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经年》 第1章 京城已经连下了几天的大雨,把整个城市浇得垂头丧气,乌云像一口倒扣的锅,把天压得极低,沉沉闷闷的,拥堵的车如迟钝的蚯蚓,一点一点往前蠕动。 连续加了几天班,还被闷在狭小的车厢里吹暖气,何故已经头晕眼胀,堵车堵得他心烦意乱,他一边乌龟一样往前挪,一边还在用手机跟下属沟通案子,几次险些追尾。回到家都快十点了,从打开车门到撑开伞那短短几秒钟,因为雨下得太大,他被淋了一头一脸。深秋时节,雨点打在皮肤上,堪比冰碴子。 他上楼的时候,连脚步声都透着浓浓地疲倦。 钥匙□□钥匙孔,旋了一圈就开了,何故一激灵,浑噩的大脑顿时清醒了。 隔着门板,似乎传来游戏机的声音。 他来了。 那一瞬间,工作的沉重和加班的疲倦,就像落在地上被砸成数瓣的雨点,融入水中就消失不见了,他的心眼仿佛看见了清风绕月、繁花盛放,这听上去很夸张,可当他知道他打开这扇门就能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喜悦被具化成一股暖流,随着血液走遍四肢百骸,再回到心脏,如此地温暖和美好。 何故反身靠在墙上,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想让自己稍微精神点。然后,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手机映出一张斯文端正的面孔,他顺了顺被雨淋湿的头发,原本还说得上俊朗的脸,因为被雨水浇得软趴趴的头皮,再配上浓重的黑眼圈和有些疲乏的眼神,看上去也透出一丝狼狈。他叹了口气,天生长这样,救急有什么用,于是也不再做无用功,推门进去了。 屋里没开灯,液晶电视透出来的背光是室内唯一的光源,一个隐在黑暗中的男人靠坐在沙发上,拿着游戏手柄专心地对着屏幕,两条长得不像话的腿放肆地搭在茶几上。 男人看也没看他一眼,修长的手指噼里啪啦地按着按键。 “你来了,怎么不开灯。”何故说着就要去开灯。 “别开,没气氛。”男人头也不回地说。 何故看了眼屏幕,原来他在玩儿一个丧尸游戏,屏幕里的热裤女警正在一个破旧工厂里搜索丧尸,气氛诡异而紧张。 “吃饭了吗,饿吗?” 男人没答话,注意力全在游戏上。 何故放下公文包,脱下湿漉漉的风衣挂起来,去浴室快速地冲了个澡,换了居家服,出来之后,去厨房倒了杯水,走向沙发。 玻璃杯啪嚓一声放在了茶几上,男人终于微偏头,瞥了何故一眼。黑暗中,那对深邃的眼眸又黑又亮,一个不经心的、没有任何意义的眼神都包含风情,何故感觉心脏猛颤了一下。 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何故看着眼前的人,心想。虽然,他时不时能在电视和网上看到。 男人专心打着游戏,何故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陪着他,可惜没过多久,性--感的热裤女警就被丧尸咬死了,男人把游戏手柄一扔,“操”了一声。 “心情不好?”何故轻声说。 “忙得脚不沾地,烦死了。” “吃饭了吗?” “不想吃,你这电视屏幕太小了,看着真不过瘾,游戏也该更新了。” “哦……我给你做点儿吧,晚上该饿了。” “不吃,把灯打开。”男人指挥道。 何故过去把灯打开了。 男人把手遮在眼睛上,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才甩了甩脑袋,放下了手。那是张好看到会让人呼吸为之一滞的脸,五官有着白种人特有的立体,却又因为四分之三都是东方血统,所以如刀刻的线条之中,带着些许阴柔,他双眸如墨海,鼻梁如险峰,嘴角天然上翘,似笑而不笑,这么一张脸,简直是造物主的大手笔之作。纯黑色的高领毛衣衬着他的皮肤格外白皙光滑,半长的卷发被随意地拢到脑后,明明是完全禁欲感的装束,却因为他慵懒随性的眼神而透出几分妖异俊美,说不清道不明的性--感与危险。 “居寒,你是不是瘦了?”何故的眼睛落到宋居寒身上,通常都不舍得移开,他事业如日中天,自己能见到他本人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一分一秒都不该浪费。 “可能吧。”宋居寒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脑袋后倾,喉结从高领毛衣里露了出来,咕噜咕噜地上下滑动着。 何故感觉心脏又猛颤了一下,他道:“你如果累了,就洗洗澡睡觉吧。” 宋居寒扭头看着他,噗嗤笑了,戏谑道:“你不会以为我大老远跑来,是为了来你这儿睡觉吧?那我为什么不睡自己家,为什么不睡五星。” 何故木木地看着他,他知道宋居寒来干嘛,不外乎是做---爱,这些年来,他们俩之间的联系,除了做---爱,也没别的了。他只是存了点期待,期待宋居寒仅仅是累了,仅仅是来他这儿平复一下情绪。 宋居寒“呿”了一声:“你怎么还是那么闷,来,过来。”换了个知情识趣的,早该主动点上来了。 何故走了过去,宋居寒一拽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自己身上,何故那一米八的身板压到宋居寒身上,着实挺沉,宋居寒轻轻哼了一声,手放--肆地伸进了他的居家服里:“让我摸--摸你发福了没有。” “应该没有。” 宋居寒从他的腹部摸到后腰,手下的肌肉依然柔韧紧实,他满意地“嗯”了一声:“成天坐办公室,记得多运动,发福了就难看了,知道吗。”宋居寒挑起他的下巴,亲了他一口:“我们多久没见了?还怪想你的。” “39天。”何故说。 宋居寒笑了:“记得这么清楚,不愧是工程师。”他一个翻身将何故压--在了沙发上:“你头发怎么湿乎乎的?” “外面下雨了。”才发现啊…… “加班到现在?” “嗯。” “早说了让你辞职,我给你钱,你开个咖啡馆、餐厅,或者随便做点什么,轻松又自在,何必成天去单位看人脸色,国企好混吗?” “我不会干别的。”何故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低头在何故的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就开始拽他的衣服。 何故很配合。 今天的宋居寒显得很急躁,心情好的时候他喜欢做些前---戏,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横冲直撞,单纯的发---泄,今天就是后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何故睁开眼睛,阳光照得他的脸好热,他感觉腰上搭着一只沉甸甸的胳膊。他抓着那只胳膊,悄悄放在了自己心口处,然后扭头看着枕边人。 宋居寒睡得很熟,纷乱的头发垂在脸侧,长长的睫毛在眼脸上打下一片扇形的阴影,鼻翼轻轻鼓动着。四分之一的雅利安人血统,让宋居寒的五官同时具备白种人的深邃和黄种人的神秘,这是一张轻易就能让人疯狂的脸。 何故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思考他喜欢宋居寒,是不是因为这张脸,他是个工程师,他善于思考、乐于思考,还要用各种各样的例举和假设来巩固自己的思考。后来得出了结论,宋居寒哪怕没有这张脸,他的出身、地位、才气,丰富的阅历和成熟的交际手腕,都能轻易吸引一个人,那是只有宋居寒那个阶层才能铸就出来的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贵气和高人几等,这样的天之骄子,非常能吸引人膜拜,换做现在的他,也许能抵抗宋居寒的一言一笑,但小时候的自己不行。 可只有真正了解宋居寒,才会知道他内里是个聪明绝顶的、完全的利己主义者,他对宋居寒的了解,恐怕仅次于宋居寒的父母,因为宋居寒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装成绅士,或者说,不屑于装。 何故就这么看着,看了好半天,才因为保持一个僵硬的姿势有些累,于是动了动。 这一回,宋居寒醒了,对上他的眼睛,就打了个哈欠:“几点?” “十点半。” 宋居寒猛地睁开眼睛:“操,小松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小松是宋居寒的助理。 宋居寒左顾右盼,不高兴地说:“我手机呢?” 何故下了床,直接去了客厅,不一会儿,就拿着宋居寒的手机回来了。 宋居寒接过手机一看,没电了,他把手机摔在了被子上,又骂了句娘:“把你手机给我。” 何故把手机递给他,他拨了小松的电话:“喂,对,我在何故这儿……怎么样?行了,反正也错过了,改天吧,你想办法解释。”讲完电话,宋居寒倒回了床上。 何故道:“怎么了,有事儿?” “嗯。”宋居寒不快地说:“去弄点吃的吧。” 何故套上衣服,先给宋居寒的手机充上电,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餐。 等宋居寒洗完脸出来,早餐已经摆在了桌上,宋居寒坐下来,一言不发地吃起来,全然没看见何故还在厨房忙活。 何故把煎鸡蛋摆上桌,宋居寒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便一伸手道:“把我手机拿过来。” 何故去把已经能开机的手机拿过来给他。 宋居寒在屏幕上按了按,一段微信蹦了出来,一个很好听的女声撒娇着说:“干嘛不回我啊,我好伤心哦。” 宋居寒一边吃,一边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最近忙。” 何故抓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喉结上下鼓动着,默默低下头吃着粥。 俩人你来我往地*了两句,那女的声音娇俏得很,宋居寒却是一脸面无表情地说着应付的话,让人心里发毛。 宋居寒吃了口粥,漫不经心地说:“听得出这声音吗?” 何故摇摇头。 “哦,我忘了,你不怎么听歌。最近刚红的一个新人,缠着我让我给她写歌。” “你睡了?”何故漫不经心地问。其实他并不是不怎么听歌,宋居寒的歌,他每一首都听过无数次,他只是不听别人的歌。 宋居寒摇头,轻蔑地说:“谁知道干不干净。” “那你还理她干嘛。” “我爸要捧她,她的嗓子很独特,但想让我给她写歌?”宋居寒哼笑一声:“我写一首歌多少钱。” 何故没有说话。 宋居寒看着何故,嘲弄地一笑:“但凡接近我的人,总要图我点儿什么,对吧?” “我也图。”何故抹了抹嘴,淡淡地看着他:“图你的脸。” 宋居寒哈哈大笑起来。 何故也配合着笑了笑。宋居寒以为他何故跟其他人没太大区别,看上他的脸、他的名、他的钱,何故也从不解释什么,因为这样“互惠互利”的关系才是宋居寒想要的。 何况,他的感情对宋居寒来说只是个累赘的笑话,他并不想自取其辱。 他不多嘴,不缠人,不麻烦,不抗拒,这样宋居寒才不会厌烦,除非宋居寒有一天上他上腻歪了,在那之前,他们应该还能保持这样的关系一段时间,如果他们连炮--友都不是了,那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再碰触到这个男人了。 吃完饭,宋居寒又打电话去了,似乎是打给司机。 何故收拾完厨房,就打开平板电脑,先网购了一批最新出的正版游戏,花了一千多,然后又开始看电视。 他家现在这个48寸电视是两年前买的,就算是现在,也是居家电视里偏大的尺寸。他工作很忙,平时几乎不看,只有宋居寒来了会玩儿会儿游戏,这个电视也是为了宋居寒换的,其实不只是电视,他从小家境普通,对生活质量要求不高,家里但凡高级的东西,一定是为时不时会来的宋居寒准备的。现在市面上刚出65寸的电视,看着相当气派,但是很贵,要四万多,何故对着电脑沉思了一会儿,还是下单了。 动一动手指,两个月工资就没了。 何故有点心疼,但想了想也没什么,赚钱无非就是为了花,花钱无非就是为了高兴,只要能看到宋居寒,他就会高兴。再说他孤家寡人一个,平时很少花钱,以后也不可能结婚,更不可能有孩子,留着钱干嘛呢。 宋居寒打完电话回来了,用力地舒展了一下腰身,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何故,来给我按按头。” 何故放下平板,坐到了他旁边,将他的脑袋搁在了自己腿上,用适中的力道给他揉着太阳穴。 宋居寒闭着眼睛,轻轻哼了一声,看样子很舒服。 何故忍不住嘴角上翘,有股想要低头亲亲那光洁的额头的冲动。他轻声道:“你在筹备演唱会吧?” “嗯,以后还是尽量少开吧,圈钱是圈钱,就是太牵扯精力了,累。” 宋居寒本身是个当□□手,而且是非常有才华的创作型歌手,长得绝顶好看唱歌绝顶好听同时还能写出好歌的,华语乐坛寥寥可数,多少人上赶着求他一首歌,因为能唱宋居寒写的歌,代表的是要么在圈中有一席之地,要么有金主愿意砸钱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何故有些心烦,干了会儿活,心不在焉的,老想着宋居寒就这么走了,恐怕要很长时间不会理他,而他又是个不会化解干戈的人,不是嫌丢脸,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曾经试过在宋居寒生气之后去和好,惹得宋居寒更加大发雷霆。 想了想,还是去公司吧,他本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因为昨天实在太累了,但现在他需要工作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出门前,他突然发现沙发上有一个手机,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宋居寒的。宋居寒这人对大部分事情都不上心,经常丢三落四的。 他给小松发了条短信:小松,居寒的手机在我这儿——何故。 然后揣上手机出门了。 到了公司,助理陈姗见到他很意外:“何总,你今天不是不舒服吗?” “有点事不放心。” “何总,您今天穿得好帅啊。”陈姗上下打量他一番,恭维道:“我觉得您品位越来越好了。” 何故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是宋居寒上次随手放在他这儿的赞助商送的衣服,裤子太长他穿不了,上衣倒还合身。品位这东西是用钱堆出来的。 “咱们何总身材好,长得又帅,穿什么不好看啊,就是眼光太高了,我外甥女可是牛津毕业的,何总都看不上呢。”行政主管是个性格直爽的中年大姐,公司鲜少有人敢调侃何故,她是其中一个。 何故装作没听见:“都去干活吧。”说完去跟下属沟通项目进度去了。 他一毕业就进了这家全国知名的大国企,打拼了六年,混到了中层领导,他知道自己的事业到这里就差不多止步了,因为他不擅交际和言辞,做不来管理,只会干自己的专业。目前的职位和收入他都满意,唯独就是工作量大。 他看完下属的项目报告,挑了一堆毛病,大概是心情不好,口气尤为严厉。 正巧这时陈姗进来了:“何总,顾总找您。” “顾总?” “嗯,在办公室呢,让您有空就过去。” 下属松了口气。 “知道了。”何故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办公室。 陈姗指的“顾总”叫顾青裴,是他们公司的高层,开始做生产,后来管过人事,现在管招标采购,也不过比他大了三四岁,能力之强、事业发展之快,让人望尘莫及。顾青裴在公司里是头号风云人物,能力、学识、口才只是一方面,主要是长得太帅。 何故和顾青裴平时在业务上多有往来,顾总颇照顾他,他们关系还不错。 坐电梯上了楼,何故穿过长长地走廊,敲响了面前那扇气派的实木大门。 九楼以上都是高管的办公室,年前刚翻新过,光装修就花了两百多万,说完全不羡慕,也太虚伪,但何故知道自己永远也搬不进这样的办公室。 “请进。”办公室里传来稳重磁性的嗓音。 何故推门进去了。 宽敞豪华的总监办公室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颀长男子,正站在办公桌前,左手背后,右手执笔,桌上铺一乳白宣纸,那在写字。 “顾总。” “何工,你来了。”顾青裴抬起头,冲何故一笑。他三十出头,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英俊面孔,脸颊窄、下巴尖,两道浓眉斜飞上挑,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总有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沉,他带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一丝不苟地被拢到脑后,白衬衫的领口如刀削一般凌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雕细琢的精英范儿。他抬了抬下巴:“坐”。 何故在沙发上坐下了。 顾青裴沾了沾墨,继续在宣纸上写着什么,边道:“我最近在练字,写字的时候,心绪会特别平静,有助于思考和解压,有空你可以试试。” “好。” 顾青裴撂下笔,轻轻把那小叶紫檀的镇纸放到一边,把纸拿了起来,面冲着何故,笑道:“怎么样?” 纸上写着两行词:乘长风破万里浪,凌青云啸九天歌。 那字苍劲洒脱,如盘龙掠水流痕。 何故心下了然,看来顾青裴要跳槽的传闻是真的了,他大概能猜到顾青裴叫他来的目的。他点了点头:“顾总,您的字写得很好。” 顾青裴噗嗤一笑:“别人要是这么夸我,我听着像拍马屁,可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真心的。” 何故道:“确实很好。” 顾青裴把那副字卷起来放进了绢桶里,走了过来,量身定做的西装恰到好处地衬托着他修长挺拔的身材。 何故站了起来。 顾青裴道:“坐,坐。”说着坐在了他旁边,把那副字递给他:“送给你。” “谢谢顾总。”何故客气地收下了。 顾青裴看着何故:“最近休息不好吗?看着挺累的。” “嗯,有项目压着。” “钱是公司的,身体是自己的,你要在这之间找到平衡,人的精力有限,不要太勉强自己。” “好。” 顾青裴拿起紫砂茶壶,给何故倒茶。 何故忙道:“顾总,我来吧。” 顾青裴笑道:“别客气。”他倒了两杯茶:“尝尝。” 何故喝了一口,也尝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好茶。” 顾青裴笑了:“何故,你真的很有意思。” 何故不知道顾青裴的有意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让领导倒茶是不对的,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常常会在细节上暴露很多人情世故上的不足。 “你别紧张,我们随便聊聊。” “哦。” “何工,你进公司几年了?” “六年。” “也是老员工了。记得前两年我还管人事的时候,每年都给你做评估,今天我再给你评估评估怎么样?咱们聊聊你对现状的看法,职位啊,工作强度啊,薪水啊,环境啊,什么都行。” 何故迟疑地点点头。 顾青裴问起了他最近的项目,言辞中都在试探他对职位、工作量和薪资是否满意,何故只是不擅交际,并不傻,只能避重就轻的回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了大圣影城。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个号称“南有横店,北有大圣”的电影拍摄基地,规模确实很惊人,俨然已经成了京城一个著名的旅游景点,每天至少会有两三部戏在这里拍摄,吸引了很多游客。 何故停好车,给小松打了个电话,小松的声音一听就是忙疯了,让何故等等他。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看着一批批的游客排着队往里进,其中有很多各路粉丝,穿着统一的服装,举着各式各样的应援物品。 真年轻,何故心想。 这时,小松终于来了,他身上汗流浃背,见到何故特别不好意思,连连道歉:“何故哥,这是工作牌,你可以把车开进来了。” “我就不进去了,你把手机给他吧。” “啊,你不进去了?寒哥正拍广告呢,你不看看吗?” “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一个外行去了影响你们工作。” “不会的,其实挺好玩儿的,去看看吧。” 何故觉得有些奇怪,小松为什么坚持让他去看? 小松也意识到自己殷勤的有点过头,他尴尬地说:“你跟寒哥吵架了吧?寒哥今天心情挺不好的,你要不进去哄哄他,不然……我们工作也不好做……” “我不会哄人。”何故很实在地说:“而且我们没吵架。”他怎么可能和宋居寒吵架,顶个两句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小松失望地叹了口气:“那你开车小心。” “嗯,辛苦了。”何故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上车了。 其实他很想见宋居寒,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在宋居寒又忙心情又不好的时候见面,多半是更触霉头,不如等宋居寒消气了,大概就会来找他了。 车开出去没多久,他电话响了,是小松打来的,他一接通,就听小松压低声音,为难地说:“何故哥,寒哥发火了,让你回来。” “发火了?”何故实在不理解宋居寒的逻辑,他无奈道:“好吧。” 他在前面掉了个头,可这时候正碰上下班高峰期,开始大堵车,车子龟速地挪。十分钟后,小松打电话来催,二十分钟后,又来催,声音已经是快急哭了。 何故也很着急,但他又不能飞过去。 七八公里的路程,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又开回了影城。小松就在门口等着他,一见他就像见了救星,生怕他反悔似的窜上他的车:“哥你往里开,我给你指路。” 保安看过工作牌后给他们放行,俩人顺着跟游客截然不同的一条路进了影城。 何故看了气喘吁吁的小松一眼,安慰道:“你别着急,居寒就那脾气,他怎么了?” 小松哭丧着脸:“不知道啊,寒哥经常莫名其妙发脾气的,这回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说你把手机送到了人走了,他就生气了。” 何故也想不通,反正肯定不是因为宋居寒特别想见他就对了。 车开到了一个民国风情街,俩人下了车,小松带他往一个正在拍摄的大宅里走去。 走到休息室前,小松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寒哥,何故哥来了。” “嗯。”休息室里传来冷淡的声音。 推开门,就见宋居寒穿着一身*少将的制服,正站在镜子前,让造型师整理腰带。那衣服为了追求体现身材的效果,刻意做得有些紧,裹在宋居寒身上,一分一毫的曲线都像是上帝雕凿出来一般完美。宋居寒的母亲是个曾经享誉世界的德裔混血超模,净身高,宋居寒比她又高了十公分,腿长得逆天,他的长相和身材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些人,得天独厚。 宋居寒转过脸来,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和高眉骨相映成彰,显得五官格外深邃,他头发全都梳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更加凸显他高挺的鼻梁和刀削般的脸型,给人一种严谨神秘却又随时可能爆发的张力。 “居寒。”何故冲他点了点头。 宋居寒道:“都出去,我休息一会儿。” 造型师和化妆师闻言,全都出去了,小松也跟着退了出去,何故犹豫了一下,刚抬脚,宋居寒就瞪着他:“你留下。” 何故关上门,走到他旁边:“怎么了,心情不好?” 宋居寒摘下眼镜随手扔到一边:“小松让你进来,你为什么不进来?”宋居寒因为睫毛太长,非常不喜欢戴眼镜。 “我怕影响你工作。” “放屁。”宋居寒捏着他的下巴:“你是想躲着我吧?” “我躲着你干什么。” 宋居寒冷笑一声:“不就是因为我提了冯峥吗,你好像还对他挺上心的。” “我们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过,这应该算不上上心。” “那你干嘛为了他那么反常。” 何故想了想:“我觉得我不算反常。” 宋居寒挑起眉:“你跟我抬杠是吧?” 何故叹了口气:“居寒,你想怎么样。” “别他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好像我无理取闹似的。”宋居寒推开何故,差点把人推地上。 何故整了整衣服,坐在了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只是了解宋居寒,宋居寒心里那股火无论是因何而起,只要不发泄干净,肯定闹得所有人鸡犬不宁。 宋居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脚把茶几踹开了,朝着何故低吼道:“你他妈是个死人啊,说几句好听的不会啊,笑一笑不会啊,我花钱找个鸭都比你知情识趣,要你干吗呀!” 何故心脏有些抽痛,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宋居寒越是这样,他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继续沉默。 宋居寒气得摔了好几样东西。 何故迟疑了半天,才开口道:“居寒,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宋居寒冷冷看了他半晌,道:“把裤--子脱了。” 何故惊讶地看着他。这里不过是个休息室,外面全是人…… “脱啊,你既然连哄人都不会,至少得学学怎么让人消气吧。” 何故犹豫了一下:“你把门锁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何故连着往工地跑了好几天,解决一个承重墙的问题,期间和设计师及承包商掐得火烧火燎,差点没打起来。他每天回到家都感觉整个人褪了层皮,从里到外的,最后总算是将难题暂时解决了,他也可以稍微放松几天了。 在家休息的时候,他照常打开电脑,搜一搜宋居寒的最新消息,逛逛宋居寒的贴吧、微博、论坛。他平时没什么娱乐,最多看看书、健健身,整体就是个很无趣的人,唯一接地气的活动,通俗理解,大概就是追星。当然,以他和宋居寒多年床--伴,实在不适合用追星来形容,可他觉得俩人的关系也相去不远,他默默关注着宋居寒的一举一动,用各种方式、通过各种途径,而宋居寒不知道,也不在意,和普通追星族最大的不同,无非就是他已经把明星睡了。 他混迹很多网络上宋居寒的粉丝密集的地方,但很少说话,也从不爆什么料,他只是喜欢看,喜欢看那些粉丝视若珍宝的搜集的关于宋居寒的某个片段、某个照片、某个访谈,还有那些自制的小视屏,画的卡通,编的小段子,等等等等,因为这些他平时都看不到。粉丝营造出来的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完美的宋居寒,这跟他认识的宋居寒根本不是一个人,而他并不打算拆穿,因为这个完美的宋居寒真的太迷人了,有千般万般的好,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破坏? 他的电脑里放了上百g的各种关于宋居寒的资料:照片、电影、mv、广告、采访,等等,只要是关于宋居寒的,他都习惯保存,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保存他看不到的关于宋居寒的点滴,他甚至偷偷录过宋居寒在他身边睡觉的样子,只是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正看着宋居寒最近的一次访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喂?” “……何故?”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那是道沉稳好听的青年男声。 何故的心紧了紧,这个声音……尽管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了,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他深吸一口气,仰靠在椅子里,尽量平静地说:“是我。” “我是冯峥。” “嗯,我听出来了。” “你还记得我的声音啊,不错。” “我记忆力一直很好。” 冯峥笑了笑:“也是。” 何故感到有些别扭,虽然他早就知道冯峥回国了——从宋居寒嘴里,但他没料到冯峥会再联系他,毕竟当年俩人也算不欢而散。可是想一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也都不是莽撞的学生了,当年那点事,也早该随风而散了,他放缓了声音:“你回国了,听说你在干风投?” “听说?听宋居寒说的?” “嗯。”何故察觉到冯峥的语气有一点不对。 冯峥笑道:“我没想到你们真的能在一起这么久,是我低估你们了。” 何故一点都不想和冯峥继续这个话题:“恭喜你,我以为你会一直留在美国。” “还是自己的地盘好,我是早晚要回来的。”冯峥长吁一口气:“现在就是时候了。怎么样,你现在做什么呢?” “我毕业到现在一直在南创,也一直在做自己的专业。” “倒确实符合你的个性。”冯峥道:“我挺好奇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也有……六七年没见了吧?” “差不多。”何故不等冯峥开口,主动说道:“改天请你吃个饭吧。”他虽称不上人情练达,但这事上若是有半点迟疑,就显得矫情。 “好啊,我也正想和你聚聚,这个周六晚上怎么样?我刚回国,都不知道哪儿好吃了,地方你定好了。” “你这几天想想,想吃什么,我到时候带你去。” “ok。” 挂了电话,何故就有点装不下去了,他把手机扣在桌子上,感觉很累。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见冯峥,无他,就是嫌麻烦,他从小就有些社交恐惧症,工作之后硬着头皮给改了,可是在人际交往上,他还是尽量从简,尽量避免和人牵扯过多,他是宁愿一个人在家吃泡面,也不愿意出去闹哄哄的蹭大餐。 但他知道,冯峥这关他躲不了。 其实从某方面来看,宋居寒和冯峥有些相似,都是天之骄子,都争强好胜,若不是有竞争的火药味儿,大概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引起宋居寒的半点兴趣。 他和冯峥究竟几年没见了呢?他开始回忆起来。 上了大学后,他和从前的附属中学还在一个校区里,高中部离他们不近,但校区仅有三个食堂,所以他和宋居寒,平均一个月能遇上一到两回,甚至为了能多看到几次宋居寒,他跟学校那些小姑娘一样,故意绕远去二食堂吃饭。 大一的时候,他和宋居寒迎面碰过几回,可宋居寒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 后来?后来宋居寒没读高三,就出国学音乐去了,直到大学实习之前,他都再没有见过宋居寒,仅是从娱乐报道上知道关于宋居寒的各种各样的消息,比如,他在和某流行乐教父的女儿约会,他作为嘉宾出席某歌手的世界巡回演唱会,他为某获奖电影编了曲,他为某时尚品牌做大中华区的代言人,他和他混血超模的母亲参加复古时装秀…… 何故记得自己当时看着那些报道,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两个世界的人”,他还在拿着800块钱的实习工资时,宋居寒的父亲已经送了一个岛给儿子庆祝成年礼。 不过他当时对宋居寒,还真的就是追星的心态,只是因为俩人曾有过一个独处的下午,而让他对宋居寒有更深的好感。虽然隔着屏幕或纸媒的宋居寒看上去是那么地遥远,以至于他都要怀疑,那个下午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再后来,他大四实习那年,宋居寒回国了,而他也恰巧认识了一个社团的学弟——冯峥。那么从毕业后四个月算起,是有六年半没有见过冯峥了。 算清楚这个也没什么用处,何故有些好笑地想,大概是想证明自己确实记性好吧。 记性好真是个利弊参半的事,如果能够选择性的记忆就好了,那么人就可以选择记住喜的、有用的,忘掉悲的、无用的。可宋居寒给他的记忆,是混杂了喜与悲的,哪怕真的能够自由筛选记忆,他也会选择记住宋居寒和他的点滴。 很快就到了周六,何故订了一家很有些年头的烤鸭馆,因为冯峥说想吃正宗的烤鸭。 这家烤鸭馆知道的人不多,因为位置偏僻难找,店主是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一天做不了几只鸭子,但是味道极好,全靠口耳相传,店里的包厢仅有两个,何故电话打得早,居然定上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章 何故淡笑道:“冯峥,你大概对我和居寒的关系有一点误会,我们这么多年,也只是彼此作伴,他的绯闻是真是假,跟我关系不大。”他决定说实话,是不想让冯峥在就这个问题纠缠不休,其实私心里他大概是觉得,于其等到冯峥自己发现,倒不如他先说出来,显得坦然一些。 冯峥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声线沉了沉:“所以宋居寒说你是他后宫的一员,不是开玩笑的。” 何故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冯峥仰靠在椅背,抱胸看着他,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里迸射出犀利的光芒,仿佛能把人里外扒干净。 何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这么多年来,你和宋居寒就是个炮---友?”冯峥的语气冰冷而带着丝丝愤怒。 何故顿了一下,口气也严肃了三分:“冯峥,我和居寒的关系,跟外人无关,今天是给你接风的,我们还是别谈其他人了。” “怎么,我连问问都不能吗?如果没有宋居寒,你本该是我的人吧。” 何故叹了口气:“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都过去多少年了。” 冯峥倾身凑向他,黑曜石般地瞳孔中藏着令人战栗的寒芒,同时,说了句一箭穿心的话:“可你喜欢他。” 何故的心脏微颤,他掩饰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冯峥冷笑道:“你喜欢他,这么多年就在他身边陪他睡觉,看着他换了这个换那个,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何故,你贱不贱啊?” 何故啪地一声扔掉了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冯峥:“冯峥,我请你吃饭不是让你来教训我的,我贱不贱跟你没关系,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祝前途无量。”他腾地站起了身。 冯峥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低吼道:“我只是不甘心!” 何故怔住了。 “为什么你选了那个王八蛋?他根本不喜欢你,你图什么啊?有什么是他能给你而我不能的?” 何故回过头,平静地看着冯峥:“宋居寒不喜欢我,不是他的错,他不欠我什么,我也不图他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选择怎么过、跟谁过,是我自己的事。再见。” 他走出包厢,在前台结了账,然后一刻不停地走了出去。 出来后他才发现,自己把伞忘在包厢里了,他只好顶着绵绵细雨,快步走了起来。 一口气跑到停车场,他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才卸下了浑身的武装。 “何故,你贱不贱啊?” 冯峥的一席话,像针一样扎进了他心里,让他直到现在,还觉得面皮滚烫。 其实,除了跟宋居寒有关的事以外,他在任何时候都有着极强的自尊心,他可以为了自尊去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了自尊去承担本可以不用承担的责任,为了自尊放弃升迁加薪的机会,似乎他在其他地方高筑自尊心,只为了被宋居寒打个粉碎的时候,还能给自己剩下一点。 他当然知道羞耻与难堪,可就像他说的,他自己选的,又不害人,又不犯法,贱与不贱,管别人屁事? 他何故做人做事,不图体面完美,只求不留遗憾。 他很后悔跟冯峥见面,花钱还买不痛快,简直糟心。 他承认他当年对冯峥心动过,冯峥很完美,有着闪闪发光的家世和无死角的俊脸,还极其聪明优秀,他们不仅是校友,他大四实习的那家跨国公司,还刚好姓冯,于是俩人理所当然地成了朋友。 比起因为高三的那个午后短暂的相处,而对宋居寒产生的虚无缥缈的爱慕,对冯峥的好感显然更真实,起码不是遥不可及的。如果宋居寒没有回国,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他一定会留在冯家的企业。 不过,他至今对冯峥也没有多少愧疚。因为在他渴望恋爱的年纪,对冯峥隐藏着好感、试探着交朋友的时候,他感觉得到,聪明如冯峥,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紧不慢、不远不近,如果没有宋居寒的出现,眼高于顶的冯峥不会对他从可有可无变成非他不可,宋居寒也是一样,如果没有冯峥这个可以匹敌的竞争对手,可能对他始终连名字都想不起来。 男人啊,都是这德行,争强好胜。他从那个时候就看得很清楚,宋居寒和冯峥,喜欢的都不是他,而是挫败对手的快---感,他本来应该是个坐收渔翁之利的赢家,只可惜,他喜欢宋居寒。 一旦喜欢,一开始就输了。 何故深深换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往家开去。 半路上,他收到冯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对不起。 他没有回,而是把冯峥的电话删了。 他不知道冯峥今天这一出是什么用意,但肯定不是对他旧情未了。这些年俩人虽然没有联系,但他时不时也能从过去的校友那里得到冯峥的消息,冯家的小太---子向来是人人关注的对象,他想不知道也难,这些年冯峥可没闲着过。 他能猜到冯峥一回国就见到宋居寒后被挤兑了的愤怒和难堪,六年前的失利和挫败全都涌上心头,于是愈发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所以,想要扳回点什么?大概是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冯峥还对他感兴趣的理由。 很多人都觉得他何故不谙世事,其实他只是不善交际,可他看人看得比谁都准。有时候人活得太明白,是件很心累的事。 顾青裴离职的消息很快在公司传开了,他已经递交了辞呈,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何故听得小道消息,说顾青裴被挖过去之后,年薪翻了一倍,何故很为顾青裴高兴,若顾青裴真把新公司的事业做了起来,也不失为给自己多一条选择。 顾青裴的部下张罗着要办个送行酒,请的全是跟顾青裴关系比较好的员工,没有大领导,何故也受邀在列。 星期五下午,何故载着几个同事去订好的酒店,那个说话一向随心的大姐也在车上。 一上车,大姐就左瞧右看,口中“啧啧”道:“何总,第一次坐你的车啊,这车得一百万多吧。” 何故“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何总真是年轻有为,长得又帅,真的啊,何总,不是我自夸,我外甥女和你真的很般配,她一米七的大个子,白白净净的,现在在银行工作,年薪三十万呢。” 何总笑了笑,没什么表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章 少年看了看他,目光最后停在了他手里的小馄饨上,便一手接过塑料袋:“谢谢,多少钱?” 何故回过神来,依稀认出这好像是最近蹿红的一个男演员,还不到二十岁,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身体还有着少年的单薄青涩,他穿了一条水磨牛仔裤,衬得双腿修长。光是那么站着就好像在发光。 何故淡定地说:“46。” “哦,你等下。”少年回身去拿钱了,过了一会儿,拿着钱包出来了,抽了张五十的给他:“不用找了。” 何故什么也没说,接过钱转身就走。 “谁呀?”屋子里传来宋居寒的声音。 “送外卖的。”少年答道。 “外卖?你点的?” “不是寒哥点的吗?蟹黄……馄饨?” 何故尽量快步往电梯口走去,可还是迟了一步,背后传来了宋居寒的声音:“何故。” 何故顿住了,然后转过了身。 宋居寒皱眉看着他,又看了看馄饨,嗤笑一声:“你现在过来干嘛?” “送外卖。”何故面无表情地说。 宋居寒微微皱起眉,虽然何故面上风平浪静,可他还是能感觉到这个男人隐藏的怒意,他不禁觉得好玩儿,他认识的何故,除了在床上,平时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他勾了勾手指:“回来。” 那少年探出一颗脑袋,又圆又亮的眼睛在他们之间不解地来回巡视。 何故没有动:“你有客人,先忙吧。” “让你回来。”这是吃醋了吗?他还没欣赏够呢。 何故顿了两秒,走了回来。 少年道:“寒哥,他是谁?” 宋居寒没理他,抓着何故的领子,凑到他脸旁闻了闻:“还行,没喝太多。” 少年瞪大了眼睛。那口气轻佻暧昧,绝对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何故冲少年点了点头,熟悉地在鞋柜里找出拖鞋换上了。宋居寒的这个公寓他来过好几次,宋居寒还曾经要给他钥匙,但他没要,如果有了钥匙,他可能会忍不出隔三差五地跑过来,人有时候自制力不够,就需要一些外力束缚,他并不想给自己一种“我随时能来找宋居寒”的错觉。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十有六七是宋居寒主动找的他,可他主动的那三四,都是在无数的渴望再也压制不住地时候才释放出来的。 少年有些怔愣地看着何故,似乎还是不太相信何故和宋居寒的关系,这两个人的差距就像一个质朴黯淡的瓷器和一个华光闪耀的钻石,跟钻石搭配的,好歹也该是他这样的铂金或彩宝,怎么都轮不到瓷器。 少年皱眉看了宋居寒一眼,宋居寒不以为然。 何故更是几乎没把少年放在眼里,他进屋之后,连外套都没脱,熟门熟路地拎着小馄饨进了厨房,倒在了两个碗里,然后端了出来,放在桌上:“我吃过了,你们吃吧。” 宋居寒似乎是睡了一觉刚醒,松垮垮的针织衫领口露出了大半漂亮的锁骨和蓬勃的胸肌,他的卷发有些凌乱,坐在餐桌前,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盯着小馄饨发了发呆。 宋居寒的五官最常被人赞誉的是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但何故最喜欢他的嘴唇,宋居寒的嘴唇有些微微上翘,总是红红的、润润的,好像随时做好了接吻的准备。 少年不客气地拉开凳子坐下了,抱着馄饨吃了起来,还冷冷地看了何故一眼。 宋居寒也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不是有饭局吗?” “我提早走了。” “我六点钟叫你来你不来,现在来是什么意思?”宋居寒白了他一眼:“我有说要等你吗。” “没有。”何故看了看表:“要不我先回去了。” “把碗收拾了再回去,不然房间一股味儿。” “嗯。”何故扭头看着窗外。从这里能看到非常好的夜景,那些在地面上拥堵成长龙的汽车,在高空看下去却如美丽的星河,这个被欲--望堆砌起来的城市,只有站在高处,才会有好风景。 “寒哥。”少年撒娇道:“我来收拾就好了,你让他回去吧。” 宋居寒冲他笑了笑,突然道:“何故,他你认识吗?” “在电视上见过。”叫什么他却想不起来。 “自我介绍一下。”宋居寒道。 少年冷淡地说:“我叫庄捷予。” “何故,你好。” 庄捷予那叫一个来气,这个男人冷漠的样子简直像在挑衅他。他不知道宋居寒把人留下来什么意思,想一起玩儿?他看了宋居寒一眼,有些猜不透。他也不是不能玩儿,但他要是这么牺牲,得好好想想回头跟宋居寒要什么。 宋居寒吃完了馄饨,进入一种吃饱了撑的想找乐子的状态,他懒洋洋地说:“何故,捷予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庄捷予心一沉,感觉自己猜中了,他心里暗骂了宋居寒几句,表面上却是不再对何故横眉冷对,而是冲何故笑了笑。 何故的目光在俩人脸上逡巡,他也闹不明白宋居寒想干嘛,便含糊地说:“还行。” “嗯,我就知道,他跟当年的冯峥,有点像吧。”宋居寒漫不经心地说。 何故没料到宋居寒会再次提起冯峥,他心里想着,半点都不像,于是摇了摇头。宋居寒真的是睚眦必报的个性,那日的冲突,到现在还没打算翻页。 “不像吗?唇红齿白小白脸的样子,年纪好像跟当时都差不多。”宋居寒笑眯眯地看着何故。 “不太像。”何故走过来,收拾起了他们吃完的碗,端去了厨房。 宋居寒又打了个哈欠,大概是玩儿够了,揉了揉庄捷予的脑袋:“去准备一下。”然后进了卧室。 庄捷予“哦”了一声,目光飘向了厨房,这个男的……还好身材长相都不错。 何故刚把碗收拾完,打算离开,一回身,就见庄捷予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何故试图越过他,却被拦住了。何故静静地等着,等着庄捷予干点儿什么。 