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皇帝与糙汉将军二三事》 1、第一章 朝宁穿书了。 至于为什么会穿,他归功于随口骂了作者一句。 天知道他一觉醒来,就看到个老头高呼:“老臣齐儒,愿以死相谏!只求陛下还楚威阑清白!” 随后这老头一头撞在了盘龙柱上。 当朝宁看清面前的状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 身旁的人挡住他的视线,对他道:“陛下,您莫看了。” 陛下? 朝宁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叫自己。他颤抖着伸手指着那老头,“快,救人啊。” 看着老头满脸的血,他顿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朝宁被宫人在房门外的议论声吵醒,醒来时他正躺在一张雕刻着繁复龙纹的床上。 随后他掀开被子,屏住呼吸,悄悄的凑到门口,只听到了齐太傅撞柱,楚威阑入狱斩首之类的字眼。 齐太傅? 楚威阑?楚威阑……好耳熟的名字。 还有他刚来时的场景。 朝宁僵在了原地,这不是他看过的小说《帝王侧》的内容吗?因为主角昏君与他同名同姓,他才去看的。 说起来,朝宁认为这书就是作者毫无依据信口胡邹的产物。 书的内容讲的是一个昏君在忠臣良将帮助下夺回皇权,没多久,昏君就在挑拨之下杀光了忠臣,气死了老师。 然后有两个国家发动战争针对昏君,昏君节节败退,最后弃城而逃。 昏君的下场也非常惨,不仅让人做成了人彘,还被丢到了街口,日日被百姓唾骂。死后头颅也被割下,悬挂在城门示众。 朝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 “我以后要被做成人彘,还要被砍下脑袋。”朝宁指了指自己,无力的垂坐在地,“作者是跟昏君有多大仇啊。” 不行!绝对不行!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他来了,得想个办法改变原主凄惨的结局。 齐太傅,对了,齐太傅年轻时曾连中三元,被先帝赏识,做出了无数政绩,官至宰相。年长辞官后,还被封为了太子太傅。 此人绝对是可用可信,也是必不会背叛朝宁之人。但是,好像……朝宁想到这段剧情,正是齐太傅撞柱死谏。 这可是昏君亡国前的一个大转折点,想到此,他立刻站起身道:“来人啊。” 一太监推开房门,“请陛下万安。陛下,您有何吩咐。” 这应该是昏君的贴身太监江湖海,于是,朝宁吩咐道:“去瞧瞧太傅有无大碍,再去库里挑些补品送去给太傅。” “是,奴才遵命。” 江湖海一走,朝宁转身走向一旁的书房。 “皇帝自救计划”他提笔,一气呵成,写下了六个板板正正的字。 首先是要救齐儒,有他辅佐,朝宁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其次便是救楚家,一门忠勇,将门世家。有楚家护卫,黎朝边境才能安稳。 想他朝宁在家族中也是一把手,到了这书中苦逼到无人可用也是没谁了…… 他收起心思,这肃清朝堂,整顿吏治,必须要提上日程。 齐太傅与楚家是朝宁目前最大的依仗,他定会保他们平安无事。 朝宁在书房写到废寝忘食,太傅府此时却是愁云惨淡。 太医院正为齐太傅施完针,留了药方便走了。 不多时,齐太傅缓缓睁开眼睛。 他……没死。那楚家如何了? 想到此,齐儒立刻起了身。 “祖父,祖父您醒了!”齐玉松激动的趴在床边。 “松儿,我昏迷了多久了?”齐儒着急问。 “半日。”齐玉松应道,“有院正为您施针,您才醒的如此快。” 齐儒才不管什么院正,“楚家呢?楚家如何了?” “他们还能如何?”齐玉松不想提起楚家,若不是他们,祖父如何会惹怒陛下,如何会撞柱死谏。但看到祖父着急的样子,他还是道:“楚家人当然还在牢里。” “备车,我要进宫面圣。” “可陛下根本不愿意见您,您若再为楚家求情,怕会搭上您自己的命。” “那又如何!”齐儒想起帝王的无情,眸中满是悲戚,“莫要拦我!哪怕只能救下一人我也愿尽力。松儿,若是楚家被满门抄斩,我也死了,你便离开黎朝。天下之大,去哪里都好。” “祖父!您回来!您真的不能去!” 任齐玉松如何呼唤,齐儒转身离开的背影都依然决绝。 江湖海回了宫便将齐儒的伤情告知了朝宁,在听到并无大碍四个字时,朝宁才松了口气。 想来要不了多久,齐儒便会醒来。 他放下笔,眼神看向了江湖海,差点忘了,这太监也不是好人。 上京沦陷时,他对敌军暴露了昏君的藏身之处,踩着他的尸骨成了南诏宫中之人。 正当他思索怎么不声不响处理江湖海时,御书房外传来年迈沧桑的嗓音,正歇斯底里的喊叫。 “老臣齐儒,泣血引荐圣上!” 朝宁不回应,齐儒便一遍又一遍的高声喊着。 引得一旁的御前护卫,频频侧目。 “让他进来。”朝宁低声道。 “是。” 江湖海推开房门,“太傅大人,陛下宣您觐见。” 齐儒忙不迭的起了身,近乎是跑进了御书房。 “臣,参见陛下。” “太傅平身吧。” “陛下,楚家一门忠烈,为陛下夺回江山,立下汗马功劳!” “若是陛下不愿意见到他们,贬为平民也好,发配岭南也罢。” “臣求陛下顾惜往日情分,不要赶尽杀绝!” 齐儒并未起身,他保持俯首的姿势说完了这些话。 素日挺得笔直的脊背,已然佝偻着。年不过六十,却华发满头。 迟迟得不到帝王的回应,齐儒已经心如死灰。 “朕答应你。” “陛下啊……至少楚威阑是……”齐儒听到了朝宁的话,猛地抬起头,表情呆滞,傻傻的看着朝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二章 “陛下……” “朕说,朕答应你了,饶他们一命。” 齐儒一张脸上又是惊又是喜又是疑惑,最后化为了满脸的“我不信”,急切问道:“陛下,此话当真吗?” 话一出口,齐儒冷汗直冒,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他他……居然敢跟陛下如此说话?他咕嘟咽了口口水,不敢再看朝宁。 朝宁唇角微抽,他的话这么不可信吗?可当他看到齐儒那被包扎严实的脑袋,好吧,确实不可信。 “君无戏言。”朝宁回答。 震惊了!齐儒怎么都觉得朝宁不对劲,难道是想用迂回战术来对付他? 他可一点也不相信朝宁的话,于是他把心一横,头又重重的磕在地上,字字情真意切,“陛下!处置楚家于您而言,那是自断一臂,百害无一利!” “朕知道。”朝宁抬起手扶额,这老头刚撞完墙,现在又这样磕头,不怕脑震荡吗? 不!你不知道!齐儒悲痛的在心里呐喊。 不过,朝宁不等他再开口便道:“夜深了,太傅还是先回府养伤。” 此话一出,齐儒一阵错愕,陛下这是关心他的伤势?他登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臣的伤无碍,只是陛下需细细思量再做打算。” “朕知道了。” “是,那臣……”齐儒欲言又止,眸中情绪翻滚,却生生被他压了下来。“臣告退。” 是夜 江湖海早早就伺候朝宁安寝了。 “无聊啊。”朝宁躺在床上翘着个二郎腿,哼着不知名小曲。 “陛下,您可是有吩咐?”太监小福子听到声音,在门外低声问。 嗯?朝宁要是没记错的话,为他守夜的应该是江湖海才对,“江湖海呢?怎么守夜的不是他?” “陛下前日吩咐让江公公日日去诏狱,公公方才已经去了。”小福子恭敬道。 “哎呦我去!”朝宁惊呼,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胡乱穿上鞋,推开门就急匆匆的跑出去。 完了完了,怎么忘了这茬?昏君将楚家关进大牢里的时候,还让江湖海日日去严刑拷打让其签下认罪书,保全昏君自己的名声。 “陛下!”小福子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立马拿起一旁的披风就追了上去,“陛下!夜里寒凉您好歹穿件披风!” 朝宁此刻哪里管的上这些,他越跑越快。途中鞋子异常碍事,他就直接脱下丢在路边。 小福子在后头边追边捡陛下的鞋,“陛下,慢着些!您穿上鞋呀陛下!” 快点!再快点!楚威阑!我的保命符!你可不能有事啊! 与此同时,诏狱中的江湖海正端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品茗,“楚将军,咱家劝你还是早日签字画押,承认叛国罪名,也省了皮肉之苦。” 拉肢架上绑着的青年男子,身上没一块好地儿,鲜血染红他深邃的五官,但他眼中满是不屑,沙哑的嗓音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入狱至今已有三日,每日严刑逼供,想将他楚威阑屈打成招?绝不可能! “咱家当然知晓你是个骨头硬的。”江湖海走到他身前,伸出手使劲拍了拍他的脸颊,“不过,这诏狱的刑法,楚将军你可都受得住?来人,拿烙铁来!” “遵命。” 江湖海也不用旁人动手,他接过烙铁冲着楚威阑的面门而去。 “烙下留人!”朝宁吼出这惊天动地一声! 随即迅速跑到江湖海面前,一巴掌打掉了烙铁。 “陛……陛下!”江湖海被吓了一跳,忙不迭跪下,身体颤抖不已。在他身边的狱卒也随着他跪了一地。 这陛下近几个月阴晴不定,将楚家下狱,逼得官员辞官,桩桩件件的事都令人胆寒的紧。如今气势汹汹的过来诏狱,莫非陛下想亲自逼供不成? 他们不敢猜测朝宁的心思,只能匍匐在地上。 而朝宁早已经被他的“保命符”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看清楚威阑的一刻,朝宁心都凉了半截。 楚威阑身上血迹斑斑,通过裂开的囚服看得见裸露的皮肤伤口斑驳,整个人气若游丝。他看向朝宁的双眸,再无一丝对君王的尊敬,而是无穷无尽的恨意。 这眼神,似乎是要将眼前这个他曾经一心辅佐的君王撕碎一般。 朝宁被这眼神看得身体一僵,完了……楚威阑应该是彻底恨上昏君了。这“保命符”还靠得住吗? “解开他。”朝宁沉声道。无论如何,先救了再说。 陛下的话,无人敢质疑,就连江湖海也不敢,他立刻亲自去解开绑着楚威阑的绳子。 这点倒是省了朝宁找借口救楚威阑,反正他朝宁就是整个王朝的主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福子提着披风和鞋跑进来时,整个人喘的厉害,“陛下……陛下穿鞋,当心着凉……” 朝宁随意摆了摆手,“披风拿来。” 解开绳子的楚威阑脱离拉肢架,连站都站不稳,径直栽倒在地。朝宁迈步,一只手扶住他,另一只手抖开披风为他披上。 手指触碰到他的皮肤,朝宁心下一惊,这么烫?应该是发烧了。 该死的,受这么多伤,发烧事小,伤口发炎那可是要命的。 想到此,朝宁一把将楚威阑打横抱起,无视怀中人惊诧的眼神。他冷冷吩咐:“给朕备马车,还有,把太医都叫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诏狱。 “陛下!陛下穿鞋啊!”小福子跟在朝宁身后喊着。 但他的陛下充耳不闻,只顾着往前走。 回到宫中,整个太医院的太医早已经在紫宸殿外跪了一地。 “跪着干嘛?还不进来治病?”朝宁看见他们就来气,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跪在那。这一群人,发分不清个轻重缓急。 众太医直接无视了楚威阑,全部围在了浑身沾血的朝宁面前。 “老臣这便为陛下诊脉。” 院正正要为朝宁搭脉,后者却一脸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动作。 朝宁指着龙榻上的楚威阑,“瞎了吗?朕没事,身上都是他的血。他才是病人,还不过去治?” 院正一听,快步走到楚威阑身边,为他诊治。 咦?这人不是楚将军吗?陛下大半夜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竟然是为了诊治楚将军?楚将军一家不是通敌卖国已经下狱了吗?院正心里想着,手上动作却不慢。 “陛下,楚将军身上是些皮外伤,清洗后上药,休息三月便无碍。” “你,就你。”朝宁指着小福子,“去弄些水来给楚将军擦洗。” “是,陛下。”小福子受宠若惊,要知道,陛下一向是使唤江湖海的。如今让他去,一定是看中他了! 待小福子抱着水盆过来,院正从药箱中取出几瓶金疮药,止血散等药物,“先将他的衣服剪掉才可上药。” “奴才来剪。”小福子放下水盆,取了剪刀跪在龙榻边去剪楚威阑染血的囚服。 瞧着小福子在忙碌,朝宁忽然福至心灵,眼前不正是一个在“保命符”面前刷好感的机会吗?可不能错过。 “咳咳。”他清了清嗓,“那个谁,剪刀给朕,朕来。” “陛下万金之躯……”江湖海正欲阻止,被朝宁一个眼神吓到不敢吭声了。 “院正留下,其他人都退下。”朝宁手握剪刀,小心翼翼的将楚威阑身上的囚服剪下。 楚威阑身上愈发烫了,他整个人意识不清,但朝宁轻柔的动作却让他感受的无比清晰。 害他至此的陛下,居然在为他擦洗伤口?这一定是在做梦…… 朝宁配合院正将楚威阑身上的伤口一一处理。 “陛下,院正大人,退烧药煎好了。”药童低着头将药端进来。 “院正,你扶着他,朕来喂药。” “是。” 谁知,朝宁喂进去的第一口药,大半都顺着楚威阑的唇缝流出来了。他已经彻底昏迷,药都喂不进去。 药喂不进去,就只能物理降温了。 “你们都退下。”朝宁将药碗丢在一旁,“明日一早再去煎,楚将军醒了便让他喝。” “是,陛下。” 片刻,寝宫中只剩下朝宁与楚威阑两人。 朝宁让小福子换了干净的水,用布巾浸湿敷在楚威阑的额头上。 临近破晓,楚威阑身上的温度才渐渐降下来。 “陛下。”江湖海走进寝宫悄声唤醒朝宁,“就要到上朝的时辰看。您昨儿照顾楚将军一夜,身上的血迹都未清洗,可要沐浴?” “弄些热水来。”朝宁捏了捏发涨的太阳穴。 很快,宫人们便将浴桶倒满水退了出去。陛下沐浴是一贯不喜旁人在侧的。 褪下衣物没入浴桶的一刻,朝宁只觉得浑身放松。 “这昏君,一个大男人,皮肤保养的这么好做什么。”朝宁忍不住吐槽,手下的触感滑嫩细腻,真没男人味。 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这书中的皇帝,好像是个……哥儿?就是那种,能生孩子的男人。 朝宁觉得不可能会有这种生物的存在,于是他把一只手伸了下去,摸到了他男人的证明,“啊~自己吓自己。嗯?” 他男人的证明下面怎么还有朵小花?我去!是真的!这个昏君是个哥儿! 他如遭雷击般突然站起,无力的倚靠在浴桶边上,欲哭无泪。世界上这么会有这种事啊?他这么就能这么倒霉啊? 此时,楚威阑悠悠转醒,看到明黄色帐幔的一刻,眼里的迷茫悉数褪去。 这是陛下的寝宫,他昨晚,竟不是在做梦吗?陛下救了他,还替他处理伤口。 不,这一定有阴谋!陛下,是这世上最不可信之人,他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 滴答滴答的水流声格外清晰,楚威阑微微抬起头,却骤然瞳孔一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三章 在那宽大的屏风后,是陛下若隐若现的身影。 听到陛下跨出浴桶的声音,楚威阑直接闭上眼睛装睡。 朝宁擦干身体,赶忙穿上中衣中裤,在古代洗澡还是太冷了。 “江湖海,进来。” 江湖海领着一众宫人,为朝宁换上朝服,束好发冠。朝宁眼神一斜,对着昨晚那个机灵的小太监吩咐了几句让他照顾好楚威阑。 小福子应道:“奴才遵命。” 朝宁不着痕迹扫了江湖海一眼,这个老太监在原书中也不是什么好人,经常与不知名的人传递昏君的消息,最后他还出卖了昏君。将昏君的逃亡路线说了出去,昏君才被捉住的,必须得找个机会除了他。 随后,朝宁便坐上御辇去往立政殿。 他一路眉头紧皱,周围的宫人们纷纷低头放缓了呼吸,不敢出一丝差错。 然而,朝宁只是在想他不认得除齐太傅外的其他大臣,要是遇上什么情况,该怎么办? 哎?对了!有齐太傅在。而他,只要听太傅的,那就绝对错不了。 朝宁对治国这样的大事算得上一窍不通。 原书中那些可用之人,他大可以让齐太傅把关。等将这一波忠臣都提拔起来,那些个国事也肯定不用他操心了,他就可以摆脱人彘命运,彻底躺赢了。 他刚打定主意,御辇也停在立政殿外。他走入大殿,端坐在龙椅上。 原本朝宁以为的上朝都是讨论国家大事,结果这群老头都在吵楚家该怎么处置。 有几个官员十分激进,恨不能马上就把楚家人给砍死。 齐儒不甘示弱,以一人之力舌战群雄,愣是把这几个人骂的面红耳赤,朝宁看的目瞪口呆。 直至早朝时辰结束,这楚家之事也没个结果。 反倒是朝宁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他怒道:“还吵?这是朝堂还是卖菜的街市?” 帝王一怒,殿中立时噤声。 朝宁踏步走下,“退朝!齐太傅你随朕来。” 那几个官员尚不死心,还欲再说,朝宁却是加快步伐,头也不回的去了御书房。 齐儒则是快步跟上他。 到了御书房,朝宁摒退左右,甚至连江湖海也没留在房内。 站在书房外,江湖海眼中闪过一丝暗芒,陛下素日最是信任他,今日却让他也离开,当真是古怪。 “太傅对楚家之事有何看法?”朝宁略微压低声音。 齐儒直言,“老臣与楚老将军是一同入朝,他是绝不会做出通敌卖国之事。” 当然不会了,因为这都是昏君随意安的罪名,朝宁在心里吐槽。“朕知道楚老将军不会。” 那你还给人安罪名关起来?齐儒差点脱口而出这句质问的话,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些,“陛下,万望陛下能还他们清白。” “那是自然。”朝宁肯定道,“朕想问太傅,如今这朝中官员皆系楚家一事,太傅如何看?” 说到这,齐儒就来气,“这些人都是些无所作为,唯恐天下不乱的鼠辈!正事没做一件,成日里想着怎么害人。” “正事不做一件?”朝宁疑惑,不该啊,难道从这个时间点开始,黎朝的腐败就已经初露端倪了吗? 齐儒许是忍了太久了,说话跟倒豆子一般,将那些官员成日里不思进取,只知享乐,甚至小辈欺男霸女之事都说了个遍。 待齐儒说完,朝宁脸色已经黑如锅底。既然这样,倒是让他更坚定了心里的想法,“如今看来,这朝上之人,是该换换了。” 换人?陛下吃错药了吗?往日那些人讨好陛下,可一直都是被庇护的,哪曾想有今日?但是,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想到此,齐儒陡然跪下行大礼,“老臣愿助陛下,肃清朝堂!” 眼前这个老人,是昏君的老师,更是在风雨飘摇之际辅佐幼帝,安定局势的千古之臣。是朝宁现在唯一可信之人。他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一枚金牌。“朕将此金牌交于太傅,见此牌如见朕,上京禁卫军尽可随意差遣。” 齐儒颤抖着手,将金牌接过。朝宁握住齐儒的小臂,将人扶了起来,“将楚老将军接出来,除掉朝廷的蛀虫,就有劳太傅了。” “老臣绝不辜负陛下的信任!”陛下昨日说放过楚家时,齐儒是不信的。当金牌拿到手里时,他才有了些许真实感。有这金牌在手,无需任何理由,都能救一族之性命。 “想来,再有半年,就到了科举之时。”朝宁转身看向窗外,“太傅,朕有意让你做主考官,选人还需你多费心。” 相信有太傅在,书中那些虽出身寒门,却有才之人定不会被埋没。 “多谢陛下信任。” “太傅,若是需要帮忙,直接同朕开口就是。” 齐儒心念一动,提议道:“可否让大理寺少卿傅云来协助老臣?” 傅云这个人,朝宁记得在书中是某次科举的状元郎。此人有胆识谋略,屡破奇案。他本想在朝堂一展抱负,只是遇上了昏君。最后,他对昏君彻底失望,辞官回到了乡野。 这个节点,傅云还未离开朝堂。 若能留住此人,那定是极好的,“自然可以。” 陛下转变过于突然,事不宜迟,齐儒想立刻去办,“老臣便先退下了。” “去吧。” 紫宸殿内,在朝宁走后,楚威阑才佯装刚刚醒来。 “将军您醒了?”小福子扶着楚威阑坐起身,立刻出去端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陛下照顾您一整夜,上朝前还吩咐奴才,说让奴才煎药给您喝。” 楚威阑浑身充满了拒绝意味,陛下的药,他可不敢喝。“公公放下就是。” “将军可饿了?”小福子又从外头提进来一个食盒,“这是陛下吩咐厨房熬的粥,说等您醒来就让奴才给您端来。” 这粥,楚威阑也是不敢喝的。他对朝宁的信任,早已经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不必了。” 见楚威阑拒绝,小福子也不好多说,只道:“那奴才先出去,将军有事再喊奴才。” 小福子走后,这偌大的寝宫中,只剩楚威阑一人。身上隐隐传来的痛苦与紧绷之感,让他越发清晰的知晓这不是梦。 他掀开被子,身上只着一条亵裤,那狰狞的伤口都被悉心上了药。 陛下如今的想法,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到底又想做什么?陛下最重名声,莫非怕直接砍头保不住名声,想将他楚威阑救了,悄声无息的毒死在寝宫,再将其他楚家人赶尽杀绝吗? 楚威阑越想越觉得没错,可如果楚家倒下了,朝中无良将,还有谁能保卫黎朝? 他觉得他以往的舍生忘死都像一场笑话,他的信念在一夕之间化为飞灰,连痕迹都寻不到了。 …… 出了皇宫后,齐儒马不停蹄去见傅云。两人调集一千禁卫军,浩浩荡荡去了各官员的府邸。 见了他们齐儒也不多说,直接便是抄家封府邸,官员及其家眷全部下狱,听候陛下发落。 声势浩大,想让人不知道都不行。 关键是,上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竟也坐得住吗? 将一批官员下了狱,齐儒也收了手。他带着免死金牌领着禁卫军,十分高调的将楚家一家人接了出来。将其送到了原楚府,并去户部取回被查抄的财产。 一时间,上京中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齐儒下一刻会到哪家去。这些官员都是人精,明白了齐太傅敢如此动作,定是得了陛下的首肯。 难道这上京城,又要变天了? 有的官员心慌的很,进宫到朝宁面前卖惨。朝宁这才知道齐儒在宫外是如何行事的。素日里温和如太傅,也会如此雷厉风行,事情交给他办,还真是对了。他打发了那群官员,将手中的奏折扔到一边。 “楚将军可醒了?”朝宁喊来了小福子问话。 小福子如实回答,“禀陛下,将军醒了,只是一日未曾喝药,也……未进食。” 这样啊,朝宁对小福子附耳说了几句话。“你出宫一趟,替朕办这件事。” “是,奴才一定办好。” 傍晚,紫宸殿内漆黑一片,楚威阑已经枯坐了一整日。突然,殿门被大力敲响,“威阑。” 这个声音,楚威阑猛的站起身,他没听错吧,这分明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四章 “爷爷!”楚威阑震惊,随后飞快地将人拉进寝宫,关上门,“爷爷,您越狱了?还跑到这儿找我,您不要命了?”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楚雄一巴掌呼上楚威阑的后脑勺,“是陛下让我来接你的回家养伤的。” “啊?” “啊什么?把衣服穿上回家养伤。” 待他们离开,朝宁才回了紫宸殿。 江湖海为他宽衣后,便守在门外。 朝宁从床底暗格里掏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正是他写的自救计划书。 他动笔写下一些重要的事件,还有人名。这些人中不乏有已经辞官的人。 “要是能把他们请回来就好了。这昏君给我的什么天崩开局啊。”朝宁嘟囔着,“明天还是叫太傅过来商量一下吧。” 如今他的处境可算不上多好,书中齐太傅撞柱后,不治而亡。在那之后,黎朝彻底走上灭亡之路。 现在他身边能用的人,掰着手指头都数得清。辞官的那几位大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有他们在,一定不会走向书中的结局。 收好了盒子,朝宁躺到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次日早朝,大臣们一见齐儒便打招呼,恭维之言说了一箩筐。 楚雄走进大殿时,众大臣互相看了看,都沉默了。 “楚老将军。”齐儒对楚雄微微点头。 “太傅大人。”楚雄一抱拳。 今日朝堂安静的很,连带着朝宁的心情也好了一些,把昨天那些老头处理了,果然清净多了。 “陛下,昨日关押的官员,不乏有贪污受贿,欺男霸女之恶行。大理寺有证据,如何处置,请陛下定夺。”齐儒道。 “哦?”朝宁状似思考,实则脑中一片空白。“太傅觉得该如何处置?” 完美!没错!就是这样,把问题抛回去! “臣以为,律法处置。”齐儒毫不留情,“按贪污数额定罪,其他恶行参与者定罪,未参与者流放。” “就按太傅说的办。”朝宁一锤定音。 散了早朝,齐儒被请进御书房。 朝宁也不说多的,直接便道:“太傅,辞官的几位大人,太傅可有法子让他们回来?” 辞官的那几人,陛下怎么突然想起来他们了?不会是突然想起他们辞官时闹的并不好看,觉得被打了脸,然后把那些人骗回来杀干净吧?齐儒脑中的警报顿时拉响了。 不过那些人,齐儒想起就觉得可惜。他们都是认真做事的,朝堂上如今有不少空缺,他们能回来自是最好的。只是陛下从前的所作所为,唉,“陛下当真想让他们回来?” “那些大人都是朝廷的栋梁,是朕伤了他们的心,朕想挽回自己的错误。”朝宁声情并茂,末了,还擦了擦眼角硬挤出来的泪。 齐儒如实道:“陛下从前所为,想来他们中也无人愿意回来。” 不是吧,朝宁鞠了一把辛酸的泪。没有那些官,让他治理国家,和亡国有啥区别?直接把他削成人彘得了。 “不过,那些辞官之人中,有不少是老臣臣的旧相识,老臣可先修书一封,告知他们朝中现状。若他们愿意回来,还望陛下能善用他们。”齐儒这话,让半死不活的朝宁一下打起精神。 朝宁急忙点头,“朕定会重用他们。此事,就有劳太傅去办。” “老臣遵旨。”对朝宁的任命,齐儒还是很受用的。