈:不准告诉你爹,妈妈要给他一个惊喜。] 看来明天又得鸽季屿一次了。 [余:好。] 第二天,余落听完了陈望言的爱情故事,被季屿领着去食堂吃饭了。 小少爷挠了挠后脑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今天晚上可能也有点事,不能去了。” 季屿淡淡应了一声,余落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瞧他这一路愁眉苦脸,他就知道肯定是哪里对不起他了。 他把余落碗里的辣椒挑了出来,才抬起眸,“没事。” 余落觉得季屿脾气真好,别人鸽了他两次都不生气。于是生出了点同情怜惜,决定以后不欺负他了。 季屿佯装漫不经心问,“今晚是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 “我妈回来了,让我去接机。” 今天食堂的辣椒炒肉格外辣,余落没带水,喉咙又麻又辣,难受得额角涔了层薄汗,他张着唇,眼底闪着一汪水光,看向了季屿。 季屿拧开瓶盖,把自己的水杯递了过去。 余落忙仰着脖子灌水,喝了半瓶水,辣意才降下去些,小少爷娇贵又挑剔,尝试了好几次,还是被辣得出眼泪,直接放了筷,语气有点委屈,“不吃了。” 两人最终去了校外,余落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关东煮,一边吃一边往教学楼走。 一直进了校门,余落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他偏过头看向身旁的人,疑惑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季屿看着他被辣到微肿泛红的嘴唇,突兀的喉结滚动一圈,认真的纠正,“陪你。” 少爷怔愣了几秒,耳根染上了一抹熟悉的红,他不自然的看向别处,过了好几秒,才硬着声,小声嘟囔,“谁要你陪。” “嗯。” “我想陪着你。” “……” 少爷这会儿不止是耳根红了,脸颊也浮起两抹桃红。 这种话本来就够让余落害羞了,身旁的人还低低笑了一声,他又羞又恼,绷着脸凶巴巴的瞪他,“不准笑。” 季屿嘴上应着好,脸上的笑意却始终没停。 下午考试结束,余落约了车,站在校门口等。 季屿远远就看见冷得快要缩进外套里的少爷了,他无奈的捻了捻眉,走了过去,取下自己的围巾,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爷不喜欢戴围巾,觉得毛茸茸的硌得他脖子不舒服,抬起手要挣开。 “别动。”季屿握住了他乱扒的手,塞了个暖宝宝让他握着,语气无奈又温柔,“戴着暖和。” 围巾还残留着季屿的体温,手里也攥着季屿给的暖宝宝,余落不自然的缩了缩脖子,半张脸缩在围巾里,又闻到了季屿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在冬季寒意里耳根滚烫。 季屿并没有离开。 余落抬起眸瞥了他一眼。 季屿很适合冬天,毕竟那张清冷寡淡的脸上一贯是寒意,他穿着黑色的棉袄,站在余落的身侧,不动声色替他挡去寒风。 手心里的暖宝宝愈发滚烫。 余落忽然想起了季屿从来没有用过暖宝宝。 他好像并不怕冷。 课桌里备着的暖宝宝,随身携带的暖宝宝,都是给自己用的。 余落垂下了眸,他其实隐隐约约有些猜想了,他对季屿的确是有好感。但这点好感并没有达到他能放弃任务的程度,他歪着头又看了季屿一眼。 季屿却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放在口袋的手半握成拳。 “嗯?”他侧着头,眼底流淌着一片温意。 “……” 余落没说话,垂眸收回了视线。 季屿确确实实是对他很好,而且只对他一个人好。 余落抿着唇,思绪有点恍惚,但他终究是要离开的。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回神,他拿出手机接电话。 是他约的车到了。 司机又报了一遍车牌,余落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他看了看身旁的季屿,深呼了一口气,取下围巾,连带着手里的暖宝宝,一齐还给了他,语气很淡,像是故意的疏远,“再见。” 他转身跑上了车,跟司机说去机场。 只留着季屿一个人插着兜站在原地。 怎么办。 季屿低下头,闻了闻围巾上沾染的气息,薄唇抿平成一条直线。 余落好像开窍了。 他好像并不喜欢他。 余落坐在后座一直心不在焉,单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脑袋里一团乱麻,搅得他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连一年未见的余母都察觉到他的异样了。 母子俩一回到家,余母好奇的问:“小落谈恋爱了?” “没有。”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余母不信,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怎么了?跟妈妈说说?” “……” 余落沉默了几秒,憋出了一句,“爹不让我早恋。” “咱不听他的。”余母有点兴奋,“妈给你做主,你给妈讲讲?” 楼上传来一声冷哼,穿着西装的男人居高临下站在楼梯口,扶着雕花扶栏,面无表情的盯着楼下互通秘密的母子俩。 不得不说,余母的反应能力比余落要快。 她欢欢喜喜的跑过去,扑进了余父的怀里,“亲爱的!好想你。” 余父揽着她的腰,怕人没站稳摔下去,又是冷哼一声,“回来不告诉我?” 第14章 和我在一起。 他冷漠的视线落到了余落脸上。 余落觉得自己可能离骑车上学的生活不远了。 余父揽着人回房间,让余落把他妈的行李提上楼。 “……” 余落任劳任怨的拎着两个行李箱爬楼,最后倒在了自己床上。 离开了半个月的系统终于回家了,欣喜的和宿主打招呼,【宿主!!人家回来啦。】 余落勾着唇轻笑了一声,“升级完了?” 【嗯嗯嗯!】系统满载而归,忙给余落显摆,【宿主,您要看电影或者听小说吗?我升级完就下载了五个G的资源!】 余落没什么兴趣,“不看。” 【那好吧。】系统有点失落。 它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查询了一遍任务进度,发现男女主已经在一起了。 【咦?】系统惊呼一声,电子中枢有点懵懵的,它翻阅了一遍原文,【主角不是高考完之后才在一起的吗?】 余落听见了它的疑惑,翻了个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嗯?” 系统解释:【原世界显示主角原本是在高考完之后才在一起的,现在比预定时间要早半年。】 它小声补充:【原本主角在一起,我们就可以脱离世界的,但是现在好像出bug了。】 “bug?”余落眨了眨眼,低声重复了一遍。 【不过没关系哒,宿主不用担心。】系统将异常反映给上级,一边安慰余落,一边疑惑问:【宿主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吗?】 不对劲? 余落垂着眸安静了几秒,轻叹了一口气,忽然出声,“季屿不喜欢女主,喜欢我,算吗?” 【……】 宿主竟然知道了?! 系统心虚的同时,又恍然大悟,原本男女主并没有如此轻易在一起,因为男配季屿会从中阻挠。 而现在男配喜欢上宿主了,没有了他的阻挠,男女主提前在一起了。 一人一统都沉默了下来,静静等待着上级的反馈。 过了十分钟,终于收到了回复。 系统小声念给余落听,【老大说没关系,让我们再呆半年就能脱离世界了。】 “……” “好。” 系统总觉得宿主现在心情不太好,也不敢撒娇再招惹他了,一个人默默点开了下载的小说,屏蔽了余落,慢慢翻页。 余落去洗完澡回来,看到了季屿的信息。 [。:明天给你带牛奶好不好?] 余落回绝。 [余:不用。] [。:要草莓味的还是巧克力?] [。:巧克力味有点苦,还是喝草莓味的吧。] 余落知道回绝不了,冷漠的回了个嗯。 期末考试只安排了三天。 第三天只有上午一门。 考试结束,季屿来给他送牛奶了。 他比余落还要高半个头,微弯着后背,插上吸管,把牛奶递给余落,“草莓味的。” “嗯。”余落咬着吸管,漫不经心回。 牛奶还是热的,浓密的睫翼遮挡住眼底的复杂情绪。 余落原本答应季屿去他家复习,但是现在考试结束了,也没什么好复习的了。 他低着头,跟着季屿,漫无目的在校门外瞎转。 期末结束,学校外的大部分商家都闭了店,一条街人烟稀少,看上去空荡荡的。 季屿忽然停下脚步,抬起手抵住了心不在焉往前走的少爷,忽然出声,“余落,你在躲着我吗?” 还是提到了这件事。 余落仰着脸,神情淡淡的直视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掌却微微握紧,他镇定回答:“没有。” 季屿漆黑的眼眸里只映着余落一个人的身影,眼神落在他的脸上,薄唇微张,轻念,“没有?” “嗯。”余落一本正经点点头。 系统难得看见这样恐怖的修罗场,噤若寒蝉。 “……” 季屿不知道该说好笑还是好气,看到余落脸上紧绷的神情,心软成一片,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低声更加靠近他,语气低沉磁性,附在他的耳边,“是因为知道我喜欢你吗?” 季屿轻声说完,掀起眸一眨不眨看着他,漆黑的眸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水潭,薄唇微张,声音却极轻,像是示弱一样。 他歪着脑袋,嘴唇靠在他的耳畔,一指之距,气息温热,“你不讨厌我的,余落,和我在一起吗?” 余落抿紧了唇,不自然的往旁边挪了挪。 身旁的人又靠近了几分。 滚烫的耳尖贴上了柔软的、微凉的唇瓣。 忽然响起,是低低哑哑的声音,他含住了余落的耳尖,自言自语低喃道:“你也喜欢我吗?” 像是在蛊惑,又只是很轻程度的暗示。 耳尖被温热的舌腔包裹,一种微妙的快感在体内游走,他并没有推开季屿,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颤抖。 季屿松开被舔得滚烫温软的耳尖,低着头,吻上了余落的嘴角,再一遍重复,“我喜欢你。”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没有再出声,在这片静谧又寒冷的角落里。 季屿垂在身侧的手逐渐缩紧,忽然把他拥进了怀里,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声音又沉又闷,“你要推开我吗?” 余落不闪不躲,脸上有几分茫然和空白,他偏着头。只不过几秒,他抬起手,推了推季屿的脑袋,冷静的嗯了一声。 很轻的一个尾音。 季屿情绪却彻底失控,他扣着余落的手更加用力,低声道:“你是为了陈望言接近我的?” 他说的没头没尾,余落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这事,眉头微蹙,没有回应。 他却继续,兀自道:“你为了帮陈望言追求落心苒,转来七班。现在他们在一起了,你要离开我吗?” 他低笑一声,冰凉的吻落在余落微颤的眼睫,“落心苒知道这件事吗?” “……” 这个人真的好阴险! 系统简直要被季屿的突然变脸吓死了,这个人真的好阴险好恐怖呜呜呜。 爱而不得竟然搞威胁! 这下又要委屈宿主了呜呜。 季屿的吻从上往下,落在了那张被寒意侵透的泛白唇瓣上。 他抵在他的唇间,低喃道:“和我在一起,我不会告诉她的。” “……” 沉默了半分钟。 “你威胁我?”余落脸色苍白,抿紧了唇。 “嗯。”季屿承认,他靠近,“我在威胁你。” 话落。 他一只手揽住余落的腰,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不顾身下人的反抗,撬开了他的唇齿,疯狂的攻略城池。 余落。 他爱余落。 他要和余落一起死,要和他葬在一起 余落整个人都心不在焉,茫然的被季屿牵着走,一直到季屿家门口。 这回来和上回来的身份不一样了。 余落绷着脸不吭声,踢了他一脚。 还能跟他闹脾气,估计还在接受氛围里。 季屿揉了揉他的发顶,低沉的声音格外令人有安全感,“奶奶不在,她去公园了。” 余落继续面无表情,换了鞋进门。 季屿站在他的身侧,看着他乖顺的动作,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忽然两只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余落身体颤了一下,刚反应过来,季屿的手往上抬,正面把他抱了起来。 他惊呼一声,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眸,又怕自己往下掉,两只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两条腿环在了他的腰上。 他冷着脸,耳根却滚烫:“松手。” 季屿心情极好的哼笑一声,抱着人往房间里走,顺手反锁了房门,把人放到了自己床上。 余落也听到了那道锁门声,呼吸漏了一拍。 季屿倾身凑了过去,含住了余落的嘴唇,闭着眼轻轻的磨着,舌尖描摹着他的唇线,他蹭了好一会儿。 一只手扣着余落的后脑勺,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趁着呼吸空隙,他轻轻舔了下余落的下唇,低声哄道:“宝贝,张嘴。” 他呼吸了两下,又扣着他的脑袋吻了过去。 气息缠绵紊乱,余落被人紧紧抱在回来,脸颊被吻到绯红,张着唇急促的呼吸。 季屿缓了会,又想凑过去。 余落眼疾手快伸出手挡住了他的脸。 季屿吻了吻他滚烫的手心,睫翼轻轻颤抖了一下。 两个人坐在床边,余落缓了好一会儿,放在身后的手微微攥紧。 他以为季屿带他回家会做更过分的事,但他只是温柔的将他拥入了怀里。 房间里温度比外面要高很多,余落的外套脱了下来,丢在了季屿的床边。 他和季屿又稀里糊涂接了一个吻,然后被他抱在怀里玩消消乐。 余落不想玩,季屿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消消乐软件,吻了吻他的发顶。 余落不太舒服的挣了挣,没挣开,面无表情出声:“我要喝水。” 季屿果然松开了他,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去大厅给他倒水。 余落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脸上的表情彻底沉了下去。 系统更加不敢冒头了,它觉得宿主现在比季屿还要恐怖一点。 它正想断电装死,却听见了宿主的声音,“能跳过剧情吗?” 系统才想起有这功能! 只要可以跳过剧情,宿主就能立刻结束剧情,登出世界了。 系统申请了一遍,得出的结果却是无法跳跃。 它小声回:【宿主,现在的剧情已经偏离了原世界线,不能跳剧情了。】 房间门忽然被打开,系统忙息声装死。 季屿温柔的将玻璃杯递给了余落。 第15章 家属 余落看了他一眼,捧着水杯,喝完水又乖乖伸手,把玻璃杯还给他。 他真的好可爱。 季屿没忍住,又抱着可可爱爱的小少爷亲了一口。余落抿了抿唇,决定自己不能一直这么被动下去。于是仰着头,肃着一张脸和季屿商量,“你能不能别老是亲我?” “嗯?”季屿将水杯随手放到一旁,弯着后背,揉了揉他的脑袋。即使是一个令他不悦的话题,他也十分温柔的回答余落,“你现在是我男朋友,接吻是义务。” “……”余落又不想说话了,别开脸不搭理他。 季屿心软了,无奈的叹了口气。 余落不怨恨他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只是提了一个少接吻的要求。 他吻了吻少爷不太开心的脸,承诺道,“我答应你。” 余落不太信,抬起手抹了抹脸上的口水。 一直到天黑了半边,他才不舍的送余落回家。 他给余落戴紧围巾,吻了吻他的额头,“明天出去约会。” 已经被亲了一整天,余落已经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了,淡定的拒绝,“明天陈望言要请我吃饭。” “他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季屿捧着他的脸,一双黑眸沉沉,认真的问。 “庆祝他和落心苒在一起了。” 季屿勾起唇,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指腹蹭了蹭余落的下唇,“我也算功臣吧?能带家属么?” 应该是不行 第二天中午。 陈望言黑着脸怒视好兄弟身旁的情敌,气得直喊了他的名字,“余落!!” 余落慢吞吞举手,“在。” “好了好了。”落心苒忙缓合气氛,挽住他的手,软绵绵的哄他,“别这么凶。” 陈望言面无表情缓了几秒,继续质问:“你为什么带他过来?” 他眯起眼睛,眼底满是试探。 他的猜测是季屿余情未了,求着余落过来搅乱这顿饭。 落心苒无奈的笑了一声,替对面两人回答了,“他是家属。” “什么家属?谁的家属?”陈望言黑着脸,语气又酸又醋,明明都和自己在一起了,还要把他的情敌当哥哥。 余落撑着脑袋,没有回话,曲起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叩着桌面。 落心苒其实观察了很久,从他们进来那一刻,她敏锐的察觉到他俩的氛围有点奇怪,说不上是亲密熟稔。 季屿久久没能等到余落为他正名,轻叹了一声,握住了他放在桌面上的手,大大方方承认,“余落的家属。” “什么余落的家属?!!!”陈望言惊讶的瞪大了眸,更气了! 糟糕,光顾着追女朋友,没想到他被偷家了! “你要和他做最好的兄弟了?!”陈望言气死了,一字一顿,咬字极其用力,恨不得咬死对面这个死白眼狼,“余落,我们十八年的友谊。” 季屿也看向了余落,用力握紧了手下的手,勾着唇,脸上不掩愉悦,“宝贝,告诉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宝贝? 陈望言瞳孔放大了两圈,一眨不眨盯着余落。 余落终于有了点当事人的存在感,轻轻嗯了声,“是男朋友。” “……” “?!!!” “不是。”陈望言脸上青紫轮换,最后全部破裂,表情奇怪的憋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喜欢男的了?” 余落侧着头,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添了一丝很淡的笑容,俏皮的眨了眨眼,“你猜?” “我不猜,我要揍你了。”陈望言脾气有点大,捡了老婆丢了兄弟。整张脸都气红了,一撸袖子,压着躁意,好声好气问:“小落,你老实跟我说,你是真喜欢他吗?” 覆在手背上的手微微用了点力,余落轻轻叹了口气,“真喜欢啊。” “……” “不吃了!”陈望言冷着脸,抱着胸别开脸。 好兄弟成了情敌的新欢。 谁他妈要跟季屿这个晦气玩意儿一桌?! “好了好了。”落心苒牵着陈望言起身,给了季屿一个眼神,带着他往外走。 余落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手指转动着桌上的小瓷杯。 季屿低笑一声,扣着他的手,凑过去亲了亲他脸,“真乖。” 余落绷起了脸,“不准亲。” “好。”季屿抬起两人相扣的手,翻转了一面,亲了亲余落的指节。 两个人等了好一会儿,青着脸的陈望言被落心苒牵着从西图澜娅餐厅外走进来了,他冷哼一声坐下,面无表情盯着季屿看了几秒,又是冷哼一声,最后看着余落,抿了抿唇,“他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揍死他。” 终究是十八年的好兄弟。 就算好兄弟瞎了眼看上了畜生,他也得好好忍着。 他永远是好兄弟身后最强的依靠。 余落噗嗤笑了声,“好。” 这顿饭吃得倒还算安稳。 饭后,几个人去公园散了圈步,齐齐去了图书馆。 季屿和落心苒去借书了,陈望言盯着余落看了好一会儿,坐到了他的身旁,趁着周围没人,压低声问:“小落,你真的要和他在一起?” 余落弯着眸不语。 陈望言痛心自己的好兄弟瞎了眼,愤愤道:“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好了,以后再说。”余落的视线越过他,看向抱着书缓步而来的人。 陈望言也注意到了,偏着头看了过去,没什么好脾气的哼了一声,起身,坐回了原位。 一本书立在余落身前,遮挡住他的视线。 季屿面无表情的看向了落心苒。 后者成功意会,拽着陈望言起身,声音软糯糯的,“有本书我拿不到,你去帮帮我。” 陈望言成功被支走。 这片角落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季屿坐了下来,偏过头,脸上是温柔的笑意,“给你拿了几本书,挑挑?” 他并没有问陈望言和他说了什么。 “嗯。” 余落应了一声,随便抽了一本,翻了页。 一直过了十多分钟,对面两人都没有回来。 他开始无聊了。 身旁的人显然是注意到了,轻笑一声,倾身凑了过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趴着睡会儿?” 可能还是存着点对季屿的怨气,余落绷着脸和他作对,“不睡。” 季屿勾着唇揉了揉他的脑袋,“嗯。” 这个人真烦。 余落趴在桌上,半张脸埋进臂弯里,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看电影吧。” 【好!!】 昨天系统刚下载了一部悬疑片,剧情有点恐怖,它一个人不太敢看,难得宿主主动提出要求,它立刻调出了那部影片。 身旁的人久久没有出声,半趴在桌上,整张脸都埋进臂弯里了。 季屿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发顶。 口是心非的小少爷。 这部影片长达两个小时,余落再次睁眼,身旁的人已经不在看书了,一只手臂揽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臂垫在脑袋下,和他挨得很近,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两个人的脸只隔着一个指节的距离,余落没有推开他,垂着眸,一眨不眨的看他。 他其实有点不明白。 季屿为什么会喜欢他。 他走神之际,身旁的人悄悄睁了眼,看见余落脸上的茫然,愉悦轻笑一声,仰着脸亲了亲他的唇。 声音微哑,低低的,在这一小片天地格外暧昧朦胧,“偷窥我,嗯?” 余落抿紧唇,绷着一张脸,过了几秒,推开了季屿。 两人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季屿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不悦,唇角依旧微勾。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季屿脸上毫不掩饰愉悦。 他站起身,理了理余落乱糟糟的头发,“走吧,去还书。” 书是季屿一个人借的,还得两个人去还。 余落面无表情抱着一本书跟在季屿身后。 系统觉得有点奇怪,但哪里奇怪它又说不上来 年末终于落了雪。 楼下黝绿的树枝被压垮了,小区里的石塑喷泉停了水,剩下的一池水覆盖着平滑的冰块。 陈望言是第一时间发现下雪,垒了个小雪球砸到了路过小孩的身上,笑着逃开,滚着一轮寒风,跑进了隔壁大门,“小落!” 余落并不在客厅,倒是严肃冷漠的余叔叔,和一年四季见不着人的阿姨在。 “小落还在睡觉。”余母笑着抬了抬手,“早餐马上准备好了,今天就在阿姨家吃吧。” 两家关系极好,蹭饭是经常的事。 陈望言笑着点点头,干脆就坐在了沙发上等余落下楼。 餐桌上全部食物上桌,娇贵的少爷终于踩着点下楼了。 陈望言比他还要早点落座,见着人,兴奋的招了招手,“小落,快来吃早餐。” 余落困困倦倦落了座,余母给两人一人端了碗热汤,放在余落身前后,轻声批评他,“昨晚睡得太晚了,妈妈半夜下楼去喝水,都发现你房间还开着灯。” 余落困得没什么精力,只能含含糊糊点头。 都怪季屿。 非说昨晚是跨年夜,跟他打视频打了几个小时,还不准挂。 吃完早餐,余母让两小孩出去玩一圈。 陈望言推出自己的自行车,让余落跟着他一块骑车去找落心苒。 余落迟疑了几秒,点了点头。 好在道路上的积雪被清理了干净,只有冷冽寒风刮得人脸疼。 第16章 变故 两个人拐进了小巷,余落想到了什么,停下车,转头去对面超市买了点零食水果,挂在车头上,才继续走。 陈望言也反应了过来,一拍脑门,语气有点幽怨,“两男的就是方便。” 像他和落心苒谈个恋爱,还得藏藏掖掖。 陈望言还站在角落里给落心苒发信息,让她下楼。 余落已经提着东西直接登门拜访了。 季奶奶开门看见余落也是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讶异笑容,忙请他进门。 即使年关,季家一如既往的冷清,家里除了多了点红色饰品,并没有半分年味。 余落不知道怎么了,心下一动,压低声问奶奶,“季屿在房间吗?” 奶奶也十分上道,压低声学样,“在。” “那我进去找他。” 余落小心翼翼往季屿房间走,他轻巧的扭开把手,侧着身子溜了进去。 季屿还在睡觉。 余落关上房门,悄然走进。 让你折腾我吧,活该自己起不来。 余落有点解气,视线停留在他露出的那截单衣布料,心生一计。 他忽然扯着季屿身上棉被一角,掀开后,整个人裹着屋外的冷冽寒意,扑进了季屿温热的怀里。 季屿被忽如其来的动静弄醒,蹙着眉看清怀里作恶的人,眉头逐渐散开了,他大手一勾,把人拉进了被窝里,脑袋埋在他的身上,嗓音低低沉沉有点沙哑,“别动。” 没听出他话里的喜悦,少爷绷着脸,把冰冷的手往他脸上薅。 “…别闹。”季屿捉住两只布满凉意的手,塞进了被窝里。 他安安静静靠了好一会儿,忽然撑着身子坐起来,摁着余落的肩膀,猛的撬开他的牙关,闭着眼亲他。 “???” 余落还没反应过来,季屿的手已经从棉袄下摆伸了进去,修长有力的手指在他身上缓慢游走。 他整张脸憋得通红,最后掐着季屿的手制住了他。 季屿没有说的是,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没想到余落真的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余落绷着脸生气,眼神凝固在他的脸上,半点都不敢往下移,咬了咬牙,耳根滚烫,骂道,“畜生。” 畜生毫不在意,“嗯,我是。” 季屿摸了摸他的脑袋,“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余落冷着脸,继续骂,“死变态。” “嗯。” 季屿一一应下罪名,压在余落身上,舌尖轻啄他滚烫的耳尖,紧紧贴着他。 余落推不开他,两颊通红,咬牙切齿,“禽兽!” “嗯。”季屿束着他的手,唇齿间溢出低低的笑,“乖。” 余落耳根羞耻的全红了。 好在季屿并没有做其他的事,只是抱着他蹭过了瘾,从他身上下去,握住了他的手,躺在他的身侧,缓了好一会儿。 “……” 两个人安静了很久。 余落终于没忍住了,红着脸不耐烦问,“你行了没有?能不能松开。” 他的视线顺着季屿的腰腹往下探,骤然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季屿凑过去在他脸上咬了一口,低笑道:“乖,别看。” 余落整张脸烧红了,又顾虑到奶奶还在大厅里,压着声骂,“死变态!!” “好了,不逗你了。”季屿推了推他的脑袋,“乖,转过去,我要换衣服了。” “谁要看你换衣服!”余落气得推开他,气势汹汹往门外走。 季屿看了掩少爷气势汹汹的背影,无奈宠溺的哼笑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换好衣服出房间。 小少爷抱着胸坐在奶奶身侧,翘着二郎腿,酷酷的朝他抬了抬下巴。 季屿有点疑惑,轻轻挑了下眉。 紧接着,季奶奶轻咳一声,肃着脸训话,“小落是客人,你怎么能欺负他赶他走呢?” 季屿这会明白了。 小少爷在他这受了“委屈”,去找帮手了。 他乖乖巧巧低头认错。 季奶奶又严肃的告诫了他几句,才大方挥了挥手,“行了,你去刷牙洗脸吧,自己去楼下买早餐。” 季屿点点头,临走前看了眼幸灾乐祸的小少爷。 “好了,奶奶教训过他了。”季奶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奶奶给你煮面。” “我吃过了,谢谢奶奶。”余落弯着眸笑。 回想起季屿憋屈的表情,简直爽炸了。 只不过下一秒,他的笑容凝滞了几秒,站起了身,丢下一句“我想起还有点事”,抬腿往洗漱间走。 他挤进洗漱间,季屿刚接了一杯水。 余落绷着脸,咬牙切齿,“你他妈没刷牙就亲我?” 季屿也才想到这点,抿了几秒的唇,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余落气死了,抬起腿踢了他一脚。 “好了好了。”季屿放下杯子,空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哄他,“下次你不刷牙亲我,好不好?” “不好。”余落又踢了他一脚,“谁他妈要亲你。” 他气势汹汹夺门而出。 季屿哼笑一声,快速洗漱完,少爷委屈的缩在沙发角。 他拿起鞋柜上的钥匙,冲着沙发上生气的少爷笑,“走了。” 余落再闷闷不乐,也起了身,规规矩矩和奶奶道了个别,跟着季屿出门了,他不满又踢了他一脚。 季屿单手揽着余落的肩膀,另一只手抬起,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低声哄道:“别闹了。” 余落没他高,被摁着脑袋,整个人脸上阴沉沉的,写满了不悦,他正准备骂人,余光瞥见楼梯口的衣角,忽然喊了一声,“陈望言,他欺负我。” “谁谁谁!”陈望言探出了脑袋,虎着一张脸,一撸袖子,霸气放话,“谁他妈敢欺负我兄弟?!” 在看到制着他的人是季屿后,袖子撩得更高了。 他早就看季屿不爽了,这回终于有理由揍他了。 角落里又探出一颗小脑袋,拽住了陈望言的手,把他的衣袖扒了下去,软着声责怪他,“人家闹着玩的。” “哦。”陈望言恹恹放下手,瞪了余落一眼。 陈望言要带落心苒去放烟花,而季屿拽着余落去吃早餐了。 两个人坐在巷口的早餐铺上,少爷还绷着脸不悦,“你拽我干什么?我吃过了。我要去放烟花。” “待会我陪你去。”季屿淡淡说完,买了瓶热牛奶给他,“喝完。” “不喝。”余落抱着胸,“我要走了。” 季屿轻轻挑了下眉,神情淡淡,“不喝我就亲你。” “……” “死狗。” 余落狠狠咬住了吸管,瞪了季屿一眼。 季屿漫不经心的吃早餐。 余落说要放烟花也是随口扯的,两个人吃完早餐,往回走去拿自行车。 路过小巷一处,又传出熟悉的打骂声和哭喊声。 这会儿是白天,有几位路人经过,只是稍稍驻足,说了几声,就离开了。 “这女的又被他男人打了啊。” “她男人昨晚又输钱了吧。” “这女的估计也不是清白的,前天晚上没回来,不知道去哪乱混了。” “……” 路人看过热闹,笑攘着离开这处。 余落却久久立在原地,面无表情看向了紧闭的铁门。 季屿知道像他们这样不谙世事的少爷最心软了。 “乖,别管。”他抬起手覆住了少年的耳朵,想带着他往回走。 但变故突生。 哭喊叫骂声停止了,原本紧闭的铁门被打开了,一个鼻青脸肿的女人跑了出来,慌不择路,撞到了余落身上。 她惊恐的抬起脸,脸上有几滴鲜血,两只手也遍布了鲜血,他推开余落,慌乱的往外跑。 余落被季屿扶住,隔着一段距离,地面上躺着一个粗糙大汉,歪着脑袋,眼球死死瞪着屋外 两个人最终还是报了警。 余落和季屿作为目击者,去警局录了口供,由于余落和季屿身份证都未显示成年,又联系了两人的家长。 黑色轿车停在警局门口。 模样气质出挑的一对夫妻走进了警局,余母小跑到余落身旁,看着他身上的血迹,盈满了一眶泪,捧着他的脸查看了一遍,“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余父和警察交涉情况。 凶手鉴定为死者的妻子,行凶动机是死者对凶手进行长期家暴。目前凶手被缉拿归案,但精神状态不太好。 余落被带去指认凶手,情绪激动的女人在看见余落被血弄脏的衣服时,浑浊的眼底是清澈的歉意,她声音带着浓厚的哭腔,带着一丝地方口音,和余落道歉,“对不起,弄坏你的衣服了。” 余落弯着眸朝她笑了笑,“没关系。” “……” 最终余落被带回家了。 季屿在警局待了一会儿,这里离小巷近,老警员和季屿也认识,和他聊了两句,看见了过马路赶来的老太太。 “麻烦你们了,我来接小屿回家。” 季奶奶带走了季屿。 老警员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放下热茶,长叹了口气。 刚来的小警员不解提问:“队长,你认识他们吗?” 老警员瞥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这小孩眼熟吗?”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自顾自道:“十年前,这小孩的爸爸见义勇为,帮助刑警抓捕逃犯,最后牺牲了。” “小孩的妈妈也改嫁了,只剩下了一个奶奶相依为命。” 第17章 害怕 余落不知道那天他走后,季屿是怎样的心情。 出了这事,余父余母不让他再往那块区域跑。 季屿也不知道怎么了,连续好几天都没主动给他发信息拨视频。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事故当晚。 [余:回家了吗?] [。:嗯。] 余落心烦意乱摁灭了手机,他在床上滚了一圈,一只脚踩到了地上,整个人斜着躺在床上,他眨眨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系统终于意识到了。 它的宿主可能是真的喜欢季屿了,但又顾虑到他们会离开这个世界。 它轻轻叹了口气,忽然出声,【宿主,其实我们脱离世界的同时,可以选择剔除部分记忆。】 话已至此。 余落明白它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一场有期限的恋爱,只有半年的恋爱时间。 他又滚了一圈,踩在地板上那只脚缩回了床上,最后滚了一圈,两只脚全落在地上。 他从床上坐起。 不想了。 半年就半年,别人正常恋爱说不定没半年就分了。 他实实在在谈恋爱,说不定过几个月就不喜欢了呢。 他一个大男人干嘛要想这么多。 他应该怎么舒服怎么来啊。 余落下了床,拉开窗帘,去阳台看了看隔壁房间的阳台。 很好,半点光都没有。 他换下睡衣,拿了手机,偷偷溜出了房间。 他小心翼翼下楼,换上鞋,打开大门,急急忙忙往外溜。 他的自行车还在季屿家楼下,这个点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余落拦了辆的士。 车上空调坏了,余落整个人都缩在棉袄里,冷气往棉袄里灌。 付钱下了车,他两只手都冷到僵硬。 这道小巷没有灯,余落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前走,路过出事那道,脚下步伐更快。 一直到筒子楼前,才有一盏路灯顽强亮着。 余落点开置顶联系人给季屿打电话。 呼叫铃声响了两遍,依旧没有被人接通。 不知道谁家养的狗听到了声响,大声吠叫起来。 余落蹲在墙角,寒风凛凛,脸颊被刮得生疼,鼻尖耳朵全被吹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往墙角又缩了缩。 他挂断电话,又重新拨了过去。 响铃一分半,依旧没人接听。 不知道那户人家被狗叫声吵醒,拉开窗门咧骂了几声极其粗痞低俗的话。 余落蹲了一会儿,两条腿麻了,他站起身,靠在墙边缓了一会儿,给季屿拨了第三个电话。 电话依旧没有接通,他瞥见了楼梯下自己遗落的自行车,他抬腿往那边走去。 自行车被一道铁链拴在楼梯扶手上,相接之处是一个巨大的银锁。 余落拨了拨铁链,金属链条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忽然低头,看见了手机屏幕显示的通话中。 两个人都没有出声。 余落又拨了拨铁链,轻叹了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转过身往外走。 雪夜里,留下一串串孤独的脚印。 系统觉得宿主现在应该是委屈的。 它有点自责,如果不是他告诉宿主可以消抹记忆,宿主就不会半夜跑出来找季屿,也不会等不到人被冷了半个小时,也不会一腔热血被泼了冷水。 系统小声道歉,【宿主,对不起。】 “不关你事。”余落沉沉呼出一口浊气,他蹲在地上,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凝成白色水汽。 系统不再出声,陪着宿主等车。 只是他运气不太好,又或许只是因为这个地方比较偏僻,竟然一辆出租车都没有经过。 余落吸了吸鼻子,第一次感受到了委屈情绪,很不好受,整个鼻腔都酸酸涩涩,他开始坏脾气都想要责怪季屿,为什么他不接电话,他为什么接了电话不说话。 夜空里渐渐有飘雪。 余落依旧没有等到车。 他站起身,准备在附近找个酒店,但是腿麻路滑,他猛然跌在了地上。 这处柏油路被清过雪,余落整张手掌被粗糙石砾磨出了血印。 他吃痛倒吸了一口气。 一直藏在暗处的少年终究是没忍住,走了出来,扶起了他。 “……” 两个人沉默着,余落仰着脸一眨不眨看着他。 季屿始终抿紧唇,没有出声。 一直强撑着的情绪终于崩溃了,余落红了眼眶,用力推开了他,声音很闷,带着点细细的哭腔,“分手。” 立在原地的少年久久未动,垂在身侧的手却猛然缩紧。 两个人僵持了几秒,余落抬腿往前走。 季屿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在他的身后。 余落忽然就不想在这附近找住所了,他想回家。 他走出一段距离,蹲在地上,点开联系人列表。 身后久久未言的人哑着声叫了声他的名字。 “…余落。” 余落没有应声,点开了陈望言的电话,拨了号过去。 只是响铃三声。 陈望言接通了电话,声音有点迷糊,“喂?小落,你还没睡呢。” 身后的人也蹲了下来,拥住了他的后背。 他轻垂的睫翼颤了一下,吸了吸鼻子。 电话那头的陈望言察觉到什么不对,声音清醒了几分,“小落,你怎么不说话?” 身后的人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温热覆在了他的指尖上。 余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没什么,问你打不打游戏。” “哦。”陈望言打了个哈欠,“太晚了,我想睡觉,明天上午陪你打好不好?” 余落轻轻应了一声。 “那我挂了?”那头试探问。 “嗯。” 临挂电话,陈望言还困困倦倦叮嘱,“你也早点睡,游戏能白天玩。” “……” 一直到电话挂断。 身后的人才大力抱紧他,两个人紧拥的身体在颤抖,季屿忽然扣过他的身体,凑过去凶狠的吻咬他的唇瓣。 他不开心。 他在哭。 眼泪冰凉充满涩意,一滴一滴砸在了他的心脏里,坑洼陋烂的一颗心被砸得生疼。 他喜欢余落。 他爱余落。 两个人沉默的接吻,冰冷的雪花落在两人身上,路光微黄却不温暖。呼吸缠绵间裹着一团白雾。 他们像是快要溺水的鱼,靠接吻续命。 不接吻就会死。 苦涩的吻由急入缓,季屿不知道何时捧起了他的脸,冰凉的吻落在他的眼角、脸颊、下颚。 一直吻干他脸上的湿润,他才低下眸认真的看他。 余落是真的难过委屈,一张脸都哭红了,红着鼻尖一抽一抽,眼眶周围都是散之不去的殷红,抿紧唇,一双微棕的眸子湿漉漉的,连脸颊下方那颗棕色小痣都可怜兮兮的。 季屿呼吸漏了一拍,他静静的看着余落,把委屈了一整个晚上的小少爷揽进了怀里,那颗破烂的心脏抑制不住的抽痛,他埋在余落颈窝里,呼吸都在颤抖,“对不起。” 怀里的人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鼻音未脱,“松手。” 季屿没动。 余落也冷静了下来,安静了一会儿,狠下心刺他,“我们分手了。” 季屿呼吸紧缩,一贯冷静淡定的声音在颤抖,“……没分手。” “分手了,我提的。”他推开季屿,站起了身,抬起手背抹了抹脸。 季屿也站起了身。 “我给你打了三个电话,我在楼下等了你一个小时,我怕冷,我不等了,我要分手,我要回家。”余落自己也不清楚想说点什么,他只是挑着最令自己难过的那一部分的事实,一股脑儿倾诉出来。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想法,是后悔委屈迫切的想要离开;还是想听到季屿的挽留和解释。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余落觉得自己这样有点窝囊,有点没用,怎么变成这样,无能又废物的觉得委屈。 “我知道。”季屿轻轻一句话断了他所有想法,他温柔的把身前的人拥进怀里,“我知道你过来了,我在看着你。” 他顿了一下,艰难的继续道:“现在不需要等了,我口袋里有暖宝宝,身上应该也是热的,你可以抱着我。明天我送你回家,可不可以不分手?” 余落斩钉截铁,“不可以。” 他靠在季屿的怀里,并没有感受到他所说的热,冷得整个人都在发颤,仍旧强撑着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 “我在害怕。” 余落,我在害怕。 他闭上了眼,缓了一会儿,再次睁开时,漆黑的眸里一片深沉。 “我怕你觉得我冷血,怕你觉得我们之间有隔阂,怕你的父母不允许我们来往,哪怕是最普通的朋友关系。” 他怕的事情有很多。 最真实的想法是,他不想余落搅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害怕他会出事。 “……” 怀里的少年沉默了很久,抬起手环在他的后背,瓮声瓮气道:“我没有。” 没有觉得你冷血,没有隔阂。 父母也没有不允许。 “嗯。”季屿环着他的腰,单手把人抱了起来,另一只手拍了拍他两条腿。 余落乖乖巧巧勾了上去。 季屿抱着他往药店走,声音很轻,“是我错了。” 两个人走出一段路,绿色的药店牌微亮,季屿把他放在了店外的塑料座椅上,进了药店,提了一袋出来。 他把东西拿了出来,棉签、碘酒、创可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18章 “你不乖。” 伤口蹭了两下。 微小沙砾进了伤口里。 季屿拿棉签挑了出来,沾了碘酒给余落消毒。 “另一只手。” 余落乖乖伸出另一只手,摊平让季屿处理。 一直消完毒,季屿给他贴了两只手掌的创可贴,模样惨兮兮的小少爷眨了眨眼,小声问:“我们和好了吗?” 季屿勾唇低笑一声,“和好了。” 他拧好碘酒瓶盖,收回塑料袋里,裹成一团塞进了口袋里,他再次抱起余落。 两个人进了小旅店,感受到登记小姐讶异的视线,身上的少年羞耻的将脸埋进季屿的怀里。 季屿面不改色拿出身份证开了间房。 最后拿到钥匙,抱着余落往楼上走。 旅馆布局简陋,用具老旧。好在还有一个空调。 余落被放到了床上。 他绷着脸,又想起了什么,踢了踢季屿正在给他脱鞋的手,“我刚刚提了分手。” 季屿抬了抬眸,捉住那只乱动的脚,解开了鞋带,“我没同意。” “哦。”余落应了一声,往后倒在了床上。 季屿给他脱了另一只鞋。 床上的少爷又出声了,“你这算冷暴力吗?” 季屿给他放好鞋,站起身,居高临下和他对视,“……算。” 少爷沉默了几秒,声音闷闷的,“我不喜欢冷暴力。” 季屿坐在他的身侧,倾身过去吻了吻他泛红的眼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冷暴力。” “嗯。”余落轻轻应了一声。 房间里的空调终于开始作用,气温逐渐温热,余落脱了外套,偏头看向身旁的季屿,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季屿抬起手臂,把人揽进了怀里。 此时已经凌晨一点。 余落大悲大喜过后,神经极其疲倦,他慢吞吞应了一声,靠在季屿怀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湿润的吻落在他的睫翼上。 “晚安。” 余落昨晚睡得晚,第二天却醒得早。 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仿佛昨晚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他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门口忽然传来开锁声,卧室门打开,季屿提着东西进来了。 他关上门,把早餐放在桌上,另一个袋子装了洗漱用品,他走到余落身旁,弯下后背,亲了亲迷迷糊糊的少爷,“乖,去洗漱。” 余落迟钝了几秒,倒是想起了上次他没刷牙亲自己。他忽然扬起笑,搂着他的脖颈,仰着脸多亲了几次。 季屿倒是讶异他忽然的主动,但也愉悦他这种主动,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吃完早餐再亲,现在去洗漱。” 余落嗷了一声,接过他手上的东西,穿上鞋去了洗漱间。 一直吃过早餐,余落才想起来还没告诉父母偷跑出来的事。 现在快七点了。 家政阿姨七点上门,他让系统确认完他爸妈还在睡觉。于是扯了一通谎话,发信息告诉他们说,自己和朋友约好出去玩,不吃早餐了。 两个人下楼去退房 路边已经挂上了红灯笼,高树上也挂了几条红色中国结。 第二天就是春节。 余落倒是想去给季屿拜年,只是余家亲朋好友多,和陈家一块儿走了好几个地方,最后两个小孩跟着长辈去了外市。 两家的老宅也建在一块。 下了车,爆竹声热烈。 余落跟在陈望言身后跑进了室内。 几个长辈把红包塞到了他们手上,“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家有规矩,每年得在老宅待够五天。 但春节假五天结束,就是高三开学日了。 余落扔下陈望言,从小孩堆里溜上了楼。 新年,家里的小孩都被大人要求换上大红色衣服。 屏幕上的余落穿着红色大棉袄,衬得一张脸雪白乖巧,像极了清秀版的年娃娃。 季屿弯着唇笑,低声夸道:“很可爱。” “哦。” 余落往衣领里缩了缩,耳根露出点不太明显的红。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房间外有人在敲门,随之响起的是余母的声音,“小落,下楼吃饭了。” 余落应了一声,站起了身,和季屿告别,挂断了视频。 不同于另一边的热闹欢喜,季家冷清近无人气。 厨房里传出苍老声音,“小屿,给你爸烧柱香,准备吃饭了。” “好。” 这是季屿和奶奶过的第十个新年,家里依旧冷冷清清,只不过口袋里的手机微震。 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他拿出手机。 是余落给他发的信息。 [余:我要吃饭了。] [余:有辣椒有蒜有姜!我不吃。] 末尾还附带了一张饭桌照片。 少爷一如既往的娇贵。 季屿勾了勾唇。 好在今年还能有想起就开心的事和人 在老宅呆了五天,余落胖了足足五斤,他绷着脸决定绝食减肥。 “不胖。” 两人的手掩在桌下,季屿悄悄捏了捏他的指节,靠过去了些,轻声说:“很可爱。” 讲台上年轻的班主任刚说完高三最后一学期动员演讲。随后拿出了一张课表,贴在了黑板旁的公告栏上,她放了固体胶,最后宣布一件事,“大家换换座位,这个学期就只换这一次了。” 这一次是按照身高排的座位,余落和陈文俊成了同桌,坐在靠后面倒数第二排,班上总人数是单数,季屿成了余落的后桌,也就是那个没有同桌的倒霉蛋。 陈文俊还不清楚自己电灯泡的身份,从课桌里掏了两颗糖,放在了余落桌上,凑过去小声问:“余落,我昨天看你王者百星了,你能带带我吗?” 讲台上的班主任刚交代完所有事项,拿着英语练习册在讲解习题。 起初余落以为是受系统不在影响,他能看懂课本和上课内容了。但现在系统回来了,他仍旧能看懂,他猜测是因为世界出现bug。 不过为了维持学渣人设,他几乎没犹豫,答应了下来。 陈文俊借了隔壁班好兄弟的号给余落,两个人开始双排。秉持着能躺绝不c的理念,他秒锁瑶,全程挂在余落头上给他刷盾。 班主任并未注意后排的动静。 “我靠。”陈文俊低骂了一声,脸色严肃,两只手捧着手机,整个身子往身旁倾斜。 余落小声安慰:“往我这边跑,我来救你。” 最后隔着一堵墙,余落成功接到陈文俊,把他送回草丛,自己位移过去拿下三杀。 一局在余落的强势带飞下胜利结束。 “叮铃铃——” 下课铃骤响,班主任不拖堂,说了下课,拿着书走了。 陈文俊一抛手机,扑进了余落的怀里,深深的拥抱他,“哥!你是我唯一的哥!刚才那一秒,就那一秒,我连我们的孩子名都想好了。” 他收了手,激动的晃着余落的肩膀,“你好他妈的帅!我要是个女的,这辈子非你不嫁!” 余落被他夸张的表情逗笑了,没来得及推开他。 身旁的人也没什么顾虑,松了手,倚在墙上,抬着一边肩膀,拉了拉棉袄外套,露出一块白色毛衣布料,他朝余落抛了个媚眼,眼神迷离,向他发出邀请,“好哥哥,去放水吗?” 余落上节课喝完了季屿给他泡的茶,这会儿也有点涨,站起身,笑着踢了下他的椅子,催促道:“快走。” 后桌的眉头愈蹙愈深,听完最后一句,脸色已经沉了下去,整个人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息。 他站起了身,椅子被带了一下,刺啦在地板上划出了声,“我也去。” 陈文俊听见声响,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却蓦然对上一双冷漠的眸。 “……?” 他干嘛了?为什么季屿表情这么凶。 他正准备和他的好哥哥告状,却发现好哥哥跟着凶他的罪魁祸首出去了。 “……????” “不是,你们等等我啊。”陈文俊从座位上出去,匆匆忙忙跟上那两人的步伐。 这会儿是大课间,高三生不要求课间操,这会儿课间音乐声笼罩整片校园。 余落洗完手,看见男朋友倚在墙边等他。 他稍稍犹豫了一秒,抛下还在厕所的陈文俊,走到了男朋友身边。 男朋友貌似不太开心。 余落眨了眨眼,“怎么了?” 季屿没出声,抬起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牵着他的衣袖往教室走。 这会儿走廊上的不多,也算不上少。 有几个男生揶揄的看着他俩,甚至吹了声口哨,“落哥从良了啊。” “……” 被围巾遮住的耳朵微烫,他小声催促前面的人,“快一点。” 季屿轻微挑了下眉,还是没逗他,听话的回教室了。 季屿没有同桌,倒是多套课桌。 余落被他牵着手,只能坐在他身旁的位置,后门落了锁,后排没什么人。 季屿悄然挠了挠他的手心,凑了过去,语气意味不明,“和新同桌相处的很开心?” 余落绷着脸,严肃认真的回答:“不开心。” “不开心?”季屿挑了下眉,忽然手下用力,拽着人往下倒。 余落重心不稳往旁边倒,他单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还被季屿牵着,半蹲在地上。 “你不乖。” 季屿低声说完,单手捏着余落的下巴,逼着他仰头,接受着这个惩罚的吻。 公.主.号[闲.闲]-[.书-坊-] 坏人 教室里嘈杂热闹。 他们掩在桌下接吻。 余落整张脸都躁红了。 季屿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他的手,反而搭上了他的后颈,微凉的指尖落在那抹皮肤上。 余落颤了一下,发出点呜咽声,又被吞了进去。 指尖缓慢轻柔的揉捏着他的后颈。 快感从尾椎骨漫起,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余落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一只膨胀的气球,他快要爆炸了。 季屿终于松开了他,不安分的手也收了回去,抬起指腹,蹭了蹭他的嘴角。 声音格外磁性低哑,“乖。” 余落呼吸又漏了一拍,两只手拽着他的裤脚,下意识舔了舔唇角。 他还想说些什么,他的新同桌回来了。 他两只手撑在桌面上,探着脑袋过来看,疑惑又好奇,“好哥哥,你在这里蹲在干什么?” “……” 余落想杀人灭口了!! 他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坐回了椅子上。 “好哥哥,你的位置在我边上。”陈文俊稍稍提醒了一句,从课桌肚里掏出了手机,朝余落抛了个媚眼,“要不要再来一局峡谷浪漫游?” “……” “不来!”