他以为他会欣赏一出幼稚的争风吃醋,没想到庄捷予真是出人意料,竟然勾住了他的脖子,暧昧地说:“你能做1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章 从宋居寒家里跑出来,何故就有些撑不住了。 幸好晚上没什么人,不然他提着裤子的样子实在难看极了。 他狼狈地跑回车里,亟不可待地发动了车,往家里驶去。 开到半路,他猛然想起这车是宋居寒给他的,突然胃里一阵翻涌,猛打方向盘,将车急刹在了路边。 他疲倦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六年来,宋居寒对他不可谓不好,房子、车、隔三差五的贵重礼物、逢年过节的红包,一样没少了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抱着他柔情蜜意一番,总得来说,只要能忍受那阴晴不定的脾气,俩人就挺和睦,宋居寒并没亏待过他。 至于宋居寒跟别人睡觉、传绯闻,那不是他能管的,就像他对冯峥说的那样,宋居寒不喜欢他,不是宋居寒的错,俩人之间既无承诺、也无约定,他很清醒地知道,他从宋居寒那里体会到的痛苦,都是他庸人自扰,都是他心甘情愿。 他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磨合,他已经能忍受宋居寒的很多劣迹,可他今天还是低估了宋居寒混蛋的程度。 他从抽屉里摸出半包烟,又摸了半天,才找到了打火机。 因为宋居寒不喜欢,他想抽根烟也是藏着掖着。 他打开车窗,任湿冷的风灌了进来,烟雾寥寥升起,模糊了他的视线。随着尼古丁的味道在肺里兜了个来回,他感觉混乱的大脑也在烟草的刺激下清醒了一些。 真是可笑,他对宋居寒的感情,怎么看怎么是个笑话。这个笑话像一把铡刀悬在他头顶,多年来,他在等着铡刀落下,等着宋居寒跟他拜拜,他一直为那一天做着准备,现在,他感觉离那一天不远了。 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何故心脏猛颤了一下,连忙拿了过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吁出一口气,接了电话:“喂?” “何故,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冯峥的声音。 “嗯,说。”何故的声音很冷淡,他平时便是这个德行,经过那天的口头冲突,更不可能给冯峥什么好脸色。 “那天的事,想跟你道歉。” “没什么。” “你的伞在我这里,有空还给你吧。” “一个伞罢了,不用了。” 冯峥苦笑一声:“我只是想有个借口再见你,给我个面子吧。” 何故叹了口气:“冯峥,你想做什么?” 冯峥这股劲儿,不能不让人想歪,都过去六年了,冯峥完全没有对他殷勤的必要。但他还是不相信冯峥会对他旧情未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只是有些想你,想我们过去的好时光。” 何故的心突然有点酸软,禁不住也回忆起了他和冯峥在大学时候的点滴,他们是真的有过一段好时光的,虽然大部分时候只是暧昧,最后落了个不欢而散,他也很难受。他这辈子唯二动过心的人,就是冯峥和宋居寒,他是个挺长情的人,否则也不会喜欢一个人那么久,冯峥在他心里,始终被放置在一个洒满阳光的角落里,那是永远回不去的青葱岁月,因为真的挺美好,所以他没办法对这个男人太冷酷。 冯峥又道:“我保证不再提你和宋居寒的事了,我们能当朋友吗?” “你啊……”何故无奈地说:“你说到做到,我们就还是朋友。” 冯峥笑了:“说到做到。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等忙完手头的案子吧,最近事情太多了。” “你现在在干吗?听声音不像在家。” 何故怔了一下,“呃,刚加完班,正回家。” “我在朋友的酒吧,离你们公司不远,过来喝一杯?” “不了,今天太累了,而且都不认识。” “你还是这么怕跟陌生人接触。”冯峥低笑道:“有我在你也怕?”那声音里分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真的有点累。” “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改天再约你。” 挂上电话,何故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掐了烟,把车开回了家。 家里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活的气息,他平时很少在家吃饭,一旦工作忙起来,回家除了洗澡睡觉,都没时间干别的,这里之于他,有时候更像是酒店。 这公寓也是宋居寒送的,看起来真像宋居寒在包养他,虽然他不需要谁养,但要在三环买这么一套房子,他得还十年、二十年房贷。 关于宋居寒给他房车这件事,他既不觉得受辱,也从不觉得感激,这些东西之于他没多大意义,他对物质的要求很低,是个就算租房子挤地铁也照样坦然的性格,宋居寒要送他东西,是宋居寒自愿的,就像他上赶着喜欢一个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也是自愿的。与人无尤。 只是,每次和宋居寒闹不痛快的时候,他都会觉得那车、这房子,碍眼,尤其是这个永远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的房子,只会一遍遍地提醒自己有多么的孤独,更预示着有一天如果宋居寒腻歪了,他可能要永远地孤独下去。 那天之后,俩人长达半个月没联系。 半个月其实并不算长,宋居寒忙起来,或者闭关写歌的时候,一两个月不见人影很正常,只是上次的不欢而散,算是俩人六年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冲突,这让何故每一天都备受煎熬。 气消之后,何故几次想给宋居寒打电话,都提不起勇气,他不是嫌丢脸,而是害怕知道他们究竟有没有走到山重水尽。他一次次试探宋居寒对他的时限,也一次次试探自己的底线,心里每开一道口子,他都生出些自虐般的救赎感,因为现在他越是失望一分,等到分别的那一天,他就越会好过一分,等到他把对宋居寒所有的感情都大肆挥霍光之后,他应该就可以潇洒地走人了。 但现在还不行,还不到时候。他就像在追着炸药的引线奔跑,究竟是炸药先爆炸,还是他先乏了停下来,尚未可知,但无论他停在哪里,炸弹一定会爆炸,他也一定会受伤,他明知道早一点停下,损伤便可轻一些,可他却无法遏制自己的双腿。 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悄悄给小松打了个电话,他特意挑的是晚上十一点,觉得小松应该已经回家了的点儿,没想到电话一接通,那边是ktv的声音,小松嗓门儿本就不小,在ktv里还刻意扯着嗓子叫道:“喂,何故哥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章 穿过走廊,宋居寒看了一眼乱糟糟闹哄哄的门口,翻了个白眼,靠在墙上喘气,嘴里咒骂着什么。 何故脱下外衣罩在他头上:“我不会让她们靠近你的,你低着头跟我走就行了。” “我只是喝个酒,又不是做贼。”宋居寒想把衣服拽下来。 “被拍到你现在的形象不太好。”何故抓着衣襟不让他拽下来,沉静地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宋居寒,“听话,我带你出去,上车就没事了。”宋居寒对外打造的形象是带点邪魅的混血绅士,一向以王子的姿态示人,这种喝得乱七八糟的样子虽然是别有风情,但宋居寒的父亲最讨厌突发情况,一个不慎,小松可能会丢饭碗。 宋居寒这辈子对什么都不怎么上心,可唯独对音乐是从灵魂深处出发的热爱,因此哪怕是这么任性的人,为了保护嗓子,也是非常自律的,他平时最多只会喝个一两杯红酒,很少会喝这么多,酒量也不太好,如果是清醒的时候,这种小场面他自己足够应付,但现在何故必须保护好他。 宋居寒望进何故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那种只属于成熟男性的稳重,让他浮躁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何故用衣摆挡住他的脸,温厚的手握住了宋居寒的手,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在小松和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走出了大门。 一阵阵刺耳的尖叫环绕着他们炸响了。 何故深深皱起眉,感觉耳膜都要被穿透了,这些小姑娘的疯狂他见识过很多次,因为他去过宋居寒的好多场演唱会,可这是第一次,那些仿佛是有形体的狂热是朝着他的方向来的,他感觉身体不断被推搡、拥挤、拉拽,他有种会被这些平素柔弱的女孩们生吞活剥的错觉。 “宋居寒,宋居寒,我爱你——呀啊——”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了过来,当何故反应过来那是器材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躲避,他闷哼一声,只觉眉角一痛,右眼顿时一片血色,视线变得模糊不堪。 “何故哥?!”小松惊叫了一声。 原本一直低头沉默走路的宋居寒顿住了,下一秒就想掀开衣服,何故单臂抱住了他的脑袋,力气很大,与宋居寒相握的那只手陡然收紧,俩人掌心捂出了汗:“没事,快到车上了。” 宋居寒恼了:“何故你怎么了?!” “没事。”何故的声音很沉、很稳,在这种粉丝的尖叫和保镖的咆哮声编制而成的异常吵杂的环境里,这把声音像一股清流一般汇入了宋居寒的心脏。 小松拉开保姆车的车门,何故把宋居寒塞了进去,自己也坐了进去。 车门一关,那些令人抓狂的声音顿时被隔离了,三人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宋居寒一把拽开衣服,看着何故被砸破的眉角,脸色骤变:“操,哪个傻逼干的!” 何故拽了张抽纸要擦,宋居寒一把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沿着伤口的下沿把血迹擦掉:“睁开眼睛,血流进去了。” 何故难受得睁不开,睫毛一直抖个不停,宋居寒用手指拨开他的眼皮,拿纸巾轻轻把血水从眼睛里吸出来,何故这才感觉右眼恢复了视觉。 小松发动车要开走,宋居寒冷道:“不准开。” 俩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宋居寒却突然拉开了车门,何故要阻止已经来不及,那疯狂的浪潮再次扑将过来,令人头痛欲裂。 宋居寒的眼睛越过疯狂的粉丝,在如此混乱的场面里,他冷静得像是个旁观者,最后,他的目光锁定住了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他揪着保镖,不容置喙道:“把那个人抓过来。” 保镖赶紧拨开粉丝过去了。 宋居寒用修长的手指梳理了一下卷曲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冲着粉丝露出迷人的笑容:“这么晚了不回家睡觉,一群小女孩长皱纹怎么办呐。”那温柔贴心的样子,俨然是被无数资本打造出来的那个天才创作型歌手宋居寒,而不是何故认识的那个。 粉丝发出能冲突天际的尖叫声。 “我今天陪失恋的朋友喝了几杯酒,有一点醉,你们拍了我的照片,私藏就好,不要发出去好不好?”他的声线温柔沙哑,带着一点点情人般的撒娇,简直能把人听醉了。 那些粉丝看上去仿佛要晕过去了,连连保证,兴奋得不能自已。 这时,保镖把那个记者揪了过来,宋居寒抓过他的器材看了看,那上面的血迹刺得宋居寒心头火气,他克制着想打人的冲动,拎着记者的领子把人拽到了车门前,他个子极高,接近一米九,拎那记者就像拎小鸡,他指着何故,不容置喙地说:“你碰伤他了,道歉。” 何故用纸捂着还在流血的眉角,纸巾血红一片,记者吓懵了,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何故的眼睛根本没看他,只是叫宋居寒赶紧上车。 宋居寒跟粉丝道了别,这才上了车,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小松生怕他再生事,赶紧把车开走了。 宋居寒靠在椅背上,瞪着何故:“疼不疼?” 何故笑道:“不疼。”他想着宋居寒刚才拽着记者向他道歉的样子,心里暖如盛夏的太阳,这时候别说是一点擦伤了,就算他躺进医院也高兴。 多年来,他鲜少有觉得宋居寒对他上心的时候,哪怕这个人五分钟之前还对他说了捅他心窝子的话。 喜欢一个人大抵如此,一言天堂,一语地狱。 “妈的,要不是人多,看我怎么收拾他。” 何故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你笑什么?”何故并不是个爱笑的人,实际上他平时很少有太多表情,在宋居寒的印象里,何故这样笑的样子,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了。别说……还挺耐看的。 “你刚才真帅。”何故的眼睛落在宋居寒的脸上不肯挪开。微醉的宋居寒,卷发有些缭乱,勾勾缠缠的颇有风情,那双眼微微发红,慵懒随性之中带着些许颓废的气息,漂亮得让人呼吸发紧。 宋居寒嗤笑一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不帅了?” 何故捏了捏他的手掌:“居寒,谢谢。” 宋居寒拨了拨他短短的刘海,看着他刚刚凝血的伤口,轻声说:“护不住自己的人,还算男人吗。” “一点擦伤而已,你刚才真吓着我了。”刚才要是宋居寒下车之后发疯,今晚就真的不知道怎么收场了,可是想想刚才宋居寒的样子还是被拍下来了,他忧心道:“可你的照片……”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章 俩人在香山的别墅待了两天。 期间宋居寒的父亲宋河打了电话过来训人,而那时何故正被宋居寒压在开放式阳台上为所欲为。 宋居寒懒洋洋地和他父亲扯皮。屋里放着轻音乐,但四周非常安静,只要弄出一点动静就会露馅,何故实在没办法,只能咬着躺椅上的抱枕,才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宋居寒似乎还觉得有趣。 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男人,唯独这时候才会展露出截然不同的一面,那样子只属于他宋居寒。 宋河顿了顿:“你干嘛呢?” 宋居寒看着被他欺负的何故,心情极好,笑呵呵地说:“听歌啊。” “我说的话你听进去没有?不要什么都满不在乎,那些记者只要抓住一丁点东西,就能翻出花来。” “知道啦老爸,我觉得比起你我还挺乖的呀。”宋居寒微眯的眼眸中透出一丝讽刺,“上个月你和那个小模特的照片,都传到我手里了。” “闭嘴,轮不到你管我。” 宋居寒轻笑一声,眼里的温度骤降…… 大概是为了表彰何故的“工伤”,这两天里宋居寒对何故颇为温柔,除了何故哭着求饶都不肯停之外,完全是个无可挑剔的好情人。 宋居寒想对一个人好,简直能把人溺死在深情与甜蜜里,光是一个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神,一句贴着耳朵逸出的情话,就如同裹着万吨蜜糖的炮弹,直击人心底。何故曾经体会过一点,那是六年前,宋居寒跟冯峥抢他的时候,以至于他误会了,误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捉--jian”时,宋居寒被他逗得笑不可仰的样子,好像他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还好现在他长大了,宋居寒对他好,他享受着,对他不好,他忍受着,再不会生出多余的想法。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司机把他们接回了市里。何故在路上接了个电话,公司有点急事,便让司机先送他去公司。 南创集团作为一个在世界范围内拥有上万员工的超级大国企,公司总部的写字楼矗立在最繁茂的cbd商业区,这时候虽然不是上下班时间,广场上往来的人仍然不少。 司机把车停在写字楼大门前,宋居寒正歪在何故身上假寐,他慢慢睁开眼睛,慵懒地说:“到了?” “到我公司了。” 宋居寒撇了撇嘴,抱住他的腰撒娇道:“不要上班嘛,陪我多好。” 何故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是要上班的。” “挣不了几个钱,还那么累……”宋居寒冷哼一声,“你看看新闻上,成天有过劳死的,你再这么下去,早晚身体要完蛋。” “我每周都运动的,身体还不错。” 宋居寒不太爽的样子。 何故轻轻捏着他的下巴,凑到他唇畔亲了一口:“我走了。” “嗯。” 何故也有点舍不得,他甚至希望生活在一个只有他和宋居寒的世界,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一下车,就觉得后面那辆卡宴的牌号有点眼熟,果然,顾青裴也从车上走了下来,身形晃了晃,冲他点头一笑:“何工?真巧啊,你脸怎么了?”他指着何故眉毛上的创可贴。 “顾总。”何故走了过去,一股酒味儿扑鼻而来,“擦破点儿皮,小伤。你喝酒了?” 顾青裴脸色泛红、眼神微醺,看上去心情极好,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笑道:“中午有应酬,朋友带了两瓶好酒。”他“啧啧”了两声,看来是在回味那酒。 何故笑道:“看来顾总是喝美了,能走吗?” “没事儿。”顾青裴说着没事儿,脚下却有点虚浮。 顾青裴的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顾总,你等我停车,我扶你。” 何故道:“不用了,我扶他吧。” “走内部电梯,别让员工看着了。”顾青裴显然没醉,只是有点晕乎。 俩人刚走进门,背后就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何故。” 何故扭头一看,宋居寒居然还没走,而且下车了!虽然他脸上罩着黑超,可那无可挑剔的身材和立体的五官,一眼就能看出他相貌不凡。 顾青裴也转过了脸去,半眯起了眼睛,打量着宋居寒,他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怎么了?”何故给他使眼色,让他赶紧回车里,虽然这时间人不多,可万一有眼尖的认出来怎么办。 宋居寒不客气地指着顾青裴:“他谁?” “我上司。”何故压低声音说:“你赶紧走吧。” 顾青裴笑呵呵地说:“何工,你朋友?” “嗯……”何故尴尬无比。谁都不是傻子,何况顾青裴狐狸一样聪明,宋居寒那莫名敌视的态度哪里像是普通朋友。 宋居寒听到“上司”两个字,上下打量了顾青裴一番,不太想相信。 何故和他不一样,他小时候只喜欢女人,后来图新鲜试了男的,觉得还不错,也就生冷不忌了,可何故是个纯弯的,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何故有一个长得这么帅还彼此这么熟的上司? 他厌恶任何靠近何故的人,他是何故唯一一个男人,所以本能地觉得何故属于他一个人,就像他说的那样,何故必须一直保持着“干净”,一个干净的、忠诚的、成熟的、不麻烦的、能让人平静的枕边人,虽然何故不善言辞,也带不出去,但何故的好他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顾青裴喝了点酒,一向稳重的性格此时却有几分跳脱,他松开何故,尽量挺直身板走了过来,朝宋居寒伸出手:“你好,敝姓顾,请问怎么称呼?” 宋居寒既没伸手,也没说话,他当然不想让人知道他宋居寒在这里。 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何故感觉头上要冒烟了,他拉过顾青裴,惶恐道:“顾总,不好意思,咱们先回公司我再跟你解释。” 顾青裴收回了手,唇角勾着一抹笑容:“哦,你好像是那个明星吧,是……专门拍广告的?” 宋居寒墨镜下的眼睛犀利无比,薄唇微微抿了起来。 何故感觉宋居寒要发怒了,他现在里外不是人,真想消失在当场。 顾青裴怎么可能任宋居寒给他难堪而不反击,带着三分醉态笑呵呵地说:“我特别喜欢你的广告,又唱又跳的,可喜庆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章 彭放的酒庄刚开业,呼朋唤友的来体验,希望借机宣传。 吃过饭,临走的时候,还给他们准备了礼物,何故看了看袋子里的红酒,打算放家里去,宋居寒来找他的时候,偶尔会喝上一两杯。 并肩走到停车场,冯峥看了看表:“去不去酒吧喝一杯?” 何故笑道:“再喝就不能开车了,改天吧。” “也好。”冯峥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我有个亲戚在郊区买了个庄园,建得特别漂亮,我记得你喜欢钓鱼,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 何故小时候经常和他爸一起钓鱼,自他爸过世后,钓鱼成了他一种缅怀的方式,也是项能让他静心的活动,有时候他闲着没事儿,自己都会找个地方钓鱼,只是最近工作太忙,没倒出时间来,冯峥说得他有些心动。他点点头:“行啊,有空的话一定去。” 冯峥含笑道:“路上小心。” “好,冯峥,今天谢谢你了。” “谢什么。” “谢谢你给我介绍朋友,以及,那海鲜很好吃。” 冯峥哈哈笑了两声:“你喜欢的话,我还有很多好东西想带你尝试。” 何故怔了怔,心里有些堵得慌:“冯峥,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冯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当年也对我很好。” “那都过去了,再说咱们是朋友……”当年实习的时候,他当然对冯峥很好,冯峥又是他有好感的学弟兼同事,又是老板的儿子,他也曾半夜给冯峥买过药,也曾挖空心思送生日礼物,也曾加班几个通宵只为了弥补冯峥工作上的漏洞,他亲近的人不多,有一个算一个,他没什么理由不对人好。 冯峥耸耸肩:“那就是了,我们是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好。” 何故心想,自己也不能太自作多情了,于是坦然一笑:“对,我们是朋友。那我回去了。” 冯峥挥了挥手。 宋居寒发了新专辑的主打歌,一时间席卷各大音乐排行榜,这段时间他简直是蹦高一样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电视上、网络上、纸媒上,哪里都是他,随便换几个台,都能看到他的广告。 为给新专辑预热,宋居寒马不停蹄地跑着宣传,俩人短时间内又没什么机会见面了,但何故偶尔会给宋居寒发个信息,回与不回,他并不在意。 顾青裴在南创的最后一天,和几个关系不错的聚在一起,在公司食堂吃了顿饭,散伙饭已经吃了无数顿,酒也喝了无数瓶,这最后一顿饭,反而简单得很。 食堂的大屏电视上,刚好放起了宋居寒的新歌,这是一首歌词有些颓丧的暗黑爵士乐,不太好唱,但听得多了,谁都能来几句,周围就有人不自觉地跟着哼了起来。 顾青裴扭头看了一眼电视,嘴角微扬,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何故一眼。何故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小陈,你喜欢这个歌手吗?”顾青裴问正在哼歌的人。 “喜欢啊。”小陈笑着说:“宋居寒的歌都很好听,而且人有才有貌啊,他的歌绝大多数都是自己写的。” “他是混血吗?”顾青裴对宋居寒的了解,仅限于能把名字和脸对上号。 “是啊,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他妈妈是个中德混血超模,超级漂亮。”旁边的女同事边说边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众人展示她的屏保,那是一张海报照片,一个明艳绝伦、身材如雕刻版完美的混血女神,身上只罩着薄纱,单手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那男孩儿一头微卷的黑发,五官精雕细琢,眼睛明亮得仿佛藏着整个星空:“这是他四岁的时候,他妈妈带他上vogue封面时拍的。” “哇,真美,这身材。” 何故收藏过这一系列的照片,那是历史上第一对登上美版vogue封面的亚籍母子,一时在时尚圈引起不小的骚动,那虽然不是宋居寒第一次在媒体上露面,但却是第一次让全世界认识他。这对母子的确赏心悦目。 何故见过宋居寒的母亲几次,一个出生在美国的中德混血,热情而又聪明,还有着无与伦比的美貌,可宋居寒除了外貌,在性格上和她几乎没什么相似之处。 “她的身材到现在都保持得很好。”女同事摇头叹气:“简直不像人类。” 顾青裴赞叹道:“的确很美。” “宋居寒的爸爸长得也挺帅的,哎呀这一家子简直了。”女同事说起自己的偶像,如数家珍,也不管旁边的同事感不感兴趣,拼命展示手机里的照片。 顾青裴看了何故一眼,故意逗他:“何故,你喜欢他的歌吗?” 何故猛地被汤呛了一下,低头咳嗽起来。 “何总肯定对这些没兴趣。”小陈调笑道:“说不定他连宋居寒是谁都不知道呢。” 顾青裴噗嗤一笑,眼里闪烁着戏谑地光芒。 何故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说:“嗯,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我是真的不太了解。” “哎哟,何总才28,年轻得很好不好,干嘛成天说话办事像个中年人一样啊。” “就是,何总的性格太老成了,平时又一板一眼的,生气的时候可吓人了,顾总你说说他嘛。” 何故笑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仗着有顾总撑腰就□□我是不是。” 顾青裴拍了拍何故的肩膀,故意严肃地说:“何工啊,平时多笑笑,别总板着脸,再这样以后讨不到老婆了。” 饭桌前笑作一团。 下班的时候,顾青裴给何故发了条短信:晚上陪我去喝一杯。 何故猜测顾青裴还想挖他,于是回了个:好。 不一会儿,顾青裴发过来时间和一个地址,在酒吧街,那酒吧的名字何故隐约在哪儿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也没在意。 下了班,何故回到家,给自己煮了碗面,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他平时不怎么看电视,但一想到这四万多块的电视无人享用,实在心疼。 电视上突然冒出来一个脸熟的,不是宋居寒,而是庄捷予。这小鲜肉接演了一个大牌导演的电影,男二号,电视上那阳光开朗乖宝宝的样子,真是难以和那天在宋居寒家里碰到的人联系到一起。不过想想宋居寒人前人后的差距,也就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了。 何故看到他,顿时有些吃不下了。宋居寒身边常年围绕着一堆长得如此好看的人,俩人能走过六年,实在是很神奇的一件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2章 何故料到顾青裴会问这个,他轻咳一声:“顾总想八卦什么?” 顾青裴转杯轻笑:“随便聊聊,好奇嘛。你们是校友?那不是认识很多年了?” “十年。” “哦,那可真够久的。” “是啊。”十年啊,何故心里有些感慨。 十年听上去很长,回首而望,又似乎倏忽而过,很多事都似乎尚在昨天,有时候睡梦中醒来,茫然间会不知自己身处何夕何年,人年纪越是渐长,越会觉得光阴如箭,人生苦短。 “你和他……还真是挺难联想到一起的,不是说你不好,而是觉得你看上去跟那个圈子完全没有交集。” “是没什么交集,只是以前同校才认识的。” “同学?” “不是,他比我小两届,学校活动上认识的。”何故想起十年前,顿时有些恍惚。 “然后你们就成了……”顾青裴也不太好意思把话说全,毕竟俩人还没那么熟。 何故笑笑,“嗯”了一声。 顾青裴微蹙起眉:“你就不想找个正经的男朋友啊?” 何故摇摇头:“顾总你也知道我的,我这性格,又闷,又不会讨好人,我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 顾青裴看着何故故作云淡风轻的表情,想起宋居寒那天满怀敌意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芒,但他没有点破:“也是,无非是找人做个伴嘛,不过说真的,你现在这么想,过几年就未必了,我以前也觉得这样好,无拘无束无负担,可现在越来越想安定下来,有个能知冷知热的人,人啊,是会变的。” “是啊,等我变了的时候再说吧。”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变心了,那该是一件多么值得举杯庆祝的事。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你条件很好,有空可以给你介绍一些我的朋友。”顾青裴补充道:“你可别说你喜欢宋居寒那样的,长成那样的我上哪儿给你找去。”说完眨巴着眼睛笑了笑。 何故也笑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什么类型的,这个问题他几乎没考虑过,他的喜欢已经在很多年前被宋居寒定型了,而宋居寒又是独一无二的,谈何类型。 “嗯,没什么,有空多带你认识点圈子里的人,你也不能太脱离时代了。” 何故失笑。顾青裴说得有道理,说不定多认识些人,多见见世面,他就不会那么狭隘地围着那点一厢情愿的感情打转,当然,他也并不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谁又能真的永远求仁得仁,他也不过就是得不到某个人罢了。 随便聊了几句,顾青裴又谈起了想要挖他的事,何故知道这才是顾青裴的最主要目的,甚至故意表露性向,拉近彼此距离,都有可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过自己的能力受到肯定,当然是件好事,俩人相谈甚欢,他还真的有些动了心。 那天的聚会后,他和顾青裴的关系近了不少,也对顾青裴即将上任的公司有了更深的了解,做完手头里这几个案子,等过年的时候,他打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认真考虑一下。 很快就到了他的生日当天,那天正好周末,可他还是像平时上班一样早早醒了。 吃完早饭后,他接到了他妈的电话。自他爸过世后,十多年里他们母子俩只见过一面,他们之间仅剩的联系,就是他生日时候的一个电话和过年他寄过去的一个红包,就算打电话也说不上什么,无非是疏离的客套和寒暄,就好像那是基于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而不得不完成的一项例行公事。 今年似乎有些不同,他妈的声音听上去不像往年那么精神,沉着嗓音问他最近好不好。 何故皱了皱眉:“妈,你身体不舒服吗?” “哦,低血压,老毛病了,你呢?” “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你28周岁了,时间真快。” “是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叹:“好好过生日吧,天冷记得添衣服。” “好,你也注意身体。” 挂上电话,何故身陷进沙发,发了好一会儿呆。 他父母的婚姻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他爸是个懦弱的、胸无大志的教书匠,他妈是个不能安于现状的女强人,俩人因为原则和价值观,从他懂事起吵到青春期,他小时候还颇为惊恐,后来听到他们吵架,都可以若无其事的穿过客厅回房间看书,一家三口住在不大的小公寓里,却像是分割出三个世界,彼此难以融入对方,他大概也是从那时起,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他很早就做好了他们会离婚的准备,没想到比离婚先到来的,是他爸爸的病逝。他爸死后,他妈就像终于摆脱了束缚的鸟儿,迎风展翅,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和更好的婚姻了。他这些年听亲戚说过他妈的现状,他妈能力很强,和现在的丈夫拥有一家上市公司,不过这些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早年面对父亲的去世和母亲的不闻不问,他还怨恨过,现在却已经麻木。 其实这样也挺好,起码他不用因为性向问题而面对父母亲族的责难,天大地大,没人管他,自在呀。 他抓起手机,给小松发了条短信:居寒今天忙吗?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他索性打了电话过去,没人接。他只好放下手机,看书去了。 直到中午,小松才给他回了电话:“喂,何故哥,不好意思啊,我们上午拍mv呢,我没听到。” “没事,你们现在忙完了吗?” “还差一点儿,你有事儿啊?” “没什么要紧的,等你们忙完再说吧。” “我跟寒哥说一声?” “好。” 挂了电话,何故也不觉得失望,他早知道宋居寒不会记得,这个大明星天生没心没肺,记不得,就一遍遍提醒好了,他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到了晚饭时间,何故再次给小松打电话,没人接,又给宋居寒打,同样没有应答,他晃了晃手机,扔进了沙发里,看来今天是没戏了。 他系上围裙,给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切上几片牛肉,撒上鲜嫩的葱花,打下一个荷包蛋,热气腾腾地出锅,那清淡温暖的香味飘进鼻息,让人的心情变得平静。 刚吃了两口,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接着是钥匙旋拧的声音,何故猛地站了起来,快步朝门口走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3章 何故愣了愣:“哦。” “‘哦’?”宋居寒死死握着手机:“你们联系了?” “嗯。” “什么时候?” “前段时间。” “见面了?” “嗯。”何故看着宋居寒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里直叹气,看来他的生日结束了。 电话还在不知死活地响着,宋居寒喉结上下滚了滚,手指一滑,接通了电话。 何故还没来得及阻止,宋居寒已经开了免提,冯峥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何故,生日快乐!” 宋居寒此时正跨坐在何故身上,他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故。 何故伸手就要去够手机,宋居寒却不给他机会,带着浓浓地嘲讽开口了:“冯总啊,你找何故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冯峥的声音沉了两个音阶:“哦,宋大明星,你们在一起呢。” 宋居寒呵呵一笑:“当然,他过生日我不陪他,难道让别人陪吗。” “宋大明星的后宫太大,我担心你陪不过来。” “陪不陪得过来,冯总操哪门子心?”宋居寒抓着手机的手攥得越来越紧,仿佛捏在手里的是冯峥的脖子。 何故用嘴型说:居寒,把手机给我!他拼命想去抢手机,宋居寒干脆一掌按住他胸口,将他服帖地压在了沙发上,他衣衫不整,就在不久的刚才,还是一副诱--人的画面,现在看来却有些面目可憎。 宋居寒的手劲儿太大了,何故顿时感觉内脏都受到了压迫,别说坐起来,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冯峥换了口气,尽量冷静地说:“把手机给何故,我跟他说句话。” 宋居寒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不好意思,何故的嘴有点忙,现在说不了话。” 何故瞪直了眼睛,几乎是和冯峥异口同声地怒喝道:“宋居寒!” 宋居寒直接掐断了电话,恶狠狠地摔了出去。 何故的胸膛用力起伏着,脸憋得通红。他和宋居寒在一起的时候,忍着让着,从无抱怨,毕竟是他上赶着喜欢人家,可他即使是再淡定,身为男人,也最忌讳在外人那里丢面子, 宋居寒冷冷地瞪着他:“你们见面了,却没告诉我。” 何故深吸一口气:“我每天见那么多人,难道每个都要告诉你吗。” “冯峥和其他人一样吗!”宋居寒冷哼一声,“这么多年没见,他还记得你的生日,倒是够殷勤啊。你们什么时候见的,见了几次,干了什么?” 何故咬了咬牙:“我们没上床。” 宋居寒怔了怔。 何故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他盯着宋居寒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地说:“我们没上床,我也没和任何人乱--搞,我还每年都体检,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吧。” 宋居寒的手垂在身侧,渐渐握紧了,何故竟堵得他一句话都接不下去,是啊,他对何故的要求,不就是这个吗,这是他亲口说的……他恶声恶气地说:“你有这个自觉就好。” “有。”何故的表情平静地看不出一丝情绪:“毕竟这是我唯一的优势。” 宋居寒起身,一脚踹开沙发旁边的礼物袋子,抓起外套就要走。 “居寒。”何故低着头,叫住了他。 宋居寒扭头看着他,目光冰冷。 “你说要送我生日礼物,要什么都行,算数吗?” 宋居寒没说话。 何故抬起头,瞳仁漆黑,深得像一潭死水:“我说要你,今天陪我。” 宋居寒冷冷一笑,挖苦道:“我的出场费一分钟八万,陪你这两个小时你一辈子都付不起,你要实在空虚,找根棍子吧。” 何故握紧了拳头,五官极其僵硬。 宋居寒扭身走了。 大门被狠狠摔上的那一刻,何故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脚将那沉重的茶几踹翻在地,还不解恨一般踢了好几脚,脚背生痛,他也浑然不觉。他大口喘息,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有些发懵,最后站着都觉得天旋地转,只好抱着脑袋瘫坐了下来。 引线要烧到头了吗…… 何故唇边扬起一丝自嘲地笑。 如果……如果一开始宋居寒就把最恶劣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他还会义无反顾地一头栽下去吗?不,他会敬而远之,他会始终把宋居寒当一个遥不可及的星星,带着从地球到星空那么遥远的距离的关注,仅此而已,也只有当星星离得那么远时,才不会被那光芒所折服。 可世事没有如果。 酒都喝下去了才知道有毒,又有什么用?毒以入骨,仙药难赎。 何故无力地躺倒在沙发上,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记忆翻滚如云,不断涌现。 六年前,他一边实习、一边写论文的时候,宋居寒作为荣誉校友,出席了他们学校的二百周年庆典晚宴。他知道宋居寒回国了,却没想到宋居寒会参加这么朴素的宴会,那时候的他又土又傻,哪儿知道打造正能量形象之类的包装策略,只单纯地觉得宋居寒还心怀母校,人真是不错。 他是全奖学金的优等生,宴会致辞的学生代表,所以,俩人再次在后台相遇了。 时隔多年,他都忘不了再次见到宋居寒时的情景。 他们学校是国内一流名校,新建的大礼堂能容纳三千人,但校领导为了溯古追今,选择在建校初期的礼堂举办庆典。那礼堂是他们学校地位崇高的古董,代表着整个学校悠久厚重的历史,保养得很好,只是年代久远,后台简陋,没有单独休息室,于是便在角落里布置了一套桌椅,宋居寒身边围着四个保镖、一个经纪人和一个助理,后台门口还守着学生会的人,禁止任何无关人员进入。那时的宋居寒,已经在国内娱乐圈崭露头角,为了避免骚乱,慕名而来的粉丝直接被拦在了校门外。 何故一进休息室,就看到了翘着二郎腿在玩儿手机的宋居寒。宋居寒穿了一身灰色的定制西装,胸口别着他们学校的校徽,平日里慵懒随性的卷发此时一丝不苟地用发胶固定着,侧脸的线条完美得如同雕塑,手机的背光将他白皙的皮肤衬得愈发光滑细腻。 整个后台里有二三十人,都在偷偷看他或者议论,他却仿佛浑然不觉,连头都没抬一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4章 冯峥抖了抖自己的手稿,对宋居寒说:“我发给你的互动环节你看了吧?” “看了。”宋居寒懒洋洋地说,看着冯峥的表情似笑非笑。 部长惊讶地说:“你们认识啊。” 冯峥没什么起伏地说:“小时候就认识。” “冯峥你好过分啊,居然不告诉我!”和冯峥搭档的女主持人气得直跺脚,这里没有人不知道,她是宋居寒的粉丝,传言为了能当上这次庆典的主持人,还给老师塞了钱。冯峥上的倒是名正言顺,又是校草,又有一个没事儿就给学校捐点钱的爹,理所当然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冯峥笑笑,没回话。 宋居寒走了过来:“好长时间没见了,最近好吗?” “是啊,你这两年都没怎么回国,我挺好的。” 不知怎么的,何故觉得冯峥有点回避宋居寒,在那浮于表面的客套之下,俩人之间带着些微妙的敌意。 “现在回来了,而且不打算走了。”宋居寒伸了个懒腰:“还有多久开始啊。” “快了。”冯峥转向何故:“你是不是紧张啊,怎么还出汗了?” 何故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头,冯峥忍不住笑了:“鼻尖。” 何故又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头的汗,他确实紧张,但不是因为致辞,而是因为刚刚和宋居寒相处的那几分钟:“好了吗,还有吗?” “你头发都有点湿了,学姐,有纸巾吗?” 部长把纸巾递了过来,冯峥接过纸巾,直接按在了何故的发际。 何故从冯峥手里拿过纸巾,把脸仔细擦了一遍。 擦完汗,冯峥道:“咱们去外面对一遍互动吧,这里有点热。” “咱们的互动就两句话,不用对了吧。” “陪我出去透透气。” “哦,好。” 何故冲宋居寒点了点头,宋居寒始终带着让人摸不透的微笑。 俩人走到礼堂后门,何故这才吁出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哎,跟宋居寒说话好紧张啊。” 冯峥皱眉:“有什么好紧张的。” “第一次接触明星呢。”何故想了想,“也不算第一次,高中的时候我们俩一起参加过学校的活动,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儿,没这么有气场,现在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 “都是训练出来的,你训练两年也可以当明星。” 何故笑了:“我怎么行,能在学校这么多人面前演讲,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你还差不多。” 冯峥撇了撇嘴:“我才没兴趣。” “对了,原来你和宋居寒认识啊,都没听你说过。” “有什么可说的?”冯峥扒了扒头发,口气有些不耐烦。 何故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你不太喜欢他?” 冯峥沉默了一下:“我们很小就认识了,小时候关系挺好的,长大了接触少了,就疏远了。” 何故觉得俩人之间恐怕不是“疏远了”那么简单,也许还有别的矛盾,不过冯峥看上去并不想提,他也不是多嘴的人。 冯峥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实习期还有多久结束?” “还有一个多月呢。” “我爸很欣赏你,等你拿到毕业证就可以签合同了。”冯峥调笑道,“以后你就是我们老冯家的人了。” 何故顿时感觉脸有些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冯峥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暧昧,轻咳一声,掩饰地整了整领带:“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新开了个水族馆吗,我这周有空,一起去?” “好啊。”何故笑道:“票现在不太好抢,要预约,等我预约上时间再跟你说。” “嗯,那我查查附近的好吃的。” 俩人聊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去了。 那天的庆典进行的很顺利,他代表学生致辞后,将宋居寒请上了主席台,台下的学生沸腾了,尖叫声简直能刺穿房顶,把这个庄重的庆典变得像个明星见面会,一时场面有些失控。 宋居寒接过麦克风,三言两句就将学生们安抚了下来,这个年龄能有这样的举重若轻,实在不容小觑。 何故的任务完成了,换冯峥上台。 俩人在台上谈笑风生,即不谈他们是旧识,也看不出那丝微妙的敌意,只是按部就班地互动。 何故在台下看着他们,心里想,恐怕也只有冯峥这样的天之骄子,站在宋居寒身边才不会被掩盖光芒吧,但跟宋居寒一比,冯峥还是显得青涩了不少。 庆典结束后,是内部晚宴,虽然菜品都是中餐,但采用了西式自助的方式,给参与者足够的时间交流。 何故和冯峥正在一旁聊天,女主持人把冯峥叫走了,说老师有事要吩咐。 冯峥走后,何故的眼睛开始满场搜索宋居寒,本该是轻易就能找到的,一时却遍寻不着。 