若是陛下不变回从前那样阴晴不定,行径荒唐,就更好了。 然而三个月过去了,齐儒修书数张,才终于收到回信。 几乎所有的人都推拒了齐儒,言语间多是,陛下独断专行,回到朝堂他们也起不到作用。 对这一切,朝宁都全然不知。 他坐在御书房,费力的将将请安折子都堆到一旁,“一天天的都是递请安,不能当面请吗?看了这么多折子,都是屁话多!” 想想,过了三个月了,齐儒那什么情况都没有。还有,也不知道楚威阑的伤好了没有。 朝宁不由得发起了呆,内有齐儒,外还需要靠楚家。楚老将军已经请命,回到边疆,继续镇守东南关。 楚雄的两个儿子也分别镇守在其他关隘,如今府中只女眷,和养伤的楚威阑。 “也不知道我送去的补品他吃了没有。”朝宁自言自语,“算了,他那么不信我,肯定不会吃。” “陛下,太傅大人求见。”江湖海推门进来禀报。 “请太傅进来。” “陛下。”齐儒拿着一沓信件,有些难以开口。 “太傅可有事找朕商量?” “确有一事。”齐儒眉宇间有些无奈,“那几位官员都……” “朕知道了。”朝宁懂齐儒的未尽之言,果然请回那些人不如他想象中的容易。昏君啊昏君,你到底都干了啥啊?他在心里哀嚎。 “陛下,解铃还须系铃人。”齐儒擦了把额头上的汗。他回忆起那些人辞官时,不仅怒骂陛下而且还摔了乌纱帽,十分不给陛下面子。但为今之计,也只能让陛下去请。 “朕也决定亲自去请。”朝宁倒没有昏君的架子,“三日后,朕便出发。” 为了不亡国,为了不被削成人棍!他拼了! 次日,一道口谕被小福子带去了楚府。 “什么?陛下要让威阑随他微服私访?”楚母惊恐,这陛下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可着她家楚威阑嚯嚯啊。 楚威阑面无表情,陛下又想做什么?跟着出去,难保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扫视了一圈,年迈的祖母,软弱的母亲,还有弟弟。不去的话便是抗旨,他死了不要紧,家人绝不能被他连累。“臣,谨遵口谕。” 小福子笑容满面,“陛下十分关心将军,这不,又让奴才送了些补品来。” “那多谢陛下了。”陛下送的,鬼才敢吃。 “那奴才就回宫复命了。” 三日后,朝宁让齐太傅全权处理朝中事务,行监国权。他则是以微服私访为由,由楚威阑随扈,带上小福子和几个侍卫浩浩荡荡出发。 …… 趁着夜色,江湖海离开皇宫前往一家酒肆。但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完全被黑暗笼罩住的人,正悄声无息的跟着他。 酒肆之后另有玄机,江湖海七拐八拐的走进一处院子。 “主公,陛下已经出宫了。”江湖海恭敬道。 “哦?”被称作主公的男子把玩着一只玉杯,“既然他已经出宫,那最好永远,都别再回来。” 主公是要刺杀陛下?江湖海一声都不敢吭,但……他一咬牙,“主公,还望主公赐奴才这个月的解药。” “朝宁那厮都不让你近身伺候了,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传过来。本大人安排的官员被那老匹夫拉下马的时候,你在朝宁那为何不拦他?你还有脸要解药?”主公面含怒色,眼神犀利的凝视着江湖海。 江湖海的身子微颤,衣服已被汗水浸湿,“陛下让太傅大人办事时,奴才也不知啊。” “让你在朝宁身边的目的,本大人看你是忘了。”主公轻敲桌子,三个黑衣人便出现了,“带他去刑堂。” 黑衣人立刻将江湖海带走,他连求饶的话都未说出口。 反观朝宁,他与楚威阑两个人同处一个空间,却相顾无言很是沉默。 “咳咳。”朝宁手抚上嘴唇,“将军的伤势,可好些了?” “谢陛下关心,伤都好了。”楚威阑一板一眼的回答。 “在外头,别叫我陛下,叫我公子就行。”朝宁纠正,“我就叫你阑兄。” “是,陛……公子。” 说完这话,楚威阑闭目养神,陛下近来改变良多,但对他造成的伤害,无法逆转。以至于,他并不想看见陛下,更不愿意和他共处一室。 唉,朝宁默默叹了口气,看来重新得回“保命符”的信任,不是简单的事啊。 把楚威阑带上,他也是有私心的。官员们分布分散,有的甚至在靠近边关之处。这一路上,他有的是时间好好表现,希望让这个“保命符”对他彻底放下仇恨。 马车正平稳行驶着,突然车身剧烈晃动起来。紧接着是一阵刀剑碰撞声和喊杀声。 楚威阑刷的一下睁开眼睛,提起一旁的佩剑,“公子待着别动。” 随后他迅速拔出剑,一掀开车帘,只见数个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手中利刃寒光闪烁。他飞身至马车顶上,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凭借高强的武艺,一时间黑衣人难以接近。 对方人数众多,渐渐形成合围之势,楚威阑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有人冲进了车内。 朝宁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他瞪大眼睛看向黑衣人,“我警告你,别过来,我手里的刀子可不长眼睛的!” 而在车顶被其余黑衣人,缠住楚威阑及暗卫,不让他们去回护朝宁。 千钧一发之际,车内的黑衣人飞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他的胸口被利刃刺破,抽搐了几下就断气了。 “我早说了。”朝宁的眼神不再温和,而是如淬了毒一般狠辣,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我的刀,不长眼睛。” 书外世界,朝宁的家族也并不是什么善茬,涉猎广泛,得罪的人也比比皆是。朝父从小教育他,只能相信自己的本事,所以即便他是家中幼子,从小也学许多防身亦或者是……杀人的本事。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看准机会,从侧面偷袭朝宁。 而朝宁连眼神都没给他,甩出手中的匕首,一击毙命。 见状,楚威阑心下一惊,就陛下那点三脚猫功夫,何时如此厉害了? 来不及多想,两人一起配合,加上几个侍卫,杀了大半黑衣人。 其他人见大势已去,纷纷逃窜。 “这是?”楚威阑似乎发现了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五章 “是什么?”朝宁从衣摆下撕了一块布,擦了擦手上沾的血。脏死了,要是在他的世界,一木仓下去,干净又利索。 楚威阑仔细辨认后,道:“是杀手阁的图腾。” “哦?”朝宁思索,原书的轨迹已经被他修改了,对这次刺杀他也毫无头绪。“影子。” “属下在。”侍卫中走出一人。 “传信回去,让随风去查。” “是。” 如影随风两个暗卫,是昏君的父皇培养的皇家暗卫,只听命于皇帝。 有他们两个听话的属下,是朝宁穿书而来最大的安慰了。“我们还是需要尽快离开此处,找个地方安置。” “是。”楚威阑安抚了焦躁的马儿,扶着朝宁上了车。 许是方才累着了,朝宁靠在车窗边闭眼假寐。楚威阑带着打量的目光看着他,陛下幼时觉得辛苦,不肯学武。可见他刚刚的身手,招式很辣,直逼要害,不像一个从未习武之人。 别看我,看我干啥,被我帅到了?别看了我要破功了!朝宁感受到炽烈的视线,内心呐喊着。 不过很快就到了客栈,楚威阑率先下车。朝宁这才睁开眼睛,跟着下了车。 “客官,小店真的只剩下三间房了。”小二为难的看向朝宁一行人。 这些人足有七八个,其中一位容貌出众,身材纤细的白衣公子,一看就是这群人的主子。身为主子,定不会和下人住在一起的。 今天确实太晚了,朝宁自然不愿意折腾换地方,“小二,这三间房我们都要了。我和阑兄一间,你们几人分那两间。麻烦小二多拿几套被褥。” 说完,他还从袖中拿出一小块银子给了小二。 小二笑眯眯的接过,拿出三把钥匙,“好嘞,客官,二楼请。” 与朝宁再次共处一室,楚威阑自觉的拿上被褥在一旁打地铺。 朝宁心知他不愿意搭理自己,索性不言不语,蒙着头睡觉。 他睡的很快,楚威阑却睡不着。陛下今日的一切都太古怪了,先是亲手杀刺客,而后又和蔼的同店小二搭话。身为九五之尊,还与他共享一间房? 陛下的金贵,在为他打天下时,楚威阑就体会到了。那般艰难的条件下都苛求精致生活的陛下,如今倒是不同了。想着想着,楚威阑倒也睡了。 次日一早,一行人接着赶路。 前工部尚书冯大人,在朝为官时,做出了几个工事。尤其是一处水坝,解决了当地洪涝,被百姓们夸赞。他们此去就是冯大人的老家,儋州。 一连几日,都风平浪静,好似刚离开那天的刺杀都只是错觉。 “还有多久才能到儋州?”朝宁苦着一张脸,这一路颠簸的,他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了。 呵,这才几天就受不住了?果然陛下还是那个陛下,一点都没变。不过楚威阑还是回答,“回公子,穿过五功山就到儋州了,需要一天。” “一天……”朝宁想念他家停机坪上那架私人飞机了。 他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这是,到五功山了?” “是呀,公子。”小福子的声音从外传来。 马车突然停下,朝宁转头,“阑兄啊,看来我们又遇到麻烦了。” “什么?”楚威阑凝眉,眸中闪过不解。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一粗犷的声音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朝宁与楚威阑对视一眼,“出去看看。” 而后,朝宁先一步出去,围着他们马车的是一群粗布麻衣打扮的汉子。他们手持菜刀,铁锹等物,很显然不是真正的山匪。 也许他们是附近的村民,一时间,朝宁心里也有了底,“各位这是做什么?” “要从这过去,必须要留下钱!”为首的粗犷男人道。 朝宁反问,“你们是哪方人士?不怕我们离开后报官吗?” “我们只要钱,给钱就放了你们!再者,儋州的官也根本不会管你们的事!”男人眼中没有任何惧色。 儋州的官员只顾着自己享乐,让他们上缴每年收成的七成,他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拦路收过路费的。以往的人怕惹事,也都给了。 这娇嫩的公子还是头一个出来,跟他们对峙的。 原来是儋州的人,儋州是粮食生产的盛地。这个季节早就收成,他们跑到这么远来拦路收过路费,要么是人坏,要么就是……朝宁心里有了另一个猜测,儋州怕是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小福子,给钱。”朝宁想知道的,怕是得到了儋州才能知道了。 他们顺利进入了武功山,楚威阑眸中闪过一丝暗光,“公子,您大可以将他们都杀了。” “杀他们做什么?我又不是暴君。”朝宁无奈扶额。 你不是吗?楚威阑回忆起他所经历的,猜忌,入狱,险些死了。他心里始终有无法言喻的伤痛。 不等他多想,朝宁又开口,“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儋州农户。据我所知,儋州农产丰富,他们不该缺钱。可都走到武功山拦路,言语间提到儋州的官不会管我们。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公子想如何做?”楚威阑对行军打仗颇有心得,对其他的一窍不通。 朝宁略微思索,“先不要暴露身份,待明确情况后,再做打算。” “是。”楚威阑应道。 这一路都有不同的人拦路,甚至还有妇女孩童跪在马车前,不给钱势必不让通过。 直到进入儋州,这情况才消失不见。 不过原本富硕的儋州,如今的样子倒是让朝宁始料未及。 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匆匆。有人的怀中抱着包袱,小心翼翼的赶路却在下一个路口被当街殴打,包袱也被抢走。 路过的巡视官兵,也对此视而不见。 朝宁眉头微蹙,“影子,去打听打听。” “是。” 不多时,如影便回来了。“公子,据此地百姓所说,儋州的赋税极重,每年收成的七成都要上缴给儋州州牧。是以,百姓吃不起饭,便有了拦路要钱,甚至当街强抢之流出现。” 这些事原书中并没有提及,朝宁脸色阴沉如乌云一般,竟让人无端觉得周身气氛压抑。齐太傅说过,每个州上缴的粮食,也只有三成,由州牧负责收取。说到底,每户农家也只需上缴两三成即可。 儋州州牧却背着朝廷,私下里要这么多粮食,是想做什么?朝宁并不笨,相反他足够聪明,而且他对此也能猜测一二。 无论是囤粮高价出售,还是密谋某些事情,对朝宁来说都不是好事。 他早就知道黎朝最后会亡国,只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么早就已经开始了。他穿书而来的很突然,不想走上原书中的结局。 看来得加快步伐,将那些做实事的官员尽快请回来。肃清朝堂,整顿吏治才是。 “先去找到冯大人再说。”朝宁道。 “遵命。” 冯大人冯泰回到老家后,就一直在自家村落里生活。 “爹,家里没有粮食了。”冯振眼中有化不开的忧愁。 冯泰长叹一声,若是他还在京城,食君之禄,也断不会过这般日子。但只要他一想起,陛下一意孤行,专才独断,他便怎么都待不下去。 儋州如今的情况,想必早已经被有心之人压下,陛下断然不知。不过就算知道,依照陛下的性子,也不会管。“振儿,为父带你去挖些野菜来,让你娘别去了。她身子不好,在家休息就是。” “是,爹。” 父子两人背上背篓,拿上铁锹准备离开院子。 “哟,这不是冯大人和冯少爷吗?”一华服公子哥拦住他们。 “李公子,你有何事?”冯泰警惕的看着他。 他回乡之后,村民淳朴倒也过的自在。只是那些个达官显贵,不免还是要过来踩他一脚。这位李公子也是其中之一。 “这不是有事相求于冯少爷。”李公子笑着凑近,一只手搭在冯振身上,“乡试冯少爷可是中了解元,明年二月便是会试,本公子学问有不懂之处,可要来讨教一二。” “好说。”冯振没有拒绝,“那便请李公子” 等等,待我与父亲办事回来再讨论也不迟。” 李公子嗤笑一声,“冯振,你以为本公子真要和你讨教?你爹一个被陛下厌弃的人,你凭什么能入陛下的眼?难保陛下不会因为你爹,也不用你。如此,你倒不如,考完便写上本公子的名字如何?” “你!”冯振气的双眼通红。 “滚!”冯泰怒道,“我即便被陛下记恨,但历来科举都是公平公正的,也轮不上你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之人来充掌柜!” “本公子不是来征求你们意见的。”李公子眼中闪过狠辣之色。想起父亲的叮嘱,这冯振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能替他考,那他必定能入朝。将来封侯拜相,也不话下。“来人,把冯大人和夫人请到府中住几日,什么时候冯少爷愿意与本公子探讨,什么时候再让他们回家。” “不行!”冯振冲到母亲的房前,“我母亲身子弱,你别难为她!我跟你走。” “带走。” “我已经答应你了,为何还要如此?”冯振被下人架到一旁。 “呵。”李公子当然要保证万无一失了。 就在这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块砖头砸上了李公子的额头。 “谁,是谁?谁敢砸本公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六章 朝宁保持着扔石头的姿势,扯了扯唇,“我砸的。” 李公子身边的下人捂着他流血的额头,骂道:“哪来的没长眼的蠢货,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朝宁一脸无所谓。 冯泰看清朝宁后,扑通一下跪下。陛下怎么来了?难道是因为他当时怒骂陛下,特意来寻仇来了?完了,那夫人可怎么办?没有了他,儿子能照顾好夫人吗?一时间,他的心思百转千回。 那李公子止住血,看了一眼朝宁,顿时移不开眼睛了。他见过美人无数,但像朝宁这样容貌绝美,气质出尘的还是头一次见。 “你这小美人儿,长相倒是不俗。要是愿意陪本公子一晚,本公子大可不计较你的所作所为。”李公子佯装大度,等这人到了自己床上,定要好好凌虐一番。 楚威阑真是佩服李公子的勇气,敢这样跟陛下说话的人,早就被砍死了。朝宁长的好看,比起男人的确像个小哥儿。可惜陛下确实是个男人,还是天子,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乱说话,这人竟然直接调戏。 这淫.邪.的目光,让朝宁生理不适,“影子,揍他!” “得令!”如影刹那间出现在李公子面前,一脚踢开他的下人,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敢觊觎我们公子,你也配!” “还敢用那种眼神看我们公子,我打死你!” 这一套下来,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直到如影再次回到朝宁身后,那些下人才反应过来,扛着自家公子骂骂咧咧的跑了。 冯振被放开便立马跑到冯泰面前,扶着他的胳膊,“爹,您怎了?快站起来。” “振儿,跪下。” “爹?” “跪下,拜见陛下。”冯泰对着朝宁弯下腰,头磕在地上。 陛下?冯振马上也跪了下来,心中忐忑不安。 “好久不见,冯大人。”朝宁温声道。 “陛下,草民辞官时对陛下多有得罪。陛下看在草民在朝时为国为民的贡献,只杀草民一个,放过草民的夫人和儿子。” 朝宁:……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起来,朕找你是为了其他事。” 见朝宁神色平和,不似以前张牙舞爪,冯太才战战兢兢起身。 “陛下,请。” “出门在外的,别喊陛下了。喊公子就好。”朝宁嘱咐。 “是。” 屋子简陋,但布置的很讲究,冯夫人在里屋,朝宁也就不进去了。 “都坐。”朝宁一开口,楚威阑先坐在一边。 他与朝宁一路同行,知道朝宁变了不少,自然敢坐。 父子俩见他如此,才敢坐下。 “不瞒你说,我来这,是特来请冯大人回京。” “什么?”冯泰觉得自己听错了。 “你先听我说。”朝宁娓娓道来朝中的情况,“现在朝中只有太傅几人,无人可用。我这才想来请冯大人回京,官复原职。” 冯泰想到从前的画面,陛下的肆意妄为,“公子,我已经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了。” 似乎是早料到冯泰有这样的反应,朝宁也不懊恼,“好,我不逼你。但请冯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改变儋州的境况。” 这话才是真让冯泰动容的,他曾经入仕为官,一腔抱负不就为了百姓能好吗?“草民自是愿意,只是怕帮不上忙。” “无妨,大人久居儋州,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增加赋税的吗?” 冯泰陷入了回忆,“大约是三年前,州牧宣布说陛下下了圣旨,各地提高赋税至七成。儋州农民只余下三成粮食,养不活家人便都纷纷拉帮结派,打劫外来人。外来人为了息事宁人,倒也都给了银子。” 其实这圣旨,冯泰也是怀疑的。他觉得有齐太傅在,不大可能会这样。 “是假传圣旨。”楚威阑笃定,一年前陛下虽然也作妖,但确实没有传过这道旨。 原书中那些笼统的信息,让朝宁一直认为他的处境确实还好。身在局中,才发现原来处处都是漏洞。“有人阳奉阴违,欺上瞒下了。” “公子打算如何做?” “那就有劳冯大人,扮作朝廷钦差在州牧府暂住些日子。我与阑兄夜探州牧府,影子带着人去查查粮仓。”朝宁下命令,“事不宜迟,明天一早就去。” “是。” 是夜,朝宁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体隐隐发热,也并不是发烧。一股独特的清淡花香自他身上弥散开,但他却没有察觉。 房顶上躺着的楚威阑,鼻尖微动,蓦然睁开了眼。这是……哥儿花期的香味?可在这院子中,没有哥儿啊。 “如影,你可有闻到何味道?”楚威阑疑惑问。 如影扒拉开身上的树叶,“没有,楚公子,您闻到何味道了?” “没有。”楚威阑垂眸。 如影又将树叶扒拉回来,接着睡觉。 朝宁坐了起来,感觉到身上的燥热越来越猛烈。“对了,随风说我每个月都会发热一次,只要吃药就能遏制。” 他从随身的小布袋里取出药丸,往嘴里塞了一个。很快他身上就轻松了不少,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而楚威阑还在空气中捕捉这股花香,却抓不住分毫。 次日,朝宁几人便换上了下人的衣物,跟在身着绫罗绸缎的冯泰身后,靠着钦差令牌,顺利进入州牧府。 州牧笑着接待他们,“今晚一定为大人好好的接风洗尘。”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如影带着一个侍卫去粮仓所在之地,朝宁与楚威阑则趁机闲逛,摸清了整个州牧府的格局。 这州牧府的奢华程度,堪比陛下行宫。一想到这些都是民脂民膏,楚威阑眼中的寒芒越甚。 晚间接风宴上,有各种香味,酒香夹杂在一起。尤其是献舞的几位女子,那身上的香味直冲天灵盖。 这味道让朝宁头昏脑涨,他对楚威阑轻声道:“我们先离开这。” “好。”楚威阑也不喜欢这杂七杂八的味道,远没有昨夜的那股花香迷人。 不得不说,冯泰虽然辞官三年,但这社交手腕却丝毫不逊色。有他在前方应酬,两人悄声无息的离开宴会大厅。 离开大厅直奔州牧的居所,依据过往经验,重要的东西一定就藏在州牧的书房。 朝宁指了指左边,“我去这边,你去另一边的偏僻之处看看。” “嗯。”楚威阑转身便走。 走出十几步,他却忽然回头,跟在朝宁身后。 只见朝宁一个蓄力,借势攀上院墙,翻进了院子。 陛下以前根本没有这么好的身手,楚威阑心中疑虑更甚。陛下五岁时宣王发动宫变,他带着陛下一路逃到东南关。此后十年,陛下是同他一起长大的。直至陛下十五岁登基后,他们才分开。在位七年间,陛下做出的事情件件让人气愤,近日却改变颇多。 他不信一个人的变化能如此之大,是什么让陛下变了,还是眼前人非彼时人? 许是那州牧心大,自己的院子里连个守门的小厮都没有。朝宁推门进入书房,翻找了片刻。 “什么东西都没有?”朝宁又去按墙壁,“肯定有密室。” 墙壁上也没有任何玄机,朝宁又去了内室,不知碰到了什么机关,那床榻竟移开,露出了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所谓富贵险中求,朝宁异常谨慎的通过。 这里是一间全封闭的密室,整个室内空旷,只有中央摆着一个箱子。朝宁打开箱子,里头是一封封书信。他直接拆了一封,越看越让他心惊。 这来往的信,都是与邻国南诏的。不仅写了倒卖粮食的数量,价格也只比市面上高出两倍。 又不是战事频发之际,南诏囤粮做什么?朝宁将信封拆开,将信都塞到衣袖中,又放回信封,离开了密室。 朝宁出来后,将一切恢复原状,离开了房间。楚威阑旋身离开,去往偏僻之处查看。 待朝宁回到州牧安排的住处,院中只有冯振在。 “公子,您回来了。”冯振往他身后看了看,“楚公子尚未回来。” “冯振,儋州百姓的情况不好,州牧不管也就罢了。其他的官也不管吗?” “儋州太守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施粥。”冯振回答,想到什么索性一股脑都说了,“州牧一直打压太守,几次都将太守备好的吃食都抬走了。” 太守?朝宁努力回忆原书的内容,好像这个儋州太守是个为民的好官,国破后为了百姓能活着,他带着百姓们归顺了新国。“我知道了。” 不多时,楚威阑也回来了。 “公子,我在一处荒废的院子里,发现了直通运河的密道。”楚威阑面上严肃,“我到了那,还有南诏国人在码头,运走了一批粮食。” “我记得,这里离楚大将军镇守的玉龙关不远。”朝宁手指轻敲桌面,眉头微皱,“从这里到南诏还有一段距离,你飞鸽传书给他,让他趁夜行动,务必拦下南诏商船。” “好。”楚威阑提笔写下一行字,随即走到院中,召唤信鸽。 过了片刻,如影也回来了,“公子,有南诏人到粮仓,运走了一批粮食。” “影子,带上令牌,把这些东西交给儋州太守。”朝宁从袖子中抽出一张信件,“看到这些,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公子。” 再观冯泰,与州牧你来我往的喝着酒。 一小厮快步跑了进来,在州牧耳畔耳语几句。 “此话当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七章 “没错,老爷。” 州牧的眼神清明了几分,“成,你去回话,就说今日来了贵客,后日再去见他。” “是。” “州牧大人,可是有旧友相约?”冯泰问。 州牧却摇了摇头,“是个生意上的朋友,大人也知道,哪个官不自己做点生意?” 这老东西,官商勾结都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冯泰心里唾弃,面上却不显,“也是。” “时辰不早了,大人一路奔波,早该歇息了。来人,送大人回院子。” 待冯泰回来,朝宁才与他密谈有关粮食之事。 “这个老东西,真不要脸!为了一己之私,居然敢如此做!陛下,你一定要为儋州百姓做主啊!”冯泰是真气愤了,直接喊出了陛下。 “小声些,我已经有了打算。”朝宁心里盘算着,明日太守定会带着信件来州牧府,除了这个蛀虫。 只是朝宁没想到,第二日那州牧就派人将他们的院子围的如铁桶一般。 “钦差大人。”州牧冷冷的看向冯泰,“本大人竟不知,钦差大人是从前陛下眼前的红人。不过,大人不是辞官了?怎的又成了钦差?” “舅舅,就是他,是他让人打的我。”李公子指着朝宁。 “是你打本大人的外甥?”州牧鼻孔朝天,“你们这几个人伪装钦差,就是欺君之罪。那个,那个小哥儿,过来给本大人的外甥当个小妾。