余落瞪了他一眼,红着脸趴到了桌上,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好吧。” 陈文俊委委屈屈转过去了,他的好哥哥不要他了,他的好哥哥也凶他了。 他委屈的点开了排位匹配。 进入页面预选瑶,并在消息栏里扣字。 【一只小甜甜:有野王哥哥吗?】 周围终于安静了点,余落悄然探出一双眼睛,却对上一张含笑的脸。 他又缩了进去,抿着下唇,心脏还跳得热烈。 剩下两节课是自习,余落也没有回自己座位,让陈文俊顺了两本书过来,掀开书摆在了桌上,他要陪季屿写题。 少爷打了个哈欠,半个身子都趴到了桌面上。 季屿停下笔,歪着头看了他一眼。 少爷又揉了揉眼睛,整张脸都趴进臂弯里了。 又过了几分钟,少爷已经安安稳稳睡着没有半点声响了。 季屿写完两套试卷,少爷终于睡醒了,他揉了揉眼睛,人还没清醒,迷迷瞪瞪的去拽季屿的衣袖。 他还没出声,季屿先回答了。 “还有五分钟下课,还有块巧克力,要吃吗?” “……” 余落又迷迷糊糊愣了半分钟,拽着他衣袖的手松开了,他摇了摇头,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又倒回了桌上。 下课铃响。 午餐时间教室里的人总是散得最快。 高三下学期,余母不再去各地旅游寻找灵感,而是要陪完余落的高考。 虽然余父冷脸强调余落没什么出息,毕业了直接打包丢进部队。余母仍然坚持不懈的给余落送饭,并且变着花样研究健康食谱,顺带给余落送完,去公司给老公送。 而季屿是在学校食堂吃饭。 今天余母给他带了鸡汤,只不过多放了点盐。 余落在他妈期待的视线下喝完了,优雅的抽了张纸擦嘴,“妈,有水吗?” “水?”余母眨了眨眼,“都喝汤了还要喝什么水?” 余落面不改色点点头,和他妈告别,下了车,拿着手机去商店买了瓶水。 说真的,他想吐。 陈文俊中午也去了食堂,但临走前特意哭求让余落给他带陈记的梅菜扣肉饼。 那家店离学校还有两个十字路口的距离,余落叹了口气,拎着矿泉水瓶任劳任怨往那边走。 等余落买完饼,离上课只有十五分钟了,估计又得踩点进教室。 他提着塑料袋原路返回,却被五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堵在了巷口。 他疑惑的扫了这几个陌生面孔,试探道:“打劫?” 带头的人忒了口,往前走了几步,高大的身体格具压迫感,“小朋友,还记得你上次见义勇为的事吗?” 余落镇定的点了下头,反问:“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啊。”后面有人哄笑。 “死的那个,欠了我们的钱,用他老婆来抵。” “你报了警,那娘们被抓了。” “你说,我们玩什么?” “……” 余落额角跳了两下,离他最近那个人忽然笑了一声,“其实你长得也不错,比那娘们还要好看,有没有什么姐姐妹妹?送给我们玩一玩?” 他舔了舔唇,眯着眼表情充满深意,一字一顿,极具挑衅与嘲讽,“要不然?把你妈送过来给我们玩几次?” “去你妈的。”余落重重将手上的塑料袋甩到了那人脸上,剩下几人没反应过来,他又趁机踹了那人一脚,飞快往回跑。 好在一条巷子直通,余落扫了眼身后紧追不舍的几名凶汉,往人多的广场跑。 身后的人依旧没有被甩掉,也没有任何顾虑,粗暴的拽开挡路的小孩,表情凶狠狰狞,一边追一边喊,“你他妈现在停下来,给我们磕头认错,我们还能原谅你。” 余落咬了咬牙,拐了路口,往后吼了一句,“你他妈早点死,我去你坟头认错。” 身后追逐愈烈。 余落原本以为他们不会在人多的地方闹事,但事实相反,他们并没有什么顾虑。为了不误伤路人,只能往人少的地方跑。 长时间的追逐,这具身体的体力渐耗。 身后的人终于停了下来,站在了街对面,倚着路灯抽烟,见余落看了过来,抬起手在脖子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现在已经上课十分钟。 余落站在公安局门口,两只手撑着膝盖稍稍喘气。 那几人还没有离开,大有一直守着余落的意思。 他转身,走进了公安局,和警员报了案,并着重强调,嫌疑人就在街对面。 接待的警员看了那五人一眼,表情有些为难,“小朋友,我们帮你登记了,你先回去吧。” 回去? 余落嗤笑一声,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电话铃声响了三声。 正在开会的余父接到了儿子的电话,他抬起手暂停了会议,接通了电话。 不孝子的声音透过屏幕,在静谧的会议室传开了,“爸!我被人堵了!” “……” 会议室噤若寒蝉。 余父沉着脸,拿着手机出去了,“你在哪?” “在和平路的公安局。”余落拉了条椅子,搬到公安局门口坐下,翘着二郎腿对着对面五人打电话。 “……” 余父沉默了几秒,明白了所有事,声音很冷,“等我过来。” 电话被挂断。 余落晃着二郎腿,抬着下巴挑衅对面五人。 头一回见着有人敢这么刚的五位大汉也齐齐沉默了几秒,握紧拳忍了又忍。 终于,有人忍不下去了,骂了句粗俗的脏话,怒道:“我要过去掐死这个小畜生。” 其他几人被说动了,拳头在发痒,他们刚过了半条街道。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公安局门口。 驾驶位车门打开,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成熟男人从车里下来。 “爸!”余落喊了一声,委委屈屈的走了过去,余光瞥了眼站在马路中央的五位大汉。 原本只看见一个人,大汉们步伐未停,到了这边。 后座车门被打开了。 一位穿着军绿色迷彩服的强壮男人从后座下来,余落瞥见那几人停了步伐。 他弯起眸,乖巧叫人:“陈叔叔。” 不同于余父脸上的冷冽严肃,陈叔叔脸上挂着笑,摸了摸余落的脑袋,偏着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五位大汉。 表情一下变了,那是一种从内里散发出来的凶狠野性,是来自常年在外作战的军人的威慑。 那五人转了个弯,走进了巷子里。 余落噗嗤笑了声。 陈叔叔曲着指节敲了敲他的脑袋,“说说?怎么惹上的?” 余父面无表情扫了余落一眼,“先上车。” 三个人上车,余落简单说了一遍经过。 陈叔叔表情严肃,“地头蛇也该打了。” 余落被送回了家。 他爹给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让家政阿姨看着他,不准他出门。 他撇了撇嘴,往楼上跑。 回到房间,他发现季屿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 余落看了眼时间,还是上课时间。于是放弃打电话的想法,打字回信息 看清余落的回复内容,季屿脸上的神情全然冷了下来。 却依旧打字叮嘱余落。 [。:这几天先躲一下。] [余:知道了知道了。] 余落回完信息,小声嘀咕:“怎么跟我爸一样。” 也许是因为在上课,季屿并没有再发其他信息。 余落在床上滚了一圈,呼叫系统。 “能不能把末世的异能给我用几个小时?”他越想越憋屈,这具身体脆弱娇气,照他在末世那水平,一个揍五个压根不是问题。 【……】 系统电子音卡了几秒,十分无奈,【宿主,快穿局宣传和平友好礼貌观念。】 言外之意就是不行,不借。 余落反驳道:“他们也不友好和平礼貌啊?” 【那也是不行哦,坏人自有天道收。】 只不过这次的坏人,有人替天道收了。 陈家主政,余家主商。 城市有意打击恶势力,陈余两家为了给余落报仇,全力支持。 不仅仅是堵余落的五个人,更多这样的禽兽都落了网。 原先计划实施有些困难,他们并未掌握能实施抓捕的证据。 但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邮件。 中秋番外 “小落!你赔我书包!”陈望言鼓着小脸气呼呼的瞪余落。 余落笑嘻嘻的接过他的书包,微棕的眸子亮晶晶的,又狡黠的转了一圈,“我帮你去补好。” 书包带是余落故意扯坏的。 这是系统给予他的奖励,回到季屿8岁,拯救孤单小可怜。 只不过他也是八岁的小豆芽,只能想出这么个坏法子。于是拉着陈望言,两个人悄悄从后门走,躲过校门口的司机叔叔,溜到了后街公交站。 两个小孩一贯调皮,陈望言并没有担心害怕,和余落坐在公交车上,舔着他给自己买的冰激凌,只是有些疑惑,“小落,我们要去哪?” 小余落声音软软糯糯的,“去给你补书包。” 他记得季奶奶在广场上摆摊,就是干给人补衣服的活。 果不其然,余落在广场边缘看到了季奶奶。他拽着陈望言跑了过去,把书包递了过去,白净可爱的小脸露出一抹担忧,“奶奶,可以帮我补书包吗?” 季奶奶家里也有个小孙子,见着两个可爱的小孩,心都软化了,忙接了过来,“好,奶奶给你补。” 季奶奶没有多余的小板凳,两个小孩就坐在地上,两只手撑着脑袋,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陈望言脑袋往下掉,哎呦了一声,歪着身子撞倒了余落。 两个人跌在一块儿,季奶奶忙放下书包,去拉两个小孩。 陈望言比余落高半个头,身体也结实,压得余落生疼,眼泪都憋出来了。 季奶奶先拉起了陈望言。 一只同样白净的小手伸到了余落身前。 余落心下一动,已经预感到是谁了。抬起脸看过去,还是被季屿冷漠的小脸萌了一脸。 他忙把手放上去,借着季屿的力站了起来。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夸张的喊:“疼死了。” 季屿从小到大见过的小孩都是娇气又讨人厌的,这会儿被漂亮的小孩抱着,表情有些茫然空白,两只手悬在空中,漆黑的双眸凝滞着,不知所措的眼神投向了自家奶奶。 季奶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孙子如此生动的一面,笑着没去帮忙。 小季屿正不知道怎么对待怀里的小朋友,另一道稚嫩的声音焦急的闯了进来。 “小落你很疼吗?摔到哪了?让我看看。” 余落不搭理他,一颗心吊在小男友身上,没听到季屿的声音,他抬起脸,小脸写满了委屈,瓮声瓮气问:“你怎么不哄哄我?” 陈望言急得围着两个人转。 季屿沉默着与他对视,片刻后,还是服输了。 他僵硬的抬起手,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小脸绷着,正经极了,“不疼。” 季奶奶见到这一幕,好笑的笑出了声。她咳了声,终于把三个小豆丁吸引了过来。 “好了好了,书包缝好了,奶奶要回去做饭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余落哦了声,委委屈屈的松开了抱着季屿的手,从口袋里掏了钱,乖巧递了过去。 季奶奶笑了声,“奶奶不收你们钱,好好读书。” 余落也没强求,从口袋里掏了一大把糖塞进了季屿的手里,他眨了眨眼,软绵绵的笑,“谢谢你哄我。” 季屿攥紧了手里的糖,一言不发看着他。 季奶奶带季屿离开后,和余落一起留着原地的陈望言想起了什么,鼓着脸大声斥责,“小落!那是我送给你的糖!你竟然给别人!!” 小孩子都有不可形容的脑回路,尤其是不许把我送你的东西给别人。 余落从口袋里掏了颗糖,剥开糖纸塞进了陈望言嘴里,“好了好了,我明天给你买。” 陈望言嚼了两下,也没那么气了,跟着余落往路边走,慢慢回:“那不一样的。” “那我以后不给了。”他说完,心道:以后我给他买。 陈望言才欢欢喜喜点点头。 两个人蹲在路边,余落拿电话手表给家里的司机叔叔打电话,让他来这里接人。 司机叔叔也疑惑两个小朋友怎么跑到这来了,疑惑问了一句,被小余落敷衍过去了。 次日。 两个小孩也是一块儿去上学的。 余落早就从系统那里得知季屿在他们班楼上。于是在教室放了书包,拿着一瓶牛奶往楼上跑。 “唉唉唉??!”陈望言眼尖,忙追了过去。 他跑得比余落快,一下就追上了他,不紧不慢跟在他的身侧,还有精力问:“小落,你要去哪?” 余落跨上最后一阶楼梯,可爱的脸上露出笑容,“去送温暖。” 陈望言其实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小落说什么就是什么,酷酷的小孩两只手插在兜里,悠悠走在余落身后。 他给小落撑腰就好了。 余落两只手扒在后门,乖巧的脑袋探了进去。陈望言则倚在门板上,小脸挂着冷酷的表情,视线乱转。 终于,余落看见了自己想要找的人。 他弯着眸跑了进去,站定在季屿身侧,把手里的牛奶递了过去。 眨了眨眼,“请你喝牛奶。” “……” 季屿并没有接,沉默睨着他,双眸一片漆黑,叫人看不出眼底的神情。 陈望言不满意了,冷酷的小脸染了分怒意,替余落打抱不平,“你凭什么不收?!” 余落闻声,微讶瞪大了眸,忽然想到什么,又垂下了眸,“你不要那我拿回去吧。” “……” 座位上的小孩冷了几秒的脸,表情忽然有些不自然,他伸出手,接过余落手里的牛奶,声音有些僵硬,“谢谢。” “不用谢。”余落弯起眸,“我叫余落,你要不要和我做好朋友?” 陈望言不乐意了。酷小孩摘下了冷酷的面具,气鼓鼓的质问余落:“明明我们才是好朋友!” 余落啊了声,改口,“那我们三个做最好的朋友。” 陈望言语气还是有点幽怨,“不行,我们要比好朋友还要好一点!” 余落点点头,“好。”他转过头问季屿,“那我们做第二好的朋友可以吗?” 季屿抬着眸,抿紧唇,一眨不眨的看了他很久,弧度极轻点了下头。 余落弯着眸,脸上写满了欢喜,眼底像是有一片闪闪的碎星,明亮稀见,又格外招人珍惜。 下课铃响,两个小孩回到自己班级。陈望言想通了,给余落分享自己的疑惑,“小落,我还是觉得不对,本来只有我们两个是好朋友,为什么要加一个啊?” 余落几乎没想,歪着头,轻声回答:“因为他对我很重要。” 陈望言不开心了,委屈的噘了噘嘴,明明他才该是小落最重要的人。 小落竟然背叛他们的友谊! 气死了!他再也不要和余落玩了! 他故意跟余落冷战了十分钟,但是余落并没有主动跟他求和。 陈望言委屈的趴在桌子上,自暴自弃的想,小落以后是不是只会哄他的新朋友了。 余落认真上完一节课,下课铃响过,他转头本想问陈望言要不要去小卖部,结果对上了一张皱成一团写满幽怨的小脸,他好笑出声。 陈望言更不开心了,小落不仅不哄他,还要笑他。 他决定了,他今天放学回家就要去跟余叔叔告状。 余落笑了好一会儿,拽着他往楼上跑。 陈望言一边跑一边想,他难过的心都要碎成渣了,他都这么难过了,为什么小落还要带他去找季屿。 两个人到了季屿的班级。 余落却拉着陈望言去了另一个座位,精雕玉琢的小姑娘瞪大了眸,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小鹿,声音软糯糯的,小声问:“你们要干什么?” 陈望言也瞪大了眸,脸涨得通红。 余落嗤笑一声,不管他俩了,往季屿方向走。 季屿其实早就看见余落进来了,只是他并没有站在自己身侧,而是走到了别人的桌旁。 一贯面无表情的小脸此时有些恍惚失神。 不是说他们才是朋友吗? 他咬着下唇,生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恼怒和烦躁。 直到熟悉乖巧的小脸凑到了自己眼前,他才松开唇,语气有点委屈,“骗子。” “啊?”余落有点无辜的眨了眨眼。 季屿并不打算解释,拿起笔开始写作业。 余落半个身子趴在了桌上,两只手臂放在桌面上,下巴搭在手臂上,小脸离季屿的手臂一指之距,鼻间呼出的温热全喷洒在了他的手臂上。 微垂的睫毛颤了一下,薄唇不自觉的抿紧了。 余落又往前爬了爬,下巴搭在了季屿的手臂上,歪着脑袋,脸贴在他的手臂上,软乎乎的撒娇,“不要写作业,陪我去玩。” “……” 季屿看了眼写得乱七八糟的答案。 内心挣扎了几秒,好像不生气了。 他放了笔。 “好。” 余落喜欢拽着陈望言走,但是换做是季屿,微棕的眸子狡黠转了圈,他牵着季屿的手,强硬要求要和他十指相扣,并且理直气壮,“好朋友都是这么牵的。” 季屿没挣,只是沉默了几秒,才小声开口:“你和陈望言才是好朋友。” 余落想也没想,笑着回,“我们也是好朋友。” “我们是第二的好朋友。”季屿平淡的叙述事实,话落,他才发觉自己其实是不满意的。 “我们是不一样的好朋友。”余落歪着头看他,脸上挂着灿烂可爱的笑容,语调很轻,一字一顿认真道,“你是唯一的。” “……” 季屿又沉默了几秒,别开了脸,佯装淡定的回,“嗯。” 余落看到了他嘴角微扬的笑容,也跟着弯起了眸。 他还不满意季屿的反应,撞了下他的肩膀,噘着嘴故意道,“你都没有说我是你的好朋友。” “嗯?” 余落要求道:“你要说我是你的好朋友。” “嗯,你是我的好朋友。” 余落继续追问:“是唯一的吗?” “…是。” “是最喜欢的吗?” “……” “是。” 第20章 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余落又被放回学校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找他一个星期没见面的男朋友亲亲。 城市又降了一场雪,操场上堆积起厚厚的雪层。 体育课还没被取消,因为天气恶劣,改成在教室里放电影了。 余落伸出手,勾了勾男朋友的指尖,小声引诱,“我们出去吗?” “嗯?”季屿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余落又凑近了些,小声重复一遍,“出去。” “好。” 两个人和陈文俊知会了声,老师来了就说去厕所了。 教室后门溜出了两位少年,径直奔上了天台。 这会儿天冷,天台上也积了层厚重干净的雪,洁白的雪层下陷,留下几个脚印。 怕冷的少年两只手都放在男朋友的口袋里,仰着脸和他接吻。呼吸缠绵,交裹着稀薄白雾,美好得像是一幅画卷。参天古树枝头积压的一块厚雪下坠,吱呀造出些细碎的声响。 这并未扰到雪地里的恋人。 他们是冰天雪地中依旧能靠爱互相点燃的火柴。 只是一点细微的暗示,就能纵燃全身。 爱让他们粉身碎骨。 季屿想,最好葬在这片雪地里。 这辈子,下辈子。 生生世世,余落是他的爱人 冬季转然远去,校园里随处可见春意。 枯黑的枝头冒出点嫩绿的芽,石板周边隐约可见斑斑点点的绿。 穿着校服的两个少年站在成绩公布栏前。 余落的视线在第一名季屿两个字上停顿了几秒,转而往后浏览,他一边看一边往右边挪,一直到最后几排,才找见了他的名字。 余落,245分,896名。 全校一共1031人,余落这个成绩排名落在高考中,是只能打包去开挖掘机的水平。 这一个月,季屿一直都在帮余落补课。 看清楚自己的成绩,余落有点儿心虚,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维持学渣人设了。但骤然从倒数进入正数,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是重生魂穿。 但余落也不是那种极优的学神,不仅不会压分,还把高中学的知识也忘了七七八八,这回原本是打算考个350,结果分没压准,少了近一百。 他转过头,硬着头皮给自己找借口,“是这次题目太难了。” “嗯。”季屿低应了声,心里已经在琢磨给他换一种辅导方式了。 课间。 余落拿着试卷转向了后桌,右手拿了只笔,夹在指尖转,语气里有点炫耀的成分,“检查。” 季屿拿着红笔给他批改。 倒数第二个大题落了个步骤,答案全对了。 他颇为讶异的挑了下眉,看见少年脸上的得意神情,没忍住笑了声,夸道,“很厉害。” 余落弯着唇不语,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陈文俊偷偷看了眼小情侣的下课日常,心道了声亮瞎狗眼。 他撞破同桌恋情是在一个寒冷的早晨。 他昨天把数学试卷落在教室里没带回家,想着第二天早点来学校补,却撞见了教室后面两个人接吻。 “……” 陈文俊发誓,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尴尬的事。 他愣在门口,感受到季屿冰冷的视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完了。 他陈文俊伟大的一生要结束了。 要被季屿暗杀了。 清晨格外冷,屋外围墙角还打了霜,陈文俊缩了缩脖子,佯装淡定走进了教室,抬腿往自己座位走。 站在余落桌前,他低下头悄悄瞄了一眼,看见他俩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余落站起身给他让了道,陈文俊走进。 他放了书包,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忽然压低声,充满歉意:“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俩在教室。” 余落倒是表情还好,轻轻笑了一声,“没事。” 季屿冷哼一声,没吭声。 得到余落的谅解,陈文俊稍稍放心了些,人一处于安稳踏实的环境,就容易萌生八卦欲,他好奇的问余落:“你俩那什么,是在处对象吗?” 余落毫不犹豫点点头。 陈文俊缩着脖子偷偷瞄了眼季屿,触到他冷漠寡淡的眼神,又心虚的移开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前几次季屿好像看他不顺眼了。 陈文俊!!坏人姻缘是要遭雷劈的! 他举着三根手指跟余落发誓,“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余落笑了声。 他又颤颤巍巍看向季屿,小声道:“我以后绝不打扰你们,能借借你的数学试卷吗?” 季屿从课桌里抽出试卷,面无表情道:“记住你的话。” “记住了记住了!” 陈文俊傻笑着接过试卷,没再打扰他俩了。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余落也没再和季屿闹,乖乖巧巧做起题来 春意渐深。 月考结束,余落去看了榜。 季屿还是第一,他仍在五百名开外。 余落“啊”了声,表情有点儿失望。季屿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低声夸道:“进步了。” 两个人这段时间的暧昧绯闻在校园里广传,乍一出现已经引起了许多悄然的注意。而现在两个人不加掩饰的亲昵行为,似乎是证实了两人的关系。 云城一中沉寂已久的贴吧终于热了起来。 【#惊!校霸和学神之间竟是这种关系!】 这条帖子有理有据,遭到质疑回复,直接贴上了图片。 先是之前不知名同学拍到的两人在游乐园的照片,那张照片曾经也被发上了校园贴吧。只不过那会儿大家都明白季屿和余落关系不好,并未多在意,于是照片沉了下去。 第二张照片便是两人在校外牵手打闹的照片,余落仰着脸朝季屿笑。而季屿也只是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发顶。 帖子很快被顶了起来。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余落看上去这么娇!】 【原本以为是学神为爱做0,没想到竟然是校霸!】 【虽然说冠着校霸的称号,但是余落真的很阳光帅气!一点也不像校霸。】 【楼上那位姐妹,那是你没见过他打架的样子。】 陈文俊作为撞破他们恋情的第一人,觉得自己在这条帖子下有一定的发言权。于是一条一条回复帖下表示怀疑的评论。 【我和他们一个班我还能不清楚?他俩早就在一起了!】 【之前有人欺负季屿,也是余落出头制止的。季屿手被烫伤,余落大老远跑去医务室买药,还亲自给他涂药!】 网上争纷热潮,两位当事人一无所知。 吃完午饭,两个人准备去学校自习室复习下门考试内容。 路上,余落却被一个女生拦住了。 女孩明艳娇俏,咬着下唇盯了季屿几秒,恨恨的瞪了一眼余落,“你甩了我就是因为喜欢男的?” 余落忽然被指责一番,整个人还有点懵,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是原主留下的桃花债,他理所当然点点头,“我被他掰弯了。” “……”女孩也没能想到余落回答的这么直白。 娇艳的脸扭曲了一瞬,抿了好一会儿唇,难言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流转了一圈,问:“喜欢男的有什么好?难道一辈子不上…吗?” 女孩子终究是脸皮薄,神情羞赧,还是没说出那个字。 “怎么不能?”余落绷着脸反驳,“要我录下来给你看?” “……” 女孩的脸色更加苍白,咬着唇泫泫欲泣,她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在谈恋爱,没想到他们已经到这一步了。 余落神情柔和了几分,骨子里仍存着绅士儒雅的作风,小声和女孩道歉,“对不起,是我耽误过你一段时间,希望你以后碰到一个合适的爱人。” 女孩吸了吸鼻子,没再出声,跑开了。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季屿终于没忍住笑了声,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背,声音微低,笑意温润,“小骗子,什么时候能了?” 余落耳尖一红,刚才说出来的话都是瞎编的。不过少爷的面子不能丢,依旧绷着一张冷酷淡淡的冷,“哦,那下次试试。” “试试?”季屿轻笑一声,歪着头看着脑袋快低到胸膛的脑袋,难以描述的愉悦在心脏迸发,他挠了挠余落的手心,“好,试试。” 所谓的试试,被季屿安排在了他的生日那天。 余落带着他回了自己家。 这天刚好是双休,家政阿姨休了假,余父余母也出去过二人世界了。 季屿是第一次来余落的房间,和他本人一样,布局是暖色格调。 他坐在床边,抱着余落的枕头轻嗅。 和少爷身上是一种味道,想顺回家。 “咦。” 刚从楼下顺了两瓶饮料和几袋薯片的余落一推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他嫌弃的啧了声,把怀里的东西倒在了被子上,故意挖苦骂:“死变态。” 季屿挑了下眉,放下枕头,站起身去抓喋喋不休的少爷。 “变态。” “禽兽。” 他骂一句,脸上就会多一个牙印。最后他不骂了,季屿也没有放开他。 那张喋喋不休的唇被撬开,内里是一片柔软温意。 两个男生亲密,很容易闹出点其他的事。 余落烧红了脸,尴尬的推开了他,视线不自觉下移,落到季屿身下,又骤然别开了脸,脸颊更红了。 他抿着唇,低头看了眼自己。 撑在身后的手偷偷攥住了被角,将被子扯了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第21章 看着纯情羞涩的小少爷,季屿勾着唇笑,他更加靠近,蹲在余落身前,眼底流淌着温柔深沉的笑意,那只骨节分明有力的手掌探进了被里。 他低声轻笑,“宝贝,这是正常的。” “……” 余落觉得太不正常了!! 他两只手撑在身后,白皙的脖颈微仰,露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突兀的喉结不上不下,难耐的滞了几秒,忽然滚动了一圈。 他急促又抑制的喘着气,眼角蕴开一抹嫣红。 他偏着头,整张脸都布满潮红。腰窝被人掐住,轻微的颤抖。 过了很久,急促的呼吸滞了几秒,他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绳索,已经是大汗淋漓了。额角的薄汗积成了珠,顺着鬓角不断下落。 床边的人站起身,推开了浴室门。 里面传来了急促的水流声。 余落拉好裤链,拉过被角,上半个身子都罩了进去。 季屿一出来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他好笑的扯了扯被子。 没扯开,又用了点力。 藏着被窝里的余落整个人都是红的,别开脸根本不敢看季屿。 季屿亲了亲他的唇,哄道,“这是正常的。” 这才不正常!! 况且这张嘴还碰到其他东西,余落更加别扭了。 季屿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抱着他笑。 自己倒是舒服了,他男朋友还难受着。 他抑住躁意,小声说:“要不然我也这样帮你吧?” 余落是个行动派,说完就要往下蹲。被季屿拽了起来,他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不用这样。” 他牵着余落的手,歪着头低笑了一声,充满深意的捏了捏他的指节。 余落懂了。 躁着一张滚烫的脸,被男朋友牵进了浴室。 两个人又折腾了好一会儿,余落整个人都红了,脑袋缩在季屿怀里,被他抱了出来。 人落到床上,余落掀开被子,把自己捂了进去。 太丢脸了!! 他不敢看季屿,脑子里不可抑制的会想到别的画面。 隔着一床薄被,床边的人曲着腰,摸了摸他的脑袋,声音微哑性感,带着一丝餍足的欢愉,“乖。” 他完了,他堕落了。 余落觉得他男朋友好撩。 余落在被里闷了几分钟,被季屿捞了出去,他被端端正正放到书桌前。 季屿摸了摸他的脑袋,从他的书包里拿出了这次月考发下来的试卷,正正经经开始给他讲题。 季屿给他设了个目标,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和他在同一个城市。 他很认真的在规划他们的未来。 他歪着头看了眼走神的小少爷,举着笔杆敲了敲他的脑袋,“这道题会了吗?” 余落很快回神,夺过笔,嘴上敷衍着,“会了会了。” 季屿轻笑一声,没在意这个小细节 转瞬。 夏季的蝉鸣不止,空气中似有若无的热浪翻涌,考场外一片焦躁嘈杂。 已近高中尾声,季屿也不再掩饰,当着众人的面,低下头,嘴唇碰了碰余落的额头,他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加油。” 余落本身就不笨,经过几个月的补习,已经能稳定到五百分以上。 他没有应,只是弯着眸,脸上是最灿烂明媚的笑容,微棕的眸子里是深不可见的肃重。只是掩得深,叫人只能看见表层的亮意。 季屿并未察觉什么,被余落的笑容感染,低着头笑出了声。 机械女声开始提醒考生进入考场。 两个人分别。 余落走到楼梯口,又转头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还立在原地,定定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他呼出一口浊气,毅然转回了头,抬腿往楼上走。 系统等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 【宿主,可以脱离世界了吗?】 “……” “嗯。” 清冷寡淡的脸凝在虚空中,忽然破碎,碎片乍落,被底部不见底的黑洞全部吸进。 【…登出世界成功!】 第1章 监狱里,余落坐在床边,身上只穿着一件被尘污糟染的白色长袍,腰上系着一条白色带子,露出胸前一大片光景,半截锁骨上有一道黑印,晃动之间只见狰狞鳞片,大截图案没进袍间。 白袍刚没过膝盖,纤细白皙的小腿轻轻晃动,脚踝上锁着道突兀的黑色铁链,一直延伸到墙角石壁之中,硕重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轻晃,发出金属磨蹭的轻响。 狱门外监守的士兵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视线从那截小腿不断上移,停留在被白袍完全遮掩住的地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微红,视线停滞片刻,再往上移,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士兵忙挪开视线,心脏发了疯似的狂跳不止,脑袋里的燥热因子爆裂,等他反应过来,额头已经涔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余落自然也看见了,身体往后仰了下,勾着唇轻笑了一声。 士兵背着身不敢看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长剑。 这是余落进入这个世界的第三天,也是他入狱的第三天。 【宿主,我们的任务是要帮助男主夺回王权。】 系统将世界线传输给余落。 这是一个西幻无cp世界。 男主巫屿是这个世界的国王,十三岁被推上王位,成为骑士长和内阁首领谋取滔天权利的傀儡国王。 原书记载巫屿一步步夺回政权,报仇雪恨,最终振兴王国。 但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故障,巫屿并没有打败反派,反倒是被全王国的敌人——塞壬海妖斩杀于王国领海之上,并被缚上永世无生的诅咒。 在余落之前,快穿局也安排了好几位宿主来做任务,死法各不相同。 上级系统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一级一级下落,最终轮到了系统的头上。 系统自责道:【对不起宿主,是我等级太低了,才害您分到这么危险的任务。】 余落两只手撑在身后,轻呼出一口浊气,在脑海里安慰它,“没事,看你家宿主给你争光。” 【呜呜宿主你真好。】 系统在他脑袋里嘤嘤哭了起来。 余落面不改色屏蔽了系统,他直起身,晃了晃脚踝上的铁链,抬腿往狱门走。 他轻睨着士兵僵直的后背,微哑的声音里含了笑,“可以给我一杯水么?” 士兵忙点头,僵硬的往拐角处的水桶跑,他拿了个瓷杯,装满水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红着脸将杯子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又重新装了杯水。 余落靠在铁门边,眼眸含笑,见他将水杯递了进来,轻微挑了下眉,道了声谢才接过。 他喝完水,便听见铁门外的士兵出声了,“王爵大人,您一定会出去的。” 在他的心里,俊美的王爵大人绝不可能是王国的不详之人,王爵驰骋边境,为王国夺回领海,他是王国真正的救世主。 要他来说,真正的不详之人一定是辉煌王宫里的国王,无能奢靡。 王爵是世袭的唯一王族,是唯一拥有全国军队执行权的真正将领。 自王爵被巫师预言为不详之人入狱,王国全体国民为王爵申冤。 余落抬起指尖,点了点瓷壁,“但愿如此。” 他将瓷杯还给士兵,声音好听低沉,轻声提醒:“下次直接把杯子给我,王国淡水源稀缺。” 士兵才想起刚才自己浪费淡水的行为,燥红了脸,还忸怩着想解释一句。 结果王爵大人温柔的安抚道:“我知道你是照顾我的洁癖,谢谢你,但下次不要了。” 士兵脸颊滚烫,结结巴巴应了下来。 他屏着呼吸,悄悄看了眼躺在床上浅眠的俊美男人,心脏又熟悉的疯狂跳动起来。 王爵大人是最温柔善良、也是最勇敢正义的人;是全王国的英雄,是所有国民心照不宣的神明。 怎会有人不为之倾倒,反倒想着对他降之神罚呢? 王爵入狱第四天。 国王发布诏书,称王爵确为不详之人,将于三日后,在神女雕塑前实现神罚。 所谓的神罚,就是将锋利的钢丝栓在人身上,施刑者将其绞杀。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狱门外的士兵急得脸色苍白,甚至悄悄递了钥匙进去,“大人,要不然您还是逃狱吧?” 余落哼笑一声,淡定的翻了个身,“不逃。” 士兵锲而不舍劝道:“可是并没有大臣相信您,您再待下去只会被绞杀。” “但我无罪,逃狱,只会受到更多诟病和不公平的对待。” 话音一落,余落都被自己正义感动到了。 “……” 士兵沉默的看了他好久,眼底盈满热泪,“大人,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话落,他转身提着长剑离开了。 余落倒不担心他做什么傻事,只是换了个姿势,两条手臂交叠着垫在脑后,对着漆黑的天花板眨了眨眼,在脑海里问系统,“我们还要什么时候出去?” 【抱歉宿主,还要三天。受刑当日,我会捏造数据伪称神明,让你免受神罚,并为你收获国民的崇拜与信任。】 所谓神的旨意,通常只是人捏造出来为自己获利的手段。 他们可以用神意来处死余落,余落自然也可以用神意来为自己洗脱。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会死,只是在这一小方空间里呆了整整三天。除了生活必要会被王国武士监守着自由行动,他没有再离开过。 他要无聊死了。 系统也知道这不是人干的事,它也心疼宿主。于是悄悄屏蔽与上级系统的对接,调了下程序,开心道:【宿主,你可以以灵魂状态离开这里。】 “嗯?”余落愣了两秒,坐起了身,瞪大了眸,语气有点不可思议,“所以我成阿飘了?” 【也可以这么说哦。】 余落迫不及待站起了身,他看见自己的身躯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得安详。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半透明,四周有星星点点白光,亲密的缠绕在他的身上。 余落晃了晃手,好奇问:“别人能看见我吗?” 【不能哦。】 “那好。”余落开心了,“我们去王宫转转,来了这么久还没和男主打过招呼。” 第2章 “那今晚能陪我睡觉吗?” 夜里寂然无声,王宫外有层层士兵驻守,一直到国王寝殿外的走廊上。 余落飘在半空,跟着送牛奶的女仆一起进了国王寝殿。 床上的少年虚弱的倚在雕花床头上,修长的手指无力的垂在膝盖上,昳丽样貌,又乖巧顺从。 “今晚可以不喝牛奶吗?”年轻的小国王懒洋洋坐直了些,神态依旧懒散松怠,仿佛下一秒就会成为睡美人长眠下去。 一个漂亮听话的傀儡,没有人会不喜欢。 但身处权利交织的密集处,女仆并没有退步,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神情,只是僵硬直白的重复,“殿下,该喝牛奶了。” “好吧。” 小国王拒绝不了,伸出手端起了玻璃杯,仰着脸一口气喝完了。 唇角还残留着白色奶渍,浓密细长的睫毛轻垂,一双漆黑的眸子转动了一圈,眼底的深沉情绪被掩盖彻底,他舔了舔奶渍,对着女仆露出一个乖巧灿烂的笑容,“我喝完了。” 视线却掠过女仆,落下她身后被风吹动的窗帘上。 女仆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端着玻璃杯走到窗边看了一眼。 窗外焊着沉重的铁栏,像是另外构造的一间牢房。 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将窗帘拉上,最后一丝月光也消失在这间华丽的寝殿。 “殿下晚安。” 话落,沉重的大门关上,寝殿里只剩下了孤单的小国王。 “……” 床头的白色灯盏渐燃,橙黄光亮时而跳跃。 沉默了许久。 小国王歪着头,遥遥看着窗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问道:“王爵大人为什么不过来呢?” “……” 余落觉得巫屿在诈他,系统明明说过没有人能看见他的。 系统察觉到余落的怀疑,忙抢声道:【宿主,我保证男主是看不到你的!】 余落相信系统,于是试探着往前挪了挪,他偏过头再去看巫屿。 小国王的视线也跟着移动了过来,他甚至站起了身,白皙精致的脚踝晃动,足尖落在了冰凉的地砖上,缓缓朝他走近。 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了他的脸侧。 是实实切切的亲密触碰。 余落瞪大了眸。 小国王仰着脸,笑意并不入眼,歪着头,半是疑惑的轻喃,“王爵大人死了么?” “……” 许久没能听到对方的回应,小国王垂下手,轻叹了口气,声音微低,又带着些这个年龄的乖稚,还有些细微的委屈,“大人不愿意和我告别么?” “……” 系统因为自己的程序失败,已经自责苦恼到电流声嗡嗡了。不过几秒,它已经转变心态,化悲愤为动力,主动关自己禁闭室,发誓要琢磨出程序失败的原因。 说到底,余落还是不忍心让小孩哭的。 他无奈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没死。” “那这是什么?” 小国王脸上的失落委屈情绪一扫而空,他弯着眸更加靠近了些余落,丝毫不掩饰好奇的陈述事实,“女仆并没有发现你,只有我能看见?”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脸上的笑容更显欢愉,就像是受到了特殊奖励的小朋友,乖巧的表情格外令人怜惜。 余落在他期待的视线下点了点头。 小国王看到他的确切回应,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垂着眸盯着他看了好片刻,又轻声问:“那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并没有什么事。 余落只是想见见他的任务对象,以一种互不打扰的状态,但这种状态很显然被打破了。 他只能改口,半真半假,“想见你最后一面。” “见我?”小国王眨了眨眼,“为什么要见我?” 原世界线里,小国王和王爵并没有太多的交际,最多是隔着大殿的台阶,严肃的处理政务。 而王爵死后,小国王还被骑士长等人禁锢在冰冷的宫殿之中,也并未出现在王爵的葬礼上。 两人近乎陌生。 “我要死了。”余落平淡说完,继续面不改色乱扯,“生前答应过老国王会保护你扶持你,但这好像并不会实现了。” 老国王死前的确召见了王爵,当时寝殿里的人全部被支走了,幼小的巫屿藏在了床下,听到了父王的暴怒吼声。 “我要你发誓,此生不会伤害小屿,否则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 “遵从您的命令。”俊美的王爵大人抚平了衣领的褶皱,优雅的行了个绅士礼。 “滚出去!”伴随着怒嚎的,是更加剧烈的咳嗽声。 王爵离开以后,巫屿才从床下钻了出来。老国王握紧他的手在颤抖,“孩子,等我死后,一切事务和王爵商量。” 但小国王并没有和王爵商量的机会。 小国王刚继位,领海有塞壬海妖发动战争,王爵匆忙奔赴战场,凯旋归来已是一月后。 王宫里已经换了天,而他也被冠上不祥之人的称呼绞死。 “你要保护我?”巫屿弯着眸笑,再一次低喃复述他的话,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 “对。” “那今晚能陪我睡觉吗?”小国王乖巧的笑,故意拉长着尾音,软绵绵的可爱极了。 余落迟疑了几秒,在小国王真诚期待的视线下点了点头。 小国王先抬腿往床边走,巨大的白纱窗帘垂在地面,他偏过头,看见余落还立在原地,稠丽的脸上又多出委屈失落的神情,“王爵不想过来吗?” 余落绷着脸走了过去。 两个人躺在床上,巫屿侧着身,微垂的视线漫不经心落在余落的身上,他忽然抬起手,搭在余落的腰上,额头抵在他的后背,声音很低很弱,“你是真的想保护我吗?” 腰上的手又移动了几分,四处游走了一圈,最终回到了远处。 余落僵硬着身子,感受到巫屿话里的忐忑不安。并没有推开他的手,只是深呼出一口浊气,“真的。” “哦。” 小国王淡淡应了一声,不知道信没信,只不过乱动的手收了回去。 忽如而来的沉默了许久,两人都没有再动,余落闭着眼,呼吸逐渐平稳。 身侧的巫屿忽然翻了身,他一眨不眨看着睡熟的王爵,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他并没有在余落身上找到什么攻击性器具。 他不是来杀自己的。 怎么会? 巫屿撑起了身,更加凑近了他,他盯着那张熟悉俊美的脸好一会儿。忽然抬起手,指尖触上温热的脸颊,如蛇信子般四处游走。 寂静的寝殿里鸦雀无声。 这并不是王爵。 熟悉的面具被捏碎,被隐藏在面具之下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和王爵有五分像,同样是柔软的黑色短发,更加青涩,漂亮却纯粹得没有攻击性。 小国王的呼吸漏了半拍。 他惊喜的弯起了眸。 他猜对了,这并不是原来的王爵。 自傲狂妄的王爵怎么可能说出保护他、扶持他这种虚伪又愚蠢的谎话。 他应该和骑士长一样,是为了权利不择手段的伪善野狗。 看着陷入熟睡的少年,巫屿久久不能从他脸上移开视线。 窗外响起一声鸦叫声。 巫屿终于有了动作,他舔了舔碰过余落的指尖,躺回了原位 余落这一觉睡得很好,第二天睁眼,已经回到了狱里。 忙忙碌碌消失了一整个晚上的系统终于冒头了,它急匆匆的准备给余落展示自己的成果,【宿主,我查到了!】 它嘻嘻傻笑了几声,【这是西幻世界,魔法幻术什么的也确实存在。因为原世界崩塌过,天道给男主分发了更多金手指。如果有看到魂体的现象,也是正常的。】 余落低嗯了声,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简陋破旧的监狱里,他揉了揉眼睛,门外的士兵红着脸请他出去洗漱进食。 离王爵被绞杀仅剩两天,王国极多国民围绕着宫殿外要求释放王爵,街道旁贴满了要求释放王爵的告贴。 这场国民与贵族之间的无声战争还在继续。 玉石收藏馆内。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骑士长从侍从手里接过这块打磨得平滑光亮的塞壬玉,勾着唇低声笑,“我们的王爵大人怎么会不反抗呢?不反抗的话,可是会被我们处死的。落可能不知道,他被绞杀后的身体,要被扔进他最讨厌的塞壬海里。” 一旁静坐的内阁首相终于忍不住了,冷声道:“修斯,适可而止。” 修斯狂笑着反问:“怎么?大人是还对王爵有其他想法吗?需要在他死之前潇洒一回吗?我可以把他从狱里弄去你的房间里。” 首相眼底寒意遍布,他睨着修斯许久,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站起了身,抬腿离开了这里。 精致玲珑的玉从指尖坠落,与地面相触,又炸裂成许多细小的碎玉颗粒,经过漂亮的抛物,散落在四处。 修斯接过侍从举着的手巾,缓声道:“叫他们再去准备新玉,这块不合适。” 他勾着唇悠悠的笑,“这么低廉劣质的玉石怎么配得上尊贵挑剔的王爵大人呢?” 他哼笑一声,吩咐侍从,“去把我收藏的那块玉拿过来。” 他要为余落举办一场最盛大完美的葬礼。 他会见证最后一代王爵的陨落。 这个王国再也不会有守护神。 第3章 “听见了么?我热烈的心跳声。” 国民们的申诉并没有得到受理,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个清晰的念头——王爵这回是真的会死。 他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神意下。 实刑当日。 余落被押上了刑场,俊美的男人身上拖沓着一席脏污的长袍,黑色短发有些杂乱。即使是面对死亡,依旧不失风度礼仪。 他弯起眸,笑对四周的国民。 声音温和,“辛苦你们了。” 已经有人小声啜泣,只是压着声,不敢惊扰这最后一场神圣的道别。 他们没有能力帮助王爵。 如果真的有神意,希望神明能听到子民的诉求,王爵无罪。 余落被绑在了行刑柱上,执刑士兵拿着铁丝从刑台边缘走近。 不远处高台上的贵族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幕,被人群围绕着的小国王趴在了围栏上,下巴搭在手臂上,居高临下睨着这一幕,微垂的视线落在余落毫不胆怯的脸上,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身后紧跟的骑士长和内阁首相也站在围栏前,静立几秒,修斯轻笑一声,偏过头问首相,“亚历,你在难过么?” 首相没有回话,遥遥注视着下方的身影。 钢丝还未绕上王爵的手臂,天色忽变,原本一望无际的蓝天遍布了乌云,层层灰云之间有雷声轰鸣,一声一声响彻天空。 系统高兴的喊:【宿主,我要开始装逼啦!】 【看我给你报仇!】 话落,一道闪电砸在了执刑的士兵身上,剧烈电击下士兵一击毙命,死后的尸体被雷电残余的火焰烧烬。 一位士兵的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人群中发出激烈的哀鸣,恐惧笼罩着这片区域。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是王爵!他是不祥之人!是他引起雷罚!” 轰鸣雷声不断,震耳欲聋。 国民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高台上的贵族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身处雷电之下的王爵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极其放松的闭上了眼。 所谓的神明只是系统伪造的一个程序。 仅此一役,他不详之人的污名也将破碎。 身后巨大的神女像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又是一道雷声划破天空。忽然炸裂的电光映在石像脸上,美丽圣洁的神女显出几分狰狞邪意。 余落忽然听不到系统的声音。 一道闪电垂直劈下,刺眼的白光忽然充盈在余落的视线里,一阵麻木后,脑袋几乎要炸裂,全身是粉碎性的疼痛,几乎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了,他死死咬住牙,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神色。 雷电源源不断劈在他身上。 四周的国民不再拥挤逃离,只是凝滞似的观看这一幕。 高台上的国王屏着呼吸,视线颤抖,不敢再去细看雷电之中的人。 只有骑士长讶异的挑起了眉,嘴角噙着文雅的笑容,故作疑惑出声,“原来王爵真的是不详之人啊。” 他已经嚣张到丝毫不掩饰自己污蔑王爵的事实,这一整座王宫里都默认他是新的国王。 亚历死死盯着白光里虚晃的人影,指节用力到发白,全身都在发寒。 他恨王爵。 但他同样爱他。 雷电未断,持续半分钟,剧烈的疼痛后,周身的空气忽然变得柔软,温柔的贴近余落的身体,碎裂的骨头一遍遍拼和。 死亡的尽头是新生。 雷电散去。 禁锢王爵的绳索已经被雷电劈毁。 白光之后,是另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与王爵有五分像,皮肤更加白皙,眉眼之间更显出稚嫩纯粹,黑色长发被风扬起,最后乖顺的垂在肩后,漂亮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像是新生的神明,茫然又淡然的睨视众生。 人群之中爆发出剧烈的论声。 不知道是谁开的头,最后齐齐跪了下来,敬畏他们新的神明。 骑士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抬起手,将指尖磨磋的美玉丢下了高台,冷着脸离开了。 一旁的亚历还在静静凝视着那张不一样的面庞,便听到身旁小国王的笑声。 他舔了舔下唇,笑容天真又乖顺,“哈,王爵没死。” 亚历闻声愣了几秒,抿紧的唇忽然有了一丝弧度,金色瞳孔里多了一丝温情,只映着一个孤单的声音,又自顾自复述了一遍,“他没死。” 没有人能再质疑王爵是不详之人。 他在雷罚下新生,是神真正的使者。 新的王爵被众人簇拥着,耳畔是热烈的欢呼。 余落茫然的被人群拥在中央,他在脑海里呼叫系统,“刚才是你做的吗?” 一人一统共事也有一段时间了,系统自然知道它的宿主非常怕疼。 出乎意外,系统急忙否认,小奶音里带着点委屈,【宿主,我刚才被屏蔽了呜呜。】 它还想引道雷劈在坏蛋骑士长身上,但却被红色感叹号刷了屏,紧接着屏幕黑了下去。 等他再反应过来,宿主已经被人群簇拥着了。 “嗯?”余落微垂的睫意颤了下。 不是系统么? 虽然周围是密集人群,但没有人敢真正触碰到余落。 众人眼巴巴的望着余落,似乎是想等王爵发表一下劫后余生的感慨。但余落并没有想和他们分享被雷劈的感想。 有小孩忍不住了,憋着泪问王爵,“大人疼不疼?” 余落平淡的视线温和了几分,他半弯下要,抬起指腹,蹭掉了小孩眼角的泪珠,温和出声,“我没事。” 小孩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仰着脸看着余落,两只手悬在半空,想拥抱他,但却止住了手。 母亲曾经告诉过他,拥抱是表达爱最直接的方式。 他想告诉王爵,他永远是他的追从者。 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像王爵一样勇敢真诚的将领。 余落温声安抚着人民的情绪,最后在一旁侍卫的忽然出声后止住了。 侍卫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他并不为王爵的新生感到欢喜,只是面无表情道:“大人,国王宣召您过去。” “好。” 余落颔首,抬腿跟上侍卫离开了人群,往华丽的观台走。 观台上并不止小国王,还有一张陌生的脸庞,金色迷人的眼眸始终滞在余落身上,着迷又克制的描摹着这张新生后的面容,他缓缓走近,抬起手想触摸余落的眼睫。 