也许是上厕所去了吧,何故心里一动,想起了高三那年暑假,他和宋居寒在厕所相遇发生的事。当时真够丢人的,不过还好,宋居寒似乎也不记得了。 何故想到这里,放下餐盘,往厕所走去,他都还没跟宋居寒要个签名呢。 厕所门口站着两个保镖,宋居寒果然在这里。 何故就在外面等着。 等了一会儿,宋居寒出来了,一抬眼就看到了何故,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何故,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何故朝他点了点头,笑道:“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没问题啊。” 宋居寒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然后那修长漂亮的手就朝何故伸了过来。 何故赶紧掏出笔记本和笔递了过去。 宋居寒快速在纸上写下了“何故”两个字。 何故心里有些雀跃。 宋居寒接着写了句俗套的“天天开心”,然后签上了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 何故高兴地说:“谢谢。” “没什么。”宋居寒顿了顿,笑道:“你和冯峥好像很熟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5章 路上有些堵,何故赶到水族馆的时候,迟了几分钟。冯峥就站在水族馆门口等他,何故一下车,俩人就碰上了。 冯峥看了一眼送何故来的那辆车,那显然不可能是出租车,他皱起眉:“宋居寒让他的司机送你?” “啊,是啊,他人真不错,一点架子都没有。” 冯峥冷冷地说:“你别傻了好吗,宋居寒的性格差劲极了,你看到他好的一面,都是装出来的。” 当时的何故才半只脚踏出校园,品性里满是少年人的单纯和人性本善,自然不太信,只觉得是因为俩人有矛盾才这么说的,当然他也没反驳冯峥,他一向懒得为一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争辩,便转移了话题:“等很久了吗?我们进去吧。” 冯峥黑着脸,扭头就走。 何故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这个水族馆的规模在国内首屈一指,汇集了五大洲的各种珍稀鱼类,而且格调甚高,一开始就玩儿饥饿营销,每天限量放票,预约已经到了一个月后,所以看不到人挤人参观的画面,每个人都可以得到专业讲解。 冯家果然面子大,请来了水族馆的副馆长单独陪他们,带着他们一个厅一个厅地看。 那些色彩斑类的海洋生物实在迷人极了,整个海洋馆就像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 三人一边参观,一边讨论,冯峥渐渐地也忘了生气,俩人看得很起劲儿,直到快要闭馆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那些水母真漂亮,水族馆的光一照,身体里的构造一清二楚。”何故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心想以后有机会还要再来你。 “是啊,但我更喜欢贝类,游泳的时候一扇一扇的,特别好玩儿。” “哈哈,一个个像赛跑似的。对了,咱们晚上在哪儿吃饭?” “就在海族馆开的深海餐厅,我定的位子是……”冯峥神秘一笑,“算了,一会儿你看就知道了。” 何故也来了兴趣。 那深海餐厅是建在水族馆内的,左右两璧就是超长的水族箱,吃饭的时候可以欣赏到各式各样的鱼,还偶有鲸鱼游过,实在是很不错的体验。 冯峥报上名字,侍应生带着他们穿过大堂,走向僻静的包厢区,最后,把他们领进了一个包厢。 那包厢是球形设计,全玻璃结构,被蔚蓝的海水和海洋生物全角度围绕,简直就像置身于深海。 何故眼前一亮:“哇,真漂亮。” 冯峥笑道:“不错吧,这个深海舱整个餐厅只有两个,也是国内首创,这扇门是液晶板做的,关上之后,会实时播放录像,和背景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服务员留下菜单,就带上门出去了,果然如冯峥所说,门的背板播放的映像可以和玻璃墙的画面无缝衔接,相当逼真。何故笑着说:“这么浪漫的地方,给两个男的吃饭实在有点浪费。” 冯峥翻着菜单,笑看了他一眼,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两个男人怎么就不能浪漫了。” 何故笑笑,不置可否。 他对冯峥越来越无奈了。初相识的时候,冯峥不怎么爱搭理他,他自然也保持着校友和同事之间应有的客气,可渐渐熟悉起来后,冯峥无意间发现了他的性向,他很坦然地表示他的性向不会影响他们的友情和工作。尽管他那时候对冯峥有些许朦胧的好感,但也仅仅只是好感,就像正常男人对优秀异性的天性的好感,并没有什么出格的想法。 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俩人之间变得越来越微妙,冯峥时而做出一些意义难明的举动,让他一个天生的gay很难不多想,可当他试探的时候,冯峥又会缩回去,几次之后,他感觉冯峥做这一切可能都是出于新奇,对于一个十*岁的少年来说,无伤大雅的暧昧只是生活的一种调剂,尤其是跟同性的,又不用担责任,又新鲜有趣,说不定还能彰显自己的个性。 在弄明白这点之后,何故就尽量克制住了对冯峥的臆想,他这个人说话少、想得多,做事向来谨慎,俩人维持着不错的朋友关系,倒也彼此舒心。 俩人边吃边欣赏这如梦似幻的美景,很是惬意。 快吃完的时候,包厢里换了歌,何故一听那旋律就特别耳熟,很快就确定是宋居寒的歌。 冯峥一开始还没听出来,直到宋居寒那独特的嗓音出来,他才怔了一下。 何故假装没听见,继续聊公司的事。 冯峥放下了叉子:“你今天见宋居寒怎么样?” 何故避重就轻地说:“还行,他挺忙的,聊了两句你就来电话了。” “他没乱说什么吧?”冯峥凝视着何故的眼睛,眼神有些深沉。 何故想了想:“你指什么?” “关于我的。” “哦……他说你们小时候关系很好,长大了因为总被人比较,就疏远了。” 冯峥似乎松了口气:“嗯,没办法,年纪差不多,比较是难免的。” 何故向来不爱探究别人的*,冯峥不说,他也不会多问一句。 俩人不再说宋居寒,尽管在那首歌结束之前,包厢里的气氛都有些诡异。 半个月后,就在何故渐渐淡忘了和宋居寒的那一点私交时,却意外接到了大明星的电话。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何故很是惊讶,他以为宋居寒对他的客气、说请吃饭什么的,不过是些场面话,事实上那天之后,他就没想过还会见到宋居寒。 何故抓着手机离开办公室,走进了楼道里,有些忐忑地按下了通话键:“喂?” “何故吗?”宋居寒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经过无线电波的传输,他声音的魅力已经被削弱了一半,可依旧直透人心。 “是,你好。” “我是宋居寒。” “嗯……”何故舌头有些打结。 宋居寒笑道:“你不会忘了吧?” “没有,怎么会。” “那就好,我今天有空,来讨那顿饭啦。” 何故愣了愣:“啊,哦,好,你想去哪儿吃?” 宋居寒找他吃饭?宋居寒找他吃饭! “都行,你定吧,但要隐秘点的地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6章 宋居寒抓起他的左手放在了球桌上:“怎么了?摆个姿势你总会吧。” 何故用力咽了咽口水,仿佛是害怕被灼伤一般,快速俯下身,恨不能把胸贴着桌面,只为了和宋居寒拉开距离。 宋居寒轻笑道:“也不用这么低,标准姿势应该是背部和腿形呈九十度角,你这样跟趴在桌子上有什么区别,太滑稽了。”他用食指一根一根地挑开何故的手指:“撑开一些,这只手一定要稳稳地托着球杆。” 何故的声音有些发颤:“好。” “没什么难的,你紧张什么呀。”宋居寒声音中充满了戏谑。 “好……” “来,右手抓住球杆。”宋居寒亲力亲为地把何故的手放到了球杆上,“肩膀不要那么僵硬,再抬高一点。” 屋里冷气开得很足,但何故身上已经开始冒汗,他紧张得心脏咚咚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骨的束缚,尽情地……不,他想怎么样?他是个成年人,他得管住自己。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却感觉有汗水淌进了眼睛里。 宋居寒扑哧一声笑了:“何故,你怎么还流汗了,这个姿势是有一点累,但才这么一会儿,你不至于吧。” “不是,不累,没事。”何故快速地说。 “那我们打一个球试试,6号好了。”宋居寒站在何故身后,一手扶着何故的腰,一手抓住何故的手,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感受一下我的力道。” 说着,何故手里的球杆往前一顶,撞向6号球。 随着宋居寒的往前施力,他下---身也轻轻地碰了一下何故的臀部,虽然是一瞬间就分开了,可何故心神一晃,脑子里顿时浮现了一些令人羞---耻的画面,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这一下影响了杆子最后的力,最终导致发力不均,球偏了好几度。 “哎,你动什么。”宋居寒拍了下何故的腰,埋怨道:“本来可以进去的。” “我、我去下洗手间。”何故简直是落荒而逃。 冲进洗手间,何故不停地把凉水往脸上泼,才稍稍让皮肤的热度下降。 宋居寒想干什么?刚才那些,难道都是无心的吗? 何故再聪明,在感情上也没有丝毫经验,用来佐证宋居寒刚才的行为是什么用意,他不想自作多情,可他确实觉得那些动作太暧昧了。 事情怎么会这么发展,就在上个月,他还只是一个默默喜欢宋居寒的粉丝,打算狠狠心花三个月的工资去买一张好位置的演唱会的票。如今他却和宋居寒单独在这个地方…… “何故?”宋居寒突然走进了厕所。 何故吓了一跳,俩人透过镜子四目相接,宋居寒带着浅笑的脸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他的瞳仁,他猛地低下了头去,用力甩着头发上的水珠:“太热了,我洗洗脸。” “空调开这么冷你还热啊,你不会是生病了吧。”宋居寒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摸何故的额头。 何故下意识地退开了一步,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丝丝惊慌。 宋居寒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我怎么感觉你怕我……还是你讨厌我?” “没有,怎么会呢。” “那你干嘛这么……”宋居寒想了想,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便又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在害羞吗?” 何故眨了眨眼睛,抹掉了脸上的水:“不是,我就是……热。” 宋居寒勾唇一笑,他环视四周:“那年暑假,高考后返校那天,你还记得吧?也是巧了,学校的厕所跟这里构造还真有点像,只是比这大一些。” 何故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宋居寒想起来了,想起来他是…… “你别怕,gay有什么大不了的。”宋居寒轻笑道,“我身边到处都是,一点都不新鲜。” “是吗……娱乐圈好像确实很多。” 宋居寒一步步走了过来,最后,站定在何故面前,轻轻挑起了何故的下巴:“我问你,刚刚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何故一惊,猛地就要退开,宋居寒却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拽回了自己怀里。 何故这辈子没跟任何一个同性或异性如此亲密过,宋居寒的气息和温度仿佛瞬间蔓延到了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点着了,他条件反射地就想要挣开,可宋居寒力气相当大,他挣了两下竟然纹丝不动:“你……”。 宋居寒咧嘴一笑:“你回答我,你要是说实话,我就放开你。” 何故感觉自己头顶要冒烟了:“你、你别戏弄我,先放开我。” “你先回答我。”宋居寒贴着他的耳朵,亲昵地说,“刚才我抱着你、贴着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有没有想一些不敢告诉我的东西?” 何故急道:“没有,我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我真的……” “不对,你没说实话。”宋居寒低下头,嘴唇轻轻地含住了何故的耳垂,低声说:“我要听实话。” 何故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着:“我……” “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连自己想什么都不知道呢?”宋居寒暧昧地笑着,“是不是想了什么害--臊的事情不敢说?” “没有……” “那我猜一猜,你是不是想到后--入--式了?”宋居寒说完,凑在何故耳畔笑了起来。 那笑声徐徐地钻进何故的耳朵里,在耳道内阵阵回荡,让人骨头都有些发酥,当真是好听极了。 何故的脸简直要滴血,结巴地辩解着:“没有,你放开我……” 宋居寒舔了舔何故的耳朵:“不许说‘没有’,你要是什么都不想,我岂不是很丢脸,难道我一点魅力都没有了?” 何故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宋居寒,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嗯,我想想啊,我想干……”宋居寒把尾音拉得长长的,最后语调上挑,用那勾魂儿的声音说,“你啊。” 何故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他瞪大了眼睛,恨不能把天花板瞪出窟窿来。 宋居寒轻笑着放开了他,看着他僵硬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何故,你怎么这么好玩儿,你不会都没谈过恋爱吧,这么纯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7章 稀里糊涂的,俩人算是开始约会了。 宋居寒很忙,常常找不到人,何故发过去的信息,十条有八条石沉大海,何故倒不计较这些,只是每天都抓心挠肺地想见宋居寒,可交往了一个月,也只匆匆见了一面。 渐渐地,连冯峥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便问他怎么了,最近经常走神。 宋居寒特别叮嘱过,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是明星,自然忌讳这些,何故只好瞒着:“改论文、准备答辩,太忙了。” “你准备那么充分,没问题的,要不要我找人帮帮你?” 何故笑笑:“不用了,我自己能完成。” “你也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这周我们去钓鱼吧,朋友推荐了一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 “算了,本来时间就紧,现在哪儿敢出去玩儿啊,等我答辩完再说吧。” 冯峥有点失望:“咱们都好长时间没出去了。”他突然伸出手,捏了捏何故的脸,撒娇道,“我朋友本来就少,你还不陪我。” 何故笑了:“你朋友还少?上次你过生日,去了五六十人呢。” “算了吧,那些人算什么朋友。我真当朋友的,也就那么几个,结果一个个的都跑国外念书去了,国外有什么好啊,我一点儿都不想去。” 何故无奈道:“冯大公子,你这话说的可真气人。” 冯峥露出大大的笑容:“不管,你这周至少要陪我去看场电影,我喜欢你陪我。” “行,周六?” “好,到时候再带你去吃个好吃的。” 见不到宋居寒的日子,何故只能拼命干活,他不希望宋居寒有时间的时候,他却没时间。 恋爱是难以想象的美好,恨不能每天每分每秒都和他在一起,只要看到他就会心花齐放,看不到就茶饭不香,夜里会因为想着他的一言一笑而辗转难眠,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好。 何故从高中起就一个人生活,他母亲负担他大学毕业之前的所有开支,钱不多不少,吃喝绰绰有余,但也没有太多额外的可支配,幸好他对物质要求不高,生活费一向花不完,还一直领奖学金,再加上打工、实习的工资,几年下来也存了几万块钱。现在,他人生中第一次产生了打扮自己一下的想法。 他这个人性格便是不怎么把钱放在心上,以前头发长了都是十五块钱洗剪吹搞定,这回花五百块修个头发也并不觉得心疼,剪完头发,又去商场买了几套衣服和鞋。 整个人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好看了不少,也许……这样站在宋居寒身边,就不会太突兀了吧。 周六下午,何故应约去跟冯峥看电影。 俩人一碰面,冯峥就眼前一亮:“何故,你换了发型一下子帅了不少啊。” 何故听着很高兴:“真的吗?” “真的啊,比之前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看着精神多了,在哪儿剪的?” “在聚星剪的。” “怪不得,聚星的手艺确实好。”冯峥疑惑道,“哎,你怎么舍得花钱去聚星剪头发?” 何故摸了摸头发:“嗯,快毕业了嘛,以后就不是学生了,就想换个发型。” 冯峥忍不住笑:“何故你出息了啊,你居然也会在乎发型,这衣服不会也是新买的吧?” “啊,是啊,我衣服都穿了好几年了,上班总得有几套新衣服吧。” 冯峥笑得直抖,他攀住何故的肩膀,轻轻用脑袋顶了顶他的脑袋,小声说:“怎么办,你变帅了我都不适应了。” 何故慢慢把他的胳膊拿了下来:“开场时间快到了吧,咱们赶紧进去吧。” 冯峥怔了怔:“哦,走吧。” 他们看的是个科幻片,中途有一段背景音特别安静,何故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回荡在放映厅里,格外刺耳。何故赶紧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宋居寒。他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走出去接电话:“喂,居寒。” “何故,干什么呢?”电话那头传来宋居寒懒得仿佛没骨头的声音。 “我在看电影。” “看电影?跟谁呀。” “跟冯峥。” 宋居寒沉默了一下,何故心里有些紧张,这俩人不太对付他是知道的…… 宋居寒慢腾腾地说:“你跟他看电影,我会吃醋的。” 何故松了口气,笑道:“你有什么可吃醋的,我只是和朋友看个电影。” “我已经吃醋了,我今天休息,你来我家吧。” “现在?电影还没放完呢,我答应了冯峥陪他吃饭。” “我难得休息一天,难道你不想见我?” “当然想啊,可是……”何故很是犹豫,早知道今天宋居寒会有空,他应该老实呆在家改论文的。 “没什么可是的,你现在过来。”宋居寒的口气有些霸道。 “居寒,我真的很想见你,但我这样爽约不太好……” 宋居寒沉声道:“你不会是喜欢冯峥吧?” 何故急道:“当然没有。” “既然没有,你犹豫什么?朋友之间偶尔爽约算的了什么,何故,现在过来,不然我要生气了。” 何故叹了口气,他感觉到宋居寒真的有点生气了,虽然他没理,可也不想为这点事和宋居寒闹别扭,于是只好道:“那你等等我,我尽快过去。” 宋居寒这才发出带着笑意的声音:“嗯,快点。” 何故猫着腰跑回座位。 冯峥道:“怎么了?谁打电话?” “我导师找我,我得现在回趟学校。”他又对冯峥撒谎又爽约,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这么急?”冯峥皱起眉,“电影还没放完呢。” “不好意思啊冯峥,下次我一定给你补上。” 冯峥不太高兴,但也没办法,“那你见完导师过来跟我吃饭吧。” “估计晚上要请导师吃饭了。” 冯峥撇撇嘴:“你这段时间成天忙论文,咱们都好久没出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8章 沉默了足有五分钟,何故觉得这样面对面吃饭却冷战太没劲了,便主动和冯峥聊起工作,冯峥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着,情绪依旧不太好。 吃完饭,冯峥把药扔给他:“饭后半小时吃。” “好,今天谢谢你,你要不来,我都吃不上这么好吃的晚饭。” 冯峥哼了一声,拿眼角瞥他:“我要不来,说不定你烧糊涂了都没人知道。” 何故笑笑:“怎么会,你来之前我吃过药了,只是还没起效而已。” “你去躺着吧,我收拾完也差不多半个小时,正好叫你起来吃药。” “不用了,我吃饱了感觉好多了,我自己收拾就行。” “让你去你就去。”冯峥把他拽进卧室,按在了床上,“你衣服都有点湿了,换一身吧。”冯峥掂了掂何故的领子,恰好何故往下躺,前襟的扣子一下子崩开了,露出了一小片锁骨和胸膛。 冯峥的眼睛一下子直了,何故不明所以,低头一看,隐约看到胸口有青褐色的痕迹,这是……吻--痕?!他想起今天洗澡的时候,遍布身上的那些…… 冯峥瞪大了眼睛,粗暴地一把撕开了他的衬衫,在看到何故身上那斑斑痕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何故用力拽开他的手:“冯峥,你干什么!” “这是什么?!”冯峥捏着他的肩膀,力气之大,捏得何故生痛。 何故分外羞恼:“是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问你这是什么!”冯峥气得大吼,他简直不敢相信会在何故身上看到这些! 何故闭了闭眼睛,感到前所未有地难堪和愤怒:“吻-痕,有问题吗?” 冯峥的手直抖,眼睛有些发红:“……谁?” “男朋友。” “是谁?” 何故沉默了一下:“我想我有保留*的权利,冯峥,你现在太不正常了,究竟是我发烧,还是你发烧?” 冯峥咬牙切齿道:“告诉我,是谁!” “我不想说!”何故真的怒了,“我一个22岁的成年男人,跟谁在一起还需要向你汇报吗?冯峥,你该回去了。” 冯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双眸迸射出寒芒:“是宋居寒,是吗?” 何故一惊,当他想要掩饰自己的表情时,已经来不及。 “何故你这个傻--逼!”冯峥气得用力把何故推倒,“你他妈是个大傻--逼,你跟宋居寒好?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何故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冯峥,我不知道你和他有什么矛盾,但那些跟我没关系,你现在太不正常了你知道吗?” “我不正常?你他妈的才不正常!你跟他睡了是吗?你跟宋居寒睡了是不是!”冯峥怒的仿佛要扑上来咬死何故。 何故深吸一口气,“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今天能睡你,明天就能把你甩了,宋居寒就是个混蛋,你他妈是不是瞎了!” “即使是这样,也是我自己的事。” “你自己的事?”冯峥怒目而视,“你以为宋居寒为什么招惹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会看上你?!” 何故怔了怔,脸色变了:“什么意思?” 冯峥自觉失言,想要收回去却已经不可能,他咬牙怒瞪着何故,没接话。 “冯峥,你那句是什么意思,说清楚。宋居寒要真是玩儿我,我也担得起,我又不是女的,睡一觉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如果真的拿我当朋友,把刚才那句话说清楚。” 冯峥握紧了拳头,沉声说:“他……他是为了刺激我。” “什么意思?” “我们……从小竞争,他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就想抢过去。” 何故眼前有些发白,饶是他这样的脑子,也半天没回过神来:“可是……我们只是朋友。” “但他不这么觉得。”冯峥直勾勾地盯着何故的眼睛,“我也不这么觉得。” 何故一惊,怔愣地看着冯峥。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被他迷惑了,之前我们相处得很好不是吗。何故,你之前问过我有没有可能喜欢男生,我当时没回答,我现在可以回答你,如果那个男生是你的话……” “别说了。”何故垂下了头去,“冯峥,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不知道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撩拨我完了,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陪你玩儿这种游戏。” “你总要给我点时间吧!” 何故叹息道:“感情能这么算吗?”他曾经对冯峥的那点朦胧的好感,在一次次试探和失望中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冯峥握着何故的肩膀,厉声道:“何故,你别犯蠢了好吗,宋居寒是玩儿你的,你……你跟我在一起吧。” 何故抓住了冯峥的手腕,不自觉地收紧了,他面无表情地说:“冯峥,你今天说得话、做的事,就像个小孩儿在无理取闹,你回家冷静一些,我们再沟通好吗。” “你不相信我?” “你这样子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认识宋居寒才几天?你就相信他?他身边什么样的人没有,你就不想想他为什么接近你?!” 这话正刺中何故的心,何故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我都想了。你听好了冯峥,第一,咱们俩过时不候,没可能了,第二,我不能无凭无据怀疑宋居寒,第三,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是玩儿不起。”何故说得潇洒,心里却难受极了,他不想相信冯峥说的话,可那些话,又很好地解释了他一直以来的疑虑——宋居寒为什么会看上他。 如果真的是因为冯峥……他简直不敢往下想。 冯峥僵硬地看着何故,表情逐渐变得难过:“何故,我从来没发现,你这么狠。你对我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你早晚会知道宋居寒是个什么东西。” “冯峥,我即便以前对你有感觉,也已经是过去了,如果因为宋居寒可能是个混蛋,我就跟你牵扯不清,那我何故成什么人了。”他认真地看着冯峥,“冯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当朋友的时光非常快乐,就一直这样下去不好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9章 何故感觉眼眶灼热,视线顿时有些模糊了。 宋居寒边笑边说:“何故,你来真的吗?你好歹也是个纯gay,怎么比我这个半路出家的还不懂规矩?” “……规矩?”何故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在吞毒---药。 “我们就睡了一觉而已,我是要对你负责吗?要不然我娶你?”宋居寒满脸的讥讽。 何故眼里闪过一丝凶狠,他一把揪住了宋居寒的衣领,狠狠地将人推到了墙上。 宋居寒有些讶异,他一把扣住了何故的手腕,半威胁半开玩笑的说:“何故,你最好别冲动行事,幸好你也打不过我,你要是真把我打了,你麻烦可就大了。” 何故的眼球上拉满了血丝,胸膛剧烈起伏着,他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屈辱,他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撕碎了,鲜血淌了一地。 眼前这张脸让他既熟悉又陌生,从第一次相识到现在,整整四年来,他默默关注着宋居寒的一举一动,只因为在那个小教室里相处的一下午,这个人带给他的前所未有的心动,第一次让他知道了喜欢是怎样一种美好的心情。 如果他们没有再相遇,他对宋居寒,会始终只是一个粉丝对偶像的向往,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的一发不可收拾。 结果宋居寒把他当什么呢…… 宋居寒看着何故有些扭曲的脸,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不要这么较真儿好不好,早知道你这么玩儿不起,我就不找你了。” 玩儿不起? 何故想起自己跟冯峥说的话,他说“我也不是玩儿不起”,吹牛的时候是多么潇洒,现在呢?他从来没想过玩儿,谈何玩儿不玩儿得起呢。 宋居寒的语调变得温柔而具有蛊惑力:“我们这样不好吗?何故,我挺喜欢你的,但我还年轻,我不想谈恋爱,你也这么年轻,何必太认真呢。你想要的东西,都可以从我这里得到,有什么好生气的呀。” 何故浑身充满了无力感,他慢慢松开了宋居寒的衣领,强压下翻涌的心血,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出奇平静地说:“你说得对。” 宋居寒,你说得对,何必太认真呢。 他也没少块肉,还睡了想睡的人,如果只是当个炮--友,宋居寒的规格那真是太高了,只要他不认真就好了。 何故握了握拳头,压制着胸口那让他难以喘息的闷痛,面无表情地看着宋居寒:“你玩儿吧,我先走了。” 宋居寒皱了皱眉:“何故,这事儿……怪我一开始没和你说清楚,我以为你懂的。我会补偿你的,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你指的没说清楚,是哪部分?” 宋居寒语塞。 “是指和我玩玩儿的那部分,还是为了和冯峥互别苗头才来招惹我的那部分?” 宋居寒脸色有些不自在:“这是冯峥告诉你的?” “不然呢。” 宋居寒沉默了一下:“何故,你跟我吧,我待人一向不错,你想开一点儿,我们这个年纪,能有几个正经的。” 何故深深地看着宋居寒,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才说:“好啊。” 那时的他,太年轻,又太蠢。自认为做出了一个洒脱又成熟的决定。 失恋这种东西,应该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痛过也就过了,既然他还有些迷恋宋居寒,那做个伴儿也未尝不可,他又没什么可损失的,他甚至赌气的想,都是男人,宋居寒可以玩儿,他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当时并不能预料到,那会是他一生中最损失惨重、最无法挽回、最错误的错误。他对宋居寒的喜欢,并没有因为心态和时间的变化而消亡,反而愈燃愈炽,当他猛然惊觉的时候,早已经走得太远、太深,无法回头了。 何故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家熟悉的天花板。 想着以前的事,居然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往事被编织成了一个故事,汇入了他的梦里。六年了,当时的所有细节,他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尤其记得宋居寒是怎样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又怎样用三言两语打得他脸颊生痛、心脏碎裂,更记得冯峥当时对他做出的决定有多么怒不可赦,记得冯峥那冲动之余粗暴而青涩的吻。 他知道因为他的事,宋居寒去找过冯峥,或者冯峥去找过宋居寒,俩人还起了不小的冲突,但他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冯峥一怒之下出了国,一别就是六年。 他同样记得,这六年里宋居寒是怎么一鞭子一颗糖,把他拴得牢牢的。 他真的下过决心要和宋居寒“玩玩儿”,想把对宋居寒的那些迷恋都发泄完了、过足瘾了,他就能不留遗憾地潇洒走人了,人生难得几回放肆,他并不觉得自己出格。没想到,宋居寒还是那个宋居寒,他却已不能抽身而退。 他从不敢后悔,可偶尔也会忍不住想,如果那时候他就和宋居寒一刀两断,如今会怎么样?大概他会在若干年后,听到宋居寒的消息,也只是一笑置之,或是笑着和朋友说我曾经睡过这个大明星,总之,绝不是今天这般深陷泥潭的光景。 但,他怎敢后悔啊。 他捶了捶酸痛的腰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宋居寒摔出了电池的手机。 他过去把手机装上,开机,幸好手机没坏。 一开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和短信蹦了出来,全都是冯峥的,他回拨了过去,冯峥几乎是瞬间就接了电话,紧张地叫道:“何故,你没事吧?” 何故疲倦地说:“我没事,不好意思啊,又让你看笑话了。” “你真是……”冯峥咬牙切齿,“宋居寒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混蛋,他对你做什么了?” 何故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过生日他过来陪我,看到你给我打电话就生气了。你们俩这么多年,这股劲儿还没别过来?” 冯峥沉默了一下,避重就轻地说:“你没事就好。” “难得你还记得我的生日,让你担心了。” “怎么会不记得。宋居寒走了是吧?出来跟我吃宵夜吧。” “太晚了,明天咱们都要上班,你也早点歇着吧。” 冯峥忍不住道:“何故,我能劝劝你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0章 过后,顾青裴打了电话来跟何故解释,说那是个不懂事的司机,语气很尴尬。 何故当然不相信那是个司机,就是债主都未必那么横。但他一向不多话,顾青裴不说,他不问。 看来顾青裴在新公司的处境是不太理想,在南创被捧习惯了,换了新环境难免会受点挫折,但他相信以顾青裴的能耐,慢慢就能搞定了。不过,现在他能感受到顾青裴的些许寂寞和压力,还有需要倾诉的*,于是主动提出一起吃个饭,上次喝酒,最后还是顾青裴买的单,说好的那顿饭,始终没吃上呢。 顾青裴欣然答应。 何故跑工地上忙活了一天,匆匆回家洗澡换衣服,就准备去赴约。 临出门前,却接到了小松的电话。 何故看着来电显示,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儿。小松给他打电话,不可能跟宋居寒无关。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通话键:“喂,小松。” “何故哥。”小松的声音抽抽搭搭的,委屈极了。 “你怎么了?哭了?” “我可能要被炒了,我心里难受,又不敢让我女朋友知道,就想和人说说话。” 何故看了看表,时间充裕,他坐了下来,声音沉静:“你别哭,是出什么事了吗?”他的音域低,声线听起来特别稳重,非常能安抚人心。 小松果然平静了一点:“那个,寒哥这段时间状态很不好,你们是又吵架了吧?” “怎么说起我们了?不是说你吗。” “就是……寒哥状态不好,就容易出岔子,他一出岔子,宋总就骂我。前天寒哥在广告拍摄现场跟摄影师打起来了,宋总花了不少钱才压下来,然后我就被当炮灰了。”小松说到难过的地方,声音又有些哽咽。 “为什么打起来呀?” 小松迟疑了一下:“其实矛盾不算很大,就是工作上的意见不合,寒哥平时脾气没那么暴的,后来我问他,他说……” “说什么?” “说那个摄影师用的机器是垃圾。” “就为这个?”宋居寒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是挺敬业的,怎么会为了这个跟人打起来? “我也不懂机器,但是那个机器看起来很贵啊。然后我觉得,那个机器跟那天碰伤你的机器长得挺像的。” 何故皱了皱眉:“你想太多了吧,那些机器黑乎乎的,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 “……也是,总之每次你和寒哥一闹矛盾,寒哥就会特别作。” 何故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小松,换做谁惹他不高兴,他都会特别作,你就是惹一只猫生气,它都会挠你两下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去给他顺顺毛是吗?” 小松小声说:“何故哥,其实我特别欣赏你,也特别佩服你,我也不想为了自己的工作求你做不愿意的事儿,我就是觉得,你和寒哥挺可惜的,你们要是不吵架多好啊,对谁都好。” “我?我们有什么可惜?” “我觉得寒哥是在乎你的,比别人都在乎。” 何故心里有些闷痛,他故作轻松地说:“你为什么这么认为呢?” “我、我感觉得到。” 何故扑哧笑了,眼里却没有笑意:“小松,我想我比你了解居寒。你工作的事,我可能帮不了你,每次我在他气头上去找他,都只是火上浇油,不过你放心,我保证宋总不会开除你,他找不到比你更好的助理。” “真的吗?” “真的,上次居寒还说要给你涨工资,其实他们父子对你都很满意。” 小松声音听上去好一些:“真的啊?我正还房贷呢,压力可大了,要是被开了,我可能真的找不到工资这么高的工作了。” “放心吧。”宋居寒见过宋河,那是个精明的让人生畏的男人,身居高位的人,拿底下的人发发脾气太正常了,小松的工作能力和人品都好,不可能轻易把他开了。 “谢谢你啊何故哥,跟你聊聊我心里好受多了。” “没事了啊,你好好干活,谁都不舍得放你走。” “哎,谢谢哥。” “嗯,那挂了啊。” “嗯……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寒哥啊。” 何故沉默了一下:“再说吧。” 挂了电话,何故匆匆出了门。 听说顾青裴想吃披萨,他特意订了一个很出名的意餐厅,餐厅位于一个特别繁茂的商圈,路上堵就不说了,到了地方停车位还不好找。他在地下停车场排着队,蜗牛一般往前挪,总算是看到车位了,却被卡住了,因为前面一辆跑车倒车倒得非常磨叽。 他看着那辆白色的911慢腾腾地侧过身位,再慢腾腾地往后倒,结果发现进不去,又往前开,反复几次,依然进不去,而后边等着的车,愤怒地喇叭已经震天响。 何故看了看表,时间有点紧了,他熄火下车,走到那911旁边,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 车窗慢慢降了下来,露出一张俊秀白净的脸,俩人都吃了一惊。 庄捷予? 京城这么大,这也能碰上,也真是巧了。 庄捷予也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何故。 何故冷淡地说:“下车。” “……什么?” “下来,后边一堆车等着呢。” 庄捷予咬了咬牙,瞪了何故一眼,下了车。 何故坐进去、关车门、一个前进再一个倒挡,车滑顺地倒进了车位,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他下了车,看都没看愣神的小演员一眼,自顾自地把自己的车开走了。 停好车,何故快步往餐馆走去,刚走到电梯口,就见庄捷予正靠在电梯旁的柱子上,好像是在等他。 何故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遍,他反戴着鸭舌帽、罩着墨镜,大冷天的只穿了件棒球外套和牛仔裤,嫩得就像刚冒芽的笋尖。 宋居寒大概是对的,庄捷予是有一点像19岁的冯峥,不是长相,也不是身材,而是那种青春洋溢的气质。 庄捷予看到他,似乎不太情愿地说:“刚才谢谢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1章 这天,何故正在工地上监工,又接到了小松的电话,当时工地正在浇筑,噪音震耳欲聋,他接了电话喂了半天,都没听清楚小松说什么。 小松挂了电话,发了条信息过来:何故哥,寒哥的妈妈回国了,叫你一起吃饭。 何故看着信息,愣了半天,回了一条:居寒知道吗? 那头很快回了:知道。 何故迟疑了一下,回道:地址。 小松发过来时间和地址,没想到就是今天的晚饭,而且还挺远的,回家换衣服肯定来不及,他只好找女同事借了点湿巾,擦了擦裤子和鞋上沾的灰,就赶紧开车过去了。 宋居寒的父母分居多年,在娱乐圈里不是秘密,但至少表面看来,这夫妻俩关系还不错,出席社交场合向来恩爱,大概是宋居寒的母亲性格奔放开朗,乐意接受openmarriage。 何故紧赶慢赶到了酒店,还是迟了十多分钟,他对时间有强迫症,迟到让他非常不舒服。 他走到包厢门前,莫名地有些紧张。 他和宋居寒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他拼命工作来分散注意力,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时时想着这个人,也许是做了太久的心理准备,即使再难受,也忍住了去找宋居寒的冲动,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在用这种自虐般的自制力约束自己。然而即使是这样约束,也不过是管住了自己的行为,没管住心。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相当性--感的女声:“请进。” 他推开门,眼前是一个宽敞豪华的中式套房,客厅摆着一张雕花龙纹花梨木餐桌,已经摆了些茶水和精巧的点心。 餐桌旁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宋居寒,还有一个,是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混血美人,她就是宋居寒的母亲,国际超模g。 “嗨,何故。”vanessa走了过来,她穿了一身素色的湖蓝色套裙,那高挑动人的体态随着步履摇曳生姿,她热情地抱了抱他,“我们好久没见了。” 一股香氛沁鼻,即便是对女性不感兴趣的何故,也无法忽视这个人间尤物的魅力,那种放射着光芒的美是超越了性别的,何况她的性格是那么地好、那么地有修养,又是那么地聪慧,简直是教科书一般完美的代表。 何故轻轻回抱了她一下:“vanessa,好久不见了。” 宋居寒坐在座位上动也没动,看着何故一脸不爽:“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过来了。” 何故没来得及照镜子,但也可以想象自己在工地待了一天灰头土脸的样子,而且去工地他从来不穿好衣服,现在的形象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ssa呵斥道:“居寒,礼貌。” 宋居寒不屑地哼了一声。 ssa拉着何故的胳膊,把他领到饭桌前:“来,请坐。” 何故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接到小松的通知时,还在工地上,不仅迟到了,还空着手来。” ssa摆摆手,笑道:“别在意这些小事。我刚倒过来时差,特别想吃好吃的中餐,然后我就想起,好久都没见你了。” “我看到新闻了,你在参加高尔夫明星赛。” “是啊,巡回了六个国家,累死我了。”vanessa用指尖捏起一颗椒盐花生,放在眼前看了看,口中喃喃道,“6calories。”然后扔进了嘴里。 “妈,你放心吃吧,明天我陪你去健身。” “好呀,明天我们比赛平板支撑,如果你输了。”vanessa捏了捏宋居寒的鼻子,“就乖乖地去向你爸爸道歉。” 宋居寒冷哼一声:“他做错事也从来不道歉。” “但你不是他,你是妈妈的儿子,嗯?” 宋居寒翻了个白眼:“好吧,但前提是你能赢。” ssa露出迷人的笑容:“我会赢的。” 何故目不转睛地看着宋居寒。宋居寒在他母亲面前,有着截然不同的孩子气的一面,会撒娇、会耍赖、会关怀备至、会宠溺有加,这样的宋居寒是多么好、多么令人向往。 ssa转向何故,何故跟做贼一样,赶紧转过了脸来ssa扑哧一笑,何故感到脸有些发烫。 “何故,你比上次我见你瘦了一些,是工作很忙吗?” “是啊,尤其是年底会更忙。” “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你这么年轻,还有二三十年的时间为事业付出,但健康是你一生的追求。” 何故含笑点头:“我会的。” ssa对宋居寒道:“去让服务生把菜上来吧。” 宋居寒看了何故一眼,表情依旧冷淡,起身去叫人传菜了。 ssa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何故:“你们相处得还好吗,听小松说你们吵架了。” 何故一直疑惑ssa知不知道他和宋居寒真正的关系,她也许是知道的,毕竟她儿子的花边新闻不断,但她也可能真的不知道,因为她似乎把自己当成了宋居寒的男朋友。 何故也不戳破,就道:“有一点矛盾,没什么。” “小松说得对,居寒和你吵了架,就会惹事,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 何故心想,宋居寒万千宠爱集一身,已经很少有人或事不顺他心了,生气了自然要发泄,跟谁惹他生气,关系根本不大。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ssa拍了拍他的手,真诚地说:“何故,我很欣赏你,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我不在乎他喜欢女孩子或者男孩子,只要他觉得幸福。” 