至于其他人,除了那个冯振,都废了!” “真是……”朝宁脸上浮现了一层薄怒,原本他谨小慎微,不敢让人发现他哥儿的身份,结果这舅甥两个,一直踩他的痛处。“太让人讨厌了。” 他话音刚落,小福子就冲到州牧面前,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反正被戳穿了,小福子啥也不怕。“我家主子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你敢出言侮辱,你才是哥儿!你全家都是哥儿!下辈子也托生成个畜生玩意,当下酒菜都便宜了你!” 刚一骂完,他迅速退到朝宁身前,双手叉腰,一脸怒容。 朝宁愣在原地,他从来没想过温吞的小福子居然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这时一家丁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老爷,太守大人带兵来了!” “太守?他疯了?”州牧惊讶,“你们几个把他们看好了,本大人这就出去会会太守。”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太守带着官兵,身边站着如影,“把他们都抓起来,押解入京,听候陛下发落。” “等等,你凭什么抓本大人?你疯了不成?” “你假传圣旨,中饱私囊,本官有信件为证。有什么话,到了陛下面前去说吧。”太守铁面无私,直接将人带了下去,查抄府邸。如影则是回到朝宁身边。 “臣,儋州太守刘竟,拜见陛下。”刘竟对着朝宁跪了下去,他身后的人也跪了一地。 “免礼。”朝宁回过神,“儋州州牧所收的粮食,太守命人都分发到百姓手里。往后,只需正常缴纳赋税即可。” “是,陛下。” “朕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儋州之事就交由你来全权处理,做的好,朕重重有赏。” “陛下放心交给臣,臣必不让陛下失望。” “好。” 话虽如此,朝宁也没真的离开儋州。 至于那要与儋州州牧相见的商人,得知他落网后匆匆逃走,不见踪迹了。 …… “公子,父亲传信说那一批粮食已经截下。敢问该如何处置?”楚威阑手持一个纸条,递给了朝宁。 朝宁想了想,“儋州粮仓的粮食足够还给百姓们。这些粮食,应当是州牧自己的。不如就充做粮饷。” “什么?”楚威阑不可置信,三大关隘常年缺粮食,以往去户部是如何也要不下来的。这批粮食数目不小,陛下竟要将他们充做粮饷。 “嗯,就充做粮饷。给你三日时间,快马加鞭去告诉楚大将军,将粮食分成三份,其余两份送去其他关隘。” “陛下说真的?”楚威阑再次确认。 “真的真的,君无戏言。” “陛下从前也是……”楚威阑破罐子破摔,“从前也是……言而无信。” 朝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从腰间抽出一块镶了龙纹的碧绿色玉佩,扔给楚威阑,“这个给你,这可是皇帝才能用的。朕要是真反悔了,你拿着他去大街上说,陛下是个言而无信的伪君子。让天下人一口一个唾沫的淹死朕吧。” 见他不收,朝宁无奈道:“朕是要面子的,到时候堵不住悠悠之口,还是朕丢脸。” 你是丢脸,我丢的可是命!楚威阑把这话咽了下去,他接过玉佩,“臣定尽快回来。” 说罢,他转身飞快的跑了,生怕慢一秒朝宁就反悔。 “小福子,朕看起来像说话不算数的吗?” “不像,陛下看起来可信极了。”小福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笑话,他敢说不是吗? 玉龙关 将士们都义愤填膺,“这么多粮食,户部说没有,原来都被那些当官拿去卖给敌国了!” “就是,咱们舍生忘死,又有谁记得?” “俺们饭也吃不饱,还在守着玉龙关。他们居然干出这种事!” 副将见状,无奈叹了口气,“将军,将士们都在议论粮食的事。” “关内无事可做了吗?”楚青山虎目一瞪,气势逼人。 “可是将军,咱们玉龙关确实缺少粮草,户部又迟迟不批。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 “唉。”说到这,楚青山脸上也有了愁容。如今家中只有威阑在京,这要粮饷也落到他头上。威阑与陛下之间怕是有了龃龉,可关内粮草告急,他也不得不为将士们打算。 一名士兵面带喜色,“将军,少将军来了。” “威阑?他不是奉命随陛下微服私访?怎么会到玉龙关来?” “父亲!”楚威阑喊道。 “你不在陛下身边保护他,来玉龙关做什么?万一陛下遇到危险……” 他还未说完话,便被楚威阑打断,“父亲,担心陛下做什么?您和爷爷这些年都看走眼了,陛下藏拙藏的连你们都骗过去了。他功夫好的很。” “许是,私底下练过?”楚青山猜测。 许是换了个人……楚威阑不打算说这个,“父亲,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有何好消息?” “陛下已经决定,将交易的这批粮食,都充做军饷!” “都充做军饷啊。”楚青山瞳孔地震,“什么?都充做粮饷?陛下……陛下中邪了?” 前些日子还喊打喊杀的把他们都关进牢里,后来莫名其妙让齐太傅放了他们。再者,往年要军饷就像剥了陛下一层皮一样,怎么如今这么爽快? 楚威阑捏紧袖中的玉佩,“就当陛下的中邪了,快快盘点,平分了还要往东南关和镇北关送去。” “陛下真说这批粮食做粮饷了?”楚青山还是不相信。 “真说了,但陛下也许随时会变,还是尽快盘点。”楚威阑摊摊手,“免得夜长梦多。” 得知这个消息,将士们的情绪也平静了很多。一起搬着粮食盘点,运往其他关隘的粮食也很快上了路。 见这事已了,楚威阑马不停蹄的回到儋州。 “都办妥了?”朝宁关心道。 “一切都妥。”只要你不反悔就成!楚威阑想着。“这一路都在听百姓说陛下皇恩浩荡,不知陛下可有听说?” “是刘太守还粮食时告诉百姓们粮食能回来,多亏了我。”朝宁觉得这个刘太守是真会来事,想来要不了多久,他在儋州的事就能传开。到时候,请回几位大人肯定容易的多。 “原来如此。”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好消息。”朝宁卖关子。 楚威阑凝眉,“有何好消息?” “经儋州州牧一事,冯大人说他明白了许多。所以他愿意回朝中,再任工部尚书一职。”朝宁说的眉飞色舞,就像他在书外谈了一笔百亿生意一样。 “冯大人心里,一直有百姓。”楚威阑并不意外,冯泰走时就心不甘情不愿,大抵是想借此让陛下能醒醒,不要再做荒唐事。如今陛下的转变,他看在眼里,自然也愿意回去。 朝宁感叹,“是啊,明日便出发,去东南关。” “东南关?” “前国子监祭酒,如今在东南关边城定居。”朝宁道。 原书中,国子监祭酒辞官时与昏君闹的最是难看。以至于昏君一直记恨,就算最后快要亡国时,都不忘派人去羞辱国子监祭酒。 可见他走时,昏君有多震怒。 一想到这些,朝宁就牙疼。如果请回冯泰是a级任务,那请回国子监祭酒凌运峰就是ss级任务。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总要先见到本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表现出懊悔,痛不欲生,就应该没问题了。 至于原书中说这祭酒大人脾气又臭又硬,朝宁偏还不信,无论多难搞的甲方爸爸,他都能解决,一个老头他还不信搞不定了。更何况,凌运峰是朝宁的外公。 他再次感叹昏君的不做人,连自己外公都能气走。 可怜,最后凌运峰这个佝偻老人,竟然还愿意去为昏君收尸。 不过朝宁的母亲凌皇后是凌运峰唯一的女儿。凭借这层关系,也能稍稍让他有把握一点点。 次日,几位侍卫护送着冯泰一家前往上京。 朝宁身边只剩下楚威阑,如影与小福子三人。 “公子,你身边只留了影大人和奴才,能保护好您吗?”小福子忧心忡忡。 朝宁微笑,指着在马车外骑马的楚威阑,“喏,那不是还有楚将军在?” “楚将军……”小福子欲言又止,压低声音,“他毕竟曾经被您那样对待,说不定怀恨在心,又怎么会真心实意保护您。” 这话让朝宁脸上笑意淡了淡,也是,楚威阑这些日子看他的眼神不如初见时那么凌厉,但只要一天没得到对方的信任,这人就是个定时炸弹。 马车陡然停下打断了他的思绪,“又怎了?这一路怎么就没个消停时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八章 “多谢大人!为我们发放粮食!” “多谢大人为儋州百姓做主!” “俺家拿了些特产,给大人路上吃!” “还有俺家的!” …… 这些百姓从太守口中得知,帮他们讨回公道的,正是当今圣上,知道圣上今日要离开儋州,他们早早就守在此处等着。 太守大人说,绝不能暴露今上的身份,所以他们只能称呼大人。 小福子掀开车帘,“多谢各位的好意,只是公子此去路途遥远,怕是带不了这些东西。各位还是带回去为好。” 百姓们哪里肯听,将一些方便携带的吃食,都递给了赶马车的如影,不收还不成。 见如影太过为难,朝宁出声道:“收下吧。” “是。” “大人您一路顺风!” 走出一段距离后,朝宁悄悄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看到了站在儋州边界的百姓们。 他们眼里含着热泪,对着马车一一拜了下去。 朝宁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奇异之感,他做的事,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都会做的。只是这样一件事,就足以让百姓感激。 他们眼中的赤诚,让朝宁忍不住动容。这些纸片人,是有血有肉的存在。至少此时当下,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不真实感,突然就消失无踪了。 小福子将吃食一一归置好,“公子,这些东西您还是不要吃了,打尖住店时再点菜吃。” “什么话!”朝宁曲起一根手指,敲了小福子额头一下,“百姓吃得,我吃不得?” “您金尊玉贵的,哪能吃这些!” “嘿,我就要吃。”朝宁顺手从一个包袱里拿出一根小臂长的熏肉干啃了起来。意外发现味道还不错,“小福子,吃啊。” 他又抽出一根,“阑兄,你要不要吃?” “不了。” 朝宁翻了个白眼,啃了一小口,“没毒。” 楚威阑这才接过,装都不装了。因为他发现,朝宁早就把他的小心思看穿了。他本就是个耿直的人,在朝宁面前,他心里的想法无所遁形。 “影子,接着。” “好嘞,公子。” 这一路都有往儋州赶的百姓,他们都是走投无路,被迫背井离乡,如今总算可以回去了。 上京城中,儋州州牧一家被押解到京中,随之而来的还有前工部尚书冯泰一家人。 朝堂上,齐儒站在最首位。 “那儋州州牧,我认为应当将其押入大牢,听候陛上发落。诸位以为如何?” “如今是太傅大人监国,自然由太傅大人决定了。” “此言差矣,这儋州州牧可是一州之长,不好让太傅大人越俎代庖替陛下发落。” “太傅大人有何做不得主?”冯泰一身官袍,信步而来。 “冯大人?”一官员惊疑,“您不是辞官回乡了?” “承蒙圣恩浩荡,本官才能回到朝中。”冯泰回答,“陛下让我传一道口谕,说太傅大人监国,任何事太傅大人都可处理。包括,儋州州牧之事!” 众朝臣互相看看,眼中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太傅大人是陛下的老师,曾经被陛下厌弃,如今又得重用,真是风水轮流转。 “那便等候太傅大人处置。” 齐儒点头,“儋州州牧之事非同小可,先交由大理寺审问。傅大人,有劳了。” “下官现下便去。” “至于家眷,暂时关押大牢,待罪状落下再做处置。” 众官员附和称是。 经过几日,朝宁一行人到了南州。 原书中,这南州风景怡人,更是通商大州,颇为繁华。 光是街道两旁,摊位便摆满了,热闹非凡。 有卖精美首饰的,五彩斑斓的珠玉;有卖特色小吃的,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更令朝宁意外的是不少摊位的主人,竟是女子或者哥儿。 一位身着淡蓝色布裙的女子,正站在自家卖绣品的摊位前,笑着拿起一只精美的绣帕,向顾客热情地介绍着。她的绣工看起来是极好的,围在她身边的女子最多。 在她不远处,一个身形纤细的小哥儿跟着自家夫君一起,卖自家绘制的团扇,那扇面上的山水风景栩栩如生。 周围的人们来来往往,有讨价还价的,有谈笑风生的,整个大街完全就是清明上河图中的景象。 朝宁一行人坐着马车骑着马,反倒体会不到其中乐趣。 “下车下车,既然来了这南州,自然要下去走走。”朝宁玩心忽起,嚷嚷道。 楚威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对朝宁道:“公子,您别忘了您是要做什么去的。” “哎呀,凌大人又不会跑。着什么急?”朝宁提着衣摆蹦下马车,“再说了,我的好名声从儋州还没传出来,要是保持着从前的坏名声去见凌大人,他八成会闭门谢客。” 饶是楚威阑都被他这话说的一愣,好啊,名义上微服私访,却任由儋州太守传出他的好名声。原来都是在铺垫,陛下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公子真是,聪明过人。” “那是自然,你快下马,跟我逛逛。” “是。” 对小玩意朝宁没有兴趣,他唯独舍弃不掉一个吃字。才逛了一会,小福子手里已经放满了吃食。 楚威阑从他手中拿走几个,“公子,买这么多放着,只怕要发霉。” “放着?”朝宁刚吃完一个绿豆糕,拍了拍手,“这些东西,不出两天就吃光了。” “什么?”楚威阑与小福子对视一眼,陛下食量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看什么?那边有个戏楼,还能用饭,咱们走。”一转眼,朝宁已经飞快的跑过去了。 楚威阑有功夫在身,跑的不慢,可怜了小福子追上两人的时候气喘吁吁。 “这位爷,您留步。”掌柜的拦住朝宁,笑着道:“今儿小店客满了,您明儿请早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朝宁也没为难他,只是有些可惜。他啊,日后或许永远都离不了上京了,除非有个继承人。继承人,他这身体是个哥儿,难道要自己生吗?朝宁突然有些恶寒,对掌柜点头,“好,那以后有机会再来。” “这位公子可是难得来一次南州?”一俊俏的蓝衣少年从戏楼中走出来。 “少东家。”掌柜恭敬行礼。 “是,难得离京一次。”朝宁回答。 “在下谢清运,是这戏楼的少东家。公子不如到在下的包厢去?”谢清运笑意温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朝宁与这人只是陌生人,“成啊,掌柜的,你这包厢要多少银子?” “少东家的不对外开放,其余的都是二十两一日。” 朝宁勾了勾手指,小福子立马将钱袋子递了过去,他取出四十两,“喏,包厢钱,再看着上点吃食来。少东家,带路吧。” 有趣,谢清运收起折扇,“请。” 包厢不小,朝宁找了个位置坐下,“阑兄,小福子你们也坐。” “不了公子,小的在一旁候着。” “好。”朝宁也知道,给小福子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自己坐在一起,不难为他。 楚威阑是个武将,对戏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戏不感兴趣,“方才吃了那么多,公子你还能吃下?” “小看我?” “你不怕积食?” “不怕。” “噗~”谢清运轻笑一声,“两位是很要好的友人?” “额……”朝宁一下子卡壳,“算是。” “不是。”楚威阑否认,他怎么敢跟陛下称友人。 朝宁:……得 “在下还不曾知晓两位公子的名讳。” “我姓宁,他姓阑。”多的朝宁不说,那谢清运识趣的不问。 台上的好戏开场,大堂里都坐满了人,朝宁望着楼下若有所思。 原书中几次三番提到户部拨不出粮饷,再加上楚威阑对上次那批粮食的样子。朝宁想着,不如他也做些生意充盈国库? 做什么好呢?他一时天马行空的想着。 谢清运有意无意的偷看朝宁,长这么大,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小哥儿。不知有没有婚配,听他话里似乎是上京人,气质矜贵。家中一定是位高权重,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小哥儿。至于那个高大俊逸的阑公子,许是这小哥儿的兄长,不足为情敌。再者,他谢家富甲一方,无论什么贵族,他还是很有机会的。 打定主意,他便开始搭话,“宁公子,素日里可爱看戏?” “他从不看。”楚威阑答,他能感受到一些男人之间才能感受的东西。这个谢公子,是对陛下起了心思。只可惜再有钱,不是女子也不是哥儿,入不了陛下后宫。 “哦?瞧着宁公子倒是看得认真。”谢清运又把话题引到朝宁身上。 楚威阑抱臂,冷冷道:“没看,在发呆。” 陛下这段日子,经常如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宁公子素日最喜欢什么?” “杀人。”楚威阑想了想,认真回答。 谢清运:…… 此时,朝宁才从思绪中回神,觉察到包厢内气氛有些怪。 尤其是谢清运,他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谢清运顿时将楚威阑的话抛到了耳后,这样漂亮软糯的小哥儿,怎么喜欢杀人呢。 “可否问谢公子一件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九章 “宁公子问就是了,在下一定知无不言。” “谢公子家中是一直经商吗?” “我家祖上便经商,到在下这一代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代了。可称得上是富可敌国。”提起家族,谢清运说的有些飘飘然。 “那谢公子家真是家大业大了。” “无论是酒楼,布庄,还是客栈均有涉猎,我谢家商号的产业可是遍布各国。” “哦?”朝宁心里有了打算,“不知道有没有赌坊?” 谢清运微怔,“有是有,难不成宁公子对赌坊感兴趣?” “从没去过,倒想去玩玩。” “听完了戏,在下带你过去瞧瞧。”谢清运立刻道,能跟朝宁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朝宁点点头,“成,阑兄,待会你带着小福子找个客栈,咱们在南州待一段日子再走。” “公子,我们还有正事要做。”楚威阑提醒,陛下当自己是出来游山玩水的吗? “也不急在一时。”朝宁对楚威阑使了个眼色。 然而对方并没有懂,就睁着一双眼瞪他,终于,朝宁败下阵来。 他走到一旁,“跟我过来说话。” “公子要说什么?”楚威阑瓮声瓮气。 “我是有正事要做,要在南州待一段时日。待做成了,我再与你说。”朝宁神色认真,“在此之前,你别多问。” 楚威阑的神色冷了几分,“公子想做的事,我自然没有资格过问。” 他说完就往门外走去,“小福子,走。” “哎!”朝宁想去拦,但他走的太快,“这家伙。” 待离开戏楼,楚威阑突然停下脚步,他方才给陛下脸色看了,陛下好像没生气。 他越来越疑惑了,自从那日陛下到狱中救他后,陛下变化的不可谓不大。无论从小到大的习惯以及吃食,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武功路数,从前的陛下都是不会的。他虽然耿直,但也不是笨蛋,他与朝宁一同长大,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朝宁并不是从前那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就只有陛下本人知道了。 而朝宁在听完戏后,迫不及待跟着谢清运到了谢氏赌坊。 踏入赌坊,一股喧闹嘈杂之气扑面而来。谢清运不着痕迹的挡住靠近朝宁的人。 这里每个赌桌旁都围满了人,有人满脸通红地大喊着下注,有人则紧咬嘴唇,眼神紧张地盯着骰子盅。 有位衣着华丽的公子,满脸自信地坐在赌桌前,面前堆着小山般的银钱。他潇洒地一挥手,将一锭银子押在“大”上。 庄家猛地一掀骰子盅,竟是“小”,公子也毫不在意,“我家有的是钱,再来!” 另一张赌桌,一男子下手果决,仿佛知道那骰子大小一般,不多时便赢了不少。周围人纷纷投来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这儿都是猜大小?”如果只是这样,那朝宁的点子说不定真的能赚钱。 “是,赌坊都是这般赌的。”谢清运领着朝宁走向一个赌桌,“宁公子可要试试?” “好啊。” “那你是押大还是押小。” 朝宁放了一锭银子在“小”字上,“就小吧。” “我跟你。”谢清运也在“小”字上放了一个银元宝。 庄家大喊着:“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 “大,大,大。” “小,小,小。” “开!二二三,七,小,小的胜!”庄家道。 朝宁拿到了赢的钱,不欲再玩了。 “宁公子,可还要玩?”谢清运问。 “不了。”朝宁摇了摇头,“见好就收。” 在这赌坊中,朝宁似乎对什么都感兴趣,谢清运与他说了很多。 “我有一桩生意,不知道谢公子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做?”朝宁面上堆着笑意。 谢清运觉得新奇,这小哥儿居然想跟他谈生意,稀奇。“不知宁公子想做什么生意?” “牌。” 书外世界,朝宁的母亲闲来无事就会在家中组牌局,他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会一些。加上一些改动,他说的倒也通俗易懂,谢清运听着听着,眼睛一亮。“宁公子,你这是从哪得来的玩法?” “我母亲,她从前玩过,我记住了。”朝宁坦然道。 “这玩法,确实新奇,若能在赌坊也有这样的玩法,定能赚到更多的银钱。”谢清运也觉得可行,“宁公子要与我谈的就是这个生意?” “谢公子如果愿意与我合作,我会命人做出牌,并且告诉你该怎么赚钱。” “你想要什么?”谢清运不觉得朝宁无利可图。 朝宁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费力。“我要三成利。” 半晌,谢清运道:“这事,待我回去与父亲商量后再给你答复。” 宁公子可是他一见钟情的人,无论如何他都会尽全力在父亲面前争取的。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想好了明日午时戏楼见。我先回客栈了,谢公子就不用送了。” 说罢,朝宁先转身离开赌坊。 他出门后就去了一些铺子,定制了一副牌,麻将等等,他出钱爽快,那老板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做出来了。 做完这一切,朝宁便去寻找客栈。小福子心系自家主子,一直在门外等,看见朝宁在街上东看看西看看,他就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 “公子!您可回来了。” “阑兄呢?” “在客栈客房里。” “休息了?”朝宁想了想,“那我还是不去打扰了。” 此时谢府中,谢老爷一听这提议,当即就同意了。 “老爷,那小哥儿说的牌,莫非真有商机?”谢夫人疑惑。 谢老爷笑的高深莫测,“运儿已到了婚龄,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小哥儿,随他去吧。那牌赚钱有什么要紧的?让利又能让多少?让运儿随意就是。” 次日,朝宁带着楚威阑与影子一起去了戏楼。 “公子,这包袱里是?”影子拎了拎,轻的很。 朝宁故作神秘,“待会就知道了。” 掌柜的一见朝宁,就将他们请到了谢清运的包厢,他一早就等在这了。 “宁公子,我同你说个好消息。父亲他同意了。” “这可太好了。”朝宁手一勾,“影子,掏东西。” 昨日做好的牌与麻将摆在桌上,“我先讲一遍规则,然后我们四个人来玩。” 不知不自觉,就到了黄昏,四人的兴致都没有丝毫减少。 谢清运玩的不亦乐乎,“不如就先在一家赌坊中,试着推行?” “得先培养几个人玩这个牌,然后每凑够三人,由会玩的讲解规则。”朝宁想的很多,“计时制,比如一两银子可以玩一个时辰。而且还要开拓新的玩法,以防有其他的人效仿。效仿的人多了,就没得赚了。再往后,可给来玩的客官一些奖励。” 这宁公子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完全不像养在深闺的小哥儿,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他,谢清运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好。“光说不练假把式,在下带了契约来,若没问题,宁公子便签了。” 契约书并没有问题,朝宁落笔时却有些犹豫,他这名字写上,身份可就暴露了。他凑到楚威阑耳边,“阑兄,你来签。这赚了银子要并进国库的。” 楚威阑一听,原来这才是陛下的打算。 军方是最难向户部要钱的,归根结底还是国库吃紧,这笔钱入了国库是极好的,所以,楚威阑十分果断刷刷几笔签下名字。 “我过几天要离开南州,以后所赚的银子大可送到京城楚将军府上。”朝宁道。 这让楚威阑一惊,送到他们府上,不会有阴谋吧? 谢清运却眼神亮晶晶的,听说楚大将军家有二子,其中一个就是个哥儿,该不会宁公子就是那个小哥儿吧!谢清运既然知道了,那日后凡是楚家人到谢家商号任何一处消费,都给最大优待!他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这玉佩可在谢家商号任何钱庄取银子,若这生意做得起来,宁公子只要去钱庄取便可。” “也好。”