刚接收完新人物信息的余落面不改色往后退了一步,嗤笑一声,“首相想做些什么?” “……” 亚历脸色十分难看,漂亮的金色眼眸里覆着一层失落情绪,久久不散,他放下手,克制的看了余落最后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僵硬着身子离开了。 高台只剩下了焕发新生的王爵和傀儡国王。 小国王懒洋洋的靠在软椅上,昳丽面容上是充满趣味的笑容,仿佛刚才观赏了一场极为精彩的戏剧,他掀起眸,视线流连在余落脸上。 那是他前夜见过的模样。 “真神奇。”小国王轻笑道。 他站起身,走近余落,抬起手继续首相之前的动作。 微凉的指尖落在了余落的眼尾,往上抚上了他的眉峰,再往下轻掠,鼻尖,最后停留在了他微抿的柔软薄唇上。 小国王做完所有动作,放下了手,背在了身后,歪着头好奇的问:“王爵为什么没死呢?” 他脸上是真真切切的疑惑,余落却敏锐的察觉出一丝怪异,弯着眸笑,“因为我不是神明厌恶的人。” “是吗?”小国王轻念一声,垂下眸。 浓密深黑的睫翼遮挡住眼底的厌恶神情。 神明厌恶的人? 他应该会算。 余落并不知道身前人的想法,盯着小国王乖巧单纯的脸,忽然出声:“如果说,我会帮您夺回王位,您愿意与我同谋吗?” “哈。” 小国王奇怪的笑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厌恶神情,“如果说,我并不想带这顶漂亮恶心的皇冠呢?” 余落显然是愣了一秒,而下一瞬,小国王脸上的厌恶全部褪尽,他眨了眨眼,仿佛刚才只是余落的幻觉。 “你要怎么帮我呢?” 余落垂着眸轻睨着他,耳畔是轻掠的细微风声,两人身居高台,一眼望尽整座王国的模样,他的声音似乎离得很远,“处死修斯和亚历。” “会处死亚历么?”小国王弯着眸笑,夸赞道:“大人真是对曾经的爱人不留余地。” 曾经的爱人?????! 余落茫然了几秒,系统给他的资料里并没有这个身份。 但身前的小国王还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面不改色,反问:“陛下想留下他吗?” 小国王回的很快,“不想。” 他很幼稚单纯的补充:“亚历经常给我布置许多困难繁重的作业,我讨厌他。” 原以为将此事糊弄过去的余落松了口气。 却听小国王再次出声,无关任何的政务,只是很单纯的出声,“我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嗯?” “和以前很不一样。”小国王弯着眸轻笑,手掌贴近自己的心脏,脸上是澄澈的笑容,“听见了么?我热烈的心跳声。” 余落面无表情,警告的喊了一声,“陛下。” “好啦好啦。”小国王朝他吐了吐舌头,“不开玩笑了。” 他抬腿,带着余落往里走,很小声的说:“我答应你。” 第4章 “我是乖小孩。” 余落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轻声应着。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成为了盟友。 小国王每天召见余落觐见,每次的原因都极其幼稚如同儿戏。 宫廷会议结束,巫屿叫住了余落。 漂亮的脸上是单纯天真的笑容,“王爵陪我去玩吧。” 亚历闻声停住了步伐,转过身凝视着国王,只停留了片刻,又转向了余落,眼神里覆着一道久久难抑的悲伤,紧抿的唇微张,声音很哑,“落。” “我想和你谈谈。” 小国王歪着头,兴趣浓厚的注视着这一幕。 余落沉默了几秒,点了头。 “哈。”小国王发出一声奇怪的笑声,一眨不眨的望着余落,眼底深处藏匿着的偏执狠戾几乎快要冲出。只是脸上依旧是乖顺的笑容,他舔了舔干燥的下唇,“那王爵晚上再来陪我玩吧。” 亚历蹙了眉,身为国王的老师,似乎是想指责他如此荒颓的模样。但顾及余落在场,微蹙的眉稍稍缓和,不再有面对余落的紧张和情绪,肃声道:“陛下今日的作业还没完成。” “哦。”小国王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看向了余落,理所当然回:“我不会,王爵大人可要早点回来,作业写不完是会被老师批评的。” 亚历再次蹙起了眉。 余落面无表情扫了眼笑嘻嘻的小国王,先抢声应下了。 既然王爵都这么说了,亚历也不好多言,淡漠的神情落在余落身上,又不自觉柔软了下来,他轻声询问,“去我家可以吗?” “嗯。” 王爵点了下头。 宫殿里往来的侍从络绎不绝,好几人将视线投了过来。并未出声多言,只是眼神紧紧追随着两人。 他们是骑士长的人。 不仅是负责禁锢国王,更是为了监视所有的臣子。 包括与他统一战营的内阁首相亚历。 两人一路无言,一直到首相府,亚历神态稍稍放松了些,给余落倒了杯茶。 递过去时,指尖贴近余落,剧烈的惊喜忽乍,他小心翼翼屏着呼吸,金色的眸里流淌着漂亮光彩,抬起眸去观察余落的神情。 王爵独特的浅棕眸里没有一丝情绪,没有伸手接茶。只是淡淡睨着他,眼神淡漠得似乎是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样的眼神刺痛了亚历,他深吸一口气,抑住了微颤的手,将瓷杯放回了桌面。 余落却没了和他继续周旋的心思,曲起指节敲了敲桌面,直白入题,“想和我聊点什么?” “……” 亚历深吸了一口气,金色琉璃般绚烂的眼眸又浮现出熟悉的悲伤,他的声音微哽,“落,你还在怪我吗?” 余落清晰知道原身和首相之间的渊源,他面不改色,语气疏离,“并没有。” “你在!”亚历的瞳孔因为愤怒放大,抬起手将瓷杯扫落,滚烫的茶水溅在了他的手背上,冷峻斯文的面庞被阴郁神情笼罩,他眼神狰狞的看着余落,每一次呼吸都极重。 他久久未能等到余落的关怀,烫伤的那块皮肤开始火辣辣的疼痛,像是在提醒他的狼狈。 余落真的不要他了。 “可是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一向冷静沉稳的首相双眸猩红,眼眶里充满涩意,苍白的继续说:“是你先让我陷入不幸的……” 他还想继续说,余落却打断了他,抬起手蹭了蹭衣袖上被茶水溅到的深色痕迹,平淡掀起眸,“所以我们两清了。” “没有两清……”首相声音极哑,带着点奇怪的腔调。 余落骤然起身,冷漠睨着他,“首相没什么要说的,我就先回王宫陪国王了。” “……” 亚历擦尽眼角的微润,笑容苦涩又勉强,“你不是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余落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勾起唇,“是,所以我为什么会接受一个想要处死我的人?” “我没有!我……”他想反驳,却在余落淡然视线下沉默了下去。 他确实是与叛臣同谋。 而余落也并没有想听他解释的欲望。 他第一次感觉到矩尺之近的人与他之间仿佛隔着一条跨越不过的冰崖,他过不去,余落不想过来。 “我会证明我的用处。” 干涩沙哑的话音刚落,他抬起通红的眼眶,一遍一遍的描摹着身前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余落不在意的抬眸看了他一眼,“随便。” “余落,你真的变了很多。”他神情悲痛的注视着余落的眼眸。 不仅仅是容貌,连性格行为,也与他曾经的伴侣愈发相背,反而与最年幼的小王爵逐渐重合。 他忽然有些恍惚,开始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他和余落如此相爱,是王国内所有国民都颂扬过的一对爱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梦境支离破碎,现实却更加令人窒息。 到底是谁? 系统有些不解,【宿主,为什么我们不直接答应亚历呢?反而要拿原身和他的事情刺激他呢?】 “仅靠一个承诺搭建起来的盟约听上去不怎么靠谱。”余落翻上了马背,单手握着缰绳,他滞凝了片刻,“况且,的确是他害死了王爵。” 系统似懂非懂嗷了两声。 余落飒气甩开缰绳,骏马奔驰。 回到王宫已经是日暮之时。 小国王依旧没穿鞋,远远见到他,只是掀起眸懒洋洋扫了一眼,又趴在了桌上,他的手里还攥着一只羽毛笔,用力的划破了纸页。 余落靠近看了一眼,纸上是亚历的画像。 不得不说,小国王的画技确实精湛。 他弯着眸夸赞:“画的很好看。” 他话音刚落,小国王丢了笔,纤细修长的指节攥住了脆弱纸张,当着余落的面,面无表情彻底撕碎。 纸屑往下坠,有几片落在了巫屿的脚背上。 小国王的脚踝纤细精致,肤色比纸屑更加白皙,是病态能看到青紫血管的白,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丧失生机。 他踮着脚,仰着脸靠近余落,柔软的嘴唇离余落突兀的喉结仅剩下一丝细微的距离,他没再往前靠,只是在他颈窝里闻了闻。 又拽着他的手臂,全身上下全部闻了个遍,才满意的松开了他。 还好身上没有沾上某种恶心的气味。 他讨厌余落身上的陌生味道。 小国王往后坐在桌上,漂亮昳丽的脸上是天真无邪的灿烂笑容,用最单纯的语气,“余落,去杀了亚历。” 系统吓得噤了声,即便粗心如它,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急急忙忙调出主角身份介绍。 余落依旧面不改色,抬起手掌,覆在了小国王乖巧的发顶,温柔的揉了揉,“为什么?” “我讨厌他。”小国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对着余落俏皮的眨了眨眼,“绞杀他好不好?” 余落收回了手,恭敬道:“陛下,现在不行。” “为什么不行?”小国王也不生气,脸上笑容不变,只是好奇的询问余落,“你还喜欢他吗?” 余落还未出声。 小国王站起了身,两只柔软的手臂揽住了余落的腰,笑容乖巧可爱,舔了舔下唇,又纯又欲,“你觉得我和首相谁更好看?” 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悸动在胸腔里悄然显露,余落压下那道感觉,几乎没细思,“陛下好看。” “是啊。”小国王抱着余落的腰甜甜笑出了声,“我是整个王国最漂亮的人。” 他忽然松了手,覆在余落的手背,带到了自己的腰上,他故意娇哼了一声,娇嫩的脸颊蹭了蹭余落的胸膛,“你要不要做我的追求者?” 余落没再出声,薄唇紧抿,眉头紧蹙,深深望着怀里的人。 小国王低下头吻了吻他虎口上端那颗不太明显的棕色小痣,留下一串湿润的吻迹。 余落忽然心软了,重重呼出一口气,抽出了自己的手。 又在小国王变脸之前把他抱回了床上。 巫屿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 余落了然,抬起手扒开了他的手,微棕双眸望着他,低声道:“我答应您,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 “好哦。”巫屿满意的躺在了床上。 他给自己掖好被角,笑嘻嘻看向余落,“王爵大人可以帮小屿关灯吗?” “嗯。” 余落站起身,走到桌旁,吹灭了白色烛台。 屋内的光亮忽然消寂,余落抬腿离开这里。 回王爵府的路不远,余落并没有骑马,而是慢悠悠走在街道旁。 系统忙活了许久,终于查清楚了。 他重新捋了一遍剧情,发现了一个巨大的bug! 【呜呜呜宿主,我们的攻略对象好像已经死了。】 有夜里跑出家偷玩的小孩看见了余落,犹豫了几秒,举着装着几只萤火虫的玻璃罐递给了他。 “谢谢。”余落弯着眸揉了揉小孩的发顶,“这么晚了,乖小孩可不会偷偷跑出家。” 小孩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回话,“我、我现在就回家!” 余落哼笑一声“再见。” 小孩离开后,系统声音沉重,继续说。 【现在巫屿的身体里……】 【极有可能是真正的邪神。】 而原本乖巧躺在床上睡觉的小国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他下了床,趴在窗台上,从铁窗缝隙里望见了远处街道上的余落。 他舔了舔下唇,弯着眸哼笑。 “我是乖小孩。” 第5章 “他给你带了绿帽。” 国王缚上诅咒,永世无轮回。 而如今,自然不可能是他。 所以邪神取而代之。 余落刚沐浴完,这个世界没有新科技。 头发比前几日长出了些,额前湿漉漉的刘海被主人往后掀,两处鬓角碎发仍湿哒哒的留在原处,水珠缓慢拢聚在一起,又顺着发丝往下坠,砸在了肩上,留下一串深色痕迹。 听完系统的话,他点了点头。 他第一次见到巫屿就觉得有什么不对,除去那道说不清的熟悉感觉,更多来说,他觉得原世界所设定的主角人设并不是这样。 前期的巫屿应该是单纯天真、软弱怯懦的集合体。而后期,会成长为心狠手辣、沉稳机智的真正君主。 但事实上。 巫屿第一次见到余落,除却不知真心还是作伪的单纯天真,与原世界的巫屿一点也不相符。 他并不害怕鬼神。 他并不完全受骑士长禁锢,准确来说,他并不在意这种囚禁。 他看见余落,也只是浓厚的兴趣。 他像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好奇期待的了解每一处新奇。 且带着小孩的拗气,直白残忍,又极其恶劣的占有欲。 想起小国王玩笑似的邀请他成为自己的追求者,余落有些好笑的弯起了唇角。 还真是小孩。 系统担心受怕得要死,急得零件开始冒烟,结果看见了自己宿主脸上的笑容。 【????】 它理所当然的将这份笑容解意为对任务的势在必得与轻松。 很奇怪,系统竟然慢慢自信了起来。 对啊。 皇帝都不急,太监急什么? 湿发渐干,余落躺到了床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问系统,“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目标还是巫屿?” 系统早就向上级打过报告了。 它假咳了声,严肃又正经的念。 【经过快穿局高级系统会议,决定宿主余落的任务对象依旧为巫屿,帮助邪神巫屿夺回王权与领海。】 余落点了点头,给自己掖好被角,他困困倦倦和系统说了声晚安,闭上眼开始陷入睡眠。 【宿主晚安。】 系统屏蔽了余落,开始任劳任怨修冒烟儿的零件了 漆黑夜里。 内阁首相亚历和骑士长修斯的同盟宣告破裂。 修斯神情阴鸷,表情狰狞,“你真的要背叛我?” 相比修斯,亚历显得极其平淡,他掀起眸,眼底是一片冷漠,“为什么会是背叛?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的邀约。” “所以呢?”修斯冷笑一声,“你想重新回到余落身边?” 不等亚历回应,他嗤笑出声,整个人显得疯狂失智,“你觉得你配?你想和他和好?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答应你呢?” “别忘了,在他眼里,你是我的同盟,是想杀死他的同盟,你该不会忘记了吧?你是偷窃了别人记忆的盗贼,占着青梅竹马的身份,真以为自己是他从小珍爱的人?” “别再臆想了,你不是,你只是一个疯子,疯到想杀了他,和他的尸体过一辈子。” “你说,我把这些事全部告诉他,会怎么样?” 亚历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最后一句,眼底的冷意几乎要化作实体,将修斯碎尸万段。 看到亚历不痛快,修斯神情倒是缓和了几分,他呼出一口浊气,缓声和他商量:“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跟余落提这些事,你也不允许帮助他和国王,行吗?” 亚历抿紧唇,垂在身侧攥紧的手在轻微颤抖,他挣扎了许久,终于抑制不住的松了手,眼底翻腾的恨意也被压了下去,眼底如同一潭古井,死寂没有起伏。 修斯脸上的怒意已经全然消失,他松了口气。 亚历就是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贱人。 他一只手压在亚历的腰侧,他抬起手,指尖重重摁在他柔软冰凉的唇上,声音微哑磁性,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柔和温情,缓缓道,“乖,我已经对你够宽容了。” 手指撬开唇瓣,搅乱一片温热。 夜里一片寂冷,房间里却滚烫升温。 修斯不喜欢温柔细意,只是最狂野最舒适强烈的占有。 他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丝毫不在意亚历的感受,继续掠夺。 尤其是知道亚历一心爱慕着自己最讨厌的人,让他隆升出剧烈的恶意,他感受到的不仅是身体上的快感,极大部分是满意的报复感。 恶意与快感交织缠绕,他埋进亚历的颈窝里,狠狠咬在那处嫩肉上。 低喃骂道,“贱人。” “余落能满足你?” 第二天宫廷会议。 小国王笑意嫣然坐在黄金铸造的华丽王座上,头上戴着沉重精致的冠冕,他弯着眸,饶有兴趣的听臣子的争辩。 那人坐在下位,“陛下,西南领海有大量国民被塞壬掳走,这是对我国的公然挑衅!” 有人附和,“陛下,塞壬海妖愈发猖狂,您不能不管!” 小国王轻笑一声,曲起手指敲了敲王座扶手,“那你说说,要怎么管呢?” “臣觉得,可以派王爵前去领海,王爵本就是王国内手握兵权的唯一将军。况且王爵常年在领海作战,对塞壬海妖最为了解。” 有人补充,“王爵在王国内被称为守护神,派遣王爵,一定能鼓舞领海驻军与国民,使作战士气大增。” 几人齐道,“此战必定大捷。” “……” 众人以为此事能成,但一贯没什么主见的国王这回竟然拒绝了。 “不行哦。”小国王言笑晏晏,“王爵去领海了,那谁陪我玩?” 能将国家大事当儿戏,这的确是茫然无知、贪图享乐的小国王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最首位与王爵齐站的骑士长敏锐的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 他正要出声,听见了他安排的官员继续道,“陛下可以另找玩伴。” 果然还是对待小孩的方式。 余落有点想笑,依旧面不改色看着巫屿。 小国王歪着脑袋考虑了好一会儿,有点为难的点了点头,“可是我只想和熟悉的人玩,比如王爵,比如首相。” 他忽然讶异叫了声,“咦,首相今天怎么没来开会?” 提起亚历,修斯的神情倒是缓和了些,极其自然开口,“他身体有些不舒服,让我给他请天假。” 没有任何原因缺席会议,是对国王的极其不尊重。 但巫屿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点,脸上露出几分关怀,“看过医士了吗?” 修斯有几分炫耀的心思,偏着头看向了余落,“有些不舒服不太适合让医士来。” 在座几人或多或少了解些王爵和首相的艳事,这会儿看向余落的眼神都明晃晃的带着点绿色滤镜。 但余落依旧神情淡淡,仿佛并未听出其中意味。 年轻单纯的小国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愉快的下结论,“那你们重新挑个将军去领海吧,我要王爵陪我玩。” 不等众人再抗议,小国王已经抬起手解散了会议,他眼睛亮晶晶的邀请余落,“既然首相生病了,那王爵来教我写作业吧。” 余落站起身,朝他露了个礼貌的微笑,“我的荣幸。” 修斯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沉吟了几秒,伸手抓住身旁人的衣领,将人拉了过来,神情不定,阴测测问:“国王最近和王爵走得很近?” 那人是骑士长阵营的重臣,脸上写满了恐惧,他颤抖着身子,结结巴巴应,“是、是的。” 修斯目不转睛盯着他,忽然松开了手,在自己的衣角上擦了擦手,站起了身,准备离开会议室。 跨出会议室前,他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回走。 会议室内重新噤了声。 修斯舔了舔下唇,露出一个阴戾的笑容,“安排一个支持余落的将军。” 话落,他再次离开。 一直死寂了几分钟,才有放松沉重的呼吸声。 修斯如此大言不惭,丝毫不掩饰野心的原因。有极其一大部分的人默认他为真正的权利之主。而在这个窄小聚集着所有重臣的会议室,没有一个人为余落发言。 他们或许是因为利益,或许是因为胆怯。 服从修斯的命令。 小国王带着王爵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他开心的弯起了眸。并不复人前的单纯无邪,他抬起指尖,勾住了余落的袖口,好奇的问,“亚历脏了,王爵大人有什么想法吗?” 余落不清楚巫屿是什么意思,如实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想法。” “啊?”小国王表情似乎是有点失望,他看了看余落的发顶,叹了口气,“原本想给王爵大人定制一顶漂亮的绿色王冠,和黑发一定相配极了……” 他后半句话消了声。 余落这会儿倒是明白了小国王的意思,他竟然觉得有点好笑,眉眼都染了愉悦的笑意,故意道:“现在也来得及。” 小国王果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松开了余落,自顾自坐在了桌上,两只手环在胸前,模样娇气乖顺极了,“现在你肯定恨死亚历了吧?” 余落挑了张与他不近不远的椅子坐下,平淡回,“陛下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你不想杀他吗?”小国王鼓着脸,一字一顿认真提醒他,“他给你带了绿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6章 “那你亲亲我?” 余落放缓声,轻道,“我答应过您会杀他,但不是现在。” “我不管。”小国王脸上写满了骄横无礼,拽过一册画纸,砸到了余落身上。 劣质的装订线断裂,白纸哗哗散落在地。余落弯下腰,修长手指将一张张白纸捡起,重新拢在一起,放在靠近自己的桌侧。 他并没出声,只是沉默的睨着巫屿。 小国王往他那边挪了挪,指尖覆上画册,又想抓起丢他了。 但余落显然是发现了这一点,先他一步夺过了画册,放在了身侧的椅子上。 “坏蛋。”小国王鼓着脸闷闷不乐的凶他。 余落依旧无动于衷,过了几秒,平淡的脸上忽然起了一番波澜,他静了几秒,微抿的薄唇张了张,语气无奈,又带着分警告,“陛下。” 小国王的足尖还抵在余落的大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褪了鞋袜,有一搭没一搭用力,他弯眸晃着脑袋,“不听不听。” 余落长叹了口气,站起了身。 桌上作恶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往前踉跄了一步,跌进余落的怀里,两只手顺理成章揽住了他的腰,鼻尖被撞得有点红,仰着脸,先装起了委屈,“都怪你。” 余落偏着头想了想,点了下头,“行,怪我。” 小国王得寸进尺,“跟我道歉。” “抱歉。” “我不接受。”小国王眉眼带笑,“杀了亚历我就接受。” 说实话,余落原本就对巫屿这种行为和性格十分无可奈何,更加上还多了份帮助他保护他的任务,更是束手无策。 只能平淡的接受一切,纵着小国王的所有新奇举动。 他试图改变小国王扭曲的思维,但系统告知他,不允许改变或者影响人设。他只能放弃这个思维。 而现在,他好像找到了另一种方法。 他抬起手,压在了小国王棕色的细软发丝上,指腹轻轻蹭了蹭,“别闹,听话点。” “我不听话吗?”小国王惊讶的瞪大了眸,不满的拽了下他腰侧的布料,力度大得像是要将它撕烂。 余落垂下视线,依旧平淡缓声,“陛下自己觉得呢?” “我觉得我很听话。”小国王哼笑一声,继续夸赞自己,“不仅听话,还是最漂亮最善良的人。” 余落平淡的神情被打破,唇角稍稍扬起一个弧度,还没能展示温柔的笑意,就被怀里恶劣的小国王抬起手压住了。 巫屿两只手都抬了起来,食指压在他的两侧唇角,强迫他抿平。而小国王自己鼓着脸闷闷不乐,恶劣又天真的命令,“不准笑。” 余落生生把笑意憋了回去。 两个人在国王寝殿呆了许久,一直等候在门口的女仆敲了敲门,“陛下,首相大人派人来收功课了。” 巫屿不知道听没听见。 下一秒,沉重的雕刻着繁琐花纹的殿门被拉开,女仆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学仕。 两个人看清殿内的景象,脸上神情逐渐变得古怪。 余落无奈的看着紧紧搂住自己脖颈,整个人都坠在他身前的小国王,轻手轻脚将人放在桌上。 他偏过头看向脸色难看的两人,温和又不容拒绝,出声:“陛下今天的功课由我检查。” 两个人对视一眼。 女仆跪下行了个礼,带着学仕出去了。 大门重新掩上。 桌上的小国王不满的跳了下来,双手环胸,蛮横任性的下决定,“今天不写作业了。” 余落平静的看着他,点了下头。 小国王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弯着唇笑容天真无邪,“以后也不写作业了。” 余落沉默了几秒,依旧点了下头。 “呀。” 小国王明显有些惊喜,好奇的追问:“你什么都会答应我吗?” “您想的话,可以。” “什么都可以吗?”小国王眨了眨眼,脸上闪现着灵动狡黠,他舔了舔下唇,仰起了脸,“那你亲亲我。” 小国王说完这句话,踮着脚往余落脸上凑。 却在触碰到那张薄唇前一刻,被人扼住了脑袋。 他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茫然。 而后,一个温柔、像细羽轻掠的吻落在他的眼尾。 王爵的声音压得有点低,像是含了沙砾一样微哑,只退到了离他一指的距离,温热的气息依旧能喷洒在他的脸上。 “满意么?” 两个人被锢在这一小方天地,交缠的呼吸像是爱人亲密的呢喃,暧昧又极覆温意。 小国王怔愣了几秒,抬起指尖抚摸着那寸被触碰的皮肤,细细品味了一遍刚才的感觉。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塞满了,胀得想要炸裂。很新奇,又极其令人上瘾。 如果心脏真的能炸裂那就更好了。 他弯起眸,眉眼间都是荡漾着的春意。 巫屿从来没有说错过一句话,他的确是王国里最漂亮的人,不论男女。 他是最纯粹的结合体。 是单纯与恶劣、天真和残忍的多面体。 但他直接的漂亮容貌,令人恍惚窒息。 余落一眨不眨看着巫屿笑了一会儿,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忽然有些心软,“今天不写作业,带你出去玩可以吗?” 小国王甜甜笑出了声,“好呀。” 巫屿一个人并不能离开王国,但有余落陪着就不一样了。 女仆跪在地上,后背绷直,已经强硬提醒,“陛下不允许离开王国。” 余落并没有搭理她,握着小国王脆弱的手腕,将人带出了王国。 两人身后跟着好几位士兵,顾及着余落,不敢靠近。 一直到离开王宫一条街,前去向骑士长通风报信的士兵回来了。 得到骑士长放行的口谕,几人才离开。 小国王好奇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只有来往不决热闹的人群。 他弯起眸开心的笑。 两个人没有任何掩饰,大大方方的游玩。 小国王很少离开过王国,并没有什么人见过他。但与此不同,街道上的行人几乎都认识余落,看见他都热情的打招呼。 街边的商贩都不再愿意接受余落的钱。 他双手合十,恭敬的弯了腰,“大人为王国付出了许多,这些都是我们对您的谢意。” 余落强塞不成,也只能无奈收了回去,偏过头看了眼乖乖巧巧吃糖的小国王,拽着他离开了。 两个人走过一条街,没有一位商人愿意接受余落的钱,反倒表叙了好几遍真诚的感激,让余落多挑几样。 这是对他们的认可。 余落头疼的抬起手捏了捏鼻翼,身旁的小国王不知道又在哪个商贩手上顺了一本书。 说是书也不太准确,那是一本靠劣质装订线连接的破烂话册,书页都泛黄积了灰,也不知道巫屿是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 两个人最终进了一间饭店,要了间私人间,余落带着小国王进去了。 他摘下他脸上的恶魔面具,敲了敲他的额头,面不改色问,“在哪拿的?” 小国王歪着脑袋想了一秒,摇摇头,“忘记了。” 他不等余落回话,又笑嘻嘻的问他,“这个面具像不像我?” 余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看了眼手上狰狞丑陋的面具,又看了眼漂亮可爱的小国王,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也这么觉得。”小国王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吐槽,“为什么恶魔一定会丑呢?难道没有漂亮的恶魔吗?比如我这样的。” 余落轻声答,“因为他们没见过漂亮的恶魔。” “那见过就能做出来吗?”小国王好奇的睁大眼。 余落垂眸,看了眼小国王清澈的绿色眸子,勾着唇笑了声,“或许没人能做得出来,生动的漂亮是无法复制的。” 小国王抿着唇思考了几秒,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夺过余落手上丑陋的恶魔面具,砸碎后,笑着评价,“一点都不像。” 余落恍若未觉,坐在椅上,后背抵在柔软的靠背上,曲起指节敲了敲布满灰尘的话册,“这又是哪来的?” 小国王对他这个问题不满,站在了余落身侧,强调道,“这本来该是属于我的。这本书里写的是我,全是我。” 余落对他这地痞流氓抢劫犯的语气感到好笑。 小国王靠在余落身旁,像是小孩告状一样,“他们竟然说我奢靡好艳。” 他拽了拽余落的衣领,眨了眨眼,好奇的问,“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我,为什么能为我写一本传记呢?” 余落忽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跟巫屿解释传记和话本的差别。 好在仆人端着饭菜进来了。 小国王止住了话,欢喜的盯着桌上的蛋糕。 仆人离开后,他看向余落,下命令,“蛋糕都是我的。” 余落面无表情拒绝,“不行,你今天吃太多甜食了。” “我要吃。”小国王伸手去拿蛋糕,却被人拽了回去。 他闷闷不乐瞪余落,瞪了几秒,眨了眨眼缓解了些眼球的干涩,绿色眸子转动了一圈,他将蛋糕和余落的吻做了一下比较,最终决定听余落的话。 他开心的弯起眸,“亲我,就不吃了。” 他抬起手压住了余落的脸,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自己来。” 他低下头,轻轻的碰了碰余落的唇瓣。 第7章 只是轻轻触碰了一下。 小国王身子往后仰了些,弯着眸看了看余落的眼睛,再低下头,轻轻舔了下他的唇缝。 尝到了点甜味,他满意的离开了。 余落没有出声责怪他,只是抬起手背蹭了蹭他碰过的地方。 两个人安静的吃完了晚餐。 那块没有人动的蛋糕被余落带回了王宫 亚历在修斯家里躺了一整天,疲倦的散退了仆人,穿上一旁给他准备的干净衣服,离开了这里。 路上,他听见了国民的谈话声。 一位带着棕色礼帽的商贩先开口了,“嘿,你今天看见王爵身旁的人了吗?” “没太看见,那人被王爵挡住了。” “我看见了,那位少年太漂亮了,我敢发誓,全王国找不出比他更漂亮的人了。他漂亮的脸蛋像是神女最生动完美的雕刻品,殷红的唇瓣像玫瑰一样柔软娇嫩,他就像是天使一样,是纯洁的代表。” 有人细细思考了几秒,忽然问,“他会是王爵新的爱人吗?” “我猜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王爵对谁这么温柔过。” 那人反驳:“你可闭嘴吧,王爵是所有国民公认的最温柔的人。” “那不一样。”商贩神神叨叨摇了摇头,“王爵对那位少年的温柔,是不一样的。” 他话音一落,又转,“你见过王爵带人出来玩过吗?” 那人想了几秒,认真的摇了摇头。 “对啊,就连王爵曾经的爱人——首相大人,都没有这种待遇,那位少年却能得到王爵的偏爱。这难道不是值得歌颂的爱情吗?” “……” 站在两人身后的亚历垂下了眸,抿紧唇离开了这里。 远离人群,后身某个地方传来阵阵痛意,似乎在讽刺他的感情。 他原以为余落即便和他分开,也不会再和别人在一起。但他却将曾经对他的温柔尽数待在另一人身上,他难道没有丝毫想念他吗? 虽然他有罪,但余落不能给他一次补过的机会吗? 他真的就这么残忍。 他整个人都因为这种想法发抖。 他知道他们口中的少年十有八九是国王,是国王剽窃了他的爱人。 巫屿这个可恨的偷盗者! 与此同时,众臣推选出来赴战的将军也到达了领海。 王国与塞壬族的纷争持续了几百年。 塞壬海妖残忍凶恶,嗜血成性,却天生携带净化水源的能力,他们对人类恨之入骨,他们深深痛恨人类污染海洋的行为,他们要占领陆地。 而王国无数将领前仆后继,终于在塞壬族疯狂的掠杀中夺得了生路。 他们修建起高耸城墙,将敌人拦截在外。但国内也因此减少了大片淡水资源,只能依靠小部分仅剩的淡水湖泊。 国民因为缺水,即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千万百计跑到城墙外。 塞壬海妖饥饿的等待着缺水的人,等待着他们美味可口的佳肴。 两方不死不休。 一直到今天,骁勇善战的王爵带领国民击退塞壬海妖。 但和平并未享受太久。 塞壬海妖卷土重来。 送去的新将领打了场胜仗,捷报送回王宫,终于压下了众臣要求王爵去领海的议声。 小国王一宣布散会,拉着余落急匆匆的跑回了寝殿。 他拍了拍胸膛,有模有样松了口气,瞥了余落一眼,故意问,“怎么那么多人希望你死呢?” 余落面无表情,“不知道。” “因为他们嫉妒你。”小国王歪着脑袋看他,“嫉妒就像一道无底的裂缝,他们想把一切美好的事物全部拽入深渊。” 小国王说得条条是道,用最简单的一句话概括。 他们都是内心黑暗。 第1章 收徒 这会儿正值秋初,山上的树已经染了黄,更有甚者,光秃秃的,树周攒了一地的落叶。 余落揽了揽袖袍,拿着白色折扇从屋内走了出来。 穿着白色弟子服的小修朝他行了个礼,恭敬道,“山岁师尊,长老们已经在练武场等您许久了。” 余落未出声,只是慢悠悠将折扇倒扣在手心,两只手优雅的往身后一背,高傲矜贵的抬了抬下巴,“走吧。” 系统趁机给他传输世界背景。 这是一个修真世界,魔界与人界、修仙界自古不两立,两方都急切的想弄死另一方。 魔界数万年终于等到了一个至尊魔王,有了横行霸道三界称王的底气,于是各种挑事,残忍虐杀。 而主角牧归和安化雪是修仙界天生神骨的天才,两人同拜于白云观山岁尊者门下,随着师尊斩妖除魔,走上人间正道,为剿灭魔族,还三界一个太平做出了巨大贡献。 而余落,正是山岁尊者。 但这位尊者事实上并不修剑,而是习的占卜之术。 系统等余落接收完全部信息,才出声,【宿主,咱们现在的任务是要将男女主收入门下。】 余落维持着高冷人设,在脑海里嗯了声。 他不认识白云观的路,刚进入这个世界便被拉来选徒弟。却靠着一张面瘫脸生生没露出半点破绽。 少笑少言。 这才是高冷师尊不崩人设的诀窍! 弟子带着他去了高台,余落看了眼空出的一张木椅,自觉的抬腿往那走。 他一落座,身旁就有人凑了过来,好奇问道,“山岁今日怎么会过来?你不是一向对择徒一事不上心吗?” 余落在系统给的角色表里找到了此人的名字。 锦珉尊者——齐亿,余落的四师兄。 他面不改色,依旧维持着那张面瘫脸,扯了扯唇角,“昨日算得一卦,新入门的弟子有与我长缘之人。” 学占卜的就是这样,神神叨叨,扯天扯地,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再加上山岁尊者从未有算错卦的先例,齐亿果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笑了起来,从小食盘里抓了把果脯,“那我倒看看是哪位天选之人能入得小师弟的眼。” 余落面无表情点了点,一直僵硬的嘴角动了下。 要是他没看错,待会儿和他争徒弟的人里倒是有齐亿。 白云观择选弟子,只有通过了入门试炼并取得优异成绩的人才行。 所有弟子站在演武场上,由白云观五位尊者挑选亲传弟子。 除了余落,其他四人山上已经收了不少内门弟子,连亲传弟子都有好几位。 唯有余落,偌大山头只有几位挂了号的扫门弟子。 这次择徒的优先权自然而然让给了余落。 一贯争得面红耳赤的其他四位长老这会儿却多了分风度,纷纷推让,让余落先选徒。 师尊选徒一般是在高台上观察弟子,但余落是第一次,也不清楚规矩,跳下了高台,进入了人群。 “这……??”齐亿目瞪口呆,滞了片刻,转头看向了其他三位师兄,看见他们脸上熟悉的讶异神情,先一步维持了尊者风范。 余落刚落进人群,周围的弟子自觉退散,给他空出了一个舒适的圈域。 他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师尊,同时惊喜感慨:山岁尊者是五位尊者里最好看的! 余落被圈在人群内,漂亮清冷的眉头微蹙。 糟了,找不到主角了! 系统当然能听见他内心的想法,无奈的叹了口气,自觉当起了找人GPS。 【宿主,往右走。】 余落颔首应了声,抬腿往右边走。 一直等到系统喊停,他停在一位眉眼弯弯的小姑娘身前,将手里证明身份的玉牌递了过去,声音像是山间流淌的溪流,涓涓入耳,动听极了,“你想做我的弟子吗?” 安化雪惊喜的瞪大了眸,毫不犹豫接过了玉牌,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弟子想的!” 小女主搞定了,余落弯起眸,捏着另一块玉牌,跟着系统的指向去找小男主了。 等他站在一个眉眼坚硬的小少年身前,手中的玉牌被夺了过去,还未等他出声,小少年看了看他身后的安化雪,红着脸抢声道,“我愿意!” 余落将一切收入眼底,哼笑了一声,曲起指节敲了敲他的脑袋,“行。” 收下两位主角,余落带着往外围走,没走几步,有一个小孩攥住了他的袖袍。 他看上去比周围的人要小,身上统一颁发的弟子服松松垮垮,手背被长了一截的衣袍掩了半边,露出那半边却有许多狰狞的伤口。 小孩一双眸子乌黑清澈,像是纯黑的玻璃珠,整个人看上去可爱极了。 他攥着余落衣袍的手用了点力,声音很轻,软糯糯的请求,“尊者也可以收下我吗?” 不等余落回应,小孩继续道,“扫门弟子也可以的。” 余落一贯对小孩心软,还不等他征求系统的意见。 系统已经无语的应了。 【只要不影响剧情,收几个都可以。】 但是余落并不打算多收几个,因为徒弟多了也是一种麻烦。 他只准备了两块玉牌,这会儿没什么东西给这小孩了。想了想,把一直拿在手里的折扇递给了他,“好。” 小孩闻言弯起了眸,也没松开余落的袖袍,甜甜喊了声师尊,攥着他的衣袍跟着他往边上走。 小孩比周围的人要矮上一两个头,一边跑一边被周围其他弟子撞得踉踉跄跄。 余落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把小孩抱了起来。 第2章 小孩瞪大了眸,乌黑发亮的眼珠一动不动,愣愣的瞧了他好一会儿,在余落让他抓稳的时候才骨碌转了一圈,他小心翼翼攥住余落肩上的小片布料,撇开小脸不再看他。 余落身后跟着两个,怀里还抱了一个。 拖家带口回到了高台上。 其余四位尊者沉默打量着他挑选的弟子,视线只堪堪掠过主角,停留在他怀里脏兮兮的小弟子身上。 齐亿没等到三个师兄开口询问,自己耐不住好奇,问道:“怎的还挑了个这么小的?” 他自然能窥见另外两位弟子的底色,只有他怀里这个,平淡无奇,纵使日夜不免的修炼,也只是普通修士。 一直静声旁观的三位尊者也做不经意状。 余落并未注意到怀里垂下脑袋的小孩,只想了几秒,答道:“顺眼。” “嗯???” 四人异口同声,连表情都是相似极的茫然懵色。 余落并不想多言。 他觉得再待下去可能会暴露身份了。 他把怀里的小孩放了下来,和四位师兄道了声别,带着新收的三位弟子回山了。 山岁尊者喜静。 除了上山台阶有弟子常年打扫,其他地方密密麻麻绕满了杂草。 余落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自己平时该怎么上下山。 低调的尊者一般会配上一只高调的坐骑。 而余落的坐骑灵宠,便是一只可以载人的白鹤。 不过方才是搭了来小弟子的顺风剑,现在白鹤被落在山上。 他转身看了眼身后一眨不眨仰着脸看他的三个小孩,面无表情问:“你们三人中谁学会了御剑?” 牧归先举起了手,“回师尊,我会。” “我也会我也会!”安化雪争着回答。 唯有脏兮兮的小孩垂下了脑袋,像是有些愧疚难堪,绷着后背,两只腿乖乖巧巧并在一块儿,像是准备挨训了。 余落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见此模样,心软极了。抬起手轻轻压上了他的发顶,温柔的蹭了蹭。 有两位弟子会御剑,一人带一个不成问题。 但最重要的是。 他们貌似都没有剑? 余落这会儿的面无表情倒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他一想到自己要爬这道不见头的梯子就头疼。 好在师徒四人在山脚下转悠了片刻,带他过来的小弟子跑了过来,给他的三位小弟子一人发了把铁剑,又匆匆离去。 安化雪和牧归天资聪颖,这会儿已经拿着剑开始比划了。小孩力气小,压根拿不起这把重剑,乌黑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仰着脸看向了余落。 “……” 外人眼里清冷的谪仙师尊轻轻瞥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粗糙铁剑,收进了自己的收纳袋。 开玩笑,那么重的剑,难不成还真指望他拿? 余落面不改色,转而指了指两位主角,淡声道,“现在,为师考考你们的御剑之术。” 两位主角正色,念了口诀,手上的铁剑灵活的凝在空中,最后压在比地面上高出一尺的地方。 主角全上了剑,余落面不改色跟了上去,并且给了小孩一个眼神。 小孩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对师尊的意思,学着他的动作,吊呆的爬上了剑,攥住了安化雪的衣角。 两个主角的御剑之术虽然可用,但算不上精湛,尤其是这种载着人的情况。 两把铁剑一直跌跌撞撞、摇摇晃晃落在了山顶。 余落面不改色下了剑,拨了拨自己衣上的褶皱,忽视他们四处张望的好奇眼神,淡淡出声:“你们三个跟我进屋。” 三人点头,乖乖巧巧跟着余落进屋。 余落掀了三盏茶杯,抬起茶壶倒了三杯茶水递给他们。 安化雪记得拜师的步骤,以为这是余落给他们用来敬的拜师茶,于是举着茶杯,抬起手送了过去,“师尊请喝茶。” 这小丫头片子? 余落还未出声解释。 牧归很快反应过来,也端起茶杯敬他。 连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都学模学样,歪着身子端着杯茶,举过头顶,凑到了余落身前,软绵绵的道:“师尊喝茶。” “……” 余落抬手捏了捏鼻翼,无奈的叹了口气,“都放下。” 安化雪眨了眨眼,听话放下了茶杯,其他两人也就照做。 余落右手膝盖顶在桌上,单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曲着指节,一边翻着原剧情,一边漫不经心道:“都自我介绍一下。” “自我介绍?”牧归没听过这个词,疑惑重复了一遍。 余落才恍然发觉自己习惯性开口了,他淡定解释,“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为何想要修仙?” 安化雪先回答,“安化雪,家在陵安,因为想要斩妖除魔。” 牧归和她的回答差不多。 两位主角同是陵安人,同样为了斩妖除魔修仙。 唯有自己破格收的这位小弟子,说了自己的名字后,支支吾吾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余落也不强迫他。 自己给他算了一卦,大吉。 总归不是什么魔族的奸细。 他放下手,涓涓流水般悦耳的声音轻响。 “安化雪,牧归,符屿。” “从此你们三人就是我余落的亲传弟子了。” 他想了想,继续道:“山上没有其他什么人,你们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和我说一声,下山或者去其他峰玩。” “对了,我并非剑修,只知占卜之事。”他看了眼安化雪和牧归身后佩戴的铁剑,轻声道,“若你们想学剑,我可以同其他尊者商量,让你们挂牌在他们门下。” “那我们还是您的弟子吗?”符屿瞪大眸好奇的问。 余落回道:“算,你们倒是便是我与其他尊者共同的弟子。” 安化雪和牧归都点了点头,唯有最小的符屿噘着嘴似乎有点不开心,他似小孩赌气般,“我不当别人的弟子,我只要您一个师尊。” 余落闻声勾起了唇。 在外冷冽漠然的山岁尊者容貌是修仙界众所周知的极品。但仙人弯唇一笑,宛若千年雪山融化,瞬间回春,暖暖春意弥漫,叫人怦然心动。 三位徒弟一眨不眨的瞧着。 余落自然是被符屿这句话哄到了。 他笑了几秒,收了笑容,又恢复成那副超脱红尘的淡然模样,平淡点评,“这自然也是可以的。” 他们入门的顺序就是辈位。 符屿成了最小的徒弟,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身份玉牌的弟子。 余落又让系统磨了个玉牌,顺道让它变出了几套新的弟子服。 他抱着三套衣服和一块儿玉牌出门,刚踏出屋门,便看见了远处拿着石子砸鸟的牧归,他招了招手,把人叫了过来,将衣服递了过去。 牧归眼珠转了一圈,打探道,“师尊还要去给师姐送吗?” 余落轻嗯了声。 牧归脸上笑嘻嘻的,勤快的说帮他去送,拿过给安化雪的那套,一转身,一溜烟儿跑远了。 余落摇了摇头,往另一间小院走。 他轻巧的推开半边房门,他新收的小徒弟背着身坐在床上,身上的衣袍松松垮垮堆在腰间。 他露出的那块后背纤弱白嫩,却遍布着狰狞的青紫伤痕,有几块结了痂。 余落缓慢走近,看见了符屿的脸。 他小心翼翼的沾着药抹在自己身上的伤口上,咬着下唇脸色苍白,额角涔出大颗大颗汗珠,黑眸汪了水,不小心下手重了点,压得自己哭出了声。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床边,接过他手中的药膏。 身旁忽然伸过一只手,符屿被吓得后仰,整个人后翻,差点掉下床后脑勺着地。 还好被余落眼疾手快抓住了。 只不过不知道又牵扯到了哪处伤口,符屿痛苦的叫了声,疼哭了。 余落抿了抿唇,顾忌着高冷人设,也不敢太放肆哄人,抿了抿唇,出声,“不准哭。” 符屿果然憋住了哭声。 肩膀耸动得厉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鼻腔一哼一哼的,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余落看得同情心泛滥。 但也未多言,指尖蘸了药膏,触上了符屿布满伤痕的后背。 “唔…” 符屿不自在的往边上缩了缩。 余落掀起眸瞥了他一眼,“不准躲。” “师尊。”符屿声音里还带着点哭腔,软绵绵的,瓮声瓮气委屈极了,“怕痒。” 余落往前靠了靠,淡声道:“忍着。” 符屿果真忍了全程,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等到余落给他抹完药,才像条暴露在空气中的蚯蚓一样,不舒服的扭了几下,又背着手开始抓后背的伤口。 他后背上的药又蹭掉了些,余落额角跳了下,无可忍耐的抬起手摁住了他的手。 “师尊……”符屿可怜巴巴瞪大了眼。 余落再次重复,“不许动。” 小徒弟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一眨不眨的看着余落,似乎是在委屈控诉他的过分行为。 余落偏过头,不自在的假咳了一声。 等药性缓过片刻,符屿才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动了。 他看了看自己被师尊摁着的手,又想起自己现在没穿衣服。忙挣了他的手,慌乱的想扯衣服来挡。 余落极快看清他的意图,先他一步压住了他腰上的衣物。 小徒弟一张脸都羞红了。 第3章 欺鹅 结结巴巴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行了。”余落实在不好再招他,于是抬起手拍了两下他的脑袋,轻声道,“睡会儿?” 反思了自己刚才这番行为的符屿害怕被师尊讨厌。即使没有一点儿困意,也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在余落实在没有闲心守着他睡觉,等到了回答便点了下头,起身离开了。 三个小孩都乖乖巧巧待在屋里,院落外只闻见树叶被秋风吹得哗哗作响,落叶被卷着在空中打了两个绕,寻了块儿新的去处。 余落散落在肩头的长发竟然也是一个好去处,这么走了一小段路,捎了好几片黄叶。 他没甚在意,一直沿着石块路回了自己的小院,才拨干净身上的叶。 打开屋门。 屋内却多了位不速之客。 地上一片狼藉,书架被扫倒在地,几片书页孤零零的落在罪魁祸首脚边。连他桌上整整齐齐的青釉瓷杯也碎成了好几块,散乱在屋内四处。 余落握紧了拳头。 罪魁祸首却不以为然,抬了抬庞大的翅膀,它身旁的书页又被忽如其来的疾风掀起,在空中悠悠起舞,最后缓缓下飘,落在了余落的被褥上。 “……”!!! 这只畜生! 余落原本还对这只从未见过、听说低调又逼格够高的白鹤充满期待,见此情此景,只想拔光它身上的毛,装进锅里炖成汤,让他喝了消消火。 白鹤极通人性,对上余落幽怨的眼神,也许是察觉到了危险。于是缓缓收起了翅膀,庞大的身躯左摇右晃,慢慢靠近余落,最后停在他身前,红喙大弧度张开。 极其出其不意。 “嘎?” “……” “……” 余落脸上的表情凝滞了许久,压根没在脑海里回,直接出声问系统,“鹤是这么叫的?” 【emmm……】 虽然但是,系统它也不知道啊! 比起鹤,它甚至更觉得它是只大白鹅。 似乎是听到主人出声,白鹤低下了它高贵的头颅,讨好似的在余落肩膀上蹭了两下,留下一大块深色痕迹,“嘎嘎?” 余落无语死了。 他合理怀疑这只蠢鹅刚才只是找不到擦口水的地儿,才往他身上乱蹭的。 他冷着脸,揪着蠢鹅翅膀上的白羽,拖着它往外走。 “嘎嘎嘎——” 大白鹅誓不向黑暗势力低头,发出了正义的牺牲前的悲壮声音,两只大脚蹼死死压在地上。 余落没把鹅拖出去,倒是拔掉了它好几根白羽,大蠢鹅翅膀上秃了一块儿。 “……” 一人一鹤大眼瞪小眼瞪了几秒,白鹤爆发出一声更大的悲鸣,鹅身一抽一抽,仿佛下一秒就要厥过去了。 “别别别!”余落忙呵住它,在它痛苦委屈的视线小,迟疑心虚道,“……说不定能粘上呢?” 虽然粘上的羽毛配不上它,但白鹤还是极其要面子,迂曲尊贵的答应了余落的话。 但粘羽毛,也不是件容易的活。 树胶黏性极强,脱下的羽毛没黏回去,倒是原本好好细长的羽毛被胶浆黏到成了一坨。 白鹤敏锐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脑袋往后转。 “……” 嘎嘎嘎? 呜呜呜有人欺鹤! 又盈满了一眼眶悲伤的泪,大白鹅决定反击!于是它抬起红喙,一定要啄死余落! 奈何它的蓄力一击,被对方轻轻松松接住。连漂亮的红喙都被余落那恶人抓在手中,嘎嘎嘎的悲叹声都被扼住了。 鹅恨! 余落却松了口气。 嗐。 吓死他了。 还好他是有真才实学的尊者。 两个人这么捣鼓也有半个时辰了,木门被人缓缓推开,吱呀响了声,一颗乖巧的脑袋探了进来。 符屿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 入眼的便是坐在地上衣物有些凌乱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的师尊和一只眼神凶恶、拿丑恶的嘴去啄师尊手心的大白…… 呃…… 鹅?还是鹤? 不管了。 符屿从屋外跑了进来,左右瞧了瞧,随手举起落在角落里的扫把,大叫着攥着扫把冲了过去。 小孩的声音稚气未脱,又充满了勇气,“不准欺负师尊!” 谁都不许欺负他师尊! 余落都被他的动作吓呆了,手上的动作也松了些。 白鹤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之机,又猝不及防背了一扫把。 “嘎——” 他痛苦哀鸣着,巨大的白翅捂着屁股,在屋里跑来跑去。 一边跑一边痛苦哀嚎。 “嘎嘎嘎,嘎嘎嘎!” 余落这个毒父!呜呜呜还带出了一只小毒崽子!! 鹅恨! 它捂着腚一摇一晃,跑得又急又滑稽,光顾着骂余落和他旁边的小崽子了,一时没注意看路,最后撞在了墙上。 “嘎——” 它倒在了地上,含着一汪窦娥泪。 符屿还在为保护了师尊这件事沾沾自喜,余落却站起了身,缓缓靠近,停在了它的身前。 余落脸上神情变化了许久,最后一脸复杂的嘴角动了动。 白鹤不想再多说一句。 今天,现在。 在这个屋子里。 它现在的惨状和他们一个也脱不了关系。 就连地上的破纸,都难逃其咎! 