何故笑道:“你真是个开明又睿智的母亲。” 俩人相视一笑。 宋居寒回来了,服务生也开始一一上菜ssa什么菜都只敢吃一两口,意志力真是让人佩服。 他们边聊天边吃,时间过得很快,只是宋居寒除了进屋时的那句外,没再和何故说过话,何故也没有自讨没趣。 吃完饭ssa对宋居寒道:“我让司机来接我,你坐何故的车回去吧。” “我不……” ssa拍拍他的脸蛋,“我的宝贝应该听话。” 宋居寒不耐烦地扭过了脸去。 ssa走后,何故也站起了身,踌躇道:“你需要我送你吗?” 宋居寒瞪着他:“谁要你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2章 何故深深皱起眉:“居寒,这怎么会是选择题呢?你们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你别这样为难我好吗。” “我为难你?对你来说冯峥比我重要?你他妈居然还犹豫,还说我为难你,六年来你没有他都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是我没时间陪你你丫屁--股--痒了吗!” “居寒!”何故大吼了一声,“你到底想怎么样?你26了,能不能稍微为别人考虑一下?” 宋居寒脸上一阵燥热,他瞪直了眼睛,一把捏住了何故的下巴,恶狠狠地说,“你教育我?你他妈算哪根葱?也配教育我?” 何故的胸膛用力起伏,看上去情绪也有些激动。 宋居寒一把推开他,目露寒芒:“何故,别再让我看到你。”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狠狠摔上了车门。 何故的身体跟着车身一震,大脑一片空白。 别再让我看到你。 别再让我看到你。 别再让我看到你。 何故的耳朵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一遍更比一遍刺耳,他感觉有一条毒蛇从耳朵里钻了进来,直接深入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疼痛难当。 宋居寒不想再见他了?结束了?六年,真的结束了? 不…… 他早知道这一天会来的,他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可是! 从后视镜里看到宋居寒离去的背影,何故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惧狠狠揪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发冷、四肢无力。 大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就猛地打开了车门,嘶吼道:“居寒!” 宋居寒头也没回,正准备过马路。 “居寒,等一下!”何故的视线里,全世界都变成了灰色,只有宋居寒能映入他的瞳孔,他不管不顾地朝着那唯一的一抹色彩追去。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乍亮,接着,耳膜里钻入针刺一般地刹车声,何故感觉一阵风夹杂着霸道的力冲击向他的身体,他不受控制地被带倒在地,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到路牙才停下。 “何故!” 何故眼前发黑,目光晕眩,半天都缓不过来。 “何故!何故!”宋居寒的声音都变了,他抱起何故不停地摸着,“你怎么样,你哪里疼?你撞哪里了?何故!” 何故双眼涣散,一时根本没法分析宋居寒说了什么。 司机下车了,着忙地跑了过来,吓得直抖,“怎、怎么样?!” 宋居寒怒吼道:“怎么样?!他真怎么样,老子要你命!” “是、是他突然冲出来的……”司机掏出手机颤巍巍地拨120。 宋居寒不停地拍着何故的脸,手都在发抖:“何故,你能听到吗?你怎么样了?” 何故终于回了点神,他身上有些疼,头有些晕,但好像没有什么大碍,他紧抓着宋居寒的衣袖:“好像……没事……” “救护车呢?救护车什么时候到!”宋居寒朝司机喊道。 “很快、很快。” 宋居寒不停地粗喘着气,他继续摸着何故身上的骨头,发现确实是没什么大碍之后,气息才逐渐平顺了一些,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何故,“你傻逼吗?你走路不看路吗?” 何故刚才脑袋撞到了路牙,估计是脑震荡了,非常不清醒,他只是紧紧抓着宋居寒的衣袖,晕乎乎地说:“你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呢。”宋居寒用力抱着何故,眉头皱成了“川”字。 救护车和交警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宋居寒看着不知何时呼啦啦围过来的人,只能尽量把脸埋得很低很低,幸好他们在一片大树的阴影中,不容易被看清脸。 司机正不知所措,宋居寒低声道:“你过来。” 司机过来了,宋居寒冷道:“你把帽子和眼镜给我,然后发誓不跟任何人说你见到了我,今天的事就算了。” 司机早就认出宋居寒了,他愣了愣:“是是是,我绝对不说。”他赶紧脱下帽子和眼镜,给宋居寒戴上,还主动去疏散人群。虽然何故突然冲出来有问题,可他当时车速也有点快,谁想摊上这麻烦啊。 宋居寒压低帽檐,和何故钻上了救护车,这才松了口气。 护士一抬头,“呀”了一声:“宋居寒!” 宋居寒恼怒地看着她:“你赶紧检查啊。” 何故迷迷糊糊地,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睡着了。 医生给他检查了一番,中度脑震荡,加上一些软组织挫伤,问题不大,医生让他留院观察一晚,然后回家休息几天就好了。 吃了药、打了针,何故除了头晕恶心,脑子倒是清醒了,他叹气道:“居寒,不好意思啊,干蠢事了。” 宋居寒摸着他的额头:“行了,好好休息吧。” 何故觉得既丢脸又懊恼,他当时就跟失去控制了一般,只想抓住宋居寒,不让这个人走出他的视线。 他悲哀地意识到,哪怕是做了那么久的准备,真到了引线烧完的那一天,轰然起爆,他依然会被炸得遍体鳞伤。 他感到了令人绝望的无能为力。 如果心能如人所愿般操控,世界上该少了多少悲剧。 可若是心真的能自由操控,他不会选择不爱宋居寒,他会把心挖出来,不爱任何人。 宋居寒在床边看了他半晌,就脱下鞋上了床,轻轻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陪你折腾了一晚上,累死我了。” 何故感受着宋居寒宽厚火热的胸膛,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他轻轻握着宋居寒的手,小声说:“睡吧。” 意识朦胧间,他听到宋居寒悄声说:“何故,你真的是个傻逼,怎么就不会说几句软话。” 何故努力想分辨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却困得睁不开眼睛,只能任由自己跌入深眠。 第二天醒来,何故大吐特吐了一场,饭也吃不下,人暂时是废了。 他打电话跟下属交待了几件事,然后又亲自跟上司请了个假,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上司扼腕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小松进来送饭,见何故还在打电话谈公事,“哎呀哎呀”着就上来要抢手机,“何故哥,你都这样了还工作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3章 何故在家休息的几天,同事想过来看看他,顾青裴也得到了消息,打算一起来。 何故非常不喜欢家里闹哄哄的,但这不大不小也是个车祸,而他不大不小还是个领导,同事要慰问他,他也没理由拒绝。 在他们来之前,何故想着把家里可能有的宋居寒的痕迹暂时藏起来,他把整个房子仔细搜索了一遍,宋居寒的专辑、参演的电影电视、海报、代言的东西等,这些是他收集的,衣服、保养品、零食、酒等,是宋居寒留在这里的,不找不知道,这个房子里竟处处是宋居寒的影子。 何故看着洗漱台上放着的两把电动牙刷,昭示着这里的常住人口是两个。简直像他们在同居。他自嘲地笑了笑,把牙刷收起来了。 这时,顾青裴给他打了个电话:“何故,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吃饭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小演员吗” “记得,怎么了?”那天之后,庄捷予给他发过一个打招呼的微信,他直接把人删了,庄捷予就发了个好友申请骂他。 “哦,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他听说了你的事,想一起来看看你。” “他?”何故深深皱起眉,他越来越搞不懂庄捷予想干什么了,俩人的相识本就非常不愉快,关系更是尴尬,而且曾经被一个小男孩儿窥见自己那么难堪的一幕,他真的不想再和庄捷予有任何瓜葛。 顾青裴道:“是啊,我也觉得有些唐突,但他大概是一片好意,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就回绝了。” “那就……”何故刚要拒绝,可又一想,如果庄捷予真的有什么目的,就算现在避而不见,以后恐怕还是会找机会达到目的,要是任庄捷予在顾青裴面前瞎说,那对他更不好,今天人这么多,料庄捷予也不敢怎么样,还不如看看这小孩儿想干什么,顺道把麻烦解决了。他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搞不定一个19岁的孩子。想到这里,他改口道:“没事,他想来就让他来吧。” 下午四点多,六七个同事陆续到了,陈姗一手拎着保养品,一手拿着一个文件夹的资料,无奈地说:“何总,您看……” “没事,你放哪儿吧,我晚上看。” 几个厨艺好的同事做饭去了,其他人坐在客厅聊天。不知怎么的,就聊起了这一片的房价。 “何总这房子什么时候买的?买时候多少钱?” “买了五年多了,当时不到两万。”当初毕业后进了南创,他虽然有父母留下的房子,但离公司太远,单程就得花掉一个多小时。宋居寒在一年之内先后送了他车和房子,但直到今天,他都没去过户。他一直打算着有一天和宋居寒结束了,这些东西他也不想带走,他对于物质的*非常淡泊,何况房子他有,车他又不是买不起,当有一天宋居寒离开的时候,他要让这个人的痕迹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只有这样,他才能堵住伤口走下去。 “哎,现在都涨到□□万了,吓死人了,要是早点买就好了。” 同事调侃道:“两万的时候你就买得起呀,何总是富二代,你能比吗。” 何故轻笑:“我不是富二代。” “何总别谦虚了,你当时刚进公司,哪儿有现在的收入啊。” 何故也懒得解释,说他是富二代,其实倒也不算错,他妈和他继父确实挺有钱,但那也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正聊着,门铃响了,何故去开了门,果然是顾青裴和庄捷予到了。 “顾总,哟,顾总来了。”同事们纷纷迎了上去,“顾总在新公司一定是风生水起啊。” 顾青裴自嘲道:“哎,生的是飓风,起的是祸水啊,我现在可头疼死了,都有点怀念南创的悠闲了。” “哈哈哈谁敢惹顾总不痛快啊。” 何故把俩人迎进屋,庄捷予偷偷瞪了何故一眼,何故皱起眉,真想拎着他脖领子把他扔出去。 “何故,你好点儿没有?”顾青裴带了些补品。 “我好多了,开始还有些恶心,这几天就是有点头晕、嗜睡,没事儿了。” “哇!”一个女同事惊叫道,“庄捷予,你是庄捷予吗!” 庄捷予露出乖巧可爱的笑容:“大家好。” 何故皱起眉,这小子变脸倒是挺快,不愧是演员。 “天哪顾总还认识演员啊。” “他是远亲的表弟,何工也见过的。”顾青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庄捷予笑盈盈地说:“何故哥,你好点儿没呀。” “好多了。”何故眯着眼睛看着他。 顾青裴一来,理所当然成了交际的中心,何故终于可以在一旁看看电视休息一下。 庄捷予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喂,你居然敢把我拉黑,你这人到底有没有教养?” 何故眼也没抬地看着手机:“我们之间为什么要联系?” “好歹也睡过同一个人,算不算有点关系?” 何故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抬起头,深深地盯着庄捷予,目光冰冷。 庄捷予身体往后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何故站起身:“你进来,我和你说。” 顾青裴略有些惊讶,但也没表现出什么。 俩人进了书房。何故关上门,偏头看着庄捷予。 庄捷予有些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也想问你,你想干什么?我跟你不熟,你跑来我家想做什么?” 庄捷予抿了抿嘴,“我就是有点好奇,你和寒哥是什么关系。” 何故嘲弄道:“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你不觉得你和寒哥很不搭吗,我就好奇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宋居寒讨厌多嘴多舌的,你想跟着他,连这点脑子都不长?” 庄捷予有些羞恼:“用不着你教育我!” “我没有兴趣教育你,出了这个门,我们只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不要在顾青裴面前乱说,听懂了吗。”何故逼近庄捷予,表情严厉。 庄捷予也瞪着他,瞪了半晌,突然表情一变,暧昧地舔了舔嫩红的嘴唇,“那次我亲你的时候,你是不是真的挺享受的?” 何故一愣,庄捷予突然转变的话题确实打了他个措手不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4章 按小松的说法,“因祸得福”,在何故修养的这段时间,他和宋居寒的关系一直很和谐,甚至可以说有几分甜蜜。像何故这样未雨绸缪的性格,生生被宋居寒练就了一套及时行乐的心态,为了这一点和谐,何故就能假装忘记之前发生的种种。 休息了一个礼拜,尽管还有些不舒服,但公司积压了太多事情,宋居寒去拍mv了,何故在家里也待不住,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天下午,他接到了冯峥的电话,冯峥最近约了他两次,他都没去,受伤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在下意识地回避冯峥。自冯峥回国后,他和宋居寒的关系愈发紧张,虽然这并不是冯峥的错。 冯峥告诉他,这次的聚会是彭放组局给一个兄弟接风,彭放还专门提了他。 何故听到去的人不少,加上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得答应了。 他加班到晚上,直接开车去了酒吧一条街。 那酒吧的位置相当巧,竟然就在他和顾青裴上次去的“”的斜对面。 冯峥和彭放一众人刚吃完饭,他们正好在酒吧门口汇合。 “嗨,何故。”彭放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星期六还加什么班啊,跟我们一起吃饭多好。” 何故道:“彭总,你好,最近公司忙,没办法。” “何故。”冯峥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怎么感觉每次见你,你都消瘦了一些。” “没有吧,我体重没什么变化。”车祸的事他没告诉冯峥,实际上他这段时间食欲下降,确实瘦了好几斤了。 “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乌子昂,这是他女朋友……”彭放一个个介绍,最后是个一脸阴沉的青年,“这是我兄弟,原炀,今儿就是给他接风的。” 何故看向那青年,个子极高,好像跟宋居寒差不多,但比宋居寒壮,留着很短的头发,长相狂妄而帅气,身上带着一种特别挺拔干练的气质,像是当兵的。 何故道:“你好。” 原炀冲他点了点头,却没拿正眼看他,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行了别摆个便秘的脸。”彭放勾着原炀的脖子,“走走,进去。” 冯峥带着何故先进了酒吧。 背后却听着原炀和彭放在讨论什么,不一会儿,原炀自己往对街走去了。 进了包厢,冯峥奇道:“原炀人呢?” “不知道,说碰到个熟人,过去看看。”彭放口气有些玩味,嘿嘿嘿贼笑着,“一会儿可能有八卦听了。” “什么八卦啊?”其他人也来了兴趣。 “都说了不知道了,等他回来你们自己问。” 彭放点了一桌子酒和宵夜,男男女女开始唱歌。 何故坐在角落里和冯峥聊天,聊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冯峥见缝插针地劝他辞职,怕他太辛苦。 不一会儿,彭放过来了,埋怨道:“有酒不喝光聊天,跟脱光了谈人生有什么区别,来来来,赶紧的,喝酒。” 冯峥笑道:“彭放,你最近忙什么呢?” “瞎忙活赚俩钢镚呗,哪儿比得上冯大公子啊。” “你少寒碜我,我这新公司,脚都没站稳呢。” “哈哈,来,喝一杯,敬你的新公司。” 几人你来我往的喝酒,何故也主动敬了几杯,他酒量不差,但轻易不爱喝,而且讨厌这些闹哄哄的场合,要不是不想和冯峥独处,他才不会来。 过了半晌,原炀回来了,诡异的是,他脸上的阴翳一扫而空,甚至还带了几分得意的笑。 彭放眼睛发亮,急忙凑了过去,俩人低头讨论着什么,不时发出不怀好意地笑声。 冯峥过去找原炀喝酒,原炀喝酒相当豪气,一杯一杯地干,冯峥见这架势,哪儿敢久留,喝了三杯就跑了。 何故小声道:“那个原炀是不是当兵的啊,看着气势像,喝酒也像部队的风格。” “是啊,刚退伍回来。他是彭放发小,他爸是原氏的董事长,你听过吗?” “原氏?”何故略有些惊讶,“原立江吗?” “是啊,你认识?” “不认识,但我一个上司刚跳槽去原立江那儿。”没想到这么巧,原炀就是那个原立江的儿子。 “哦,原立江对手下的人很大方,确实挺能留人,我爸这点就不行,他虽然赏罚分明,但有时候太厉害了,不会笼络人心。” “是吗,我倒觉得冯总的个人风格直接影响了公司那种正派的、谁行谁上的作风,我觉得很好。” 冯峥笑了笑,他看着何故,在昏暗的光线里,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眸显得格外明亮:“其实你当时应该留在我爸那儿的,我们的私人关系,不会影响你的事业,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何故认真地说:“我从没觉得你小肚鸡肠,只是当时……哎,算了,都过去了。”何故给冯峥倒上酒,“干了。” 冯峥眼里闪过一些复杂的思绪,俩人一口干掉了杯中酒。 突然,何故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宋居寒的。 冯峥瞄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宋大明星啊。” “我接个电话。”何故拿着电话走出了包厢,“喂,居寒。” “何故,你在哪儿?”宋居寒的口气听上去有些阴沉。 “我跟……同事在外面。”他的背景音很吵杂,骗不了人。 “不会是和冯峥在一起吧。” “没有。”何故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撒谎,说完这两个字,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即便是做尽一切去挽留这样可悲的关系,又能改变多少呢? 宋居寒道:“你知道我在哪儿吗?” “……哪儿?”何故心脏一颤,这里是酒吧一条街,夜生活最著名的圈子之一,难道宋居寒看到他了? “我在大圣影视的酒店,碰到了在这儿拍戏的欧太宁。” 何故愣了愣:“哦,他……” 宋居寒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给我解释一下,你跟顾青裴这个gay单独去gay吧是怎么回事?” 何故感到一阵头疼:“那天在我们公司楼下的事你还记得吧,他看出来我们的关系了,我没想到他也是gay,他正好离职了,想交个朋友,没别的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5章 何故酒醒之后,下楼找车,车是在小区找到了,可他猛然想起来,车钥匙呢?他之前丢过一副钥匙,一直忘了去配,现在就那一把钥匙。 无奈之下,他又打了电话给冯峥,冯峥仿佛如梦初醒,“哎哟,肯定是老陈犯糊涂,把你车送到了,又把车钥匙给带走了。” 何故叹了口气:“他现在在哪儿?我让助理去取。” “平时是住我家,但今天他孙女生病,陪着去医院了,我打电话问问他,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何故挂了电话,等了几分钟,冯峥打了回来:“何故,老陈把钥匙带走了,他后天才回来,不好意思啊,你这两天用车,我派个司机去。” “不用麻烦了,这两天我让助理来接我吧。” 冯峥歉意地说:“抱歉啊,反倒给你添麻烦了。” “别这么说,多亏了你们送我回来呢。” “应该的,不看到你安全回到家我怎么放心。”冯峥的声音很柔和,“等老陈回来就把钥匙给你送去。” “好,谢了。” 何故有些郁闷,只好给陈珊打电话,让她这两天来接一下自己。他这个级别还不够配车,但每个月报销一千的油费,南创虽然基本工资低,但是奖金和福利非常高,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没打算挪窝的最大原因。 陈珊知道何故时间观念很强,所以早早就到了小区等他,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吃错东西了,肚子开始绞痛起来,她实在忍不住了,只好跑上了楼,按响了门铃。 何故打开门,不解道:“你上来干嘛?” 陈珊不好意思地说:“何总,我肚子疼,可不可以借下厕所?” 何故愣了愣:“哦,你去吧。” 陈珊脸一红,埋头跑了进去。 厕所门一关上,何故猛然想起来浴室里的那些东西……牙刷,毛巾,浴巾等生活用品都是双人份的,柜子里摆着二十几瓶香水和各种高档保养品,他刚才换衣服,衣柜的门也没关,路过卧室就能看到一整面墙的柜子里摆着多少衣服、鞋、单品,还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陈珊一向心思缜密,看到这些,难免会浮想联翩,恐怕这些明显的痕迹瞒不过她。 过了一会儿,陈珊出来了,表情果然带着一丝古怪,有些不敢看何故的眼睛。 何故郁闷地想,他这么多年都把自己的性向藏得好好的,怎么在短短两个月内,就暴露了两次,而且都是在同事面前?难道是流年不利? 何故淡定地说:“走吧。” 陈珊跟在后面,走到电梯门的时候,何故透过铜面的反光,发现陈珊在偷瞄他,他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突然沉声说:“不要告诉别人。” 陈珊吓得肩膀一缩:“是,是,何总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何故“嗯”了一声,没再提起这个话茬。 周六晚上,何故打算下了班就去拿自己的车钥匙,可给冯峥打电话的时候,冯峥却说钥匙在自己手里,今天没有空。 何故短时间内不想再见冯峥,便说让助理去拿,冯峥却匆匆地说自己忙,回头再联系。 刚挂了冯峥的电话,宋居寒的就打来了,何故心里一喜,赶紧接了,“居寒,你今天过来吗?” “不去,你过来吃饭。”宋居寒的口气还算和缓。 “好啊,我这就过去。” 收到地址,何故在办公室换了身衣服,就急忙打车过去了。 到了酒店,服务生领着他往包厢里走去。 包厢的门一推开,何故顿时傻眼了。以他视线所及的范围,他看到了宋居寒、宋居寒他爸,以及,冯峥! 何故大脑呈现短暂地空白,他迅速确认了一遍,自己没看错,当然,除了这三个人,还有不少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 这跟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这会是宋居寒的私人聚会,或者,最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冯峥又怎么会在这里。 “何故,你来了。”宋居寒冲他露出盈盈笑容,仿佛那天在电话里的连番质疑从未存在过。 何故咽了咽口水,快速冷静了下来,淡笑道:“不好意思,迟到了。” “没事,都没上菜呢。” 何故冲一桌人点头:“宋总,冯峥……” 冯峥笑看着他,表情让人摸不透在想什么, 宋河眯着眼睛看着何故,他是知道何故和宋居寒的关系的,他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坐吧。” 何故坐在了宋居寒旁边,宋居寒像朋友一样勾住他的肩膀,一一给他介绍,“这是王总,这是刘总,这个你应该认识,是慧思投资的冯总。”宋居寒直勾勾地盯着冯峥,唇边挂着一抹嘲弄地笑容。 冯峥笑着说:“居寒你说笑了,我和何故的关系,还用你介绍啊。” 宋居寒微眯起了眼睛:“哦,是吗。” 冯峥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了餐桌的转盘上:“何故,你的钥匙。” 宋居寒和何故脸色均是一变,宋居寒暗暗握了一下何故的肩膀,何故疼得差点没当场叫出来,他强忍着疼痛,轻轻转动转盘,那钥匙就像个□□一般,缓缓地靠近,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他刚要伸手去拿,宋居寒却率先一步拿走了钥匙,用手指拎在眼前,轻飘飘地说:“这钥匙真眼熟啊,不会刚好是你的车钥匙吧。” 那钥匙上印着硕大一个路虎的标志,宋居寒这是明知故问,那话里藏刀的口气让何故心直往下沉,何故接过钥匙,低低地“嗯”了一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居寒没法发作,他坐正了身体,头微微下垂,挡住了自己眼中的冰冷和深沉。 宋河一直在观察着他们,徐徐开口道:“何故是吧,你前几天和vanessa吃饭了?” 何故不卑不亢地说:“是的。” “嗯,她难得吃顿像样的饭。”宋河道,“居寒,你怎么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宋居寒笑了笑,道:“各位,这是南创的高级工程师,叫何故,是我很好的朋友。” 他刻意加重了“很好”二字,听得何故有些不舒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6章 何故用水泼了几遍脸,脸皮的热度下去了,大脑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他整了整领带,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你在害怕什么呀何故,最坏的结果,你不也早已经准备好了。 何故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外面,一桌子人还在聊天、喝酒,冯峥已经返回了自己的位置,正在低头看手机,看到何故出来,抬眼一望,那双眼睛漆黑而明亮,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宋居寒也回过头,用一种仿佛在看着猎物入笼般的恶狠狠地眼神。 何故扫了他一眼,坐回了他旁边的位置。 宋居寒微微偏身,在他耳边面带微笑地说:“你他妈的敢骗我。” 何故没有吭声,而是给自己满上一杯酒,站了起来,不卑不亢地说:“宋总,各位长辈,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留在这里也扫大家的兴,就想先回去休息了,我自罚一杯,抱歉了。”何故不等他们反应,仰头干了满满一杯的红酒。 冯峥温言道:“身体不舒服就别喝太多了。” 有个老总附和道:“是嘛,不舒服就回去吧。” 宋河用审视地目光看着何故把酒喝完,然后平淡地说:“那你就回去吧,身体要紧。” 何故点了点头,看也没看冯峥和宋居寒,转身走了。 背后突然传来啪地一声脆响,伴随着几声惊呼。 何故顿了顿,回头一看,宋居寒把酒杯捏碎了,玻璃碴子碎在他手间,红酒洒了一身。 宋河皱眉道:“你怎么搞的。” 宋居寒笑笑:“酒杯太薄了。”他拿过毛巾开始擦。 “手伤着没有?你下个月就要开演唱会了。” “没有。”宋居寒甩了甩手,那上面红色液体横流,也分不清是酒还是血。 何故心脏发紧,他抿了抿唇,还是走了。 打车回到家,何故冲了个澡,开始处理工作,在这种心神不宁的时候干活儿,效率自然高不起来,最后他烦躁地关掉了电脑。 看了看表,九点多了,以宋居寒的性格,估计快到他家了。 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星星灯火,突然产生一种难言的孤独。 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没有像他这样矛盾的人,好像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当然,他从不觉得自己可怜,无论是得与失,喜与悲,大多都是他自己选的。 只是今晚不知怎么了,他突然想见见他妈,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一方面,确认她过得好,另一方面,想看看是不是人只要拼命努力,就能如愿以偿。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避免去打扰她,潜意识里,他可能在躲着她,她也在躲着自己,母爱对他来说是个非常抽象的词,让他具化不出细节。 这时,走廊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家里非常安静,那脚步声清晰而急促,紧接着,是钥匙插--进钥匙孔并旋拧的声音。 何故站了起来,他感觉血液翻涌,温度如流水一般倾泻出身体,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扇门。 门被打开了,宋居寒带着一身比寒冬还要凛冽地煞气和浓浓地酒气走了进来,右手还缠着几圈刺眼的白纱布。 何故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神闪动,嘴唇微微抖了抖。 宋居寒握紧了拳头,看着何故无措惶恐又要强装镇定的样子,突然就有一丝心软,他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强忍着那股澎湃的怒意,慢腾腾地脱下外套,想借这时间冷静哪怕一点点,可酒精在灼烧着他的血液、他的思维,他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宣泄。 何故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站着、看着。 脱到最后,宋居寒终于控制不住地把那厚厚地羊绒长大衣摔在了地上,牛角扣撞击木地板,发出沉重的声音,他咬着牙,寒声道:“你答应从今往后再不和冯峥联系,今天的事我放过你。” 何故深吸一口气:“居寒,我骗了你,是我的错,但你限制我正常的交际,这不合适。” “不、合、适?”宋居寒表情有几分狰狞,“为什么偏偏是冯峥?你说你和顾青裴只是同事,我姑且相信你,冯峥以前和你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对你又是什么态度?你他妈瞎吗看不出来吗!”说到最后,宋居寒已经在吼。 何故感到心脏发颤,他沉声道:“他对我是什么态度,跟我没有关系,居寒,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 “因为就是不能是他!”宋居寒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手拎起何故的衣领,狠狠将人撞在了落地窗上。 何故背脊一痛,宋居寒的指骨用力挤压着他的胸膛,他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居寒,你冷静点……”扑鼻一股浓重地酒味。 宋居寒喝多了,他酒量一向不好,喝多了脾气会变得非常暴躁。 宋居寒用那双美丽却狠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何故的眼睛:“上次你被车碰了,我懒得再跟你计较,我把当时的话再重复一遍,我和冯峥,你只能选一个!” 何故头痛欲裂,胸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叫嚣、冲撞,让他感觉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宋居寒为什么要这么混蛋,为什么要这么…… 六年前,他辜负了冯峥,六年后,冯峥不过是要个没事喝喝酒聊聊天的朋友关系,他也要拒绝吗?他要为了宋居寒,把自己所有的路都一条条封死吗? 看着何故沉默不言,宋居寒气得脑仁发胀,眼睛赤红一片:“你为什么就和他这么难分难舍?!为什么!” 何故颤声道:“你不讲理,让我怎么和你解释。” “放你妈的屁!”宋居寒猛地将何故的身体扳了过来,将他的脸和胸膛都压在了落地窗上。 何故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身----下一凉,他对醉酒而又盛怒中的宋居寒感到恐惧,“居寒,你喝醉了,你先放开我!” “冯峥能给你什么?有什么是他能给你而我不能的?”宋居寒动作粗---暴而不留情,恶狠狠地实施他的“惩罚”。 何故疼得汗都冒了出来,可就在如此屈---辱和混乱的时刻,他大脑却悲哀地想起了和冯峥重逢的那一晚,冯峥竟然和宋居寒说了一模一样的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7章 何故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天,到了晚上,烧退了,人突然变得特别饿,他叫了两声小松,却没有回应,他只得强撑着身体下了床,没想到双腿发软,差点摔倒。 直到快走到门口了,小松才擦着口水跑了进来:“哥,我刚睡着了,你要什么?你是不是饿了?” 何故叹了口气,轻声说:“饿了,还想上厕所。” “我扶你。”小松把何故扶到厕所,“我去厨房给你热吃的啊。” 何故上完厕所,看着镜中苍白憔悴的男人,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怒气。他一向都是个自控力很好的人,对时间、对名利、对情绪、对得失,他都能将自己放置于一个游刃有余的位置,可独独碰到宋居寒,他花费十倍的自制力,也不过能勉强让自己少犯贱。 宋居寒简直就是他的孽债,他把自己掏空了都还不清。 何故洗了把脸,又慢慢挪回了床上,等小松给他送饭,刚爬上床,就听外面传来了开门声,小松叫了声“寒哥”。 何故的神经立刻如拉紧的琴弦一般绷了起来。他不想承认,可昨晚的宋居寒让他害怕。 认识这么多年,俩人不是没吵过,但没有一次动过手,宋居寒气急了就砸东西,他知道宋居寒在忍着,因为他见过宋居寒和别人动手,下手太重,可昨晚那个醉熏熏的男人,那和脸蛋截然相反的狂--野,让他第一次知道宋居寒可以有多可怕。 他躺下盖上被子,想装睡,宋居寒却已经进来了,手里端着热好的粥,放到了床边。 宋居寒坐在椅子上,看着何故紧闭的眼睛,和眼睑处疲倦地黑眼圈,轻轻咬了咬唇,摸了摸何故的头发:“睁开眼睛吧,我知道你没睡。” 何故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宋居寒,黑亮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 “我让小松回家了,他热了粥,你起来吃一点。” 何故没说话,他想看看宋居寒是不是真的能如此淡定自若。 宋居寒在那样直白的目光下,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烦躁地扒了扒头发:“昨晚我喝多了……但是、但是是你先骗我的。” 何故心里涌上一股怒意,他坐了起来,端起粥吃了一口,然后说:“我骗了你,你打算怎么样,把我弄死吗?” 宋居寒瞪直了眼睛:“你……你就为了冯峥?” “跟冯峥没关系。”其实就算宋居寒不说,他也打算彻底疏远冯峥,他又不是瞎,冯峥昨晚那明显的挑拨离间,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但他的决定是他的决定,如果他向宋居寒妥协,就退让了他最后一点底线,六年来,他已经一退再退,终于把自己逼到了一个狭窄的角落,狭窄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那么一个人。他但凡还剩下一丁点自救的意念,就不能让宋居寒霸占他整个世界,否则分开的那一天,他的世界就塌了。 就为这一点坚持,他也不能退。 宋居寒握紧了拳头:“何故,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扒开,看看里面到底塞了些什么!” 何故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机械地吃着粥。宋居寒就在身边,可他却没什么感觉,那股怒意刚到嗓子眼儿就又退了下去,他甚至提不起愤怒的力气,除了累,还是累。 宋居寒见何故不说话,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后,他压下不快,慢慢伸出手,顺了顺何故的头发:“别再见冯峥了,好吗。”语气已是满满地商量。 “好。”何故平淡地说。 宋居寒大概没料到何故会这么干脆地答应,怔愣过后,顿时有些高兴:“你、你早听话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惹我,你知道我脾气不好……”宋居寒越说声音越小。 何故放下碗,疲倦地说:“我累了。”说完就要躺下。 “等一下。”宋居寒突然掏出一个文件袋,“这个送你的,本来是想你生日的时候送你,但是手续出了问题,耽搁了。” “放那儿吧。”何故看也没看。 宋居寒皱起眉:“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吗?” 何故钻进被窝,闭上了眼睛。 宋居寒深吸一口气:“我给你买的基金,够你赚一辈子的了。” 何故毫无反应。 宋居寒气得把文件袋扔在了床头柜上:“何故,你他妈真比我爸还难讨好。” 何故闻言,睁开了眼睛:“你如果要道歉,直接说‘对不起’就行了。” 宋居寒怔了怔,抿了抿嘴唇,小声说:“……对不起。” “我想睡觉了。” 宋居寒心里有些发慌,何故从来没对他这么漠视过,他推了推何故:“你如果生气,你就打我吧,我保证不还手。” 何故静静地看着他:“有意义吗?” “你以为谁都能打我的啊。我让你打脸好吧,不过脸只能打一拳。” “我是说你做这些,有意义吗。”是因为愧疚吗?宋居寒也会愧疚,倒也真是难得。 “什么叫没意义!”宋居寒咬牙道,“我都道歉了,冯峥的事我也不跟你计较了,你还要怎么样?” 何故慢慢地换了一口气,哑声说:“我想睡觉。” 宋居寒简直是恶狠狠地脱掉了外套:“好,你想睡觉,我陪你。” 何故还来不及阻止,宋居寒已经踢掉鞋爬上了床,掀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何故跟触电了一样想躲,却被宋居寒从背后一把搂进了怀里:“……宋居寒!” 宋居寒用额头抵着何故的背,轻声说:“你身体好热。” 何故有种被兽口舔过的战栗,他脸色难看极了,却无法挣脱宋居寒的双臂。 “别动。”宋居寒闭上了眼睛,深深嗅了嗅何故皮肤中散发出来的热度,“何故,我昨晚不正常,你就当我发酒疯好不好啊?我不想伤你的,你别怕我好不好。” 何故身体僵硬,大脑充血一般晕眩。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开口,我会对你好的。”宋居寒亲了亲何故的脖子,“你能不能就……忘了昨晚?” 说这几句软话,简直是耗尽了宋居寒吃----奶的力气,他感觉脸也在发烫。 何故有些茫然。这是宋居寒第一次对他低头,这样的宋居寒,真是格外的陌生,跟昨晚那个疯子一样的陌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8章 顾青裴适时回来了,缓解了何故的尴尬。 看到俩人坐在一起,顾青裴调笑道:“捷予,我发现你对何故挺感兴趣啊。” 庄捷予毫不避讳地说:“是啊,你不觉得他很好玩儿吗?” 顾青裴高深莫测地一笑:“是有点好玩儿。” 何故脸上有些挂不住,轻咳了一声。 顾青裴哈哈笑道:“行了,不逗你。” 庄捷予给何故倒上酒,三人齐碰杯。 庄捷予挺爱闹的,何故哥叫来叫去变成了“何叔叔”,顾青裴被他逗得不停地笑,何故却是无奈极了。 最后俩人硬是又加上了微信,庄捷予搂着何故的脖子逼他答应绝对不删,不然就不松开,何故最后只得答应。 虽然他对庄捷予感到头疼,但是有个这么能玩儿的人缓解气氛,确实对心情有所改善。 那天晚上回到家,何故发现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一个信封,打开一看,是一张宋居寒演唱会的svip票和专属停车卷,还有小松留的纸条:哥,等你来啊。 何故抖了抖那张票,慢慢地贴在了眼睛上,还能闻到丝丝墨香。 去吗?不去吗? 其实从唐市坐动车回来也就两个小时,演唱会是晚上八点开始,完全来得及。 宋居寒这些年来的演唱会,除了有几个在国外的他没时间去,只要在国内,他一场都没有落下过,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要打破某个信仰,也许就该从这象征性的仪式开始。 何故经过垃圾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票放进了抽屉里。 元旦那天,公司派车送他们去了唐市,中午大吃大喝了一顿,下午进行剪彩仪式。作为项目总工程师,他还要发表感言,但他整个人都不太在状态,幸好这种感言也不需要什么口才。 剪彩仪式结束后,政府方面还想留他们吃顿晚饭,想提前早的可以随公司的车回去。 何故本该留下,但他借口不舒服,还是跟上车回去了。他本就不喜欢那些交际的场合,一碰到要喝酒的,更是能躲则躲。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何故看了看表,晚上七点多。 他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便随便热了点剩菜,一边吃,一边不住地看表。 演唱会……要开始了吧。 就算现在过去也太晚了,今天是元旦,路上肯定很堵,说不定自己到了,演唱会都快结束了,不如在家里看看直播。 何故打开了电视,娱乐频道果然在直播宋居寒的跨年演唱会。看着舞台上那个华光四射、倾倒众生的男人,台下上万粉丝只为他一个人疯狂。 电视里传来的音乐已经失色了太多,但依旧令人陶醉不已。何故感觉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仿佛已经随着那音乐的节奏澎湃。他握紧了拳头,挣扎片刻,狠狠捶了一下沙发,腾地站了起来,抓起外套和票,飞一般冲了出去。 他想看,想看宋居寒像个帝王一般站在那个云端的舞台上尽情唱歌,想看宋居寒不可一世又全情投入,那份对音乐的专注和热爱,是在任何事、任何人身上都看不到的。也许他喜欢现场看演唱会的原因,就是想看看宋居寒诚挚地爱着一样东西的模样。 那样子迷人极了,可惜永远不属于他。 何故跳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往体育馆开去,路上果然非常堵,他不住地看着时间,心急如焚。 哪怕能听一首完整的歌也好啊。 赶到体育馆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何故出示了票,由于体育馆里已经坐满了人,工作人员亲自领着他从后台绕了进去,可走到前排,却发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工作人员要上去赶人,何故道:“算了,我就站在这里看吧,都快结束了。”他认出那是小松的女朋友,他现在站在主舞台的侧边,其实离宋居寒已经很近,看得也很清楚,只是有器材遮挡,宋居寒轻易注意不到他,这样反而更好。 “先生,这样不好吧,您的票可是最好的位置。” “没关系,你去忙吧。” 何故的位置离音响有点近,音乐震耳欲聋,粉丝的呐喊声响破天际,但在如此杂乱的环境中,宋居寒的歌声就像一道河流,强势地淌进了他心里,随着他的血液流至四肢百骸,让他全身都跟着战栗了起来。 舞台上的男人仿佛就是宇宙的中心、时间的凝点,他掌管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它们随着他的情绪高---潮迭起,何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过去种种纷涌而至,瞬间塞满了他的大脑,最后全都化作一腔强烈的欲--念。他多想抱住宋居寒,多想这个人眼睛只看着他一个,只为他一人唱歌。 好想拥有他,好想独占他,好想好想,那份渴望恨不能冲破肉--身的束缚,挥洒于天地之间! 一阵重鼓声传来,何故幡然惊醒,猛地倒吸一口气,惊得瞪大了双眼。 他在想什么?