朝宁收起玉佩。 “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这谢清运的执行能力丝毫不差,第二日就打了二十几副麻将和牌。 在赌坊二楼开起了牌室的布置,桌椅、牌具,他在门口挂了个颇具特色的招牌。大力宣传这赌坊新玩法,一时间都有不少人来问何时开始。 开业那日,许多人都去那二楼一探究竟。 二楼摆着一个个小方桌,每个方桌边都站着一个庄家,耐心地给所有人讲解玩法。 不一会儿,桌子上便坐满了人。了解了玩法后,大家玩得不亦乐乎,不少人都去续了时辰。 谢清运听朝宁的话,开了畅玩卡,让客官存银子,玩多长时间便扣多少银子。 甚至有不少夫人小姐和哥儿都来了,棋牌室的名气反倒更大了。 人多了地方便不够用了,这开业不过半月,就要开分店了。 照这势头下去,就算能分三成利润,也是笔不小的数目。然而朝宁的野心远不止如此。 这只不过是第一步罢了,他要赚的,可不止是黎朝人的钱。 “公子,都收拾好了。”楚威阑来唤朝宁,“该走了。” “走吧。”朝宁已经在南州停留了一月,百姓们渐渐也提起儋州,提起今上,他才放心出发。 他们出发后,约摸半个时辰,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马车后传来。 “宁公子!等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十章 “公子,是谢少东家。”楚威阑在外道。 朝宁掀开车帘,果然见谢清运骑马而来,快到马车边时,他开口问:“少东家,可有事?” “宁公子,你何故不辞而别?”谢清运额头略有薄汗,显然是着急追来的。 “我这人,最讨厌离别。”朝宁垂眸,讨厌任何一切形式的离别。 “是我唐突了。”谢清运缓步上前,“宁公子,在下不日便要进京赶考,家父已决定将谢家商号一并迁至上京。待去了上京,我们还能见面吗?” “当然。”朝宁灿然一笑,令天地都为之失色,“你算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朋友?楚威阑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已经尘封的记忆中,幼时的陛下对他也说过一样的话。但后来呢,他差点死在陛下手里?他心里明白,陛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陛下了,他不能用同等的眼光再去看待朝宁。但只要看到这张脸,就会想起楚家遭受的无妄之灾。 “嗯!宁公子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京城见!”谢清运愉快道。 “京城见。” 话落,谢清运目送朝宁的马车离去,心里暗暗发誓,定会考取功名,向楚将军府提亲。 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许久没有这么平和了。朝宁让影子快马加鞭,再过三月就是殿试了,他身为皇帝,可是要钦点前三甲的。 越靠近东南关,越是风沙阵阵,已经入秋天气更是寒凉。小福子用厚厚的牛皮纸封了马车,朝宁裹着被子才觉得好些。 楚威阑曾连年在东南关打仗,最是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如影内功深厚,自然也不惧冷。 东南关 一座宅院内,传来朗朗读书声。头发花白的老夫子,手抚胡须,满意的看着这群小孩子。此人正是前国子监祭酒凌运峰。 “停。”凌运峰叫停,“时辰到了,都回家去用完午饭再来。” “是,夫子。” 锵锵声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离凌运峰越来越近,“老楚,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突厥难得不来攻关,我来你这偷个闲儿。”楚雄放下手中的刀,“你可有听说一件事?” “哦?何事能让你特意来说?”东南关消息闭塞,也就只有军队里得到的消息才是最快的。能让楚雄亲自跑一趟,凌运峰也起了好奇心。 “儋州州牧被押解到京城了。”楚雄自顾自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据说是私自加重儋州赋税,害得百姓没有粮食吃,只能出去拦路问过往之人要过路费。他甚至将那粮食仅以高达两倍的价格卖给邻国。陛下微服私访知道此事,将他给绳之以法了。” “陛下?”这似乎是个很遥远的称呼了,远到让凌运峰有些恍惚。 楚雄点点头,“可不是,儋州的百姓都在传陛下圣恩。这一传十,十传百,自然传到了我耳里了。” “确实是陛下?不是旁的官员?”凌运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陛下不像会做这事的人。” “自然是陛下,自从那日太傅大人撞柱死谏后,陛下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将那些无用之臣处置了,还事事与太傅大人有商有量。”楚雄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冯泰回到朝中,官复原职了。据说是陛下亲自到儋州请回的。” 这些事跟话本子里描述的倒有些相似,凌运峰只当是玩笑了。“别开玩笑了,陛下怎会纡尊降贵去请人。” “也是,不过陛下确实变化很大,似是印证了空明大师圆寂时的预言。”楚雄若有所思。 “便是那个?国之危矣,天外人助,国亦安矣?”凌运峰也听过这个预言,但这种事,真真假假也分说不清。 “或许吧。”楚雄也有些不确定,“至少陛下变好些了。” “我不信。” “爱信不信。” 历经大半个月,朝宁一行人终于踏进东南关。 有几个孩童结伴,向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凌夫子今日要抽查课业,你记得如何了?” “别抽到我,我可只记了一半。” “若抽到你,只怕凌夫子要罚你抄书。” “不要,我可不想抄。” 凌夫子?八成就是凌运峰了。“阑兄,我们跟上去,看看凌夫子是不是凌大人。” “公子。”楚威阑有些纠结,“我想先去看看爷爷。” “啊!对了。”朝宁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楚雄也在东南关。这楚威阑肯定想先去见家人的,“上次分别你已经有数月没有和老将军见面了,你去就是。” “多谢公子。”楚威阑转身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公子,不必找客栈了,就去楚家军营帐休息。” “好。”朝宁也不推辞。 跟着几个孩童,很快到了一处宅院。这处宅院不大,院门未关,凌运峰中气十足的说着话。 他言辞犀利,在骂那几个学生。 一时间,朝宁倒有些不敢进去了。不知站了多久,有一学生发现了他,对他眨了眨眼睛。“夫子,外面有一个好漂亮的公子,可是来找您的?” 公子?凌运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妻子早亡,女儿也在宫变中死去,他亦没有其他亲戚,哪来的公子找他?他向院外望去,只一眼,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他此生,都不愿再见一眼的,当今圣上,朝宁。 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关门。” “夫子,那位公子……” “关门。” 宅门发出一声巨响,严严实实的关闭了。 “唉。”朝宁知道凌运峰这个人脾气不好,但真没想到他会给自己一个闭门羹。 “公子,不若明日再来?”小福子劝道。 朝宁不语,他可没打算离开。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等到凌运峰见他。 主子不走,如影和小福子自然不能走。 学生们下学,路过朝宁身边,“公子,您请回,夫子让我们告诉您,他不会见您。” “我知道。”朝宁摸了摸那学生的头。 “那您还要等?” “嗯。”朝宁应声。 一直到傍晚,朝宁都没有离开。楚威阑走到营帐外,空无一人。朝宁从小就在东南关待着,很熟悉这边,不至于迷路。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想到此,楚威阑就待不住了,骑上马就往凌宅而去。远远便见凌宅前的三道身影,他加快速度,到朝宁面前下马,“公子。” “你怎来了?”朝宁有些意外。 “夜深了,还是明日再来为好。”楚威阑答非所问。 “不了,我就在这里等,等凌大人愿意见我。” “东南关夜里寒冷,您怕是受不住。”楚威阑实话实说。 “我可以。” 话已至此,楚威阑也不再劝,站在他身后不做声了。 这东南关一到夜里,刮风是常有的事,哪怕朝宁已经穿了冬衣,还是抵抗不了寒意。 他忍不住双手抱臂,原地蹦跶起来。小福子也有学有样。 子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轰隆一声,朝宁暗道一声,不好,怕是要下雨。 不一会,倾盆大雨撒下,小福子连忙拿自己的衣服遮住朝宁。如影脱下披风,撑在朝宁头上,“公子,下雨了,不若先回营帐。这般淋雨对身子不好。” 这真是老天送来的苦肉计,跑什么?朝宁果断拒绝,“我不走。” “公子你身子哪里受得住?”小福子不赞同。 朝宁将他和如影推到一边,倔强的站在雨中。 那凌运峰透过凌宅门缝,看到外面落汤鸡一般的四人。怎么还不走?没看到都下雨了,这其他人也就罢了,楚老家伙的孙子怎么也这般不知轻重?若是陛下在他门口出个什么万一,他就是入了土都得被人诟病。 这朝宁还真是他的克星,在朝为官时就气他,如今这要见他,又在大雨里整这一出!存心看他日子过得太好,来给他添堵吗? 他心中也百味杂陈,那可是当今圣上,黎朝皇室唯一的幸存者,也是他的,外孙。 罢了,人老了,心也软了。 终于,宅门缓缓打开,凌运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圣上已经拥有太多,何苦如此执着见到我这个老头子?”凌运峰开口问。 此时朝宁眼前已经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他甩了甩脑袋,竟一头栽倒。幸而楚威阑眼疾手快,将他抱在怀中。 天空中轰隆一声,雨势越发大了,噼里啪啦的砸在朝宁身上,他已然失去知觉。 凌运峰眉头微皱,转身回屋拿了把伞出来,走到朝宁身边为他撑起。“把他抱进宅子。” “好。”楚威阑抱起朝宁,随后跟在凌运峰身后进了凌宅。 凌宅不大,却处处雅致,凌运峰将他们带到一处屋子,“这几间屋子没人住,你们随意。”说完他就离开了。 朝宁身上越来越热,“小福子,你去问问凌大人厨房在哪,去煮碗姜汤来。” “是。”小福子忙不迭去了。 “我去车上取公子换洗的衣物来。”如影说完也走了。 而楚威阑此刻难得有些尴尬,他想为朝宁将衣服脱了,又顾及陛下的身份。可穿着湿衣服,怕陛下真的要病了。他心一横,反正都是男人,再说了,他上次受伤还是朝宁给他剪的衣服照顾的他。现下是朝宁如此,他理应照顾。 随着衣服一层层剥落,映入眼帘的是朝宁洁白如美玉的身躯,白的晃眼。 不知为何,在他身上,楚威阑闻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花香。与他曾在冯泰家屋顶上闻过的如出一辙。 这时朝宁因为躯体暴露在空气中,打了个冷战,蜷缩起身子,背对着楚威阑。 “这是?”楚威阑心下一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十一章 陛下脖子后面的小红痣,这不是哥儿的孕痣吗? 楚威阑记得弟弟楚沐辰脖子后面有一模一样的孕痣。 陛下……陛下他竟是个哥儿吗? 难怪了,难怪陛下从小从来不让人贴身伺候穿衣,沐浴也从不让人在身边。 他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楚威阑心跳的很快,这个秘密,足以让朝宁连皇位都坐不稳。甚至,可能会直接被众大臣踢下皇位。 那他和全家人被朝宁冤枉,入狱,差点满门抄斩的仇,就可以报了。 冷风吹过,楚威阑清醒了几分。不,眼前之人不是那个朝宁,不是那个昏君。 自从他来到做的每件事,楚威阑都看在眼里,不过,拿捏住这个秘密便再也不怕陛下会将楚家怎么样了。 “冷。”朝宁呓语,楚威阑叹了口气,从旁边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 “热。”刚盖上的被子就被朝宁踢开,他身上的体温急剧攀升,周遭自他身上泛起的花香隐约带了些糜烂的味道。 这是花期?竟然在此刻进入了花期?楚威阑记得,有一种专门遏制花期的药物,应该被哥儿们贴身带着。 他从朝宁的衣物中将那装着药的布袋找了出来,取出一粒药喂给朝宁。 “楚公子,小的来了。”小福子敲了敲门。 楚威阑急忙将朝宁裹成一个春卷,“进来。” 他让朝宁靠在他身上,小福子则拿着勺子喂姜汤。谁知方才就是吃药都无比配合的朝宁,此刻连口都不张。无论小福子怎样,他就是不喝,偏偏小福子又不敢用力。 “算了,不喝便算了。”楚威阑运起内力,温暖着怀中的朝宁。 朝宁的脸色越发红了,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待他发发汗就会好了。” “那就好,公子可千万不要有事。”小福子担忧道。 如影将一包衣服拿来过来,“明日等公子醒了再换衣服。” “你们两个都去歇息。”楚威阑眼中带着一抹深沉,“今日我守着公子。” “楚公子还需注意些分寸。”如影指着他抱着朝宁的两只手,“不然公子醒了,有你好看。” “我心中有数。”楚威阑知道了朝宁最大的秘密,才不怕朝宁,大不了鱼死网破。 这一夜朝宁一直在说梦话,还尽是些他听不懂的。 “爸妈……” “带我回家。” “……” 刺目的阳光,和孩童稚嫩的读书声,扰醒了躺在床上的朝宁。他一睁眼,就见楚威阑用手支着头,在床榻边困觉。“阑兄。” “你醒了,可有不适?”楚威阑问。 “没有,就是裹着太难受了,把我摊开。” “好。”楚威阑依言照做。 我去!我身上怎么没穿衣服?照顾人就照顾人脱什么衣服啊!不对,昨夜身上都是雨,脱了衣服也是应该的。那他看见他那个什么没有?朝宁心里乱的很,他和楚威阑的关系,如今还没有明显的改善。要是被他知道这个秘密,自己反而会陷入被动。 “你,你出去。”朝宁裹紧自己的小被子,一脸防范的看着楚威阑。 楚威阑抿唇走近,附耳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知陛下的所有,也包括您真实的身份。” 朝宁脸色一黑,“你想做什么?” “只要陛下不为难楚家,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被戳破,反之……”他没往下说,但他相信陛下会懂的。 毕竟这可不是从前那个昏君了。 “我什么时候为难你楚……”朝宁陡然想起刚穿来的时候,“都是一场误会,你先出去。” “好。”楚威阑离开屋子。 朝宁麻溜的将衣服穿好,他不怀疑楚威阑的话,这人是个君子,为人又耿直。从知道他是哥儿的秘密,不讨要好处,只求平安他就看出来了。 待他穿戴好衣物,走出来时,就见凌运峰在讲台之上提问学生。 答的好他不吝啬夸奖,答的不好他也会破口大骂。 这老头在原书中,就是这样一副性子。 “跟我爷爷倒是挺像的。”朝宁嘀咕。 然而学生下学后,凌运峰直接无视他,径直进了屋子。 嘤,都让他进宅子了,还不搭理他吗? 这几日,凌运峰只做自己的事,任由朝宁在他面前献殷勤。 眼看离殿试之日越来越近,饶是朝宁再胸有成竹都有些着急了。 清晨,凌运峰刚打开门,就被门外的朝宁堵了个正着。“凌大人,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你我之间,无话可说。”鉴于朝宁从前将他气的跳脚,如今他可不乐意听朝宁说话。 “就算是死刑犯,在上刑场前,都有和家人说话的机会。”朝宁站在凌运峰面前,“我知道自己犯了错,错并不会因为过去而消逝。我可以道歉,却并不意味着可以被原谅。但您真就要一棒子打死我吗?” “让开。”凌运峰推开朝宁,大步向前走。 朝宁心里难掩挫败,这些日子他道歉,伏低做小,端茶倒水,虽然凌运峰看的眼神古怪,而且当他的面把茶水倒了。但他还是把能想到的都做了。 要这是在书外世界,他高低去拍卖拍些珍宝字画,或者办个道歉派对,只是现在他能做的实在不多。 “过来。”凌运峰去而复返,对朝宁撂下两个字。 “来了!”朝宁立刻满血复活,跟在他身后。 凌运峰放下手中的书,“有什么话就说。” 扑通一声,朝宁跪了下来,凌运峰看着他,不动声色。 朝宁心里暗叹一声,昏君啊昏君,都是你我才这样的。“凌大人,我知错了。您一心盼望我能成为一个贤德的君王,希望我能真正为国为民考虑。但我的所做所为,我辜负了您的期望。但,我现在改了,我真的改了。儋州之事我亲自去解决了,您要看到我改变。” “老夫知你在儋州所做之事。”凌运峰一直期望朝宁真正懂事的一天,他想起预言,莫非真是天外之人到来,拯救岌岌可危的王朝吗?那他的外孙又去了何处?罢了,无论是与不是天外之人到来,如今朝宁也是圣上,在做为民之事。他也愿相帮,随后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但,不够。老夫可以随你回去,若你所说所行不一,你我日后再不必相见。” “真的?”朝宁抬头轻声问。 “假的!起来,堂堂皇帝跪下成何体统。”凌运峰将他拽起来,推到门外。 “你答应回去了?”朝宁扒着门框不松手。 “是。”凌运峰瞪他一眼。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朝宁这才欢欢喜喜的走了。 离开东南关,凌运峰最牵挂的,还是那群学生。 “夫子,你若去了京城,便不会再教我们读书了吗?” “夫子你走了,私塾如何办的下去?” 学生们都舍不得凌运峰,夫子虽然凶巴巴的,但是教的功课确是极好的。 他们舍不得,凌运峰亦是,他教了一辈子的学生,也从没有像今日一般不舍。“我有位学生,如今也在东南关,日后他会接手私塾。” “夫子,我们还能再见到您吗?”一个学生眼含泪花。 “哭什么!夫子要去的可是京城!我们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到京城去见夫子。”另一个学生道。 还没等凌运峰说话,孩子们叽叽喳喳的保证说一定要考功名,到京城,去见凌夫子! “好,那老夫就在京城等着你们。” 临走时,楚老将军也来相送,此次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见。朝宁特地让楚家爷孙两人单独叙话。 朝宁眺望远方,如今这时候回去刚好赶上殿试,至于其他的大人。他看向凌运峰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微妙,有这么个活招牌,他就是再去请人也会容易许多。 这趟出来收获不小,请回了两位举足轻重的大臣,儋州州牧落网,谢家牌室三分利归入国库。 另外,据随风传信,在他离宫当日江湖海出了宫,几日都没回宫。他跟着江湖海到了一处酒肆,却不敢打草惊蛇,第二日酒肆关门歇业,他也无从查起了。 这个江湖海不算什么,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原书中也并没有提及。 难道穿书也会带来蝴蝶效应吗?朝宁百思不得其解。他这副沉思的样子,落到凌运峰眼里那就是没憋啥好屁。 下一秒朝宁就被弹了个脑瓜崩,凌运峰浓眉微蹙,“你又在憋什么坏招?” “冤枉啊,外公。”朝宁摸了摸额头,“只是在想一些事。” “何事?” 原书中凌运峰与昏君虽然闹的很难看,但他毕竟是昏君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国破之时,昏君出逃,江湖海告密。他被削成人彘,抛弃街头任人唾骂,不久离世之后,只有这位名义上的外公千里迢迢赶到上京。他不惧新国威势,亲自为昏君收尸。 这书中如今能让朝宁完全信任的,除却齐太傅,楚家人,也只有凌运峰了。他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将江湖海之事说了出来。 “待回了京城,你将那江湖海放到老夫身边伺候。”凌运峰觉得这似乎是一个大阴谋,“老夫倒要看看,能否借机引出他背后之人。” “不行,江湖海这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朝宁可不能让一个六旬老人去承担风险,“不让他近身伺候就是了。” “你啊,还是太嫩了。”凌运峰恨铁不成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您可是我外公,怎能让您身处危险之中?”朝宁态度坚决。 “行了,此事就如此办。”凌运峰一摆手,不欲再说。 见朝宁还想开口,他慢悠悠道:“你再多说一个字,老夫马上卷铺盖回去东南关。” 朝宁只能闭嘴,气鼓鼓的往嘴里塞了一个糕点。 不日,就到了江州。这并不是他们来时的路,却是凌运峰说的回京稍近些的路。 在马车上待了几日,朝宁觉得身体都僵硬了,到江州地界,他就迫不及待的下车伸了伸懒腰。 “咦?阑兄,那个人……跟你长得好像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十二章 “什么人?”楚威阑顺着朝宁的目光看向一卖簪子的摊贩,那摊贩前站着的小公子,与他有七八分相似。只是那小公子面部轮廓更加柔和,不如他一般冷峻。 朝宁一扬手中的折扇,“缘分啊,不如去认识一下?” “不必了。”楚威阑大步走过去,冷冷道:“楚沐辰,你怎在这?” 被直呼大名的小公子,吓的头发丝都要炸起来了,他轻拍了下胸口,“哥?你怎在这里?” “自然是回京路过,你又为何在这?”楚威阑看见这个弟弟就头疼的很,总是向往外面的生活,三五不时就要从家里偷跑出来。偏生又是个小哥儿,让人操心的紧。 呜……这次好倒霉,居然被哥哥碰见了。楚沐辰期期艾艾道:“我,我就是想出来玩的。” “楚沐辰!你一个人偷跑出来,连侍卫都不带!你存心是想让母亲为你担心吗?”楚威阑异常严肃,这个弟弟自小得宠,可是他家的掌上明珠。 两兄弟在那边争吵,朝宁听的一清二楚。他如今和楚威阑的关系微妙,讨好获得信任什么的,都扯淡了。 现下只要楚威阑不用他哥儿的身份威胁他就好了。不过,如果能和楚沐辰打好关系,那……以楚威阑对这个弟弟的在乎程度,肯定会看在弟弟面子上不为难他。 “我就是不想在家里,我想去闯一番天地!我要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这话一出,楚威阑猛的扬起手,楚沐辰忙闭上眼睛。 咦?怎么不疼?楚沐辰睁开眼就看到朝宁的背影。他比自己高出一截,臂膀并不宽阔,反而有些削瘦,却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安全感。 “他是你亲弟弟,你还想打他吗?”朝宁的声音也无比冰冷。他在书外世界,家族庞大,父母恩爱,他与哥哥姐姐的关系很好。他行三,是家中最小的弟弟。哥哥姐姐都把他当眼珠子护着,就算他刚接手家族事务,搞砸了几十亿的单子,哥哥也只帮他善后,挽回损失。 他原以为,楚威阑爱护弟弟,没想到也会动手打人。 楚威阑觉得心头一震,陛下这眼神,与那夜杀人时一样,“我……我没想打他。” “呵。”朝宁一把甩开他的手,拉住楚沐辰离开这里,“想要什么我给你买,有我在,不用怕他。” “谢谢这位公子。”楚沐辰没见过朝宁,他以为只是一个仗义执言的小哥儿。“对了,我名楚沐辰,你叫何名?” “我……”朝宁顿了顿,“我叫阿宁。” “你是偷跑出来闯荡江湖的吗?”楚沐辰好奇。 “不算,我出来所有人都知道。” “真羡慕你,阿宁公子。”楚沐辰情绪有些低落,“同为哥儿,你的家人真好。不像我,从小就被逼着学绣花,学如何讨好未来夫郎。但……我一直想去江湖上看看。至少,让我在婚前看看,婚后,便没机会看了。” “咳……”朝宁清了清嗓,“我不是哥儿,还有,谁规定婚后不能出门去看大好江湖了?” “你不是哥儿?”楚沐辰仔细打量朝宁,眉目如画,堪称绝色,居然是个男人?这,简直不像啊。 “我不是。”朝宁回答。 楚沐辰马上扒拉开朝宁的手,这人连手都是嫩嫩的,哪像男人了?“男子与哥儿授受不亲。” “抱歉,我唐突了。” “没关系。”楚沐辰声音低低的,“婚后要掌管夫家后院,还要为夫郎生儿育女,为夫郎纳妾,养育庶子。哪里可以,如现下这般自在。” “荒谬。”朝宁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封建思想,不对,这就是古代,全都是封建思想!“你可以做很多事,你没去过南州吧。在那里,姑娘和哥儿都可以抛头露面做生意。” “真的?”楚沐辰眼里闪过一丝光,“可……母亲是不会同意的,我从前也做过许多小生意,我算账很快,我也能找到很多合作的商人,只是母亲不让我做了。” 哦?朝宁回忆起原书,这楚沐辰的确有经商的天赋,只可惜世人对哥儿有偏见,楚夫人也觉得他不像个哥儿,怕日后不好找夫家,不让他继续了。“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继续做吗?不止黎朝,还有更大,更广阔的天地。” “若有机会我当然愿意,既全了我想看江湖的愿望,也能有我自己的一番天地!”楚沐辰肯定道。 朝宁略微思索,他的商业计划,他只打算在背后出主意,明面上需要一个人来替他做。“你愿意的话,回上京以后,让你哥带你到皇宫里去。