余落无奈又好笑的盯着他瞧了几秒,抬手招了招符屿,“把脚边的胶拿过来。” “啊?”符屿有点儿不明白现在的状况,低头看见了脚边那罐树胶,还是听话的抱了起来,送到了余落身边。 余落拿起刷子,往大白鹅那块儿秃掉的翅膀上刷胶,最后把另一只手里握着的羽毛给它黏了上去。 虽然依旧丑陋,但他已经尽力了。 符屿好像也看懂了状况,自己捋了一通,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眸,小心翼翼试探问:“师尊,它刚才不是在欺负你吗?” 看着小徒弟小心翼翼的模样,余落不免想起了他那竭尽全力正义的一击。 余落难得说了谎,“是。” 倒下的大鹅起死回生,又嘎了一声。 符屿肉眼可见松了口气,即使他是为了保护师尊打了大白鹅。但现在师尊和大白鹅和好了,他觉得自己该给大白鹅道个歉。 于是小孩抬手,恭恭敬敬行了个拳礼,掷地有声,又青涩稚嫩,“抱歉打了你。” “……” 白鹤静了几秒,迂曲尊贵的嘎了声。 三人的闹战就这么结束了。 白鹤带着一块儿丑陋的羽毛,不肯再出门觅偶。于是走进了山上最阴暗的小洞穴里,它要闭门造羽! 余落看了眼狼藉之地,无声叹了口气,拿起扫把,准备收拾残局。 身旁的小徒弟忙夺过他手上的扫把,撑在自己身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来帮师尊扫。” 他行动力倒是快。 余落也没闲着,把重物先搬开了。 两人忙活了半个时辰,才整理好这间屋子。 符屿学着余落灌了杯水,又跟着他一块儿躺在了柔软的被褥上。 余落闭上眼似乎是睡着了。 小孩精力充沛,躺了几秒又翻起了身,手肘撑在床上,抬起上身看余落。 师尊真好看。 闭着眸静眠的模样仿佛是池中静置的白莲。只是安安静静的置在那儿,便能惹得一池红鱼竞相环游。 不愧是公认的大美人! 余落一睁眼,便看见小弟子痴傻般瞧着自己,他抬起收,指尖轻敲在他的额头上,不咸不淡问,“干什么?” 符屿捂着额头倒在他身旁,耳根悄悄红了,没回答他的话。 好在余落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深究的意思。 他抓着小孩的胳膊,把人带下了床。 余落抬起指腹,蹭尽了他下巴上的脏尘,带着他往外走。 符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呆愣愣的露出开心的笑容,同手同脚跟着余落走出一小段路后,才改了回来。 他走在余落身侧,正准备转个弯就问师尊他们要去哪。 下一刻,却被余落摁住了肩膀。 余落垂着眸看了他一眼,“不用拐。” “哦。”符屿乖乖巧巧应了一声。 余落盯着他看了几秒,还是牵起了他的手,带着他继续走。 “……” 符屿紧张的抿着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出汗。 脏兮兮又黏腻。 师尊也会碰到他手心的汗,到时候他就会嫌弃自己。 符屿克制不住的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也忘了自己原先要问余落去哪,一直停在了陌生的小院前,才松开符屿的手。 余落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只是轻声道,“进吧。” “嗯!”符屿点了下头,却站着没动。 等到余落进了屋,他才飞速的将手心在身上抹了几下,检查一遍手上没汗了,他才跟着进了屋。 这是一间柴房。 灶边摆满了调味,还有山下弟子送来的菜。 这是他特意让弟子送上来的,余落已经能够辟谷,但新收的三个小弟子貌似不行。 余落是会做饭的,但他从未用过灶。 一时间也没琢磨明白。 反倒是身旁的符屿,熟练的拿起了灶上的打火石,点燃些木屑,生起了火。他已经拿起了油,准备自力更生了。 余落如何能比不过一个八岁的稚童? 他却抬起手制住了符屿,一脸严肃,“我来。” 他夺过符屿手上的油,倒进了锅里。 符屿目不转睛盯着看了一会儿,才真正相信他的师尊是会做饭的。 第4章 余落有条不紊的做完了三道菜。 一旁一直乖乖等着的符屿适时的发出一声感叹。 瞪大了乌黑的眸,“哇——” 余落敲了敲他的脑袋,轻声道,“去叫师兄师姐过来吃饭。” “嗯!”符屿用力的点了下头,抬腿就往外跑。 不一会儿,白色的小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 余落端着菜往柴房外的亭子走。 他等了会儿,符屿就带着两个主角回来了。 余落早已经布好了碗筷。 路上符屿就已经告诉了他们,今日的饭菜是师尊亲手做的。 安化雪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眸,要知道山岁尊者在世人眼中可谓是高不可攀的谪仙,是完全不能和柴米油盐、红尘乱事相扯上关联的人。 符屿却说师尊给他们做饭了???! 她揪住小师弟的后领,再一次问:“真是师尊做的?” “是的!”符屿很大声的回,并附赠了一个重重的点头动作。 即便他的回答如此肯定,安化雪心里也藏着几分疑惑。 她又想了想,脸上表情有些奇怪。 不知道师尊做的饭菜真的能吃吗? …… 不过片刻,安化雪的猜疑就不攻而破了。 师尊做的饭菜真的好吃! 余落看着埋头认真吃饭的三颗小脑袋,为父的慈心瞬间泛滥。 嗐。 他真是一个好家长。 吃过晚饭,安化雪和牧归告诉余落,他们决定去齐亿山上蹭师学艺。 余落点了点头,评价道:“极好。” 两位主角是剑修,照原文走,他们也是半跟着齐亿。 只不过这普天之下,只有山岁尊者一人精通符箓和占卜之术。 主角当然得无所不能,于是天道便安排主角拜在了山岁尊者门下。 余落想了想,“你们明日是要自己御剑下山,还是让我送?” 余落上回也见过了他们的御剑之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载了人的缘故,摇摇晃晃似乎格外危险。 牧归自然是听说过师尊那只潇洒霸气的灵宠,迫不及待举起了手,“师尊是要骑鹤送我们吗?” 傻孩子,那才不是鹤。 那是只红嘴的蠢鹅。 只不过这话余落并未说出口,只是面不改色点头,“是。” “那师尊送我们吧。”牧归笑嘻嘻的回。 “可。” 师徒四人回了住宿小院。 师兄师姐回了自己的小院,只有符屿磨磨蹭蹭磨到只剩下师尊和他,他跟着师尊进了屋,两只手抓着他白色的衣袍,噘着嘴小声问:“师尊明天早上可以带上我吗?” 他不想去学剑,也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呆在山上。 余落几乎没犹豫,便应了下来。他本就打算带着符屿去山下买符纸。 “耶!”符屿欢喜喊了声,张开两只手扑进了余落的怀里,仰着小脸,眼里满是灿烂流彩,甜甜的夸道,“师尊最好啦。” 余落维持着面无表情,淡淡嗯了声。手却一直压在小孩发顶,已经来回摸上好几圈了。 符屿的发质很软,毛茸茸软乎乎的,像只乖巧的小动物。 尤其是摸他脑袋他不会躲,甚至是乖乖主动蹭。 余落又有了点别的心思,唇角微抿,在脑海里问系统,“我能掐他脸吗?” 【不行!!】系统恨铁不成钢,幽怨道,【宿主,你现在是高冷谪仙师尊!连摸脑袋也不许!】 为什么不许?凭什么不许? 余落淡定屏蔽了系统,盖在了符屿发顶的手忽然就换了地。 “唔。”忽然被掐住脸的符屿瞪大了眼,看见蹲下身与自己相望的师尊后,只眨了眨眼。 系统:【啊啊啊啊!】 好在余落并没掐多久,心里感叹了下手感后便松了人。 他很快恢复成那位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师尊,“你出去吧。” “啊?” “哦。” 符屿听话点了点头,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掀开被褥,一股脑儿闷了进去。 逼仄闷热小空间里,符屿捂着嘴傻笑。 师尊好喜欢摸他脑袋!今日还摸他脸了。师尊从来不会摸师兄师姐的脑袋,师尊一定最喜欢他了! 他也最喜欢师尊! 但符屿所认为的双向奔赴却在第二天破碎了。 大白鹅翅膀那块粘上羽毛的地方依旧突兀,它嘎嘎叫了两声,在外面还是给极了余落面子,乖顺的掀开翅膀让他们上去。 白鹤最好是一人坐,优雅潇洒。 而现在却坐上了四人。 不仅仅是严重超载!背上的几个小崽子还不懂事,不安稳的手在他背上乱蹭。 “嘎嘎嘎!” 余落你管管他们! 余落听懂了,抬起手顺了顺它长颈上的羽毛。 “嘎嘎嘎!” 鹅恨! 白鹤挣扎了一路,终于将两位徒弟送到了隔壁山头。 秉持在外人面前要摆足排面,它噤了声,昂起高贵的脑袋,让他们下去。 齐亿安排了一位来带路的小弟子。 安化雪和牧归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师尊,我们先走了。” 余落微微点了下头,抬起手摸了摸两人的脑袋,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余落在脑海里窃喜,“系统系统,这两个也好摸。” 系统:【……】 它就知道!!! 在场四人神情全变了。 被派来带路的小弟子大气不敢出,一边感慨山岁尊者竟然对弟子如此好,生出羡慕之意的同时又有点担忧,他见着了这一幕,会不会被尊者打压。 安化雪和牧归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他们知晓师尊会摸小师弟的脑袋,一直以为是小师弟年纪小,师尊会多偏袒先。但现在看来,师尊对他们三位弟子都是公平的! 符屿耸拉着小脸,不开心三个大字就快刻在脑门上了。他噘着嘴委屈,试图吸引回来师尊的注意力。但师尊光顾着叮嘱师兄师姐了,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 叮嘱完好些事项,余落轻声道,“今日.你们便住在这,明日日落之时,我来接你们。” 两位主角点了点头,挥着手同他俩告别。 大白鹅载着剩下的两个人往山下飞,余落还在和系统感慨自己的细致父爱,全然没有注意到身旁委屈到要哭出来的符屿。 白鹤飞得快,将两人送到了山下,看见了符屿通红的眼眶,解气的嘎了声。 小崽子,让你曾经打我!活该了吧! 和系统嘚瑟了一路的余落终于注意到了符屿,疑惑的问系统,“他怎么了?” 【……】 系统不想理他,使用三不标准回答。 【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余落也没指望系统能帮上什么忙,他摸了摸符屿的脑袋,轻声问,“哭什么?” 符屿不说。 他不想让师尊觉得自己是心胸狭隘之人。 余落问不出缘由,带着他走进了人间闹市。 符屿不想说是一回事,但师尊不再关心他又是另一回事了。 师尊肯定是嫌他烦了。 师尊要不喜欢他了。 这一路,小孩抽着鼻子哭个不停,惹得路人频频驻足。甚至有好心人冲了过来,对着余落破口大骂,“见你一副仙人装扮,没想到竟然是做拐卖幼童这等肮脏事的畜生!!” “??” 余落莫名其妙背了罪名。 他还未出声,抽泣了许久的符屿瞪着通红的眼眶,凶巴巴道,“不准骂师尊!” 好心人尴尬了几秒,也反应过来了什么,道了声歉离开了。 符屿仍抽抽噎噎没停,余落牵着他停下,在路边小摊上给他买了个糖葫芦。 “给,不许哭了。” 糖葫芦递到了符屿眼前,他犹豫了几秒,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接住了。 也许是见他手里拿着糖葫芦,余落并没有再牵他。 两个人走出一段路,余落又听到了身旁的哭声。 他偏过头看了过去。 符屿一张脸都哭红了,攥着的那串糖葫芦没动,一双湿漉漉的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余落,肩膀一耸一耸的,泪珠大串下坠。 余落蹙起了眉,蹲下身,抬起手蹭了蹭他脸上的眼泪。 符屿眼泪不要钱的掉,余落还没擦完,又流了好几串。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把哭得难过的小孩抱进了怀里。寻了个客栈,要了间房抱着他上楼了。 符屿抓着他胸前的衣服不肯松手,不愿意把眼泪蹭到他身上,于是一边哭一边抹眼泪。 “好了。”余落放柔声,“跟我说说,一直哭什么?” 符屿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嘴唇紧紧抿住,鼻子一吸一吸。 余落耐心的继续道,“你要说了,师尊才能有对措。” “我,我……” 符屿还是有迟疑,犹豫了片刻,才哽咽着小声道,“师尊会不喜欢我吗?” 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事。 余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好笑又心疼。他看了小徒弟泛红的眼眶,面容不自觉带上几分温柔,轻声道,“师尊不会。” 符屿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他其实还想问其他的问题。 他想让师尊只喜欢他一个人。 但是这样会招人厌的,一直都是,从小就是。 余落一边安慰符屿,一边在脑海里让系统去调符屿的身份。 他不觉得这样脆弱敏感的性格是天然生成的。 小徒弟哭了这么久也累了,他攥着余落的腰带,不敢抱他,于是蜷缩着靠在了他身侧。 第5章 “这是什么宝器?”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把人揽进了怀里。 符屿睡觉很乖,感觉到有人靠近,抓住余落衣带的手松开了,改成了抱腰,他在余落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小脸埋进他的怀里,脑袋讨好的蹭了蹭。 余落右手落在他的身后,指尖勾着他的黑发,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 左手从收纳袋里拿出了新买的话本子。 不得不说,市面上流传的这几本话本子还挺吸引人。 光是那引人遐想的书名就足够吸引人。 余落听老板推荐,买了本销售量最高的。 《师尊对我强取豪夺那些年》 怀里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余落揉了揉眼睛,翻开了话本。 一直看了好几章,翻来覆去都是师尊如何引诱弟子酱酱酿酿。 饶是余落见多识广,都被书上的虎狼之词惊得羞红了脸。 他怀疑他买错书了! 系统在和余落一起看,见余落指尖仍滞在那页书角,急得像是有一串蚂蚁在胸口遛弯,它又不敢催宿主,于是小声问:【宿主,这一页你看完了不?】 余落面不改色的翻了一页。 一人一统维持着沉默,相聚在这最曼妙的午后,驶上了高速公路。 两人并没有注意,一直搭在腰上的小手缩了回去。 符屿醒来时瞪圆了眼,他记得自己明明睡姿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手就往师尊腰上搭了。 符屿欲哭无泪,呆愣愣的等师尊责怪自己。但师尊并未掀开他的手,反倒是抽空给他掖了掖被角。 装睡的符屿装不下去了,他听着身旁窸窣的书页翻响声,悄悄爬了起来,膝盖跪在床上,探了脑袋过去,想看看师尊在做什么。 余落一直没注意耳旁放轻的呼吸声。 等脑海里系统催促下一页时,他勾了勾指尖,正翻到了下一页,耳畔忽然响起一道稚气的声音。 还带着浓厚的好奇,“师尊,这是什么武器?” “……” 【啊!!】 余落被吓得手抖,话本子甩到了地上。 符屿不明所以,他眨了眨眼,疑惑问:“师尊不要书了吗?” “……” 余落沉默了许久,还是应了声,“师尊要。” 他侧身,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话本子,并淡定的收回了收纳袋里。 作为和余落大白天一块儿看不良读物的系统大气不敢出,只能求符屿不要再问了。 但小朋友的好奇心是不可估量的。 符屿抓着余落的衣带,软绵绵的喊了声师尊,接着问,“这是什么武器呀?看起来好厉害!” 他真诚又乖巧的夸赞,“既能变成长棍,又能变成利刃,太厉害了!” “……” 余落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耳根红了彻底,又羞耻又恼,都怪系统!光天化日之下看什么话本子! 符屿没听到余落的回应,午睡前那点阴郁情绪重翻,乌黑的眼眸里露出失望情绪,他抿着唇,抓着余落衣带的手也松了。 余落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心里一片清明。但这么尴尬的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 最终,余落为了不让小徒弟胡思乱想emo人生,还是寻了个借口,含糊道,“世间宝器万千,并不是所有宝器都是我所知的。” 简而言之,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别问。 符屿脸上瞬间多云转晴,他弯着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他直接忽略师尊的话,就算师尊不知又如何?师尊依然是天下最厉害的师尊! 他本就不舍放开师尊的衣带,见师尊没注意,又悄然握了上去,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认真的问:“那弟子以后也能寻到这样的宝器吗?” “……” 余落想说,你不用找。 长大了自然就有了。 但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高深莫测嗯了声。 他害怕符屿再问,于是转了话题,道,“你桌上的糖葫芦再不吃要化了。” “呀。” 符屿才想起师尊给自己买的糖葫芦,他慌慌忙忙越过余落下床,拾起桌上垫在油纸上的糖葫芦。 果然如师尊所言,糖葫芦外层的糖衣融化了些,晶黄糖浆融在了油纸上。 他咬下一颗糖葫芦,一边腮帮子鼓得满满,像只偷食的小仓鼠,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停的转,看见师尊朝自己走了过来,眉眼弯弯,露出乖巧可爱的笑容。 余落走到了他的身侧,停下。 符屿原本的长发被束成一个高马尾,劲气精神。而睡了一觉,高挺的马尾被压得松松垮垮,往右边扭了点,整个小孩看上去可爱漂亮得像是梳了歪马尾的小姑娘。 余落没忍住勾了勾唇,解开他发上的蓝色发带,揽着他的长发往上束。 这还是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有人给自己束发。 余落本就不会束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席长发便随意披在肩后。他已经刻意的放轻了动作,手下的小孩还是吃痛嘶了声。 余落默了片刻,决定不再捣鼓了,于是勾了他右侧一小缕黑发,将发带系了上去,给自己辩解,面无表情道:“和我一样。” “谢谢师尊。”抓着糖葫芦的小孩甜甜道谢,屋内没有铜镜,他也不知道师尊给自己绑了什么发型。只是觉得师尊和他一样那一定是非常好看的。 师尊给他绑和他一样的发型,他一定很喜欢自己! 符屿弯着眸,举起糖葫芦,“师尊也吃。” 余落也不嫌弃他的口水,没犹豫就咬了一颗。 糖衣虽然融化了些,但咬下依旧甜腻脆香,和他在现实里吃过的味道差不多。 系统在脑海里提醒:【宿主!山岁师尊从来不吃甜食!也不吃别人碰过的东西!】 余落淡淡评价:“哦,那他可真是个难伺候的逼事精。” 他不甚在意,屏蔽了系统,揉了揉符屿的发顶,带着他出门了。 现在已过了午时,客栈一楼并没有多少用食的百姓。 余落叫完菜,偏过头问符屿,“还想吃什么吗?” 符屿摇了摇脑袋,余落便抬手挥退了小二。 两人等菜之际。 客栈外忽然掀起了一阵喧动。 余落只看见飞速掠过的车马,符屿也看见了,身子一抖,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狂的马鸣惊到了,跳下椅子往余落身后躲。 与此同时,系统弹出提醒:【请宿主侦破皇宫密室,为主角寻到铸剑材料百年妖丹。】 余落抬起手拍了下他的后背以做安抚,轻声道,“你若怕就留在这,我要出去查看一番。” 符屿挣扎许久,抓着他的手没放,点了点头。 余落才发觉,小弟子脸上已一片惨白,看来是真吓到了。 脑海里系统还在催促:【宿主!任务要跑掉了!】 余落没法,只得抱起身前的小徒弟,单手将他的脑袋摁进了怀里,清冷的声音散在了风里,“别怕。” 余落走出了客栈,外头街道上已经留下一串深色血迹,在前方不远处,受惊的马已经被主人安抚,而后右只马腿正勾着一条衣带。 余落脸色渐沉。 而疯马的主人摸了摸自己的爱宠,嫌弃的看了眼被马拖行数米远半死不活的百姓,蛮横冲身后的侍卫喊,“看着干什么,把这个贱民的腿给我砍了,惊到了本世子的马!” 周遭已经有百姓指指点点,存着怨,又顾忌着不敢正面出声。 侍卫拔出了长剑,正准备砍掉令主人不悦的贱民。 空气忽然被破开,额上多了道符纸。 而他被定在原地,全身如灌了铅般千斤重。 世子身后的家仆有预感的跑回府请帮手,剩余的三位侍卫忙拔剑围在了世子身旁,脸上露出些惶恐,“谁?!” 余落淡定走进人群,夺过被定住那名侍卫手上的长剑,划破那差点害死人的衣带,他放下怀里的符屿,扶起奄奄一息的男人,从收纳袋里拿出了一件新的衣袍,披在了他的身上,又拿出一颗金色丹药,喂进了他的嘴里。 嚣张跋扈的世子见他只有一人,身后还跟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稚童,嗤笑了声,“怎么?你这个贱民也想试试被马拖着走?” 余落掀起了眸,冷漠的瞥了他一眼。 扶着的男人神智逐渐清醒,先是对余落表达了谢意,他扭头看向世子,恨声道,“枉你我同出师门,你竟对我下如此死手!” 世子笑嘻嘻道:“你一条贱命,死便死了。现在还要拖上两条命,多不值啊?” 余落从袖间掏出几张空白符,薄唇微启,念了几句咒,符纸破空贴上另三位侍卫身上,同样将三人定了身,最后一张符纸定在了世子衣袍上,晃忽间,符纸渐燃,锦绣衣袍有火光跳跃。 世子终于变了脸色,一边扑身上的火,一边哭喊着大叫:“快来帮本世子!” 但身上的火却如何都灭不掉。 好在偷偷去请人的家仆带着帮手回来了。 空气中凝了一滩水,浇灭了世子身上的火焰。 来人是一位白须老者,淡然扫了世子一眼,看向了余落,并未直接动手,反倒恭敬问道:“敢问阁下名号。” 余落惯没有迁怒他人的习惯,漠然道:“白云观,山岁。” 第6章 “夜里我会来找你。” 山岁这个称号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修真界一定无人不知。 白云观隐居的山岁尊者。 修真界唯一的预言者。 老者脸色一变,又抬手敬了个握拳礼,“世子无意冒犯,望尊者手下留情。” 余落未言,倒是刚从难境里脱身而出的世子不悦呵斥,“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说本世子冒犯他?!” 他怒目圆瞪,嘶哑着声命令其他侍卫,“都傻站着干什么?给本世子上啊!” 侍卫也才被老者解了符,刚才都见识了对面白袍仙人的厉害,彼此犹豫的对视,没人先动手。 老者偏过头,袖间弹出一道符纸,贴在了嚣张世子的后颈,朝侍卫递了个眼神。 他瞬间噤了声,一双眼愤怒瞪圆,却说不出呵斥的话。 侍卫会意,扛着世子回府。 周遭围聚的百姓实在过多,老者偏过头看了眼,便出声问:“尊者可否借一步说话?” 余落的任务还得靠他,只稍稍装样沉吟几秒,便点头。 老者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余落又从收纳袋中拿出一颗金丹,递给了身旁的伤者,“明日再用。” 伤者道了声谢,并承诺,“来日若有所求,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余落没应,只是抱起了身后的小弟子,回到了客栈里。 老者这会儿才注意到符屿。 原先这稚子一直藏匿在山岁尊者身后,这会儿窥见模样,他瞳孔微震,又默默的掩下脸上的讶异。 余落没注意到他这一闪而过的神情,全心都落在埋在自己怀里神色郁郁的小弟子,他蹙着眉,猜想符屿不适或许还是因为刚才见过的惨样,于是抬手顺了顺他的后背。 老者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动作,他屏息凝神,装作若无其事。 一桌菜正巧全部上了桌。 余落放下了怀里的小孩,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吃吧。” 符屿依旧神情恹恹,没精打采点了下头,拿起了筷子开始夹菜。 余落本就入了辟谷期,原本还有些用饭的欲望,这会儿有任务在身,便忘了这事,如玉手掌搭在桌面上,修长的指节曲起,轻叩了叩,“你方才想说什么?” 老者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道,“尊者可知,现如今民间盛传的一件诡事?” 余落自然知道是什么事,只不过面上不露半分,淡淡问:“哦?何事?” 老者看了符屿一眼,犹豫半响,才道:“民间传闻,宫中有一大妖,靠吸人精魄修炼。原本这传闻只是人们饭后闲谈的趣事。但却有百姓发现,宫中总会在夜里派出车队,一直将什么东西抬到祁连山。” “起先人们并未在意,但久而久之,有过路的商贩闻到了尸体腐烂的臭味,大胆前去查看,竟发现全像是被吸食了精魄的壮年男子。” “商贩将此事报到了衙门,最初衙门还派人去查了,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直至数日后,衙门忽然停了这件案,并有意压下。” “宫中也并未传出任何消息。直至宫内最小的皇子失踪……” 老者复杂的看了符屿一眼,才继续道,“陛下下赏令,只要有能人能解决此事,就能进官封爵。” 他说完赶快接道,“我知道尊者道骨仙风,定不会在意这官爵称谓。只不过君乃国之君,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之安危,祸福及天下人。” 余落并未即刻答应,他偏过头,曲起的指节敲了敲握着筷子发愣的小弟子,“可是饭菜不合口?” 符屿骤然回神,摇了摇脑袋,埋着脸继续扒饭。但一双眸子里却不可抑制的腾出些忧意。 余落摸了摸他的脑袋,才道:“好。” 老者才反应过来余落是在回他的话,他面上露出几分喜色,从腰上扯下一道木牌,恭敬递了过去,“我名葛明,尊者何时有空,便可来城南陈王府来寻我,我们随时等待您。” 我们指的自然是他和他背后的主子。 余落并未接,淡淡睨着他。葛明有眼识的将木牌轻放在桌上,恭敬道了声别,才起身离开。 装了许久鹌鹑的符屿终于抬起了脸,放下筷子,小手拉了拉余落的衣袍,小声问,“师尊,您要去皇宫帮忙吗?” 余落正在和系统商量,闻声偏过头看他,“吃饱了?” “嗯!”符屿点了下头,攥住了余落衣袍的手用了点力,又问了一遍,“师尊,您要去皇宫吗?” 余落淡淡应了声,并借机给符屿灌输了点向上思想,“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符屿现在只剩下了轻松,仿佛是困扰许久的麻烦被人揽了去,他起初犹豫不决,自己给自己缚上了许多条解不开的线。但师尊替他做了决定,一剑砍掉了他身上缠绕着的束缚。 他弯着眸露出一个笑容,张开手抱住了余落的腰,什么也没说,只是欢喜的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真的好喜欢师尊! 余落也不知道小弟子又抽得哪门风,任由他蹭了会儿后,面无表情的推开了他的脑袋。 他真觉得自己每天都挂着冷脸,但这小孩就是喜欢蹭着他亲近他。 余落在脑海里笑嘻嘻和系统炫耀,“就算是冷脸都挡不住哥的亲和力。” 【……】 师徒俩在楼下待了会儿便回了房,余落念了符咒,符纸自燃,他在脑海里和齐亿通讯,“我明日回不来,两位弟子还得叨扰几日。” 齐亿不在意这几日的叨扰,反倒是好奇什么事能绊住不闻世事的小师弟的脚步。 这事没什么好掩饰的,他全盘托出。 齐亿淡淡听着,忽然问:“你该不是为你那小弟子特意下的山?” “嗯?”余落有些不解。 “别装。”齐亿咬了咬牙,语气夹杂了些怒意,“我以为你是一个人待得无聊了,才想着收几个弟子玩玩,你却为了符屿下了山,还插手了人间琐事,你忘记师尊临死前交代的话了?” “……” 余落不明所以,抿了抿唇,并未出声。 齐亿久久未等到他的回应,长叹了口气,“罢了,有什么棘手的事联系师兄,我们会来帮你。” 余落嗯了声。 结束通讯,余落才问系统,“他刚才在说什么?” 系统诚实回答:【不知道啊。】 未涉及任务的剧情都是无法查看,连原先与山岁无关的符屿,在系统页面板上也只是简洁的一句话:白云观外门弟子。 余落早就知道系统没有太多权限,他无声叹了口气,习惯性抬起手揉了揉身侧的小脑袋。 符屿乖巧由他揉了一会儿,才仰起脸问:“师尊,我们要什么时候去找他们啊?” “明日。” 余落收回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他今晚还有事要做。 悄然入夜。 余落起了身,在门窗上都贴了符纸,看了眼床上乖巧睡着的小弟子,转身离开。 他回房后便拿符纸折了纸鹤,送去了午时救下的那名伤者,他并不是什么炮灰路人甲。而是这个世界的男二,不久后将金榜题名的状元白修竹。 他会帮助主角封印魔族通往人间的通道。 房内,白修竹怀里抱着一团白色衣袍,静静坐在桌前,等待着恩人的来临。 过了许久,夜风从窗外灌了进来,吹起了他垂在白色衣袍上的黑发。 他瑟缩了一下,将衣袍端正放在桌上,站起身去关窗。 冷风被隔绝在外,他转身。 文弱书生面上神情恍惚一瞬,又露出毫不掩饰的欢愉。他走了过去,重新坐回椅上,脸上笑容拘谨,“恩人,你来了。” 余落漠然点了下头。 他的冷漠并未阻却白修竹的热情。 白修竹恭敬将衣袍递了过去,脸颊微红,“已经洗过了,谢谢恩人。” 白修竹原以为经此一别,他再见不到恩人。但却在日暮时分收到了一只纸鹤,他的心脏久违的狂跳不已,他猜想着是否会是恩人的来信。 打开纸鹤,他的脸上早已挂上了羞涩笑意。 “夜里我会来找你。” 于是他洗净了恩人的衣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一动不动坐在这里等了他两个时辰。 余落随手将衣袍丢进了收纳袋,他来找白修竹的确有事,他掀起眸看了白修竹一眼,淡声开口,“明日我要去皇城,你是否要同我一起?” 虽然说这邀约来得有些奇怪,但科举就在这些日,他也的确要准备收拾行李出发皇城。 况且是和恩人同行,白修竹几乎没迟疑,温声答应了下来,“好。” “明日辰时去陈府。”余落准备转身离开,又想到了什么,从收纳袋里拿出葛明给他的木牌递了过去,“告诉他们,是我让你去的。” 白修竹点了下头,恩人已经离去,手里的木牌上似乎还滞留着恩人指尖的温热,他放轻呼吸,将木牌紧紧攥在了手中。 余落解决完任务回了客栈。 他揉了揉困倦的眼睛,推开了房门。床上的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门边,见着他回来了,忙站起来扑了过去。 “师尊,你去哪了?”小孩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心,脸上显出焦虑和不甚明显的几分怒意。 第7章 情愫 余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拉开了他的手,关了门,抬腿往床边走,敷衍了一句,“有事。” “……” 站在床边的小弟子抿着唇不出声。 余落没等到回应,困困倦倦的打了个哈欠,眼皮已经睁不开了。只是抬起手,胡乱的揉了揉小徒弟的脑袋,“不晚了,早些睡。” “……” “嗯。” 符屿松开紧握的拳,爬上了床,靠着余落闭上了眼。 夜深人静,灯火熄了彻底。 唯有系统在勤勤恳恳加班。 经历余落刚才和男二白修竹的一番约定,属于白修竹和余落的全部剧情线也解锁了。 系统不看不得已,一看吓掉半条命。 哎呦我靠。 没想到这白修竹竟然和余落还有一段!! 「白修竹受了余落救命之恩,便一见钟情许下承诺,“恩人有任何要求,在下都会竭尽全力满足。” 原世界的高冷谪仙才不在意凡人的春心萌动。只是碰巧要去皇城为弟子寻铸剑材料,白修竹听后便理所当然跟着他。 两人相伴一路,终于到了皇城。 余落斩妖除魔,获得百年妖丹。 白修竹金榜题名,成了今年的状元,皇帝又听闻他是余落的友人,直接拨了个丞相位给他。 两人相伴也有一段时间,临走前,余落邀白修竹吃了顿饭。 白修竹并未诉明情愫,只是闷闷不乐送他离去。 余落站在不远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复杂神情。」 系统也不知道这复杂神情是哪种复杂。但它猜测余落十有八九对白修竹有不一样的感情。 但此余落非彼余落! 它的宿主要是知道这事儿,指不定得气得骂人。 难怪白修竹最后会帮主角封印魔族通往人间的大门。 因为山岁尊者最后在与魔族的战争中陨落了,白修竹不仅仅是为了天下大义,更是为了给自己的心上人复仇。 系统坚决认为这段新剧情不能被宿主看到。于是它悄悄锁上了剧情,并消除了自己的浏览记录。 翌日。 余落洗漱完,吃过早饭,才往陈府走。 符屿昨夜失眠,这会儿乖乖趴在了余落怀里睡觉。 两人到达陈府时,这处可热闹极了。 那日伤了白修竹的跋扈世子正命令侍卫打断他的腿。而葛明却注意到他手上的令牌,制止了世子。 “葛明!你只是一个小小谋士,竟胆敢再三冒犯本世子?”陈光气得抽出侍卫的剑,直指他的脑门。 葛明并未躲避,指尖捏着符纸,脸色有些难看。 倒是一贯宠着陈光的陈平威呵住了他,厉色肃声,“闭嘴!” 他抬起手,让侍卫带世子回房。 闹剧结束,余落才踏进了陈府。 怀里的小徒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了,困倦的揉了揉眼睛,抬起手搂住了余落的脖颈,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软绵绵的,“师尊。” 余落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睡醒了?” 还未完全清醒的符屿静了几秒,拨浪鼓似的摇脑袋,“没睡醒没睡醒,要师尊抱。” 余落倒也没拆穿他,偏头看向了其他人,淡声道,“可以出发了。” 早日出发本就合葛明和陈平威的意,闻声两人也没推脱,安排了后续事项,请余落上了车。 陈府准备了两辆马车,葛明和陈平威一辆,而余落、符屿和白修竹一辆。 陈府是外姓承爵,皇帝对陈府存有疑心。于是找了借口,给他们划了块封地,将人请出了皇城。 陈府自然不满,恰巧借了山岁尊者的名号,随同进了皇城。 若余落成功伏妖,他们能称是寻到伏妖之人的功臣。 若伏妖不成,他们也是寻到小皇子的功臣。 总而言之,百利而无一害。 相比于这辆马车的欢愉气氛,另一辆马车却有些僵持。 而这点僵持与余落并无关系。 白修竹静了片刻,皇城之途颠簸久远,他抿了抿唇,看向了余落,温声问:“恩人去皇城所为何事?” 余落正接收完系统提供的关于白修竹的剧情线,想到白修竹的清明大义,余落脸上倒不再常挂冷意,“降妖除魔。” 系统有点心虚,它提供给宿主的信息是修改过的。 白修竹也没想到余落会回答自己,呆愣愣应了声,平放在膝盖上的手又握了起来,拘谨的抿了抿唇,脑袋里却一片空白,太过于紧张,以至于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恩人继续聊话。 余落也有意问他的行程,据他所知,白修竹入皇城后会被卷进一场命案,原世界是他帮忙解决的。 他掀起眸看向了白修竹,“白兄之后有什么打算么?” 白修竹又愣了一下,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先寻个客栈,然后、然后去书院打听几番,再准备考试。” 余落点了点头,理所当然接话,“我们进京也要寻个客栈,既然如此,我们可以继续同行。” 白修竹脸上红意更甚,抿着唇根本不敢看余落,别开脸闷声应下。 在余落感慨未来状元原来这么容易害羞之时,身旁的小徒弟怨气已经冲天了。他不悦的抿紧唇,幽幽想道,陈府好歹也是王府。却如此贫困,竟然让他们三人同挤一间马车。 这一路属实无趣,余落在众目睽睽下也不好掏出话本。于是闭眸假寐,一只手还搭在小徒弟的发顶,有一搭没一搭的顺毛,同时,在脑海里和系统说话,“放部电影吧?” 【好耶!】系统高兴的应。 记得它和宿主一起看电影还是好久之前,它欢欢喜喜调出了一部中式恐怖片。 师尊闭着眸没再出声,倒是手掌一直覆在了自己的头顶。符屿看了眼时不时偷看师尊的白修竹,鼓着腮帮子不悦。 他抬起手抓住了余落腰侧的衣料,靠过去埋在了他的怀里。 余落也感受到了,只觉得小徒弟黏人,并未推开他。 白修竹眼里闪过一丝艳羡,他也好想离恩人这么近 两日行程,终于进了皇城。 陈平威早就递过奏折,说是带着仙人面见陛下。 崇明帝垂眸,视线落在最后一句。 小皇子与之同行。 他勾着唇意味不明笑了声,抬起玉玺印了章,直接丢给了身旁的太监,“去陈王府送旨吧。” 陈平威接到这道圣旨时,脸上露出了轻松笑意,他令仆人给了几银赏钱,“谢公公,不过仙人和小皇子不在府内,要不您先回?” “咱家就等在这等仙人和小殿下回。”来送旨的正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刘总管。 陈平威只能令仆人搬几条椅子出来,他转身给了葛明一个眼神,得到对方的回应后,自己也坐下陪刘总管一块儿等。 余落刚从春风楼里买了新符纸。 举着折扇的红衣少年弯着眸轻笑,十分自然的搭上了他的肩膀,“什么风能将山岁尊者从白云观吹到我春风楼呢?” 余落冷淡的瞥了他一眼。 秋仓自讨没趣,将手拿了下来,摇了摇纸扇,这会儿他倒是注意到了他身后的稚童,“哟,失踪的小皇子怎么也过来了?” 余落闻声愣了下,他垂眸淡淡扫了符屿一眼。 小徒弟显然是心虚了,也不敢抓师尊的衣袍,垂着脑袋一言不吭。 余落只轻瞥一眼,继续与秋仓道,“再准备些符纸,送去白云观。” “你也别只从我这里进货啊。”秋仓翻了个白眼,再一次后悔当年不该嘴欠给了余落这么一个承诺。 余落并未回话,秋仓已经写好了账单,气呼呼的举起来,咬牙切齿,没好气道,“写完了。” “嗯。”余落淡淡应了声,带着符屿离开了。 “还真是不念旧情。”秋仓撇了撇嘴,小声嘀咕。 不过想来也好,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师徒两人各怀心事走在热闹街道上,余落还在想自己为什么如此熟悉皇城布局,还偏偏就挑中了这家商铺,并与老板如此熟稔,且不用付钱。 山岁尊者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一段。 而符屿只当师尊在责怪自己欺瞒他,于是才不愿和自己讲话,胸腔溢出一股酸涩,他仰起脸,张了张唇,正准备出声解释,却见一只纸鹤落在了师尊掌心。 余落中断了思考,打开了纸鹤。 是葛明的催促:速归。 余落两只指尖夹住纸片,转瞬,纸片成了白灰。他偏过头拽住了符屿的手腕,带着人拐近道去了陈府。 一大群人正等在进门的亭子里,见两人回来,皆站起了身。刘总管和身后的人对着符屿拜了下去,“见过小殿下。” 余落淡漠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古代贵族该有的排场,虽然和他没什么关系吧。 符屿神色更加焦虑,他以为师尊已经开始动怒了。 随意抬手让刘总管起来后,拽住了余落的衣袍要和他解释。 却又一次被打断了。 “殿下,陛下邀您和仙人进宫。” “……” 符屿抿着唇挣扎了会儿,还是点了下头,决定将此事耽搁片刻。 陈平威却闻言沉了脸,“刘总管,陛下没邀我吗? 刘总管淡笑着回答,“陛下只邀见仙人和小殿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章 陈平威眼含冷意,目送几人离去。 “王爷,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葛明神色淡淡,朝他拜了一礼。 陈平威一甩袖袍,挥退下仆,跟着葛明往书房走。 刘总管与余落、符屿在同一辆马车里,三人之间氛围有些冷凝。 余落垂着眸在把玩手中的玉扣,而符屿想靠近师尊,又想起师尊刚才不太愉悦的神情,只能讪讪止住手,偏着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等他转过头来看自己。 刘总管是个人精,在陛下眼前也混了好几年,很快便明白小主子是什么心思了。 他轻咳一声,果然,师徒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刘总管笑着看向余落,“敢问仙人是为何事进京?” 余落抽掉玉扣中的细绳,将玉扣握在掌心,他淡声回道,“斩妖除魔。” 刘总管接着道,“仙人可了解京中传闻里的大妖?” “嗯?”余落有了点兴趣,将玉扣收入袖中,抬眸望去。 刘总管却将话题引向了符屿,“仙人未知,但小殿下一定知晓一二。” 余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符屿,却发现小徒弟不知何时眼巴巴的瞧着自己了。 见他终于望了过来,符屿弯着眸甜甜的笑。 只是车上还有一个刘总管,他小声问,“刘总管可以先出去吗?” 刘总管几乎没犹豫,笑着道:“奴才遵命。” 他迅速离去,将空间留给了师徒俩。 余落有点摸不透刘总管的意思,暗自感慨这不愧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行事风格果然诡异。 他思绪间,垂下视线,望向了自己的小徒弟。 符屿已经委屈得不行了,这会儿终于只和师尊两个人待在一起。 他扑进了余落的怀里,小脸红扑扑的,眼眶开始泛红,瓮声瓮气问:“师尊是不是在怪我?” “???” 一顶天大的锅砸在了余落的头顶,他挑了下眉,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怪你什么?” “怪我隐藏自己的身份。”符屿小声说完,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 余落松了手,手掌摊平,一只手掌便抬起了这张软糯糯的小脸,他另一只手抬起,曲着指节轻轻敲了敲符屿的脑袋,“没怪你。” “真的吗?”符屿惊讶出声,眼眶里的泪珠说收就收,不过还是蹙着眉头,自我怀疑道,“可是师尊一直没有理我,也不摸我的脑袋了……” “我在想事。” “哦。”符屿乖乖应了一声,下巴蹭了蹭余落的手心,软绵绵问:“那师尊再摸摸我的脑袋。” 余落顺了他的意愿,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一边给小徒弟顺毛,一边问:“刚才刘总管说你知道皇宫里的妖怪?” 符屿又往余落怀里挤了挤,眉眼弯弯,露出几颗白亮的牙齿,像是计谋得逞的可爱兔子,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尾调上扬,压根藏不住欢喜,“不知道呀。” 余落这回想明白了,刘总管这个人精估计就是瞧见符屿心情不好,故意给他俩让了空间。 不过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余落拍了拍符屿的脑袋,“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你的伤口。” “啊?”符屿呆住了,愣了几秒,脸颊爆红,他死死抱住自己,拨浪鼓似的摇脑袋,坚决拒绝,“不行!” 他不脱余落只能自己上手了。 “呜呜——” 小徒弟耳根红透了,脑袋埋在了余落怀里,紧紧攥住他的衣襟。 余落抬手将他的长发揽到一旁,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摸了摸他的后背。 “唔。”怀里的小弟子忽然扭动了起来。 他紧紧咬着下唇,只能感觉到后背上的指尖一掠而过。却带起了阵阵涟漪,符屿终于忍不住了,两只手攥着余落身前的布料,脑袋往他胸前撞,求饶的声音都在颤抖,“呜呜,师尊不要碰了,好痒。”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后背光洁白净,没有一丝瑕疵。 他正在给他穿衣服,符屿还在他身上乱扭,他忍无可忍,最后一巴掌呼在了小徒弟的后背,“不许动。” 怀里的小徒弟却像是受惊的猫,毛和尾巴都炸了起来,骤然起身,脑袋撞到了他的下巴,从他身上退了下去。 余落倒吸了一口凉气。 明明摸上去毛茸茸的脑袋,撞到却是实实在在的疼。 余落闭着眼睛往后躺,他觉得自己不行了,他堂堂山岁师尊要提前杀青了。 系统看了许久,小声提醒,【别装了宿主,符屿要哭了。】 余落忙坐起身,他的小弟子果然又泪眼汪汪瞧着自己了,衣带都没来得及系,吸了吸鼻子,委屈又自责,“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余落压根生不出责怪他的想法。 一边忍着痛,一边还得哄哭卿卿的小徒弟,他给符屿系好衣带,温声教诲,“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随随便便掉眼泪呢?” “师尊讨厌我哭吗……呜呜那我以后不哭了。”小弟子说到做到,捂着嘴巴肩膀一耸一耸,小脸憋得通红。 他简直是一条筋,不管余落讲的什么道理,最终都会被他理解成师尊喜不喜欢。 余落无奈叹了口气,还是耐下心哄他,“师尊都喜欢,但师尊更喜欢你不哭。” “那我不哭了。”符屿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带着些哽咽。 果然还是小孩子,只在意别人是否喜欢自己。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 马车轱辘声渐止,刘总管掀开车帘,仿佛没看见哽咽的符屿,笑容温和,“到了。” 符屿一动不动,湿漉漉的眼眸一眨不眨看着余落。 “……” 余落会意,抬起手将尊贵的小殿下抱起了身。 刘总管仿若未闻,依旧恭恭敬敬给两人带路。 符屿只有脸上看起来有点肉,抱在怀里却极轻,余落这副身子本身就有内力,抱着符屿差不多就感觉像是抱着一只枕头。 小枕头搂着师尊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肩膀,一眨不眨的打量四周熟悉的景致。 刘总管带着他们走过石桥,拐了个弯,最终停在了花园亭子里。 余落并没有行礼的习惯,他放下了符屿。只是淡淡打量对面身着黄色龙袍的君主。 不得不说,符屿不愧是他的儿子,两个人长得极像,符屿的眉眼微圆,格外清澈温顺。但君主眼型更加细长锋利,黄袍上的黑龙盘旋围踞,带着上位者的不威而怒和天生的贵气与威慑力。 皇帝似乎也不在意他是否行礼,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了他身后的人身上,语调里含了几分笑,轻声道,“小屿竟然回来了,为何不叫父皇?” 躲在余落身后的符屿终于探出了头,闷闷不乐的行了个礼,“父皇万福金安。” 皇帝脸上笑意未变,他抬起手招了招符屿,“过来,让父皇看看你。” 符屿抿了抿唇,迟疑了几秒,还是不情不愿走了过去。 皇帝一只手托起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松了手,感慨了一声,“胖了。” 他摸了摸符屿的脑袋,似乎是才注意到余落,笑着请人入座。 余落有任务在身,即便是遭了冷待也没有拒绝。 刘总管倒好了茶,有眼识的告退。 皇帝也坐了下来,刚准备招符屿坐在自己身旁。却见自己的儿子已经跑回了余落身旁,揪着他的衣袍不肯松手。 他失笑摇了摇头,终于提起了要事,“山岁尊者可是为了京中传言可来?” 余落淡淡嗯了声。 “既然如此,那尊者便随朕来吧。”皇帝笑意盈盈站起了身,先一步走出了亭子领路。 余落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他抿了抿唇,还是跟上了皇帝的步伐。 符屿抓着余落的衣袍,跟在两人身后。 走出一段路,拐过公园假山,皇帝回头看了眼,正巧瞧见自己的小儿子呼哧呼哧的喘气,他刻意放慢了脚步。 余落也注意到了,他偏头看了眼身旁汗流不止的小徒弟,无声叹了口气,把人抱了起来,他捏了捏符屿的脸,轻声道,“以后每日辰时去绕着山头跑一圈。” 符屿不想跑步,却从来不会拒绝师尊,只能委屈巴巴噘着嘴答应下来。 前方一直静静带路的皇帝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两个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皇帝停下步伐,“到了。” 这是一处地牢,没有任何士兵驻守,通道里挂满了烛灯,符屿将脑袋缩进了余落怀里。 走过一段距离,余落才听到了凄惨的尖叫声。 余落面色一凝,单手抱紧了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徒弟,另一只手掩在衣袍下,已经捏住了符纸。 皇帝却并未被惨叫声影响,面不改色往前走。 通道的尽头只关押着一位披头散发的女子,她的四肢被铁链禁锢,看见有人靠近,猛然转过来身。 那是一张容貌尽毁的血脸,眼球发白瞪圆,像是随时都会掉出。 余落赶忙抬手捂住了符屿的眼睛,脸上满是肃意,“闭眼。” 符屿应了一声,乖乖巧巧闭了眼,趴在了他的怀里。 余落警告了他一声,“不许偷看。” “知道了知道了。”符屿抱得更紧了。 第9章 余落单手抱着符屿,另一只手掩在袖袍下,已经捏紧了符纸。 他不敢懈怠,目不转睛的盯着铁牢里的妖怪。忽然转过头,视线狠厉。 皇帝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他抬起手,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站齐一排黑衣侍卫。 余落暗道糟糕,果然他还是比不上原主,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身后的人。 好在皇帝并不是召人对付他们。 皇帝举起手,指节往前曲了曲。身后侍卫得令,打开了铁牢门口,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旁。 “尊者不是要除妖么?”皇帝终于转过头,看见了严阵以待的余落,轻笑了声 “请吧。” “……” 余落捏了捏袖中的符纸,有些犹豫。 系统并未检测到危险,禁锢大妖的链子是由玄铁打造而成,没有钥匙,压根无法挣脱。 它小声安慰余落,【宿主,要是有危险,我们就直接空间跳跃。】 这是在这个世界系统获得的能力。 和移动符咒一样,能从一个位置跳跃到另一个位置。 余落点了下头,抬腿往铁牢入口走,路过皇帝时,将怀里的符屿递了过去。 符屿骤然睁开眼,已经被一双紧实有力的手接进了怀里,他还未出声,便被那双手的主人捂住了嘴。 余落坦然走进铁牢,面对表情狰狞的妖怪,他抿着唇,指尖捏着符纸,从袖子里探了出来。 并未多言,他垂眸念了咒,符纸悬在空中。忽然破开空气前冲,进入了大妖的体内。 女妖爆发出一阵更凄厉的惨叫,疯狂的抬起手抓咬自己的身体,长长的指甲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带血的指痕,手臂被撕咬出几个坑洼伤口。 余落正准备催动咒语,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悠远的声音。 “山岁,善恶的界定是什么?” 余落神情恍了一瞬,他抿紧唇,从收纳袋里拿出了一个葫芦容器,转身问:“可否让在下将此妖带回白云观?” 皇帝轻笑一声,“自然可以。” 身后的黑衣侍卫上前。 沉重铁链坠落在地,发出啪嗒响声。女妖并未着急挣脱身上松垮的链条,反倒是一眨不眨看向了余落,肿泡的白色眼球终于有了些别的情绪。 她忽然笑出了声,凄厉笑声回绕在这片阴暗潮湿的地牢里,眼尾渐渐的流下了两行血泪。 这幅场面莫名让余落感觉到熟悉,他抿紧唇,念动咒语,葫芦容器将女妖吸噬进去。 凄厉哭泣声消失,地牢里骤然静了下来,却无端透着一番凄冷阴森。 余落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神情,在这片脏污之处,他依旧像是雪上顶上最神圣的仙者。只有他却感觉到自己掩在袖袍的手在颤抖。 他面不改色在脑海里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呜呜呜宿主对不起,人家也不知道。】系统胡乱猜测,【可能是刚使用完法术,有点适应不过来呢?】 