他早就不该这么想了! 一首歌唱完了,宋居寒轻咳一声,用那温柔又慵懒地嗓音含笑着说:“大家听得开心吗?” 粉丝恨不能将全身力气化作呐喊,争先恐后地希望自己的声音进入天神的耳朵。可惜爱宋居寒的人太多了,他能看见、听见谁呢。 宋居寒低笑两声:“你们开心就好,我唱歌就是为了有人能听得开心。” 何故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心脏,这颗心不听自己使唤,简直要蹦出嗓子眼儿。 宋居寒唱完最后一首歌,又在漫天的“安可”声中,多唱了两首,演唱会才在依旧高亢的气氛中结束。 何故本想随着现场的人流离开,但走到半路,又退了回去,他想见见宋居寒,强烈地想见。 他挤了半天,终于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他想穿过后台去找宋居寒,但被工作人员拦住了,他正想给小松打电话,正好碰上了宋居寒团队的键盘手。 “哎,这不何故吗,你什么时候来的?都没看着你。” “哦,我迟到了。”何故道,“阿生,能放我进去吗?” “那有什么问题。”阿生跟工作人员说了两句,就把何故放进来了。 “阿生,居寒在休息室吗?” “应该在吧,下台就没人影了,说不定内急呢,哈哈哈哈。”阿生给他指了指路,“休息室顺着这条路走到底右拐,我先回家陪孩子了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9章 何故一晚上没睡好,屋里暖气开得太足,宋居寒又天生体热,还要一直贴着他,他半夜热醒了两次,但又不想吵醒宋居寒,他宁愿宋居寒就这么睡着,好过俩人清醒着面对面的尴尬。 忍到早上六点多,他实在睡不着了,下楼跑了一圈步,顺道买回了早餐。 晨跑真是非常有助于醒脑,他已经从昨天那种难以形容的恶劣、颓丧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他觉得很好笑,自己昨天在别扭什么?他和宋居寒本就是那样的关系,宋居寒也本就是那样的人,难道他是第一天才知道吗? 冷静地思考一下,他们俩人最近的相处频频越轨,都源于冯峥的突然回国,也许这是一个契机,让他从宋居寒的阴影之下独立起来,他已经越来越能适应逐渐疏远宋居寒,说不定、说不定真有那么一天,他可以率先离开。 吃完早餐,何故换上衣服,找出了箱子,开始收拾行李,他订了明天一早的机票飞申城。 这时,宋居寒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了,一见何故收行李就顿时醒了:“你干什么呢?” 何故头也没抬:“出差。”他越过宋居寒进卧室拿衣服,“你的早餐在桌上。” “什么时候出差?” “明天。” “明天?”宋居寒皱起眉,“我租了私人飞机,打算带整个团队去塞班岛度假,你也一起去吧。” “我要出差。”何故挑拣了两身换洗的衣服放进了箱子里。 宋居寒看着何故眼也不抬的样子,大清早的心里就升起一股火,他大步走了过来,拎着他的胳膊把他直接从地上拽了起来,何故吓了一跳,被迫看向宋居寒。 宋居寒眯起眼睛:“何故,你是在躲着我吗?” “躲着……没有。” “你连正眼都不看我,还说没躲着我?” 何故叹了口气:“我真的要出差,你去吃早饭吧。” “你出差几天?” “没定。” “我们去塞班玩儿十天,你出差结束就过来。” 何故的眼神有些闪躲:“我……真的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忙完。” “你还敢说你没躲着我?!”宋居寒气得揪起他的衣襟,“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因为冯峥吗?因为昨天吗?” 何故抓住宋居寒的手,慢慢抽出了自己的衣领,轻声说:“你想多了,我只是工作比较忙。” 何故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宋居寒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他简直是火冒三丈:“你还为那天的事生气是吧?我那天是他妈的发浑了,我也后悔了,要不是你先骗我,我又喝了酒,我绝对不会那么对你,咱们这么多年,我伤过你吗?我说了你可以打我,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你这么憋着怨气有什么用?!” 何故叹了口气:“打你不会让我痛快。” “那怎么才能让你痛快?” “你为什么在意我痛不痛快?”何故反问道。 宋居寒一时语塞,何故那双澄亮的、干净的眼睛让他有些无法直视,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道歉了,我接受了,现在你去吃饭吧。”何故继续蹲下收拾行李。 宋居寒居高临下地看着何故的发旋,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这个人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在越走越远。 何故一边收拾,目光却在偷偷地瞄宋居寒的脚,见他半天没走,反而时时能感觉到一股要把人穿透的视线从正上方袭来,实在让人难受,他无奈地抬起了头:“不吃饭吗?” “你陪我吃。”宋居寒硬邦邦地说。 “我吃过了。” “我坐那儿看我吃。” 何故站了起来:“来吧。” 俩人面对面坐下了,宋居寒犹豫了一下,才吃了起来。何故真就那么看着他。 有时候这么看着宋居寒,何故常常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就会和这个人走过了这么多年呢?多年前的自己,又是怎么跟着了魔似的喜欢着他?也许就是因为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所以心里有着一股放不下的执念吧。 宋居寒吃了两口,抬头看着何故:“出差完了就过来,知道吗。” “年前还有特别多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假期,老板不可能准我假的。” 宋居寒皱起眉,语带嘲讽:“这是你自己不来的,那我只好带别人去了。” 何故低垂下眉眼,“嗯”了一声。 宋居寒啪地一声撂下了筷子,双手抱胸,扬着下巴看着何故:“昨天在休息室里那个,是个最近大红的模特,身材好得不得了,你健身也勤快点,最近腰都不够紧了。” 何故点点头,没说话。 大概是心上已经插满了刀子,这种小打小闹,都找不到地方下手了。 “你说我该带谁去呢?是带个身材好的,还是声音好听的,还是温柔会照顾人的?我想带个女孩子去,要不被人拍到麻烦。”宋居寒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何故的反应。 何故又点了点头。 宋居寒冷哼一声,继续低头吃东西。 何故还是静静地看着,他想,总归会有那么一天,他只能看着宋居寒,甚至还不会有这么好的距离。 宋居寒吃完饭就走了,他一走,何故就感觉身体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坐在沙发上半天缓不过来。 何故其实能感觉到宋居寒的焦虑和不满,因为习惯了掌控他,突然发现那控制力有些松动,所以感到不习惯,为被触犯了权威而恼怒。如果他继续这么“不识相”,俩人就真的快玩儿完了。 他处于一种无比痛苦地矛盾中,一方面,一想到要和宋居寒断掉,他就不知道第二天醒来自己会如何,可另一方面,他在内心很深处期待那致命的一刀,他想求一个痛快,一击致命,好过这样糜烂下去。身上的伤口反反复复无法愈合,六年多了,他是真的累了。 第二天早上,何故拎着简单的行李,上了飞机,直抵申城。 申城毕竟是南方,比京城暖和得多,何故一下飞机,就感觉一股潮气袭来,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他打车去了一家酒店,然后给他妈发了条短信,约了中午吃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0章 何故忙活了一下午,临下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顾青裴好久没有动静了,好像也不怎么出现在公司群里了,是为了避嫌吗? 何故掏出手机,给顾青裴打了个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顾青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倦:“嗯,何故。” “顾总,最近还好吗?还是很忙吧。” “是啊。”顾青裴苦笑一声,一向巧舌如莲、跟谁都能聊起来的顾青裴,竟然第一次冷场了。 “你没事儿吧?要不要出来坐坐?”何故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到处找别的感情寄托,寻回亲情、巩固友情,都是为了能填补在宋居寒那里遭遇的重创,他一直以为自己非常独立,一个人也能活,现在看来,这么多年他的情感支撑居然真的只在宋居寒一个人身上,一旦这个支撑岌岌可危了,他就需要找一个新的。 说到底,他也是只是个人类罢了。 顾青裴道:“最近事情太多了,有点走不开,过几天吧,我空了给你打电话。”他笑了笑,“就不知道你会不会有空了。” 何故也笑了:“真是说不准,到时候再说。”他顿了顿,忍不住道,“顾总,你的声音听着不是很精神,要注意身体啊。” “嗯,你也是。” 挂了电话,他的手机不知何时蹦出来了好几条微信,他打开一看,都是庄捷予发来的,庄捷予在试装,是一个古装书生的造型,他却做了好几个扭曲的鬼脸。 何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庄捷予时不时会给他发一些信息,但他极少回,他知道他不该和庄捷予走得太近,但这个孩子大概是太得天独厚,从小没尝过被人拒绝的滋味儿,自己越是冷淡,反而是惹得他越起劲儿。 他看着那些搞笑的照片,回了三个字:小猴子。 那边反应迅速:见过我这么英俊的猴子吗? 何故摇头浅笑。他这辈子头一次接触庄捷予这样的人,热情、自我、开朗、直白,有着一股年轻人无所畏惧的朝气,如果撇开初次见面时的难堪经历带来的偏见,其实这孩子人还不错。 不能撇开偏见的人其实是他。 何故提着一袋资料下了楼,刚走出公司门口,就隐约觉得门口停着的那辆车有点眼熟。 果然,下一刻,车门打开了,冯峥走了下来。 何故僵住了,表情有些不自在。 冯峥脸色也有些阴沉,慢慢走了过来:“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冯峥,我以为我上次在电话里说清楚了。” 冯峥一脸的不可思议和难过:“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就因为宋居寒,你就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 何故最怕的,便是冯峥的这套说法,不仅是冯峥这么想,他自己也会这么想,这岂止是区区“重色轻友”四个字可以形容,为了一厢情愿的“爱情”跟朋友绝交,听起来多么愚蠢和可耻。 虽然他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真正让他厌烦的,是冯峥和宋居寒之间莫名的较劲儿,他不想卷入其中。 何故轻叹:“冯峥,那天在饭局上,你故意挑拨我和居寒的矛盾,这是朋友该做的吗?” 冯峥一时语塞,目光有些闪烁:“我……我承认我是不甘心,为什么他敢那么对你,为什么你就是离不开他!”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想当那个被你利用来激怒他的道具。” “我没这么想!”冯峥急了。 “真的吗?”何故盯着冯峥,目光灼灼,“你真的没有抱着这样的想法吗?我不知道你们俩有什么至深的矛盾,都这么大的人了,这么多年还放不下,但是六年前宋居寒利用我打击你,现在你难道不是在做和他一样的事吗?”他不说,只是想给冯峥留个面子,不代表他不明白。事到如今,连他这样向来懒得管闲事的人也终于好奇起来,宋居寒和冯峥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冯峥咬牙道:“我和他不一样,我真的喜欢过你。” 何故怔住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这是冯峥第一次直白地说出来,尽管当年他的意图很明显,但也从没有说出一句“喜欢”。 何故沉默了片刻,道:“冯峥……这个……我觉得你当时只是在赌气,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不需要等宋居寒刺激你,你也会知道。” “不对,我当时只是太迷茫了,我不敢确定,所以才和你当朋友处着,其实……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先开口的,可你那么闷、那么谨慎……”冯峥摇着头,目光中充满了后悔,“如果我当时成熟一点就好了,我怎么能想到,宋居寒会突然出现,我又怎么会想到,你会一下子就喜欢上他。” 回首当年,何故也对自己当时的想法和做出的决定感到有诸多不解,恐怕就是年轻吧,因为年轻,所以头脑发热,对极具迷惑性的感情义无反顾,因为年轻,所以愚蠢而又冲动,犯了很多错。 “冯峥,当年的事已经没有再提的必要了,我们已经这样了,我和他也已经这样了。你什么都有,还要忙事业,真的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怎么会是浪费。”冯峥深深地看着何故,“这么多年了,在我重新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发现我还是没忘了你,何故,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你宁愿跟宋居寒当个炮--友,也不愿意跟我认真地试试吗。” 何故深吸一口气:“冯峥,我的所有感情和精力在宋居寒身上已经消耗光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同样的力气去喜欢别人,这样对谁公平呢?” “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哪里比他差?” 何故认真地说:“冯峥,你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所以我不能和你试,我不想糟蹋你的感情。” 冯峥的拳头握得死紧,愤恨地低吼:“你为什么就这么蠢!” 何故垂下了眼睑:“冯峥,你和宋居寒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值得你们现在还针锋相对?” 冯峥脸色变得有几分古怪:“都是陈年旧事了,我喜欢你,跟他的事没有关系。” 何故无法相信,但显然冯峥不想说,他也不再问,只是劝道:“我们之间只能到此为止了,逢年过节你会收到我的礼物和祝福,你有事我会竭尽所能地帮忙,也许有一天,我们能恢复成正常的朋友关系,但在你放下这种执念之前,我们还是尽量别见了,我是为你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1章 何故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宋居寒还没醒。 他赶着去唐市出差,下午还得赶回来,时间比较紧,再加上不想把宋居寒弄醒,所以走得很匆忙,到了高铁站才发现,他把手机落下了。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售票大厅里,简直是气急败坏。他性格谨慎,很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的购票信息、到了唐市要接触的人,全都在手机里,没有手机今天恐怕就办不成事儿。 他犹豫了一下,只好再开车回去取,幸好宋居寒家离高铁站不远,赶回来坐下一趟车,午饭之前还能到。 匆匆忙忙赶了回去,他有些着急地按着门铃,半晌,门被打开了,何故以为他会看到睡眼惺忪、一脸不爽的宋居寒,可意外的是,宋居寒看上去非常清醒,只是目光冰冷得吓人。 何故来不及多想,一步垮了进去:“吵醒你了吧?我手机落这儿了。”他进卧室找,没找到,又返回客厅,却看到宋居寒抱胸倚墙,手里正捏着他的手机,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迸射出刺骨的寒芒,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何故怔了怔,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找这个是吗?”宋居寒晃了晃手机,“你不是赶着出差吗?还特意回来拿,是担心联系不上庄捷予那个贱---人吗。” 何故脑子懵了一下,宋居寒看他手机? 宋居寒咬着牙,一股戾气环绕在周身,仿佛能具化出有形地刀刃,瞬间刺穿了何故的身体,“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这么亲热了?”他打开手机,“小猴子?何叔叔?操,真他妈恶心!”他狠狠将手机摔了出去,那脆弱的机器撞在墙面上,顿时四分五裂! “宋居寒!”何故怒道,“我手机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你能不能先听听人解释!” “解释啊。”宋居寒危险地眯着眼睛,死死盯着何故,“上次我喝多了,没给你解释,是我不对,现在我给你机会解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联系的,发展得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你对我越来越冷淡是不是他妈的就因为这个贱--人!” “不是!”何故不甘示弱地喊道,“我们是意外碰到的,有一个共同的朋友,他喜欢和我开开玩笑,就这样!” “放你妈的屁!你当我是傻逼吗会信这种鬼话!开玩笑还是撩--骚老子看不出来?庄捷予先勾引你的是不是?你对他也挺来劲儿的吧?你和他睡了吗?” 何故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住自己汹涌的情绪,他沉声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宋居寒冷笑一声,“你知道他是个零吧?‘没有’,是因为你那玩意儿不知道怎么用?也是,这么多年你就一直被我--操,你知道怎么操别人吗。” 何故对他的讥讽充耳不闻,他冷冷地看着宋居寒,一席话未经大脑处理就逸了出来:“居寒,首先,无论是冯峥,还是顾青裴,还是庄捷予,我和他们之间都清清白白,我现在想问你,从这件事的最根处问你,你有什么权利管我和谁交朋友,和谁睡觉?!”话落如尖冰掷地,再锋利的身体,再冰冷的外衣,也终究换个粉身碎骨的惨烈下场,何故感觉心脏剧痛,几乎痛得他要直不起腰来,他双手发颤,大脑晕眩,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他说出来了,他真的说出来了,这句话憋在心里多少回想要冲口而出,他都生生忍住?他明知道不公平,可他不敢反驳,因为但凡说出口,他和宋居寒的关系恐怕也就走到尽头了。 可他真的说出来了,也许说出来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后悔,但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宋居寒瞪直了眼睛:“你他妈说什么?再说一遍?” 何故真的没有勇气再说一遍,只能紧抿着嘴唇,等待宋居寒的宣判。 “我没有权利管你?”宋居寒就像一头被逼急了的猛兽,悍然朝何故的方向跨了两步,何故本能防备地后退了两步,他又停下了脚步,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整个人要爆炸一般,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最终,他一把抡起椅子,朝着靠墙的一排博古架扔了过去! 哗啦一阵巨响,上面的东西掉落了一地,场面顿时变的狼藉万分。 “我没有权利管你?!”宋居寒指着何故怒吼道,“你他妈染上病了算谁的?你知道庄捷予睡过多少人?你怎么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是不是我应该每次都操-得你下不来床!” “够了!”何故眼睛通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你又睡过多少人?!” “我跟你一样吗!你见过几个人?随便勾搭你一下你就亟不可待地咬钩,你这辈子连他妈安全套都没戴过吧。” “宋居寒,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又怎么样?你是反了天了敢来管我!”宋居寒真的被惹急了,怒不可赦。 “你能管我,我不能管你!”何故厉声道。 “对!”宋居寒那张绝顶漂亮的的脸蛋此时狰狞扭曲得吓人,“对,就是这样,你不满意就他妈给我滚,老子对谁这么好过?这段时间处处忍着你让着你你他妈还给脸不要脸!你那张脸卖个笑都他妈不会我早看腻了,我上了你这么多年也上腻歪了,你给我滚出去!” 何故浑身颤抖,双腿虚软的几乎要站不稳,他勉强捏住了自己最后的尊严,一步步走到墙边,捡起了摔得破破烂烂的手机,然后再一步步往门口走。 经过宋居寒身边的时候,宋居寒突然目露凶光,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狠狠将人按在了墙上,寒声说道:“记得告诉你的‘小猴子’,他不会再有任何上戏的机会,滚回老家该干嘛干嘛去吧。” 何故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咬牙道:“你别这么做。” 庄捷予一个19岁的孩子独自在偌大的京城闯荡,有多少艰辛和不易,不用说也知道,宋居寒只要一句话,就能把他所有的路都堵死。 “你心疼了?”宋居寒气得想吃了何故,“我警告过他,警告过他不准碰你,他敢跟我对着干,就该承担后果。”说完,狠狠推开了何故。 何故握了握拳头,自知无能为力,他甚至连自保都难,他只能趁着自己还没碎裂成片之前,快步冲出了门。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何故听到屋里传来了拆房子的声音,暴躁而充满戾气。 何故扶着墙,才险险站稳。 结束了吗? 结束了吗? 真的结束了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2章 “宋居寒和冯峥以前好过。” 以前好过。 彭放的这句话像一枚重型鱼雷,在何故的心里炸开了。 好过?什么叫好过?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彭放被何故瞬间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喂,你怎么了?” 原来人在遭受重击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痛,而是茫然。 何故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外来音,那么不真实,那么可怕,彭放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宋居寒和冯峥?怎么可能! 俩人针锋相对,俩人水火不容,俩人多年前就有矛盾…… 矛盾…… 何故感到心脏陡然一阵巨痛,他身形晃了晃。 彭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满脸不解:“何故你怎么了呀?你不会有什么心脏病吧?” 何故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气之大,把彭放掐得直皱眉头,何故眼睛看着他,眼神却一片空洞,用发抖的声音说:“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彭放还在想何故好像要晕了要不要叫救护车。 “什么时候!他们什么时候好过!”何故突然大吼道。 彭放吓了一跳,看了原炀一眼,俩人瞬间明白何故和冯峥有事儿。 原炀幸灾乐祸地看着彭放,一副“让你多嘴”的表情,彭放很是尴尬,开始往回收:“嗯,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很早之前了,我们初中的时候吧,那他们就是上高中,小孩儿嘛,谁还没个青春年少,你别急呀。” 何故慢慢地靠在了墙上,整个人呆若木鸡。 宋居寒和冯峥,冯峥和宋居寒。 俩人以前是发小,后来长大了总是被拿来比较,所以关系越走越远,甚至因为他而起了竞争的心思reads;。 这是他们俩告诉他的,至少冯峥是这么说的,而宋居寒也没有反驳。他一直不疑有他,他从来没想过,一碰面就针尖麦芒的两个人,曾经其实“好过”。 怎么会这样? 不,就是这样,只有这样,所有的一切才解释得通。 为什么宋居寒一见面就对他感兴趣,为什么冯峥那么愤恨他和宋居寒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为这些年的所有做出了最真实、最残酷的解释。 那他,算什么? 他算……他什么都不算。 他就是那个用来走剧情的小配角,在两个主人公之间搅起一些小风小浪,可整个故事不会为他做出丝毫改变。 他怎么胆敢幻想宋居寒会喜欢他? 他暗恋的十年,相伴的六年算什么? 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宋居寒是怎么看他的?随便勾搭几下就上手了,前男友的品味怎么这么差? 冯峥又是怎么看他的?宋居寒接近你是因为我,你怎么还上赶着往上贴。 这么多年的时光,他们在背后是如何嘲笑他的愚蠢、悲哀和自不量力?甚至在冯峥隐晦地告诉他之后,他都死不回头,自以为潇洒地留在宋居寒身边当个“炮--友”,那不过是他给自己的台阶罢了,他心里清清楚楚,他只是离不开宋居寒。 他只是喜欢得不得了,不舍得放手。 他拼尽全力、耗尽心血去爱的一个人,把他当猴子一样耍了这么多年。 他真心以对、满腹愧疚当朋友的人,活活看了他六年多的笑话。 如果当初冯峥告诉他真相,他就是再厚的脸皮,也不可能再和宋居寒牵扯不清。 可这里没有“如果”,他用生命中最宝贵的一段时光去固守自己的一厢情愿,把自己感动得半死,把别人娱乐个彻底。 他简直……他简直想吐。 为什么他现在还清醒着,为什么羞愤和绝望不能杀死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彭放尴尬得直抓头发:“何故啊,你不至于吧,就算你和冯峥好了,你也不用在意人家十多年前的感情吧,男人嘛,心胸开阔点。” 何故就像没听见似的,缓缓转过了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他要离开这里,一想到宋居寒一会儿还要来,他还要见到宋居寒,他就觉得恶心。 原炀道:“他状态不对,送老赵他回去。” 彭放扶住何故:“何故,你这样开不了车,你要不要去医院?或者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何故充耳不闻,外界的一切刺激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了,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远离,远离宋居寒。 彭放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就不嘴贱了,这明显是闯祸了嘛。没办法,他只好跟着何故走,他真怕何故这样走两步就要躺下了reads;。 刚走到电梯口,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了。 五人面面相觑。 电梯外,是何故,彭放和原炀。 电梯内,是宋居寒和庄捷予。 宋居寒见到何故愣了愣,然后立刻一把搂住了庄捷予,耀武扬威般看着何故。 庄捷予慌了:“何故,你、你怎么在这儿?”他看了宋居寒一眼,满脸不敢置信,敢怒而不敢言。 何故眼神空洞地看着俩人。 宋居寒扬着下巴瞥了何故一眼:“何故,你脸色不太好啊,怎么,吃醋了?我不过是约你的‘小猴子’吃个饭罢了。” 何故听到自己机械一般地开口:“你这么喜欢干这种事吗。” 宋居寒皱眉道:“什么?”他觉得何故的状态不太对,跟以往任何时候比都不太对。 何故死死地盯着宋居寒,原本虚弱的好像随时会倒下的人,突然瞪直了双眼,箭一般从原地弹了出去,两步跨到了宋居寒面前。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他挥起一拳砸向了宋居寒的脸。 饶是宋居寒和原炀这种真正练过的,都因为事出突然而完全来不及反应。 宋居寒竟被一拳击倒在地,后背狠狠撞在了电梯门上,发出咣地一声巨响。 恰巧有服务员路过,一眼认出了宋居寒,都惊讶不已。 “我--操……”彭放第一个反应过来,冲上去就抱住了何故,“妈的何故你疯了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3章 何故跌跌撞撞地回到车上,只觉得四肢虚软,手直发抖,钥匙插了半天都插不进去。最后他恶狠狠地摔了钥匙,彻底瘫在了座位上。 眼圈酸胀,他用力揉着,才勉强阻止它们落下更多难堪的泪水。 他的大脑好像停止运转了。他什么都想,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一片混乱。 所有的思绪最后都凝结成了那锥心刺骨的三个字——宋居寒。 记得vanessa说过宋居寒的名字的来历,宋河是个很傲气的人,给自己儿子取名字,寓意来自“居高处而不胜寒”,听起来不太吉利,但他显然并不在乎宋居寒是否“胜寒”,而只在乎他是否居高处。 宋河对儿子寄予的厚望全都实现了。宋居寒人如其名,手持一柄无形的利剑,兵不血刃,就能杀得人遍体鳞伤。 六年多的坚持化作一纸笑谈,何故甚至提不起力气恨宋居寒或者冯峥,连他都觉得,自己活该。 活该把自己的心送上去任人践踏,怨得了谁reads;。 宋居寒,这三个字光是重复一遍,就让何故仿佛连呼吸都伴着痛。 引线它终于烧到头了。 轰—— 何故那天是被彭放的司机送回家的。 他回到家之后,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就那么躺着。 如果说之前的三天他只是颓废,那么现在的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活死人,从里到外地被抽干了。 夜深时,那份令人胆寒的安静突然被刺耳的门铃声打破了。 何故毫无反应,门铃却锲而不舍地按着,到最后就咣咣咣地砸门,何故听到了庄捷予的声音。 他疲倦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但最后还是勉强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开了门。 庄捷予一看到他,就重重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何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空洞洞地说:“为什么?怕我自杀吗。” “不、不是。”庄捷予抓了抓脑袋,“你没事就好。” 何故转身进了屋,庄捷予连忙跟了进来,急着解释道:“今天是宋居寒叫我去的,说只要我陪他出去,他就不跟我计较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去!” 何故充耳不闻,他根本不在乎,倒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宋居寒居然还喜欢玩儿这手来刺激别人,既幼稚,又险恶无比。 庄捷予看何故毫无反应,眼里染上几分哀伤:“你别这样好不好,宋居寒是个王八蛋,你、你别再喜欢他了好不好,他不值啊。” 连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何故有点想笑,可心脏疼得厉害,他背对着庄捷予,用力用拳头挤压着胸口,试图分散那令人窒息的痛。 庄捷予绕到他面前,勉强堆起一个笑容:“其实失恋嘛,谁都会经历的,时间能治愈一切的,我知道你现在难受,反正我这段时间没事,我陪你好了,跟我在一起很开心的,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何故想拒绝,又懒得开口,因为庄捷予很能磨人,他疲于应付,也许有一个会喘气会说话的人陪着,真的会好一些。 何故不说话,庄捷予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着:“你饿了吧,我带了菜来,我厨艺还不错呢,你等着啊我给你做饭。” 何故晃到沙发上,坐着发呆。他脑子已经清醒了不少,但浑身都没劲儿,也不想干什么。他目视着前方,好久,才发现他看着的东西是电视,是那个为了让宋居寒能多来他家玩玩儿游戏,而花了两个月工资买的大电视。 宋居寒曾经用这个电视给他唱过歌,只唱给他一个人听。 何故几乎是颤抖着呼吸,才能抵御那无边地绝望,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拳头悄悄握紧了。 庄捷予做完饭,把何故拽到饭桌前逼他吃,何故实在没有胃口,勉强夹了两筷子就放下了。 庄捷予急了:“不好吃吗?我觉得不错啊,你多吃点啊reads;。” 何故抬起头,进屋之后,第一次正眼看庄捷予:“我不饿。” “你怎么会不饿呢,你肯定从……从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何故摇摇头,起身走了,他还是去睡觉吧。 庄捷予直接跟进了卧室,看着何故钻进被子里,他就走在床沿,用手摸着何故的头发,柔声说:“你很快就会好的,真的。” 何故轻声道:“好与不好,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庄捷予看着何故失魂落魄的样子,体会到了一阵心疼,他忍不住俯下身,亲了亲何故的眉角:“好与不好,我陪着你。” 第二天,陈珊来了,说是何故最近老生病,大老板唯恐何故累出大事儿,让陈珊来看看他的身体状况,不行就休长假。 陈珊见到开门的庄捷予时,惊了一惊,随即又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庄捷予皱眉,扭头看着她:“你好像是……” “我是何总的助理。” “哦对,上次见过。”庄捷予道,“姐,你可别往外说啊。”他虽然只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小演员,但也要注意形象的。 陈珊一脸了然:“放心放心,不会的,我懂的。何总呢?他怎么样了?” 庄捷予不想让她进来,但好像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道:“他不太好,要注意休息,你别跟他说太久。” “好,没问题。” 看到陈珊,何故激灵了一下,从浑噩上的状态中清醒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孙董让我来的。”陈珊皱起眉,心里有些不好受,“何总,才几天没见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你去医院检查了吗?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胃有点毛病。”何故随便编了一个。 “哎,你肯定是太忙了没注意按时吃饭。”陈珊叹气道:“孙董让我问问你,要不要放长假。” 何故为这句话足足反应了好几秒,他甩了甩脑袋:“我休长假,手头那两个项目怎么办?” “不知道呀。但是上个月申城分公司累死一个工程师,孙董吓着了,怕你出事儿。” “我没那么严重。”何故淡淡说道,“我再休息……一天,后天我去公司。” 庄捷予怪叫道:“你都这样了还要去工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4章 何故问完这句话,等来的是长达四五秒的沉默,然后,他听到冯峥倒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了:“你让我怎么说啊。” 何故一阵揪心,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是啊,怎么说啊。 “当年我就知道宋居寒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想让你受伤,但是你那么迷恋他,我说不出口。我以为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你们也很快就会分开,我真的没想到,六年多后我回国,你们还在一起,你还那么喜欢他,我无数次后悔我该在当年告诉你,现在……”冯峥颤声道,“现在我更加说不出口了。” 何故都不知道该不该怪冯峥,怪与不怪,有什么意义呢,他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知道了reads;。” “何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没有一天不后悔,我当年就该告诉你的,我一念之差,让你更痛苦。”冯峥的声音充满了内疚和难过。 “不用道歉,你没有义务告诉我。” “何故……你们现在分开了对不对?你忘了宋居寒吧,忘了他吧,重新开始生活吧。” 何故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机械般地说,“我以前觉得,宋居寒不会喜欢任何人,所以他不喜欢我,也理所当然,现在看来我一开始就错了。”他甚至感觉不到对冯峥的嫉妒,他知道他把自己弄成这样,都是咎由自取。 “你没错,他不会喜欢任何人,他也没有喜欢过我。”冯峥沉声道,“我们当年都很小,对对方有朦胧的好感,那个年纪羞于表达对异性的兴趣,反而对同性感到好奇,所以我们就抱着好玩儿的心态在一起了。但是我们两个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当朋友还可以,谈感情,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让谁,到最后反而生出怨恨了。” “这些我不想知道。” “不,你听我说完,既然已经说了,就让我一次说完吧……也让你彻底死心。” 何故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默许了。 冯峥缓了一口气:“我们两家是世交,分开之后,也还经常碰面,面子上勉强过得去,但是心态已经变了,我跟谁走得近,他就会蓄意破坏,他有什么,我也要争抢,当时心里就憋着一股劲儿,想要挫对方的风头。后来他出国了,回国之后,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我以为他已经长大了,可当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的时候,我就开始担心了。 何故露出一抹苦笑。 “我发现你们的事之后,我去找过他,我们打了一架。”冯峥咬牙道,“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混蛋,他说他就是想看看,我这样的人,能看上谁,他说你……”冯峥狠了狠心,“他说你也不过如此。” 何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撑着听完这些的,大概是因为心血已经放干了,再没有什么可失去了。 从宋居寒的角度想想,他确实“不过如此”。 眼神里随时充满了崇拜和渴望,因为宋居寒一个笑容一句话就能脸红心跳、遐想连篇,甚至不需要费什么功夫,随便勾搭几下就上手了,当年的他,简直是在脸上写着“求你来操---我。” 宋居寒是用怎样鄙视轻慢的心态看着他上钩,心里又是怎样嘲笑冯峥的品味、得意于自己的魅力的,他只要一想想,就遍体生寒。 他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宋居寒又怎么会当回事儿。 整件事情太恶心了,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十年的暗恋,六年的相伴,就给了这样一个戏弄、轻视自己的人。他简直可悲到可笑。 这一当头棒喝,真是打得好。 冯峥诚恳地劝道:“何故,宋居寒不是个东西,你还年轻,现在看清他,也是件好事,从今往后去过自己的人生吧。” 何故恍惚地“嗯”了一声。 冯峥迟疑道:“何故,你……你能不能原谅我reads;。” 何故沉默半晌,“你没有做错什么,但我曾经把你当朋友,所以,不能。”他默默地挂掉了电话。 该不该知道的,他都已经知道了,他终于被迫把自己和宋居寒之间那难堪的关系剥了个干干净净,晾晒在大太阳底下,让所有人都可以窥见他血淋淋的心,他就再也没办法给自己找借口、找台阶,去掩饰、去粉饰,去为那六年多的犯贱找原谅自己的理由。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也许非要置之死地,方可后生。 何故果真在隔天去了公司,他一进办公室,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何故平淡地说:“怎么了,我脸色很难看吗。” 行政大姐沉默了一下:“挺难看的,何总,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嗯,谢谢,我会注意的。” “哎,何总。”行政大姐欲言又止。 陈珊拼命给她使眼色,她就跟没看见似的,还是架不住好奇,“何总,最近宋居寒因为打架上新闻了,我们看那个照片,里面有个男的侧脸和你好像啊。” 何故的脸上一丝破绽都没有:“是吗,有多像。” 大姐赶紧拿出报纸,何故瞄了一眼:“嗯,是有点像。” 一个同事松了口气:“陈姐,我就说了不可能是何总嘛,何总怎么会认识宋居寒和庄捷予呢。” 陈珊偷瞄了何故一眼,别人不清楚,她可是亲眼在何故家见过庄捷予的。 何故面无表情地说:“赶紧回去工作吧,下次再在办公时间闲聊,我真的要罚你们了。” 所有人都缩了回去。 “陈珊,你进来。”何故径自进了办公室。 陈珊随后跟了进来,关上了门,压低声音说:“何总,您没事儿吧?” “好多了。”何故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揉着太阳穴道,“我最近脑子不太好使,你把项目要点和这几天的进展再给我汇报一遍,仔细一点。” “不是,何总,我是说……”陈珊小心翼翼地说,“您……没事儿吧?” 何总顿了顿,看向陈珊:“对,那天和宋居寒打架的是我,谢谢你为我保守秘密,你是个可靠的同事和朋友。” 陈珊用力点头:“何总,您放心,我绝对绝对为您保守秘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因为什么起冲突,但是我相信以何总的人品,肯定是宋居寒的问题,不是我有偏见,娱乐圈的人嘛,肯定没几个好东西,他一直绯闻很多的,还好您和庄捷予的感情没受到影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5章 宋居寒的新闻扩散得比任何人想象得都广,网上开始有人爆料他去年耍大牌放真人秀的鸽子、在片场殴打摄影师、在塞班岛开yin--乱派对等一系列□□,完全是有预谋的在黑他。 何故不懂娱乐圈的那些门门道道,但他知道但凡有利益的地方,必然会有明争暗斗。 一时之间,宋居寒连连上头条,就连孙晴这种根本不关注娱乐圈的人,都看到了新闻,发现了报纸上那个和何故及其相似的侧脸,打了电话过来询问。 何故很平淡地说:“已经很多人问过我了,只是长得跟我比较像而已。” 孙晴笑呵呵地说:“那就好,我想也不可能是你。儿子,你声音怎么听着好没精神呀。” “工作忙,没事儿,过完年我就去休假了reads;。你呢,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行,就是特别容易累。我这些年也培养了不少人,慢慢地都把工作转交给他们了。” “嗯,你要注意修养,医生有什么意见?” “现在先做些保守治疗,看看情况,不行的话就要做化疗,我想明年暑假做。” “为什么要明年暑假?” “我不想让素素知道,暑假的时候,我把她送去国外上l,我在法国买了房子,你如果那时候空闲,可以过去跟她一起玩玩儿,说是上学,就是让她去玩儿的。” “嗯,也好,可你能瞒到什么时候。” 孙晴叹了口气:“她那么小……我本来生她就晚,让她怎么接受这种事,能瞒多久瞒多久吧。”她打开了门,“素素,要不要跟哥哥说话?” “好!” 一阵阵噔噔噔地脚步声后,素素接过了电话,开心地叫道:“哥哥!那个和宋居寒打架的人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啊!” 何故淡笑道:“不是我。” “哎,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孙晴斥道。 素素笑着说:“我好喜欢好喜欢宋居寒啊,他是我男神,你见过他本人吗?他本人帅不帅?” “没见过。” “今年的演唱会我好想去,但妈妈不让我去,不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开演唱会,到时候哥哥陪我去好不好?” “好啊。”