我来安排。” “阿宁公子在京中当官吗?我家也是。” “算是……我和你哥算同僚,我们结伴同行的。”如果皇帝也是官的话,算了,想想那堆积如山的折子,他就是个牛马!牛马!“你就跟你哥说找阿宁就好。” “好!”楚沐辰答应的极快。 他跟着朝宁逛了逛街,心情也好了不少。只觉得朝宁虽然是个男人,但是性格温柔,看起来脾气也很好,他非常喜欢。两个人就差手拉着手一起走了。 回马车上时,楚沐辰看也不看楚威阑,径直上了车。朝宁正提起衣摆,却被楚威阑拉住。“阿辰他……他可有生气?” “没,你也没真打了他。”朝宁甩开楚威阑的手,进了马车,“对了,这一路也无聊,不如我们来玩牌?” “玩牌?”凌运峰和楚沐辰都有些兴趣。 朝宁说完规则,“还需要一个人来,小福子你来。” “为何不叫威阑?”凌运峰摸着胡子问。 朝宁头也不抬的洗牌,“他块头太大,占地儿。” 可不是,楚威阑本就是武将,身形魁梧,像座小山似的。这马车,已经有三个人在了,可放不下楚威阑。 小福子想了想自己输的很惨的经历,他道:“公子,还是让如影公子去打,小的赶车。” “你是不是怕输?“朝宁揶揄道。 “小的自打玩牌起,就没赢过,还是让如影公子去。” “影子,你来。” “是,公子。” 几人在马车里玩的欢乐,楚威阑在外骑着马,心情却是糟糕透了。自家弟弟怎么就那么心大,跟陛下玩到一起去了? 不过,陛下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吧。 历经数日,终于赶在殿试之前回到了上京。 楚威阑带着楚沐辰回到府中报平安,朝宁则带着凌运峰三人一同回到宫中。 刚一到紫宸殿,江湖海就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奴才参见陛下,陛下可算回来了。奴才一直记挂陛下。” “陛下,此人是?”凌运峰已经猜到了,但他佯装不知。 “总管太监江湖海。”朝宁回答。 “如今老臣刚回上京,祭酒府也未修整好。陛下让老臣住在宫中,刚巧老臣缺个伺候的人在身边,不若就江公公如何?” 这老头!又把江湖海往跟前拽!朝宁本想拒绝,但凌运峰刚回来,若他拒绝岂不是给人难堪。“准了。以后小福子接替江湖海的位置。江湖海,外公刚回来,你要尽心伺候。如果怠慢,严惩不贷。” 他用的是外公,也是要给宫里所有人知道。凌运峰不是从前那个弃臣,而是圣上如今的宠臣,更是圣上的外公。 “陛下!”江湖海声音瞬间哽咽,他哭着抱住朝宁的腿,“陛下啊!陛下,奴才一直跟在您身边伺候七年,七年里奴才都尽心尽力。奴才只想一直跟着您啊!” 他哭的那叫一个情深意切!肝肠寸断!如果朝宁没有让随风跟着他,也许会相信江湖海是真心的。但原书中江湖海的所为,随风跟踪的信息,此人,朝宁可不敢信。“外公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江湖海你难道不知他的重要?让你去,是看重你,不要让朕再说第二遍。” 陛下的声音冷了下来,江湖海身体发抖,但一想到主公……他若离开朝宁,主公一定会杀了他!一定会!可他若死缠烂打跟着陛下,陛下也定会因他忤逆杀了他!为今之计只能,“奴才明白陛下看重奴才,奴才愿意去伺候凌大人。” 这话语气凄惨,令朝宁都有些无语,让他去照顾凌运峰,怎么整得跟让他去卖..屁..股..一样? …… 楚府 “哥,明日我在宫外等你。”楚沐辰想了一路,决定试试去找那位阿宁公子,“你带我进宫去找一个人。” “何人?”宫中只有陛下,凌大人,剩下都是宫人侍卫了,难道阿辰要找侍卫?楚威阑警惕了。 楚沐辰扭捏,不愿意说太多,“找昨天那个,阿宁哥哥。” “你找陛下作甚?”楚威阑更警惕了,难道是陛下昨天跟阿辰说了什么?会是什么呢?对了,陛下如今二十有三,马上便过年,年后就二十有四了,该娶妻了。可陛下又是个哥儿,难道陛下想娶阿辰当挡箭牌?不行!绝对不行!他弟弟的幸福不能被陛下给毁了! “陛下?”楚沐辰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思绪清晰后他嘴巴忍不住张成了“o”形。名字里有“宁”字,与他兄长同行…… 他他他!阿宁哥是当今圣上啊!他记事起陛下已经登基了,宫宴他从未参加过,也不怪他认不出朝宁。 更何况,小福子传口谕时,他并没有露面,也不知道哥哥陪着当今陛下出门了。 怪不得阿宁哥能给他允诺,这让他心中更激动了。“哥你别管,我明日一定要见到阿宁……陛下!”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次日楚威阑起了个大早,准备避开弟弟。 哪知道,早有人料事如神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十三章 楚府大门处,楚沐辰早就等候多时了。 “哥,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出。”他如愿坐上马车,到了皇宫。 小福子看到楚沐辰时,暗叹陛下真是料事如神,楚二公子果然来了,“二公子,陛下说了,二公子若来了便带您去御书房等候。” 楚威阑目含担忧之色,“福公公,陛下让舍弟到宫里,是为何事?” “将军您不用担心,自然不是坏事。”对于陛下和楚二公子之间的约定,小福子也是不知情的。但陛下这一路与楚将军相处的也算融洽,定不会对二公子怎么样的。 早朝时,齐儒做为代行监国权的百官之首,负责汇报朝宁出宫这段时间朝堂发生的事。 所幸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朝宁也顺势宣布了凌运峰回朝,官复原职。 朝中议论声渐起,该不是陛下要将辞官的那些大人都给请回来?若请回来,他们这些混日子的可怎么办? 不过他们心里的想法,朝宁可没有功夫搭理,他昨夜去翻了自救计划书,其中记录了重要的事件节点。在两年后,会发生连年的蝗灾和旱灾,他还有更多的事需要做。 一开始来到书中,他只把活下去当成目标,对待人、事、物都只当做任务一样。他将这里的每个人都当成纸片人,随着儋州之事后,他却觉得,他越发融入这个世界了。他将自己带入了昏君,在其位司其职,也成了他的必修课。 就在他心事重重踏进御书房时,楚沐辰已经等候多时了。 “参见陛下。”楚沐辰恭敬行礼。 “平身。”朝宁坐在书案前,“你是要告诉朕你的答案?” “是。”楚沐辰眼神坚定,“臣子愿意接受您给的机会,臣子不想做任何人的金丝雀。” “很好。”朝宁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朕经过南州时,跟谢家商号做了一桩牌室的生意。朕也想在其他国家做这生意,先由此起家。以后再扩展开,做其他的生意。” “陛下的意思是,由臣子将这牌室生意带到其他国家?”饶是楚沐辰从前做过生意,心里也有些发慌,离开黎朝做生意,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朝宁双手托腮,“是,也不是。凭借你一个人,肯定做不到。朕想让你先跟谢家商号商议,共同做这事,借谢家之力,走平经商之路。不过,需要你亲自去谢家走一趟。” “此事不难,臣子定会做好!”楚沐辰胸有成竹,谈判他也是会的。“听闻,谢家举家搬到京城,臣子明日,不!午后,午后便去拜访。” “不必急于一时。”朝宁神秘一笑,“循序渐进就是,不过,你如果做成了,牌室的利朕让你一分。其他的,朕要四成利润入国库,六成给你怎么样?” “不,陛下,牌室的利臣子不要。”楚沐辰拒绝,那可是陛下打通的关系,他不占。“至于其他的,陛下应当占六。臣子知国库空虚,爷爷、父亲和二叔总是缺粮饷。天灾躲不过,百姓也需要。故而,应当是陛下占大。” “额……”朝宁一怔,属实没想过楚沐辰会如此说,“也好。” 两人一直密谈到临近傍晚,楚威阑在御书房外等的焦躁不安。怎么还没出来?不会留宿在宫中吧?他想东想西,楚沐辰一推门,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哥?你怎的还在宫里?” “我不放心你。”楚威阑仔细看了看弟弟,全须全尾的很好。 真不明白有什么可担心的,朝宁的内心十分无语,他秘密都暴露了,还能把楚家人怎么样?这个楚威阑,有必要对他这么大成见吗? “呵……”朝宁冷笑,慢悠悠的一步一步走到楚家兄弟二人身边,楚威阑跪下行礼。朝宁也不让平身,他低下身子,附耳到楚威阑耳边,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军,人心中的成见,真是一座大山。” 说罢,他就扬长而去。 只剩楚威阑呆在原地,方才那张绝美的面孔离他只有一指之近,呼吸在他耳边徘徊,他耳根突然有些可疑的红色。 而他的亲弟弟,正在一旁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楚沐辰惊了!难怪陛下突然转性,原来是哥哥牺牲了自己!他们……他们两个居然是那种关系! “你看什么?”楚威阑打断了楚沐辰的思绪,“回府。” “啊,好,好。” …… 皇宫藏书阁 两道人影在阁中走来走去,朝宁与凌运峰两人翻找着古籍。 “陛下,你要看这些农作物的书作甚?”凌运峰也不觉得朝宁需要为了粮食发愁。 “想找些高产量作物,最好不畏酷暑严寒,任何季节都能生长的。”朝宁回话。 凌运峰找累了,坐在一旁,“找那些作甚?宫里又不缺粮食。” “外公,儋州的事肯定有隐情。邻国大肆囤粮,应该是提前知道什么。总之,粮食多一些不是坏事。” 说到儋州,凌运峰也严肃了,“你思虑的是。对了,你外出遇刺,可查出什么了?” “影子说什么都查不到,但朕怀疑与江湖海有关。”朝宁将古籍上需要的内容誊抄下来,又说:“朕一出宫,立刻就有杀手刺杀。虽然朝廷里都知道朕是微服私访,但知道路线的,只有江湖海。朕只跟他说了,他急于立功倒是露了马脚。” “原来如此,陛下倒是学聪明了。” “那是自然。”朝宁看的有些吃力,他在书外世界学的都是管理家族事务,他连麦子与韭菜都分不清楚,此刻看这些古籍就和看天书一样。 不过,他也有基本的常识。诸如像土豆,地瓜这些作物能长期保存不易坏,并且种植容易。只是这书中,有没有这种作物的种子也是个未知数。看来,年后殿试结束,他得再出宫一次,一是寻回其他大人,二是寻找这种作物的种子。 不知不觉,已经深夜,朝宁伏案睡着了。凌运峰依靠着身后的柜子,也睡的不省人事。 眼看夜越深了,小福子轻声走进藏书阁,看到陛下与祭酒大人都已熟睡,他顿时哭笑不得。他忙让宫人取了两床被子,披在二人身上。 次日小福子整理好陛下和祭酒大人的官服,领着人浩浩荡荡到了藏书阁,叫醒二人上朝。 每日都说些无聊的事,朝宁只捡齐儒和冯泰的听了听。 朝后,二人便去御书房面圣。 “陛下,大理寺从儋州州牧嘴里得到的消息,也是不知邻国究竟要做何事。”齐儒禀报。 冯泰在一旁道:“不在战时,却大肆囤粮,定是提前得知了什么。莫非,是想要开战吗?” “现在天下局势稳固,怎么会开战?”朝宁挑眉,“再说了,即便开战有楚家在也不怕。只是儋州州牧这一家,太傅就按律法处置了他们吧。” “是,陛下。”齐儒点头,他又想起了一桩事,“陛下,前不久会试,有官员透露了考题,老臣已将他们处置,涉嫌的学生一生不准参与科举考试。”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朝宁,他如此已经是先斩后奏,也不知陛下会不会因此生气。 谁曾想,朝宁非常赞同,“做得好,会试作弊,以后做官难保不会欺上瞒下。太傅,如果再有这类事,一并严惩。” “老臣明白。”齐儒霎时松了口气,“只是处置以后,朝中多有空缺……” 朝宁负手而立,“殿试之后,就能补上了,太傅将中意的前三甲,都告诉朕。其余人的官位,太傅,你与祭酒大人,冯大人一起商议。殿试之前,写封奏折给朕。” “是。”两人答道,“老臣/臣告退。” 再有几日就要过年了,京中也下起了雪。朝宁也终于整理了一份,易成活作物的种植方法,命冯泰去实验种植了。 如今御书房中的奏折堆积成山,朝宁只看齐儒,冯泰和自家外公的折子。 “陛下,楚将军和二公子求见。”小福子禀告道。 “让他进来。” “臣/臣子见过陛下!” “平身。”朝宁随意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 “谢陛下。” “沐辰,看你眉飞色舞的,有喜事?”朝宁问。 “没错!”楚沐辰得意洋洋,“陛下不知,这一月,我与谢家接触,将这牌室生意带向其他国家。利润翻了几番,爷爷来信还问哥哥,为何他要粮饷,户部很快便批下了。” “这事交给你,果然没错。”朝宁也有些欣慰。 楚沐辰的心情很好,他亲自参与进这等事中,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仿佛将自己的命运也握在手里一般。他把这过程中遇到的趣事,都讲给朝宁听。 他说起来没完没了,朝宁很认真的听着这些事。他注定没有过多时间参与,但有人会去看,会讲给他听,也是好的。 “待年后,臣子便做其他生意。”楚沐辰此刻十分有雄心壮志,他要打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商号。 眼看时辰不早了,楚沐辰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楚威阑却没走,“陛下那日与舍弟说的便是,经商一事?” “自然。”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楚威阑才知道那日错怪了朝宁。 “陛下,臣对不起你。”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十四章 什么?对不起他?朝宁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有些颤抖,“你做什么了?” “臣以为那日,陛下有娶舍弟之心。”楚威阑自知没理,说的很小声。 “我是个……那个,你也知道。我怎么能娶别人?”朝宁也想有个可心之人陪在身边,不想后宫三千,他只愿意从一而终。奈何,他有心无力。“我这样,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了。” 这话音十分低落,让楚威阑的心一颤,蓦然有些细微的疼痛。“臣,臣需去城门口接爷爷与父亲,便先告退了。” “去吧。”目送楚威阑离开,朝宁想起明日就是除夕了。“要过年了,也不知道爸妈和哥哥姐姐怎么样了,我好想你们啊。” 来到书中世界,没有系统,没有任务,也不知道怎么回家,朝宁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好难过。难道真要老死在这地方,才能回家吗? 他一甩袖,书案上的杯子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小福子听声,飞快的跑了进来,“陛下,您可有伤着?”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小福子,把碎片处理了。” “奴才遵命。” 除夕当夜 楚府一派热闹的景象,这一年虽然有不少波折,但都迎刃而解。对他们而言,又是一个团圆年啊。 楚威阑眺望皇宫的方向,陛下也许又是一个人过年。他神情茫然了片刻,怎会在此时想起陛下了?他挥去脑中那抹身影,继续同家人一起说话。 皇宫安静的可怕,朝宁一个人蔫吧吧的在宫中漫无目的的逛着。 不知怎的,就逛到了凌运峰从前在宫中的住处。 自从祭酒府修缮结束,他便回了府中,宫里如今又只剩下朝宁一个人了。 “小福子,去御膳房。” “陛下要传膳,奴才去便可。” “朕,想自己做。” “是。”小福子低眉,跟着朝宁走向御膳房。 陛下驾到,御膳房里的宫人都诚惶诚恐跪成一排。总管为首,他颤颤巍巍道:“陛下来御膳房,可是御厨们做饭不合胃口了?” “给朕准备包饺子的东西。” “是。” 御膳房中也有小厨房,宫人准备了几种馅料,和一团醒好的面,纷纷退了出去,将这里留给了朝宁。 面前的东西准备齐全,朝宁磨刀霍霍向面团,笨拙地擀好饺子皮,挖了一大勺馅料放上去。他使劲一捏,结果馅料从饺子皮的缝隙中挤了出来,弄得他满手都是。 他不懊恼,又重新拿了一张饺子皮,这次小心翼翼地少放了些馅料,包好的饺子卖相虽不好看,却没再露馅。 宫人帮他生起火煮饺子,岂料饺子一下锅便散开了,成了锅面皮饺子馅汤…… “额。”朝宁满脸黑线,他以前看爸妈也是这样包,他们煮的时候也没露馅呀。 “许是包时没捏实。”低沉的嗓音自朝宁身后传来。 朝宁转身,“你怎么来了?今天可是除夕,不在你府中吃团圆饭,跑来宫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事。”楚威阑踏步而来,“臣来,为陛下包饺子。” 今日他布置府中,忽然想起来很多小时候的画面,自从朝宁登基后,他们没在一起过年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特别想见朝宁,所以他不管不顾的骑马到了皇宫。 “真的?”朝宁眼前一亮,随即狐疑道:“你不会投毒吧?” “臣可不敢。”楚威阑拿起朝宁用剩的材料,开始包饺子。 他平时惯于舞刀弄枪的手,包起饺子来丝毫不生疏。这包出来的饺子圆滚滚的,排成几排,看着就赏心悦目。 “没想到,你还会这个。”朝宁佩服啊,真是上得战场,下得厨房。也不知这楚威阑,日后会便宜哪家的姑娘。 楚威阑下饺子的手一顿,“陛下忘了,您从前,也吃臣包的饺子。” “也许,时间太久远了,实在记不清了。”朝宁有些尴尬,他可没有昏君从前的记忆。 “是啊,也有好多年了。”楚威阑眼里闪过一丝暗光,他可从来没有包过饺子,这也是头一次,这一刻他更确信了一件事。 就在这时,祭酒府上的下人送来一个食盒。盒中是一盘奇丑无比的……饺子吗?朝宁指着巴掌大的不知名物体,“你说,这是祭酒大人给朕包的饺子。” “是的,陛下,祭酒大人亲自调的馅,亲手包的。”下人冷汗涔涔,内心咕哝:陛下怎会吃如此丑的饺子!别因为饺子丑再把小的我给砍了! “告诉祭酒大人。”朝宁放下食盒,“新的一年,惟愿他老人家身体康健,心想事成。” “是,陛下。” 这会功夫,楚威阑的饺子已经出锅了。“陛下,这包子是谁送的?” 朝宁抬起头,对他眨眨眼,“这是外公送的饺子。” 楚威阑:“……”没开玩笑吗? “饺子好了,陛下来尝尝。”楚威阑已经将桌子摆好。 “你也坐,过年就不必讲究虚礼了。” 两人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吃完这顿年夜饭。朝宁还将凌运峰做的吃了一个,除却卖相其实味道尚可。 吃完两人一同在御花园中散步消食,“快到子时了,你不回府与家人一起守岁?” “不回了。”楚威阑此刻,想在这个朝宁身边。 “哦。” 宫中安静,远不如宫外热闹,在这里都能听到宫外烟花的声响。 “陛下想出宫吗?”楚威阑觉得身边人的情绪有些低落,问道。 朝宁眼睛一亮,“可以吗?” “可以。”楚威阑扯下身上的披风,将穿着绣有五爪金龙袍子的朝宁裹住,一把将人抱起,飞身几下便离开原地。 “哎呦!陛下!”小福子在后头急得团团转,这楚将军也真是的,陛下是能随便出宫的吗?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得快去找影大人,让他跟着陛下才是! 楚威阑稳稳落在马背上,将朝宁放在他的身前,“陛下,抓紧了。” 他一夹马肚,马儿飞快的跑起来,却并没有看到朝宁脸色有些苍白。朝宁从小也学马术,只是一次被摔下马,就落下了阴影。 直至到达目的地,楚威阑翻身下马,而朝宁却僵在马背上。 “公子,下马。”楚威阑出声提醒。 “好……”朝宁愣是不敢动一下。 楚威阑这才注意到他苍白的脸,他伸出手欲扶,朝宁却双手握住了他的手,他只好将朝宁抱下马。 脚沾到地腿也软了下去,朝宁攀附着楚威阑的身体才站稳。忽然,腰间多了一只大手,稳稳的抚住他。他抬眸撞进了楚威阑眼里,那眼中曾经的憎恨,怨愤,失望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后,楚威阑猛的移开视线,差点就要陷进朝宁那双眼里。 天空中突然散开绚丽的色彩,鞭炮声也随之响起。 “好漂亮。”朝宁由衷感叹。 “是很漂亮。”楚威阑也望向天空,“愿来年,公子亦如如今这般。” 朝宁很好,所以,可以不要消失吗?楚威阑心想。 “来年还要更好才对。”朝宁想着他脑中的计划,“未来还有更多的事要做,我会努力,做的更好。” “我相信你。”楚威阑薄唇轻启,我愿意给你信任,给此刻的你。 “那以后,还需要你帮我。” “我定会相助。” 两人正说着话,躲在阴暗处的一人双目赤红的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此人正是江湖海口中的主公,“我派过去的人都无功而返了,朝宁,你可真是好运气。也不知,你会好运到何时?咱们,走着瞧。” 他将自己藏于黑暗中,消失在原地。 知道朝宁不敢骑马,楚威阑让马儿自个儿溜达着回楚府去了,他则陪着朝宁走在玄武大街。 “记得公子喜欢吃街边小食。”楚威阑自觉去买了些糕点,让摊主帮忙包好。“方才吃了那么多,这些还是明日再吃。” “其实我还能吃。”朝宁有些馋,“给我吃一个。” 他伸手要抢,楚威阑却将糕点举高,他身高足有一米九近两米,即便朝宁身高近一米八,也抢不到糕点。他气鼓鼓的盯着楚威阑,算了,早吃晚吃都能吃到,这一会就不吃了。 想到这,朝宁也不抢了,转身就走。 偷偷跑出府的楚沐辰,早就看见了自己家哥哥和陛下的互动。小小的他,大大的震惊。 就算早猜到哥和陛下有一腿,也没想到能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哥举着糕点,笑的一脸浪荡,逗陛下去拿,陛下抢不过,便跑了。主要是陛下不生气,他眼中闪着小星星,对身边的如影道:“影子大人,我哥都这样了,陛下还不气,他们果然是真爱!” 如影觉得没错,但好像也不对,他机械的点头,“是……是吧。” 他们二人是在路上碰到的,如影认为一个小哥儿夜里出门太危险,左右找陛下也与楚二公子同路,于是两人就一起走了。 不过,即便是夜里,也是大年初一,有不少人出来玩,他们笑闹成一团。他们被不知什么吸引了目光,自发围成了圈。 “前面有什么好玩的?”朝宁也凑了过去。 幸而他有身高优势,能将那圈中的表演看的一清二楚。 只见那人口喷火焰,周围人一阵叫好。 陡然,变故突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十五章 那漫天火焰突然冲向朝宁的方向,百姓们受到惊吓,纷纷散开。但朝宁,却暴露在人前! 他来不及做出反应,火焰已经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朝宁面前一黑,他被楚威阑结结实实的护在怀里,而楚威阑则用后背挡住了火焰! 此处的人跑了个七七八八,如影赶忙往朝宁的方向跑。 那卖艺的人拔刀而来,朝宁将楚威阑护在身后,仅用两指,夹住了那人的刀。随后,他一用力,那刀硬生生被掰成两半。 “你!找!死!”朝宁一脚将这人踢飞。 如影被藏在暗处的人拦住,楚沐辰也被盯上。让人吃惊的是,这小哥儿两三下就从一名黑衣人手中夺到武器,接着丝毫不畏战的跟黑衣人打了起来,招式板正,是楚家的剑法。 朝宁这边围着的人更多,他赤手空拳,绕着楚威阑灵活游走,一时间黑衣人竟然无法靠近楚威阑一步。 黑衣人几人对视,情报有误!此人分明是某派高手,情报上却写着手无寸铁。但他们已无退路,只能战! “公子。”楚威阑缓过劲,也加入了战局。朝宁时刻注意着他,两人一攻一守,倒也配合默契。 另一边如影与楚沐辰很快逼退黑衣人,也从外围开始厮杀。 他们四人“里应外合”,黑衣人溃不成军,余下几人也被擒住。 “卸了他们的下巴,防止他们服毒,身上衣服扒了,免得藏暗器。”朝宁吩咐,“沐辰,帮我……找个马车来。” “是。” 楚威阑身经百战,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饶是朝宁心里有数,真正看到还是有些心惊。 他背上已经被烧的起了泡,好在是冬天,穿的衣服多,这才没有烧到血肉模糊。 “先用凉水为你敷敷,再上药。”朝宁拿起沾湿的布巾,小心敷上楚威阑的背部。“小福子,地龙再烧暖和些,楚少将军这几天都不能穿衣服。” 小福子放下药膏,忙跑了出去。 “随风。”朝宁喊道。 一人应声而出,“主子。” “去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背后那个要置朕于死地的人给朕查出来。查出人在哪里,不需要回禀,就地格杀!” “属下领命。” 朝宁手下的动作不停,为楚威阑上药。他感受着那双白玉般的手在身上轻抚,心里仿佛生了一团火一般,让他有些口干舌燥。此等情形之下,陛下在为他上药,他竟起了旖旎心思…… 许是殿内太温暖,楚威阑竟然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熟了。朝宁拉过被子,小心翼翼为他盖上,随后靠在龙床边歇息。 次日,楚威阑醒来,翻身侧躺,眼前就是朝宁乌黑的长发,以及周围的明黄色帐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上陛下的龙床了。 第一次他被陛下派人严刑逼供,陛下接他出来疗伤,第二次为陛下挡住刺客的火焰,又是陛下守着他。 “你醒了……”朝宁听到动静,起身伸展了僵住的身子,“这几天你都留在宫里养伤,朕已经让人告诉了楚老将军。” “昨日的刺客,与年前出宫遭遇刺杀的那批刺客,同样来自杀手阁。”楚威阑一醒来便说这事,“极有可能,是受同一个雇主的雇佣。” “朕已经让随风去查了。”朝宁蹙眉,这也是最不在他掌控之中的事情。 原书根本没有提起有这个人,如今种种,朝宁都将其归结于蝴蝶效应。 