余落就知道系统不靠谱。 不过经过系统这么一闹,身体的异常反应也逐渐缓和。 获得大妖内丹,帮助主角铸造长剑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 余落掀起眸,平淡的视线从铁牢缝隙望向了对面身着龙袍的君主,“在下有一事不解。” 皇帝勾着唇浅笑,他把玩着符屿的长发,“尊者是想问我为什么抓住了妖怪,还要发诏书求天下能者吗?” 余落抿唇未言。 但皇帝已经了然,他笑意未变,“凡人就算抓住了妖怪,又有什么用呢?” 他不再继续道,松开了符屿的头发,将他放了下来,大掌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只是说,“尊者还要在停留几日么?朕有一段时日未和小屿相见,可否宿在宫中?” 余落在皇城的任务本就并未结束,闻声也只是点了点头。 皇帝抬腿往外走,刚见到出口的光亮,他边走边道,“那便让刘总管带你们去新住所吧。” 他话音才落,刘总管不知何时候在了出口,恭敬笑着应,“奴才遵旨。” 皇帝带着他的几个黑衣侍卫离开了,刘总管带着余落拐了几个弯,在一座辉煌宫殿前停下了脚步,“这是小殿下以前的宫殿,下人也都是殿下熟悉的。” 余落并未出言,符屿倒没有在父亲眼前的拘谨,他大大方方抬起手赶人,“我知晓了,你退下吧。” “奴才遵旨。” “……” 刘总管带着人离去。 符屿仰着脸,左手攥着余落的衣角,小声的问:“师尊是不是不喜欢住在宫中?” 余落沉吟几秒,摇了摇头。 现实网上一直流传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但余落确切站在宫内,并且能够自由出入,只感叹这是最好的摆烂生活。 他舒适的叹出一口气,牵住了符屿悄然往上蹭的手,“进吧。” “嗯!”符屿重重的点了下头,弯着眸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先跑到了前方,牵着余落进殿。 “师尊,这是我的床。”符屿开开心心的拉着余落在宫殿里乱跑,“这是父皇赏赐的琉璃盏。” 余落一路看了过来,其实已经对符屿在皇宫里的真实地位有了些想法。 他凝着神色,将愉悦疯跑的小徒弟摁住了。 他抬起眸看向了身后不远处曲身静候的侍女,“你先退下。” 侍女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余落迎着符屿迷茫的视线,垂下眸,摸了摸他的脑袋。 全城各处墙上都贴满的有关符屿的巡查令。 皇帝对符屿毫不掩饰的宠溺眼神,以及这座宫殿的位置,这里是东宫。 还有宫殿内琳琅满目的宝石和御赐极品。 他淡声开口,“你为何要离开皇宫?” “……” 符屿脸上笑容逐渐消失,他抿了抿唇,拽着余落衣角的手用了些力,乌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余落一直很好奇符屿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既然皇帝如此疼爱符屿,为何会看不住符屿,又做了什么,导致符屿要逃出皇宫。再者,这偌大的皇宫随处有侍从看守,他一个小孩是如何逃出去的。 “……” 符屿依旧未出声,他抿紧唇,拽了拽余落的衣角,软绵绵的喊,“师尊……” 他试图靠撒娇糊弄过去这个问题。 但余落依旧未动,只是视线平淡的睨着他。 符屿松开唇,眼眶又蒙上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像是雨后森林里迷失的小鹿,澄澈眸里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余落并不怀疑符屿会有伤害他的想法,他十分确定的,只有符屿带着目的接近他这件事。 难怪第一次相遇会拽住他的衣袍,宁愿做扫门弟子也要拜入他的门下。 余落气得有点想笑,又受不了他泪水盈盈的模样,最后只无奈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不说便算了。” 符屿一喜,眼泪憋了回去,吸了吸鼻子,还装模作样,可怜兮兮的问:“师尊不会怪我吗?” 余落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意又被勾了起来,他直接被气笑了。感情符屿知晓自己受不得他哭,于是用这招来对付自己。 他冷冷勾起唇,甩开了符屿的手,“不会。” “师尊……”符屿茫然的瞪大了眸,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事情现在的走向,他抬起手想去抓余落的袖袍,却被他偏过手躲开了。 这回眼泪真的溢满了眼眶,符屿抽抽搭搭抹眼泪,还未出声,便被余落淡声止住了,“不许哭。” 符屿吸了吸鼻子,一双湿漉漉的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紧接着,便让他听到了让自己更加难过的话。 余落面无表情道,“今夜我睡偏殿,你不许跟过来。” 符屿愣了几秒,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等他反应过来,余落已经转身出了正殿。 生气只是极小的一个原因。 虽然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住在别人家里,人家亲爹都没说带着儿子一块儿睡,他这个老师又怎么能在别人家带着儿子一块儿睡呢? 再者,符屿总喜欢寸步不离跟着他,他在京中做任务总不能一直带着他吧? 出了门,余落的气也散了彻底。 系统还以为他在生气,小声劝道,【宿主宿主别气了,我们有新任务了。】 余落理了理被抓乱的衣袍,在脑海里回,“什么?” 系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白修竹被人骗去了青楼,估计半刻钟后会服下那啥那啥的药,宿主你要去救他。】 “我什么时候还得管男配了?”余落一遍抱怨,一边实诚的抬腿往外走。 符屿愣了许久,追出来想和师尊道个歉。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他跑去了偏殿,里面除了被使唤过来打扫的侍女,依旧没有师尊的身影 “哦?”皇帝侧着头,右手捏着瓷杯晃了晃,饶有兴致的问暗卫,“山岁真这么说?” 暗卫恭敬的低着头,“属下不敢作伪。” “山岁怎么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同小屿置气。”皇帝忽然弯起唇笑出了声。 他将瓷杯放回了桌面,漫不经心的问:“小屿如何?” 暗卫默了几秒,战战兢兢道:“小殿下还在哭……” “果然还是小孩。” 第10章 “恩人,再救救我。” 他失笑摇了摇头,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问:“竟然不想骗山岁,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接下来的话就是暗卫不该说的了。 他十分有眼识的闭了嘴。 皇帝喃喃自语,“是怕我被山岁杀了吗?” 于此同时,另一边。 白修竹被客栈里同为试考名单里的书生拥去了花柳巷道。 等他反应过来,一张白净的脸已经爆红,神情有些急促,结结巴巴道:“我们都是读书人,怎么、怎么可以来这等地方!” “什么叫这等地方?”有人不满道。 “为什么读书人就不许来花楼?”白修竹身旁那人撞了下他的肩膀,笑着问道,“你可知晓那些陪富贵人家少爷进京赶考的书童是做甚用的?” “照、照理生活?”白修竹小声问。 “那白兄可算是见识浅陋了。”那人笑着道完,更加凑近了白修竹的耳边,压低声道了两个字。 白修竹后颈倏然通红,他震惊的瞪大了眸。 有人猜到了刚才那人说了什么,调趣了一声,“其实我们这些读书人最适合当书童了。”他朝白修竹努了怒嘴,“尤其是白兄这等姿容的书童,最能得有钱人家少爷的欢心了。” 其余几人笑出了声。 白修竹却只感觉到莫大的羞耻,一张脸涨的通红,他硬着声道,“我、我要回客栈复习了,告、告辞。” “欸?”有人攥住了他的衣袍,“走什么啊?” 白修竹另一只手使劲将自己的衣袍往回拽。 “大家都是在开玩笑而已。”有人开始调和,他笑着道,“花楼里的姑娘并非全是你想象的那样,她们许多人都是卖艺不卖身,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有姑娘走遍大江南北,对各地民情实况知晓一二。” 他继续诱导:“往年试考定少不了理政,白兄不打算进去听听姑娘们怎么说吗?” 白修竹有些心动,抿着唇还在犹豫。 “我知晓方才是我们几人太逾矩,但白兄若是因为玩笑话而误了试考,那可是得不偿失啊。” 是的,他不能因为玩笑误了试考。 他从小便有从官意愿,他看不得百姓被无底线的征收赋税,看不得官员的无理欺压,看不得富贵人家草芥人命,而百姓申冤无法昭雪。 白修竹视线轻垂,耳根又熟悉的发烫。 他和恩人也是天壤地别,如果…… 如果他能考上状元,他也能离恩人更近一步…… 几人已经看清了他的回答,笑着攘着他进了楼。 这座花楼是皇城最大的花楼,楼内充盈着淡淡的牡丹香,一共有三层,红木雕栏,四周都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正中央的台子上有位姑娘抱着琵琶轻吟。 “叹青城白雪,叹江南烟雨……” 姑娘咿呀唱着,戏腔柔雅却不惹人腻味。 白修竹悬着的心终于收紧了,总归不是他听说过的那些粗俗之地。 之前调趣白修竹的人开口,“我今日订了个包厢,大家一块儿上楼吧。到时候会有姑娘进来为我们描绘大江南北的光景。” 白修竹跟着几人往楼上走,却未注意到他们脸上不约而同的戏笑神情。 几个围坐在包厢中的桌边。 等了半刻,果真有位窈窕姑娘进来了,她手上还拿了本游记,白修竹眼睛一亮,端正了起来,甚至从袖袍中摸出了纸笔。 姑娘声音温婉,笑着和他们道北方大漠。 白修竹全神贯注的听着,顺便问了北方的生活习俗。他未曾注意到身旁之人脸上的鄙夷神情。 姑娘笑着道,“北方喜面食……” 白修竹正准备做笔记,却发觉自己没有墨水,他涨红了脸,忸怩出声:“请问姑娘可否借我墨汁?” 姑娘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露出婉柔笑容,“自然是可以。” 她盈盈离开了包厢。 有人阴阳怪气,“白兄似乎听得很认真?” 白修竹红着脸点了点头,认真回答,“我见识浅薄,花楼中的姑娘却见识甚多……” 他停顿了几秒,涨红着脸羞耻的继续道,“我却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她们,这并非大丈夫之道。” “……” 问话的那人被噎住了,好半天没有出声。 好在姑娘回来了,木盘上不仅盛了墨砚,还有一壶茶水。 她将墨砚拿了下来,又给他们倒茶,“说了这么久也有些乏了,公子们喝口茶醒醒神。” 白修竹倒是不困,只不过说了这么就,也有些口渴了。他道了声谢,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 姑娘神情凝滞了几秒,又笑着给他满上,白修竹又喝完了。 “……” 他砸吧了两下嘴,忽然问:“姑娘,请问恭房在何处?” “……公子,在出门右拐最尽头。” 白修竹站起了身,正准备出去寻恭房,却被身旁的人摁了下来。 他茫然的看了过去。 和他一块儿来的人都站起了身,“我们也要去恭房,你先等等。” 他们说完也不等白修竹回应,全部攘着离开了包厢。 白修竹这才发觉到什么不对,身上似乎是有蚁虫在游走,到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痒意,身体忍不住的发烫。 他瞪大眸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还留在包厢内的姑娘,“你、你!” 姑娘施施然行礼,将手中的游记放在了他身前的桌面,柔声含歉道,“公子,这本游记就当是我给您的歉礼。” 她站起身,也离开了这个房间。 白修竹站起身想跟出去,木门却重重关上,他拽不开门,额头上全是汗,不知道是因为焦急还是下的药起作用了。 他全身发软,跌跌撞撞的往窗边走。 他用力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却在离窗口还有几步的时候,全身力气都被抽离,后背已经一片汗涔涔,他的呼吸逐渐沉重,眼神也含着柔软的媚意。 他的五感在这一瞬间忽然变得格外清晰。 他听见门外似乎有人过来了。 他死死咬着下唇,脑海里不可遏制的回想起进花楼前听到的话,已经能够预知到自己的结局了。 他不能这样,就算是死也不能这样死。 但他没有办法逃跑。 白修竹用力的撑起上半身,艰难的往窗边爬。他已经听到了门口用钥匙开锁的声音了。 要再快一点。 书生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他吸了吸鼻子,想到了那个人。 ……恩人,救救我。 “……” 丞相府的大少爷邹福禄在几日前就看中了白修竹。只不过这个书呆子总是对他的示好视若无睹。 他只能出此下策,买通了和白修竹交好的几位书生,花了点银子让他们把他带了过来,顺带让花楼里的姑娘给他送了杯带料的茶水。 他捺住心底的兴奋,决定在今夜春宵后将白修竹收为自己的书童。 他搓了搓手,打开门。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惊大了眸,他重重揉了揉眼睛,神情骤变,怒骂道:“你们这些废物!他人呢?!” 侍卫走进了房门,屋内果然空无一人,他看了眼打开的窗户,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邹福禄特地选了三楼房间,要是白修竹敢跳楼。只要他不死,他一辈子只能沦为自己床上的禁裔了。 但白修竹偏偏就跑了!! 他能怎么跑?!侍卫一直驻守在门口,窗外的街道上也没有血迹。 邹福禄脸上的赘肉都因为愤怒不停的抖动,他紧紧握紧拳。 只要他白修竹还敢待在皇城,他早有一日会得手! “恩人。”白修竹重重呼出一口气,整个身子抑制不住的往余落身上贴,他微眯着眸,低声呢喃,“恩人……真的是你吗?” 余落面无表情把他放到了床上,又扒开白修竹往自己衣袍里探的手,他冷着声问系统,“接下来怎么办?” 【呜呜……】系统支支吾吾,终于憋出了一句,【这幅药目前还没有解药……只能委屈宿主的……肉体了……】 它越说越小声。 果不其然,余落对它骂了足足一分钟的脏话。 系统委屈的哭卿卿。 白修竹却看清了身前的人,脸颊讨好似的贴上了他的手背,弯着眸轻喃,“恩人。” 他记起来了,刚才真的是恩人。 在他绝望之时,凭空出现的神仙。 是他的恩人,他再一次救了他。 “恩人,再救救我。”白修竹低着头,想去吻他的手掌。 却被余落冷着脸制止了。 余落忍无可忍将被子压在他的身上,从袖袍里掏了张符纸,粗暴的贴在了他的额间。 “唔。” 白修竹身体的热度在蹿升,全身通红,额角止不住的有汗砸下。 系统小声提醒:【宿主,要是这次没有给他解药,他估计这辈子都起不来了。】 “……” 好狠的药。 到底是谁对他下了这样狠的药!! 余落冷着脸,扯开了他额间的符纸 重新得到自由的白修竹下意识往余落身上贴,“恩人。” 他的呼吸逐渐沉重。 恩人就坐在床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他眼神有些恍惚,下意识抬起手想去触碰他,但未碰到之前,指尖被人牵住了。 他惊喜的瞪大了眸,还未出声,恩人已经低下头吻住了他。 公-/.主*-号[-闲-闲/-]-[书-坊-] 他闭着眸接受着这个温柔的吻,呼吸却越来越急促。 躁意贯彻全身,他在吻间拉住了恩人的衣带。一双冰凉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顺着他的动作继续 余落站在门外,和系统听了一场之前话本子里描绘的场面。 系统有些耳热,感慨宿主果然是男德标兵,永远守身如玉。 余落将致幻的符纸贴到了白修竹身上,让他幻想和他在一起的是自己的心上人。 余落有点感慨这个世界的奇幻,只是一张薄薄黄纸,竟然能让人陷入幻境。甚至能让白修竹饥不择食对他一个男的下手。 宿主并没有猜想白修竹喜欢他。 系统悄然松了口气,这一切都得益于它抹掉了那段剧情的暧昧细节,只留下了余落数次救白修竹于水深火热的段落,充分体现了他们的兄弟情谊。 一张纸符飞速贴上这道房门,余落念完了咒,转身离开。 隔了音,次日辰时前没有人能进入这个房间。 此刻夜色渐浓,余落在宵禁前回了皇宫。 正殿灯火通明,余落站在两殿的岔路口,他停顿了片刻,还是走向了偏殿。 只是进了门,他便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余落屏息凝神,衣袍下的手紧紧捏住了符纸,他放轻脚步,缓缓朝床边走近。 “……” 那张床上积着一团被褥,被褥轻轻起伏,伴随着的,是来回急促的呼吸声和一道极轻的啜泣声。 余落心底已经有了猜测,他垂着眸掀开了被褥。 果然。 他爱哭的小徒弟就躲在他的床上。 符屿撅着屁股趴在他的枕头上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小脸哭得肿胀,眼眶四周满是殷红。 被掀开身上的被褥,他猛然回头,看清来人,呆愣愣的张着嘴瞪了几秒,又咬着唇,眼泪继续掉。 余落也不知道他哭了多久,他无奈又心疼的叹了口气,掀开下半截压在他身上的被褥,随手丢在了床边,将哭得惨兮兮的小徒弟从床上捞了起来。 他顺了顺他额前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的碎发,拍了拍他的后背。 符屿原本难过委屈的心情在师尊抱起他的那一刻稍稍缓和了些,他吸了吸鼻子,还未出声,又听师尊淡声问,“真的还是装的?” “呜——” 符屿委屈死了,他明明是真的在哭。 他抓着余落的袖袍,眼泪掉得更凶了,也不撑着不出声,干脆就埋在他的怀里,大声哭出了声。 才过几秒,门外便有灯影晃动,侍女关切问:“殿下,您如何了?” “……” 余落滞了几秒,扬声赶人:“他无事,你回去休息。” 侍女并未回话,门口的灯影一动不动,过了许久,她轻道了声奴婢告退,灯影由近及远,最终屋内又恢复成一片漆黑。 余落抬起手捏了捏符屿的后颈,他抱着小徒弟去点灯。 薄唇微启,一串低语后,黄纸从袖间飞出,在空气中迅速自燃一角,便自觉落在了灯盏上,点燃了一株火苗。 符屿吸了吸鼻子,抬头。便看见那张未燃尽的符纸腾空而起,直冲屋檐顶端。他讶异的瞪大了眸,才发觉不知何时,他屋顶的瓦片被掀开了一块。 余落又贴了张符在屋内漆红木柱上,催动咒语形成了一个小区域的结界。 他做完所有动作,才将注意力放回自己的小徒弟身上。 符屿或许也察觉到了什么,眼泪已经止住了,咬着唇一眨不眨的望着余落,湿漉漉的眼眸里藏着一丝紧张与愧疚。 余落恍若未觉,面无表情抬起手捏了捏他哭红滚烫的小脸,“怎么不继续?” 符屿明白师尊这是不生他气了,委屈又乖巧的呜了声。 余落看了眼他满脸的泪迹,将符屿放在了木椅上,拍了拍他的脑袋,淡声道,“等着。” 他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身后的人跌跌撞撞抱住了。 “师尊不要走。”符屿吸了吸鼻子,又要开始哭了。 “……” “不走。”余落扒开他缠在自己身上的细弱手臂,淡声解释,“打盆水给你洗脸。” 符屿被扒开了手也不哭,换成拽住他的衣袍,小声道,“我也要去。” 余落知道他这是怕自己又一去不复返了,也只能由着他。 东宫里只有一处水井,井旁有几桶打好的清水,余落弯腰拾起井旁的木盆,接过水面漂浮的木瓢,舀了好几瓢水装进了盆里。 符屿就蹲在他的身旁,乖乖巧巧揪着他的衣角。 余落从收纳袋里拿出了一块手帕,打湿后往符屿脸上抹。 小徒弟脸上黏糊糊的,泪迹还未干,在手帕凑过来时乖乖巧巧闭上眼,擦过之后很快又睁开了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余落,乌黑的双眸在夜里却格外明亮,他瓮声瓮气道:“师尊真好。” 余落没理他,又给他擦了一遍手。 回去的路上,符屿又和他小声的说对不起,又一脸认真的补充说,“但是我现在不可以说。” “……” 余落偏过头瞥了他一眼,莫名的心脏有些发软,他轻嗯了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继而垂下手,牵着符屿回偏殿。 虽然几个时辰以前他还在犹豫当着皇帝的家里和他儿子睡会不会不好。但此时他被怀里伸出的小手锢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余落刚扒开身上的手,符屿在梦中吚唔了一声,又缠了过去。 “……” 他哭了许久,这会儿已经精疲力竭,起初还强撑着精神要和余落说话,没讲多久,后半句未完的话已经含含糊糊,戛然而止。 余落掀了半角被褥,两只手伸出了被褥,又将符屿的手扒开,在他重新覆上来之前,他先将符屿揽进了怀里。 符屿果真没再缠上来,只是缩进了他怀里,梦中呢喃了一句,“师尊。” “……” 余落盯着他瞧了几秒,忽然在脑海里问系统:“怎么感觉我每个世界都在养小孩?” 除了第三个世界被抹掉感情记忆的季屿,其余几个世界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点黏腻属性。 【嗯……】 系统原本困困倦倦就要睡着了,忽然灵光一闪。 它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为什么和宿主亲近的这几个世界的角色名字里都有一个屿字。 它小声试探,【宿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个世界你带的那个小孩叫什么吗?】 “……嗯?”余落蹙了眉,细细想了许久,“没印象了。” 【!!!】 系统脑海里的困意全散了,就算邬屿不是余落的任务对象。但余落好歹也养了他几年,竟然忘了他的名字!! 它又小心翼翼试探,【第二个世界呢?】 “……” 余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蹙着眉,似乎是在空白之中见到了一条绳索,他试着去抓那条绳索,但他伸一截,绳索就会退一截。 胸腔中的烦躁因子不断扩散,他压着这股莫名的情绪,回系统,“忘记了。” 【……】 系统想告诉余落他忘记的那几个名字,却在未开口之前被消了音。 系统邮箱里忽然冒了个红点。 它点开来看。 【警告!系统N9766362违反快穿手册第362条新增规定,扣除系统经验值999。】 【!!】 系统要哭了,它带余落完成一个世界才1000经验值。 现在两个人在过第五个世界。 前三次升级只需要1000经验值,但接下来每一次升级都需要2000经验值,原本结束这个世界,它又可以升级了,但却忽然被扣了经验值。 呜呜呜原本再升一次级它就能获得系统专属通讯APP账号,和其他系统聊天,也可以找到它喜欢的统妹了。 可是任务还要继续,它正准备说几句话糊弄宿主。 却发现余落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了,它开启健康程序查询了一遍,发现余落并非自然睡眠,那只会是被上级强制睡眠的。 系统正了色,调出了快穿手册,准备重温一遍。结果目录多出来的几大章还是让它愣了足足五秒。!! 是哪个老板这么缺德!竟然偷偷摸摸加了手册内容! 系统熬了一夜才背熟了新增规则。 晨光熹微,床间忽然响起些窸窣碎响。 余落蹙着眉,伸手将被褥里的符屿抓了出来,微闭的眼眸睁开,一双清冷的眸里闪过一丝愠怒,沉下了声,“做什么?” “……” 符屿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就是不吭声。 余落抿着唇缓了几秒,等起床气散了些,才问:“到底做什么?” “师尊……”符屿吸了吸鼻子,委屈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有些哽咽,瓮声瓮气接着道,“我好丑了呜呜……” 余落愣了几秒,将符屿贴在自己怀里的脸拉开。 果不其然,小徒弟一张白净的脸上多了两个核桃大小般肿胀的眼眸,脸蛋也肿了些,嘴唇脱水,干燥泛了白。从乖巧可人的小徒弟活脱脱变成了路边发育不良的小乞丐。 余落艰难的压平唇线,却在符屿咧开嘴准备哭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符屿不可思议的声音。 “师尊?” 第12章 余落忙敛了脸上的笑容。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哭包徒弟又该发作了。 但符屿只是愣了几秒,转而露出惊喜笑容。 他张开手紧紧抱住了余落的脖颈,仰着脸小心翼翼的观察他脸上的神情。 但余落刚才的笑容仿佛昙花一现,只是转眼便又恢复成那副不近人情的清冷谪仙模样。 符屿噘着嘴,闷闷不乐的鼓起了腮帮子,他吸了吸鼻子,软糯糯的问余落:“师尊可以再笑一次吗?” “……” 完了。 崩人设了。 余落将人从身上扒了下去,双手环胸,居高临下轻睨着他。 “师尊师尊。”符屿跪在余落膝盖前,拽上了他的衣袍,“师尊再笑一次嘛。” 余落抽出自己的袖袍,冷着脸呵斥,“没大没小,滚下去。” 符屿不听,被抽了这处布料又改成攥另一处。 “……” 余落和他这么一来一回抽了足足几个来回,他终于受不了了,抬起手捏住小徒弟的腮帮子,冷着脸问:“我最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符屿被迫噘着嘴,支支吾吾反驳,“唔。没、没有!” 余落松开了他,穿上外袍,系上衣带后,又抬手伸向了符屿。 符屿其实很早之前便学会了自己穿衣,他极怕痒,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但如果是师尊要帮他穿衣…… 小徒弟握了握拳,如果是师尊的话,那也是可以的。 但余落只是抽出了自己被符屿坐着的衣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察觉到他的意图,冷哼了一声,“自己穿。” 话落,他理了理袖袍,抬腿往外走。只留下符屿呆若木鸡滞在床上。 “……!” 他丢脸死了呜呜。 他竟然以为师尊要帮自己穿衣服!! 符屿涨红了脸,拾过床上的衣袍,胡乱的往身上套,衣带也只是随意的绕了个结,便急急忙忙下床,穿上鞋往外跑。 他洗漱完才再餐桌上重新看见师尊。 隔着远远一段长廊,符屿扬着手,张开嘴准备喊师尊。却恍然发觉,师尊旁边好像还站着他的父皇。 符屿悻悻放下了手,乖乖背在了身后,小跑了过去。 皇帝今日罢了早朝,此时也未着明黄龙袍。只是一件朴素的灰色外衫,那股久居高位的威慑感淡了许多,沁入骨髓的矜贵此时便格外显然。 余落恍然才悟,这位九五之尊也才是和自己现实中差不多大的青年。 皇帝弯着唇,举起瓷杯抿了一口,真像极了出行的贵家少爷。他笑意盈盈,隔着一段距离,看见他的儿子拘谨的走到他身旁行了个礼。 “父皇晨安。” 皇帝盯着他肿了足足一倍的脸瞧了几秒,又抿了口茶,才抬起手让他落座。 他放下茶杯,看向了余落,“尊者下次别再闹他了。” 余落垂下眸轻应了声。 果然。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皇帝收进眼底,他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和近人。 皇帝不请自来,这一顿早饭余落和符屿都未多言。但皇帝似乎并没有生出身为导致这一切罪魁祸首的愧疚感,他慢条斯理接过刘总管递上的手帕,擦了擦嘴,才站起身,低沉语调里含着磁性的笑,“朕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 “……” 他就是来蹭饭的。 余落没搭理他。 倒是一直模样拘谨的符屿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余落敏锐注意到符屿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舍流连 吃过饭,余落要出宫去寻白修竹。 符屿一听不乐意了,噘着嘴开始耍赖,“我也要出去。” 余落抬手将拽住自己右手的符屿扫了下去,冷着脸瞥了他一眼,“不行。” “我要去。”符屿重复喊。 “……” “去嘛去嘛。” “让我去好不好?” “……” “师尊师尊。” “……” 最终,符屿还是开开心心跟着余落出宫了。 余落全程冷着脸,原本终日不带一丝感情的脸这会儿无端透出一分更加冰冷的情绪。 符屿还怪在意自己的长相,嫌自己今天不好看了,还求着余落去街边小摊买了个面具。 于是绑着高马尾的小徒弟牵着师尊的袖袍,蹦蹦跳跳的往一边跑。 街上人来人往,余落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没甩开他 白修竹一觉醒来,全身上下都极乏,他感觉到了身上的黏糊,抿着唇愣了足足半刻钟。 涨红了脸的白净书生将脸埋进了被褥里。 他、他和恩人,昨天晚上真的做那种事了。 虽然不像话本子里说的那样会全身酸痛。 白修竹想了想,恩人身上有许多灵丹妙药,上回能让即将丧命的他重返阳间,这回应该也是关照他,才用了药,让他某处轻松舒适没有半点酸痛。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昨天恩人吻他了。 时而温柔,时而野蛮。 白修竹又缓了足足半刻钟,才慢吞吞的爬下床,他换了套衣服,又将被弄脏的床单全撤了,一股脑儿塞进了自己的衣箱里。 他不是这等不负责之人。 他待会儿下楼便会将买新床单被套的银钱交付给商家。 还有、还有恩人…… 他也会对他负责的。 虽然在这个世界,断袖并未被百姓接受。但他愿意为了恩人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他也会考取功名利禄,他一定会对恩人好的。 白修竹深吸了一口气,从衣箱深处摸出了自己最后一点银钱,紧紧的攥在手心,顶着一张通红的脸,扭扭捏捏打开了房门。 他要去做第一步。 将钱赔偿给店家。 然后再做第二步,对、对恩人负责…… 但他刚到楼梯转角,便眼角的看见了楼下的清冷谪仙,他浑身上下的禁欲淡然气息仿佛将他与周遭的红尘纷扰间隔了开。 白修竹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了仙人,害得他骑鹤远去。但却更加用力的攥住了手心的钱袋。 余落也看见他了,他看了眼身后气喘吁吁的小徒弟,单手将他捞了起来,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将他带上了楼。 两人都未出声,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余落是尴尬听到了昨晚的事。 而白修竹是尴尬自己被用药却连累了恩人。 符屿却不明所以,扭了扭身子,软绵绵的喊,“师尊可以放下我了。” 余落骤然缓过神,放下了符屿。 白修竹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脸颊红意又深了几分,甚至开始往其他区域扩散。 他深呼吸了几个来回,才鼓起勇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恩人,我有话想对你说。” “……” “嗯。”余落点了下头,掩在袖袍下的指尖尴尬的扣了扣布料,“我也有话跟你说。” “……” 其中只有符屿一脸茫然,瞪大了漆黑的眸子,乌溜溜的两边来回转。 白修竹原本是要下楼去交赔偿银钱,但此时,他觉得自己可以缓缓。 眼前有一件事比所有的一切都要重要。 他可能一辈子只会勇敢这么一次,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张脸滚烫炽热,“恩人可以和我进房说吗?” “……嗯。” 余落偏过脸点了点头。 符屿还是没看懂,噘着嘴气呼呼的拽了拽余落的袖袍。 但这会儿余落没再惯着他了,反倒是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符纸,贴在了符屿的后背。 “唔……” 符屿瞪大了眸,抬起手想去抓他。但余落却转身进了身后的房间。 白修竹紧随其后,经过符屿时,眼神温和的看了他一眼。 他能看出来,恩人很疼爱这位小少年。如果恩人很喜欢,他也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抹了白纸的雕花木门重新覆上,符屿仍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噘着嘴欲哭无泪。 师尊竟然对他用符呜呜! 屋内。 白修竹站在余落身前一步,他仰着脸,才发觉余落比他要半个头。 离这么近看,恩人的五官更为精致惊艳。尤其是右脸颊中端的那点棕色小痣,原本该对一切淡然处之的脸这会儿也烫着一抹红。 白修竹自然会觉得恩人也在害羞。 余落等了许久,只看见白修竹又低下了头,红意从脖颈蔓到了耳根。 果然还是个单纯羞涩的小书生。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握了握拳,还是决定由他来打破这个僵局。 他声音有些僵硬,在这间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突兀,“昨晚的事、你早已意识模糊……” 白修竹却打断他,红着脸点了点头,“我、我知道的,恩人也是迫不得已才……才这样做的,恩人也是为了、为了帮我解毒。” 余落实在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白修竹竟然有这样高的觉悟。果然是人不貌相,没想到这个白净书生接受能力竟然这么强。 他下意识松了口气。 于是便止住这个话题,转口问:“你可知晓昨日用药之人是谁?” 白修竹原本是想和盘托出自己要负责的意思。但余落转了话题,他掩下失落神情,点了点头,“大概猜到了。” “丞相府少爷邹福禄是吗?” 余落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原本只以为只会死读书,没想到还挺聪明。 他嗯了声,确定了白修竹的猜疑。又接着问:“你想如何报复他?” 第13章 善恶的界定 “报复么?”白修竹思索了片刻,忽然勾着唇笑了声,白净羸弱的面上竟然闪过一丝阴沉的笑容,“这些小事就不麻烦恩人了。” 余落并不觉得白修竹现在一介白面书生能斗过权势滔天的丞相府恶霸少爷。但白修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打算再上赶着献殷勤。 “既然如此,我先告退了。”他抬起手作揖,也不等身前人回应,转身推开了门。 却错过了白修竹脸上的落寞与不舍。 符屿身上的符不知道怎么被扯掉了,正鬼鬼祟祟的贴在门上偷听。却不料余落忽然走出来,他来不及逃跑,就这么被抓了个正着。 余落垂下眸,不咸不淡的睨着他。 符屿倒是聪明。 吸了吸鼻子,小嘴一撅,又作势要哭了,“我方才一动不动站了好久,才过去一下子。” 余落倒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为了符合人设装出来的架子,他抬起手摸了摸符屿的发顶,牵着他往楼下走。 路过地上那张毁尽的黄色符纸时停顿了片刻,他的余光往隔壁房间的门瞄了一眼。 … 为徒弟寻找铸剑材料的任务完成,余落并不打算在皇城久留。 他甩开符屿又去了春风楼,红衣少年一头飘逸黑发用一根玉簪别在了身后,见着余落,他也没有最初那么大的兴致了,脸上已经显露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说吧,又要什么?” 余落凝视他许久,在秋仓惊疑不定的眼神下,才缓缓道:“我明日就要回白云观了,特地来同你道别。” 秋仓神情恍惚了一瞬,又若无其事的掩了过去,他抬抬手,“知道了,愿君一切安好。” 余落从袖袍里拿出一张写好的符递了过去。尽管他并不记得这会儿为什么要给他一张符。 “你还记得啊。”秋仓勾着唇笑了声,像是得着了什么稀罕玩意儿,指尖夹着在空中晃了晃,又好奇的去辨识符上写的什么,辨识了好片刻,没能得出结论才作罢。 余落轻声道:“还有一个人要请你多照顾些。” “谁啊?”他抬起眸,报菜名一样往外蹦,“王爷?皇帝?还是那个穷苦书生?” “白修竹。” “行了,知道了。”秋仓把符纸塞进袖里,余光瞥见了屋外探进的脑袋,敛了笑,“快走吧,你徒弟等急了。” 余落点点头往外走。 符屿一见他出来,就屁颠屁颠跟了过去,他脸上还留着刚才咬糖葫芦的红色糖衣渣,这会儿却顾不上擦,只是很认真的为自己辩解:“小屿没有偷偷跟着师尊,是忽然碰见的。” 余落并没有戳穿他,抬起手蹭干净他嘴边的糖渣,他今早已经和皇帝说了要回白云观的事,原以为皇帝会让符屿留在皇城。没想到他竟然让自己带着符屿回白云观。 “师尊,我们要回山上了吗?”符屿得寸进尺的扒住他的袖袍,撒娇似的拽了拽,乌黑的眸子扑闪着。 “嗯。”余落顺势将他抱了起来。 两个人在出城时碰见了去边城的车队,领头的人似乎是认识余落,热情的邀请他们同行。 原本几天的行程也很快结束。 等到余落从齐亿山上接回自己另外两个小弟子已是日暮。 “是师尊。”安化雪隔着老远就看见了余落,收了剑往那边跑。 牧归也跟着她跑。 齐亿跟在两个孩子身后哭笑不得。 余落先摸了摸两人的脑袋,从袖中掏出两根糖葫芦分给二人,又道:“师尊有事和你们师伯说,你们先去玩吧。” 两个人走到了一旁清静处,齐亿显然还记得他为了符屿下山的事儿,阴阳怪气哼了声,“你还知道回来啊?” 余落假装没听清,直接道:“我去了皇城。” “什么?”齐亿拔高了声,他脸色铁青,呼吸也明显沉重了几分,“你别说你还见了皇帝。”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余落一挑眉,点了下头。 “……” 齐亿深吸了口气,几乎是想要伸手掐死他。 当初全白云观的人急成一团糟,费尽天材地宝,才把山岁这条命从鬼门关捡了回来,没想到他不长记性,又跑回去送死。 余落见他迟迟未出声,还面目狰狞的瞪着自己,试探的把装了女妖的葫芦容器拿了出来。 “山岁!!”齐亿这一刻是真的生气了,他一把将葫芦容器夺了过去,怒责道:“你还真敢什么东西都带回来!” “……”余落压根不能理解他的行为。 他缺失这段剧情,在齐亿气得颤抖的注视下,小声道:“我想给化雪和牧归筑剑。” “……” 空气安静了许久。 齐亿表情稍稍缓和了些,他已经秘音告诉了其他师兄余落下山的事,这会儿几人已经急匆匆的往这儿赶了。 “你今晚在我山上住,师兄们等会儿过来。”齐亿神情严肃道,走出去招了弟子,让他把余落的三个徒弟送了回去。 余落在脑海里问系统:“这是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啊宿主。】系统有点欲哭无泪,它不仅不清楚剧情,还又接了个任务,声音更小,【刚刚又有任务了,斩杀白云观内的魔族卧底。】 余落今晚自然没法做任务。 因为他已经被几位师兄架着检查了好几遍。 “不。”余落捂住自己的鞋,面无表情的拒绝:“为什么要检查鞋?” “山岁啊,师兄们也是担心你身上又染上什么祟物。” “要知道,你不仅是我们白云观的命根子,更是修真界的命根子。” “再说了,你手无寸铁的,别一个人扛那么多事,师兄们都会帮你的。” 他们一人一句,余落头都大了,一个没注意,鞋就不知道叫谁扯了去。 “……” 对方表情严肃的检查了几遍,才笑着还给余落,“好了好了,师兄相信你了。” 余落不相信他们了。 他甩着冷脸赶人,几个师兄自讨没趣,悻悻的离开。 余落干脆换了身衣物,洗漱完后躺上了床,他背着手垫在脑后,闭着眼开始理今晚的事。 首先,他和皇帝早就认识,并且极大可能是敌对关系。 其次,他曾经在皇城受了致命的伤。 还有女妖…… 睡意逐渐上涌,他含糊低喃:“善恶的界定,是什么……” “善恶的界定是什么?”白发老者笑着问他。 小孩淡着一张脸,语气是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是世人的评价吗?” 老者摇了摇头,笑容和蔼,“错了。” 小孩不服气,抬眸直直盯着他,追问,“那是什么?” 老者理所当然的回,“那得你自己悟啊。” 翌日清晨,天气阴沉。 余落一早便出了房间,路上碰见了来这学艺的安化雪和牧归,两人急匆匆朝他行了礼,又去找齐亿了。 余落自己山上没什么人,倒是其他四位师兄门下有许多弟子。 他找了处清静地,远远的瞧着在练功的弟子,忽然想起一月后的弟子境遇。 安化雪和牧归作为主角,自然能在境遇大比中拔得头筹,但是符屿不会啊。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况且现在年纪小,资质差,不会用剑,只会哭。 他总不能在境遇上也哭吧? “……” 余落面无表情的脸上起了一丝波澜。 下一刻,符屿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他拽住了余落的衣袍,熟练的撒娇,“师尊今日可以陪我去捉鸟吗?” “……” 哦。 余落淡定的想,不一定得哭,他还会撒娇。 “不许去。”余落淡着神情拍了拍他的脑袋,“今日和我学符。” 符屿弯着眸笑容灿烂,大声的应了声好。 他的初衷是和师尊呆在一起就好。 余落教了符屿最基础的咒语与写符要领。 已近正午,齐亿寻了过来喊他吃饭。 “好。”余落慢条斯理的站起了身,一甩袖袍,一阵清风卷过,散乱一地的符纸全部收尽了他的袖里。 符屿瞪圆眼,毫不掩饰崇拜的心意。 离弟子大比仅一月,又念着余落恰好在齐亿山上,这次的带队任务就交给了他。 余落理所当然的住了下来。 其他三位师兄也搬了过来。 余落的每顿饭都是和师兄们一块儿吃。其他几人都没有和徒弟吃饭的习惯,余落也不好带着自己三个徒弟来蹭饭。 这可苦了符屿。 自从来了这儿,他不能晚上偷偷溜进师尊房间,也不可以和他一块儿吃饭,连原以为只给他一人的教学,也加了师兄师姐。 他几乎没有和师尊单独相处的机会。 符屿委屈的要哭了,他早早的放了碗,不敢去打搅师伯师尊吃饭,只能孤零零的蹲在门外等他们吃完。 等到余落走出门,他就眼巴巴的望着他。 “……”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偏头向身旁的人说了声,抬腿走过去,拉起了符屿。 一靠近他,符屿就像一块软乎乎的糖,立刻黏了过去,拽住了他的手指不肯松手。 以往他都是牵袖袍,这么握住他的手指还是第一次。 余落低下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第14章 境遇大比 “怎么了?” 符屿仰着脸看他,眼眶泛着红,瓮声瓮气,似乎要碎掉了,“师尊,我想你了。” 余落有点儿茫然,照理来说,他和符屿应该每天都见面的。 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小孩的解释。 “我想和你单独呆着。”符屿用力攥着他的指尖,坚定又执拗,“只要我们两个人。” 余落不知道他从何生出这种执念,只觉得是小孩在无理取闹,也没当回事,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随口扯开了话题,“走吧,去训练。” 符屿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乌黑的眸子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和余落赌气冷战。但他舍不得仅仅和能他相处的这一小段时间。 他憋住了眼泪,被余落牵着往空房间走,连写符都心不在焉。 余落倒是想骂他,瞧见他隐隐欲哭的模样又止住了。 系统有点幸灾乐祸,【宿主,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主角的天赋的。】 它劝道:【你还是将心思放在主角身上吧,不要管这些配角了,完成这个任务后,你就可以回家了。】 余落垂下眸不语。 过了许久,他摸了摸符屿湿润的眼角,无声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哄他,“好了,今晚过来和我睡。” 符屿立刻止住了眼泪,弯着眸破涕为笑。 系统不解问道:【可是宿主,我们不该以任务为先吗?】 余落毫不迟疑在脑海里回:“我并没有耽误任务。” 他只是想在最后一个世界,达成一个所有人都皆大欢喜的结局。 虽然他记不清上个世界的任务了,但他似乎是听到了谁在哭。 他要教符屿生存,让他有能力自保,能在之后与魔族的战争中存活下来。 仅此而已。 夕阳西沉,火红的余韵还未消,符屿已经抱着自己的枕头过来了,他熟练的将自己的枕头摆在了里侧,又推了推余落的枕头,调整到两个枕头整整齐齐并在一起,他才收了手。 他整理完枕头又跑到余落身旁,搬着条高椅,坐在了他的身侧。 余落正在写符,瞧见他过来了,又大方的从袖里掏出一把黄纸递了过去。 符屿只是想看着他写,这会儿只能噘着小嘴,不情不愿的写符。 余落现在在写的符都是给他准备的,主角自然用不着他的符,但符屿不一样。 直到写满整个收纳袋,余落才作罢。 符屿眼尖手快,握住了他的手,柔软的指腹贴着余落酸痛的指节开始揉抚,他摆出小大人的模样,开始说教:“师尊坐了这么久对身体不好。” 他弯着眸,又接着夸奖自己,“还好小屿在这里,可以给师尊揉手。” 余落勾着唇无声笑了下。 夜色渐浓,两个人躺上了床。 符屿睡觉不安分,脑袋总是往余落身上拱,似乎是察觉到余落没有抗拒之意。于是更加胆大,将自己的手臂搭在了余落的腰侧,他埋在余落怀里,无声的露出笑容。 “行了。”余落淡声说完,揪着他的后颈,把人从被褥里提了出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准再动了。” “哦。”符屿委屈巴巴的应了声。 他果真没再动,余落放松的闭上了眼。 不过半息,系统慌慌张张的声音和屋外嘈杂声一并响起。 【宿主,魔族奸细伤了齐亿。】 “有魔族!” “锦珉尊者受伤了!” 余落立即掀了被,冷着脸跑了出去。 符屿坐在床上犹豫了几秒,也下床,跟在余落身后跑。 齐亿身边已经有人守着了,余落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去追叛逃者。 那人没有一丝掩饰,仍穿着白云观的弟子服,余落看清了他的脸。 正是当初来叫他去选弟子的人。 那人马上就跑出白云观的结界了,余落咬了咬牙,黄符从袖中飘了御演′出来,接触到空气后迅速自燃,又飞速向逃跑的人飘了过去。 身后的弟子趁机跑了过去,长剑压在了那人的颈上,制服了他。 系统适时的响起提示音。 【抓捕魔族奸细任务完成。】 那人原本还打算一博,看见余落身后的人后,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瞳孔外扩,死死的瞪住了那张乖稚的脸,嘴角有黑血流出。 竟是自缢了。 “师尊……”身后的人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余落冰凉的指尖。 余落看了眼那人诡异的神情,视线打量了一圈四周,最后低下头,面无表情的扫了眼脸色惨白的符屿。 他存了几分疑虑,还是面不改色的用袖袍拢住符屿的脸,弯下腰抱住他往回走。 符屿全身都在颤抖。 他偏过头轻声说了声,“别怕。” 余落径直去了齐亿的房间,除了他,其他三位长老早已候在了此处。 见他进来,视线齐齐望了过去。 余落能感觉到怀里的人攥紧了他的衣襟,他面不改色,“奸细死了。” 大长老叹了口气,似乎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好在齐亿的伤并不严重。 “奸细一定不止这一个,不仅仅是我们白云观,其他门派里,估计也早就混入了魔族的奸细!”二长老愤然道。 “这一次门派间的弟子境遇,还是让出师的弟子们回来带队吧。” 能力得到师尊认可的弟子并不会继续在师尊门下挂牌,而是挂在门派的拜师名单上。 以往的境遇都是为新收的弟子准备的,每个门派的长老并不能进入。 这次却与以往不同,这一次的境遇可能会隐藏着许多未知的危险 余落没有出师的弟子,临到出发前夕,他叮嘱三名小弟子,“切记不要恋战,打不过就逃。” 安化雪也听说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她握紧手中的剑,义正辞严道:“师尊放心,我一定会绞杀境遇中的魔物。” 余落只是笑了笑,拍了拍牧归的肩膀,“保护好师姐师弟。” “我会的!”牧归向他保证。 符屿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等到他叮嘱完师兄师姐,原以为终于到自己了,结果师尊直接跳过了他。 “那我呢?”符屿鼓着腮帮子,积极的举着手问。 余落倒是对符屿没什么要求,他想了想,严肃的命令,“你保护好自己。” “……” 符屿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安化雪娇笑出声,牧归倒是想义气的环住符屿的肩膀,结果他比自己还要矮一个头,这个姿势自然就变成了他弯着手臂夹住了符屿的脑袋。 他哈哈笑出声,“师兄会保护你的。” 符屿原本还噘着嘴不满,看见余落微弯的嘴角后,也弯着眸跟着他们笑。 直到牧归笑完了才作罢。 余落又给他们三人一人一个收纳袋,“境遇中获得的珍宝药草可以放进收纳袋里,里面有符纸,化雪和小归是空白符纸……” 他停顿了一秒,继续道:“小屿基础弱,里面的符纸都是写好的。” 好在安化雪和牧归并不是善妒之人,闻言点点头,再一次保证,“师尊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小师弟的。” 余落揉了揉两人的脑袋,声音柔和了几分,“收纳袋里还有通讯令牌,你们自己设置通讯口令。” 三人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 符屿等到安化雪和牧归走了才动,他主动的将脑袋送到了余落的手下,又按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才满意的松开手。 他说完喜欢歪着脑袋,认真的问:“师尊,我可以和你通讯吗?” 余落端着长辈的严肃,冷淡回答:“在境遇里不能。” 符屿惊喜道:“那不在境遇就可以了啊。” 余落点点头,冷着脸开始赶人,“你该回房间休息了。” “我还想再陪师尊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他抬起手,对着余落,眯起一只眼睛,两只手指比出一个极近的距离。 他只要挨到晚一点,就可以找借口留宿了。 余落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图,见他还歪着脑袋对着自己比着手势,无奈的招手让他过来睡觉。 符屿欢喜的跑了过去,钻进了熟悉的被窝里,在余落怀里找了个最亲近的姿势,才闭着眼睡去。 第二日清晨。 七大门派的弟子们整装待发,每个门派只有一位带队老师。 余落和其他门派的老师打过招呼后,便和他们一齐走了。 符屿看着师尊愈来愈远的身影,眼底毫不掩饰露出了流连神色。 境遇内各个角度都有八卦镜,实时将境遇内的景象转递给外面的人。 符屿是这届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被师兄师姐们护在身后,一路上都只碰到了几只弱小的灵兽。 境遇中的时间以两倍速流失,很快便陷入了黑夜。 白云观的弟子都选择聚在一起,但其他门派并不是这么认为。尤其是青云山的秦苏叶,他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神情,扫了被众人拢在保护圈中的符屿一眼,“什么时候境遇大比也能成为游历观光了?” “修真界要全是这种贪生怕死、居安不思危之徒,那我们拿什么去对抗魔族?” 他说的话的确难听,但弟子们全都聚在一起,的确没有人能得到特殊机遇。 第15章 水祟 境遇外,各门派带队老师犹豫再三,决定打散所有弟子。 符屿睁开眼天已经亮了,他一个人躺在树后,师兄师姐全部不见了。 安化雪和牧归直接被分到了隐藏有机缘的山洞内。 余落感慨主角光环的强大。 青云山的秦苏叶运气也不错,刚斩杀完守住上阶仙草的妖兽。 还有蓬莱岛的独孤昭,极致的容颜竟然能蛊到妖物。 带队老师们纷纷笑道:“看来长相也是一种运气。” 试炼一直进行到现在,也没有发生什么魔族的变故。 