何故忍不住苦笑,怎么到哪里都避不开宋居寒这三个字,他是中了邪吗。 “哥哥我想你了,我上次微信发你的我参加‘校园歌手大赛’的照片,你怎么都不回我呢。” “可能太忙了没注意。” “啊,你怎么这样……”素素失望地说。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回你。” “你别烦哥哥,哥哥工作很忙,哪像你写作业都要偷懒。” “我才没有……”素素嘟囔着。 孙晴接过电话,笑着说:“儿子啊,今年我带素素去京城跟你过年好不好?” “好啊。”何故感觉冰封的心脏终于涌入了一点活水。 “你……你这些年,有人陪你过年吗?” “……没有。”他已经数不清自己过了多少个一个人的新年,以至于到最后,已经形成了习惯,并不觉得失落了。 孙晴叹了口气:“妈妈今年陪你过,最好以后的每一年,都能一起过。” “好reads;。” 什么新闻的热度最终都会过去,当宋居寒不再铺天盖地地出现在何故视线里时,他的生活也一点一点地回归了正轨。 他每天按时上班、下班,公司工地家里三点一线,过着机械般规律地生活。 庄捷予偶尔会来,但他最近也忙了起来,说是借着宋居寒的光火了一把,突然有了很多通告。 当宋居寒离他越来越远的时候,他终于开始对过去的生活产生了不真实感。那个全国人尽皆知的大明星、天之骄子,真的曾经和他睡过六年吗?会不会只是他做的一场风花雪月的梦? 可梦不会如此真实,也不会留下那么深、那么刻骨地痛,他拼命用工作麻痹自己,把大脑随时占满,只有这样,才能不给自己留下一丁点去想宋居寒的空隙。 他早料到会有分开的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比想象中还要惨烈好几倍。 究竟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忘掉宋居寒? 这天,何故又接到了小松的电话,他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手就有些发抖,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何故哥。”小松的声音听上去很为难,且小心翼翼。 “说。”何故的声音很冷淡。 “寒哥……寒哥让我问你。”小松深吸一口气,“问你,消气没有……” 电话那头传来宋居寒的暴喊:“谁让你这么问的!” 小松一激灵,快速而口齿不清地说:“问你想通没有。” 何故听到宋居寒的声音,身体一抖,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心再次波澜大作,他深吸一口气,强自冷静地问:“什么意思。” “就……”小松很不情愿地小声说,“就如果你……你想通了……可以来找寒哥,寒哥说他……他不计较你打他了。” 何故感觉一股邪火瞬间充满了胸腔,他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帮我谢谢他的‘大度’。小松,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何故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他身体一晃,无力地靠在了墙上。 宋居寒,谢谢你的“大度”。 转眼,年关将近,何故的一个项目已经交付,还有一个项目因为施工方的问题拖延了进度,谁也没办法了,只能等到年后处理,但大部分问题都解决了。 何故瞬间轻松了不少,大老板亲口跟他保证,今年的奖金绝对让他满意。 这天,顾青裴再次打电话约他,他略一犹豫,还是找了个借口想拒绝。 顾青裴沉默了一下:“何故,你是不是怕我问你跟宋居寒的事?” 何故怔了怔,心想顾青裴真是聪明绝顶,他最怕的,就是顾青裴好奇而又关心地提起宋居寒,那个他费尽力气不去想、不去碰触的名字。 他的沉默算是默认了,顾青裴笑了:“我跟你保证,除非你主动,不然我绝不提起他reads;。”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6章 南创把今年年会的地点定在了尼斯,中层以上领导都去,光是京城总部就有六七十人。 陈珊他们都羡慕得不得了,一群姑娘求着何故给从法国带东西,但何故却并不打算去。 他要把工作收尾,要在年前找好装修公司,要准备他妈和素素过年来时需要的东西,这些事全都得他一个人张罗。陈珊虽然是他的助理,但毕竟不是私人助理,生活琐事还是不好太麻烦她,这么一算,他的时间很紧,根本没有空去尼斯五天,加上飞行和倒时差,一个星期就废了。 后来何故时不时就会想起当年这个大家都很不理解的决定,如果那时他去了,是不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腊月的最后几天,公司包机,离开天寒地冻的京城,飞去了热情洋溢的南法。 何故联系好了一家跟南创有长期合作的装修公司,去看了他出生长大的那间老房子。 那房子在三环,地段很好,现在价格已经很吓人,但房子很旧,只有八十平,不过他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他也很久没回来过了,也许是有意回避,只是真的回来才发现,尽管这里有很多令他心酸的回忆,但也充斥着他童年的快乐与美好,以及曾经那个完整的家的影子。 他跟熟悉的设计师沟通了一番,他自己就是混这个行业的,熟人很多,设计、用料、工程方面,都可以省很多钱,他们用了一下午时间,就基本谈妥了,等过完年就开工。 看完房子,他请装修公司的人吃了个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电梯门一打开,他就听到一阵音乐声回荡在楼道里,那声音不像是电视发出来的,因为实在太清晰、也太吵了,简直像是实况播出。 他住的这栋楼是一梯两户的,难道…… 他走到自己家门口,都不用贴着门板,已经听到阵阵音乐入耳,在安静的夜里,简直让人头疼。 他懵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宋居寒。 他无力地靠在了墙上。 宋居寒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何故犹豫了片刻,决定去睡酒店。他转身刚要走,隔壁邻居大姐突然打开了门,看到他就一脸怒容地说:“哎,何……何先生?” “你好reads;。”何故尴尬地点了点头。 大姐叫道:“你们家怎么回事啊?这么晚了还吵吵吵,我儿子明天要上学的呀!” “对不起,不好意思,有朋友来了……” “什么朋友啊,我叫了半天都没人开门,再吵下去我要报警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这就阻止他们。” “赶紧的啊,我儿子要睡觉了,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太过分了!”大姐狠狠地摔上了门。 何故无奈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一开,屋里的噪音嘎然停止,何故一看,居然还不止宋居寒一个人,他把自己的创作团队给带过来了! 有宋居寒长期合作的编曲、制作人,何故认识的键盘手阿生,以及叫不上来名字的其他人,当然,还有小松。 小松哭丧着脸看着何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何故沉着脸,目光最后落到了宋居寒身上:“你们在干什么?” “嗨,何故。”阿生朝他打了个招呼。 宋居寒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份乐谱,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回来了。” 何故眯起眼睛,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你们在干什么?” 宋居寒耸了耸肩:“他们说想换个环境,不然没灵感,我就带他们来一个安全又舒适的地方了。” “你……” “怎么了,我不能来吗?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是找个地方创作罢了。”宋居寒说得理所当然。 小松一脸的“你杀了我吧”。 何故气得握紧了拳头:“这是住宅区,邻居都要报警了!” “哎哟我好怕怕哦。”团队里一个人嬉笑起来,态度极其轻慢,看上去好像喝醉了酒。 何故走上前去,想叫宋居寒进屋沟通,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很难形容,有一点点臭,就像在焚烧什么草。他皱起眉:“这是什么味道?” 阿生比划了一下手指间夹着的东西,满不在乎地说:“灵感啊。”说完呵呵呵直笑。 何故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在吸大----ma?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宋居寒。 宋居寒扔下乐谱,朝何故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屋里说。 何故甩下公文包,和宋居寒进了卧室。 门一关,何故低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跑到这里来吸大---ma!” “他们说要抽才有灵感啊reads;。”宋居寒的眼睛从头到尾就没从何故脸上移开,“放心吧,我从来不碰,我要保护嗓子。” “那你也不能在我家……”何故话到一半,感觉被噎住了,他咬牙道:“宋居寒,这房子是你买的,对,我会还给你,我很快就会还,但现在我还住在这里,请你带着他们离开。” 宋居寒脸色微变:“当着这么多人,你也不给我面子?” “你是来干什么的!找面子的吗!” “你管我干什么!”宋居寒吼道,“我就是要来,你能把我怎么样!” 何故要气疯了:“你简直不可理喻!” 宋居寒被何故一而再再而三的的拒绝弄得暴躁不已,这样的何故太难以接受,他的何故不是这样子的!他一步窜了起来,抓着何故的衣领就将人按倒在了床上,何故摔得懵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热乎乎的唇已经贴了上来,粗--暴地亲吻着。 “唔……”何故拼命想推开宋居寒,双手却被宋居寒钳制着按在了头顶,动弹不得。 这个吻绵长而充满了侵略性,就好像在蛮横地宣誓主权,何故被他亲得大脑缺氧、身体逐渐失去了力气。 宋居寒对付何故简直是得心应手,大手直接伸进了他裤子里,挑---拨着他的欲---望。 “宋居寒!”何故羞愤难当,得空踹了宋居寒一脚。 宋居寒疼得一抖,已是忍无可忍:“何故你他妈的怎么这么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7章 陈律师一直在观察何故,见他几乎是没什么表情,心里反而有些没底。他轻咳一声,”何先生,你不用害怕,你有公司同事、小区监控和邻居的证词来证明你九点多才回到家,你完全可以申明自己对他们的行为不知情。” 何故平静地说:”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当然知道我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想和你讨论的是宋居寒的问题reads;。我来之前已经和他沟通过了,他也很无辜,他把团队叫到你家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们做出违法行为,纯粹是为了创作,但是在发现他的团队成员做出上述行为时,抱着侥幸心理没有制止。他是一个对自己有约束力的演员,仅仅是因为他对底下的人疏于管理,就让他承担这样严重的后果,何先生想必也非常不忍心吧。” 那句“不忍心”,说得极为感性。 这个律师知道他和宋居寒的关系,何故瞬间就明白过来,来之前,他不仅和宋居寒沟通过,也已经和宋河通好气了。 何故顿了顿:“他第一没有吸,第二没有纠集那些人去自己家,我相信你们有能力证明他无罪。” “但是房子在他名下,包括宋居寒本人也是今天才知道,房子一直没有过户,加上那些到底是他养的人,他还是会面临教唆或纵容的相关指控,我们有自信让他免于受冤屈,但堵不住悠悠众口,除非他是完全清白的。” 何故眯起眼睛:“清白?冤屈?陈律师,你作为一个法律工作者,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脸红吗。” 陈律师脸色有些不自在:“何先生,我们并没有抬杠的时间。” “既然我们的时间这么紧迫,你不妨有话直说,你所有的铺垫,我自己心里都清楚得很,不要浪费时间了。” 陈律师点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有效率,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能申明是你叫他们去你家聚会的。” 何故定定地看着陈律师,拳头暗自握紧了。 陈律师目光有些闪烁:“同时你要坚持你对他们的行为毫不知情,你单纯地叫朋友们去家里聚会,但有事耽搁回来晚了,即不知情,也来不及阻止。” 何故沉默不语。 “只要你坚持这一点,我们有十足的把握帮助你。” 尽管早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可真正听到的时候,何故还是觉得心里发寒。 十足的把握?在法律面前哪儿有十足的把握?何况一旦他供述了这样的口供,他就没法反悔了,他将被架在一个最被动的位置上,只要宋河足够冷血,他可以为了保住宋居寒以及减轻其他人的刑罚,把所有罪责推到他身上。而他百口莫辩,要么是容留吸---du,要么是作伪证。 即便是最好的情况,他无罪释放了,南创做为一个全世界瞩目的大国企,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他的事业,前途和名誉多半就在此终结了。 他暗暗握紧了拳头,心口堵得喘不上气来,他哑声道:“这是宋居寒的意思吗。” 陈律师抿了抿唇,没有正面回答:“宋居寒是国内最顶尖、身价最高的歌手,他目前签约了四场演唱会和六个代言,以及数不清的工作,一旦他出了事,他将从巅峰一落千丈,还要面临几千万的违约赔偿。何先生,如果你愿意做出一点牺牲,你就可以救他,同时,你可以提出任何要求,任何。” 何故直勾勾地盯着他,双眼充血:“我只问你,这是宋居寒的意思吗?” 陈律师顿了顿:“不是。” 何故目光空洞地盯着桌子上的水杯,眼中一片黯淡,没有一点光彩reads;。 陈律师身体前倾,语调柔和而诚挚:“何先生,你忍心吗?” 何故眼眶微酸,嘴唇微微发抖。 他忍心吗?他忍心那个意气风发,一辈子被捧在高处的男人跌落神坛吗? 他忍心吗?他忍心毁掉自己的事业和名誉,让母亲和妹妹对他失望吗? 何故握紧拳头,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他颤声道:“好。”那短短地一个音节,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闭上了眼睛,体会到了频临死亡的绝望。 他不是没有选择,他一直都有选择,可最后他选择的,却总是宋居寒,连他自己都想把自己的脑袋切开,取出那个名叫“宋居寒”的毒瘤,就算会因此残废、死掉,也好过心不由自己控制,活得如此卑贱。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他为宋居寒做的,最后一件事。 宋居寒,即便是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我也已经还清了,你终于、终于把我掏空了。 宋河一耳光狠狠扇在宋居寒脸上,将他整个人扇了个趔趄。 宋居寒脸色青白,一言不发。 宋河恶狠狠地说:“我要是有第二个继承人,我现在就活活掐死你!” 宋居寒看了宋河一眼:“爸,对不起。” “你现在知道错了?!顶个屁用!你知不知道现在国家在抓典型?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 “宋总。”陈律师劝道,“这事不能全怪居寒啊,他没吸啊。” “他管不好底下的人,就是他的问题!何况现在谁关注什么阿生,全国人都在看着他!”宋河指着宋居寒,手指都直抖,“你这段时间□□接二连三,怎么就不知道收敛!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带着一帮人跑去何故家,连个看门的保镖都没有!” “对,我脑子进水了。”宋居寒深吸一口气,“何故怎么样了?” “你还有空管他?你知不知道老子要给你们赔多少钱!你妈正在赶回来,她一辈子在做慈善,怎么就没给你积够德!” “这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宋河又是一个耳光。 宋居寒低下了头。 陈律师劝道:“宋总,现在责怪他也没有用啊,我们必须得解决问题。” 宋河恼火地看着宋居寒:“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想好了补救措施,媒体那边压住了,网上正在删消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所有事情从自己身上撇干净,阿生那边已经同意承担教唆的责任,本来就是他教人抽那玩意儿的,这次也是他把东西带去的,然后让何故那边申明是他组织的聚会,你只要说自己完全……” 宋居寒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8章 = 何故在拘留所里待了六天reads;。他曾经以为十年如一日地一个人过年,已经挺不常见,但在拘留所里过年,更是别出心裁。 孙晴过来陪了他一会儿,给他带了一些菜,并保证很快就能将他保释出去。 何故夹了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小声说:“你包的?” 孙晴怔了怔,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你还记得。” 何故有些难受地低下了头去,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记得这个味道。 孙晴捂着嘴哭了起来,连连说着:“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何故眼眶湿润,但他把眼泪忍了回去:“妈,我们好好过个年吧。” 孙晴抹掉泪水,给何故夹菜、剥虾皮,做一个母亲想做的事。 何故安慰自己,至少这个年不孤单。 大年初二,他被保释了出来,但他隔三差五还要去警局报道,配合调查。 他的顶头上司,分管房地产业务的总监通过他妈告诉他,说南创要暂时将他停职,视司法结果再做进一步处理。 何故已经料到了这个处置,如果不是他妈提前去活动了关系,他应该会直接被开除,一个大国企是不能容忍这样的污点的,就算最终能证明他是清白的,可是牵扯上宋居寒,整件事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南创必须表态。 他在这家企业打拼了六年多,尽管他想过很多次辞职,但从未想过自己可能会被开除。 拜宋居寒所赐,世事如此难料。 他妈把他接去了酒店,那个家,不,那个宋居寒的房子,已经没法回去了,他妈说会找人去把他的东西搬出来。 正好,他也并不想回去看那里的一片狼藉,尽管那栋房子在他离开之前留下了最不堪的回忆,可也曾经记录了他和宋居寒但凡有过的点滴甜蜜,他不想看到它破败的样子。 到了酒店,何故好好地洗了个澡,然后仰躺在床上,做好心理准备后,打开了手机。 数不清的未接来电、短信、微信、□□信息爆炸一样弹了出来,有的关心,有的询问,有的质疑。 其中电话打得最多的,是冯峥、庄捷予、顾青裴和陈珊。 他给庄捷予、顾青裴和陈珊分别回了一条,说自己被保释了,应该没事了,然后看着冯峥的短信犹豫了半天,还是出于礼貌回了一条。 冯峥的电话最先打了过来,何故按下了通话键,声音有气无力:“喂。” “何故,你现在怎么样了?!”冯峥的声音充满了焦急,“我前两天带了我爸的律师去,但是听说你妈已经找了律师。” “是,已经保释了,接下来只要配合调查就行了,我有很多证据和人证能证明我的清白,没事的。”经历过这样一场混乱,何故对冯峥已经没有了埋怨的力气,对他来说,冯峥现在只是一个关心他的朋友。 “那就好……”冯峥咬了咬牙,“宋居寒这个傻---逼,为什么把人带去你家reads;。” “我不知道。”他至今都不理解,宋居寒为什么带那么一大堆人去他家,害人害己。 “你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停职。” “何故,来我这里吧,我给你翻倍的待遇,撇开一切不说,我们以前在工作上配合得很好,不是吗?” “冯峥,我现在脑子很乱,没办法思考这些东西。”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去冯峥那里,他已经不愿意面对这个人。 “我等你,我这里随时有你的位置,就算你不想来,你想做什么,我也愿意给你投资,不只是因为是你,还因为你是个可靠的人。” “……谢谢。” 冯峥顿了顿,“何故,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是放不下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何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想远离冯峥,因为冯峥的存在会一遍遍地提醒他当年的不堪,以及这虚掷的六年时光有多么地可悲、可笑。 除了去警局,何故几天来就没离开过酒店,他妈怕他闷着,想带他出去吃饭,他也不肯去。他就像每个一辈子奉公守法的人一样,对进过拘留所感到有些羞耻,好像全世界都在盯着他,尽管宋河已经尽力封锁消息,没有一张他的照片流出去。 但是,网络上能人太多,已经扒出了他就是上次宋居寒在饭店打架事件的主角之一,再加上这次事情发生在他家,联系上宋居寒同性恋的传闻,“何故”这个名字也成了事件的热点之一。他唯恐踏出酒店,就会有人将他认出来,尽管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臆想,但依然不愿意见人。 在他被保释的第三天,他看到新闻,宋居寒也保释出来了。 那天警察局门口相当热闹。 为了避免造成拥堵,他们特意让宋居寒清晨六点离开,可饶是这样,竟也围了数百人,有媒体,有粉丝,还有正义人士举着条幅抗议宋居寒作为公众人物的道德污点,场面险些失控。 很多人说宋居寒流年不利,把过去26年没尝过的失意、指责、辱骂、挫败都在一年内品了个遍。光是他的微博,留言就超过了十万条,一多半都是骂他的。 很多网民都不相信宋居寒在这件事里的无辜,他们更倾向于宋河的能量影响了司法公正,整件事已经不单纯是个娱乐新闻,而是上升到了更腥风血雨的高度。 在舆论的洪流中,开始出现一个小小的声音,说宋居寒是为了自己的同□□人背黑锅,因为事件就发生在那个叫“何故”的人家里,还配以如何详细的分析,仿佛身临其境。 何故看到这个说法,只觉得万分可笑,可他笑不出来。 这天,他坐在落地窗前,从三十楼往下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突然发现,自上了高中后,他就没有这么清闲过。 他爸去世,他妈离开后,他的生活重心全在学习上,上了大学,又被各类的实习和社会实践占满,工作之后更是兢兢业业,他习惯了忙碌,甚至热衷于忙碌,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似乎只有工作真的需要他reads;。 可现在工作也不需要他了。 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人如此,事亦如此。 门铃响了起来,何故猜是顾青裴和庄捷予到了,起身去开了门。 “suprise!”庄捷予手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一看就全是吃的,兴奋地举到了何故脸前。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9章 宋居寒的创作团队成员涉---du一案,成了今年的开年大戏,整个春节假期,难得闲暇的网民们掀起了一波又一波地浪潮,战火从宋居寒和韩生两个人扩散到宋氏传媒,连很多真真假假的陈年黑料都被挖了出来。 最终,战火被有意地引导到了“何故”这个名字身上,一大波被煽动的愤怒的粉丝发起了人---肉搜索,也不过是睡一觉起来的功夫,何故的照片、工作、住址、联系方式、履历等等东西,都被公之于众。他们坚信宋居寒被这个叫“何故”的人连累,无论是饭店打架事件,还是这次的事件,粉丝都需要一个发---泄口。 何故没有想到,离开了拘留所,危机并没有过去,当他看到网上到处都是他的照片、手机被打得不敢开机、邮箱爆满之后,他感到了一种被当街扒光的恐惧和羞耻。 孙晴这边天一亮就采取了措施,去向网警报了案,拿着网警的证明去让各大网站和搜索引擎删除何故的信息,但网络浩大,怎么可能删得干净,越是删,粉丝越是愤怒。 孙晴气得直拍桌子:“这些人都是什么东西!随便公布别人的*,他们凭什么!怎么能做这种事!” 何故低着头,一言不发。他虽然不懂网络那一套,但他觉得舆论突然调转枪口指向他,这发展实在很不寻常,宋居寒从最初的千夫所指,到现在反而收获了不少同情,这根本像是有人操控的。 孙晴也想到了这一点,深深皱着眉:“你说这会不会是宋居寒他爸干的?转移火力救自己儿子?” 何故摇摇头:“不知道。”但宋河确实是能干出这样事的人。 宋居寒出来也有几天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却杳无音信,如果这真是宋河干的,恐怕他也……默许了吧。 孙晴气得在客房里走来走去:“本来南创那边等事情平息了,你就可以回去上班了,可闹成这样子,你要怎么回去!” 何故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全身无力。他现在每天醒了睡、睡了醒,简直像个废人,好像没有了工作,没有了宋居寒,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孙晴突然拉住他的手:“儿子,你跟妈妈去申城吧,那里什么都有,我们重新开始。” 何故抬起头,平静地说:“妈,我不想离开这里。”离开一个熟悉的公司对他来说已经很艰难,离开一个出生长大的城市,对他来说简直是巨大的挑战,短途旅游、出差倒没什么,但是彻底搬过去,他从心底感到抗拒。 “这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呀。” “妈,我28年都没离开过这里,适应新环境对我来说很难,我就是这样的性格,你应该知道的。” “其实没你想得那么难,妈妈在那里,你妹妹也在那里,只要我在公司,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你跟我走吧。” 何故摇头:“妈,我真的做不到。”他想了想,下了个决心,“素素的事……如果到时候你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愿意帮你,但我既不想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也不想面对李家的人。” 孙晴见实在说不动,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你有些社交恐惧症,说来这也怪我reads;。” “没什么,工作之后已经好多了。”起码他现在主动和人交朋友,单独去外地出差都没有问题。 “可是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我也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我现在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孙晴满面愁容,她这个年纪的人,连智能手机都用不好,哪里会知道网络是一股多么可怕的力量。 “会过去的,如果南创混不下去了,我还可以去朋友的公司,等新闻热度过去就好了。”何故在安慰孙晴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尽管道理是如此,可作为事件的当事人,没有人比他更能体会那种被窥视、被谩骂、被无数透明利剑刺穿的恐惧。 他明明没做错什么,却成了数万人口中最不堪、最无耻的混蛋,而他百口莫辩。 这简直是一场噩梦。 事情并没有逐渐好起来,第二天,网上扒出了他住的酒店,无数粉丝、记者和看热闹的人把酒店围得水泄不通,酒店报了警,警察和保安在大门外拉了一条长长的隔离带,各个严阵以待。 何故从窗户往下看着攒动地人头,突然笑了一下,他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能为了完全不认识的人这么激动?没别的事可干了吗?他对不相干的人连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孙晴想给他换酒店,但酒店的所有门都被人守着,根本没地方可以溜出去,而且即便换了一个酒店,恐怕很快也会被找到,何故也懒得动弹了。 随便吧,事情应该不能更糟了吧,到目前为止,他还受得住。 孙晴给他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这个号他只给了顾青裴、庄捷予和陈珊,他拿过手机一看,是庄捷予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庄捷予就喊道:“何故,你快看电视,娱乐一台,宋居寒要开记者会了!” 何故怔了怔,沉寂了这么多天,宋居寒终于要出来说话了。 庄捷予叹了口气:“本来我觉得你不知道最好,但是你又不可能不知道,那干脆就早点知道吧。” “没事,你说得对。”何故打开电视,调到了娱乐一台,宋居寒和宋河、vanessa在一群保镖的拥簇下出现在了镜头里,台下记者的器材灯爆闪。 宋河给人的形象一直是稳重严肃的,此时面无表情,更显得气势迫人,他环视一圈,记者群就安静了好几个分贝ssa一袭保守的套裙,向来洋溢着热情笑容的脸蛋,此时也很沉重,可这个年近五十的女人,依旧美得光彩夺目。 而宋居寒,穿了一身没有任何装点的黑西装,平素凌乱的卷发一丝不苟地固定在脑后,面对无数质疑的目光,他看上去既不消沉、也不怯弱,从容地走到了麦克风前,慢慢调试高度。 何故嘴唇微颤,握着遥控器的手陡然收紧了,他很好奇,宋居寒会说什么,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 “今天。”宋居寒开口了,声音还是那般磁性诱人,“我本来应该一个人来,但父母坚持陪我,身为人子,让父母失望,他们是我第一个要道歉的对象。”宋居寒对着宋河和vanessa分别鞠躬道歉。 宋河表情动了动,但没有说话ssa难过地看着宋居寒,眼圈有些发红reads;。 现场一片骚动。 “身为歌手,我让喜欢我、以我为榜样的粉丝失望,你们是我第二个要道歉的对象。”宋居寒再次鞠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0章 何故感到有宋居寒在的地方,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让人呼吸困难。他强自镇定下来,沉声道:“你怎么进来的。” “找人领进来的,跟做贼一样。”宋居寒口气不太好,整个人都透出几分阴翳,好像体内藏着什么东西,急欲爆发。 何故可以理解,像宋居寒这样一出生就要什么有什么、万千宠爱集一身的人,一定从未尝过这样的挫败,所以格外地愤怒。 可整件事情里,最有理由愤怒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反而面对宋居寒,他却愤怒不起来,他只觉得无奈,至深的无奈,因为即使再愤怒,宋居寒也不会认错,愤怒毫无意义。 宋居寒见他不说话,走了过去,很自然地伸出手。 何故别开了脸:“你来做什么?” 宋居寒看着自己僵在半空中的手,表情闪过一丝不悦:“来做什么?当然是来看你!我从拘留所出来就进了另一个监---狱,我爸把我关起来了。今天能来看你,是我拿道歉发布会换的。” 何故看着他:“你现在看到了,你回去吧。” “何、故。宋居寒咬牙切齿,“我这辈子没见过脾性比你还难搞的人了。” 何故沉默不语。 宋居寒死死地盯着何故的眼睛:“你为什么同意给我背黑锅?你傻了吗?想进监狱吗?” 何故嘴唇抖了抖,拳头暗自在背后握紧了,他想给出一个听上去不显得很卑微的理由,可一时又想不出。 为什么?为什么不惜犯罪,也准备好了牺牲自己的所有去同意那样一个要求?这要他怎么回答呢。最后,他只好说:“不为什么。” 没错,不为什么,因为即便给他千万次机会,他的选择也是一样的。 因为是宋居寒,所以不为什么。 “去你妈的‘不为什么’!”宋居寒用力抓住了何故的胳膊,深邃的眼眸里仿佛藏着整个星空的能量,能够将人从里到位地穿透,“何故,你说实话,为什么。” 何故挣扎了两下,却摆脱不了宋居寒的钳制,他狠狠推了宋居寒一把,简直是恼羞成怒地吼道:“你放开!” 宋居寒捏着他的肩膀,将他顶在了墙上,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地说:“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何故眼眶充血,咬紧了后槽牙,毫不退缩地和宋居寒对视。 俩人就这么剑拔弩张地对视了几秒,何故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中还夹杂着令人心酸地哽咽。 宋居寒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为什么?哈哈哈哈,为什么?”何故双眼已然模糊,“我的名字就叫‘为什么’,好像我这辈子注定跟很多无解的难题有缘,比如,我为什么要遇见你,为什么要和你睡了六年,为什么要把自己牵扯进你的糟心事儿里reads;。宋居寒,这三个字我也想问你啊,你说为什么?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宋居寒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双眼发亮、目光如炬:“你喜欢我,是吗?那天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何故用力咬住嘴唇,想用疼痛麻痹自己,以避免自己再次掉眼泪,那太丢人了。 他以为只要他不说,宋居寒也不说,他就可以在作别宋居寒之后,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可其实他内心深处一直怀疑,宋居寒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宋居寒用拇指敲开他的牙齿,抚摸他柔软的嘴唇,而后忍不住亲了一下,轻声说:“为什么不说?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说?” 何故只觉得宋居寒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把尖刀一样刺进他心里,他颤声道:“说?你还记得吗,六年前我去质问你的时候,你笑着说我玩儿不起。” 宋居寒皱起眉:“我当时……我当时还小,而且我没想到你是真的……” “你没想到见了两三次面,唱首歌就能勾搭上床的人会真的喜欢你,对吧?”何故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更会揭自己的伤疤,当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明白自己的不堪、明白宋居寒的轻慢,他什么都明白,只是走不出来。 是啊,当时宋居寒只有19岁,连残忍都不太会圆滑掩饰的年纪。 宋居寒沉默了一下:“最开始我接近你的目的确实不纯,但是这么多年来,你对我越来越重要了,没有你我真的不习惯。” 这是宋居寒第一次说软话,可何故体会不到半点高兴,只觉的脸颊*辣地,好像都被打肿了。这么多年的陪伴,终于算是发挥了一点作用,那就是习惯。对,宋居寒习惯了他随叫随到,听话又耐--操,而他竟然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甚至都有些分不清,离开宋居寒,最痛苦的究竟是失去所爱、还是打破习惯。 何故哑声道:“你早晚会习惯的,现在放开我,走吧。”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我对你不好吗?”宋居寒有些急了,被何故三番五次地拒绝,他已经从愤怒转而心慌,他没有想过何故会真的想离开他。 身边再也没有何故?那怎么行?!他没办法想象。 何故心脏剧痛,颤抖着说:“宋居寒,你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宋居寒怔了怔,没说话。 “喜欢是……我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是,绝不是能看着你和别人睡觉还毫无反应。你让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何故每说一句话,都疼痛难当,“你知道我……我喜欢你,还让我跟从前一样,看着你左拥右抱?”从前他或许能做到,但现在不行了,自他知道宋居寒为了冯峥那样玩儿他后,他真的不行了。 他以为,他以为知道了他的“喜欢”,宋居寒多少会有几分触动,果不其然,他的“喜欢”对于宋居寒来说,不值一文,甚至激不起几朵浪花,就消失在了茫茫沧水之中。 “你想让我不再和别人睡?”宋居寒定定地看着何故,“这就是喜欢?” 何故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几乎喘不上气来,他终于控制不住地哽咽道:“宋居寒,你到底有没有心啊reads;。” 宋居寒看着何故伤心委屈到了极点的样子,心脏隐隐有些堵得慌。 听到何故愿意冒着坐牢的危险给他背那样的黑锅,他确实很感动。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太多了,可从来没有任何人像何故这样对他,嘴里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肯为他做,也没有谁像何故这样,光是看着、抱着、或者哪怕只是放在身边,都能让他得到心灵的平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1章 何故看着宋居寒一副“你不答应今天就没完”的霸道样子,一阵倦意袭上心头。 他突然就想通了。 他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了,为什么要拒绝呢?何不试试,试试它是不是真如想象中美好,试试宋居寒能装几个月,能忍他几时。 他猜不超过三个月。 宋居寒天生没有专一的概念,他的出身背景和家庭就没有教会他这一点,他成长起来后,又面对那么多的诱惑,谁跟他谈“专一”,必定是嗤之以鼻,他许诺的“不跟其他人”,不过是暂时应付自己的条件。 至于宋居寒所说的“认真的在一起”,非常悦耳,却不能往心里去。因为一旦他真的在心里认定他们在一起了,他的占有欲会将两个人都彻底吞噬,将自己拖入万劫不复。 何故伸出手指,轻轻蹭了蹭宋居寒的下巴,淡淡地说:“好吧。” 宋居寒顿时露出了笑容。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何故舍不得他,何故一直以来都太淡定稳重,偶尔这样闹一闹,也算别有情--趣。他喜欢看到何故不同于往日的一面,所以在床上特别喜欢欺负何故,就为了让这个男人露出别人看不到的表情。 “但是……你既然答应了我,就要遵守承诺。”何故漆黑的瞳仁仿佛一湾深不见底的湖水,“如果你和别人睡了,我们就彻底结束。” 宋居寒倨傲地说:“我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他按着何故的后脑勺,压下了他的头,温柔地含住了那唇瓣。 何故眨了眨眼睛,感觉那吻都带着点苦涩的滋味儿。 这场景似曾相似,对了,六年前不就是如此。 只不过那时候,他假借着“玩玩儿”的名义是为了留在宋居寒身边,这一次,他是认真的……认真的打算“玩玩儿”。 因为最先毁掉约定的,一定是宋居寒,他只要陪着玩儿完这最后一程,宋居寒就再没有理由强留他了吧,也算在最后一刻,了却他多年的愿望。 宋居寒最后还是没回去,强行抱着他睡到了天亮,才偷偷摸摸地走了。幸好那天孙晴回申城处理公事了,否则肯定要撞上。 随着春假的结束,新闻的热度也终于开始消散,围在酒店门口的粉丝和记者也都不见了。 何故足不出户地呆了快三个星期,有一天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出去走走。 他穿上大衣、戴上墨镜,下楼的时候碰到同乘电梯的客人,都感到一阵挡不住的心虚。 顺着街道缓步而行,他发现没有人特别注意他,他试着摘下了墨镜,更清晰地看着初春的景色。这是一年中京城最美的时节,寒意未退、生机乍现,不看岂不可惜。 往来行人如织,却完全没有何故想象中的那些被人指指点点的画面,关闭了电脑和电视,好像整个世界都清净了,没人认识他,没人关注他,没人会把过多的心思放在一个已经过气的话题上reads;。 何故忍不住自嘲,他真是庸人自扰。 他自己去吃了饭、看了电影,然后找了个咖啡馆看书,同时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打电话,想和他单独谈自己的离职问题。 那天下午,他和上司一起吃了个饭,他表现得豁达而平静,没费几句口舌,就结束了他在南创近七年的职业生涯。 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可何故还是感到了难过,他在南创挥洒的青春与汗水,就在这一刻无奈地终结了,如何能不痛心。 上司说公司会给他双倍的年终奖,外加多结算三个月的工资,无论是看他妈的面子,还是出于对他这些年兢兢业业的肯定,又或感谢他走得这么干净利落,总之,公司没有亏待他。 何故让陈珊帮他收拾办公室,办理离职手续,单独和接替他的人交接工作,他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他突然想起了顾青裴,当初顾青裴走的时候,光散伙饭就吃了无数顿,那么地意气风发、那么地前途无量。而他,甚至不能和昔日的同事道个别,甚至没有胆量再回公司看一看,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 这都要“感谢”宋居寒。 办完离职后,何故给顾青裴打了个电话,想约出来谈谈。 一直积极想要挖他的顾青裴,此时却状态不佳,说公司这边出了事,接连向他道歉,显然现在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何故有些担心,问顾青裴怎么了,顾青裴也不肯说。 以顾青裴的性格,能为难成这样,而且无法掩饰,必定不是小事,所以何故没有再追问,反而安慰了一番。他虽然是打算去顾青裴那里,但并不想马上入职,正好他可以先歇一段时间,再观望看看。 何故联系上了装修公司,正式开始装修他家的旧房了。那房子小,工期预计不超过两个月,何故对合作过多次的工头很放心,把房子全权交给了他,自己买了张机票,去了申城。 他下了飞机,刚打开手机,就跳出来一排未接来电,全是宋居寒的,他回了条短信:怎么了? 宋居寒的电话很快追了过来:“你上哪儿去了?干嘛关机?” “坐飞机,我来申城看看我妈。” 宋居寒似乎松了口气:“你什么时候回来?” “没定,过两天吧。” “我爸好不容易不再找人看着我了,你早点回来陪我吧。” “好。” “‘好’是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太确定。” “两天。” 何故道:“我真的不太确定。” 宋居寒在电话里头哼了一声:“算了。”说完挂了电话。 何故也没在意,要是宋居寒会突然转性,那才吓人reads;。 何故打上车,去了上次住过的那个酒店,晚上和他妈及素素一起吃饭。 素素虽然平时很调皮,说话也大大咧咧的,但这次却意外地懂事,对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只字不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坐在何故怀里,给他看自己唱歌跳舞的视频、去瑞士滑雪的照片。 直到孙晴出去接电话,素素才小声说:“哥哥,宋居寒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何故摸了摸她的头:“不是。” 素素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明显不信,毕竟他曾经为宋居寒的事撒过谎,在这件事上,他估计是没什么信誉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2章 回到京城后,何故花一万块钱包了一个月的酒店,然后买了些衣服和几本书,暂时住下了。 他原来住的地方,里面所有的东西他妈都给他寄放在了搬家公司的临时仓库里,等他家的房子一装好,直接就能搬过去。