可这个人的存在,也许是目前来说对他最有的威胁的,必须将这背后之人查出来,才能再次掌握自己的命运。 他很不喜欢这种,有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很让他讨厌。 “陛下身边若有可疑之人,定要盯仔细些。”楚威阑提醒。 朝宁这才想起来,江湖海这号人。不过他已经在凌运峰身边伺候很久了,难道宫里不只有他一个眼线?“我怀疑宫中,还有那个幕后之人的眼线。” “不会有了。”楚威阑非常笃定。 “怎么?那幕后之人对江湖海那么有信心?” “嗯。江公公曾是大内总管,天子近侍。有这样一个人在宫中,对陛下您的事,说是了如指掌都不过分。委实不必,再派其他人,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江湖海在朕身边伺候,算得上是呼风唤雨,没道理背叛朕。” “许是,他们拿到了江公公的把柄。” “不提他了,就是这个人躲在暗处,还真是麻烦。”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陛下不必着急。” “时辰到了,朕为你再擦一次药。” 楚威阑连忙拒绝,“不,不了,臣自己来。” “你又碰不到。” “那让福公公来!”陛下一个哥儿,怎么能随意看外男的身子呢!昨夜事态紧急也就罢了,这可是清醒的时候,可不能让陛下看。 “那好。”朝宁边走出门边道:“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真矫情。” 楚威阑:“……” …… “主公,又没得手。”属下语气阴沉的禀报。 “混账!”主公一把挥掉桌上的茶盏,“那日他身边都有谁?一个楚威阑而已!连如此都不能得手?” “主……主公,据活着的杀手所言,陛下他身手很好,凭一人之力就杀了数十个杀手。”属下回答,“但,陛下从小厌恶习武,几年前宣王与楚家军对峙时,他也只躲在阵后不出面啊。” “哼,这小子,藏拙藏的,我都看走眼了。”主公摘下一直戴着的兜帽,露出一张极妖艳的容颜,属下看到他的真容一时有些失神。“眼珠子不想要了?滚出去!” “是,主公。”属下身子一抖,慌忙退了出去。 主公则展开一幅画卷,那画上之人,与当今圣上朝宁,有些许相似,画中人的长相更为凌厉一些,比朝宁的长相更具攻击性。画中此人,正是朝宁的叔父,当年逼宫后,自封宣武帝的宣王朝宣。 这主公,正是他的正夫,宣王君付七音。 当年朝宣逼宫,杀死了兄嫂明德帝以及凌皇后。那时还是个孩子的楚威阑,带着小皇帝逃出了皇宫。一路伪装,走山路,甚至救下了要被宣王流放的齐儒爷孙。他们历经一年时间才走到东南关见到楚雄。 楚雄见到小太子仍在,便拥护小太子,夺回皇位。 数年战争,楚家军步步急逼,朝中明德帝旧臣与其里应外合,将宣王斩于宫中,其凤君付七音不知所踪。 “你走了那么多年了。”付七音眼里流下泪,“阿宣,我救不了你,但至少我保住了我们的孩子。” 他哭的伤心,眼里闪过一丝疯狂,“都是朝宁害的,要是他死在宫变里,你就没有任何威胁了。我一定要杀了他,那样我们的耀儿便是黎朝唯一的皇室血脉。群臣一定会拥护他!” 对!朝宁能稳坐皇位,靠的便是他唯一皇室血脉的身份!但谁说,朝家只剩他一个孩子了? 朝宁啊朝宁,付七音擦干脸,眼中盛满了恨意,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咱们,且看来日! …… 皇宫紫宸殿 “祭酒大人说江湖海最近,没有异常的举动。”朝宁得到消息就来同楚威阑说。 楚威阑凝眉,“也许,幕后那人放弃了江湖海。” “那留着他,不是一点用都没了?” “他还能伺候祭酒大人。” “不可以,这种定时炸弹怎么能留在祭酒大人身边?” “敢问陛下,何为定时炸弹?”楚威阑眸中满是疑惑。 “就是……”朝宁思考了一下措辞,“一个不稳定的烟花,随时会炸掉。” “原来如此。”楚威阑似懂非懂。 这倒是提醒朝宁了,书中世界完全是架空的,他来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并没有炸药一类的武器。如果能做出炸药,那可是一大杀器。起码,打仗一定立于不败之地。得想个法子,搞点材料来。以前哥哥说过炸药怎么做,他记得大概。 陛下又在发呆了,楚威阑失笑,这个陛下比以前那个好多了。常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狠起来也丝毫不手软。无论何时,都能发起呆,这种反差,在他看来可爱极了。 奇怪了,楚威阑纳闷,他怎么会觉得陛下可爱的?陛下是与寻常的哥儿很不一样…… 而朝宁正努力回想着制作火药的材料,幸而他都记起来了,“朕有事先去做,你好好歇息。” 临走时,他还不忘为楚威阑掖好被角。 他忙跑向御书房,提笔刷刷写下了许多材料,“小福子,你看这些材料哪里有卖,给朕买些来。还有,御书房后头那间屋子收拾出来,朕有用。” 小福子接过纸张,“奴才领命。” 这小福子的办事效率快,为人又忠诚,会拍马屁,还能临危不惧的骂侮辱朝宁的人,对这个小太监,朝宁是十分满意的。 这大年初一的,小福子愣是东拼西凑的将东西买齐全了。 确认无误后,朝宁手一挥,给了小福子几个金元宝,“这几日不用上朝,朕也有事要忙,听说你家人也在上京,你回家去看看他们。” “奴才可不能离开陛下,还得伺候您啊。”小福子笑嘻嘻的接过金元宝。 “回家去,朕这几日都不用你伺候。” 小福子立刻道:“那奴才可真走了?” “走吧!”朝宁赏他一个背影,抱着材料,去了御书房后的屋子里。 此时楚威阑正对着一个不知何时从床底掏出的盒子,若有所思。 这可是陛下的东西,但总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催促他去看里头的东西。 他鬼使神差的就打开了盒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十六章 盒中有几张纸,上面画了个迷你小人,小人身上缠着绷带,似乎是楚威阑刚从狱中出来时的样子。他有些看不明白,下一张纸上,写满了他的名字。 楚威阑。 要救。 从墨迹来看,这是几个月前所写的。那也正是陛下刚开始改变之时,莫非……这个陛下到来,是为了,救他吗? 砰砰砰,楚威阑的心跳急剧加快,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朝宁为何而来的答案。 一直到夜晚,朝宁也没有回紫宸殿,只派人与楚威阑说,他有要事。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楚威阑的伤用的是最顶级的药,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了。 而朝宁,也终于制作出了十余个炸药包。配比他都一一写好排序,待实验之后,就知道哪个是最合适的。 “我去!这才几天没洗澡,我都腌入味了。”朝宁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异常嫌弃。 御书房里汤泉宫不远,干脆去泡个澡! 他打定主意,关上门就要去汤泉宫。小福子连忙招呼着宫人们跟上,吩咐道:“你们几个跑快些,将陛下的衣物送去汤泉宫,再点上熏香。” “是,福总管。” 小福子自然知道朝宁的习惯,命人放下衣物用品,就离开汤池,守在门外。 楚威阑四处问,才知道朝宁在汤泉宫,来到宫里就被小福子拦在门外。“将军,您也知陛下的习惯,陛下素来不让人伺候沐浴,将军若有事,在外头等候片刻就是。” “小福子,谁来了。”朝宁耳尖的听到小福子的话,于是问道。 “陛下,是楚将军。”小福子回答。 是楚威阑?他知道自己哥儿的身份,“让他进来。” “将军,您请。”小福子推开门。 汤池是一处人造的温泉,不知是有什么玄机,总之温度一直适宜。 楚威阑走近,透过烟雾缭绕的汤池,隐隐约约能看到朝宁的身影。 这汤池不深,朝宁站起身子直到他胸口处。楚威阑越走近,越能看清那白皙的背。 因为是个哥儿,朝宁的身子很纤细,有着小哥儿独有的美感,脖颈后的红痣明晃晃对着楚威阑。 楚威阑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突然觉得身体有点热。 朝宁转身面对他,身子就像一条灵活的鱼儿,在水中游动,到了楚威阑面前。“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 “院正大人的药很好,再有几日就彻底恢复了。”楚威阑机械的回话,眼神都不敢看朝宁。 “那可惜了,这汤池你是无福消受了。”朝宁喟叹一声。 “陛下。”楚威阑蹲下身子,深吸一口气,严肃道:“陛下沐浴时,万不可随意让旁人进来。” “朕知道。”朝宁一手抬起,水珠顺着胳膊流向身子,他朝蹲着的男人笑了笑,“你是知道朕秘密的人,才让你进来的。” “陛下要时刻隐藏好身份才是。” “是是是,朕记住了。”朝宁捂着耳朵,向汤池中心游了过去,“你急着找朕是有什么事?” “陛下几日不曾回紫宸殿,臣还以为出了何事。” “确实有一件事,不过是不是好事,需要试试才知道。”朝宁想起他制作的炸药,“上京附近有什么没人的山头或是大平地吗?” “有,不过都在上京城的城郊。” “明日,带朕去一趟。” “是。” 楚威阑这人,让干啥干啥,从来不问为什么,倒是让朝宁省了编借口。 “你先出去,朕要穿衣服。” “好。” 次日下朝,朝宁换下朝服,拎着炸药包与楚威阑一起出了上京城。 “这城郊有处荒山,平日里无人过去。”楚威阑思考道。 这正是朝宁所需要的地方,偏僻无人,正好方便实验。“好啊,就去那里。” 一路两人细细看了,并没有任何人向这个方向过来。朝宁才对楚威阑说:“我做了一个东西,成功的话杀伤力很大,以后打仗的时候有用武之地。” “那是何物?”楚威阑问。 “我把这东西取名为炸药包。”朝宁提起一个,“就像烟花一样,只要点燃扔出去就会立刻炸开,无论岩石还是人,都会被炸的灰飞烟灭。” 这话虽然有夸张成分在,但也足以让楚威阑心惊,“当真?” “嗯,但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朝宁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这古代的材料到底有没有现代那么好用没人知道。 半晌,两人到了山脚下,将马车和侍卫都留了下来。 楚威阑背着炸药包走在朝宁身前,“稍后公子离得远些。” “将那炸药包点燃,扔远些就可以。”朝宁拿出火折子,“我臂力不大,只能你来扔了。” “好。”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制高地,此地较为宽阔,且视野好,朝宁指着那捻子处,“点这里,丢到左边座山头去。” “嗯。”楚威阑十分严谨,示意朝宁往后走走,拿起上面写着“三”的炸药包,点燃后奋力丢了出去。 只见那捻子燃尽,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都仿佛震动了,那座山头顷刻间飞沙走石,小半个山头都被炸没了。 来不及思考的楚威阑将朝宁死死压在身下,用他如小山般魁梧的身躯把人保护的密不透风。 但是,朝宁呼吸困难,这重量让他有些受不了,脸都憋的通红。那山头离这里有不小的距离,也不知道楚威阑这样做是为啥?他俩现在刚建立信任,也没到为他挡炸药包的地步吧? “楚威阑!我……我快不行了……”朝宁艰难的发出声音,楚威阑瞬间有些着急,慌忙起身却不小心压到了…… “嗷!!!” 朝宁发出无比凄惨的叫声,他抱着自己的小腿,俊美的脸上表情都扭曲了,“你!你要谋杀我?压不死我就踩死我对吗?” “我我……臣没有。”楚威阑语无伦次,一只手想扶朝宁却不敢触碰,他解释道:“臣不是故意的,陛下降罪吧!” “小声点!在外面喊我什么呢!”朝宁的关注点也偏到一边去了,不过他瞬间又想到了重点,“把剩下的都用了,看哪些能用。” “可你的伤,必须及时治。”楚威阑担忧道。 “先去把炸药包用了。”见楚威阑不为所动,朝宁声音冷了下来,“这是圣旨。” 楚威阑心不甘情不愿的去点炸药包。 很幸运的是这十个炸药包中,有八个都能炸,其中二号四号五号的杀伤力最强。 下山的路上,两人之间气氛冷凝。朝宁趴在楚威阑背上,嘿嘿笑了一声,“楚威阑,你说我的炸药包厉害吗?” “厉害。” “回头我把配方给你,你吩咐下去大批制作,运到三大关隘。有这炸药,就不怕鞑子和匈奴。” “配方给我?”楚威阑背着朝宁的手紧了紧,“这种配方真的给我?” 这炸药包威力何其大?朝宁竟然想将这东西交给自己?他曾经那样不信任他,还对他满心怨恨。想来朝宁也是看在眼里的,他难道不怕自己叛国?这种信任,让楚威阑心中涌起一股热意,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哎呀!”朝宁怪叫一声,“你干嘛捏我腿?这种正经的时刻,认真点!” “抱歉。配方若在你手里,不是更好?” “我一个人造那么多炸药累死了。”朝宁回想起那几天一个人研究配方,“你找可信的人制作,对了,还有些东西需要你找人做出来。回马车上,我把图纸交给你。” “是何物?” “火铳。”类似现代手木仓,这也是在古代所能制造的极限了。杀伤力也不容小觑,高手来使用,一击毙命的机会很大。有了火铳,至少以后杀人不脏手,朝宁想着。 “公子细说要求,我之后托人去办。” 朝宁想到什么说什么,要求说了一箩筐。 待下了山,两人乘马车,楚威阑一手抓住朝宁的小腿,作势要去脱他的鞋袜。 “等等!”朝宁摁住他的手,“做什么?这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事。” “让我瞧瞧可有伤到骨头?”楚威阑盯着朝宁的眼睛。 最终,朝宁败下阵来,他撒开手,往楚威阑的方向伸了伸脚,“看吧。” 楚威阑将朝宁鞋袜脱下,将裤管往上卷了卷,仔细摸着这截小腿,一直到脚踝处,朝宁才有些痛的回抽脚。还好没伤到骨头,他稍微使力捏住朝宁的小腿,而后从胸口掏出一瓶药,为朝宁擦上揉搓。 “哈哈,疼,哈哈哈痒,你住手!住手啊!”朝宁上半身扭动,手还不停的拍打着。 一刻钟后,楚威阑才收手。朝宁上气不接下气道:“楚威阑!有机会我也,我也要这样折磨你……” 被摸吗?楚威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好,陛下可以像臣方才那样,折磨臣。” “闭嘴!” “陛下还没给臣东西。” “给你给你给你!”朝宁从桌下掏出一个盒子,拍在桌上。“配方和我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见到这真是配方,楚威阑妥善收好。有了这个,打仗甚至可以不出城门。还能利用投石器将这炸药包,直接投到敌方阵营去! 回到上京城内,楚威阑细细嘱咐了朝宁这伤的事项。 待他离开,朝宁吐槽:“刚见我时恨不得掐死我,现在这么关心我,难道是贪图我什么?” 最终朝宁得出结论,他身上还真没什么能让这人心动的东西。 再说楚为阑,回到楚府就被自家祖母,母亲和弟弟围在一起。 楚老夫人踌躇问:“威阑啊……京中的传言,可是真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十七章 传言?楚威阑一向不关注京中的传言。左不过是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又何必理会?“有何传言?” 楚老夫人与楚夫人对视一眼,蠕动嘴唇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倒是楚沐辰,眼里闪着八卦之光,“哥,京中传言,哥你从大年初一到现下才从宫里回来。是否被陛下宠幸,不日就要封妃了?” 什么?有这事?楚威阑翻了个白眼,“打哪听来的歪理邪说?” “这可不是歪理邪说!是从宫里传出来的,说你与陛下日日同宿在紫宸殿,夜夜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楚沐辰说到激动处,刷的从袖中掏出一本书,“有先生写了你与陛下的故事。我与他商量,做成书籍,现在卖了不少出去!这波赚的可谓是盆满钵满!” 这些话每个字,楚威阑都认识,怎么连起来,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呢?他一把从楚沐辰手中抢过书,他怒道:“编排陛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陛下说了,只要不当卖国贼。什么生意都由着我来,这书我还要销到其他地方去!别想拦着我给陛下赚钱!略略略!”说完,楚沐辰就像个泥鳅似的,滑不出溜的溜走了。 “祖母,母亲,您二位别听沐辰瞎说。”楚威阑面对着祖母和母亲的怪异目光,坦然道:“除夕夜里,陛下遇刺,儿子为护陛下受伤。陛下特许儿子在紫宸殿养伤。住在宫里时,陛下都宿在御书房,儿子与陛下之间清清白白的。” “你心中有数就好,清者自清,也不必在意流言蜚语。”楚老夫人稍稍放下心。 楚母也点点头,“没错,若是陛下真的对你有那样的心思。以他那不管不顾的性子,早就娶你了,也不会到今日还没个动静。” 额,楚威阑无奈扶额,母亲都在想什么呢。“儿子累了,先回房歇息。” “去吧。” 回到房中,楚威阑不由得发起了呆。陛下是哥儿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他与陛下之间,也绝对不可能发生什么。只是,陛下已经是皇族最后一个人了,若将来要有储君,也是……得由陛下来孕育。 到时,只怕那储君的父亲,会在陛下怀上储君的那一刻,就被灭口吧。 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这些,楚威阑就觉得喉咙有些涩感。 他鬼使神差的打开楚沐辰的那本,《将军夜宿皇宫与陛下的二三事》。 入目便是,靡靡到极致的描写。什么陛下坐了上去,将军掰开.双.腿的……他唰的合上书,脸上有些泛红。 是夜 “少将军。”朝宁身着红色莲花肚兜,外衣只有一件轻薄到能看见皮肤的薄纱,他轻褪外衣,“你最知道,朕身子的难处。如果是旁人,朕还信不过,唯独你,是朕最信任之人。” 他跨.坐在楚威阑的腰上,一只手轻勾挑逗,“不如,将军来帮朕分忧吧?” “臣,乐意之至。”楚威阑一只手就将那细腰握住。 另一手,轻拢慢捻。 次日一早,楚威阑就偷偷摸摸的将亵裤清洗了。 昨夜真是,他叹了口气,怎么会梦到陛下和他做那档子事? 莫非他对陛下,真有爱慕之心?回想起两人经历的种种,如今的陛下确实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身影。 罢了,顺其自然好了。 足足过了一个月,楚威阑才将打造好的配件,送到宫中。 朝宁见状,立即挥退左右,就连小福子都没留下。 对此小福子见怪不怪,外面都把陛下与楚将军之事传成那样了,陛下都不在乎,他还是不要管这两人了。 “居然这么快就做出来了。”朝宁摸了摸那配件的质地,都是极上乘的材料。而且,楚威阑每样配件都做了数十个。 “已经很慢了。”这每样十个配件,已经是楚威阑能打造的极限了。这样的材料,怕是再难找出一块了。“材料已经用完,再寻找也是不易,目前只能做这些。” 只有这些么?朝宁屈起手指轻轻叩击桌面,要是做好可得考虑给谁最稳妥。“我先做出来,你没急事的话,就坐下喝口茶等等。” “好。”楚威阑不用守三大关隘,京中也没有太多差事,算是闲人一个。 朝宁着手开始组装配件,丝毫不背着楚威阑。可他自觉避嫌不去看,眼神瞟向别处。 待朝宁组装结束,十个大小一致的火铳整齐的摆在桌子上。 “这火铳,该如何使用?”楚威阑拿起一个,没见过这样的武器。不是刀也不是剑,小小一个倒是方便携带,若要拼杀起来,怕是不成的。 “看,这个。”朝宁拿出新做的小炸药包,“将这处打开,炸药包塞进去,用火点了上头的捻子,对准敌人扣下扳机。” 为了省时,朝宁将捻子搓的很短。 “只是如此,倒不适合用在战场。”楚威阑已经知道这武器致命的弱点,发动时间太长,塞炸药包也是时间。 “所以,这火铳的长度足够放下六颗。”朝宁将楚威阑带到他在御书房的暗室。 暗室在地底,已经放好了靶子,“来试试。” 朝宁对自己很有信心,他先点燃捻子,对准靶子一扣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响,再看靶子,已经被贯穿了。 这让楚威阑看的十分心惊肉跳,若是打在人身上,必定能将人一击毙命!“陛下,这武器的杀伤力太强了。万万不可,落到其他国家手中。” “这是当然了。”朝宁指了指地上剩下的火铳,“都试一遍。” 不出意外,这十把火铳,都能使用。 将火铳收好,楚威阑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他自觉理亏便小声问:“陛下的脚伤,可好全了?” 哇哦!奇事啊!楚威阑又关心他了,朝宁只觉得自己离变成人棍又远了一步。“你送的药很好用,朕的伤已经好了。” 说完,朝宁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彻底好了。” “那陛下……”楚威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想起手里的火铳,他道:“这火铳,陛下可要放在密室中?” “不了。”朝宁也在想这几把火铳的分配,半晌他才回答:“这火铳,给外公一把。沐辰一把。” “沐辰?给他作甚?”楚威阑不解。 “过段时间,他的生意要做到邻国乃至西洋,要一把防身。你一把,朕一把。至于剩下的,你来分配。” “臣?”楚威阑指了指自己,这武器,这么大的事,全交给他了?就这么信任他?之前的炸药包,如今的火铳,陛下是真不怕他背叛,给予他这样的信任。昨夜还有那样一番梦,莫非他对陛下真有那种心思? 不过,军火之物他又怎么能支配?他攥紧手中的火铳,叹了口气,将那火铳举起想还给朝宁。“陛下,这不妥!” “不妥什么不妥的,听不懂,给你就给你了。”朝宁抽出一把火铳,捂着耳朵,“朕什么都听不见。” 楚威阑:“……” 他们方一从密室出来,齐儒正站在御书房,与他两人撞个正着。 齐儒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用受到阻拦,进入御书房的大臣,现下看到这……这个画面,着实有些尴尬。他打量着朝宁二人,难道坊间传闻是真的?陛下和楚将军私相授受? 怎么看,这两人也是死敌啊! 楚威阑与齐儒对视一眼,便知道对方肯定是误会了。 另一个主人公朝宁却坦坦荡荡的,“太傅来了,快坐。小福子,给太傅上茶。少将军,你也坐。” 少将军三个字,让楚威阑浑身一震,令他十分不自然的坐到一旁。 “陛下。”齐儒坐下,决定对朝宁二人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月便是殿试了。” “啊,确实到了。”朝宁这段日子,忙着查刺客,做炸药,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这是老臣与祭酒大人,冯大人拟定的名单。”齐儒将名单折子给了朝宁,“前三甲,与其后几名的官职都在这折子上。” 御书房内安静了片刻,只有朝宁翻看折子的声响。 这三甲中,竟有两位熟人,这是朝宁万万没想到的。原书中,此次科举大多都是奸臣塞人进朝堂,整个朝廷开始乌烟瘴气。 这下改变了这部分剧情,也不知道会不会改变必亡的结局。 来到书中世界这么久,他也对这世界有了感情,不把所有人当纸片人看待了。 满门忠烈的楚家人,一心为国的齐太傅,心系百姓的冯大人,还有那个嘴硬心软的外公凌运峰。他都产生了感情,要是免不了必死的结局,大不了把他们都带上跑路得了。 陛下怎的沉默如此久?齐儒与楚威阑对视,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楚威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两人只好继续等,朝宁想清楚后,再看像手里的折子,“名单没问题,殿试之日,朕直接公布就是。辛苦太傅了,回头朕把赏赐送到你三人府上。” “为陛下分忧,本就是老臣分内之事。”齐儒可不敢居功。 “赏赐就收着,朕可是赏罚分明的。”朝宁不容拒绝道。 不多时,齐儒与楚威阑相继告辞。 御书房只剩朝宁一人,面对堆积如山的,请安奏折。“小福子,你说,朕能不能发一道圣旨,谁敢递请安折子,朕就把他砍了。” “陛下!不可。”小福子走到朝宁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揉捏,“您可是明君,奴才认为,若哪位大臣再递折子请安,您就让他日日抄一千遍请安折子。如此,才不伤您明君的名声。” 好毒!朝宁觉得手有点痛,可这办法,“确实是个好法子,明日早朝便宣这道圣旨。” “奴才遵命!” …… 浩瀚的雪山之上,一座寺庙静立其中。 跪于佛像前的白发男子,容颜清尘,一身素衣,让他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男子的声线如同弦乐一般,“怪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十八章 “师兄,有何怪事?”一旁的秃头和尚问。 玄元寺中,只有白发男子是带发修行,他正是空明大师的大弟子南止。 “黎朝龙脉即将枯竭,离灭国不过十余年。”南止眸中有着疑问,“但我方才却算到,龙脉竟又复苏了。” “莫非,是师父的预言应验了?”秃头和尚惊喜,“真有天外之人,相助我黎朝?” “应是应验了。”南止起身,“我即刻便收拾行囊。” “师兄真要离开寺中?”秃头和尚不舍道。 “师父圆寂时,命我相助或许会到来的天外之人,他既到了,我便要跟随在他身边。” 