余落却胸口闷得厉害,隐隐约约有不幸的预感。 安化雪和牧归联系到符屿的时候,他正蹲在湖边灌水,他一只手拿不住灌满水的水袋,正准备倒掉些。却发现倒出来的水一片黑浑,他疑惑的看了眼平静的湖面。 通讯木牌里安化雪仍在问他在哪,迟迟没有听到符屿的回话,已经开始担忧。 符屿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湿润的手,不知道从哪升起的热度,手上的湿迹开始灼烧。 他惊叫一声,甩掉水袋往岸上跑。于此同时,湖面笼罩着湿润的蒸汽,许多黑色的淤泥黏上了岸边,越靠近陆地,淤泥移动速度越快。直到完全脱离湖水,有东西从淤泥里破出。 是魔族! 符屿顾不上右手的疼痛,将消息传递给其他人。 他大喊:“有魔族!” 魔族移动速度快,符屿手上的通讯令牌被打落,他从收纳袋里掏出了几张符咒,符咒一暴露在空气中就迅速燃烧,紧接着飞速贴上魔物。 几位带队老师严肃的表情恍惚了一瞬。 要是没记错,那种符是山岁独特的。 余落目不转睛盯着符屿,好在有其他弟子在附近,救下了他。 秦苏叶看了他身上的伤口一眼,从收纳袋里拿出草药丢给了他,“魔物从哪过来的?” 符屿将草药敷在了伤口上,老实巴巴的回答:“在湖里,有很多很多。” 秦苏叶也不是无脑鲁莽的人,他正思考着对策。忽然神情一凛,拽起坐在地上抹草药的符屿,藏在了草丛后。 一位容貌昳丽的少年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他四处看了看,双手环胸,笑道:“有什么好藏的?” 秦苏叶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他身后的符屿也摇摇晃晃的跟着走了出来。 独孤昭在看见符屿时笑了声,他调笑道:“小矮子,刚才那声是你喊的?” 符屿点点头。 “你师尊没告诉你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吗?”秦苏叶偏过头不满的呵了他一声。 “……” 符屿委屈的住了嘴。 他好想师尊。 秦苏叶还想说些什么,独孤昭却看了他身后一眼,“这里不安全,换个地方。” 他拔出腰侧的剑,念了咒,走上了剑,顺带将符屿拉到了自己身后。 秦苏叶也御剑离开了这里。 于此同时,另一边与符屿失去联络的安化雪和牧归焦急的去寻他。 路上遇见了许多逃跑的灵兽。 也许是主角光环在身,灵兽好意提醒道:“东边的魔物修为极高,你们打不过的。” “谢谢你,但是我们的师弟还在那边。” 安化雪说完,继续赶路。 路上不仅有灵兽的尸体,还有修真弟子的尸体。 赶在日暮前,安化雪和牧归终于找到了符屿。 “小屿!”她急匆匆跑了过去,左右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看见他右手上的伤时,懊恼又自责。 “师姐,我没事。”符屿朝她笑了笑。 “行了,不就一点点小伤吗?”秦苏叶不耐烦的打断他们的话,他正了色,“我们现在不该讨论一下怎么解决魔物吗?” 符屿又把在湖边看见的景象给他们说了一遍。 安化雪若有所思,“我在书上看见过,是水祟,水祟难缠,并且是团队行动。”她停顿了一秒,继续道:“长老们说过,修为高的魔族都在大战中被封印了。只有一些不起眼的魔物还残留在人间。按理来说,水祟这种在大战中打头阵的魔族早就被消灭完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境遇里?” 余落神情愈发冷冽。 几位带队老师神情也好看不到哪去,碰上水祟这种难缠作战能力又强的魔族,只能先消灭繁衍源。 “水祟生生不绝,且有极强的自愈能力。除了繁衍源消失,不然我们没有办法解决。”牧归提醒道。 独孤昭接话,“照小矮子的话,繁衍源应该就在湖里。” 符屿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瓮声瓮气道:“但是水又黑又浑,根本看不清。” “所以我们要把繁衍源引出水面。”安化雪说完,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她朝几人招了招手,“快过来,我想到了。” 几人似信非信凑了过去。 听完安化雪的话,又点了点头。 牧归有些担忧,“让小屿做这一步会不会太危险了?他也不会御剑,万一跑不掉怎么办?” “没得商量了,其他几步他根本完成不了。”秦苏叶并未瞧不起符屿的意思,但在他们五人中,符屿的确相当于累赘。 “只是引开魔物而已,不会有危险的。况且有独孤昭和他一起。”安化雪安慰道。 “我不怕!”符屿弯着眸笑容灿烂,他拍了拍自己的收纳袋,“我有师尊的符。” 独孤昭也笑了,“还有我。” 几个人分头行动,符屿带着独孤昭原路摸回了湖边。 湖水果真如符屿所说的那般浑浊脏污。 独孤昭往水里渡了道剑意,转瞬间,水花四溅,湖底不断有东西翻腾,开始有魔物往岸上爬了。 这还不够。 符屿掏出符纸,自燃的符纸飞速击退了汹涌而来的魔物。 湖底忽然传出一声咆哮,无数魔物攀爬而出。 独孤昭祭出剑,拽上符屿往树林中跑去。 他听见了身后嘈杂声中的怒吼,“山,岁——” 他下意识回头看,又被离他仅矩尺之遥的水祟吓了一跳,掏出符纸往后丢。 湖边已经没剩下多少水祟,繁衍源也上了岸。 很神奇的是,繁衍源竟然不是水祟,而是一棵丑陋的黑树,树上没有叶子,树干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炸痕。 “山,岁。” “山岁。” 它粲笑着,不断有水祟从树根处爬出,就像一个巨型的排泄口。 安化雪三人御剑而来。 牧归和秦苏叶对付着剩余的水祟,而安化雪要对付繁衍源本体。 书上说繁衍源自身并没有充分的抵御能力。 安化雪握紧手中的剑,飞跃而上。 长鞘破风而降,却被树枝握住,反借她的力将她甩了出去。 “化雪!”牧归分了神,被水祟缠住了。 “我没事。” 安化雪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 繁衍源粲笑着,“小丫头,你太天真了。” 它身上枯黑的枝丫开始疯长,不断像外攀爬,狰狞又疯狂。 安化雪掏出符纸,念动咒语催动符咒,又被繁衍源击中了。 “不是所有人的符都对我有用的,别白费功夫了。”枯黑的枝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束住了牧归和秦苏叶,“你再动,我就杀了你的同伴。” 安化雪体内的灵力已经快耗尽了,她握紧了剑,咬着牙死死瞪着它。 繁衍源不断靠近,她的身后有一道火光破出,击退了繁衍源,它的枝干一松,牧归和秦苏叶趁机逃到了安全地带。 “师姐!我们来了!”符屿稚嫩的声音从树林中传了出来。 繁衍源晃晃悠悠站起,笑声凄厉,“是山岁的符。” “当初他灭我族,今日我就要杀了他的弟子!”它一声咆哮,树林中不断传出骚动,四处都是惨叫声。 有乌压压的水祟从四周往这里赶。 “他们根本应对不了水祟繁衍源!”青云山的带队老师重重的锤了下桌子。 蓬莱岛的长老脸色也难看极了,“再这样下去,整个境遇的弟子都会陷入死局。” “……” “让我进去。”余落忽然出声。 “可是我们根本进去不了!”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他喃喃道:“这是境遇的规矩,除非,除非……” “我们试一试。”青云山的长老沉着声道,“尽我们的灵力,让山岁进去。” 不断的水祟消耗着五人的灵力,连符屿收纳袋里的符纸也快用尽了,几人身上都负了伤,尤其是符屿。 或许是符屿身上有关山岁的气息太浓,这使得繁衍源疯狂的恨意全部倾覆在他身上。 “啊——” 他手上的收纳袋被打落,整个人被枯黑枝干高高抛起,又重重砸到了地上。 符屿身上血淋淋的,白皙的小脸没有半分血色,筋骨已经断裂了,呼吸都格外困难。 他想师尊了。 符屿不自觉的流着泪,模糊水雾中,他似乎看见枝干再一次抛起,又闭上了眸,含糊呢喃。 “师尊……” 我要死了。 下一瞬,巨大的火光绽开在他的身前。 他被人拢进了怀里,鼻息间全是熟悉的气息,他几乎是失魂般睁开眼。 余落身上的气息要比平日更加冷冽,脸上是散之不去的寒意,似乎还隐隐约约汹涌着怒意。 余落抬手击退了水祟,抽空从收纳袋里掏出颗丹药,塞进了符屿嘴里。 第16章 心魔 他退到一边,用符纸筑了个安全圈,将符屿放了进去。 其他几人也看见了余落,还未出声,便被余落冷声呵住了。 “去圈里。” “山岁?你来了啊。”繁衍源怪笑着,烧焦的枝干扭曲着,树干忽然出现了一只眼球。紧接着,无数只眼球冒了出来,模样诡异极了。 “你看,我的族人都在看着你呢。”它笑着,身上眼球都肿胀着外扩,似乎是想要跑出来,凑到余落眼前去看他。 余落冷笑一声,催动符纸攻了上去。 繁衍源不紧不慢的抵挡着他的攻势,甚至有闲暇讲故事,“山岁,你的灵力在进来的时候就被削了五成吧?这点火可不痛不痒。” 它嘻嘻笑着。 下一瞬,又尖叫怒吼。 余落手上不知何时握了一把长剑,剑尖正好刺中一只眼球,周遭都是黑色的液体。 待在安全圈里的独孤昭缓了缓身上的痛意,目不转睛的盯着余落瞧了许久,偏过头惊讶问道:“山岁尊者还会用剑?” 余落不等它反应,又接连剐去它几只眼球。 这似乎是一场单方面的凌迟。 直到树干上的眼球尽数被剐掉,余落才一剑刺中它的心脏。 符纸从袖袍中飞出,附着在树干上灼烧。 不过片刻,那丑陋的繁衍源已化为一堆黑灰。 他将葫芦容器拿出,将所有黑灰吸尽,才收了剑。 “……师尊。” 安化雪怔怔的望着他,被他身上陌生的寒意刺了一下。 余落缓过神来,应了一声,抱起了地上的符屿。 他转身离开前,又给了他们几颗丹药,“境遇还未结束,你们继续寻机缘。” “……” 四人悻悻的看着余落离开。 秦苏叶感慨道:“山岁尊者真的好厉害啊。” 独孤昭小声评价道:“尊者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美人。” “……” 安化雪拉了拉牧归的衣袖,有点不安,“师尊会不会怪我们没保护好师弟?” “不会的。”牧归安慰她,“师尊不是这般无情不讲理之人。” 余落抱着全身是血的符屿出来时,屋内的几位长老脸色也不好看,方才令山岁进入境遇实在消耗了他们太多灵力。 看见山岁被血染红的白袍,几人也闭上嘴没有出声。 余落径直离开了这里,带着符屿回了自己的房间。 几位长老缓了许久,等到灵力回润了几分,才有人打破静谧。 “山岁似乎对他这位小弟子很上心。” “……” 符屿身上的伤太严重了,尽管白云观财大气粗,珍品草药尽有,大夫也无法保证能恢复他全身的经脉。 “那重塑经脉呢?”余落冷着声问。 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这、” 他犹豫道,“这倒是行,但是重塑经脉需得洗髓,洗髓之痛就算是您这样的大能都会痛苦万分,更何况是像他年纪这般小的弟子。” 余落几乎没有犹豫,“洗。” “……” 大夫重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那老夫去准备药浴。” 洗髓之痛,犹如万蚁噬骨,全身的骨肉都被啃噬尽。 “洗髓者要保持清醒,半个时辰后我来换水。”大夫说完便退下了。 符屿一入药浴,脸上就布满了冷汗,嘴唇被无意识咬到溃烂。 余落用手指撬开了他的牙齿,指尖磨了磨他的牙尖。 符屿不知道何时醒了,小脸糊满了泪,也不愿意咬余落的手。 他痛苦的哭喊,声音含糊不清:“师尊,好疼。” “嗯。”余落另一只手蹭了蹭他眼角的泪,他柔着声哄他,“咬吧。” “不。”符屿摇了摇头,哭得更厉害了,“好疼。” “师尊,疼……” 即使全身都要碎掉了,他也不愿意咬余落。 最终还是大夫看不下去了,拿了条木块,让符屿咬在嘴里。他松了口气,“尊者,再坐半个时辰,洗髓便完成了。” 符屿昏睡了半个月,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师……”他张了张嘴,刚出声半个音节。 床边的人就凑了过来,“师弟,你想说什么?” “师,” “师,尊。” 安化雪侧身贴近听,“你是想见师尊吗?” 符屿看着她,眨了眨眼。 安化雪忽然弯着眸笑了,她替符屿掖住了被角,“师尊去主峰拿药了,待会儿就回来。” 符屿又眨了眨眼,弯起了眸,乖巧又可爱。 安化雪噗嗤笑出了声,她悠悠道:“你已经睡了半个月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对啦,昨日大夫说你这几天能醒过来,秦苏叶给你买了好几盒糖,就放在桌上。” 符屿张了张嘴。 “现在可不能吃。”安化雪笑了笑,她压低声小声道:“要是现在给你吃,师尊肯定会生气的。” 符屿又撅起嘴表示不开心。 安化雪被他逗得笑声未停,没过多久,牧归也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余落。 “师、”符屿张着嘴正要喊他,却不可抑制的咳了起来,他咳得涨红了脸,仍一眨不眨的看着余落。 直到余落走近,他缓住了咳嗽,急急忙忙要坐起。 余落沉着脸摁住了他的肩膀。 安化雪朝牧归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偷偷的出了房间。 余落冷着脸出声,“不痛了?” 符屿下意识要摇头,想到什么,他噘着嘴作出痛苦的表情。 余落也没怀疑,从收纳袋拿出刚要到的药,塞进了符屿嘴里。 符屿用舌尖顶了顶丹药,正觉得这药好甜好好吃,舌尖却泛开一股苦意,嘴里都充斥着药材的涩苦。 他欲哭无泪,委屈的看着余落,张了张嘴,“水。” 余落又去给他倒了杯水,顺带从秦苏叶给他的糖盒里拿了颗糖,一齐喂给了符屿。 等到余落扶起他喝完药,放好水杯,准备扶他躺下,符屿却埋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环着他的身体。 他的声音虚弱,还有几分沙哑,“师尊,我以为我要死了。” “不会的。”余落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符屿用蹭了蹭他身前的衣物,瓮声瓮气道:“我不想离开您。” 他想一辈子和师尊待在一起。 这种念头此时格外强烈,他紧紧拥着余落的身体。 他要想办法,一辈子和师尊在一起。 只有他和师尊。 “我可以帮你。”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如同蛊惑一般,“让你和师尊在一起。” 符屿身体一僵。 余落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符屿很快回答,他松开余落,躺回了床上,整个人都裹进了被褥里。 符屿一贯黏人,余落本以为他要抱上一时半会。没想到这么快就松了手,他有几分疑虑,还未出声询问,符屿又道:“师尊,我想再睡会儿。” “…好。” 余落摸了摸他的脑袋,替他掖好被角离开了。 屋内安静了许久。 那道声音又响起了,“你不想和师尊永远在一起吗?” 符屿忽略他的问题,冷着声质问:“你是谁?” “我是你呀,不觉得我的声音很熟悉吗?” “你不是我!”符屿整个人缩进了被褥里,抬起手紧紧捂住耳朵。 “我是你,你想和师尊永远在一起是不是?你不想让师尊对师兄师姐好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符屿反驳道。 门外吱呀声响。 余落推开门,掀了符屿的被子。 果不其然,被褥里的小弟子又糊满了泪水,咬着下唇重复,“你不是我。” 他看见余落后,委屈情绪倾覆而出,“师尊,我生病了呜呜,我生病了。” 余落将他揽进了怀里,轻声哄道:“没生病,别怕。” 临近傍晚。 白云观的五位长老齐聚在符屿的小木屋里,大长老替符屿诊过一遍了,他朝余落摇了摇头,又问符屿,“那声音说什么了?” 符屿咬着下唇不吭声。 修仙之人极易产生心魔,欲望便是心魔产生的原因。 符屿这次在境遇里受了重伤,心神不定,让心魔有机可乘也是正常的。 但他小小年纪,又能生出什么欲望呢? 大长老看了看符屿,又看了眼立在他身侧的余落,无奈道:“他不愿说,我也没有办法,只希望他不要被心魔所诱,坚持本心。” 他肃声提醒:“要知道,心魔说的话可做不了真。” 符屿吸了吸鼻子,在几位长老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余落送走了几位师兄,屋内又只剩下他和符屿了,他正给自己倒了杯水,抿着杯壁喝了一口,便听到系统焦急忙慌的声音。 【完了宿主!!】 【符屿体内的心魔格外强大,要是符屿被蛊惑了,他会成为原世界未出现的煞神!!】 余落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呛得他咳嗽不停,五脏六腑都要咳碎了。 “师尊!” 床上的小人闻声跑了下来,抬着手给他顺气。 余落又咳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他看着自家小徒弟这张乖巧白嫩的脸,表情有些不自然。 小乖徒要变成毁天灭地的煞物了。 任谁都不会无动于衷。 余落想哭了,原以为自己只要养大主角,没想到还得哄着小徒弟,不让他堕魔。 第17章 命换苍生 日后的煞神却毫然不知,还焦急为什么师尊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水呛得难受了。 他含着一汪泪,迟迟等不到余落出声,焦急得又要掉眼泪了。 余落回过神来,忙去哄他,“没事,不哭。” 瞧清余落没事,符屿趴在了他的腿上,像个不倒翁一样,摇摇晃晃的,一只手拽住他腰侧的布料,脸颊贴在他身上蹭了蹭。 “行了。” 余落被蹭得有些痒,将身上的小孩抓了下去。 他不自然的咳了声,曲着指节敲了敲符屿的额头,“没大没小,不是说困吗?去床上躺着。” 符屿拽了拽余落的手,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师尊陪我睡。” 余落早习惯被他缠着了,点头,牵着他往床边走 虽说系统时常提醒,符屿心魔未消,是这个世界里极其不稳定的一大因素。 但春去秋来,年岁变化。 符屿依旧乖巧听话,只是每日黏他黏得紧。 “小师弟!”穿着白色弟子服的少女御剑而来,怀里抱着缩小版的白鹤,笑声如铃响,清脆悦耳。 牧归始终跟在她的身后,见她急匆匆的差点没稳住落步,一个飞跃先一步落地,张开手接住了她。 安化雪被接得稳稳当当,她怀里的白鹤却没有这般好的运气,直愣愣砸在了地上,雪白的鹤羽都染上了尘土,看上去同一只流浪许久的丑鸭一样。 “嘎——” 白鹤凄厉控诉。 余落你管管你的徒弟啊啊啊啊啊! 它还未再出声,被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了红喙。 符屿已经脱去了幼时的青稚,眉眼更加坚毅,黑色杏眸无辜纯澈。 他弯眸睨着白鹤,眼底隐隐有戾气翻腾,“师尊在休息。” 他曲着指节敲了敲白鹤坚硬的喙,笑容逐渐消失,“安静点。” “……” 白鹤圆溜溜的眼珠转了一圈,闭紧了嘴。 符屿才松开它,转身往余落身边走。 白鹤悄溜溜跑开,继续去跟安化雪和牧归。 呜呜呜它就知道!小时候这小崽子就敢拿扫把抽它,长大了无法无天了,还威胁它!! 安化雪从牧归怀里跳了下来,抱起牧归脚边灰扑扑的白鹤,语气充满歉意,“抱歉呀小白,下次我一定抱稳你。” 白鹤正准备噶一声回应,感受到另一边冰冷的视线后,它点了点头。 还是女孩儿好! 余落睡眠浅,在他们刚到时,睡意便醒了几分,他睁开眼,符屿就站在他的身侧。 察觉到他的视线后,蓦然转过头,露出乖巧灿烂的笑容,“师尊。” 符屿知道余落最喜欢他什么样子,所以即便他长大了,他依旧会按照余落喜欢的模样去装扮自己。 安化雪和牧归也凑了过来,她怀里的白鹤瞅见空隙,从安化雪怀里跳了出去,稳稳当当落进了余落怀里。 感受到熟悉的恐怖视线后,它用喙叼开了余落外袍,笨拙的往他衣袍下缩。 余落也没管它,笑着看向了安化雪和牧归,“这次下山有什么收获?” “有!” 安化雪高高兴兴的应,她话多,尤其是冲着余落,“我们下山后替一个村落收了霍乱已久的狼妖,小城里竟然有摊贩出了新的话本。” 牧归适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里面装满了话本。 安化雪继续道:“这些都是和师尊您有关的,我粗略看过一遍,有和锦珉师尊的,也有和大师伯的,有和妖界圣女的。” 她停顿了几秒,面上浮起几分桃红,羞涩道:“……还有和我的。” “……” 符屿不满的蹙紧了眉,是什么话本,为什么会有师姐和师尊,偏偏没有他和师尊? 余落嗤笑出声,他接牧归手上的布包,不动声色的收尽了收纳袋里。 “对了,我们还遇见了一位权官。”牧归及时提醒。 “对对对!”安化雪从收纳袋里拿出了一块玉牌,递给了余落,“师尊,那人说您是他的恩人,日后有事可令他相助?” “嗯?” 余落接过玉牌,玉牌是用成色极好的暖玉雕刻而成,下段系了长穗。 系统提醒:【是白修竹。】 余落弯眸轻笑了声,将玉牌收进袖袍间,他将怀里的白鹤抱了起来,放下地前掂了掂,打笑道:“吃了什么?胖了有几斤吧?” 白鹤敏锐察觉到了危险,气呼呼从他手上挣脱,扬着红喙冲他大喊。 “嘎——” 你丧心病狂!竟然想炖我! 余落无视它的鹅叫,从长椅上起身,他问道:“让你们带的酒,买回来了吗?” “买了买了!”牧归从收纳袋里拿出了两坛酒,“店家说今年就只有这两罐了。” 余落接过酒,隔着瓷壁,他都闻见了淳淳酒香。 符屿疑惑问道,“师尊,您平日都不喝酒,为何要买酒?” 余落沉吟了几秒,脸上露出几分懊恼,“我惹你们大师伯生气了。” 事情发生在前几日。 修真界平静了十年,封印魔族的结界却被人破坏了。 前日夜里,各门派长老紧急召开了大会,山岁尊者十年前的预言成真。 他在人群之中,所有视线都聚在他的身上。 “山岁,你说,该怎么拯救修真界?” 余落沉默了许久,才道:“其实,我门下两位弟子是上仙转世。” “……” “现在可不是说笑的时候。”青云山的长老尴尬的看着他,显然是不信。 不止是青云山的长老,连白云观的长老都撇开了脸,明晃晃的表达出两个字。 不信。 齐亿更是直言道:“师弟,我们知晓你通占卜之术,但上仙转世可不是凡人能卜算的。况且妄图窥探天机本就会对身体造成大创。” “没错。”余落眼底淡然,他清声道:“我十年前卜算出如今的局面,半身修为尽失,作为剑修,连最重要的剑都握不住了。” 他抬眸,视线扫过众人,“我确实又窥探天机,泄露天机。所以我活不长了。” “你在胡说什么!”白云观的大长老怒道。 余落冷静道:“我是否胡言乱语,诸位兄长替我把脉便知。” 他确实不会说谎,他一贯是这样。 青云山的长老用灵力探了一遍余落的经脉,他落在余落身上的视线藏着几分难言,在众人期视的眼神下点了点头,他附证了余落的话,“山岁尊者经脉堵塞,体内灵气几乎消散,魂体也缺失了一部分。” “谁准你窥探天机的!”白云观的大长老猛地站起,将身前的茶杯重重砸在了地上,瓷片碎落一地,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余落的衣袍,他眼眸发红,死死的瞪着余落,拳头发紧,手背上青筋攀爬。 “……” 余落沉默了许久,缓声道:“师兄,已成定局。” “……” 白云观大长老踢开了身前的木椅,沉着脸夺门而出;二长老忙起身跟了出去。 屋内恢复安静,余落先出声了。 “诸位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 “…嗯。” 余落勾着唇,继续道:“那就放宽心,我的弟子会拯救苍生的。” 这场慌忙召开的门派集会悄然结束,各门派的领头人都被余落的一番话稳住了,但白云观的人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齐亿走在余落的身侧,他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漆黑夜色中,语气格外沉重,“山岁,你告诉我,是真的吗?” 余落知道他指的是自己活不长的事。 原主的确是窥探了天机,但余落不是,他是穿过来之后,就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结局。但天道不允许出现变故,所以余落身上隐了天罚,等到他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世界,原主大概率也会死亡。 余落并不打算像他们隐瞒什么,闻声轻嗯了声。 齐亿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是师兄们没有照顾好你,是我们没本事,让你一个人遭了这么多罪。师尊要知道如今是这番模样,当初也不会毅然决然送你下山学习符箓占卜之术的。” 余落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师兄,师尊绝不会后悔的,他会庆幸自己送了个弟子去学占卜,也庆幸苍生还有救。我也不后悔,这世间太多人贪生怕死,遵从着天地准则,平平淡淡碌碌无为。也有人坚持本心,即便遭遇苦难,也生生不息。星星点点造就日月山河,孰善孰恶,皆没有定则。总会有人会死于殉道,师尊愿意,我也愿意。” 这并不是余落,他停住脚步,怔然抬头。 清明月色下,一席白衣毅然飘逸,他隔着一段距离,遥遥注视着余落的双眸,薄唇无声张开。 你做得很好。 下一瞬,有夜风轻柔拂过,白衣化作一片片碎掉的月光,被风卷进了夜色里。 齐亿心绪复杂,自然也没有察觉到余落的异样。 他自嘲笑道:“是我自私了,你还是这样。” 余落没有再出声,安静的走完了相顺的路。 临到分开时,齐亿偏头看向他,“你也别怪大师兄冲你动怒,都说长兄如父,他知晓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愤怒也是常理。” 他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你放心,我们白云观就算是钱财耗尽,也一定会寻出让你活下去的法子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18章 共眠 余落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山岁哪有什么活下去的法子,逆天改命本就是悖理,以命为代价,也是正常。 想到这,余落有些苦恼。自那日后,大长老未和他说过一句话。 明明是最幼稚的赌气,余落却能感受到师兄弟俩间真挚的情谊。他既然替了山岁的身体,也该在这仅剩的日子里完成他的使命。 他淡声道:“走吧,回屋收拾衣物,今年年夜去主峰过。” 符屿站在余落的身侧未动,等到安化雪牧归走远后,他抬起手,宽大的手掌裹住了余落的手。 师尊的手常年冰冷,尤其是到了冬季,他的手就像是冰水泡过一般,怎么也捂不热。 只是几年前,师尊还会任着他给自己捂手,等他长大后,几乎不会和他有什么亲密举止。 不会抱他,不会牵他。 连受了伤,也只会丢下名贵的药膏,并不会再像幼时那般亲手帮他抹药。 又譬如现在,他只是想帮师尊捂手,刚握住他的手背,就被挣开了。 余落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将手缩进了袖袍之下,面无表情询问:“你不用收拾衣物?” “……” 符屿的视线描摹着他的面容,最终停留在他微抿的薄唇上,他贪婪的注视着,在余落感到不悦前,默无声息垂下了眼,他弯起眸露出乖巧的笑容,声音温柔低沉,“师尊,您昨日就跟我说过了,我昨晚就收拾好了。” 余落却想不起来这件事了。 好在系统记得,悄声提醒:【就是在昨日晚饭后,符屿说想陪你去后山泡温泉,你用这个理由把他打发走了。】 余落点了下头,准备回屋收拾衣物。 符屿极其自然的跟了上去,他比余落更熟悉他房间内的东西。余落还未出声,他已率先走到了他的衣柜边。 “……” “师尊,让我来吧。” 他说完也不等余落回话,自顾自的帮余落挑起了外带的衣物。 余落闲得坐在床上和系统瞎聊。 “你觉不觉得符屿有点奇怪?” 系统莫名惶恐,它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它打开系统聊天记录,搜索了一下,才发现余落在第一个世界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那么在问过这个问题之后,余落经历了什么呢? 系统想了想,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靠!宿主被那个小崽子亲了!!! 【……】 “嗯?” 余落迟迟未听到系统的回话,脸上露出疑惑神情。 系统下意识转向符屿的视角,却发现那小子不知道何时已经收拾好了衣物,正直勾勾的盯着余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 完蛋了!! 系统一边替余落悲叹,一边感慨。 余落一动不动的模样在符屿眼里如同走神,他缓缓靠近,弯下腰凑近问:“师尊还要带什么吗?” 他垂眼看着余落颈侧不太明显的小痣,喉头忽然干涩的发紧,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颗小痣,只觉得心脏似乎有轻挠,挠得他全身发痒,想再近一点。 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只不过下一秒,被冰凉的指尖抵住了额头,冷漠话语从头顶落下,“做什么?” “……师尊。”符屿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声音也含沙般哑,“我……” “好了。”余落打断了他的话,“东西收拾好了,你可以回屋了。” “……” 符屿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捏紧手中的布包,近乎渴望般低头看向余落。 余落冷着声重复,“出去。” 符屿不管不听,他沉着脸问:“师尊,您为何避着我?” “我没有。”余落淡然回话。 “您有!”符屿焦急的打断他的话,他拽着余落的袖袍,眼眶逐渐泛红,“您不许我再和你亲近,也不许我和您睡。” 余落有些头疼,他抬起手捏了捏鼻梁,“这是因为你长大了。” “那我宁愿不长大!”符屿眼眶湿润冲着他吼了一声。 这熊孩子。 余落被他吼得也起了几分气了,他抬起手在符屿后背用力拍了一下,面无表情凶道:“你讲不讲理?你自己看看,这张床还能睡下我们两个吗?” 符屿一眨不眨看着他,过了几秒,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余落有了不好的预感。 没想到符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眼底显露几分希翼,问:“那师尊的意思是换张床就可以和我睡了吗?” “……” 余落苦口婆心和他讲道理,“符屿,你长大了,该学会独立了。” “可是师尊才说了,要是床大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睡。”符屿吸了吸鼻子,眼眶的泪又涌了上来,他轻声问:“师尊难道是骗我的吗?” “……” 算了随便吧。 余落开始摆烂了,他冷下脸,烦躁道:“随便你。” “嗯!”符屿开心的点点头,微弯着背,埋进了余落的怀里,他的脑袋搭在余落的肩膀上,轻轻闻了闻他身上泛着的冷香,欢愉道:“那今晚我和师尊睡。” “……” 余落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今晚和他睡了,也不清楚符屿的脑回路怎么转到了这。 他冷哼了一声,也没有拒绝。 临近年关,山顶已经开始飘雪,秃零零的树杈坠满了积雪,小亭也被积雪覆盖,远远瞧去,只露出几抹青绿色。 从那次告诉众人他活不长的消息后,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躺在被褥里,一夜都没有温度。 符屿从背后拥着他,没由来的有些心慌,他埋在余落的后背,几乎能感受到他衣下单薄的身躯。只有身旁微弱的呼吸声,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安慰。他舍不得拂开余落散在他脸侧的长发,温柔的和他说话,“师尊,你身上好冷。” 余落困困倦倦已经闭上了眼,迷迷糊糊的嗯了声。 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听符屿说话了,只是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将他掰正了过去,紧紧的圈在了他怀里。 他朦胧间,仿佛听到了耳边的低喃。 “好冷。” “怎么就捂不热呢?” “……” 余落沉沉陷入了梦境。 符屿却睡不着,他将余落的脑袋摁在了自己的颈侧,感受他轻缓的呼吸声,他磨蹉着余落的指节,满心都在想怎样才能师尊身上多些肉,他扣着余落冰凉的手心,蹭开自己的衣袍,贴在了滚烫的腹上为他取暖。 睡梦中的余落寻着那抹温度,不自觉的靠了过去。 符屿弯着眸无声的笑,眼眸里都灌满了星灿灿的光亮。 他喜欢这样,也喜欢师尊只需要他的模样。 翌日清晨,余落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了符屿身上。 “!!” “师尊,你醒啦。”符屿弯着眸,笑容乖巧的看着他。 余落忙从他身上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符屿衣下。 “!!!” 他睡姿这么差的吗?! 符屿脸上倒没有异色,十分自然的握住了余落的手,贴在了自己脸颊上,感受到了他手上的温热,开心的笑出了声,“终于暖和了。” 余落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着暖意,并没有以往清晨醒来的冰凉僵硬。 他神情有些复杂,僵硬着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符屿下了床,迅速穿上外袍往外跑,“师尊,我去给你端洗脸水!” 没等余落回话,他已经飞快跑了出去,回来时,手上已经端着一盆热水了。他打湿了毛巾,举到了余落脸前,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余落迟疑了几秒,还是接了过去。 符屿等他擦完脸,又接了过来,在水盆里揉了两下,拧干后,粗糙的往自己脸上抹了把。 连余落要穿的衣服,他都已经准备好了,还加了一件披风。 他替余落系好了带子,轻声问:“师尊,还冷吗?” 余落摇了摇头。 安化雪正拉着牧归过来找余落吃早饭,见着这副情景,蹙着眉觉得有些不对。 吃过早饭,余落带着三个徒弟去了齐亿山上。 这儿倒是看着比余落山上要整洁,余落只收了三个弟子,山上没人。齐亿确是白云观五座山里弟子最多的,也被白云观的弟子们俗称为主峰。昨日石子路上积压的雪,今日便被弟子打扫干净了。 齐亿远远瞧见了他,捏着一缕灵力输进了余落体内,他将人迎进了屋内,令弟子点燃了屋内的银炭。 余落解了披风,坐在齐亿的身侧。 安化雪本想坐在余落身侧,符屿先一步坐了过去。她看了符屿一眼,拉着牧归坐在了他们对面。 齐亿给余落倒了杯茶,问安化雪和牧归,“你们两个,七星剑谱学会了没有?” 安化雪点点头,“会了。” “那就好。”齐亿满意的点点头,“东海有修士传出消息,说发现了上仙的秘境,各大门派纷纷派弟子前往,白云观也会派出一路,我和山岁会带队。” 余落抿着杯壁,饮着茶。他安安静静的听齐亿交代,眼皮微倦。 现在的主角修为堪堪能对付魔族长老,却远敌不过魔族的王。而这次东海的秘境,就是主角提升修为、获得极品剑谱的机缘。 他放下茶杯,轻放在桌面的手却微微发抖,胸腔被一股劲气压迫,喉间干涸,他撑着桌面上忽然咳了起来。 他几乎能感觉到身体内的生机在流失。 公.主.号[闲.闲]-[.书-坊-] 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师尊!” “山岁!” “……” 余落擦了擦唇边的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符屿扶着他的手在发颤,脸色血色尽失,嘴唇苍白,眼眶却猩红,死死的盯住余落唇边那抹艳色。 齐亿往余落身体里输了几道灵气,偏头看向了符屿,命令道:“扶你师尊回房间。” 符屿听令,扶着余落站起了身,他能感受到余落重心压在了他身上。他咬了咬牙,单手搂住余落的腰,将人抱了起来。他无视四周异样的眼神,抱着余落大步往前走。 他拐弯上了余落的房间,一脚踹开了门,将余落稳稳当当放在了床上。 身后安化雪等人跟了进来,余落又咳了几口血。 符屿颤抖着手去擦他嘴边的血,但是他的手沾满了血,也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握住自己的袖口去给余落擦,眼眶红得滴血,他哽咽着声音,又沉又哑,“师尊别再咳了。” 余落握住了符屿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齐亿夺步上前,将符屿推到了一旁,他往余落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又给他输了灵力。他冷静的吩咐安化雪和牧归,“你们去找徐浩,让他封锁消息,今天发生的事不准传出去一个字!” 安化雪牧归点头离开。 齐亿看了眼符屿,本想让他去通知其他峰的长老,视线触及两人相握的手,思忖几秒,还是自己出去了。 屋内安静了下来。 余落又咳了一声,符屿收紧了手掌,怕弄疼他又生生止住。 余落实在疲倦,他眼皮都睁不开了,微微抬起手晃了晃符屿颤抖的手,声音很轻,“没事。” “师尊。”符屿声音哽咽,两只手并拢,捧着余落的手手哈气,为他取暖。 “嗯。”余落轻轻应了一声,“别怕,我睡会。” 在这种情况下,符屿压根不敢让他睡,闻言沉默了许久,才轻嗯了声。 余落没有再回话,安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平稳。 他伏在余落的床头,与余落相握的手放进了被褥里。 “怎么会捂不热呢?” 符屿的视线描摹着余落的眉眼,他恍然发觉,余落不知道什么时候瘦得只剩皮骨了,双颊消瘦得微凹,脸上覆盖着一丝散之不去的病气,肤色白得过分,皮肤下的青紫血管显露无遗。站在雪地里,几近融为一体。 “师尊。” 他用鼻尖蹭了蹭余落垂在床边的黑发,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 余落这一觉睡得难受昏沉。 系统将他拉回了系统空间,余落摸了下胸口,那股郁气果然消失了,他愣了几秒,问系统:“山岁还能活多久?” 系统算了算,老老实实答道:“三个月。” 三个月恰巧是修真界与魔族的最后一场战争。 这是这个世界的期限,也是山岁的期限。 余落声音有些沙哑,“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吗?” 系统如实道:“抱歉宿主,我们并不能违背天道。” “……” 余落醒来已经是傍晚,符屿还候在他的身侧,感受到动静看了过来。 他还未出声,符屿急忙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余落忽略胸腔里那股郁气,摇了摇头。 “我方才已经给师伯们传过话了。”符屿扶着他坐了起来,又调整好他枕头的角度,又问:“饿了吗?晚饭还热着的。” 余落点点头,符屿拉着他的被褥往上盖了盖,柔声道:“师尊乖乖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过了半分钟,齐亿带着其他三位长老走了进来。 几人用灵力探查了一遍他的筋脉,却发现哪哪都不通。大长老脸色铁青,死死瞪着余落。 余落倒没有他们那么紧张,靠在床檐边笑,“师兄,好凶啊。” 大长老又瞪了他一眼,只是脸色缓和了些。 符屿端着粥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路过几位长老,站在了余落身旁。余落本想接过碗自己吃,没想到符屿握得紧不肯松手。 行吧行吧。 余落松了手。 符屿神色如常,舀了勺粥,吹了吹才递到余落嘴边。 符屿背对着几人,两人刚才的举动都被掩住了。几位长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以为余落身体病得严重。 齐亿出声:“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下个月由大师兄替你去东海秘境。” “什么?”余落差点被噎到,他咳了几声,推开了符屿的手,艰难问道:“你说什么?” 大长老冷哼一声,呵斥道:“你病成这个样子还能去干什么!我们白云观难道是没人了吗!” “我得去。”余落执拗回话。 他一定要去。 大长老怒意汹涌,“不准去!” 余落坚决道:“去!” “……” 大长老不再和他争辩,将他登船的通行门牌没收了。 每个门派都有木造灵船,是班匠组建的船机,以灵石为燃烧能源。而登船的通行令牌就是每个门派的入门令牌,船上有卦阵,没有令牌的人会被丢下船。 余落冷下脸,还没放狠话威胁,几位长老都默契的转身离开了房间。 “!!!” 余落绷着脸,偏头看向了符屿。 符屿弯着唇笑了下,“师尊乖,我们待在山上养病。” 余落不听,他面无表情威胁:“你去把我的令牌要回来,不然我就绝食饿死。” 符屿没动,脸上笑意却更加灿烂,他提醒:“师尊,您早就到了辟谷期。” “……” 万恶的修真世界! “好了师尊。”符屿舀了勺粥,送到他的嘴边,不闹了,粥要凉了。” 余落张嘴,机械的重复吞咽、咀嚼的动作。 他在脑海里问系统:“上回说的空间跳跃还能用吗?” 【能的!并且没有冷却时间!】 余落勾了勾唇,脸上露出了几分轻松之色。 符屿没有放过他脸上每一分神色,他垂下言,捏紧了手中的勺子,喉间有些发痒。 师尊,也有心魔吗? “所有人都有心魔。”身体里的声音经过年岁更替,也脱去了青涩稚嫩,带着几分少年气,语气却有些癫狂,“我是你的心魔,也是不为人知的你。” 心魔狂笑,“你在想什么?是在想怎么用这个秘密威胁你的师尊吗?” 符屿默念了一遍清心咒,继续喂余落喝粥。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极快。 安化雪和牧归来看过余落好几次,都被符屿以“师尊需要静养”为借口赶了出去。 前几次安化雪还会听话的离开,但后几次越来越不满了。 没想到今日竟被符屿直接拦在了门外。 安化雪捏紧拳头,也不叫他小师弟了,怒道:“喂!符屿,你别逼我揍你!” 符屿将余落的淡然学得十成足,“师姐随意。” 安化雪举起了拳头,牧归忙拦了下来,焦急劝架,“诶诶诶!小雪你别冲动,师尊的确需要静养,我们下次再来,不要生气啊。” 安化雪没动。 余落听见了门外的动静,疑惑喊道:“都在门口挤着做什么?” 安化雪咬了咬牙,拽着符屿往外走。牧归生怕安化雪真的揍符屿,忙跟过去。 结果听见了安化雪咬牙切齿的质问符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师尊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 见不得人的心思? 心魔懂了,它哈哈大笑,像是抓到了符屿的把柄,开心极了,“原来你心仪你的师尊啊?难怪你从小就想和师尊在一起。你是怪胎,是变态,年纪那么小就喜欢上了自己的长辈。你说,要是你的师尊知道了,他会不会觉得你恶心,将赶出师门?” 符屿却什么话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反复循环着一句话。 他喜欢师尊。 他原来喜欢师尊。 原来是喜欢。 牧归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两人再出声,他奇怪问道:“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啊?” 一旁又有声音传出来,“什么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牧归转过头看,惊喜道:“师尊!” 符屿回过神来,看见余落穿着单衣出来,又蹙起眉,抬起手要推他回屋。 安化雪和牧归也跟在他们身后进屋,余落做回了床上,他睡得有点久了,打了个哈欠,问杵在一旁的两个徒弟,“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牧归站在中间,左右看了看,安化雪抿着唇不吭声,符屿显然也没有出声的打算。牧归只能自己说了,他张了张嘴,“小雪问小师弟是不是……唔……” 安化雪捂住了牧归的嘴,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出声道:“我问小师弟师尊身体好些了没有。” 余落弯着眸笑了笑,也没有拆穿她,接着她的话往下道:“好多了。” 他提起了几日后去东海秘境的事,叮嘱两人:“一定要避着火,要记得打不过就跑。” 他要是没记错,原世界里牧归为了解决藤妖用了火,却一把烧了栖息在附近的神兽——朱雀的羽毛,朱雀最爱美,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主人,也气了十几日才愿和牧归结契。 安化雪和牧归点点头,余落又交代了几句,两人才离开。 两人前脚刚离开房间,符屿便笑出了声,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余落,笑容愈发欢愉。 第20章 “发什么疯?” 余落莫名其妙扫了他一眼,“发什么疯?” 符屿弯着眸,眼底一片漆黑,最深处却泛起了光。他眼眶微润,张开手,轻柔揽住他,仅碰到他最外层的衣物,声调有些颤抖,语气却沉重坚定:“好喜欢好喜欢师尊。” 余落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符屿似笑非哭的模样,下意识抬起手推开了他。 他按捺住心里的想法,冷静的赶人:“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符屿垂着眸看了他许久,点了点头,“嗯。” 他替余落掖好了被角,柔声哄道:“师尊乖乖休息,醒了就叫我。” 余落没有应话,被褥下的身体已经惊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他绷紧脸,目睹符屿离开房间后,才放松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 他惊悚的呼叫系统:“我靠!符屿是不是喜欢我?!” 【……】 终于还是瞒不住了。 系统开始装死。 余落却深知它这一套,冷笑一声,威胁道:“你信不信我自爆死给你看?” 【……】 系统委屈极了,【亲亲,人家在的。】 余落重复了一遍问题,系统声音弱了下去,【应该是的。】 “啧。”余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说他喜欢我什么?老子比他大了几百岁啊,我养了他十年,这不已经算他半个爹了吗?” 系统不敢吭声,余落早就有过先例,被养大的小崽子看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它还得提醒余落一件事,【宿主,符屿心魔未消,万一心仪你成为他的执念,嗯……】 系统点到为止,余落沉着脸不语。 另一边的符屿已经消化了自己喜欢师尊的事实,同时,他生出了几分惶恐。 师尊不喜欢他,会不会像心魔说的那样,觉得自己恶心变态,想要将他赶出师门。还有安化雪,师姐已经知道他喜欢师尊了,会不会告诉师尊。 心魔狂笑:“山岁肯定也没想到养大了一个想上他的徒弟吧?你瞧瞧他现在的身体,干瘪无趣,却被他的弟子惦记。你的师兄师姐都是山岁的骄傲;唯有你,藏着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说出来都是山岁的污点,是白云观的耻辱。” 符屿冷着脸呵道,“你闭嘴!师尊不会这样想的!” 他平放在膝盖上的手却开始发颤。 一边是心魔讽刺的笑声,一面又是他自己的质问,师尊风光霁月,真的会容忍他存这样的心思吗? 他就要被两道声音撕烂了,眼瞳泛红,隐隐之间,魔气翻腾。 心魔暗喜,成了。 它正等待符屿神绪出现裂缝,没想到他竟然稳定了下来。 系在符屿腰间的木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符屿,过来。” “师尊……” 符屿忙起身,脑海里只剩下了余落的声音,师尊在叫他。他出了自己的房间,忙往隔壁跑。 他急匆匆夺门而入,跑到余落身侧,焦急问:“师尊,怎么了?” “……” 余落想了想,淡声道:“我饿了。” “好。” “好。” 符屿连着应了两声,没有血色的脸上挤出了笑容,“我去给师尊做饭。” 他说完便抬腿往外跑。 余落脸色有些难看,方才符屿的模样明显有了入魔的前兆。还好系统提醒了他,让他唤符屿过来。要是晚了一步,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系统弱弱出主意:【宿主,要不然您委屈一下,就和符屿相处两个月,等到大战结束,我们脱离这个世界,符屿的记忆也会被天道消除。】 余落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等到符屿端着饭进来,他脸色好看了几分。 余落接过碗,视线轻飘飘扫了过去,他思忖着开口,“你……” 符屿却红着脸,急吼了一声,“没有!” 察觉到自己的举动,他脸上更红。 余落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小子脾气被他养得真大,动不动就吼。 他也不说了,安安静静吃完饭。 符屿却又按捺不住,好不容易等到余落吃完饭,凑了过去,小声问:“师尊方才想说些什么?” 余落收起木筷,瞥了符屿一眼,敲了敲碗沿。 清脆叮铃一声。 符屿下意识绷直了身子,他垂着眼,乖顺的瞧着余落,小声道:“我不问了。”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符屿下意识便以为余落说的是心魔,他僵硬着神情,摇了摇头。 余落抬起手,即将碰到他发顶前停滞了几秒,又若无其事的放下,轻轻揉了揉,和小时候一样,轻声道:“不舒服要说。” 符屿涨红着脸,一眨不眨看着他,仿佛失了心智,呆愣愣的任由余落动作,良久,他才羞涩的嗯了声。 不过知晓了他对自己的心意也好,起码这小子没有再提要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事。 转眼就到了几日后,安化雪牧归出发前还来看了余落,两人凑在余落身前,不动声色将符屿挤到了一旁,安化雪心满意足的笑,“师尊想吃什么吗?听说东海的鱼又鲜又嫩,我们给您带几条回来!” “好。”余落温润的笑着,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也会去东海。 余光瞥见了靠在一边、眼巴巴瞧着他的符屿,他好笑的朝他招了招手,“站着做甚,不来和师兄师姐道别吗?” 符屿不情不愿走了过来,对着安化雪时又拉下了脸,“师兄师姐一路顺风。” 他本来也在去秘境的一行人中,但知道师尊不去东海后,他也和长老们说他不去了。 安化雪自然清楚他打的什么算盘子,皮笑肉不笑,“师弟也是。” 她用仅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警告,“别太过分。” 符屿笑了笑,两人又退回了社交距离,不再多言。 两个人离开后,系统催促道:【宿主,我们也可以出发了。】 “嗯。”余落在脑海里回。 他看了眼符屿,面不改色道:“今日饭桌上的梅花糕味道不错,你去端盘过来。” 符屿目不转睛看了他几秒,点了下头,转身往门外走。 余落等了几秒,听到他渐远的脚步,轻叹了一声,“可以了。” 系统也不能逆天道,于是将空间跳跃的能力附着在余落的符纸上。 余落从袖间掏出符纸,还未点燃。 门被人推开了。 符屿从屋外进来,手上空无一物,目眦欲裂,死死盯着他指尖的符纸,脸色阴沉,“师尊,你要去哪?” 余落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符屿目光灼灼望着他,语气笃定,“你要去东海秘境。” 他继续道,语气放缓了几分,“你的身体极弱,灵力也耗尽了。秘境里危机四伏,一切都是未知的。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 余落思索了几秒,在脑海里问系统:“空间跳跃能带上他吗?” 【能的。】 最终,余落还是带上了符屿。 