其实那套房子里,有一半的东西都是宋居寒的,尤其是衣服、酒、保养品之类的,他家的老房子也不知道放不放得下,有空还是整理出来,让小松来取走吧。 经过这件事的打击,宋居寒的事业下滑得厉害,以前随便换个台都能看到的人,这段时间在公众视线里销声匿迹了,就连街头广告都少了很多,估计是有关部门干预,也可能是宋河想避风头,总之,从前通告塞得满满的宋大明星,这段时间闲得发慌。 宋居寒隔三差五跑到何故的酒店来,一待就是两三天,或者把何故拉去香山的别墅,足不出户地宅着。 因为没有了工作,宋居寒有大把的时间去做他平时不会做的事。 比如,和何故一起做饭、泡温泉、看电影,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那般相处。 何故深切地体会到,宋居寒对人好的时候,真的可以很好。他第一次感觉到宋居寒在“宠”他,尽管说来不好意思,这个字眼也不适合放在他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身上,但他找不出更贴切的词了。 宋居寒给他唱歌、看他做饭、陪他健身、教他游泳,仿佛在弥补过去那些年他们之间缺失的点滴。 何故虽谈不上受宠若惊,可着实有一点慌张,这样的宋居寒太陌生了,他很不习惯。 这天,俩人正在家里的健身房运动。 宋居寒穿着背心短裤,正在做拉力训练,均匀的呼吸使得那厚实的胸膛上下起伏着,汗珠顺着光洁的皮肤滚进了领口。他手臂肌肉成块状,大腿结实而小腿修长,穿西装的时候显得劲瘦,可脱了衣服非常精壮,常年练武的人,肌肉漂亮而富有爆发力,却不会显得很夸张reads;。他一头卷发在头顶扎了个小辫子,几缕发丝汗湿地贴在面颊上,平添几分野性的魅力。 何故坐了一会儿杠铃机,感觉双臂酸麻,有些做不下去了,他这几个月疏于锻炼,体力明显有所减退。 宋居寒用毛巾擦了擦汗,走了过来:“怎么,做不动了?”他瞄了一眼重量,嗤笑道,“这么轻?” 何故晃了晃膀子:“好久不锻炼了,有点不行了。” 宋居寒把他拉了起来:“累了就别做了,你这段时间太瘦了,抱着都硌手,先吃胖点吧。” “你不是不让我胖吗。”何故想起从前宋居寒耳提面命,让他不要发福。 “发胖和养点肉不是一回事。”宋居寒捏了捏他的腰:“你看你,不能再瘦下去了。” 何故天生体型就偏瘦,工作之后一直很注意控制,这么多年来体重一直在三四斤之内浮动,但这段时间糟心事儿太多了,寝食不宁,竟一下子瘦了快十斤,确实该养一养了。 何故用毛巾擦了擦汗:“小松几点送吃的过来?晚饭材料不够了。” “不知道,晚饭之前会送到的。“ “嗯,我去洗个澡。” 宋居寒一手抓住他的脖子,低头亲了他一口:“一起洗。” 何故闪躲道:“我有点累……” “你不用动。”宋居寒贴着他耳朵坏笑,“张开腿就好了。” 何故常常不理解,宋居寒究竟是哪儿来的体力,刚健身完,居然还有力气做这个。 俩人从浴室做到卧室,宋居寒压着何故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直把何故弄得浑身瘫软才罢休。 澡是白洗了,他们又流了一身汗,只好再去冲了一遍。 冲完之后,宋居寒撒娇让何故给他吹头发。 他坐在镜子前,何故站着,用毛巾吸掉头发上的水,一边晃动吹风机,一边拨弄着那浓密黑亮的发丝。 宋居寒的头发遗传自他的超模母亲,是自然卷,柔软蓬松,摸起来手感很美好。 宋居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我七八岁之前,都还是直发,有一天洗完澡一摸头发,突然就打卷了。” “还能这样?” “是啊,有意思吧,可能是因为我爸是直发吧,但最后还是输给了我妈的基因。”宋居寒鼓起腮帮子,吹着额前的碎发。 “你的确更像vanessa。” “当然了。”宋居寒有些得意。 何故知道,他们母子俩感情非常好,有那样一个天仙似的母亲,任谁都会格外骄傲吧。他只是想不通,像vanessa那样聪慧豁达的女人,怎么会嫁给宋河这样的人,也许宋河年轻时候的魅力,真的能掩盖他的人品reads;。 宋居寒突然反手抱住他的腰,仰头看着他:“我妈还想见你呢,说想向你当面道歉。” “不用了,她毕竟是长辈,不合适。” “你可别当她面说‘长辈’两个字啊,她会生气的。” 何故笑了笑:“我知道。” 宋居寒也笑了:“我妈为了保持身材和脸,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我真佩服她的毅力。” 何故随意道:“她确实保持得很好。”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看上去像三十多岁,那要付出多少汗水和钱。 宋居寒甩了甩半干的头发,然后在何故衣服上蹭了两下,还捉狭地直笑。 何故莞尔。 如果宋居寒一直是这样的,那该有多好。 这时,客厅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何故道:“是小松到了?我去看看。” 他走到客厅一看,小松正两手提着大包小包,用脚顶着门,挤了进来。 何故走过去接应。 小松看到他还很不好意思:“何故哥,谢谢,谢谢。” 何故冲他点点头,提上东西要去厨房。 “哎,哥,那个不是吃的,是渔具。” “渔具?”何故看了看手里的纸箱。 “是渔具,你以前说过你喜欢钓鱼吧。”宋居寒边擦头发边走了出来,“明天带你去一个农庄钓鱼。” 何故有些意外宋居寒会记得,心里有些触动:“好啊。” 他把吃的拿去了厨房,挑挑拣拣,思考了一下晚上吃什么,就开始洗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3章 这天,好不容易抽出空的庄捷予跑来找何故玩儿。 庄捷予最近演了一个很讨喜的电视剧角色,一下子红了,现在活动很不方便。 一进屋,庄捷予就甩掉帽子和墨镜,捶胸大喊:“啊冷死我了!” 何故忍着笑:“天这么冷,你还穿这么薄的风衣。” “造型,造型懂吗。”庄捷予对着镜子拨了拨头发,然后笑嘻嘻地对何故说,“何叔叔,想我没?” “经常能在电视上看到你。” “那是。”庄捷予双手叉腰,得意地说,“老子终于红了,最近赚了不少钱呢。” “恭喜。坐吧,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 何故给他泡了杯咖啡,把杯子递给他捂手。 庄捷予笑看着何故,“你现在看上去不错啊,虽然瘦了不少,但比前段时间精神多了。” “嗯,我那工作太累了,辞了也许是好事吧,我最近每天都能睡足八个小时。” “好事儿啊。”庄捷予笑嘻嘻地说,“辞掉了累死人的工作,离开了渣男,你的人生要开始新篇章了。” 何故怔了怔,但笑不语。 “何叔叔。”庄捷予用脚尖蹭了蹭何故的小腿,舔着嘴唇道,“既然你都和宋渣男拜拜了,要不要考虑下我嘛。” 何故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屁孩儿。” “别逗了,我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reads;。”庄捷予不满地打开他的手,“我技术可好了,你真不想试试啊?” “不想。” “骗人,你都没做过1,我就不信你不好奇,我都做过1呢,男人这玩意儿不用用不是浪费了?” 何故没说话,其实他很好奇,庄捷予说得对,他也觉得白长了不用有点浪费。但他不是宋居寒,他也不想和庄捷予有这层关系。 庄捷予绕到何故面前,暧昧地说,“跟你说啊,我可没病哦,宋渣男是不是说过很多我的坏话?拜托,我跟人睡觉有硬性原则的,必须、长得、帅,我不是为了上戏谁都能睡的,又睡了帅哥又有好处,多爽啊。” 何故抱胸看着他:“你选择怎么过是你自己的事,不需要跟我解释。”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庄捷予满不在乎地说,“别人怎么想关我屁事,我自己开心就好了,所以何叔叔呀。”他搂着何故的脖子嘻嘻直笑,“跟我做吧,越是吃不着,我越想尝尝,你站我面前就是在撩我。” 何故把他的爪子扒拉了下来:“是你来找我的。” “我想见你嘛。” “别闹了。” 庄捷予上下打量一番何故,撅着嘴说,“哼,要不是看你最近状态一般,我现在就强了你。你等着吧,早晚把你拿下。” 何故扑哧一声笑了。 “笑个屁啊。”庄捷予有些羞恼。 何故道:“你吃饭没有?我让酒店送餐?” “好好好。” 何故打了个电话,一回头,就见庄捷予看着手机直乐,“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哈哈哈哈。”庄捷予幸灾乐祸地说,“刚朋友说了个八卦,宋居寒之前代言的那个奢侈品牌要和他解约,起诉他损害品牌形象,索赔五百万。” 何故想着宋居寒此时恐怕是暴跳如雷。 “还不止呢,宋居寒之前所有的广告都下了,代言都停了,还有签的演唱会和各种活动,现在估计一脑门官司,他家再有钱,也会肉疼吧。”庄捷予哼了一声,“真活该。” 何故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还好宋家有钱,不然光赔偿就能赔个底朝天。 “不过宋居寒也算倒霉,他是真的不抽,他那嗓子金贵得很,别说那玩意儿了,必须得很大的面子宋居寒才会陪着喝一杯酒而已,整个宋氏传媒都被韩生给害惨了。”庄捷予撇了撇嘴,“但我还是觉得他们活该,宋河那个老东西阴险狡诈,圈子里出名的狼,为了洗白儿子雇水军踩你,真够缺德的。” 何故身形僵了僵:“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吧?圈内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找水军公司的人,发个半真半假的帖子,然后一堆人疯转、造势,总有傻逼信啊,之后真真假假就说不清楚了,现在一堆人同情宋居寒,觉得他是被你这个对他纠缠不休的同性恋连累的。背后全是宋河干的。” 虽然早就能猜到,可从别人嘴里听来,何故还是觉得背脊生寒,这件事里他如此无辜,都能被宋河歪曲成那样,如果当时他真的替宋居寒背了黑锅,如今真不知道自己会被利用到什么程度,他还能这样安然地坐着和朋友喝咖啡吗? 宋河真是可恨又可怕reads;。 何故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宋居寒也知道是吗。” 庄捷予瞄了何故一眼,扁了扁嘴,“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都说了,圈内人都熟悉这一套,宋河既不是第一个干,也不是第一次干。” 何故僵了片刻,突然淡笑一声,难怪宋居寒最近这么殷勤,看来是真的对他有点愧疚啊。对于宋居寒来说,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被网友骂上几天、丢掉一个“赚不了几个钱”的工资,又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庄捷予捅了捅何故的腰眼:“你别难受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和他们有瓜葛了,就当被狗咬了,反正你现在有钱有闲,自在地休息休息也挺好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何故笑道,“放心吧,我早已经不在乎了。”听到庄捷予说这些,他竟然没什么难过或愤怒,甚至不感到意外。 要积累多少的失望,才能真正做到云淡风轻。 晚上宋居寒来的时候,何故什么也没说,只是话变得更少了。 宋居寒看着情绪也不太好,见何故说话爱答不理的,就更加不爽,没好气地说:“你今天又怎么了?” “没怎么,可能看书累了。” “看书也能累。”宋居寒吃完饭,去浴室洗手,一低头,就看到垃圾桶里扔着个可乐罐,他皱起眉,喊道,“何故。” 何故走了过来:“怎么了?” 宋居寒用下巴指了指垃圾桶:“你从来不喝饮料,谁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4章 随着天气的回暖,宋居寒也一点点地回归了公众的视野,但一开始并不是工作,而是和vanessa四处去做慈善,博取好感度,间或穿插他和那个叫章小礼的女演员感情升温的新闻,附赠“偷拍”照片。 宋居寒这辈子只公开过一次恋情,那是十来岁还在美国学音乐的时候,和流行乐教父的女儿约会,俩人年纪相当、相貌出众,又都出身名门望族,一时传为佳话,但那样的感情注定不可能成熟且持久,如今那千金已经离婚再结婚了,宋居寒还一直“单身”,尽管他绯闻没有断过。 媒体纷纷在猜测,宋居寒这次会不会公开和章小礼的感情,来回击同性恋传闻,毕竟章小礼除了非凡的美貌,还有显赫的家世,配宋居寒也算合适。 每次宋居寒看着报道,都嗤之以鼻:“这些照片全都是花钱找人跟拍的,拍完她还嫌角度不好,自己个子矮还怪相机。” 何故什么都没说。 宋居寒就抱着他使劲蹭:“都是假的,她是我们公司的签约艺人,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宋居寒用力亲了他一口,撒娇道:“但我更想看你吃醋。” “……你不会想的。” 休息了太久,何故反而感到有些不自在了,但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短时间内不可能在京城找到工作,他考虑过创业,但又觉得自己交际能力有问题,恐怕更难。于是他打算去找顾青裴聊聊,寻求一些建议。 没想到,顾青裴这时候却出事了。 从南创离职后,何故和陈珊一直还有联系,这天陈珊神神秘秘地给他打电话,说顾青裴出事了,何故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害怕地问:“怎、怎么了?”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顾总也是gay,不是,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什么意思?” “顾总跟一个男人的艳照被发到了他新公司的企业邮箱,认识顾总的人太多了,现在业界全都知道了……你要看吗?我这儿也有。” 何故浑身一震,他深吸一口气,依旧感到身体在瑟瑟发抖,他颤声道:“我不看。”那种被当众扒光了审判的羞耻与难堪,他再了解不过。 “其实也不露骨,只截了胸部往上,但是顾总脸是露出来的,另外一个人被遮住了。” 何故用膝盖想,也能猜出事情的大概,被遮住的必然是原炀,那么发散照片的人,很可能是蓄意报复的原立江。原立江是红色背景,保守得很,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儿子出这种丑闻。 陈珊叹息道:“顾总好可怜啊,他那么好的人,又那么要面子,现在可怎么办呀。” “陈珊,你把邮件删了,也敦促公司其他人删了,我会给孙董打电话,让他阻止这些东西在南创流传,如果你知道公司内谁继续流传这些东西,告诉我。顾总为南创的发展立下过汗马功劳,如果任凭流言诋毁他的私生活,南创的企业尊严在哪里reads;。” 陈珊严肃道:“何总,您说得对,我这就让他们都删了。” 挂了电话,何故的手还在颤抖,他无法想象顾青裴此刻的心情,那个总是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男人,那个任何时候出现在公众场合都精致优雅的男人,遭遇这样的羞辱…… 他换了几大口气,才平复下情绪,给南创的董事长打了电话。孙董对他一直赏识有加,对他的离职感到非常无奈和可惜,此时听到来电的内容,也义愤填膺,保证一定不让那些照片在南创内部流传,还顺便问了一下他的近况。 何故轻描淡写,说自己还在休息。 孙董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好找工作,南创在世界范围内有很多分支,国内的公司我没法让你进了,国外的你可以随便挑一个。不过咱们的主营业务是能源,未必都有和你对口的职位,但只要你想去,给你安排个位置不成问题。” 何故感激地说:“谢谢孙董,我会好好想想的。”他虽然并不打算去国外,但很感动于老领导还关心着他。 挂了电话,何故给顾青裴打了过去,果然,已经关机了。 他抓上钥匙和外套,开车去了顾青裴家,可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应,他只好又颓丧地回了家。 回家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打了电话给南创的人事总监,向她调取顾青裴的紧急联系人,终于得到了顾青裴父亲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何故小心翼翼地说:“喂,伯父您好,我是顾青裴的朋友。” “哦,青裴的朋友啊,你好你好,你怎么有我电话?” “他手机关机了,我有急事找他,就找公司要了您的电话。” “什么急事啊,没出事吧?”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何故心里稍安,显然顾青裴的父亲还什么都不知道,“您能联系到他吗?” “他昨天刚回家。”老人叹了口气,“肯定是工作上出问题了吧,他回家之后就没精神,我都没见过他这样,他是做错事了吗?会被开除吗?” 何故感到一阵心酸:“没有,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我能和他说两句吗?” “好,你等等。” 电话那头传来了敲门声,老人轻声说,“青裴,你的朋友打电话来,你接一下吧。” 半晌,老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何故。” 又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一阵悉悉索索,顾青裴疲倦的声音出现在了电话里,“何故。” 何故听着他的声音,心里很是不好受:“顾总,你现在还好吗?” 顾青裴苦笑一声:“显然不太好。” “我能帮你什么吗?” “帮我给孙董打个电话,让他……” “我已经打过了reads;。” 顾青裴吁出一口气:“何故,你总是这么可靠。” “这是应该的,我还能帮你什么?” “也没什么了,这事儿也没人能替我,我现在就希望我爸妈别知道。” 何故沉默了一下:“顾总,今年年初的时候,我跟你遭遇了差不多的事,当时你安慰我的话,我都还记得,我不太会安慰人,也没有你那样的口才,但我可以一句一句地重复给你,只要你能振作一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5章 宋居寒要赶早班机出国,早上五点多就被接走了。 他起来的时候,何故也醒了,坐在床头看着他洗脸、刷牙、换衣服,也不说话,就那么沉默地看着。 最后他重重地亲了何故一口,说自己几天就回来。何故就那么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随后何故也起床了。他翻出了行李箱,收拾了一大箱子的衣物和常用物品,还有出门要用的所有证件和卡、现金。 收拾好行李,他开始洗漱、吃早餐、换衣服。 穿戴整齐,他坐在书房给他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去欧洲度个长假。她妈很高兴,说稍后会把法国房子的地址和管家的联系方式给他,他去法国可以住那里,到了暑假,就把素素送过去和他一起玩儿。 联络完他妈,他分别给顾青裴、庄捷予和陈珊发了信息,很冷静地说自己想去欧洲散散心,手机暂时不用了,有事情发邮件联系。他留的是他以前用来登陆同志论坛专门注册的邮箱,没有人知道,他也嘱咐他们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做完这一切,他打车去了机场,在柜台买了一张最近时间飞往欧洲的机票,是到阿姆斯特丹的。 很巧,当时南创的中高层去尼斯开年会,他虽然最后没去,但早在几个月前人事部组织的时候,就已经为他办好了申根签证,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何故看着逐渐远离的地面,心脏传来麻木地疼痛。 他做了最坚定的诀别,他曾经以为到了这一刻,他会崩溃,但他没有,因为早在七年前,他已经为这一天铺垫了无数、演练了无数,他无法形容他有多痛,但他很清醒,比过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看清了宋居寒,看清了自己,看清了他们之间的所有,也看清了未来。 当宋居寒问他是否“介意”的时候,他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不介意,因为他已经不在乎了,宋居寒的人生,从此和他没有关系了。 喜欢一个人,默默放在心里的时候最纯美,何必拿出来把它变得面目可憎。 他就好像喝了一场酒,深醉七年,无法自拔,如今,他的酒终于醒了,大彻大悟地醒了。 所以他决定去看一看从没看过的世界,趁着自己还有这样的冲动,赶紧出发,免得反悔。 他希望用世界之大,来映衬自己画地为牢的狭隘,并坚定地走出来。 到了法兰克福,何故落地的一刹那就开始后悔。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各色的人种,说着他听得懂或听不懂的语言,他有点想打个飞的回家。 他深吸一口气,去买了个电话卡,订了个附近的酒店,然后让出租车送他过去了。 到了酒店,他总算感觉舒服了些reads;。 他洗去一身旅途劳顿,沉沉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刚好天也亮了,他让酒店把餐食送到房间,坐在桌前,一边吃一边看窗外的风景,脑子里在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最后,他还是不能免俗地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游记。 荷兰和法国接壤,过去倒也很快,但他想等素素来的时候再和她去法国汇合,他想在这两个月,把欧洲看一遍。 在网上看了半天,他联系上了一家提供定制旅游的中国旅行社,他打了电话过去,工作人员问他几个人拼团,他干脆地说:“一个。” 对方愣了愣:“先生,您是要一个人游欧洲吗?” “你们不是还有司机吗?” “呃,有司机和导游,但是如果只有您一个人,费用会非常高哦。” “多高。” “具体要根据您的行程来定,如果是我们推荐的常规路线的话,差不多要五、六万哦。” 何故犹豫了一下,确实有些贵,但他实在不想和太多陌生人在一起:“我只要司机,不要导游,能便宜些吗?” “可以的,我们的司机都可以当半个导游使呢。” “好,我把我想要走的行程发给你。” 何故对着欧洲旅游图,工程师的毛病犯了,仔细地规划了一条相对最合理省时的旅游路线图,传给了旅行社。 旅行社和他商议好行程,他交了定金,等着司机明天来接他出发。 何故舒展了一下腰身,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 直到现在,他还感觉一切像在做梦,他怎么就独自一人来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离家那么那么远。 就为了躲避宋居寒吗? 没错,他确实不想再见宋居寒,他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失控,会做出无可挽回的事,就像他昨晚上看着宋居寒对他温柔微笑的脸,想的却是勒紧他的脖子。 他早晚要回去,他要求自己回去的时候,可以坦然无畏地面对宋居寒。 第二天,有人敲响了客房的门。 何故早已经收拾整齐在等司机,闻声他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个颇帅气的年轻人,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阳光般的笑容:“嗨,我是chou,中文名字叫周贺一,你就是何先生吧。” 何故笑着和他握了握手:“我是何故。” “你好你好,我就是你的司机兼导游,接下来一个月就要互相照顾了。”周贺一殷勤地拿起何故的行李,“何先生,请吧。” “请reads;。” 周贺一是个很开朗健谈的年轻人,动不动就会笑,他告诉何故,自己的爷爷奶奶是最早一批偷---渡来荷兰的华人,他在这里出生长大,只回过几次中国。 何故非常喜欢他身上那种热情、单纯的气质,路上有这么个人陪着,应该不会闷。 周贺一给他介绍荷兰的风土人情,介绍他们将要去的城市的大概情况,时不时还跟着音乐嚎上两句,然后自己乐半天。 他们先在阿姆斯特丹市里玩儿了一天,晚上下榻旅行社推荐的运河旁边的风情酒店。 吃过晚饭,周贺一带他去逛红灯区。 何故性格比较保守,但不古板,他看着那些灯红酒绿,尽管不太好接受,但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周贺一带他看什么,他就看什么,荷兰对于性文化、尤其是同性文化的开放程度,简直让他大开眼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6章 吃完饭,周贺一去酒店取走了行李。上了车,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对何故说:“何先生,没有人发现我们。” 何故有些好笑:“我不是特工,你放松点。” 周贺一做了个ok的手势:“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何故想了想:“你在德国有认识的朋友吗?” “有啊。” “先让你朋友拿他的证件给我们开个酒店。” “好。”周贺一皱眉道,“可等我们走到东欧怎么办?” “有钱就有办法。” “对了,我知道一个网站,可以找到提供自己家的客房给游人住的人,每个城市都有,对证件要求不严,有些条件很好,比酒店都贵呢。” “可以,你去联系吧。” 周贺一显得有些兴奋,大概是入戏了。他边开车,边给柏林的朋友打了个电话,那朋友很热情,帮他们开好了酒店,他们拿着房卡直接上了楼。 何故坐在安静的客房里,沉静地目光盯着周贺一扔在床上的t恤,那上面“宋居寒”三个字依稀可见。 他只是想好好出来玩儿一趟,能不能不来烦他…… 不一会儿,周贺一穿着大短裤,赤--裸着上身出来了,他个子跟欧洲人一比不算高,178左右,但身材很不错,胸腹肌依稀可见,腰肢劲瘦,腿又直又长,配上那总是带着笑的脸和满身的活力,非常讨人喜欢,总让人联想到阳光、海水和沙滩reads;。 何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何先生,你去洗澡吧,我已经把洒在地上的水都擦干净了,但是你进去的时候还是小心点,地板有些滑。” “好,谢谢。”何故拿上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见周贺一正两腿搭在沙发扶手上玩儿手机,听到动静,周贺一转头看了何故一眼,眼神尴尬而古怪。 何故大概猜到了什么,歪头看着他,等他说话。 周贺一眨了眨眼睛:“何先生,我知道你为什么躲着宋居寒了,我……我上网查了,原来你们……” 何故用毛巾搓了搓头发,淡定地说:“我没有躲着他,我只是不想被他打扰我的旅行。” 周贺一心虚地说:“你不会生我气吧?我只是有点好奇。” “没关系,反正多你一个知道也没什么差别。” “何先生,你放心,你的生活方式和选择都是你的自由,改变不了我对你的尊敬。” 何故笑笑:“谢谢你。” “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他了。”周贺一的下巴朝垃圾桶的方向抬了抬,里面扔着那件t恤,“我不相信媒体说的,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何故再次郑重道:“谢谢。”能听到这样一句话,哪怕是从一个相识不过几天的人口中,对他来说也是些许安慰。 “嗯……那个,宋居寒脸上带着伤。”周贺一比划了一下,“肯定是被人打了,你听到这个会不会开心点?” 何故无奈道:“不听到跟他有关的任何事,我会比较开心。” 周贺一连忙点头,他看着何故浴袍下露出来的那截修长的小腿,眼睛有些发亮。 宋居寒在酒店等到了晚上十点。他脾气向来暴躁,这辈子从来没有等任何人这么久过,坐到最后他腰酸腿麻,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打了何故随行司机的电话,却不想电话已经关机了。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走到前台,想确认一下,会不会何故在自己上厕所的时候已经回来了。 前台查了一下,说何故已经退房了。 “退、房?!”宋居寒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狠。 前台小姐吓得倒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他。 宋居寒咬牙切齿:“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退的!” “晚上八点左右。” 八点……宋居寒回忆了一下,不就是那个找他签名的华人青年第二次折返回酒店的时候吗?他那时候确实去了前台,手里还拿着两件行李reads;。 何故和那个人是一起的? 宋居寒愤怒地低吼了一声,转身就走。他回到车里,打了电话回国:“马上把何故随行司机的照片发给我。” 等了三分钟,手机接收到了一张证件照片,宋居寒点开一看,正是那个青年无误。 宋居寒又气又急,简直想杀人。 何故就跟着这个年轻的小帅哥一起游欧洲?两个人还住一间房?!而他和何故失之交臂,都是因为这个人! 宋居寒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握着电话的手都直发颤,寒声道:“把这个司机的所有信息都调查清楚。” 挂了电话,宋居寒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胸口挤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喉咙像被一只手攥住了,每一次呼吸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力气。 何故在躲着他,不仅不告而别,还躲着他。 那个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捧着他哄着他、他说什么是什么的何故,究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他无论怎么抱紧、怎么示好,都留不住那样的何故一点一点地消失? 何故居然躲着他,就那么不想见他吗…… 他很后悔,没能早点察觉何故的异样,可何故向来不苟言辞,心里在想什么,既不说,也很难看出来,这样一声不响地跑了,倒真是符合何故的个性。 相处这么多年,他好像还是不够了解何故,他想了解,非常非常想,他想用接下来的时间一点一滴地去了解这个男人,或许那样他就会明白,七年来,他是怎么从对何故完全不上心,一步步变得难以割舍,就何故这样一个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的男人,到底是给他灌了什么迷药! 何故一觉醒来,见旁边的床位是空的,他作息规律,每天起床都挺早,没想到周贺一已经出去了?他打了个哈欠,起床洗漱。 刚收拾好自己,周贺一回来了,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耳机线挂在脖子上晃啊晃,头发微湿,显然是刚慢跑回来,手里还拎着个纸袋,一见何故就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何先生,我看你吃不惯西式早餐,我去唐人街给你买了小笼包和粥。” 何故怔了怔,有些感动:“谢谢,其实我吃东西挺随意的,还麻烦你起这么大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7章 周贺一带着何故一路游览中欧、东欧,最后开往北欧,法国和南欧何故打算留到素素来了一起去玩儿reads;。 若是不算俄罗斯,整个欧洲也没有中国大,国与国之间开车不过个把小时。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随心情选择在哪儿过夜,若是累了就休息两天,玩儿得很是畅快。 何故眼看着钱流水一样地花,开始还有些不舍得,后来也想开了,他为南创兢兢业业工作了快七年,几乎没怎么休过假,这次就当把过去的假都给补上吧。 和周贺一越是相处,何故对这个年轻人就越满意,他的关怀、体贴、热情,让人觉得他不仅仅是基于工作才做这些事,而是他本身就是这样一个人。 出发半个月后,他们到达了丹麦。这几天连续开车、游览,俩人都有些累了,便打算在这个祥和的小国休息几天。 五月气候微凉,何故穿了件薄风衣,坐在哥本哈根市政厅广场的长椅上看书、晒太阳,暖洋洋的日光和微抚的风,让人感到很惬意。 周贺一去给他买零食和饮料了,何故这些天体会到了有人跑腿的便利,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钱人有手有脚,还要雇人做一些小事了,真是又舒服又周到。 “嗨。”有人在他旁边打了声招呼。 何故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帅哥,正带着笑意看着他,他点点头:“你好?” “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请便。” 男人坐了下来:“你在看什么书?这是中文吗?” “对,是科普书。” “我叫fred。”他伸出手。 “何故。” “何故。”fred别扭地念了两声,“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为什么’。” fred乐了:“‘为什么’?你叫‘为什么’?” 何故也忍不住笑了:“这是中文里‘为什么’的一种比较……”何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用英文形容,最后只好生硬地说,“古代文学的说法。” 他的名字是他爸取的,本来是寄予他不断求知的厚望,他却花了小半辈子在一个人身上迷茫。 fred“哦”了两声:“那应该是一种很优雅的说法。”说完用那双包含笑意的深邃眼眸看着何故。 何故点头致意。 “你是来旅游的?还是工作?” “旅游。” “一个人旅游?” “算是吧,我雇了一个导游。” “我很少听说有人独自出来旅游的。” “因为我没有朋友reads;。”何故诚实地说。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fred眨巴着眼睛,“我还可以带你去一些游客不会去的好地方,只有丹麦人知道。” 何故合上了书,用疑惑地目光看着他。 fred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中国人是比较保守的吧。我只是……嗯,我刚好经过,看到你坐在椅子上,专注地看着书,阳光散在你身上,非常好看,让我很心动,很想认识你。” 何故恍然大悟,顿时有些局促,他本来和外国人说话就不自觉地紧张,这个人还这么直接。他正想说点什么,远远地,就看到周贺一走了过来。 fred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他是你的……” “导游。” 周贺一走到跟前,看了fred一眼,问何故:“他是谁?” “搭讪的。”何故一本正经地说。 周贺一噗嗤一声笑了,对着fred努着嘴,指了指何故,然后摇了摇头。 fred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笑着站了起来:“很高兴认识你,祝你在丹麦玩儿得开心。” “谢谢。” 周贺一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何故哈哈直笑。 何故有些不好意思:“笑什么,有人找我搭讪很不可思议吗?” “不是,哈哈哈哈,只是觉得那个人挺可怜的,肯定很尴尬吧。” “还好,我们聊了几句。” 周贺一含笑看着何故:“你在国内也很受欢迎吧。” “我?没有。” “没有?”周贺一惊讶地说,“怎么可能,肯定有很多人追你。” “真的没有。”庄捷予那样不叫追他,只是以逗他为乐。 “你这么有魅力,难道他们都看不见吗。”周贺一的手放在长椅扶手上,下巴垫着手背,一眨不眨地看着何故镀着夕阳金光的侧脸,那清晰而又俊朗的线条让人怦然心动。 “我有什么魅力,跟我在一起太闷了,正常人都受不了。” “谁说的,那是他们找不到好的话题,我们不就聊得很好吗,我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一点都不觉得闷!” 何故扭头看着周贺一:“你小子就是嘴甜。” 周贺一的眼睛明亮如繁星,透出掩藏不住的善意和好感。 何故心里一动,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周贺一对他这么热情体贴,只是因为俩人的雇佣关系吧? 周贺一把三明治和咖啡递给何故:“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晚上我带你去吃海鲜。” 何故咬着三明治,眯着眼睛看着广场上往来的人群,感觉在这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格外地惬意放松reads;。原来当他真的走出来之后,陌生的环境也并不那么可怕,他也可以适应、融入,只要走出那一步,一切都会变得比想象中容易。 他觉得自己已经有勇气离开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了——既然他有勇气离开一个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晚上吃完饭,回到酒店。 何故洗澡的时候,突然有点不想当着周贺一的面脱衣服了,他拿上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周贺一大概也察觉到了,洗完澡也没光着膀子出来,而是穿上了衣服。 北欧的气温偏低,到了这个时节,晚上还是凉飕飕的,周贺一仗着年轻,就穿着个背心短裤躺在床上玩儿游戏,,连被子都不盖,结果玩儿着玩儿着,突然哀叫了一声,抱着小腿就滚了起来。 “怎么了?”何故紧张地走了过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8章 宋居寒重重摔上车门,直朝着俩人走了过来。 何故回头道:“贺一,你先进去。” 周贺一皱眉瞪着气势汹汹的宋居寒,没有动。 宋居寒走到何故面前,心里涌上一股股地愤怒与委屈,他想狠狠地抱住何故,把人塞上车,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他被何故眼里的冷漠和拒绝给刺痛了,俩人之间仿佛竖起了一堵无形地墙,他哪怕再往前踏一步,都难如登天。他咬牙道:“你玩儿够了吗?” “还没有。”何故的心脏打鼓一样狂跳,他几乎用了全部的定力,来维持表面的平静。他承认,他有点怕发怒的宋居寒,那是对压倒性的暴力的恐惧。 宋居寒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想来玩儿,下次我陪你,现在你该跟我回去了。” 何故撇开了他的手,淡道:“宋居寒,我们分手了。” 这两个字一下子把宋居寒激怒了,他一个多月以来最害怕的事终于化作一柄利刃,横在了咽喉,他低吼道:“分个屁,我没同意!” “分手不需要你同意。”何故坚定地说,“你回去吧,从今往后你婚丧嫁娶都与我无关,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宋居寒心脏骤然一阵剧痛,他瞪着何故,他不相信何故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你……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分手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何故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能直视着宋居寒的眼睛,说出这番话,那几乎耗光了他全身的勇气。曾经他愿意鞍前马后、不顾一切的那个人,最终留给他的只剩下痛苦和失望,他唯一庆幸的,就是他活着走出来了,哪怕剐掉了一身血肉。 宋居寒一把揪住了何故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不是何故,你把我的何故弄哪儿去了!” 周贺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宋居寒的手,冷冷地说:“你放开他。” 宋居寒阴毒的目光落在了周贺一身上:“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 何故知道宋居寒脾气上来有多可怕,忙叫道:“贺一,你进屋!这里没你的事儿!” 周贺一抿了抿唇,鼓着腮帮子说:“故哥现在和我在一起,你不要再纠缠他了!” 宋居寒怔了一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炸开了,猛地浑身戾气暴涨,他低吼一声,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周贺一的肚子上。 周贺一来不及防备,一下子被踹飞了出去,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 何故瞠目欲裂:“宋居寒!” 宋居寒跟疯了一样冲上去,一把把周贺一从地上拎了起来:“你碰了他?你他妈的敢碰何故!老子杀了你!” 何故扑上去,狠狠抱住了宋居寒的胳膊:“宋居寒,你放开他!” 宋居寒充耳不闻,将周贺一用力扔在地上,抬脚还想踢,何故用身体的重量将他狠狠撞倒在地,挥拳朝他的脸打去。 宋居寒一把抓住了何故的手腕,一个利落的翻身,将何故压在了身上,他眼睛血红一片,高声嘶吼道:“你跟他?!何故!你他妈的说清楚!” “跟你没有关系!”何故死死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宋居寒,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放屁,你他妈的找死!”宋居寒将何故拽了起来,用力往车上拖。 何故不管怎么踢打都挣不脱宋居寒的钳制,整个人狼狈不已,他心脏巨痛、双颊滚烫,这辈子、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宋居寒能带给他无尽的痛苦和羞辱——他深爱的人,给他最深的痛苦和羞辱。 眼看着何故就要被拖上车了,周贺一还疼得爬不起来。 这时,恰巧有巡逻警察路过,拿手电筒晃了晃他们,嘴里说着听不懂的法语,快步跑了过来。 宋居寒狠狠捶了一下车门,怒气冲冲地用法语说了句话,警察掏出了警棍,声色俱厉。 驾驶位的门打开了,一个法国司机跑了下来,惊慌地解释着什么。 何故趁着宋居寒松懈,勉力挣脱他的手,跑到了周贺一身边,颤声道:“贺一,贺一,你怎么样了?”看着周贺一苍白的脸,他一阵阵地心疼与愧疚。 周贺一的脸皱成了一团,但还是咬着牙说:“……没事。”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休息一下……” “何故你给我放开他!”宋居寒说着就要冲过来。 两个警察跑了过来,拦在何故和周贺一身前,大声喊着什么。 周贺一深吸一口气,用不太流畅的法语混杂着英语对警察说:“不,他不是我们的朋友,他袭击我们,我们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 宋居寒气得脸色煞白,瞪着周贺一的眼神简直要吃人。 司机急坏了,不停地在中间调节,并低声劝宋居寒。 两个警察大概也懒得管这种小小的打架事件,就在一旁等着他们自己解决。 宋居寒握了握拳头,他指着何故,红着眼圈说:“何故,全世界也只有你敢这样对我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他转身打开车门,上了车。 司机很快把车开走了。 警察过来问他们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周贺一摆摆手,不想去,但何故坚持,他知道宋居寒下手有多重,还是将人送去了医院。 在医院检查了一番,周贺一不愧是年轻,又长期健身,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他肚子一片全都紫了,疼得他脸上一直没什么血色。 何故不断地跟他道歉,心里又愤怒又难过。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会低估宋居寒混蛋的程度。 周贺一勉强笑了笑:“不是你的错,你不要道歉了。” 何故揉着他的头发,轻声说:“我带你去酒店休息。”那个家暂时不能回去了,宋居寒一定会再回去找他,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宋居寒对于他们的“分手”会有怎样的反应。 宋居寒肯定是无法忍受自己被甩的,无关喜不喜欢,仅仅是以宋居寒的性格,不能忍受这样丢面子。 所以他选择什么都不说,一走了之,希望给宋居寒足够的时间消化,这样他回去之后,也许就能少面对一些怒火。没想到却无济于事,宋居寒的怒火烧到了几千公里外的巴黎,还波及到了周贺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9章 宋居寒抱着何故,如同抱着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悲愤得浑身发抖也不松手,他醉醺醺地呢喃着“我要何故”,听得人心碎。 