说罢,南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 殿试当日 文武百官皆站在立政殿中,数个参与殿试的学子纷纷走了进来。 “草民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 “谢陛下!” 朝宁一眼就看到了殿下的两个熟人,真没想到,南州一别,再见竟是此情此景。 那谢清运只觉得耳朵听错了,怎么陛下的声音,那么像宁公子?他安慰自己,陛下怎么会是宁公子呢?宁公子可是楚家的哥儿,听说与他父亲达成了不少生意合作。他近些日子在书院学习,也没来得及见宁公子一面。 一想到宁公子,谢清运就心软软的,真想再看见他。 “今日殿试,不同往日。”朝宁也知道历届殿试,由皇帝提问,答得让皇帝满意才能定下名次。齐儒三人已经拟好名单,朝宁想按名单定下就是。他道:“小福子,宣布吧。” “是,陛下。”小福子向前一步,朗声道:“崇明八年,第三次科举殿试,一甲状元谢清运,二甲榜眼齐玉松,三甲探花冯振!”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 一甲是谢清运也就罢了,这人的文章确实出彩。 可这二甲乃是齐太傅的孙子,三甲是那刚回朝的冯大人的嫡长子。 官员们虽早就知道陛下让齐太傅,冯大人和祭酒大人一同选人,但这……这也太过分了。竟然直接将自己的孙子,儿子当了榜眼和探花! 再想到陛下如今脾气好了很多,一官员立刻出声,“陛下,这恐怕不妥。” 朝宁好整以暇,“有什么不妥的?” “榜眼是齐太傅之孙,探花是冯大人之子,这岂非是在利用职权行舞弊之事?” 半路跑出来发表反对意见什么的,最讨厌了!朝宁不说话,朝堂肃静极了。 陛下的声音越听越耳熟,谢清运稍稍抬起头,看了一眼那龙座上端坐的皇帝。 只一眼,就让他浑身僵硬。 是他!是宁公子!怎么会?他怎么会是陛下? 不,怎么会这样?他如遭雷击一般,呆滞在原地。身边的声音都仿佛离他十万八千里一样。让他一见钟情的小哥儿,竟是男子,还是当朝皇帝! 哪怕他是官家的少爷男子,他都不惧去争取,怎么偏偏,宁公子是当今圣上…… “齐玉松和冯振的文章,朕都看过。位列榜眼探花乃是实至名归。”朝宁目光锐利的盯着那个官员,“你是,在质疑朕?” “臣……臣不敢。”那官员被这眼神吓到跪倒在地,陛下怎么又变得这么可怕了? 唉,朝宁在心里默默叹气,还是得用昏君的架势才能震慑这群人。 “继续说。”朝宁对小福子道。 “是,三甲三人进入翰林院,其余……” 小福子宣布到最后,众官员冷汗直冒。这些人几乎都被安排在了重要的位置,若能做出政绩,取代他们这些顶头上司也是有可能的。一时间,他们人人自危。 宣布结束,朝宁踏步走下龙椅,“谢状元,恭喜了。” 此时谢清运才清醒了几分,他声音晦涩,“多谢……陛下。” “时间不早了,你三人换上红袍去游街。”朝宁拍了拍谢清运的肩膀,他压低声音,“以后有机会,再和朕一起叙叙旧。” 陛下走了,人精似的官员围在谢清运身边,恭维着。 楚威阑路过他时,对他一抱拳。这谢少东家,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初见还以为是浪荡公子哥,此刻却成了今科状元。 真让人感慨,这人貌似对陛下还有爱慕之心,楚威阑眼神冷了下来。 他方一出立政殿,还来不及反应,朝宁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扯着他的胳膊就跑到御书房。 “有紧急军情。”朝宁拿出一封信,“是突厥偷袭东南关,楚老将军第一时间反击,但是也免不了有损失。” 那信中写,突厥几波攻势皆是趁夜袭击,折损不少将士,故而向朝廷求救。楚威阑面色凝重,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残酷。 “陛下,臣想亲自前往东南关支援。”楚威阑跪下请命。 “你带上精兵先走一步,粮草随后,朕就送过去。” “是,陛下。”楚威阑几乎是跑着离开御书房的,出了宫连府上都没回,便去清点兵马。 “让太傅,祭酒大人,冯大人来见朕。” 陛下一声令下,出了宫门的三位大人马上回头向御书房走去。 见他们来齐,朝宁开门见山,“东南关危急,朕已经让楚将军出发增援。现在国库也算充盈,粮草一定要及时送去。朕打算亲自去送,朝中就交给三位大人了。另外,科举前三甲以及入朝的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三位大人需要悉心培养。” “臣遵旨。”齐儒与冯泰拱手行礼。 凌运峰却不同意,“此去护送粮草,自有人可用,陛下何必亲自去?万一被人盯上,陛下恐有性命之忧。” “朕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原书中,这次突厥的偷袭是因为有人叛变。虽然在这个时间,楚家已经没了,楚家军却还在,为了保家卫国,他们在东南关流尽最后一滴血。 他这次去,就是为了那个叛徒而去。而且,他知道那个叛徒就藏在送粮的必经之路上。 只有朝宁一个人知道叛徒的事,所以他非去不可。 “既如此,陛下多加小心。”凌运峰也不再劝他,运粮队伍庞大,想必他也不会有危险。 既然做了决定,那么便尽早点好粮草出发了。 有楚沐辰在点,朝宁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小福子,你就不去了,你不会武功去了反而是拖累。” 小福子被陛下这直白的话伤到了,他弱弱道:“陛下!即便奴才不会武功,那……那奴才也可以为陛下挡刀!陛下这一出宫便有刺客想刺杀您,奴才还能帮您引开刺客!” 看他这副为了自己死而后已的样子,朝宁忍俊不禁,“不用了,朕可不想你死,你以后还得伺候朕呢。” “那,那陛下一路小心。”小福子看着朝宁的背影愤愤不平,小声嘀咕,“为何楚二公子都能去?” 连那楚二公子都去了,凭什么不让他去,小福子想着,他总比哥儿的身体好啊! 随风耳力极好,听到小福子的话,他道:“别气了,楚二公子那行走的姿势,明显是学过武的。” “真的?”一个哥儿习武?小福子真是闻所未闻。 “自然是真的。”陛下让他培养的血滴子里,有半数都是哥儿。他们武功学的快,且比男子心思更细腻,让随风不得不服。 …… 今日殿试三甲已出,三位鲜衣怒马少年郎身着红袍,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 上京主街上热闹非凡,无数女子和哥儿将手中的花抛向三位少年。 他们三位的家人也在街边,骄傲的看着自家的孩子。这场景,谢清运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当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只剩下苦涩。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本是人生两大得意事。可偏偏,他的心上人,与他此生无缘了。他只能隐下自己的心思,不敢表露半分。 几日后,上京城中传言陛下要亲自护送粮草直至东南关。 天子护送粮草的事,普天之下这还是头一次。昏君以往的昏庸,滥杀等等名声,朝宁一件件事做下来,尤其是儋州的事传开,倒是让他在百姓心里有了极大的反转。有不少家有余粮的百姓,纷纷往运粮草的车上放了吃食。 “朕替东南关的将士,感谢诸位。”朝宁掀开车帘,对百姓们道。 百姓们纷纷道,他们愿为战士们略尽绵薄之力。只盼他们早日战胜强敌,得胜归来! 无人注意的酒楼二楼窗边,付七音捏碎了手中的瓷杯。 杀手阁接连对朝宁出手,每次都损失惨重,他再去雇佣却被他们拒之门外。 对方给出的理由是,这人太强,他们杀不了。 强?一个酒囊饭袋的昏君,也算强吗?“朝宁,我便不信,你这次能安然无恙。” 想起突厥的部署,付七音总算心情舒畅了些。待突厥得手,东南关被破,护送粮草的皇帝身亡,这皇位他唾手可得。 届时,也是为宣郎报仇了! …… 为了加快到东南关的进程,朝宁走了一条最近的路。 从儋州的邻州而过时,路边站满了曾送他出儋州的百姓。 朝宁一眼望去,有几人非常眼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十九章 “大人,这是俺的一份心意,给当兵的娃娃们。” “大人,我儿子就在前线,这些东西麻烦大人带去,给娃们吃。” 一篮篮的粮食,塞上了运粮车。楚沐辰看呆了,“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来送粮。”朝宁看着他们,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我知道来送粮的,可是阿宁哥,怎会有如此多百姓来?” “总是不是坏事。”他压下内心的波涛汹涌,“继续启程。” 百姓们自觉让开一条路,供车队走过。平日里惯会截杀的匪徒,也没有现身。 这一路可谓是走的平静,临近东南关时,朝宁让车队停下。 “影子,你跟着车队先在这里等着。”朝宁吩咐,“沐辰,你跟着我走一趟。” “是!”两人应声。 楚沐辰自告奋勇要赶马车,朝宁也坐在马车外。“阿宁哥,你我二人要去作甚?” “去做点有意思的事。”朝宁观察前方景色,回想原书的描写。 “何事?”楚沐辰问。 “捉贼!将马车停在这就好。”朝宁估摸着位置,再近些就要被发现了。 “捉贼?” “叛徒。”朝宁这才告诉楚沐辰,“这个人将兵力,防线,弱点都透露给了突厥。不然就凭突厥,也敢偷袭东南关?” 突厥是游牧民族,虽然在他们中,老弱妇孺都会骑马射箭,称得上是全民皆兵。可他们人少,平日从不敢轻易来犯。 这一次的偷袭,要不是有叛徒通风报信,他们又怎么敢来? 前方的路是条山路,周围有茂密的枯枝遮挡视线。 一个十人小队就潜伏在此,朝宁带着楚沐辰悄无声息的靠近,从身后将人一刀毙命。 这些人身上穿着突厥服饰,肯定不是那个叛徒,这些人的突厥语叽里呱啦的又听不懂,朝宁自然不会留他们性命。只剩最后一个人,他穿着楚家军的军服,在匍匐在地上。 “发现什么了?”朝宁在他身后问。 “小点声!”楚五压低声音,厉声训斥,“再有半个时辰运粮队便来了,只要将他们击溃,东南关没有粮草撑不过几日的。到时候,王君和可汗大人一定赏我许多银钱和美人。” “哦?”朝宁一脚踩上楚五的脊背,“截杀朕吗?” “什么?”楚五顿时动弹不得,表情异常惊恐,他艰难的扭头看到一张陌生到简直的俊脸。“你是陛下?怎么会?陛下怎会来此?你是骗子!你定是附近山匪!别杀我!大不了截杀车队后,我分你些粮食!” “沐辰,将他捆起来。”朝宁充耳不闻,与楚沐辰一起将人五花大绑。 听到楚沐辰的名字,楚五悬着的心终于碎了,楚家二公子对他们楚家军来说,熟悉的很!“二公子!二公子属下是被迫的!属下是无辜的啊!属下没想……” “没想如何?没想截粮还是没想当叛徒?这些话你都留着跟爷爷说吧!”楚沐辰狠狠踢了楚五一脚,他们楚家军一世英名都被这孙子害了!“阿宁哥,楚家军都是好的,这个家伙是个例外!” 他是真怕朝宁对楚家军有不好的印象,万一陛下又变回和以前那样,他们都得送命。 朝宁拉着绳子的一头,将楚五拖着走,“我知道,这家伙还是留给楚老将军审问。” “嗯,阿宁哥你千万别多想。” “不会的。”他除了楚家,也不会轻易信其他的将家了。 他们两人快速回到运粮队,通过山路,离东南关就只剩下半日路程。 粮草到时,突厥又一次突袭,楚老将军连话都未说完,提着剑就要冲出去拼杀。“陛下,你与辰儿待在营帐,千万别出来。” “楚老将军/爷爷,要小心。”朝宁与楚沐辰同时道。 “放心!那群小崽子还伤不了你爷爷我!” 六旬老人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朝宁掀开帐帘。 他们所处的区域居高,将两方拼杀的场景一览无余。 对方的领头之人,骁勇善战,与楚威阑打的你来我往,难分胜负。 “楚将军,我很欣赏你!你们黎朝那个昏君不配你的追随,不如加入我的部落,一同打下这黎朝,到时可汗一定给你无上荣光!”突厥将领说完,哈哈大笑。 楚威阑已经琢磨明白了自己对朝宁的心意,自然容不得旁人说他半句,“你闭嘴!” “真是好言难劝找死的鬼。”突厥将领目光锐利,招式更加迅猛。 有一与将领打扮相近的男子,正要从侧方偷袭楚威阑。这一幕让朝宁心跳剧烈,片刻思考都没有,他掀开衣摆从小腿的火铳套中抽出火铳。 点燃捻子,在无比混乱的场面中,瞄准那男子,火铳发出的巨响,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下一刻,男子胸口被炸出一个血洞。男子不可置信的低头,随后从马上坠落。 受惊的马儿,将尸体踩的面目全非。 突厥将领满脸惊骇,楚威阑抓住这一时机,将他挑于马下,活捉了。 将领被活捉,突厥军自然溃散逃回了阵营。 楚威阑抬头,与高处的朝宁遥遥对望。那人双手握着火铳,见他看过来,还对他挥了挥手。 陛下…… 待他们回到阵营中,朝宁打量了楚威阑片刻,鼻翼微动,“好重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上战场,在所难免。”对于楚威阑,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朝宁情绪有些低落,叹了口气,“好像每次我见你,你都受伤。” “不疼的。”楚威阑安慰。 “先处理伤口。”朝宁想起楚五,“对了,我和沐辰来的路上活捉了一个叛徒,明日,劳烦楚老将军去审问了。” “老臣领旨。”楚雄看看陛下又看看孙子,这两人关系不是十分恶劣?怎的看起来完全不像那回事。 “那突厥将领,就交由臣来审问。”楚威阑道。 “那就交给你了。” “是。” “话说,陛下那兵器是何?当真是威力惊人,老臣属实没有想到。”楚雄插了一嘴,他一生戎马,见过的兵器也都是冷兵器,从未见过此类兵器,小小一个,威力居然如此惊人。 朝宁将目光投向楚威阑,只见他摇了摇头,这才道:“这武器名唤火铳,整个黎朝只有十把,都交给楚少将军分配。” “爷爷,这火铳是陛下做的。”楚威阑随身带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给了楚雄,“制作材料难得,怕是极难再寻找,故而只有这些。” “那分配上……”楚雄欲言又止,有些哀怨的看着朝宁,这是道送命题啊! 这表情,朝宁无奈道:“黎朝三大关隘,东南关是最险要的。这里不仅有突厥,更有鞑靼和楼兰虎视眈眈,不如将剩下几把都留下,交给几个可信,而且射技不错的人。或许,在战场上,可以一击击中他们的将领。” “臣也是这般考虑。”楚威阑与朝宁不谋而合。 “全听陛下的。”楚雄对着朝宁一抱拳。 白日里突厥从不袭击,楚雄与楚威阑各自去审问。 “阿宁哥,我也随爷爷过去。”楚沐辰气势汹汹跟着楚雄。楚家军里出了叛徒,蒙羞的不止是楚家家主,更是所有楚家人。 朝宁自觉无聊,在营帐中走着。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楚威阑审问的营帐前,他正犹豫要不要进去,里面传来了两人的交谈声。 “楚威阑!追随一个昏君,你也不怕哪天死了!本将是好心邀你加入我突厥,你这样的勇士,何必为了一个腐朽王朝贡献出你的全部?”突厥将领与楚威阑次次交战,次次败于他手中。这样勇猛的将军,为个瞎眼帝王卖命,一点都不值!听说,他还差点死在瞎眼帝王的手里! “他不是昏君。”楚威阑回想起他们同行一路的种种事情,“他很聪明,任何事都能寻得解决之法;他很勇敢,面对强敌也从不退缩;他心怀百姓,即便面对天下人诟病也从未放任百姓受苦而不管。” 他才不是昏君,真正的昏君早已经消失了。 “所以。”楚威阑想起那凌乱的御书房书案上他无意瞥过一眼的,写满有关粮食增产,耐寒耐旱作物的纸张,朝宁一直都不是昏君!一直都不是!他狠狠掐住突厥将领的脖子,一拳锤向他的腹部,“不了解他的人,没资格评判他。” 营帐外的朝宁,如同一座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从小到大,他受到的恭维无数,走到哪里他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朝宁知道,那些人对他的态度都来自于父亲母亲。 而现在,他能感觉到,楚威阑是真心的认可他,夸赞他。这是与旁人不一样的,是与因为身份地位对他的态度而不一样的,完全的认可。 他并没有进入营帐,而是返回了自己居住之地。原来被人认可的感觉,还挺不赖的。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于楚沐辰气鼓鼓进来时,他都没有察觉。 “阿宁哥!我真是要气死了!”楚沐辰叽叽喳喳说了什么,朝宁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阿宁哥!” “什么?”朝宁从思绪中回神。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二十章 “那个楚五!就是那个叛徒,他背叛国家,只是因为突厥可汗许诺待事成之后,给他官位,金银还有美人。只是这些便能让他背叛他的国家!”楚沐辰脸上余怒未消。 贪欲是无穷的,做个随时会死在战场上的士兵,哪有做个官,享受金钱美人来的爽快!朝宁见过的这种人,也不在少数,但那楚五真是这样吗?“他口中还提过王君……影子,去查查楚五入楚家军前是做什么的?他接触的人,妻子儿女都要查。” “属下遵命!” 朝宁总觉得冥冥之中,针对他的另有其人。这楚五极有可能是那个人的属下,他可没有忽略楚五脖颈处纹上的,极为细小的“宣”字。 这本也没什么,可偏偏当年逼宫的就是宣王。朝宁觉得天下没有这么蹊跷的事,这楚五指不定跟宣王有关系。 原书对这些可是一字没提过,改变走向以后,原书那些东西还能用的上吗?朝宁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对了,阿宁哥,我见你方才在发呆。可是担心突厥夜袭?” “不,只是突然知道,我在一个人的心里,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有些感慨。”脑中仍有楚威阑的话音,让朝宁的心情好了几分。 “莫非,有人向阿宁哥你表明了爱慕之心?”情人眼里出西施,那人一定觉得阿宁哥是个大好人,楚沐辰越想越觉得他猜对了。 “那倒没有。”朝宁不觉得这个世上会有人喜欢他,“世上害怕我的人不计其数,不会有人喜欢我的人。” “谁说的!我就很喜欢阿宁哥你啊!” “你喜欢谁?!” 楚雄在营帐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小孙子,一脸笑意的对当朝陛下,表明心意! 这可冲击太大了……他老人家眼睛瞪的老大。难怪,难怪陛下会让沐辰随行,原来他们二人,早就偷偷在一起了! 沐辰性格单纯,若入了那深宫,哪里斗得过其他人?楚雄脑中脑补了无数画面,楚沐辰入宫后没几年就失宠,最后死于宫斗!“沐辰,你和陛下……” 在楚雄身后不远处,楚威阑也听到了楚沐辰方才的话。那陛下是哥儿,沐辰又不知道,不会真生了爱慕之心?他心里咯噔一声,想也没想的跑入营帐,拉起朝宁的手腕就走,速度快到楚雄都拦不住。 此时营帐中只剩下爷孙二人,楚沐辰弱弱道:“爷爷,我对陛下的感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你一个哥儿,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男子表明喜欢,廉耻何在?”楚雄这说的话,算是极重的。 楚沐辰深吸一口气,“我对陛下是像对兄长一样尊敬的!无论我要经商还是要去闯荡江湖,母亲都不让,说我一个哥儿便是应当安心待嫁。只有陛下不一般,陛下认为哥儿和女子也能有一片天!让我去经商,去外界看,去摸爬滚打!我做出了一番成绩,这些粮饷就是证明。我不比男子差!” “你!”楚雄只觉得气血翻涌,这这这……这怎么还有陛下的事?他有些懵,“你细细与我说来。” 见此,楚沐辰便将他与朝宁之事隐去不能说的,都告诉了楚雄。 此时楚威阑正抱着朝宁策马而出,离开营帐,去了一处树木茂密的安静之处。 他将朝宁抱下马,“陛下可还好?” “还好。”经过上次被楚威阑带着骑马的事,他现在也稍稍克服了恐惧。 “沐辰似乎对陛下很是爱慕。”楚威阑淡淡说出这话。 “嗯?”朝宁拍了拍脑袋,“没有啊,他喜欢我,就是把我当成哥哥一样的。” “当成哥哥?”楚威阑重复道。 “没错,沐辰现在经商,可顾不上儿女情长。”这小弟弟可是个事业狂,才不会谈恋爱,朝宁十分笃定。 “陛下。” “嗯?” 楚威阑喉咙滚动,额间冒出了汗,而后他像下定决心一般,神色坚定,“臣也喜欢你。” 从那一路的日日夜夜相处,他看到了朝宁太多面,他深知朝宁已完全不是从前那个人。朝宁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那完全交付的信任也让他胸口滚烫。既起了心意,那自是要说出口的。 “啊,你也喜欢我?”朝宁猛然一怔,什么?他也喜欢自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道:“你也把我当成哥哥?” “臣只把你当成你。”此时此刻,我面前的你。楚威阑是个直白的人,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他绝不会藏着掖着,不说反而让他不知怎么面对朝宁。 “我,不是,你,我,我们?”朝宁舌头都在嘴里打转了,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楚威阑意识到朝宁的无措,“陛下,臣知道这太过突兀,可臣也不想一直不说出口。” “我。”朝宁一时间乱的很,他本来只想抱个大腿而已!这走向怎么越来越不对了…… “陛下无需困扰。”楚威阑知道朝宁身份特殊,他说出自己的爱意,一定会让朝宁胡思乱想,可他不想将情感深埋心底。 无论如何他都想让朝宁知道他的心意,即便他们的结局是个悲剧,他也认了。 半晌,两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安静。朝宁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平静,“先,先回营帐。” 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朝宁选择回避,也只能回避。他是不知道怎么来到这书中世界的,未来或许也会悄无声息的消失,这样的他给不了任何回应。朝宁安慰自己,也许楚威阑只是一时而已,时间长了就会认清自己。 昏君是那个伤害过楚威阑,差点害死楚家全家的人,而朝宁现在就是昏君。楚威阑怎么会对这样的他产生喜欢?难道……楚威阑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在楚威阑的视野盲区,朝宁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爱上一个曾经伤害他的人,他好可悲。 两人回到营帐中,楚雄与楚沐辰也结束了谈话。“老子早说了,陛下是个好的,前些日子保不齐是他抽风了。沐辰啊,你好好跟着陛下做事!哈哈哈!” 楚沐辰唇角一抽,“爷爷你方才可不是如此说的,不是说我不知廉耻?” “哪有的事!”楚雄厚着脸皮,凑到小乖孙身边,“你还跟爷爷生气不成?” “就是生气了,臭老头你看着办!”说完,楚沐辰不理楚雄了。 这楚雄围在他身边是哄了又哄,朝宁远远就看到爷孙两人相处温馨的画面。 “真羡慕沐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第二十一章 朝宁有感而发,“有家人全心全意的对待。” 楚威阑眸光温软的看着他,“日后,你也有人这样对待。” 等等,你该不是说你吧?朝宁敷衍一笑,不接楚威阑的话茬,“我还是不指望外公了,就他那个严肃劲,我可不敢让他哄。” “呵。”楚威阑轻笑一声,朝宁明显不想跟他打直球,无妨,来日方长。“其实,从前先皇在时,你也是受尽宠爱的。那时祭酒大人对你严厉,凌皇后便好几日不理他。” 这些事情朝宁没有经历过,即便是昏君恐怕也早已经忘却了。“凌皇……我母后,她是个怎样的人?” “凌皇后乃祭酒大人独女,知书达理,是上京第一才女。”楚威阑自记事起,就常听母亲与来家中小聚的命妇们,说起凌皇后。“她与先皇是自幼青梅竹马,先皇还是太子时,就属意她为太子妃。先皇登基时,凌皇后也垂帘听政。” 哇!这可真是伉俪情深,少年帝后一起听政,先帝一定很爱凌皇后。朝宁想知道更多,于是问:“那后来呢?” 楚威阑将朝宁带到一处空旷无人之处,席地而坐。他将自己的披风铺在地上,“陛下坐下听臣说。” “嗯……”算了,我是皇帝我坐个披风怎么了?朝宁自我安慰,从善如流的坐下。 “婚后三年,先皇和凌皇后就迎来了你。当时先皇便大赦天下,你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有无限荣光。”楚威阑也曾见过更小时候的朝宁,他声音更加低沉了,“不过五年,宣王便谋反。先皇和凌皇后为了保护你,将你交给我。后面发生的事,你也都知晓了。” “带着我,你很累吧。”朝宁道。 “陛下总是哭,臣时常恐吓你。”楚威阑那时也才十几岁,碰到爱哭鬼只能又吓又威胁。不过当时到了东南关时陛下发了烧,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对了,突厥将领审问的怎么样?” “他什么都未曾说,只说是遵首领可汗之命来攻关的。” “他是将领,知道的肯定不少。”朝宁眼神微冷,“楚威阑,你继续审问,突厥也许今晚还会偷袭,做好准备。” “东南关经过这些日子,应付突厥不难。只是他们知晓东南关的事太多,若他们与其他几个游牧国家联手,东南关恐怕凶多吉少。”