两人比各门派的弟子还要早到。秘境还未开启,余落寻了个客栈住下,又去买了个斗笠。 符屿以照顾他为由,硬要和他挤一间房。 夜里,两人躺在一张床上。 余落打了个哈欠,随口问:“今日,你怎知我不是真的想吃梅花糕?” 符屿从背后贴近他,轻声道:“我同师尊共处了十年,连您喜欢什么样式的衣物、腰带都一清二楚,怎会不知道呢?” 他往余落体内输送灵力,声音缓缓,“师伯今早让您吃完一整块梅花糕,您期间皱了五次眉,吃完后又喝完了一整杯水。” 说到后面,他自嘲的笑了笑,“师尊您骗我也太不走心了。” 余落精神已经疲怠不堪,他握住了符屿往他体内输灵力的手,又打了个哈欠,声音越来越轻,“别浪费灵力了,没用。” 他就像坏掉的环形容器,灵气输了进来,途中的运输管道又不完整,到达所需要的地方,已经所剩无几。 他闭着眼已经陷入了梦境。 符屿才轻手轻脚拥住了他,他靠在余落颈侧,安静的靠了许久,才仰起了下巴。 他放轻了呼吸,在余落的后颈留下一个轻柔的吻,转瞬而过。 第三日,各门派的木船才到。 东海之境只有些渔村、小镇,哪见过这么气派的场面。每家每户的小孩都探出脑袋瞧,更有胆大的,光着腿跑着去追即将降落的船。 余落猝不及防被撞开了,弯着腰咳了起来。小孩也没见过这副场景,也不敢跑了,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符屿忙搀住他,沉着脸扫了那小孩一眼。 小孩吓得脸都白了。 余落咳了几声缓了过来,按住了符屿的手臂,看向了那小孩,柔声道:“没事,你走吧。” 小孩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他显然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张着嘴脸颊通红,又看了几秒才呆愣愣跑开。 符屿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抿紧唇,不满的将余落肩后的斗笠取了下来,戴在了他的头上,还故意压了压前檐,挡住了余落上半张脸。 余落无奈道:“符屿,我看不见路了。” 符屿心下一喜,理所当然牵住了余落的手,他轻笑了下,“那便由弟子来为师尊带路。” 第21章 这小子竟然打直球 余落叹了口气,由着他去了。 不仅仅是修真界,许多江湖中人也闻声赶来。甚至有富家子弟请了镖局一齐进入秘境,连皇室都派了人前来。 余落感受到符屿牵着他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带着他转身往回走。 余落轻声问:“为什么往回走?碰到熟人了?” 符屿声音有些有些僵硬,也许是初次撒谎,脸上有些不自然,“没有。” “哦。”余落轻轻应了一声,又道:“我方才好像看见了皇室的黄色旌旗了。” “没有,您看错了。”符屿握紧了他的手,绷着脸牵着他远离了人群。 余落打了个哈欠,又开始乏了。他半个身体的重心搭在符屿手臂上,声音轻缓,“回去吧,我有点乏了。” “嗯。” 符屿带着他拐进小巷里,往客栈走。 两人今日是出来买符纸的,顺便逛了圈周边的集市。本来他已经想带余落回客栈了,但看见各门派的木船飞了过来,余落又想去看看,才耽误到现在。 符屿将药碗端到了余落床边,看见他已经睡着了,有些无奈,“师尊,还没吃药。” 已经睡着的人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符屿又靠近了些,嘴唇几近贴在余落的脸颊上,他温声道:“师尊吃完药再睡好不好?” 余落依旧没有回话。 “那我来喂师尊喝药。”符屿自言自语说完,抿了抿唇,他点了余落的睡穴,碰着碗壁抿了口药,欺身而上。 他贴着余落的唇瓣,将药渡了进去。 符屿放缓了呼吸,在余落的唇上辗转许久,才舔了舔他的唇缝,依依不舍的起身。 “师尊……” 符屿低声呢喃,声音微哑,满含笑意。 他又重复刚才的动作,直到一碗药见底。 他将碗放到了桌上,又躺回床上,将余落揽进了怀里。他并不急着解开余落的睡穴,反倒捧起余落的手,放在手心爱不释手把玩,他捏了捏余落的指节,又低下脸亲了亲他的指尖。 直到吻过全部指尖,他才老老实实放下了余落的手,解开了他的睡穴,从身后抱住了他。 都说十指连心。 他应该吻到师尊的心脏了 东海秘境在明日开启。 秘境里危险重重,众人为了探宝却愿意用性命博弈,修真之人还能用灵力对付,但凡人只能靠体术。 有修真弟子好心劝告手无寸铁之力的百姓:秘境并没有像外界传闻的那般好,稍有不慎,自己丢了性命暂且不提,还会连累秘境里的其他人。 百姓怒意反抗:你说这些不就是想让我们别进去吗!万一里面真的有宝物,那岂不是全让你们占了! 修真弟子涨红了脸,骂百姓掉钱眼里了。 百姓不甘示弱,骂他装什么假清高。 余落正靠在窗边,默不作声看完全程后,他垂下了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街道上的高官恍然抬头,便愣住了,手上的竹筷掉到了桌上。 身旁人疑惑道:“丞相?” 那人却充耳未闻,脑海里全是刚才那张脸,他怔怔起身,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我、我有事要走了,你们吃。” 他忙抬腿往那个方向跑。 桌上的人迟疑,“我们真的不用等白大人吗?” “不用了。”有知晓些内情的人笑道:“听白大人提过一嘴,他的心上人就是修仙之人,他此次请命来东海,就是想试试能不能遇见他的心上人。” 符屿才下楼去买晚饭,余落刚坐下,便听到门口的敲门声。 他以为是符屿,心道怎么回来的这么快,给自己倒了杯茶,顺口道:“进来。” 门口却没再有动静。 他疑惑站起身,指尖捏住符纸,缓步往门口走。他一只手开门,另一只手随时准备甩符。 门打开那一瞬,余落才刚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而那人已经眼眶通红扑进了余落的怀里。 “……” 【完蛋了。】系统无声默念。 十年前造的孽,余落现在得还了。 白修竹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些年他习遍万卷书,只为功名更高,能为百姓谋生路,他每一日都严待自己,在见到余落时,似乎又变回了十年前那个文弱书生。 他珍惜的闻了闻恩人身上的气息,才恋恋不舍的起了身,他吸了吸鼻子,抬起脸认真的看着余落,声音微哑,“恩人瘦了,方才我在楼下看都觉得瘦了,近看更是。” 余落全程都有些茫然,他们之前也没有如此亲近,白修竹甚至是有些怕他。 他尴尬的笑了下,请白修竹进来坐。 他关上门,给白修竹倒了杯热茶。 白修竹明显有些局促,握着茶杯,视线却直勾勾落在余落身上。 余落不喜欢被这样的视线打量,他蹙起眉,先打破了僵局,“你是替皇帝来探秘境的吗?” 白修竹很快点了点头,他迫不及待接道:“我想着您可能也会过来,上次偶然相识了两位年轻小友,没想到他们竟是你的弟子。” 想到两位主角,余落笑了下,“是我门下的,听他们说,你现在已经成了丞相,尽忠尽职在为百姓做事。” 没想到在朝堂叱咤风云的丞相大人却在此时涨红着脸,言语也不通畅了,“我、我会更好的。” 余落勾了勾唇,“好。” 白修竹抿着唇,过了许久,他深吸了一口气,主动问:“恩人这些年过得怎样?” “我么?挺好。”他答完,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白修竹正局促的不知如何和恩人相处,听到动静站起身,自告奋勇道:“我去开门。” 他快步走了过去,拉开了木门。 门外的人端着一个木盘,温润笑意在看到屋内陌生的脸颊后尽然冷去,他冷声喝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白修竹还未出声,屋内的余落先回了话,“你小时候见过,不准没大没小,端饭进来。” 符屿闷着脸进屋,摆着一张臭脸布菜。 见两人还未吃饭,白修竹也不好意思再留,他目光灼灼看着余落,温声道:“我就住在街角尽头对面客栈,恩人有事可以来找我。” 余落点点头,他便出门离开了。 符屿的臭脸撂下了,他还是不开心,居高临下看着余落,语调里含着一丝质问,“他是谁?” 余落握着木筷,敲了敲碗沿,“坐下来吃饭。” 符屿抿着唇坐了下来,他又问了一遍,“他是谁?” “不准没大没小,说了你幼年见过。”余落看了他一眼,给他夹了筷青菜。 符屿挑食,不喜欢吃青菜。但余落夹的他就吃,他乖巧的咀嚼着嘴中的青菜,依依不饶道:“我记不得了,他是谁。” 余落淡淡回道:“是在边城救的一个书生。” 余落这几年救过的人实在太多了,符屿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但他敏锐的直觉隐隐告诉他绝对不能对那人掉以轻心,到底是谁呢?符屿咬着筷子想得认真。 余落见他仿佛出神,碗里的肉倒是吃干净了,青菜还剩下许多。于是以为他是不想吃青菜想出来的新招。 他曲着指节敲了敲桌面,“想什么?” 符屿立马回神,一眨不眨的看着余落。 看他也没用。 余落铁面无私:“把碗里的青菜吃完。” 符屿抿着唇思忖了几秒,端起碗,三下两除二将碗里的青菜吃完。 他想起来了! 这个书生不正就是当时师尊甩下他偷偷去见的人吗! 况且当年共处一辆马车,这个书生就总是偷偷摸摸看师尊! 符屿放下了碗,又一眨不眨的看着余落。 余落见他碗底的青菜已经吃完,又给他夹了几块肉,才轻声开口,“想说什么?” 符屿深吸了一口气,直白道:“师尊,我不喜欢他。” 余落点了下头。 偷听的系统狂点头,对啊,你喜欢你师尊呢。 符屿憋着脸闷闷不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能感觉到师尊似有若无的在迁就自己。所以他才敢越来越逾越,心意越发的明显。 师尊有可能也心悦他。 但是他不说。 坏人。 符屿沉吟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坐在了余落的身侧,委屈的小声问:“师尊,您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系统无声尖叫。 天呐!这小子竟然打直球! 余落没有回话,掀起眸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符屿咽了下口水,倾着身缓慢靠近,他屏住呼吸,能够感受到师尊温热的鼻息,他鼓足勇气,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了余落的唇上。 余落并没有推开他,歪了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符屿却明白余落的意思了,他欢呼一声,脸上露出了欢愉的灿烂笑容,他伸出手紧紧抱住余落,弯着唇不断的去亲余落的脸颊,语气里的笑意都机具渲染力,“好喜欢师尊,最喜欢师尊了!” 他亲过后,又埋进了余落的颈窝里,蹭了两下,语气含了一丝怨念,“师尊真坏,喜欢我也不告诉我,害得我担惊受怕了好久。” 他张开嘴,衔着余落颈间一块嫩肉,“我好怕你要把我赶出师门。” 第22章 “把师尊还给我!” 符屿重重吮了那处嫩肉。 余落全身像是过了遍电,刺激从尾椎骨漫向四肢百骸,他手脚发软,靠在符屿身上,听见了他小声的哀求,“不赶我好不好?” 他缓了几秒,才回握住符屿的手,声音也柔了下来,“好。” 符屿弯着唇和他发誓,“以后我一定不挑食了。” 他小声祈求,“师尊也不要和刚才那个人说话了好不好?” 余落淡淡评价道:“小孩子气。” “我就是小孩子,我才十八岁。”符屿哼哼了两声,又凑过去亲余落的脸颊,拉长语调,“答不答应?答应我好嘛。” “不可能不讲话。”余落敲了敲他的额头。 符屿弯着的眸垂了下去,神情委屈又沮丧,一眨不眨的看着余落,抿了抿唇。 余落补充:“只是讲话。” 符屿又开心了,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又补充了一句,“讲话一定不能避着我。” 余落笑了笑,不可置否。 两个人晚上还是躺在同一张床上,也许是关系戳破了的缘故,符屿抱着他兴奋的睡不着,时不时就要去亲他。 余落面无表情的推了推他。 “师尊,再让我抱抱。” 符屿将他拉入怀里,两只手环住他的后背,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低下头满意的亲了亲他的脸。 余落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想让他不要蹭自己的脸,好痒。但是困意冲涌,他的脑袋昏昏沉沉,恍惚间已经陷入了梦境。 符屿没再听到余落的声音,低下头看了看,又亲了亲他的鼻尖,声音低沉温柔,夹杂着一丝无奈,“师尊又偷偷睡着了。” 他轻叹了口气,将余落牢牢锁在怀里,眼睫却在发颤。 余落睡着的时间总是太长了。 长得令他害怕 秘境开启当日,余落和符屿混在了百姓里进了入口。 门派弟子都结成小队分散寻找机缘,安化雪和牧归自然是一组。而独孤昭和秦苏叶也寻了过来,四人组成小队。 余落要去的地方与主角相反。 系统给他的资料显示这个秘境其实有三个主人,两位上仙,和一位佛门高僧。 而他要去寻的,便是这位佛门高僧留下的舍利子。 符屿十年前重塑了经脉,原本不能使用灵力的身体竟然慢慢聚起了丹田。虽然没有师兄师姐那般优异的天资。但勤能补拙,他已经拥有能保护师尊的能力了。 他握紧手中的剑,以防备姿势站在了余落身后。 但一路上相安无事。 树林里寂静无声,忽然响起了敲钟声,寺庙里独特的香火燃烧的气息弥散在空气中,符屿牵住了余落的手,抬起剑斩断了眼前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藤蔓。 眼前是一座巨大恢宏的佛教寺庙,最中间是一座重叠的锥形佛塔,两侧分别建有钟楼,顶楼坠有巨型梵钟,没有敲钟人,钟声却不断。周边是石雕走廊,亭台水榭间是大大小小的莲花池,池间荷花映日红。 余落径直走进佛塔,一眼就看见了被石雕佛像捧在手心的舍利子。 符屿握紧了他的手,“师尊,你别动,我去拿。” 余落现在身体极弱,灵力也使不出来,只能使符。闻言迟疑了几秒,点点头。 符屿抿紧唇,缓缓走到佛像前,小心翼翼拿起了舍利子。他转过身冲余落笑,还未松口气,便看见余落身后出现了一个与佛像一模一样的僧人,微笑的与他对视。 “师尊!”符屿焦急喊出声。 余落骤然抬眸。 下一瞬,天旋地转。 余落被人拥在了怀里,他听到了那人吃痛的闷声,他猛然抬起头,“你受伤了?” “没有。” 符屿咳了声,抱着余落起身,又擦了擦他脸上蹭到的灰迹,视线上下察看了一遍,又把他拥进了怀里,声音微哑:“师尊,你有没有受伤?” 余落摇了摇头,符屿才松了口气,蹭了蹭他的脸,才松开他。 他扭过头打量四周,这里并不像是在佛庙里能出现的地方,反倒更像是白日里他们在客栈的房间。准确来说,这就是他们在客栈的房间,桌子上还有余落未喝完的半杯茶。 只是一切都是幻境。 余落抬起手将冷掉的茶水倒掉,将瓷杯放回了瓷盘中。 符屿跟在他身后,绷着脸抱怨,“那个和尚到底想干什么?” “和尚?”余落闻言,疑惑重复了一遍,转过身问他,“什么时候?” “就在这里之前,他站在你的身后笑,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要对你做什么。”符屿想想就后怕,抬起手握紧了余落的手。 余落垂着眸思考。 符屿所说的和尚应该就是这座佛庙的僧人,极大可能就是这处秘境的主人——归尘。 只是他为何会将他和符屿拉入幻境呢?余落百思不得其解,他尝试呼叫系统,但系统也没有任何反应。 幻境里也没有任何危险,余落实在猜不透归尘的用意。 余落无声叹了口气,拉着符屿坐了下,他们并没有办法破解,只能等着幻境变换。 他转过头本想安慰一下符屿,却发现原本符屿位置上的人已经换了。 他冷下脸,“符屿呢?” 归尘静静的看着余落,那张清冷脱俗的脸上却挂着对人世间的悲悯怜惜,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垂着的眸抬起,“余施主无需害怕,过了两个时辰,幻境自然会破灭。”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人叫过他的本名,以及跟余落两个字有关的任何一个称呼,他凝着神色,直直望了过去。 归尘忽然抿着唇浅笑了下,解答了余落的疑惑。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来自异世的灵魂,你是山岁,也是余落。” 直接被人戳穿了身份,余落脸色自然不怎么好。 归尘继续道:“请余施主相信,我与弟子对你们并无恶意。” 余落敏锐的察觉到了重点,“弟子?” 归尘叹了口气,“是的,其实这个幻境是我的弟子造成的。” 余落又问:“符屿呢?” 归尘却垂下眸不再出声,余落捏紧了符纸,正欲胁迫。 归尘又抬起眸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余施主不必浪费符纸,你现在所看见的我只是一副由灵力维持的画面,我的肉身早在千年前便化为了灰烬。” 他说完便闭上了眸,不再和余落交谈。 而另一边的符屿也发现余落不见了。 “师尊?” “师尊!” “师尊!” 每一声都没有回应。 符屿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眼眶湿润泛红,他开始害怕,怕余落会出事,他现在那么脆弱,万一遇到了危险…… 他简直不敢想。 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幻境。 “臭和尚!”符屿大声喊。 他没听到身旁的动静,又喊:“死秃驴!滚出来!” 身旁竟骤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不是之前见到过的僧人,看上去要稚嫩许多,脸上挂着不羁笑意,眼底却戾气横生。 符屿握紧了剑,他神色一凛,剑尖直指那僧人的喉间。 僧人弯眸一笑,“你是在找你的师尊吗?” 符屿脸上神情更冷,喝声道:“把师尊还给我!” “那真是抱歉。”僧人露出白牙,笑容灿烂,“我把他送回去了。” 符屿怒意汹涌,“你胡说八道什么?把师尊还给我!” “哦!”僧人恍然大悟,眯着眼,“你应该不知道,你师尊是异世之魂,现在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了。” 符屿不为动摇,怒气勃勃,“再不把师尊还给我,我就要动手了。” “你这个小弟子怎么学不会听人说话呢?”僧人脸上笑意渐淡,他手里变出了一颗舍利子。 眨眼间,刺眼的光芒充斥着整个房间,耳畔流淌着悦耳又陌生的乐声,符屿再次睁眼,看见了余落。 只不过并不是他熟悉的师尊。 那人和师尊的样貌一模一样,不经意的小动作、给他的感觉也一样。只是他的头发短了很多,穿着和他不一样的衣服。 符屿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画面,那人却抬腿向自己走来。 他下意识收了剑,屏着呼吸,视线紧紧锁定在他的身上。 那人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走到了舞台中央,礼貌的弯腰致谢,“我的表演结束,谢谢大家。” 声音也一样。 他一遍一遍在脑海里告诉自己,这不是他的师尊,他的师尊还等着他去救他。 但双腿像是灌了铅般重,怎么也移不开。 忽然,灯光下万众瞩目的人忽然转过来头,直直的看向他。 符屿心脏一震,他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如擂战鼓,又如同春雨般,淅淅沥沥全部嵌进了身体里。 画面一转。 他看见那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眼里的光芒被割裂成一块块碎片,全部扎在了他的心脏上。 他的脸上已经一片湿润,握着剑的手松了又紧。最终被紧紧攥住,指节被握得咯吱发响,手背上青筋攀爬。 僧人打了个响指,眼前的画面破碎,他正要重新露出笑容,喉间又抵上了锋利的剑刃。 “……” 符屿眼眶猩红,死死的瞪着他,声音沙哑干涩,像是来寻仇的恶鬼,“把师尊还给我!” 第23章 “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僧人并不犯怵,反倒笑嘻嘻的承认,“好吧,其实你的师尊并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 符屿咬紧牙,一遍一遍重复,“把师尊还给我!” 僧人笑了笑,不可置否。 画面再次扭曲,符屿现身一片黑夜之中,四周全部是尸体。 普通的百姓、魔族、还有穿着弟子服的各门派弟子。 空气中都是浓稠的血腥味。 他僵硬的往前走,画面再转,已经回到了白云观。门派各处都挂满了白布,他的眼眶瞬间干涩酸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摁住了颤抖的手,抬起腿往熟悉的山头跑。 这里还是他熟悉的模样,只是四处挂满了白帆。 他听见了压抑的哭声,颤抖着身体走进了正厅。 正厅里摆了一道棺材,四处是被飞吹起的白帆,烛火摇摇晃晃,安化雪伏在棺前哭到失声,牧归跪在她的身后,眼眶也肿胀通红。 符屿不敢再往前一步,他死死咬住下唇,像是感受不到痛意,手中的剑却蓦然松了,重重砸在了地上。 画面再次破碎。 他甚至不敢再睁开眼。 熟悉的气息却扑涌而来,有人强硬的掐住了他的下颚,冷着声道:“松口。” 符屿心脏一震,视线逐渐清明,刚看清楚身前的人,就被拥进了怀里,余落用着从未和他说话过的温柔语气,轻声哄他,“不哭了,师尊给你报仇。” 他埋在了余落的颈窝里,无声的哽咽。 余落不知道符屿经历了什么,冷着脸看向了归尘,他的身旁出现了另一个僧人,脸上愉悦的笑容在看见埋在余落怀里的符屿时逐渐冷凝,眼底满是妒意。 “阿弥陀佛。”归尘对他行了一礼,“余施主,再过半个时辰,幻境就会自动破碎。” 余落冷哼了一声,看向了他身侧的人,“说吧,你对他做了什么?” 归尘面无表情看了那僧人一眼,警告了一声,“初寂。” 初寂委屈道:“师尊,我给他看的都是真实的。” 归尘又朝余落行了一礼,“抱歉,余施主,但是弟子并不会说谎话,他给这位小友看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画面。” 余落没有再出声。 符屿此时已经缓了过来,听到那两人肯定是真实画面后,心脏冷得令他再感受不到任何痛意,他像以往那样牵起了他的手,将手里的舍利子放在了他的手心。 余落才看清,符屿整个人像失了生气般,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眶猩红,眼泪滚烫,止不住往下落。 他眼眶瞬间酸涩。 系统终于联系上余落了,委屈巴巴道:【宿主,人家被什么东西屏蔽了,刚才才找上级解决完问题。】 余落咬紧牙,默不作声,去商城兑换了一张短时间内使体内灵力充沛的卡。 金色符纸从袖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速击在归尘身后的人额上。 归尘是一段画面,但他的弟子不是。 他是生魂。 初寂被击退,砸到了墙上,余落冷眼睨视,催动着灵力。他额间的符纸开始燃烧。 初寂抬起手想扯下符纸,火焰却更加炽热,等他将符纸扯了下来,那只手已经焦黑,白骨尤为刺眼。 归尘起身挡在初寂身前,脸色也极其难看,“余施主!初寂并未伤你!” “所以呢?”余落勾着唇笑,眼底却一片寒意,“他伤了我的弟子。” 归尘只是一道画面,并没有能力阻止余落,他冷着道:“这位小友并无大碍,再且这位小友所处的幻境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符屿声音沙哑的喊他,“师尊。”他对着余落摇了摇头。 余落与他相视几秒,先移开了视线。他的喉咙有些发紧,他知道符屿为什么不让自己给他报仇。 但是余落不在意,他不在意舍利子了,大不了晚回家再多走几个世界。 他捏碎了符纸,灰烬嵌入了初寂体内,他的声音冰凉,充满戾气,“他也不会受伤,他只会重复最令他痛苦的画面。” 归尘脸色一白,威胁道:“余施主,虽然我只是一道画面,但舍利子却是我的,我随时都能拿回来。” 符屿握紧了余落的手,他的情绪已经彻底稳定下来了。他们今日就是为了舍利子而来,不能因为他放弃。 系统也在劝:【宿主,要不就算了吧。】 “给他们吧。” 初寂从地上爬了起来,隔着一小段距离,遥遥的看着余落,视线又落到了和他双手紧握的符屿身上,模样狼狈。却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他轻声道:“我很羡慕你。” “你的师尊爱你,一切以你为先。” 他嗤笑一声,“反正最令我痛苦的画面我每晚都会梦见一遍。” 生魂并不会做梦,他每晚都近乎自虐般回想那个画面。 归尘神色一震,转过身呆愣愣的看着他。 初寂却没有偏头,浅笑道:“时间到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他的话音一落,眼前的房间破碎。 他们回到了佛塔内。 余落胸口发闷,他看了眼符屿近乎纸白的脸色,生生将那股闷气压了下去。 他抬起眸看了眼高大辉煌的归尘佛像,将舍利子收回了收纳袋里,牵着符屿往外走。 秘境再次开启是七日后,他们只有在那时才能离开秘境。 余落按照系统给的资料,寻了一处安全的山洞,两个人在这里渡过了第三天。 自从从幻境出来,符屿就黏他得紧,连夜深都一眨不眨盯着他看。直到眼皮发重再睁不开,他才拽着余落的手安静睡去。 余落问过几次幻境里他看到了什么,符屿怎么也不肯吭声。 他抬起手摸了摸符屿的脸,重重咬住了他的下唇。 两个人的鼻息间的气息交融,余落的手环住了符屿的手背,他仰着脸,在换气间轻笑着道:“趁我睡觉的时候怎么亲的?嗯?” 余落闭上眼将自己送了过去,低声问:“现在还会吗?” “师尊……” 符屿呼吸逐渐紊乱,解开了自己的外袍垫在了地上。 衣袍层层散开。 余落仰着脖颈,全身通红,他急促的喘了一口气,又被身上的人含住了嘴唇。 山洞里弥漫着热烈情愫,气息滚烫。 符屿发了疯一样,迫切的想要得到更多。他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确认余落还在。 他舔了舔余落滑动的喉结,在他身上留下了更多狰狞的红痕。 “余落…” “余落…” 他依偎在他的颈侧,呼出的气息滚烫,“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余落没有回应,与他紧紧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声 夜里。 余落躺在了符屿的怀里,身上的衣袍被揉皱了,露出的那处白颈布满了红痕,嘴唇也殷红泛着水泽,睫翼随着呼吸一颤一颤,乖巧又可爱。 符屿一眨不眨看了他许久,弯着眸亲了亲他的脸颊。 余落这一觉睡得安稳,竟然还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他那会儿大二,那时已经是十一月,但烈日炎炎,气温却高达三十八度。 市一中正在开校运会,室友的妹妹哭诉着自己的防晒霜用完了,这么大的太阳肯定会晒黑。 余落本来在床上打游戏,也被室友拖了过去,随时拿了个棒球帽戴在头顶遮阳。 他们也是市一中的毕业生,常年上台,门卫摆摆手就放他们进了,路上碰见了他以前的班主任,他停下来聊了几句,让室友先走了。 后来聊天结束,他去观众席找室友。 路过一个小男生的时候,不小心撞掉了他的书,小男生白白嫩嫩,长得乖巧可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气势格外能唬人。 余落弯腰捡起了书,放回了他的腿上,他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啊,给你捡起来就不瞪了好不好啊?” 男生抱起书,看着他点了点头。 余落找不到室友也不打算找了,坐在这个孤零零的小男生的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 “你是高中生?” “高三。” “看着不像啊,怎么这么矮?” “……” “怎么不回教室?在太阳下看书对眼睛不好。” “校运会不许。” 余落忽然看见了一旁朝他挥手的室友,他抬起手取下了自己的帽子,扣在了男生的发顶。他隔着帽子拍了拍他的脑袋,“好好学习,哥哥就在江城大学,考上了就来给哥哥当学弟。” 他弯眸笑了笑,站起身离开了观众席。 室友揽着他的肩膀,奇怪的问:“那谁啊?你表弟?” 余落弯着唇笑,“不认识的学弟。” “不认识你还把帽子往人家头上扣。”室友笑着调侃,“你好不礼貌。” 最后面,那个男生似乎远远的注视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尽头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见那个小男生了。 余落被人抱了起来,温热气息铺洒在耳骨上,“余落,还有哪里疼吗?” 余落猛然清醒,他下意识坐起来,却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符屿无奈的叹了口气,将他重新揽入了怀里,“慢点,我再帮你揉揉。” 余落差点把自己送走,他缓了会儿,才想起符屿刚才的话,他怔住了,扭过头问:“你叫我什么?” 第24章 “山岁,大战结束我们成亲吧。” 符屿吻了吻他的嘴唇,笑着又喊了一遍,“余落。” “……” 余落忙在脑海里呼叫系统,“这是发生了什么!!他怎么知道了!” 系统也不清楚,它被屏蔽了整整一夜,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符屿对余落的称呼。 它欲哭无泪,还在安慰余落和自我安慰:【说不定是符屿想这么叫你呢?】 余落似信非信,回忆起平日的模样,板起了脸,轻声斥责:“没大没小。” “我都知道了。”符屿轻声道,他专注的替余落揉腰,轻笑了下,又称他,“异世人。” “!” 是真的!! 他真的知道了!!! 系统先一步尖叫,把自己卡成了一片雪花屏,余落果断屏蔽他。 他舔了舔干燥的下唇,有些心虚的看着符屿,“是在幻境看到的?” 符屿替他揉腰的手一顿,他垂下了眸,又动作继续,“嗯。”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缓稳定,但却抑制不住颤抖,“我看见你死了两次。” 余落心跳漏了一拍,脑海中浮现出幻境里符屿的神情,难怪没有一丝生气。 他叹了口气,安慰道:“不会是真的。” 符屿但笑不语,亲了亲余落的脸,低下头替他整理衣物。 余落知道他这是不信,无声叹了口气,抬起手抱了抱他 余落剩下三天都是在山洞渡过的,他食髓知味。但符屿顾忌着他的身体,总是舍不得用力,仿佛下一刻就要剃光了头归返佛门。 余落恨恨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又抬起软趴趴的腿给他踹了一脚。 这一脚轻飘飘的,落在身上也没有力度。 符屿顺势捞起他的腿,揉了揉他的脚踝,声音微哑。却低沉温柔,像沙砾般磁性性感,轻声哄他,“别闹,穿好衣服就出秘境了。” 别人在秘境里都是提心吊胆,他们俩倒好,藏着山洞里过了几天荒唐日子。 余落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抬起手方便符屿给自己穿衣服,他整个人都靠在了符屿身上,半阖着眼,淡声道:“出去以后别叫名字。” 符屿给他穿鞋的手顿了一下,轻声应了一声。 安静了几秒,余落又道:“也不要告诉其他人我们的关系。” 符屿沉默的睨视他,目不转睛的看了几分钟后,垂下了眸,“好。” 余落没有办法和他解释。 不仅是关于他异世人的事,还是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们有关系的事。 两人率先离开了秘境,余落再次使用瞬移符纸,回到了白云观。 白云观留守了两个长老,余落不见,自然被人发现了。 等他和符屿回到白云观,两人都挨了骂。大长老并不在意他是否在弟子面前的尊严,当着主角和符屿的面戳他脑袋,“你说说你,一副软骨头,一戳就碎,还跑秘境里去干什么?” 齐亿见余落一副委屈不敢言的模样,觉得好笑的弯起了唇,他又想到了什么,绷起了脸,“山岁,你也进了秘境,为何不来找我们?” “……” 余落还想让他帮自己说了几句话,没想到他也跟着大长老一块儿凶他了。 他抿了抿唇,觉得自己这会儿有必要咳出病了。 没想到符屿看了他一眼,站了出来领罪,“是弟子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大长老根本不按套路出牌,黑着脸瞪他,“明知道你师尊还在病中,竟然由着他胡闹!” 余落蹙着眉,薄唇微抿。 大长老骂人的声音愈发大声。 余落终于没忍住,唇角扬起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 符屿似有预感,抬起眸看了他一眼。余落又抿平了唇角,装模作样又拧起了眉。 大长老哪能没注意到这一对师徒的神情,冷哼了一声,甩下了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了。 齐亿也跟着走了。 正厅只剩下了余落和三位弟子,他悄无声息松了口气,又问两位主角,“你们在秘境里获得上仙机缘了吗?” 两人都点了点头,牧归面上有些为难神情,忸怩了几秒,小声问师尊:“有什么快速使毛发生长的法子吗?” 余落才想起来,原世界记载,牧归将朱雀的尾巴烧了。 他弯着唇笑了下,“神兽的羽发很快就能长好的。” 牧归光知道自己的师尊会占卜之术,没想到连他想起来了问的是什么都可以卜出来,他敬佩的看着余落。 余落咳了声,轻声道:“只有一月,便是修真界与魔族的大战了。你们两个需要尽快消化机缘和获得的秘籍。” 安化雪和牧归点点头,没再多留。 余落看了眼杵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符屿,朝他招了招手。 他一惯喜欢黏着自己,如今却一反往常,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牧归单纯,或许不会想到什么。但是安化雪聪慧,估计早就看出来了。 符屿乖巧的走到了他的身旁,余落给了他一套符箓书,道:“你也去练功。” 大战并不是主角与魔族的战争,是整个修真界、人间与魔族的战争。 他抬眸看着符屿还未完全褪去青涩的脸,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眉眼。 他只有一个月就要离开了。 他们今生不会再见。 他张了张唇,本想说点什么。符屿握住他的手,先开口打断了他,弯着唇笑:“师尊陪我去练功。” 余落顿了一瞬,低下头笑了下,“好。” 如今又春来,白云观四处都冒出了绿意,枝桠结满了绿苞,荒芜土地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草皮,连四季不变、常立在山边的枯树都活了过来。 余落靠在亭柱上闭眸假寐,而符屿就在不远处练功。 初春格外冷,符屿给他多穿了几件衣服,又带上棉帽,让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远远瞧上去,就像是一个可爱圆润的福娃娃,山岁久闻的清冷丝毫未存。 余落帽子戴得深,下半张脸几近埋进了衣领里,没有半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符屿目不转睛看了一会儿,从远处走近,拉了下他的衣领,让他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余落恍惚睁开了眼。 柔软的唇吻了吻他泛凉的指尖,符屿放轻声,语气却是不容拒绝,“回屋睡。” “好。” 他打了个哈欠,被符屿牵进了屋。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而逝,大战在即,白修竹寻了过来。 他来的时候,余落正在给三个弟子画瞬移符纸。 余落并不能确保他们的安全,即便大战胜利,每个人身上也该留下重创性的伤,于是他向系统多要了几张符。 符象有些复杂,但画符需一笔钱而成。 白修竹来了也没打扰他,坐在了他的对面,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余落似乎没有发现他来了。 安化雪和牧归对他印象不错,给他倒了杯热茶,笑着问:“白大人怎么来了?” 白修竹抿着唇笑了笑,脸颊有些发烫,“是来给山岁送东西的。” 他叫得亲密,牧归没察觉有什么,安化雪却不动声色扫了符屿一眼,只见他满脸阴沉,就差把不待见三个字写脸上了。 余落放下了笔,淡声问:“什么东西?” “黄金甲,是陛下让我送来的。”他弯着眸看着余落,“愿君此去平安。” 这东西说是给余落,但余落认为,更大程度来说,应该是给符屿的。 他笑了笑,道了声谢。 白修竹又抿了抿唇,看了眼他身旁的人,鼓起勇气问:“尊者可否借一步说话?” 余落没多想,站起了身,跟着他往外边走。 符屿紧紧盯着两人的身影,他们并没有走多远,站在了门口,余落便停住了脚步,他答应过符屿,每次谈话一定要有他在。 白修竹本想找个偏僻安静的地方,没想到余落就停在了此处。并且没有再抬腿的意向,他抿了抿唇,只得作罢。 “你想和我说什么?”余落轻声问。 白修竹抬起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脸上迅速被绯色覆盖。虽说这个距离屋内的人或许听不见,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看见。他抿了抿唇,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山岁,大战结束我们成亲吧。” “……”!!! 余落神情错愕,他赶忙问系统,“我失忆了??” 系统还没组织好措辞,白修竹又缓声道:“十年前,恩人为了替我解毒,不惜牺牲了自己的清白。那时我籍籍无名,连考取功名都需要恩人的帮扶,我自知与恩人是天壤之别,便将对恩人的爱恋藏在心里,但如今我已功成名就……” 他舔了舔下唇,抬起眸视线直勾勾的看着余落,声音坚定,“还想问恩人,是否愿意。” “……” 余落懵了。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其实那时并没有任何人为你解毒,我用了使人陷入梦境的符纸。” 他话已至此,白修竹也懂了。 脸上青红交加,他本以为恩人对他也有情谊。没想到竟是他的一通幻想,还在恩人面前大言不惭说要与他成亲,白修竹脸上的滚烫瞬间褪去,脸色苍白,他紧紧咬住下唇,表情极其难看,声音也有些哽咽:“抱歉,是我多想了。” 第25章 滚出白云观 余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白修竹垂着头沉默了许久,再抬起头,一双眼泛红。却强撑着没有落泪,他声音沙哑干涩,仍一字一顿认真道:“尊者有什么需要还是可以来找我,您永远是我的恩人。” “……” 余落弯着眸笑了笑,“好。” 白修竹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轻声道:“那我不叨扰了。” 余落点点头,他才离开。 修道之人耳力自然也比常人要更加敏锐,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传进了符屿的耳中。 他攥紧拳,眼底戾气翻腾。 就算听到了拒绝,他仍觉得愤怒,他一贯知道余落有很多人喜欢。即便他宛如高岭之花,仍有不少自负之人认为自己可以折下。 余落缓步进来,才与符屿对上视线,他却骤然撇开了脸,留下一个冷漠锋利的侧脸。 “?” 他凶什么? 余落疑惑扫了他一眼,顺带问了问系统。 系统认真回答:【他可能是吃醋了。】 醋什么?他不是拒绝了吗? 安化雪十分有眼识,见这两人都不出声,拿上桌上的瞬移符,牵着牧归,丢下一句“我们先去练功了”,跑出了正厅。 室内安静了几秒,余落走到了他的身侧,食指指尖挠了挠他的手心,放轻声问:“又闹什么脾气?” 符屿握住了他的指尖,抿了抿唇,又顺着他的手腕反扣住他的掌心,与他紧紧十指相扣。 他沉默了良久,转身埋进了余落怀里,他垂着脑袋,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不喜欢。” “我知道。”余落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我也不喜欢。” 身上的人歪着脑袋,用鼻尖蹭了蹭了他的脖颈,很小声很小声的说:“我喜欢你。” 余落弯着眸笑了下,“我也是。” 他话音未落,符屿猛得抬起头,两只手捧着余落的脸,深深吻了过去。 “余落。” “小落。” 他啄着余落的唇,像是寻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不停的叫他,“小落,小落。” 他笑着拥住他,“最喜欢小落了。” 两个人晚上自然又睡在了一起。 符屿将他伸出去的手抓了回来,放在嘴边亲了亲,他舒适喟叹了声。 余落后背湿透了,衣物也汗涔涔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全身酸爽,连手指都累得抬不起来。 这会儿夜深人静,屋外只有风吹树叶的碎响,符屿去烧了桶热水,给余落洗了一遍身体。 他将人从水里捞出来,给他擦干净身上的水,才吻了吻他的脸,将人放回了床上。 骨节分明的手掖了掖他的被角。 符屿坐在床头,拂开他额前的碎发,脊背弯曲,低下头在他的额上留下一个温柔的吻,声音微哑润朗,“我等会过来。” 他起身离开。 余落疲倦的垂着眼,艰难的翻了个身,大腿内侧被扯得发疼,他平躺在床上,用力眨了下眼让自己清醒了些。 全身遍布着符屿的吻痕,连指尖都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泛红小牙印。 系统悄无声息冒头,感慨道:【符屿太疯了。】 余落并没有回话,室内安静了片刻,他忽然勾着唇笑了下,他并不反感。 在他的认知中,他或许会把符屿的一切归咎于缺乏安全感和自卑,粗暴的情事反倒是他显露情绪的一种方式,但符屿始终都不敢伤害他。 他轻叹了口气。 房门轻响,符屿已经洗完澡从屋外进来了,他径直走到余落床边。 被褥被掀开一角,一阵凉风刚过,微凉的手臂将他拥进了怀里,符屿亲了亲他的脸颊,温声道:“小落,睡吧。” 余落昏昏沉沉闭上了眼 他似乎格外喜欢这个新称呼。 只要是两人独处,他总会爱不释手抱着他,弯着眸叫个不停。 尽管余落并没有大他几百岁,但他始终都是比符屿要大的,他也板着脸不许符屿这么喊他。 符屿只笑不语,又要凑过去亲他。 余落无奈,也随他去了。 有时也不是独处,他总要在桌下牵手,这下连牧归这个二愣子也知晓了,一口饭含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余落无奈道:“吐了。” 牧归乖乖巧巧吐了,才小声问:“小师弟为什么要牵着师尊的手吃饭?” “……” 安化雪的嘴角抽了下,下意识想抬起手去捂牧归的嘴。 余落和符屿的关系,在座的除了牧归懵懵懂懂,大家的心知肚明。 这件事大家迟早都要知道,还不如开诚布公来说。 余落轻咳了声,看着牧归,缓声道:“我和符屿的关系,就像你和小雪的关系。” 牧归眨了眨眼。 他和小雪的关系?那不就是师姐师弟吗? 可他们明明是师徒。 哦!他和小雪还是伴侣关系! 他眼底的神情由茫然转变为震惊,他连忙扒下安化雪的手,不自觉拔高了声,“你们是伴侣关系?!” “谁是伴侣?”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余落松开两人相握的手,从屋外走进白云观的四个长老,他转过头对牧归点了点头。 原本被甩开手不悦的符屿瞬间愉悦,低着头弯了弯唇。 齐亿疑惑的问:“什么伴侣?你们在说什么?” 安化雪拽了拽牧归的手,及时出声制止了他,“没什么,长老们亲自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齐亿自然而然认为伴侣谈的是关于安化雪和牧归的事,这两个晚辈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两个人青梅竹马、志趣相投,在一起也称的上是一道佳话。 他将这件事掠到脑后,提起了要事,“大战在即,只有青城山和白云观的弟子习的剑,我们和其他门派的长老商量了下,就由我们白云观和青城山的弟子来打头阵。” “蓬莱岛的弟子多是医士,他们便负责后援。” “佛门弟子和百音山的弟子从侧面进援,七星阁的弟子负责阵法机甲。” “还有皇城的禁军。”齐亿说到此处,轻飘飘扫了余落身旁的符屿一眼,“皇帝说派他们保护你和小皇子。” 大长老嗤笑了下,“竟然有皇族在我们白云观呆了十年?” 符屿的脸色有些难看,抿紧唇神情有些许无措,他也不敢看余落,这是他隐藏了许久、即将快忘却的秘密。 余落恰巧缺了这段剧情,他拧着眉没有作声。 二长老便是将山岁捡回来的人,那是山岁生命垂危、奄奄一息,捡回来那会儿全身都是血,不细探压根感受不到呼吸,连身体里的灵力都干涸枯涩。 山岁并没有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准确来说,他自己都忘记发生了什么,他潜意识里在逃避这段记忆。 但他们并不放心,费了好大功夫去调查。 大长老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山岁,我们什么都纵着你,但这次不行,这是关于你性命的事情。” 大长老冷厉的眼神落在了符屿身上,“我们并不想对你做什么,但白云观招收弟子当日应该就有人告诉过你,白云观不收皇族之人。” 他每说上一句,符屿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抬起手想去抓余落的手,但余落却被齐亿拉到了身后,被四位师兄挡了个彻底。 符屿脸上血色褪尽,他苍白慌张着解释:“我、我从来没有做过伤害师尊和白云观的事。” “师兄,他……”余落刚扒开齐亿的手,本想为符屿说句话。没想到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三长老点了他的哑穴。??! 余落说不出话,震惊的瞪大了眸。 三长老摸了摸后脑勺,憨厚老实笑了笑,“山岁,你还是听几位师兄的吧。” 大长老刚拿出束仙绳,安化雪拽着牧归挡在了符屿身前,她神情凝重,为符屿辩解:“大师伯,大战当即,小师弟是不是皇子有这么重要吗?先不说他这几年并没有伤害过师尊,师尊的生活起居都是他在照料。再说,大战本就缺少能用符的修士,更何况是由师尊亲手带出来的修士呢?” 她目光灼灼看着大长老,问道:“师伯,你当真要置修真界的安危于不顾吗?” “……” 一个简单的师徒之事,被安化雪拔高到了天下之事。 余落听得都想给她鼓掌了,不愧是主角,不愧是他余落带出来的徒弟。 大长老沉吟了几秒,冷哼了声,收了束仙绳,视线冷冰冰的落在符屿身上,没有什么情绪的甩话:“大战结束,你就给我滚出白云观。” 他转过身,瞪了余落一眼。 这个吃里扒外、不长记性的蠢货。 他气不过,板着脸冲余落凶了一句,“去主峰拿药。” “啊。” 余落无声张了张唇,抬起指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提醒了一声,“啊。” 大长老冷冷瞥了他一眼,重重甩了下衣袍,“就这样走。” “……” 余落委屈的闭上了嘴,被齐亿拽着往外走,另一只掩在袖袍下的手动了下,一只黄色纸鹤从袖间飞出,缓缓落在符屿手心。 两人走在最后,只有齐亿看见了,他垂下眸,只当自己瞎了那么一瞬。 第26章 缺失的剧情 余落的身影逐渐远去,牧归站在符屿的身侧,笨拙的安慰他,“小师弟你放心,师尊一定不会让你离开白云观的。” 安化雪看了眼他手心里的纸鹤,又看了看符屿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直觉他并不想让人陪着他。 她拽了拽牧归的手,牧归扭过头,茫然的看着她眨了眨眼。她捏了捏牧归的指节,轻声道:“走了。” “啊?” 牧归和她走出一段距离,疑惑问:“小雪,我们不应该陪着小师弟吗?” 安化雪偏过头,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笨蛋,他才不想让我们陪。” “噢。” 牧归沉默了几秒,很小声的说:“小雪,我又饿了。” “笨死了。”安化雪用了点力掐他的脸。 牧归并不会躲开她的手,弯着眸笑,“我下午看见你偷偷拿了一包桃花酥,是给我带;的吧?” 安化雪松开手,从收纳袋里拿出了那包桃花酥,递给了他 纸鹤是用符纸折成的,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用手指碰一碰又会泛金光。 符屿捧着纸鹤回了余落房间,他的指尖冰凉,小心翼翼将纸鹤放到了被褥上。 余落本被几个师兄架着要留在主峰,但他仗着自己一身病骨,又鲜少撒娇,磨了一个时辰,大长老终于受不了他了,甩甩手让他滚。 余落一喜,带着好几袋名贵药材回山了。 晚风轻掠过余落耳畔的碎发,木门被人从外边推开,轻轻发出咯吱声响。 床上的人猛然抬起头,看见来人时眼眶一下子红了。 “别哭别哭。”余落忙走过去哄他,他一眼就瞥到了被褥上泛着金光的纸鹤,一巴掌拍到了符屿的背上。 这臭小子。 余落无语了,“你还留着它干什么?” 符屿抱着余落的腰,正要哭,听到他的话滞住了,他仰着脸瓮声瓮气问:“这不是你给我的吗?” “是啊。”余落极其自然的应,抬起手又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看着符屿通红的眼眶,又心疼又觉得好笑,“给你留了句话。” 符屿懵了一瞬,拿过纸鹤,拆开来看。 五个字飘逸潦草极了。 “我晚会回来。” “……” 符屿含了一眼眶的泪,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他本来以为那纸鹤只是余落看他难过留下来逗他开心的小玩意,没想到竟然留了一句话。 他吸了吸鼻子,仰着脸委屈的看着余落。 余落没忍住笑了声,在符屿愈发委屈的视线下,他低下头安抚似的亲了亲他的唇,语气还含着笑,哄他,“好了好了,不笑你了。” 符屿扭头埋在他的腰侧。 他一动不动也一言不吭,余落以为他又偷偷在哭,也没打扰,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他的后背。 安静了许久,身前的人闷声道:“小落,我不是来害你的。” 余落的手一顿,“嗯?” 怀里的人更用力的拥着他,“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你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五岁的时候见过你。” 那时他的母妃还在,尽管他的母妃出身卑微。但陛下与她情谊深厚,仍立她为皇后。 不知是不是陛下有意,后宫佳丽三千,竟然只有皇后一人顺利产下男婴。有孕七月的贵妃竟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意外堕了胎。 符屿自然而然被立为了太子,只不过他年纪尚小,并没有入住东宫。皇帝从小疼他,即便是出入乾清殿都不需要请示。 国师那日夸赞他的新文章写得极好,他本想偷偷给父皇看,没想到殿内还有一位白衣飘飘的仙人。 他藏在屏风后,两人似乎都没注意到他。 他听见那位似仙人般的人冷着声道:“陛下,您贵有九五之尊,却放任妖妃为害他人。” 皇帝嘴角勾着笑,声音却冷了下来,“清和被臣子用药毒害,她性命垂危,朕替她寻了活下来的法子,以凶手九族的阳寿换又有何不可?” 山岁垂下眸,眼底一片清明,“凶手罪可当诛,但他的族人又有何罪?黄发垂髫又有何罪?” 皇帝的神色完全冷下,“那小屿又该如何?” 山岁面无表情:“那便是陛下的事,在下要做的,仅有伏妖降魔。” 昂贵的砚台砸在了山岁脚边,碎片四溅,未干涸的墨汁溅到了他的衣袍上,一席白衣上墨点格外明显。 皇帝怒声质问:“你所谓的伏妖降魔便是诛杀清和吗?!” 山岁沉默不语。 “好,很好。” 皇帝怒极反笑,“照这么说,朕不才是那个最该诛的人吗?” 山岁淡淡睨视着他,语气依旧平淡毫无情绪,“陛下又何必说些气话。” 他不欲和皇帝多言,抬起手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乾清殿。 外边安静了许久,符屿小心翼翼站起了身,本想偷偷溜走,但皇帝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符屿攥紧了手中的纸张,仰着苍白的小脸,颤抖着小声喊:“父皇。” 皇帝淡淡应了一声,垂下眼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随口夸赞:“写得不错。” 符屿仰着脸,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皇帝忽然勾了下唇,弯下身拍了拍他的发顶,低笑着问:“听到了?” “……” 符屿犹豫了几秒,弧度极微的点了下头。 “别怕。”皇帝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道:“忘记就好。” 符屿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皇帝才放开他,“出去玩吧。” 符屿如临大赦,慌慌忙忙跑了出去,他的身体僵硬,后背被冷汗浸透,手里写满了字的纸张被攥得发皱。 他刚跑出一段距离,看见了和父皇交谈的那个仙人,他正在和母妃谈话,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母妃弯着眸露出了笑容。 他的脚步一滞,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有些不敢迈开腿。 两人也看见他了。 母妃朝他招了招手,浅笑着,“小屿,过来。” 他麻木的走了过去,胆战心惊和仙人打过招呼,好在仙人并没有多问,简单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几乎他的身影刚消失在墙角,符屿便急不可耐的扯住母妃的衣角,眼眶湿润,“他会杀了您。” “他不会。”母妃温柔的拭去他眼角的泪,轻声道:“他是要救我。” 符屿并不懂母妃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几日后,有刺客闯进了母妃的寝宫杀害了她。 他潜意识认为是那个仙人。 四周哭声一片,凄厉悲哀,符屿脑袋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了。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被人捞进了怀里。 佛手柑的气息迅速笼罩他,他靠在仙人怀里,被他冰凉的体温激得清醒了些。 杀手早已被斩杀,皇帝双眸猩红,仅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他知道不是山岁做的,他们修仙之人一贯崇尚光明磊落。 买通杀手的人被查了出来,是贵妃。她早就积满了怨恨,她恨皇帝,恨他无情无义,让她禁锢在高墙之中。她恨皇后,恨她什么都没做,皇帝对她死心塌地。她也恨符屿,恨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而她的孩子却只能惨死腹中。 皇帝并没有处死她,反倒将她关进了地牢。 余落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清和已死,他不需要再留下来了。 但变故突发,皇城中陆续有百姓惨死。 他留了下来。 勘察许久,他发现城中竟然有人以心头血养了只妖。 设计等待许久,他终于擒住了那只妖,看清她的脸后,却愣了一下。 那分明就是贵妃的脸! 而他愣神这一瞬,却让女妖有了可乘之机,尖锐的指尖刺穿了山岁的胸腔,白袍上瞬间绽开鲜艳血花。 难以忍受的痛意从伤处传来,他夹着符纸的手在发颤,脸上的血色褪尽,他死死的盯住女妖,本想继续催动符纸。 但女妖混浊的眼瞳逐渐清明,猩红眼眶缓缓流下一行血泪,她的声音干涩难听,却茫然无措,“尊者,什么才是善恶的界定?” 山岁的意识逐渐涣散,女妖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而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山岁被秋仓捡回了春风楼。 他幼时便和秋仓相识,秋仓的族人被魔族屠尽,仅有他贪玩不在村里逃过一劫。 秋仓被捡回来那会儿不愿意和人交谈,山岁也不是喜欢和人聊话的性子,几个师兄一商忖,就将两个不爱说话的小娃娃凑在一块互相作陪。 半月下来,秋仓也熟悉了山岁的陪伴,渐渐愿意和他开口说话。但山岁并不常搭理他,他的话愈来愈多,山岁不回答,他一句话便可拆成十句来说。 秋仓在白云观呆了五年,有一日留下一封信下了山,他不希望一辈子靠着别人的庇佑,他想去看一看江湖。 捡到山岁后,他将镇楼的药材给山岁用了,吊着他最后一丝生机,等到了白云观的师兄们过来。 … 清和死后,皇帝逐渐阴晴不定。 宫里总会偷偷往外运尸体,符屿害怕极了。尽管知道父皇并不会伤害自己,但他不敢再肆无忌惮与他亲近。 忽然一日,父皇将他叫进乾清殿,“我要你离开皇城,去白云观,拜入山岁门下。” 第27章 山岁尊者的小徒弟疯了 他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让他拜入山岁门下,他害怕现在的父皇,噙着泪点了点头。 皇帝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乖,山岁会保护你的。” “小落,我不是父皇派来的伤害你的。”符屿蹭了蹭他的腰,轻声郑重道:“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于此同时,这个世界关于那段缺失的剧情补齐。 系统忙调出来和余落一起看。 其实这个世界的皇帝是重生之人,他与清和青梅竹马,幼时他不受宠总会叫人欺负,清和虽是小官之女。却天真烂漫温柔善良,是他灰暗幼年仅剩的色彩。 后来他成功登基,清和被臣子下了毒生命垂危,生死之际,有邪修找上他,教给了他一个法子,但却要以活人阳寿为养料。他没有一丝犹豫同意了,本来那些人就该杀。 但清和生性纯良,她发现了自己的性命是以他人生命为代价,她不愿这样。所以山岁直白告知他会杀了她后,她才露出笑意,并且告诉符屿,“他是来救我的。” 十年变换,魔族已突破边陲大防,虐杀无辜,连皇城百姓都难免于此,符屿作为魔族胁迫皇帝的更是受尽折磨,最后皇城沦陷,符屿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住。 皇帝重生并未改变清和的结局,但他将自己与清和的孩子送到了白云观,这是他为人父能替符屿做的最后一件事 余落抿紧的唇松开又抿平,他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全部剧情补齐,系统忽然欢呼:【宿主!等到大战结束!我们就完成任务了!】 完成任务他就能脱离页面,回到现实了。 快穿世界以倍速流失,尽管还有时间跳跃的功能,余落却是实实在在的经历了许多年,他的确想念父母和朋友。 情感无法舍弃,两边都是。 他抬起手回抱住符屿,脸颊贴在他的发顶,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出声。 他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喉间干涩,声音沙哑难听得不成样,“符屿,我想家了。” “……” 符屿愣了一瞬,脸上血色褪尽,环在余落腰间的手抑制不住的发颤,他张了张嘴,想说些挽留的话,却蓦然失了声。 余落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想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他在那个世界有家人朋友,他会回到原来的世界的。 那他呢? 余落会愿意舍弃他吗?他们也相伴了这么多年,余落真的能舍弃他吗?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攥紧,高高抛起,他一边心疼余落,一边又不愿让余落离开自己。心酸、愤怒、绝望即将使他覆灭,但爱不是妄图控制他占用他的名义。 符屿闭着的眸又睁开,眼眶一片红润,声音沙哑发闷,却一字一顿认真道:“小落,我们结契吧。” 这样就好了。 靠着这道契约,我一定能找到你的。 “……” “好。” 阳春三月,本该是微风和煦、舒适宜人的时间。 越靠近边陲,越觉得炎热难耐,天上悬的太阳似乎极近,四周荒芜,连个庇荫处都难寻,地面像是一个巨大的熔炉。 空气中的血腥味始终消之不去。 经历了好几天的战斗,魔族已遭大击,但他们同样损失惨重。 所有人都不允许余落去前方,他便留在了阵营之后写符画阵。 魔族殆尽,魔王还未出世,便折在了安化雪的剑下。 每个人的身上都脏污腥臭,尤其是修真门派弟子,一身白色弟子服已经成了深色。 脸上却是默契的轻松笑容。 欢呼声此次彼伏,尽管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他们仍不管不顾、四处奔走宣告这个喜讯。 同门、朋友、未曾相识的陌生人、仇敌。 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他们一起为自己在意的人和世界赢得了生机。 余落自然也听到了,他不自觉的弯起了眸。 胸口久久积淤的郁气终于散了,他闭着眼倒在桌上,神识渐消。 余落被拉回了系统空间。 四周都是悬浮的屏幕,彩炮声络绎不绝。 红色字幕格外显眼。 【恭喜199957号宿主完成全部任务,获得时间回溯×1。】 余落有些恍惚,呆愣愣的看着屏幕,后知后觉的弯起眸。 他能回家了! 他能回家了,可以见到爸爸妈妈了。 悬浮屏幕渐渐消散,白色小圆球从角落里跳了出来,熟练的跳上余落的肩膀,在他的衣服上笨拙的蹭了蹭,小声道:【宿主,您马上就要走了,我好舍不得您。】 “我会想你的。”余落摸了摸它软绵绵的身体,垂下了眸。 那股兴奋欢喜渐渐沉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了还留在这个世界的爱人。 他永远不能和符屿再见。 余落眼眶酸涩,神情却与平常无异,只是声音闷闷,有些轻微的颤抖,“系统,我能以自己的身体回去这个世界几分钟吗?” 【啊?】 这对系统来说是有些为难的,但它与余落相处太久,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工作以来的第一个好朋友。 它很快应了下来,偷偷给余落开了个权限,【宿主你去吧,只有三分钟。】 系统话音一落,画面扭曲。 视线再次清明,他已经身处他们在东海居住的客栈外。 现在的时间线是大战七日后,山岁那日昏在帐篷里,连呼吸都断了,大战的胜利氛围瞬间冷凝。 所有人都在惋惜悼念这位尊者。 没想到他竟然在一日后醒了过来。 余落知道是自己寻的舍利子救了他。 但山岁尊者的小徒弟却疯了,他不愿见人,不愿回白云观,每日都呆在客栈里。 路过的客人都说听到了那间房里半夜传出凄厉的哭声,仿佛入魔般令人心骇,但又着实让人不由得悲伤。 四周是来来往往穿梭的百姓,但他们并不能看见余落。 他心有所感,跑上了楼。 还未进门,他便听见了屋内压抑的哭声。 他心跳一滞,心脏被重重揪起,疼痛得令他无法呼吸。 他颤抖着走进房间,床上颓废消瘦的人刺痛了他的眼。 本以为符屿和所有人一样不能看见他。没想到他眼神狠戾扫了过来,神情却茫然失措,他呆愣愣的看了几秒,近乎从床上滚下来,跌跌撞撞往那边跑 大战结束那日,看到余落苍白的脸那一瞬,他全身都在泛痛,他不相信余落死了,白云观的长老们也不信,他不敢闭眼,颤抖着守在余落的床前。 好在余落醒了过来。 但他睁眼的那一瞬,符屿紧绷的神经全断了,他赤红着眼,死死的瞪着床上的手,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 这不是他的师尊。 这不是余落 符屿紧紧拥住怀里的人。 余落身上穿着幻境里的那身衣服,头发比印象里要短很多,模样要更加青涩精致。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的小落。 “不要走。”符屿颤抖着嘴唇去吻他,眼泪落在余落脸上,那一处皮肤被烫得发疼。 “不要走小落,求求你了,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后悔了。 他不该觉得自己能够接受等待,他不能的,他会死的。 他近乎魔怔般重复:“不要走。” 余落喉间干涩,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热烈的回应符屿的吻,却不能回应他挽留的话。 正因为这样,符屿才明白,他一定会离开的。 他眼底红得滴血,祈求上天能把余落留下来。 “小落。” “小落。” 他吻他的额头,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鼻尖,吻他的嘴唇,吻他的脸颊。 他用吻来铭记余落真实的面容。 “我爱你。” from fable 如果爱能停留在这一瞬就好了,让他和余落都死在分别的前一刻。 【宿主脱离绑定,使用技能倒计时。】 【5、4、3……】 【2、1。】 “我也是。” 再睁开眼,白色的天花板刺得他眼疼,这是他熟悉的布局构造。 身旁的人看见他醒了过来,忙按响床边的铃。 医护人员匆忙赶了过来,给余落进行了一通检查后,松了口气,“余少爷的身体十分健康,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车祸后遗症。” 一行人离开后,一旁绷着不掉眼泪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了,扑到余落的身上,放声的哭了起来。 余落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掩下,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抬起手虚虚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他的声音极哑,难听又干涩,“妈妈,我回来了。” 这样的医学奇迹并不是第一例,医院只是简单登记了一遍,便通知余落可以出院了。 林女士不相信余落完完全全好了,在余落出院后的一个月,尽心尽力照顾,甚至花了两万去进修了厨艺。 余落被喂胖了几斤,脸上有了些肉。 林女士才终于放稳了心。 余落的朋友们也听说他醒了,特地为他开了个局庆祝。 他这些天每晚都在做噩梦,醒来也没有什么精神。干脆就答应了。 全南星和他认识了十几年,也正是组这个局的人,他当然知道余落不喜欢这种社交。但余落病了这么久,难免有许多人在背后说他闲话。 他看不惯自己的好友被骂是其一,受人之托是其二。 他笑嘻嘻的凑到了余落身前,表情神秘的问:“你什么时候认识江家的少爷了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03 第8章 “我知道错啦。” 在后面的卷往后看啦。 (〃?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 第9章 配角现在不能死 在后面的卷往后看啦。 (〃?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 第8章 “我知道错啦。” 起初几天,余落或许还会给小国王灌输一点积极阳光的思想,但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 比如现在,小国王又不开心了,昳丽面容覆盖着一层淡淡戾气,“他们好脏啊,全都杀了吧,全死了就不会这么烦人了。” 余落早习以为常,慢条斯理为他倒上一杯花茶,随口附和,“是啊。” 小国王伸出手去接瓷杯,听见他的回答乐不可支,眉眼弯弯,毫不掩饰的欢愉,“你也觉得我说的对吗?” “当然,我的陛下。” 巫屿把瓷杯放回了桌案,兴致勃勃的站起了身,“那我们走吧,去把他们全杀了吧。” 余落瞥了眼瓷杯中漂浮的玫瑰花瓣,淡淡道,“但黑夜即将来临,陛下您该休息了。” 小国王双臂环胸,冷笑了一声。 余落又将花茶推了过去,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不悦,只是提醒道:“陛下,茶要凉了。” “哼。” 小国王捧着瓷杯,两口灌下了一杯茶。原本骑士长要求女仆每日给小国王喝一杯牛奶。但巫屿讨厌这个味道,尤其是喝之前,总会闹上一番。 或许之前并不会置气。 但自从和王爵成为盟友后,他已经开始反抗女仆的话了。 骑士长那边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牵扯住了,又或者是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让他知道。 在王爵的做主下,小国王每晚的一杯牛奶换成了花茶。 “晚安了,陛下。”余落轻声说完,捏着瓷杯离开了寝殿。 他将瓷杯丢给了一直等待了门外的女仆,抬腿缓缓往皇宫外走。 “……” 系统小声提醒:【宿主,男主又在偷偷看你。】 余落步伐未停,对此恍若未觉。 牢笼般的窗户边,巫屿趴在窗台上,金色长发散乱在身旁,他一眨不眨的望着越来越远的人,绿色眼眸里盛满了兴趣与欢喜。 直到那道炽热的视线完完全全消失,系统才敢小声抱怨:【宿主,邪神好吓人啊。】 不仅动不动就要杀了所有人。 还盯着人看个没完没了。 系统觉得快穿局发布的任务错了,他们不该帮助邪神夺回王权与领海,而是阻止邪神大杀特杀。 “他不会的。”余落只是轻笑着换下脏衣服,“他有束缚。” 巫屿不是乖小孩,就算装得很像,骨子里也是一个恶劣又较真的灵魂。要是他真的有能力毁灭一切,他早就自己将逼着他没晚喝牛奶的骑士长碎尸万段了,怎么可能还会眼巴巴的和他结盟了。 提到骑士长,余落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几次的宫廷会议上,骑士长对他的恨意几乎是压抑不住了,隔着一张长桌,两人剑拔弩张,空气中都弥漫着战火喧嚣的气息。 而从最初整张会议桌上满是骑士长阵营的人,到现在他俩五五开。 看来这个世界也用不了多久了。 余落闭上眼,弯着唇进入了梦乡 “王爵” “王爵。” “余落” 耳畔似乎有人在呼喊,余落缓缓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一缕未着,手腕和脚腕都被厚重冰凉的铁链禁锢着。 他猛然清醒,脸色难看极了。他发现巫屿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视线炽热,又如蛇性子般在他身上游离。 准确来说,这与巫屿又有几分差异,他的眉眼更加精致,右脸颊有一道黑色的符纹,和他入狱时被烙上的一模一样,这使得他的脸达到了一个漂亮又不女性化的极点。 余落愣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 他身上是密密麻麻的红痕,就算了未经人事,他也猜到这些是怎么弄出来了。 偏偏巫屿恍如未觉,舔了舔下唇,半是调笑道:“王爵身体真差,竟然晕过去了。” “……” “你他妈给我松开!”余落青着脸瞪他。 “好凶呀。”巫屿委屈的轻声评价,他兀自坐到了余落的身侧,微凉的指尖落在他的身上。几分钟后,他轻笑一声,语气里有几分得意,“明明你也很喜欢呀,还要凶我。” 他动作继续,一边用最单纯的语气说出不入流的情话,一边舔了舔余落的唇瓣。 余落身体绷直,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殷红的薄唇微张,眼底漫上了一层水雾。 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巫屿却停住了。 余落一直悬在眼尾的泪珠掉了下来。 “真可怜啊。”恶劣的邪神这么说着,却依旧没有动作,只是吻了吻他眼角的湿润 余落全身滚烫的睁开眼,他还是在自己的卧室里,系统难得见余落睡懒觉,还贴心的问了声,【宿主,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 余落黑着脸,咬牙切齿说了声没有,下一秒他切断了和系统之间的联系。 系统:【???】 他在床上静坐了几分钟,最终还是掀开被子,进了浴室。 因为这个梦,余落已经有三天没去皇宫了。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做这种梦,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了给他造了一个梦。 余落冷着脸打发走巫屿派来的女仆,接了首相的帖子。 因为这件事,小国王已经连续喝了三晚的牛奶了。 没出意外,女仆今晚又给他端了牛奶过来。 小国王倒是不再抗拒,乖乖巧巧接过了杯子,抿着杯壁小口小口喝完,舔了舔唇边的奶渍,将杯子还给女仆,轻声问,“王爵还是不肯过来吗?” 女仆恭敬接过杯子,点了点头,“王爵今日应了首相的约。” “……” “我知道啦。”小国王弯着眸笑了笑,“你可以走了。” 女仆行了礼离开。 又是深夜。 不知从何而来的几只乌鸦徘徊在王爵的卧室外,凄厉鸦鸣响彻夜空。 余落被吵醒,翻身去窗边看,乌鸦骤然安静。他一转身要往回走,鸦声又鸣。 “……” 他深吸了口气,拿上了架子上的外套,牵了匹马往皇宫去。 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月色皎洁明亮,叫人忽视了那一处微不足道的黑晕。 皇宫的守卫将余落拦在了门外,恭敬拒绝,“王爵大人,已过午夜,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皇宫。” 那几只乌鸦寻了最近的一枝树杈,齐齐探头望着这。 余落冷着脸,“我有要事禀告。” 守卫坚决道:“再重要的事也只能天明再议。” “……” 余落冷笑一声,从腰间扯下一块牌子丢了过去。 那是前任国王特赐的同行牌。 “这是前国王的牌子,但……”守卫明显还想再拒绝,视线触及余落越来越骇人的表情,终于是收住了后半句话,磕磕绊绊的接:“……您……您请进。” 余落径直走向国王寝殿,于此同时,守卫嘀咕了一声,问同伴,“你刚才有看见书上的乌鸦吗?” “什么乌鸦?你被王爵吓傻了吧?” “……” 巫屿果然没有睡,两只手叠在膝盖上,看见余落推门进来,露出了一个乖巧听话的笑容。 余落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径直走向了圆桌旁,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兀自坐了下来。 小国王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过来找自己。于是光着脚下床,走到了他身旁,笑容灿烂,“王爵生气了吗?” 余落并未出声。 他轻哼了一声,抬起指腹,抚上了余落的眉眼,“你肯定生气了。你故意应了亚历的约,你是想气我对不对?” 虽然有一定成分的意气用事,但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任务。 亚历告诉他修斯偷藏的武器在哪了。 但小国王真的很不听话。 余落掀起眸,视线落在了巫屿乖稚昳丽的面容上。 他抿着唇轻笑了一声。 下一瞬,转客为主,居高临下的人成了他。 巫屿眼底闪过一丝惊诧,随即绽放出欢愉的笑意,他弯着眸,以一种弱者的姿态束手就擒。 余落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握在巫屿的颈侧,他没有任何迟疑的低头,重重的咬在了他的唇上。 像是一场无声的撕咬,又只是一场泄恨。 余落一直觉得他挺小心眼的,尤其是这种情况,面对巫屿越来越灿烂的笑容,他心里的暴戾因子几乎是压抑不住,尽数被勾了出来。 巫屿两只手都搭在他的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他腰间的软肉,乖巧的任他欺负自己。 直到余落发泄完。 巫屿才收回自己不安分的手,眨了眨眼,服软一样,哄他:“我知道错啦。” “……” 余落冷淡的推开他,“再有一次,我就杀了你。” “好。”巫屿顺从的点点头,仿佛并不在意。他拉住余落的手,低头吻了吻他的指尖,低语:“你也不准再和亚历见面,再有一次,我会杀了他。” “……” 系统刚才被屏蔽了,不知道它错过了什么,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要杀了亚历?? 余落冷笑了一声,并未回应。 巫屿也不在意,反正他会说到做到。 “好啦,都这么晚了,王爵就别回去了,陪我睡觉好不好?”巫屿贴在他的胸膛上,仰着小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第9章 配角现在不能死 但他不想和扰了自己清梦的罪魁祸首同床共枕,他淡淡瞥了巫屿一眼,“我另外找个房间睡。” “好吧好吧。”小国王摆摆手,坐回了床上,摇头晃脑编歌谣似的哼唱,“王爵不和国王睡,王爵午夜遭噩梦。” “……” 系统被巫屿的话噎了一瞬。 好恶毒的人!不陪他睡觉就要诅咒别人做噩梦。 余落冷笑一声,“试试?” 他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并不想和巫屿再多说。 现在的小国王就像无理取闹的孩子,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就会纠缠不停,甚至偏执的用各种办法去得到。 余落知道存在这种心理的人很难相处,他沉着脸,让女仆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房间。 寝殿外的脚步声愈远。 小国王躺在了床上,绿色的眸子像极了漂亮的宝石,睫翼扑闪,他忽然弯着眸笑了下,嘴角扬着欢愉的弧度。 他太喜欢王爵了。 他是全王国最有趣的人。 两个人折腾了一夜,余落第二天醒来明显精神不振,神情恹恹,垂着眼皮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巫屿本想找余落一起用餐,没想到被女仆告知王爵清晨便离开了。 他神情恹恹趴在餐桌上,昳丽面容上写满了不悦,他举着叉子戳弄着瓷碟,视线不经意落在了远处渐渐走来的人身上,眼底的兴趣迅速激发,他坐正了身体,视线在对面的人身上游离一圈,才笑着开口,“老师怎么来了?” 亚历并不喜欢这个漂亮乖巧的小国王,他嫉妒他和王爵的亲近,嫉妒他夺走了那曾经该属于他的爱人。 他看了眼小国王殷红的唇瓣,掩在身后的手握紧,心脏却隐隐泛痛,王爵也会深情的亲吻这张唇吗? 巫屿自然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打量,他弯着眸,笑容愈发欢愉。甚至伸出一小截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故意刺激道:“老师刚才碰见王爵大人了吗?他也才离开不久。” 现在并未到会议时间,巫屿说余落才离开不久,这意味着王爵昨夜在王宫留宿。 也许他们还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亚历眼底的忧伤愤怒显露出来,他直直瞪着巫屿,本想出声质问,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他握了握拳,还是松开了手。 女仆将最后一道食物送上,她行礼准备离开,巫屿却叫住了她,深绿色的眸子里水光泛滥,语气有点委屈,“爱丽,我想要一杯花茶,我的嘴巴太疼了,像是被人咬了一晚上。” 女仆看了眼首相,才点头应,“当然可以,我的殿下。” 亚历抿紧了唇。 小国王又将视线放回了他的身上,乖巧的小脸上满是疑惑,“老师还没有告诉我,来王宫的原因。” 亚历眼底闪过一丝恶毒厌恶神情,很快便消失,他几乎未犹豫便决定了下来,温声开口:“作为帝国的国王,陛下理应学会骑马,今天天气晴朗,我们就去马场学习骑马。” 掩在桌下的手微微颤抖,亚历兴奋的想。只要摔烂他那张漂亮的脸就好了,王爵奢淫好色,没有那张漂亮的脸,巫屿还拿什么去勾引王爵。 小国王似乎不清楚他内心的阴暗想法,笑容俏皮的点点头,“好啊,我都听老师的。” 今天的天气真如亚历所说般明媚温暖,阳光澄澈,四周都被光线笼罩,连马场的草都碧绿明亮,一旁的树下满是斑驳光影,已经围坐了许多贵族夫人。 马场并不止有亚历一位高臣。 在这样好的天气下,关系好的臣子都约着伴出来消遣时光,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小国王。 臣子们来行过礼又散了。 马奴为小国王牵来了一匹红鬃骏马,将缰绳递了过去,行过礼后便离开了。 马奴无声唏嘘:这是马场最烈的一匹马,这位由首相带来的漂亮少年一看便不是会骑马的人,首相大人却让他牵了这匹烈马过来……希望这位漂亮的少年最后不会哭着离开。 亚历站在巫屿身侧,握住缰绳,偏过头看着他,“陛下,上马吧。” “好呀,老师可要牵稳绳子,我有点害怕。” 害怕两个字在他嘴里含了圈才出声,小国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些,似乎是真的害怕。 他在仆人的帮助下踩着马鞍爬了上去 余落刚洗完澡,白色浴袍松松垮垮系在腰间,露出胸前一片光景和小块坚硬腹肌,系统一边疯狂舔屏,一边着急忙慌的催促:【宿主快去马场!!男主有危险!】 “嗯?”他慢条斯理将手上的毛巾挂到一边,他一边换衣服,一边道:“说说情况。” 系统刚窃喜宿主这回换衣服竟然没屏蔽自己,它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最期待的腹肌,还未多看一眼,眼前的视线又碎成了一片片雪花。 屏幕弹出了一条违规提醒。 【系统N9766362,您涉及访问违规内容,暂被审核员屏蔽画面3天,若对此处罚存疑请联系审核员。】 【……】 都怪美色/诱人!都是腹肌惹的祸! 余落迟迟未听到系统的回话,疑惑的重复了一遍问题,“还在线吗?说说情况?” 系统回过神,看不到宿主漂亮的脸,它的语气都没那么生动了,如最开始那版机械冰冷,还带着一丝悠悠怨恨。 【原剧情记载,首相亚历将国王带去马场,还特地为国王寻了匹最烈的马。国王从未训练过骑马,在烈马快速驰骋中摔下了马,不仅毁容还成了残疾。】 系统说到此处顿了下,唏嘘道:【那匹马就是您曾经的战马,所以骑士长修斯将这口锅扣在您头上了,说是您给战马下的咒,有意图谋反之心,才借机伤了小国王。最后经过宫廷会议,您被派去王宫领海,在一次与塞壬海妖的交战中被副将背刺,死在了领海之中。】 剧情都是一环扣一环,小国王今日要是出了事,明日余落就要被发配去驻边了。 但余落脸上的神情并不焦急,他勾着唇轻笑了声,才慢悠悠往外走。 现在的小国王可不是曾经柔软可爱的乖巧人质,那副壳子里装的可是心狠手辣恶劣至极的邪神。 但邪神或许会故意摔伤来博得自己的同情。 余落摇了摇头,敛了神色,骑上马往马场赶 亚历也没想到小国王竟然天赋异禀,而王爵的战马并没有甩开身上的人。甚至没有快步跑起来,载着人悠哉悠哉的散步。 小国王双手握住缰绳,笑容灿烂乖巧,“老师,我学会骑马了。” 亚历冷着脸没有回应,寒戾视线扫过了红鬃烈马的后肢,好歹也是王爵曾经的战马。只不过在马场呆了几月,竟也成了只会讨好人的畜牲了吗? 巫屿弯着唇笑容愈发欢愉,他往前趴在马背上,双手捧着脑袋,视线有些无趣的打量着四周。 骑马一点都不好玩。 本以为亚历还能有什么更加刺激的举动。没想到他也是个蠢货,竟然不敢对自己下狠手。 小国王脸上刚露出几分兴致缺缺的神情,瞥见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后,眸子又亮了起来,深绿色的眼瞳清澈澄亮,干净可爱的笑容叫人看得就心生欢喜。 他直起身,抬起右手,兴奋的朝那边晃了晃。 还未叫出声,身下的烈马如受了惊般拔腿乱蹿,周围看热闹的贵族夫人都吓得花容失色,忙往室内跑。 余落眼皮一跳,又看烈马直直朝亚历撞去。 系统急促提醒:【配角现在不能死!】 余落握紧缰绳,甩鞭快速赶去。巫屿的视线在看见余落伸出的手时滞了下。紧接着,两匹马擦肩而过,余落单手将亚历搂上了马。 他转身后,栓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 亚历剧烈的心跳声仍未停止,一遍一遍震耳欲聋。等他反应过来,余落依旧跳下马往另一边跑了。 疾骋烈马并未停止,身上的人不知何时松了缰绳,从未马上跌了下去。 远处传来几声刺耳的尖叫,巫屿的视线却紧紧盯着慌张往自己这边赶的余落,漂亮的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深绿色的眸子却浮现一抹猩红,难以形容的愤怒在他的胸腔里冲涨,连剧烈的痛意都显得无足轻重,垂在地上的手颤抖不止。 亚历,余落。 很好。 系统无声尖叫:【完了。】 “哪里疼?”余落慌忙蹲在巫屿身侧,想去抱他,小国王却一言不发的撇开了脸。 余落抿着唇沉默了几秒,看了眼巫屿额角不断往下掉的冷汗,冷着脸呵斥:“人呢?!去喊医士来!” 巫屿垂着头咬紧下唇,那股汹涌的怒意散去后,是无尽的失望与心酸,他的心脏空荡荡的房间,脑海里一回忆起刚才的画面全身都颤抖不止,陌生的苦涩情绪充涌不止,他呆愣愣的抬起头,不知道是何时,自己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虽然说小国王体内是邪神,但如今的他放在现实也不过才刚成年的年纪,他不该和他计较那么多的。 看着被水雾模糊的一双深绿色眸子,余落心脏咯噔了一下,垂着的睫翼微不可查颤了下,他下意识抬起手想去给巫屿擦眼泪。 第10章 诅咒 亚历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的举动。 巫屿又赌气般撇开了脸。 宫廷御医急忙赶了过来,先给国王检查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 余落冰冷的神情缓和了些,他弯腰抱起了还在闹别扭的小国王,让奴仆带路去单独的休息间。 亚历抬腿本想跟上去,余落似有察觉,顿住了脚步,偏过头视线冰冷的扫了他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那一眼陌生极了。亚历的双腿像灌了铅般,怎么也再抬不起。 奴仆将人带到地方,行了礼便退下了。 余落轻手轻脚将小国王放到床上。 巫屿见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余落,“滚出去。” 余落似乎没有听到,自顾自的问:“哪里疼?” “滚出去!”巫屿仰着脸死死的瞪着他,泛白的小脸满是怒气,幽深绿眸一片阴沉。 余落抿着唇没有做声,他坐在巫屿身侧,静静看了他几秒,忽然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 巫屿显然也没想到余落会在他发怒的时候亲自己,后半句恶毒的诅咒噎在喉间。 神奇的是,汹涌的怒意似乎被熨平了。 小国王的脸上显露出几分无措,他怔怔的看着余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 他明明那么坏,救了亚历让他摔下马。 他恨死余落了,竟然他那么喜欢亚历,他就把亚历杀了,让余落和亚历的尸体呆上一个月,再把余落杀了,把他的尸体丢去喂塞壬海妖。 但是他又亲自己。 他怎么可以亲我!他真该死! 小国王舔舔尖锐的虎牙,刚冷下神色,准备诅咒他。 余落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解释道:“他现在不能死。” 明明情绪好转了些的小国王又被他这话激起了怒意,他面无表情应了声,“哦,王爵大人的意思是该死的人是我,对吗?” “……” 系统就知道会这样。 宿主这张嘴啊!现在怎么就不会好好说了!! 余落垂下眸,轻声道:“别说气话。” 他抬起手,摸了摸小国王柔软的发顶,和他保证:“最迟七日,我一定会杀了亚历的。” 巫屿垂着眸一眼不吭,沉默了许久,他的声音又哑又沉,“好。” 他再次掀起眸,眼瞳之中深红完全覆盖原本瞳色,他一字一顿,目不转睛的看着余落,“你再背叛、欺骗我,将永无轮回,尸骨无存。” 一个繁丽复杂的黑色/图案在余落后颈若隐若现。 系统飞速查了下资料,慌忙提醒,【宿主!不能答应,这是诅咒,或许还会影响现实世界的你!】 余落却恍然未闻,低眸笑了下,“好。” 那抹白皙皮肤印下一道黑纹,转瞬即逝。 巫屿弯着唇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舔了舔虎牙,“那好吧,我原谅你了。” 余落捏了捏他的脸,“还有哪里疼吗?” 小国王深绿的眸子转了一圈,狡黠又可爱,他鼓着小脸,指了指自己的腿,表情夸张的张大嘴,“好疼。” 他偷偷瞟了眼余落的神情,开始提要求,“王爵给我揉揉。” 他又像往常一样娇气蛮横了,余落将他一条腿捞了起来,搭在了自己腿上,捏着他的小腿,不轻不重揉了起来。 巫屿原本还很惬意的享受着王爵大人的服务。但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太对劲,不知从何处漫起一股痒意,伴随着令人难以忽视的燥热,迅速蔓延全身,尤其是被余落触碰的那抹皮肤。 被带起的痒意愈重,他总觉得这道感觉格外熟悉。 小国王的视线无措慌乱,流连四转,又定在了余落柔软湿润的唇上。 视线辗转许久。 他终于忍不住了,满脸通红的攥住余落衣领,仰着脸含住了他的唇。 痒意逐渐被热意覆盖,他想得到更多。 余落呼吸紊乱沉重,他看着小国王又长又密的睫翼颤了下。紧接着,衣角下摆被人掀开,微凉的指尖探了进来。 触碰的感觉像是被放大数千倍,余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颤了下。 他迅速回神,握住了巫屿的手,推开了他。 小国王被打断了动作有些不悦,他目不转睛盯着余落的唇。 那张薄唇被自己吻到发红湿润,微微张开,露出了粉红舌尖。 巫屿忽然握住了余落的手,他想起那道熟悉的感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是那个他为余落编制的梦境。 他舔了舔自己的下唇,眼眸微微泛润,他低下头亲了亲余落的指尖,语气有点儿委屈,“余落,我难受。” “……” 余落的呼吸仍有些急促,闻声看向了巫屿。 他又凑过来亲自己,用着可怜兮兮的语气继续补充道:“我想继续,像梦里那样。” 余落眉心重重跳了下,他一言不吭推开了巫屿,脸颊上的绯意消散了些,坚硬的面容泛着冷意。 巫屿被推开又靠了过来,他低下头含住余落的指尖,似乎这样能缓解躁意,他口齿含糊道:“好难受好难受。” 继续当然不可能。 余落神色愈冷。 他怎么可能让一个才成年不久的毛头小子上?说出去他的面子往哪放? 他面无表情的抽出自己的手,“滚。” 系统看不到画面,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听到宿主说滚,心慌了下,下意识先焦急忙慌制止:【宿主别气啊!主角还是个小孩,闹性子是正常的,您顺着他点,别骂他,任务最重要!你们才刚和好啊!】 系统苦口婆心劝了一长段话,宿主才为了任务受了诅咒。要是为了情绪影响任务,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完系统的话,余落冷笑了一声。 再顺着点巫屿都要上他了。 听到宿主这声实质性的冷笑,系统终于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它还未出声,余落已经屏蔽它了。 【……】 但真正的问题还是抱着他不撒手的巫屿。 “王爵。”“余落。”“哥哥。” 他瓮声瓮气撒娇,“让我亲一亲好不好?” 余落额角又跳了下,面无表情将他摁在床板上,神情严肃训诫:“只能亲。” 小国王嘴上乖乖巧巧应着,手却不断往余落衣摆下伸。 他忍无可忍,狠狠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唇上的痛意仿佛更加刺激到了巫屿,他不再执着于继续做梦里做过的事。而是拥紧余落,和他一起享受这种欲望与痛意交杂的吻。 等到余落再次推开他时,他才意犹未尽舔了舔唇 午饭是马场的奴仆端过来的。 吃过饭,小国王便撒娇说要去余落的住处。 王爵庄园里的女仆从未见过国王,一边赞叹小少年的美貌,一边又惊讶两人亲昵的举动。 她内心再讶异,面上依旧不显,端着下人应有的笑容,视线不再往不该看的人倾斜。 小国王舔了舔唇,娇气的喊着腿疼,要余落抱着他走。 余落猜测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是他的所有物。 他只笑未语,顺从将小国王抱了起来。 巫屿靠在余落怀里一眨不眨看他,他最初比余落要矮半个脑袋,现在已经只差两个指节的高度了,好在这具身体才十八岁,还能继续长。 长到他本体那么高,他就能轻而易举将余落抱在怀里了。 想想就觉得愉快兴奋。 余落低头看了眼,小国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翘着嘴角笑容乖巧灿烂。 他还有事务没有处理,本想把小国王送到卧室。但他黏人得紧,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窝在余落的怀里,迷迷糊糊、声音愈弱:“不准抛下我。” 余落心软成一片,陪着他回房间午休。 余落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有女仆敲门提醒:“大人,亲王过来了。” 他早就和亲王约好今日见面,没想到被巫屿一打搅,竟然忘到了脑后。 他将小国王缠在腰上的手拨了下去,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才离开卧室 正厅。 女仆已经恭恭敬敬上好了茶,余落端起瓷杯抿了口,视线淡淡看向亲王,“都做好了?” 尽管两人同级,但亲王面对余落仍有几分惧意,语气都含着几分尊敬,“做好了。” “下一步就该逼修斯出手了。”余落笑着朝他举杯,“愿我们早日结束。” 亲王听见他明确的回应,脸上终于也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他也朝余落举起杯,“祝愿。” 亚历最初为表诚意向余落告知了骑士长欲徒谋反所储藏的巨大武器库,但余落并没有毁坏这些武器。 与塞壬海妖对抗的前沿缺乏武器,对于既要帮小国王夺回政权,又要帮小国王收复领海的他的来说,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呢。 宫廷会议上有话权的大臣私下都和余落见过面,大家对骑士长积怨已久,迫于权威,只能无奈低服。 但余落让他们再无后顾之忧,他愿意派巫师暗中保护他们和家人的安危,和其他大臣一起瓦解了这张由修斯编织的政权独裁网。 修斯估计已经意识到大势不再在他那边,照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估计用不了多久,他自己便会给余落提供一个光明正大诛杀他的罪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4章【结局】 第104章 两个人又聊了些细节,才笑着道别。 亲王来时还存着一丝忐忑不安,听过王爵所有安排后,一颗心稳稳当当落回胸腔内,他松了口气。同时,又生出庆幸之意,还好他最终投靠了王爵的阵营。不然相信不久后,他也会落得和修斯一样的下场。 目送着亲王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内,余落才放下瓷杯,偏过头,视线落到一旁。 他失笑道:“还不出来吗?” 那边并未有动静。 余落靠在椅背上,并不催促他,左手指节微曲,规律有节奏的叩击的桌面,一声一声,不轻不重。 沉默了半分钟,偷藏着的人才走了出来。 两只手背着身后,颔首挺胸,昳丽面容萦绕着骄横神色,他抬起手打了个哈欠,先声夺人,“吵到我了。” 余落勾着唇,笑而未语。 他知道巫屿在他离开的瞬间就醒了,仍闭着眼装睡。他坐下没多久,深色衣袍也贴在墙角若隐若现,安安静静呆了半个小时。 他并不戳穿小国王,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坐。” 巫屿听话往他身边走,他将亲王用过的茶杯丢到了一边,直接夺过余落身前的茶杯,他抬起手,嘴唇碰着杯壁轻抿了口,漂亮小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为什么要和这些蠢货合作?” 他们没用又麻烦。 如果不是他的神力莫名被封印,余落的合作对象只需要他一个人就好了。 余落猜不到小国王语气中的不痛快从何而来,他温声哄道:“任务完成,我就杀了亚历。” 情敌将死的讯息让巫屿心情好了些,他耸耸肩,“好吧。” 余落等待的时机来得很快。 修斯终于发现自己的武器藏地被人扫劫一空,他神色狰狞,单手掐住女仆的脖颈,手臂青筋暴起,眼神狠戾残忍。直到手下的人面色涨红,由青到紫,停止了挣扎,他才松开手,冷笑一声,将人甩到一旁。 近卫有眼识的带人上前,命令身后的人将尸体带出去。 发泄完怒气,他冷静下来,一遍遍梳理着思绪,寻找是哪一步出了差漏。 除了近卫,他并未将武器藏地告诉过别人,近卫跟了他十年,根本不可能背叛他。 唯一的差漏…… 唯一的差漏,就是亚历。 修斯眼神一凝,握住瓷杯的手因为愤怒颤动不止。 他曾在床上最兴奋时和亚历提过一次。 一定是他! 修斯怒不可遏,瓷杯竟然在手中迸裂开,碎片从指隙间滑落,指节迅速露出红痕。 一旁战战兢兢的女仆颤抖着身子要寻药品来包扎,修斯却死死盯着近卫,神情近乎癫狂,眼瞳猩红,声音沙哑粗沉,一字一顿,仿佛死神催命:“把亚历叫过来。” 近卫领命离开,女仆寻来药品,颤抖着身体为修斯缠上了纱布。 修斯自然察觉到了女仆的神情,他的情绪好转了不少,单手撑着脑袋,竟饶有兴致的欣赏起女仆恐惧的神态。 女仆包扎完便急不可耐的逃走。 没等多久,近卫孤身回来了。 修斯面色阴沉的盯着他的身后,咬牙切齿问:“他人呢?!” 近卫恭恭敬敬行过礼,回道:“女仆称首相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 近卫看了眼他愈发黑沉的脸色,停顿了一秒,又补充:“我在首相的庄园里看见了巫师。” 众所周知,王国内只有王爵一人拥有私人军队。 而他的军队不同于与塞壬海妖对战的军队,而是不到五十人的巫师私兵。 有传闻说,那些巫师其实并不是有血有肉的人。而是由食尸鸟幻化而成的妖。 他们常年披戴着黑袍,不见天日。 没有任何人见过巫师真正的面容。 这场声势浩大的喧争在悄无声息之际便落下了定局,而修斯便是愚蠢可笑的败者。 他忽然笑出了声。 他已经毫无胜算了。 筹谋几年的结局是被仇敌轻而易举的化解。 修斯笑着将匕首别在腰后,牵了匹马往王宫去。 余落正在处理武器往领海的运输,并未呆在王宫。 而王宫内原属于修斯的眼线也被一扫而空,新来的守卫肃着脸将他拦在了门外,义正言辞:“任何人不允许携带兵器进入王宫。” 身后的近卫面无表情将侍卫打晕,修斯畅通无阻进入了王宫。 他将尚在刀鞘中的匕首取出,冷着脸往国王寝宫走。 一路上,碰见的女仆吓得噤了声,捂着唇冷汗直流。 寝宫内。 巫屿正弯着唇哼歌,他正在为余落作画。 画风诡谲,画纸上的余落衣着未缕,仅用一角黑布随意遮挡住私密部位,白皙的手腕被冰凉的铁链禁锢,面颊酡红,眼里漾起一片水雾,眼尾泛红,神情令人兴奋着迷。 门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下意识弯起眸,捏住画纸一角,正准备拿起给余落看。 看清进来的人后,他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瞬,视线触及他手上尖锐泛着冷光的匕首失望,笑容又再次燃起。 他歪着脑袋,笑容愈发灿烂,“骑士长大人,您怎么会带着匕首进入王宫呢?” “去问死神吧。” 修斯握着匕首快步朝他靠近,仅剩几步,不知何时响起了一声尖锐鸦鸣。 眨眼之间,黑压压一片眼珠冒红的乌鸦飞进室内,目标明确的停在修斯身旁。 修斯面露惧色,乌鸦竟直直啄向他的眼球。 一声声惨叫未止。 余落收到系统的提醒便快马加鞭往王宫赶,原本实时播报现况的系统却噤若寒蝉,一声不吭。 他没时间寻纠系统噤声的原因,翻身下马,快跑向熟悉的房间。 骑士长的近卫守在国王寝宫外,看见余落后,他并没有任何阻挡动作。 他早就知道今天他和修斯必死无疑,但他还是跟着修斯来了。他很早便将自己看做是修斯生命的附属品,没有修斯,他也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刚才寝殿内早传出凄厉喊声,想必单纯的国王已经被修斯杀了。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余落踢门。 但室内的景象却让他瞳孔一缩。 原本该惨死的小国王完完整整的站在雕花石桌边。而他身前不过几步,散落一片深黑鸦羽,混杂着鲜血碎肉,和一副坑洼令人泛呕、甚至能称得上是尸架的尸体。白骨已经露了出来,肉身更是残忍不堪直视。 尸体一旁还有几只乌鸦继续啄食,凶手一眼便能看出来。 余落忍着呕意走到巫屿身旁,他抬了抬手,几位裹着黑袍的巫师从身后走来,将神情呆滞的近卫拉了下去。 一阵脚步远去,走廊中响起凄厉嚎啕。 屋内血腥味浓郁令人难以忍受,余落蹙起眉,拽着巫屿的手腕,带他离开了这处脏污之地。 两个人去了余落上回睡过的房间,余落松开了巫屿。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不给他转播实况了,这样血腥的场面连经历过末世惨状的他都不忍目睹,更别提单纯的系统了。 他垂着眼看着一切的罪魁祸首。 对方却郝然不觉得自己做了错事,右手攥着一张画纸,歪着脑袋笑着与余落对视。 这是一个没有善恶观念的邪神。 余落默然片刻,沉沉呼出一口气,他抬起手将巫屿拥进了怀里,温柔的抚摸着他柔软的发,轻声道:“以后不能这样了。” 巫屿并没有立即答应,他歪着头靠在余落的肩膀上,身上的血腥味未散,他却很想尝尝余落的味道。正如他所想那样,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脖颈,又甜又香。 感受到颈处传来的湿润,余落抬起手推了推他的脑袋,语气也严肃了几分,“说话。” “不。” 巫屿吐出一个字,笑嘻嘻的去抠余落的手心,语调即便漫不经心,余落也不会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 他说:“我要去杀了亚历。” 邪神是个记仇的家伙,他要去杀死亚历,让他死得比修斯更凄惨。 余落眉心一跳,有些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发顶,“不是说好了吗?我会处死他的,嗯?” 余落提到此处,系统下意识去搜寻了亚历的状况,但看到转出来的画面,它又噤了声。 【服了。】 它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天就要他看这么多种死法??!!! 但好在亚历是服毒自尽,死像并没有修斯那么难看。 它缓了几秒,便告知余落:【宿主,亚历服毒自尽了。】 余落顺毛的手一顿,巫屿仰着脸看他。 他目不改色继续顺毛,用再平淡不过的语气陈述:“亚历自尽了。” 闻言,巫屿鼓起了脸,明显是不开心了。 他怎么能自尽?他就该被自己千刀万剐。 小国王鼓着脸的模样像极了生气的河豚,可爱又幼稚,余落弯着唇戳了戳他的脸颊。 小国王又不满意的要去咬他的指尖。 两人吵吵闹闹间,余落发现了他一直攥手里的话,最初没有看清,他还以为会和巫屿以往的画一样,是死亡和毁灭。 但是转瞬翻去的那副画面让他愣了下,他下意识怀疑自己看走眼了。 那个没穿衣服引人遐想的是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