楚威阑思虑甚多,“东南关一破,他们便可长驱直入,直打向上京城!” “既然这样,那是绝不能让他们破了东南关。”朝宁皱眉,“得想个办法才行。” “陛下可有主意?” 少顷,朝宁神秘一笑,还真让他想出个主意,如果能成功,一定能东南关之围。不仅如此,说不定可以顺势擒住突厥首领。 “有倒是有,只是需要人来演出戏。” 突厥主账 首领完颜无术脸色阴沉的坐在首位,身边的几个娇媚的哥儿都匍匐在地上,身躯颤抖着。 “都是一群废物!”完颜无术一掌拍向桌案,那桌案顷刻间碎成两半。“连随死了!赫失那家伙身为突厥第一勇士,居然被生擒了?” “是……是的,可汗,如今我们该作何打算?” “不是有那东南关的弱处?今夜集合兵力专攻那处!”完颜无术下命令,宣王的王君可是特地让人卧底在楚家军中的,所谓用人不疑,经过这几次偷袭,他对这卧底倒也有几分信任。 “遵命,可汗!” 想到宣王君那如柳扶风的姿态,完颜无术只觉得下身一紧,他的目光投向那几个娇媚的哥儿,“你们几个过来服侍本汗,伺候的好,本汗重重有赏。” 几个哥儿面上惊惧,却不敢违抗完颜无术的命令,只得上前服侍。 突厥第二勇士,合齐领兵去偷袭东南关的薄弱之处。 哪曾想,楚威阑带着大半兵力在此处等着,一见他们,楚家军立刻出击。 将这些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刻钟都不到,合齐仓皇的领着剩下的残兵退回营地。 “接下来,实行第二步计划。”朝宁对楚威阑点点头,“这就需要你与楚老将军去。” “放心。”楚威阑回答。 今夜之后,突厥再未来犯,完颜无术猜到那卧底恐怕被揪了出来,于是他只得安心等待时机。 几日后,赫失在一个深夜,躲过楚家军的视线,逃回了突厥阵营。 “可汗!可汗!”楚威阑下手自然狠,赫失伤的不轻,他跌跌撞撞的冲进主帐。 “赫失?你逃出来了?”完颜无术惊道。 “属下趁他们巡逻的空子,逃了出来!不仅如此,属下还带来了重大情报!” “哦?”完颜无术来了兴趣,“什么情报?” “东南关的西北角,是一处死角,平日里无人在那!比之那西南角更易进攻!”赫失因失血过多,说出的话有气无力,“属下,属下硬撑着去看了一眼,确实无人守在那里。” “好!赫失,若能拿下东南关,本汗定为你好好记上一功!”赫失是完颜无术的左膀右臂,他很是相信赫失,“来人啊,今夜本汗亲自领兵!夜袭东南关,待拿下东南关,金银!粮食!美人!通通都有!” “是,可汗!” 是夜,楚威阑带着人埋伏在西北角,楚雄则带着人在那叛徒提供的地点,混淆视听。 没错,朝宁的主意,便是让那完颜无术以为卧底已经被捉住。这时再由说话分量极重的楚雄故意让赫失听到西北角薄弱的消息,并且撤出当夜西北角的部署,松散了巡逻的士兵,将赫失放走。 如果赫失传回消息,那他们只需要埋伏在西北角,等待突厥的军队过来将其一举歼灭! 赫失说话的分量,就是完颜无术也是深信不疑的。所以,这个计划,必定能成功! 果不其然,在月色的映照下楚威阑能清晰的看到,完颜无术领着不少兵马,正朝他们疾驰而来。 他们很快便到了眼前,楚威阑振臂一呼,“众将听令,杀!” 楚家军势如破竹,从各处突然出现,将完颜无术的兵马杀的溃不成军。 “赫失提供的是假情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第二十二章 完颜无术狠狠一拉缰绳,心中的怒火冲天,赫失居然敢背叛他! 他心中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冲击,让他招式都露出了破绽。楚威阑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擒住。 见到楚威阑得手,朝宁与楚沐辰单掌相击,两人激动道:“成了!” 原书中,完颜无术最是信任赫失,由赫失传信他自然相信。但被信任之人背叛,愤怒足以让他露出致命的弱点。原书作者写的是一团垃圾,但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这突厥可汗,有勇无谋,轻易就可落入圈套。 “赫失将军,可没背叛你。”楚威阑解释,“他,也不过是陛下计划中的一环而已。无论是他,还是那个叛徒,都只是引你出动的棋子。” “什么?陛下?那个废物昏君?”完颜无术只觉得他听错了。 “闭嘴!”楚威阑一巴掌甩到完颜无术的脸上,“再敢对陛下口出狂言,我定割了你的舌头!” 突厥士兵被楚家军绑到一处,而完颜无术被绑到了曾经关押赫失的营帐。 “大块头,你说我坏话了?”朝宁走进营帐。 “你是……朝宁?”完颜无术打量着面前的人,比他帐中那些庸脂俗粉强上百倍。这样的人,竟是个男子,他顿时没了旖旎的心思。 “怎么?”朝宁被他的目光扫视,只觉得浑身不对劲,“眼珠子不想要,朕就帮你挖了!” “呵,你以为本汗怕你?”首领被擒住可是奇耻大辱,即便回到突厥,他的威信也会受到影响。如此,还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朝宁才没功夫跟他说闲话,他单刀直入,“说吧,王君是谁?” “呸,休想从本汗这里得到任何消息。”完颜无术头撇到一边,不去看朝宁。 “宣王?”朝宁注意到,说到宣王时,那完颜无术额角细微的轻皱了一下,“那就是他了,宣王相关的,那一定就是八年前生死不明的宣王君。” 完颜无术内心一震,朝宁昏君之名传的天下皆知,竟然能联想到宣王,有这等敏锐的心思,又怎会是昏君?不,这昏君一定是瞎猜的!他不能自乱阵脚。 得到自己想要的真相,朝宁也不再停留,“下次说话的时候,表情不要那么丰富。” “什么?”完颜无术自问他一直没有表情,这朝宁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出了营帐,朝宁写了封密信传给远在上京的随风。算算时间,那宣王君没得到完颜无术这边的消息,肯定还在上京。全面封锁之下,出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将他们关押好,楚雄与楚威阑两人才回到主帐,朝宁早早就等着了。“都坐。” “陛下,完颜无术被擒,突厥如今群龙无首,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将突厥一举拿下。如此一来,东南关也算少了一重威胁。”楚雄说的激动,恨不得立刻打马出征。 “少将军以为呢?”朝宁目光投向楚威阑。 少顷,楚威阑才道:“突厥几年前与东南关交易粮食,他们这两年来屡次进犯不外乎是为了粮食,近两年来,哪里都缺粮食,怎能轻易售卖?一来二去,积怨愈深,只能兵戎相见。但这对楚家军的损耗也是极大的。臣以为,不如收服突厥人。” “收服倒也是个办法。”楚雄附和,“突厥全民皆兵,若能收服,于我朝而言算是一件好事。突厥强者为尊,只怕是难以收服。” “只要缺粮食,没什么不好办的。”朝宁想起他研究的农书古籍,如果能实行,粮食自然不在话下。“明天就去与突厥商议。” “不过陛下,突厥可汗如今可在我们的营帐中当俘虏。”楚威阑言下之意是,抓了人家老大,找谁谈收服的事? “突厥需要一个能做主的人,但完颜无术这个人不行。”这人可是个小人,为人最好风月之事,让他做主,到手的粮食肯定进到这家伙的腰包里了,朝宁可不做亏本生意。“那个被我们故意放跑的将领倒是不错。” 这突厥将领,楚威阑知道他是突厥第一勇士赫失,为人光明磊落。传闻,缺粮之时,还愿意将自己的那份,给突厥中的老弱妇孺。为人正直,是条汉子。如果不是阵营不同,他一定要与赫失结交一二。“他确实是真男人。” “那不然,还有假的?”朝宁一摊手,无语道。 楚威阑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奇怪,直直的盯着朝宁。 迎着这目光,朝宁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他好像就是那个假的来着。“咳咳,那明日就劳烦少将军你亲自去了。” “臣,定不辱命。” 待楚家爷孙退下后,如影手中拿着信件,走入营帐。 “主子,楚五的家人……都被杀了。”这下线索又断了,主子不会生气吧。之前随风去查酒肆时,那里的线索断了主子也没说什么。这次,主子也不会发飙吧…… 朝宁目光一顿,真是好狠的人。宣王枕边的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朕已经知道是谁了。” “主子如何得知的?”他费心的查,居然还不如主子知道的快吗? “突厥那个二愣子可汗,傻了吧唧的,被朕套话套出来了。你退下吧,朕已经传信让随风去捉人了。” “是,主子。” 次日,楚威阑单枪匹马前往突厥营地。 “他一个人去了?”朝宁得知消息,有些坐立难安,“怎么不多带些人,单枪匹马的万一出事了……” 那大腿就没了!双拳到底难敌四手。 楚沐辰很了解自家兄长的武力,他格外心大,“哥哥他武功很高的,曾经以一敌千,如无人之境。阿宁哥你不必担心。” “当时面对的什么人?”朝宁问。 “宣王的部队。” “现在面对什么人?” “突厥的部队。”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带着凌乱,异口同声道:“得去接应!” 宣王那些个小喽啰在民风彪悍的突厥面前,那算个什么啊! 下定决心后,楚沐辰带着朝宁到了马厩,“阿宁哥,你我骑马去,比马车快上不少。” “骑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第二十三章 朝宁浑身都充满了抗拒,他可以克服任何困难,任何!所有! 唯独这个!不行!他不要!他克服不了!他无法忘记幼时的恐惧。 “莫非你不会骑马?”阿宁哥是皇帝,也学过君子六艺,这骑射功夫应当也是不错的。楚沐辰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走了过来,“哎呀,我怎忘了,以阿宁哥的身份,哪里需要骑马。只是如今只能骑马了,我带着你,你抱紧我便好了。” “好。”只要不让朝宁自己骑,哪怕是被身材娇小的楚沐辰带也没关系!因为身高的缘故,朝宁只能坐在这小哥儿身后,将申身前之人的衣袍拽的很紧。 看来阿宁哥不是不会骑马,他这完全是害怕啊!不过,身为一个识大体的小哥儿,楚沐辰绝不会揭人短的。 骏马飞驰,朝宁紧闭双眼。 半个时辰后,他们到达突厥营帐的外围。楚沐辰将马安顿好,朝宁依靠着一棵树,平定了心神。 两人才偷偷潜入到营帐,趴在帐顶上,只见突厥士兵围成一团,最中间的是楚威阑,以及一个眉眼深邃的突厥人。 两人赤膊上阵,拳拳到肉,打的有来有往。但楚威阑神态自若,游刃有余,反观那突厥人已经捉襟见肘,下一个回合便被打倒在地。 “赢了!”朝宁小声惊呼,顺手拍了拍楚沐辰。 “什么?何人赢了?”楚沐辰捂着眼睛,不敢那赤裸上身的两人。 “你哥赢了,你睁眼看看。”朝宁去掰楚沐辰的双手。 楚沐辰死命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要,我怎能随意看外男的身子!” “有什么不能看的。”朝宁双手叉腰,“他们有的你都有。” “哎呀,不要。”楚沐辰才不看呢。 “你不看我看,哎,又打起来了。”朝宁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和楚沐辰吐槽一嘴,“这人不行啊,我都能一脚给他踹飞。” “那个人出招力度是有,章法凌乱,差!” “怎么还在打?”朝宁蹙眉,这样打下去,楚威阑的体力大量流失。他们是打算车轮战消耗楚威阑,再把他打死? 说好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呢!突厥人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而被众人围着打斗的两人,突厥人再次落败。楚威阑大口喘着粗气,连续应战二三十位突厥人中位列前茅的勇士,饶是他武功高强也有些疲累了。 眼看下一个人出来,楚威阑目光如炬,就在要出招时,眼神突然瞥到一旁,嗯?陛下怎么来了? 突厥人抓住这一时机,占了些许上风。不过最终,还是败了。 “不愧是黎朝第一将,我们都佩服楚少将军!今日打的痛快!”方才与楚威阑交战的突厥人豪爽道。“我们愿意与将军谈谈。” “呵,不必了。” 此话一出,周遭气氛霎时冷凝了下来。 “楚少将军此话何意?” “方才来不是为了谈判,如今怎的又不谈了?” 楚威阑眼睛望向某处,朗声道:“为表对此次谈判的重视,我黎朝陛下亲临。” 众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躲在营帐上方的朝宁和楚沐辰。 而楚沐辰对此一无所知,他问:“阿宁哥,他们打完了没有?” “打完了。” 楚沐辰这才放下手,睁开眼便看到无数突厥人正在对他行注目礼。 ?!什么情况! 他身边的朝宁,却丝毫没有尴尬,跳下了营帐,“朕非常重视此次谈判,突厥中能主事的有何人?” 他一开口,众人顿时忽略他为何躲在账顶。 “可汗不在,赫失大人主事。”一人道。 赫失?来到主帐见了赫失时,朝宁暗叹这世界真小。他之前就觉得与楚威阑交手的这个突厥将领不错,没想到也算是个熟人。 “你便是黎朝皇帝?”赫失虽然负伤,但体质强悍,已经恢复了七成。 “朕是。”朝宁迎相赫失那极具攻击性的目光,分毫不示弱。 瞧着倒是个狠角色,赫失心想,就是这小身板弱的跟小鸡仔似的。“敢问黎朝皇帝,要与我突厥,谈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朝宁笑容满面,轻描淡写道:“只是要突厥,成为黎朝的附属国罢了。” 附属国?赫失猛的站起一拳打在桌案上,“黎朝皇帝好大的口气,我们可汗尚未回营,无论何事我都做不得主。” “赫失大人不如听完朕的能给你的好处。” 赫失压下心中怒火,心想不能得罪这黎朝的皇帝,他冷冷道:“那我洗耳恭听。” “第一,虽然是附属国,但仍按突厥从前的生活,不需任何改变。第二,朕会保证突厥人从此之后,不再缺少粮食。第三,成为附属国后,黎朝会为突厥提供庇护。第四,划分莫多草原为突厥人住所,由黎朝工匠为其搭建。最后一条,经商,朕准许突厥人对外经商,并会提供帮助。”朝宁一口气说完,不给赫失打断的机会。 这些条件,得益者几乎都是突厥,黎朝皇帝如此做,也定不会是白给他们的。“不知皇帝陛下,有何条件?” 粮食,是突厥最紧缺的,朝宁的第二个好处,赫失自问是无法拒绝的。因为他见过太多的突厥人,缺粮的冬日熬不住,从而走向死亡。对此,完颜无术从来不管,即便有存粮,他也从不拿出来。他曾说:“熬不过冬日的,便是命。” 可如果完颜无术拿出一些存粮,哪怕一人分一把米,都能改变这样的情况。 “黎朝缺少精兵良将,若突厥能帮助一二,是再好不过的。”朝宁手中能用的将,只有楚家。“东南关是黎朝最重要的关隘,更是直面几大游牧国。莫多草原在东南关不远处,突厥愿意驻扎在那里,成为东南关第一道防线,对朕来说,是好事。” “可,东南关有楚老将军在。”有这么一个英雄人物,十余年来东南关从未失守,又何须他们,赫失不解。 朝宁心里罪恶感升起,他现在可还在压榨老头,“两重保护,更安全。而且朕也有意让突厥勇士训练我朝的兵马。” “陛下的话,赫失会说与可汗。是否要成为黎朝附属国,单凭可汗决断。”赫失对朝宁行了一礼。 “赫失大人。”朝宁意味深长的说着,“完颜无术在朕手中,他并非明主,朕更愿意与你合作。” 说完,他不再看背后赫失的表情,走出了主帐。 待朝宁走后许久,赫失都怅然的坐着。他知道完颜无术是个什么人,但追随可汗这么久,他也不想背叛。 他走出营帐,面前的族人齐刷刷的看向他。 为了保证妇孺的安全,突厥出征便是举族前行。但粮草短缺,这些妇孺早已经吃不饱饭,就连孩子们的身板也很瘦小。 黎朝皇帝陛下的那句,保证突厥人从此以后不再缺少粮食,真的打动了他。 一面是缺衣少食的族人,一面是追随多年的可汗,赫失也很难抉择。 再者,他也不认为朝宁真能提供那么多粮食。 回程路上,楚威阑硬是将朝宁抱到自己的马上,美其曰曰,陛下是“男子”,自然与他同乘更合适。 听完朝宁说出的条件,楚威阑顿时觉得给的太多了。“陛下,历年来附属国的待遇并非如此,且连年还需上供,你开的条件未免对他们太好了。” “也有条件的,让他们来练我朝兵马。”朝宁解释,“还有,做东南关第一防线,也能为楚老将军分担一些。” “那陛下如何保证有足够的粮食?”虽然陛下在作物上是有计划的,但毕竟时间太短,突厥人可都张着嘴,等吃饭! 对于这个,朝宁自然是有底气的。昨天冯泰传信给他,说那些作物长势极好,已经收了一茬。有了足够的筹码,他才可以谈判。“冯大人已经收了一茬粮食,第二茬也种下去了。所以,朕有这个底气。” 楚沐辰在一旁附和,“是啊哥,你不必担心。除却阿宁哥让工部种植的,我也在其他国家购粮,已经填满了几个粮仓了。” 原来如此,有粮在手,自是什么也不怕了,楚威阑也不再多说。 不出三天,赫失让人传话,声称如若贵国皇帝能兑现承诺,突厥愿意从此以后,俯首称臣! 这可让楚雄大吃一惊,“突厥人向来骄傲,陛下如何做到让他们甘愿成为我朝附属国的?” “拿出了能让他们心动的条件。”朝宁知道赫失一定会答应的。 突厥第一勇士,远比完颜无术更具领袖风范。赫失是一个真正为族人着想的人,他做突厥新首领,也是实至名归。 不日,一车车粮草自黎朝运向突厥营帐。 “阿嬷,这些粮草可都是给我们的?”一孩童看着数不清的车,激动的问身边的老奶奶。 老奶奶一脸笑容,“是啊,这可是新首领的决策,我们还能有这些粮食。” “日后都不会饿肚子了吗?”孩童急切道。 “对,日后都不会饿肚子了!” 没想到,黎朝皇帝兑现诺言会如此之快,让赫失都有些猝不及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第二十四章 车队最后的,是一辆马车,那充当马夫的,竟然就是前几天打败了突厥三十位勇士的楚少将军。 不用想,也知道那车中必定是黎朝皇帝了。 马车行至赫失前方不远,楚威阑跳下马车,卷起帘子,伸出手去扶车中的人。 朝宁一手搭上他的手臂,跳下马车。而他则跟在朝宁身后,不再看背后的弟弟一眼。 “见色忘弟!”楚沐辰小声埋怨。 如影十分有眼力见的伸手,“二公子,请!” “不用!”楚沐辰蹦下车,对着朝宁二人的背影,“哼”了一声。 话说,自从楚威阑表明心意以来,对朝宁越发体贴了。就像赫失请朝宁坐下,楚威阑都贴心的将椅子摆好,“陛下,坐。” “额……”好吧,楚威阑愿意这样就这样吧。 “陛下真是君子一句话,四匹马也追不上!”赫失脸上多了一些真诚。 “那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楚威阑纠正道。 “如何说都是一个意思就是。”赫失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楚威阑才不给他面子,“那说的也不好听。” “我说楚威阑,我不就是曾经对皇帝陛下出言不逊了?你还记仇到如今?” “一直记着。” 他们你来我往的怼对方,朝宁淡定喝茶。 片刻后,两人都不做声了。 “两位说完了?轮到朕说了。”朝宁正色道:“赫失,完颜无术朕已经将他处理了。从今以后,突厥就是我黎朝的附属国,你赫失,从今往后,就是突厥王。” 说罢,赫失立即起身,对朝宁跪下,“陛下在上,受小王一拜。” “朕受了。工部及工匠已经去了莫多草原建造住所。过几天,突厥的男女老少都可以进入居住。你从突厥中挑选一批勇士跟朕回黎朝去练兵。” “遵陛下之令。” 危机既然已经解除,朝宁也到了该回上京的时候。楚沐辰因为生意,必须要去南诏一趟,比朝宁还早离开东南关。 返回上京时,东南关的楚家军集体出来相送。在这里的一段时日,他们看到了陛下的智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突厥成为我朝附属国,心里对这个朝宁免不了多些尊重。 年长些的楚家军更是感慨,当年个路都走不稳的奶娃娃,如今也在为他们出谋划策了。 回京路上,楚威阑没有骑马,而是待在朝宁的马车中。 “怎的今日不骑马了?”见鬼了真是,朝宁心想。 楚威阑往他身边靠了靠,直白道:“臣想多和陛下待在一起。” “随你。” 如同他们二人头一次坐一个马车一样,朝宁闭眼装睡,楚威阑看着他。 明明是与那个昏君一模一样的脸,可为什么,他偏偏喜欢现在的朝宁。 不肖一会儿,朝宁真的睡着了,头将要垂到一侧时楚威阑伸手扶住,将他整个人拢到自己怀里。 睡着的朝宁无知无觉,还动了动,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样显得倒是人畜无害。 晚间,朝宁是被叫花鸡的香味勾醒的,一睁眼就看见一个异常性感的下颌线。嗯?啥情况?他身子瞬间僵硬,他怎么会在楚威阑怀里?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身上也没什么异常…… “陛下再装睡,叫花鸡臣可吃完了。”楚威阑压低声音,陛下喷洒在他脖颈处的呼吸都变了频率,还装睡。 叫花鸡三个字一出,朝宁像一个弹簧一样起身,迫不及待扯下一个鸡翅膀,“吃吃吃,叫花鸡有什么错呢?” “公子!有刺客!” 车内,朝宁啃鸡翅膀的动作停了下来,又有刺客?这都是第几次了,那个宣王君不琢磨着逃跑,还想着刺杀他? 他怒气冲冲的掀开帘子,刺客们以为机会来了,看到他脸的一刹那,他们顿时停下了攻击。 这张脸,他们熟悉的很!他不就是杀手阁最新列入不能刺杀榜的人? 老天爷啊,大水冲龙王庙了!他们怎么就贪图那点钱接这单生意!朝宁的样貌太有标识性,杀手阁大批杀手在他手下吃了很大的亏。 于是阁中下令再也不接受杀此人的生意。而这些杀手们平日都是在最底层混日子的,好不容易接个大单,还碰上这个煞星! “兄弟们!撤!”刺客头子一声令下,其余刺客尽数隐于黑夜中,没了踪迹。 “被我吓跑了?”朝宁无语,他有那么可怕么? 随即他退回马车,还是继续吃饭吧。 “又是杀手阁的人。”楚威阑有些好笑,“他们阁主都下令不可再刺杀陛下,他们还来。” “为什么不能刺杀?”朝宁疑惑。 “前几次来的,有些是杀手阁中的精英,却悉数死在陛下手中。杀手阁主自然忌惮,他爱惜羽翼,也不会再出手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杀手阁做个刺杀宣王君的生意。”朝宁心情不佳,“几次三番在我心情好的时候,冒出来来刺杀我。那就不要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身份不便,我帮你去。”楚威阑道。 “就算他出逃,不能再追查,只要能给他找点不痛快,我也就痛快了。”朝宁本来也不是善茬,怎么可能会放过宣王君。 拖那几个刺客的福,这一路都风平浪静。不仅如此,朝宁经过徐州时,前兵部侍郎特来相见。 陛下这半年来做的事,尤其是儋州之事已经传入他耳中。他又接连收到祭酒大人,太傅大人,还有冯大人的信件。 信中多次提及陛下之变,有意请回各位大人,他当年走时壮志未酬。如今,陛下已有往明君方向发展的趋势,在三位大人的三催四请之下,他便刻意来到与陛下相见。自然,顺理成章的跟随陛下回到朝中。 又一位大人回朝,朝中官员已经司空见惯,不再大惊小怪。反而在人人自危之下,拼了命的做出些能让陛下看得下去的政绩。 回到宫中,小福子看到自家陛下,顿时泪眼汪汪。“陛下您可回来了!奴才瞧着您都瘦了!来人,告诉御膳房晚膳为陛下做些滋补的菜!” 他左一句右一句的关心,朝宁倒也十分受用。“行了小福子,别忙前忙后了。朕走的这些天,祭酒大人还好吗?” “祭酒大人一切都好,只是……”小福子面上踌躇,随后支支吾吾道:“江公公,他……他死了。” “死了?”朝宁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发生什么事了?” “那日陛下传信说刺杀之事与宣王君有关,随风大人便去查了。不知怎的,祭酒大人得知了此事,本欲去问江公公,谁知打开江公公房门时,他已经死了。死状可怖,似乎是服用了药物所致。”小福子将知道的一一说了出来。 越来越扑朔迷离了,朝宁穿书带来的蝴蝶效应好像有些大了! 原书怎么没有一点关于宣王君的事!傻x作者傻x文!你知道自己有多少坑没填吗!朝宁狂怒,在心里将原书作者骂了几百个回合。 “陛下?”小福子轻声喊,陛下阴沉着脸的时候还是那样吓人…… 朝宁摆了摆手,“让随风来见朕。” “随风大人出宫了。” 这样啊,朝宁略一沉思,那这事只能暂且放放了,时间还早,“那就传太傅来。” “奴才遵命!” 对于朝宁总是在每次回来的召见,齐儒早已经习惯了。 如今他是天子近臣,地位水涨船高,所到之处官员们纷纷搭话。 “老臣,参见陛下。” “不用多礼了,太傅,坐吧。跟朕说说这些日子,朝中情况。”朝宁道。 齐儒刚一坐下小福子便为他奉茶。太傅大人和陛下要说的话,可多着呢。 “陛下,这些日子朝中一切都好。新晋的官员做事也是十分用心。不止如此……”齐儒沉吟片刻,“还有几位官员也做了些实事,老臣觉得他们倒也堪用。” “那就好。”朝宁心里惦记着工部的农作物,“工部近况怎么样?” “老臣略知一二。”齐儒与冯泰素日交好,也听他说起过一些事。“冯大人说起陛下的种植法子很是不错,种下的庄稼收成极好。” 那些方法可都是朝宁翻阅古籍,呕心沥血才找出的方法。“既然有用,不如推广出去,让百姓们都知道这方法。” 历朝历代,但凡有种植农作物提高产量的法子,无一不是被一国之主掌控着。宁愿底层百姓饿死,也断不会传扬出去。陛下居然愿意让百姓们知道。齐儒也不由得心头一震,“这法子若能让百姓知晓自然最好不过。只是以何种方式交给百姓们,还需陛下拿主意。” 朝宁思索片刻,“编纂成书,分发下去就好了。” “这恐怕不妥。”齐儒不赞同的摇头,“许多百姓都未曾读过书,并不识字。再者,若此法被心怀不轨者知晓,高价出售给其他国家,于我朝而言并非好事。他们定会认为,陛下能有这提高粮食作物的法子,也定会有其他更多的法子。届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