何故蓄起全身力气,推开了他,狼狈地跑出了书房。 跑到客厅,何故不顾那个印度管家的阻止,冲向了大门,可推开大门的一瞬间,他僵住了。 门外是一片繁盛的园景,再往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 管家跟了出来,用流畅的中文说:“何先生,我们现在在地中海的一座小岛上,这是私人岛屿,没有少爷的首肯,谁都无法离开。” 何故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岛上有船吗?” 管家恭敬地说:“只有小游艇,即便您能拿到钥匙,还恰巧会开、会导航,燃料也不足够您回到陆地。” 何故沉默了,径直往外走去。 “何先生。” “不要跟着我。” 何故走进了别墅外的花园里,热带植物色彩浓丽、争奇斗艳,没有经过刻意修饰,生长出热情狂放的美,何故就站在那花园中间,无尽地茫然。 他大脑呈现短暂地空白,恍惚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和宋居寒之间,又怎么会沦落至此。 他深深换了一口气,努力冷静着大脑。 宋居寒把他带到了一座孤岛上,是打算软禁他? 宋居寒这个疯子,怎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看来这次是真的把他惹怒了。 何故思考着怎么才能离开这里,他怕宋居寒报复周贺一,也怕周贺一担心,更怕他妈发现他失联之后会着急。 可这四面环海,他往哪儿走?恐怕除了宋居寒同意,他真的没法回去……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枝叶被踩踏发出的轻轻的嘎吱声。 何故在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中回身望着宋居寒,面如死灰。 宋居寒眼圈发红,神情狠戾而狼狈,也恶狠狠地瞪着何故。 何故尽量平静地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你发誓不再见那个司机,跟我回家的时候。” “宋居寒,你是不是疯了。”何故眯起眼睛,“这种事是你情我愿的,你能勉强我吗?” “你不是喜欢我吗!”宋居寒从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地嘶吼,“你喜欢我难道不是你情愿的吗!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吗!” “我现在已经不想了。”何故直视着宋居寒的眼睛,一字一字清晰地说:“永远都不想了。” 宋居寒的表情仿佛要扑上来吃人,他嘴唇嚅动了两下,颤声道:“不准……我不准你和别人在一起,你只能喜欢我,一辈子都只能喜欢我!” 何故深深皱起眉:“宋居寒,你还能更混蛋吗。”明明是丝毫不珍惜的东西,也非要攥在手里不肯放,为什么?凭什么?只因为他是宋居寒吗! “你他妈才混蛋!”宋居寒指着何故怒叫,“我那样讨好你,我那么想和你重新开始!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你他妈还和别人……何故,我真想掐死你。” 何故沉声道:“你想和我重新开始?让我看着你结婚、生孩子、带着合法妻子招摇过市,我继续当你的地下情人?宋居寒,你一辈子都是这样自私,我理解,所有人都先考虑你,所以你也永远只先考虑自己,我也一样,过去的那些年,我唯你是从,但我现在做不到了,我想过我喜欢的生活,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不结婚!”宋居寒急道,“我不跟任何人结婚,我发誓,我也不会碰任何人,只要你回来,我可以……”宋居寒抿了抿唇,表情是痛到极致的委屈,“我可以不计较你和那个司机的……只要你不再见他,只要你回来,我就只有你,只有你!” 何故的心脏泛起阵阵闷痛,如一*涟漪般扩散至全身,他闭了闭眼睛:“你为什么希望我回去?七年时间,你都没把我放在眼里,为什么现在你需要我?” 宋居寒的嘴唇抖了抖,咬着牙说:“我离不开你,你满意了吗?你一走,就什么都不对了……我不知道你对我干了什么,何故,算你有能耐。你回来吧,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回来。” 何故静静地注视了宋居寒两秒:“宋居寒,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怎么样叫喜欢,但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让我这样。”宋居寒深深地看着何故,“难道这不是喜欢吗?” 何故感觉胸腔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那份酸楚与疼痛,让他简直想落泪。七年来他一直在幻想宋居寒有一天会对他说出类似的话,幻想自己牺牲似的付出和爱能换来一点感情,哪怕完全不对等,到最后他知道自己不过是醉了一场酒。痴人说梦还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他活在自己构建的梦里,自以为是天下第一情圣,以为自己的爱感天动地,最后却发现他只能骗骗自己。 如今从宋居寒耳朵里听到这样一番话,他体会到了难以形容的痛,他痛的是他曾经最想要的东西,却在他不想要的那一天降临,世间最大的遗憾,也没过如此了吧。 宋居寒把他所有的信任和希望都消耗光了,剩下的只有那份孤独的、绝望的、干巴巴的爱,他也许会一辈子都爱着宋居寒,那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但他更高级别的自我保护的本能,让他再也不想和宋居寒在一起了。 他都可以想象但凡和宋居寒“重新开始”的画面,就像过去那“朝夕相处”的几个月的加长版,宋居寒会重复的出轨、欺哄、逼迫,还会结婚、生子、过得意的人生,而他会再次沦陷,不断的妥协、退让、犯贱,最后又回到那七年的模式,他会在无尽的痛苦和绝望中轮回,永无翻身之日。 他死也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 他深吸了一口气,疲倦地说:“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更没办法回答你,我能回答你的只有一句,我不会回去了。” “何故……”宋居寒瞠目欲裂,“你是不是……是不是被那个司机蛊惑了?是不是!” “不是。”何故凝视着他的眼睛,“只是我在你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去他妈的好聚好散!”宋居寒一把抓住何故的胳膊,英俊非凡的面孔已然扭曲,“你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让我求你吗?你是想让我求你吗?!” “我想过我的人生。”何故沉静地说,“我把最好的七年时光,都耗在了你身上,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0章 何故算算时间,他在岛上已经住了一个星期,再不联系一下巴黎的管家,管家可能会通知他妈了。于是他找到宋居寒,说要用一下电话。 宋居寒双腿交叠着靠坐在办公桌上,用那修长的手指夹着手机晃了晃,狡黠地说:“你亲我一下。” 何故面无表情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是希望我妈报警吗?” “我没开玩笑,你主动亲我一下,我就给你。”宋居寒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何故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同时伸手就去拿手机。 宋居寒却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固定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吻住了他的唇,贪婪地用力吸吮着。 这是何故的味道,这是属于他的何故的味道,他无法形容自己有多想念这个味道。 何故深深皱起眉,推了一下没推开,便对着那柔软的唇瓣咬了一口。 宋居寒疼得嘴唇一抖,不得不松开,他用指腹蹭了蹭破损的嘴角,看着指尖上那殷虹的血,满脸的难以接受:“你……咬我?” 何故从桌边的纸巾盒里抽出张纸,递给了宋居寒。 宋居寒瞪着他,犹豫着去拿,何故将纸塞进他掌心的同时,趁机拿走了手机,边往窗边走,边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身后传来宋居寒的怒吼:“何故!” 何故给他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去找同事玩儿了,现在不在巴黎,不用担心他,他妈听上去非常忙,显然在入院之前有很多事情要做,俩人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 一转身,宋居寒就在背后怒目而视。 何故把手机抛给了他,就想离开。 宋居寒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不甘心地说:“我连亲你一下都不行吗?你跟那个司机上床,我他妈连亲你一下都不行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有些亲密行为不合适。”何故淡定地看着他,“怎么,我说‘不行’,难道你要再来强的?” 宋居寒气得简直头顶要冒烟,他怒道:“我……我嘴唇都破了!你也真下得去嘴!” “两天就好了,别这么娇气。”何故想抽回胳膊,宋居寒却拽着他不放。 宋居寒咬牙切齿:“何故,我怎么还没掐死你。” “杀人犯法。”何故看着宋居寒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也涌上阵阵伤感。 曾经为了宋居寒一句“头疼”,他在忙得昏天暗地的时候去学推拿,当时究竟是有多少爱,才能催生出那么多的热情和力量?也许每个人对于爱,能付出的都是限定的,有的人爱得渊远绵长,就能爱一生,有的人,像他,在七年时间里开闸放洪,不知节制地挥霍,于是提前把爱的能力都耗光了。 他现在已经不想再为宋居寒做任何事了reads;。 人心易热,人心易冷。 宋居寒恶狠狠地瞪着他,好像真的要扑上来掐死他,却也只是抓着他的胳膊不放,完全拿他无可奈何。 何故摇了摇头:“这样有什么意思呢?我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对你,你也不可能再看到从前那个我,你想要的我的那些好处,都没有了,你要现在这个我有什么用。” “什么叫有什么用,我是为了那些好处才来找你的吗!” “难道不是吗?”何故静静地看着他,“你说你离不开我,无非是我曾经对你很好、对你百依百顺,可现在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你要做什么。” “我就要你这个人!”宋居寒目光犀利,“对我好、对我百依百顺的人多得是,但没有一个人是何故,我就要你。你说你不会再对我好了,行,这次换我对你好。” 何故被宋居寒眼神中的坚定震了一下,他迟疑了片刻,道:“你应该理智的思考一下,你做的事完全没有意义。” “思考个屁。”宋居寒把何故搂进怀里,闷声道:“你不对我好也没关系,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够了。”你在我身边,我才不会惶恐,不会不安,才觉得自己完整。 何故无奈地叹了口气。 当天下午,宋居寒又开始整幺蛾子。他神神秘秘地把何故拽到餐厅,将人按在椅子上:“你坐着别动。” 何故皱眉看着他。 宋居寒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放在了何故面前。 托盘上放着一个炖盅,边缘一片淅淅沥沥的汤渍,一个有些焦糊的煎蛋,一盘炒秋葵,不确定熟没熟,米饭看上去倒是不错。 宋居寒拽过来一张椅子,反转坐着,把手肘垫在椅背上,有些期待地抬了抬下巴:“尝尝。” 何故指着那些东西:“你做的?” 宋居寒点点头,有些得意地说:“我这辈子第一次下厨,我觉得看上去还不错。”他一一介绍道,“萝卜鸡汤,煎蛋,炒秋葵,鸡油饭。” “你跟谁学的?” “hari。” hari就是那个印度管家,他做的中餐很好吃。 何故放心了一些,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鸡汤,有些烫,但味道还可以。 宋居寒眼睛发亮:“怎么样?好喝吗?” “你自己都没尝过吗。” “我觉得挺好喝的,哪儿知道你嘴挑不挑。” “你这么挑的嘴都觉得好喝,我能有什么问题。”何故又吃了一根秋葵,嗯,果然没熟,他抓过纸巾,吐了出来。 宋居寒脸色一变:“怎么了?” “半生reads;。” “我再去炒炒。” “算了,我晚上吃得不多。”何故吃起了有点焦糊的煎蛋。 宋居寒把下巴垫在手肘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睛深邃而明亮,漂亮得像净度最高的钻石。 何故吃了几口,有些受不了宋居寒*的目光:“你不吃吗?” “我只做了你的。” “为什么?” “我忘了,做饭好累,我也不想吃了。” 何故点点头,继续吃饭。 “汤还有很多,你多吃点肉,长胖一点。” “我不想长胖。”何故顿了顿,“你不也说胖了很难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1章 下午,直升机落在了小岛上,这是何故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到外人。 他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却没感觉到轻松多少。 宋居寒的这股劲儿不退,他走到哪里都不自由,他能躲到哪里去呢,他又凭什么要躲呢。 坐在直升机上,宋居寒拉住他的手:“你没坐过直升机吧?会有点晃,别害怕。” “我没怕。”何故很淡定。 宋居寒却没有放开他的手,反而用两只手包住,把玩儿着他的手指。 何故抽了几次没抽回来,终于忍不住了:“我要上厕所。” 宋居寒噗嗤一笑:“你看这儿放得下厕所吗。” 何故也就是习惯性地一说,此时有些尴尬。 宋居寒抓着他的手放到了唇边,轻轻亲了一口,看着何故的眼神,是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深情和渴望。 直升机将他们送到戛纳,然后他们换乘了民航。 一上飞机,何故就发现宋居寒把整个头等舱包下了,一想到要和宋居寒在这个无处可避的地方相处十个小时,他就感到阵阵头疼。 空姐把帘子一拉,将俩人隔绝在一个不大的机舱空间里。 宋居寒半身越过扶手,靠在了何故肩上。 何故没理他,低头看着书。 “你在看什么?” “科普。” “我给你唱歌好吗?” “……”何故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却止住了,他对宋居寒给他唱歌,有一种特殊的执念,就好像那是一种很宝贵的东西,他不舍得推开。 也许是因为他的第一次,就始于那个宋居寒给他唱歌的下午,他在意的并非什么第一次,而是那个他自以为被喜欢着的甜蜜时刻,那是他青春年少时,最最美好的回忆。 宋居寒就在他耳边轻轻唱起了歌,歌声依旧慵懒而磁性,听得人心醉。 何故看着书,不自觉地就有些走神,被那歌声勾去了思绪。 一曲唱完,宋居寒贴着他的耳朵,温柔地说:“我想每天都给你唱歌。” 何故低着头,没有说话。 宋居寒亲了亲他的脖子:“我重新追你好吗?这次是认真的,所有在那七年我没有给过你的东西,这次我全部都给你。” 何故沉静地说:“如果你只是受不了被拒绝,我可以试着开解你一下。” “我不是受不了被拒绝,我只是受不了你不在我身边。”受不了你不属于我,受不了你的眼睛看别人。 “行了,这种对话一天要重复八次,你不累吗?”何故合上了书,“宋居寒,我说过很多次,我不会回头,你也别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以后我再也不想说了,随便你吧。” 宋居寒抓握着他的手:“好,不说,我做给你看。” 何故沉默不语。 宋居寒自顾自地说着:“我最近又开始参加商演了,虽然现在还是很多人骂我,不过也没什么,我还是红。只是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我发现红不红什么的,我早就不在意了。当初我进演艺圈,只是觉得我唱歌这么好听,写曲这么牛逼,所有人都应该听听。现在我想拿的奖已经拿过了,想站的舞台也已经站过了,想做的事,好像都实现了,剩下的,只是想写出更好的歌,可是写出更好的歌,并不需要多红,也并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欢我。” 何故静静地听着,他这是第一次听到宋居寒跟他谈论事业上的事,这确实很新鲜。 宋居寒轻轻捏着他的手指,揉捏那饱满的指肚:“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听得懂我的歌,也不是所有人都爱听,更不是所有人,我都想让他们听。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找不到当初那种,单纯地想要唱歌给别人听的热情和冲动了,任何演出谈的都只是钱。”他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陷入了回忆,“你记得咱们刚开始约会的那个下午吗?那时候我真的很想唱给你听,你脑子这么好,肯定记得。” 何故心脏紧了紧,暗暗抿住了唇。 “你一直看着我,眼睛特别亮,听得很陶醉,唱完了我让你提意见,一般人装着也会评价两句,可你太诚实了,除了好听,你说不出别的,但我很高兴。”宋居寒贴着何故的耳朵,小声呢喃,“其实,我本来没打算那么快就把你往床上带,但我那天真的很想很想把你变成我的……” 何故猛地站了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宋居寒拉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目光灿若明星:“这么多年了,那个让我有想要唱歌给他听的冲动的人,还是只有你。” 何故没有说话,扒开了他的手,转身洗手间走去。 插上锁栓,何故倒吸了一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眸深沉。 宋居寒的调---情技巧是从十来岁开始、在数不清的人身上锻炼出来的,他必须保持十二分的清醒。 也许宋居寒这一次是真的想要认真对他,至少现在是这么想的,但他已经不可能再相信这个人了。 未来那么长,他不会把宋居寒的一时兴起当真。 他能坚定地自作多情七年,也能坚定地从宋居寒的生命中一步步走开。他只要远远地把爱一个人的心埋葬在心底,然后去过自由、轻松的生活,这就足够了,他绝不会再把自己卷入无底洞。 调整了一下情绪,何故返回了客舱。 宋居寒的眼睛一路追着他,直到他坐在座位上。 何故看了他一眼,继续拿起书要看。 宋居寒的大手压在了书页上:“这书难道比我好看吗?” “好看。”何故推开他的手,“飞机飞这么久,我总要找点事做。” “那就和我聊天啊。” “我们……没什么可聊的。”相差甚远的背景、人生和圈子,让他们之间的共同语言并不多,他性格又闷,而且宋居寒通常来找他,也不是为了聊天。 “当然有,我们在一起七年,怎么可能没有可聊的。” “我们在一起七年,你来找我的时候大多只是做---爱。”何故头也没抬,“聊什么呢?探讨床--技吗。” 宋居寒脸色有些难看:“我去找你是因为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他越说声音越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2章 新加坡? 何故怔了片刻:“顾总,你要去新加坡?”他曾经跟上司出差去过新加坡,对那个地方的印象不错,干净和平,文明程度高,而且人大多都会说中文。 顾青裴点点头:“想换个环境,王晋在新加坡还有产业,我可以过去帮他打理,你在这里应该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吧?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待遇绝对让你满意。” 何故沉默地搓了搓手。 “你可以好好想想,想好了,随时联系我。” “顾总打算什么时候去?” 顾青裴抿了口酒,表情沉淀着一些哀伤与失意,“快了。” 何故猜到顾青裴放弃在北京打拼十年的基础,必定和原立江有关。他突然想起了出事那天,顾青裴在电话里和他说过的话,大概意思是,自己不该在这个年纪经历感情危机。 可这种事,与年龄没多少关系,哪里由人选择呢。 如今顾青裴的变动,结合当初的话,叫人唏嘘不已。 这个话题让气氛变得过于沉重,顾青裴轻巧地换了个话题,聊起何故的欧洲之旅,还调笑道:“国外那么开放,你去玩儿了这么久,有没有艳遇啊?” 本只是无心的一句调侃,何故却怔住了。 顾青裴挑了挑眉:“还真有啊?” 何故笑了笑:“遇到了一个挺好的男孩儿。”他脑海中浮现了周贺一热情洋溢的笑容。 “不错啊何故,你让我刮目相看了,是哪国人?” “荷兰华裔。” “有照片吗?” 何故迟疑了一下,打开手机翻出了周贺一的照片,递给了顾青裴。 顾青裴笑道:“哟,小帅哥,长得真可爱。” 何故点点头。 “他会来中国吗?” 何故又摇摇头。 “挺好的。”顾青裴轻扯嘴角,“你知道吗何故,我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及时行乐、好聚好散,大家都开心,别谈什么感情,全是扯淡。”他扭过了脸去,看着窗外,英俊的侧颜被镀上一层黯淡的光,卷翘的睫毛微颤,目光深沉,好像在背负半个世界的寂寞。 “是啊……”何故低下了头,苦笑道:“我就是想通得有点晚。” 告别顾青裴,何故驾着车慢悠悠地往家开去,在路上,他想了很多,却还是下定不了决心。 如果真的要离开,他妈一定会希望他去申城,而他自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儿。他一向是个挺果决的人,却在这件事上犹豫了。 回到家,他在楼下发现了一辆熟悉的车。他停好车,淡定地走了过去。 车门打开了,冯峥从里面走了出来。 俩人已有小半年不见,如今对面而立,当真是恍如隔世。 何故点点头:“你怎么找来的。” “想知道你住在哪儿并不难,你当年在我爸那儿填的员工档案,地址就是这里。”冯峥低下头,用那仿佛纤尘不染的锃亮的皮鞋,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只是我冒昧跑来,怕你会生气。” “我不至于生气。”何故大方地说,“上来坐坐吗?”时过境迁,他已经能平心静气地面对冯峥了。 冯峥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和欣喜。 何故上了楼,冯峥赶紧跟上了。 进了屋,何故道:“坐吧,喝点什么吗?茶……哦,这么晚了,你喝茶喝咖啡都会睡不着,给你倒点水吧。” 冯峥怔了怔:“你还记得。” “记得,你对这些特别敏感。” 冯峥深沉的目光追着何故的背影。 何故倒了两杯水,放在冯峥面前:“怎么突然来找我?” “我找你很久了,你电话从网上曝光……嗯,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关机,我当时想去找你,但想到你情绪肯定很差,应该不想见我,等新闻热度过去了,我还是找不到你,一查,才知道你出国了……”冯峥皱眉看着何故,“你实话告诉我,你还好吗?” “我现在挺好的。”何故喝了口水,“你看,新闻热度过去了,也就没人再讨论我了,一切如常。” “但你离开南创了。” “嗯,是啊,不想让他们为难。”何故笑笑,“南创也够意思了,给了我一大笔奖金。” “何故,为了这段感情,你牺牲太多了。” 何故耸耸肩,以前听来针刺一样的话,现在也能坦然入耳了:“所以我这不是清醒了吗。” “太好了。”冯峥欣慰地说:“我知道会有这一天。” 何故点点头:“我也知道。”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呢。” “来我这儿吧。”冯峥认真地说。 何故噗嗤一声笑了:“所有人都以为我很难找工作,没想到我还挺抢手的。” 冯峥双肘抵着大腿,修长的十指交叉,凝望着何故:“怎么,有别人挖你吗?不管他给你开多少年薪,我翻倍。” “不是钱的问题,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共事了。”撇开他和冯峥之间的尴尬不说,要是宋居寒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想想就让人头疼。 冯峥叹了口气,表情很是失落。 何故心里也不太好受:“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发生太多事了……” “我明白。”冯峥露出一抹惨淡地笑容,“何故,我明白,你不想见到我,也不想再和我接触,我也想尊重你,让你眼不见为净,可我还是忍不住……我老是想着,如果没有宋居寒,我们会怎么样,我们当年那么合拍,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如果没有宋居寒,我们会不会很幸福。” 何故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种想法,在回来见到你之后,就怎么都收不住了,尤其看到宋居寒半点都不珍惜你,我更后悔当时没有留在你身边,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冯峥,我和宋居寒的事,不是你的错,虽然你隐瞒了我最重要的一件事,让我无法接受,但我现在已经释怀了,你也不用自责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3章 何故睡梦正酣,就听着家里的门铃在响,他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才早上六点。 回国几天,他时差还没有调回来,作息有些混乱,这个时候还困得不行。 他打了个哈欠,下了床,从猫眼往外一看,是宋居寒。他心里一阵烦闷,打开房门,隔着防盗门看着宋居寒:“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给你送早餐。”宋居寒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笑容灿烂又漂亮。 “你放门口吧,我睡醒了再吃。” 宋居寒瞪着他:“我大早上起来,赶通告之前给你买早餐送过来,你都不请我进去喝口水?” “不,要不你带走吧。”何故说着就要关门。 “何故!”宋居寒捶了一下防盗门,“你有没有良心啊!给我开门。” “你不是来送早餐的吗,你要进来干吗?” “我想……”宋居寒气哼哼地说,“我想抱抱你。” 何故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刚回身走了两步,他就听到了钥匙开锁的声音,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才把那股想怒吼的冲动压制下去。 宋居寒推开门走了进来:“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我有钥匙的。” 何故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拿走的?”他依稀记得有一副备用钥匙放在鞋柜上,但回头就找不到了,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你走之前。”宋居寒把早餐放在了茶几上,“我也没吃呢,小松在楼下等我,我只有十五分钟,我们一起吃个早饭吧。” “把钥匙给我。” “不给。”宋居寒顺手把钥匙揣进了兜里,“除非你陪我吃早饭。” 何故平复了一下情绪:“我去刷牙。” “快一点啊,我只有十五分钟。” 何故刷完牙出来,宋居寒已经把两份早餐摆好了放在桌子上,正殷殷看着他,就像在等待喂食的猫。 何故走了过去。 “看,米粉,我知道你喜欢吃汤面、汤粉之类的早餐。”宋居寒笑看着他,“这个我没记错吧。” 何故点点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那米粉还热乎着,骨汤香浓,瘦肉带着蒜香味儿,非常好吃。 宋居寒凝神看了他的发旋一会儿,眼底闪过些许落寞,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我今天去录一个慈善活动,要进山一个星期,给贫困山区的学校募捐,虽然是好事,但是就一个星期都看不到你了,你可不要乱跑啊。” 何故没说话。 “我家楼下那家卖蟹黄小馄饨的,最近又出了鱼皮馄饨和乌鸡馄饨,我还没吃,我等着和你一起试试。” 何故自顾自地低头吃着粉。 “这次去的地方,特产山核桃,你喜欢吃山核桃吗?”宋居寒等了半天,却没有回应,他吁出一口气,扔下筷子,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皱眉看着何故。 何故依旧毫无反应,吃完之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终于抬头看向宋居寒,并伸出手:“把钥匙给我。” 宋居寒烦躁地踢了一下桌子腿:“不给,你报警啊。” 何故心想,换锁就是了,他起身就要回卧室。 宋居寒猛地站了起来:“我为了赶来见你一面,一晚上才睡了两个小时,你就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吗!” 何故平淡地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宋居寒气得收紧了拳头。 “记得两年前,你去我那儿过夜,大晚上的,说一定要吃芝士蛋糕,那次你还记得吗?” 宋居寒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变得有些闪躲。 “我在腊月天去外面跑了三个小时,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蛋糕店,结果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走得太急,忘了带钥匙,按了门铃,你睡着了不开门,我在车里缩到天亮,你睡醒了,又嫌蛋糕甜腻,不吃了。”何故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其实你睡觉没那么死吧,你只是懒得起来,对吗?” 宋居寒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诸如这样的事,多了去了,我举个例子,没有让你愧疚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人,做不来讨好别人的事,也受不得委屈,就别勉强了,你不痛快,我也不痛快。” 宋居寒小声说:“我以前,对你真的不好,是吗。” “不好。”何故坦坦荡荡地说,“但也没什么,你没有义务对我好。” 宋居寒的心脏被揪了起来,密密实实地疼,他宁愿何故把所有的不满都宣泄出来,也好过这样云淡风轻地描绘他的不是东西,让他倍感难受,他焦虑地说:“我不会照顾人,但我会学,你不能一点时间都不给我。” “我不感兴趣。”何故道,“钥匙随便你处理,我会换锁的。” 宋居寒掏出钥匙,轻轻放在了餐桌上,委屈地看着何故。 何故过去拿起了钥匙。 宋居寒趁机一把熊抱住了他,轻声道:“别挣扎,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何故的目光越过他,失神地看着雪白的墙面。 “何故,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宋居寒小声说,“从你离开到现在,快四个月了,我没碰过任何人,我现在觉得他们都倒胃口,我只想要你。但我……不会勉强你的。” 何故轻声嘲讽:“难为你了。” 宋居寒假装没听见,重重在何故脖子上亲了一口:“等我回来。”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生怕自己哪怕是回头看一眼,就舍不得离开。 他并非是不能忍受不过几天的分离,只是一看不到何故,他就感到恐慌,何故当时一声不响的不告而别,已经在他心口捅了好几刀,那段时间他寝食难安、每天都被一种暴躁、悲愤到极点的情绪围绕,他不能承受更多了。 宋居寒走后,何故缓缓坐在了沙发上,良久,才长叹出一口气。 冯峥真如自己所说,开始“追”起了何故。 何故尽量不回他的电话和信息,但是架不住他出现在自己家楼下,无奈之下答应了和他去吃饭。 何故觉得很尴尬,这种尴尬远大于他和冯峥之间那微妙的往事,成为他不想与其接触的最大原因,因为,他觉得自己这样一个年近三十、沉闷无趣的理工男,是不适合被追求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4章 “何故!”宋居寒猛地把冯峥甩到了地上,冲上去抓住了何故的胳膊,厉声道:“你为什么还见他!” 何故回过头,一字一字咬牙说道:“因、为、我、乐、意。” 宋居寒僵了僵,突然露出嘲讽的笑容:“我懂了,你是故意的对吧?跟那个司机也是,跟冯峥也是,故意气我是吗,报复我是吗!” 冯峥从地上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你少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说着就要扑过来。 宋居寒一把把何故推进了楼道,自己也跟着进去了,然后用脚踢上了单元楼的防盗门。那老式的铁门发出咣啷的声响,回荡在空荡荡的楼道里,格外地刺耳。 冯峥被锁在了外面。 宋居寒踹了一脚防盗门,朝冯峥用力比了个中指:“傻逼小白脸,老子今天没空对付你,不然一定让你横着回去。” “宋居寒,你他妈的开门,没打完就想跑?孬种!”冯峥气得用力砸门。 何故冷冷地瞪着宋居寒:“滚,不然我报警。” “随你便。”宋居寒恶声恶气地说。 何故想挣开他的手,但那手却跟铁爪子一样,怎么都甩不开,他眯了眯眼睛:“宋居寒,算我求你了,你能别再来骚扰我吗。” 宋居寒怒目瞪着何故,胸膛剧烈起伏着,禁不住收紧了五指。 何故疼得皱起了眉,却没有吭声。 宋居寒小声说:“你讨厌我了吗?” 何故刚要说什么,冯峥再次用力踹了一脚门,还把所有楼层的对讲都粗暴地按了一遍,怒吼着:“宋居寒,你他妈给我开门!开门!” “去死吧你。”宋居寒抓着何故往楼上走去。 “宋居寒!”冯峥气得直跳脚。 何故被宋居寒强行掏出钥匙,打开了家门,塞进了屋里。 何故揉着被宋居寒捏得通红的手腕,满脸冷漠地看着他。 宋居寒扒了扒头发,在屋里暴躁地来回走了三圈,才指着何故说:“你一定是被他们蛊惑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他们,都是他们在离间我们!” “跟他们没有关系!”何故怒道,“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不是在气你,不是在报复你,我只想和你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何故的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宋居寒心上的重锤,把他砸懵了。他到现在都不相信,何故是真的想和他分手,他觉得何故是生气了、失望了,所以要闹情绪,要整治他,要挽回面子,只要他忍着、让着、哄着,何故最终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 要他如何相信,那个在七年间把他捧上天的何故,现在要把他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决绝,何故怎么舍得? 他不信,他不信,他不信reads;! 何故喜欢他,这是何故亲口说的,喜欢到他即使再不好也没有离开,喜欢到愿意为了他冒犯罪的风险,这样的喜欢,怎么可能说没就没,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宋居寒甩了甩脑袋,固执地说:“不可能,何故,你不是说会一直喜欢我吗?我知道你生我气,我对你不好,我总是让你失望,对不起,我一直……一直伤你心。可我在改呀,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见我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连我爸妈都没有,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有多在乎你吗,难道我这段时间做的一切,对你来说半点意义都没有吗?” 何故摇摇头:“你只是在不停的逼我,你打了我的朋友,你把我劫持到一个孤岛上关了两个星期,你拿走了我所有的证件。你这段时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自己高兴,难道还指望我夸你?” “我那是没办法,谁让你不声不响的走了,谁让你跟那个破司机……”宋居寒握紧了拳头,“你还和冯峥有说有笑的,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没对我笑过了?你凭什么对他笑!凭什么!” “宋居寒,你是不是一辈子也学不会尊重别人?” “我……我会尊重你,只要你别再突然跑了,你知道找不到你的那段时间,我有多难受吗?”宋居寒凝视着何故,语气已是哀求,“何故,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所有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我在努力变好,你别放弃我。我、我喜欢你,我这段时间跟疯了一样,除了喜欢你,我找不出别的理由能把我变成这样。” 何故闭上了眼睛,疲倦地说:“我该对你说的话,已经全都说完了,如果你真的尊重我,现在请你走吧。” “何故。”宋居寒的表情好像要哭出来了,“你他妈的怎么就这么狠!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何故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我想让你离开。”宋居寒那难过的表情、委屈的声音,是一把扼住他咽喉的手,让他呼吸困难。 他知道自己心疼了。 宋居寒是他心尖上的一块肉,难割难舍,他当然会心疼。但心疼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就好像承受再多的痛苦和耻辱,他也活生生地在宋居寒身边扛了七年。不因疼痛而退缩、不因欢喜而放纵,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当然,宋居寒给他的太疼了,他也最终撑不住了。 宋居寒的呼吸伴着颤抖,他直勾勾地盯着何故,眼中的悲愤酝酿出几分黑暗的疯狂,他想起他在车外,看到何故和冯峥坐在车里谈天论地,那一刻想要把冯峥撕了的心情。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无力,好像他就算把心掏出来,何故也不屑一顾。 难道,何故是真的不会回头了吗?何故是真的不要他了吗?他接受不了,他一丁点都接受不了。 何故被宋居寒狠戾的眼神吓到了,他防备地后退了一步,不知道宋居寒犯起浑又要做什么。 “明天,我让小松把你的证件送来。”宋居寒沉声道,“我不会再随便闯进你家,不会再……干涉你交朋友,但是你记住,所有,所有对你有企图的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何故别过了脸去。 宋居寒抹了把脸,声音透着浓浓地倦意:“你休息吧reads;。”说完转身就走,在关门的瞬间,他顿了一下,小声说:“何故,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何故身体轻颤。 宋居寒走后,何故僵硬地站了好几分钟,才扶着墙,低声笑了起来,笑得整个身体都直抖。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5章 何故一时有些懵:“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机场。我看错时间了,还以为是早上九点到呢,没想到是晚上,哈哈。”周贺一干笑道,“那个,明天你有空吗?” 何故道:“我现在去接你,时间太晚了,你让司机把你送到xx路的喜来登,我在那里等你。” “不用了故哥,我打算随便找个酒店。” “贺一,听我的安排吧。” “哦……好,谢谢。” 挂了电话,何故叹了口气,心情很是复杂。他以为那封邮件发过去没有回应,是周贺一生气了,再也不会理他了,毕竟周贺一有足够的理由生气。 没想到他会突然来京城。 孙晴道:“怎么了?有朋友来?” “嗯,我一会儿去找他聊聊。” “这么晚了,明天吧。” “他应该……急着见我。”若不是想见他,完全可以明天再打电话。 “哥哥带我去啊。”素素从沙发上蹦起来。 何故按了按她的脑袋:“哪儿都有你。”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何故出门了。那家酒店离他家很近,步行就几分钟,他到了酒店开好房,坐在大堂等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麦色皮肤的年轻人拖着简易的行李箱走了进来,站在大门处左顾右盼。 何故一眼就看到了他,“贺一。”他大步走了过去。 “故哥!”周贺一的表情从茫然到惊喜,只花了不到一秒,那种眼睛发亮、笑容绽放的变化,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喜悦。 何故心里也有些触动。 周贺一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哈哈,故哥,好想你啊。” 何故也忍不住笑了,“怎么来之前不说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看今天的机票便宜,也没多想。”周贺一笑得有些腼腆,“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只是这几天我妈和我妹妹也来了,我可能没多少时间陪你。” “没事儿,我在这儿也有朋友呢,明天我就去朋友家住。” 何故温声道:“要是麻烦的话你就在这儿住着吧,不用担心钱。” “不用了,我朋友也是一个人住。” “行,先回房间放行李。” 周贺一办理了入住,何故把他送到了房间。 门一关,周贺一就扑了上来,他搂住何故的脖子,热情地吻住了那柔软的唇,何故被那冲劲儿往后推了两步,背部抵住了门。 何故有些犹豫,但最终不忍心推开,轻抚着他的腰,回应了这个吻。 俩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周贺一暧昧地笑着:“今晚留下吧。” “不了,我就是来见你一面,我妈她们还在家等我呢。” 周贺一失望地说:“好吧。” “你怎么突然想来中国?工作呢?” “辞了。”周贺一伸了个懒腰,重重地仰倒在床上,“啊,坐了11个小时的飞机,腰酸背疼啊。” “辞了?” “嗯。”周贺一笑道,“我申请了美国一所大学的体育系,他们学校的冲浪在全美高校竞赛中一直都是前三名,还出过好几个国手,训练经费充足。凭我的那些执照和拿的奖,我能拿到全额奖学金。” “太好了,恭喜你,这样对你确实更稳妥。” “是啊,其实我一直想走职业的,但我也知道自己天分有限,我爸爸跟我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让我思考未来。”周贺一腾地坐了起来,笑容明朗大方,“所以,现在正好是暑假,我想见你,我就来了。” 何故沉默了一下:“你应该收到我的邮件了吧?” “嗯。”周贺一抿了抿唇,表情有几分落寞。 “那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我一开始就明白啊。”周贺一耸耸肩,“故哥,我是成年人,我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不用有负担。”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宋居寒他……” “哦,他啊。”周贺一哼了一声,“我才不怕他呢,无非就是找流氓吓唬吓唬人罢了,他要是真的敢对我或者家人怎么样,那大家也都是知道是谁干的了。故哥,你别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会被这种伎俩吓到,我这段时间没联系你,是因为……”周贺一低下头,磨蹭了半天,才小声说,“我也想试着忘记你。” 何故心里难受起来,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来发现,暂时忘不掉。”周贺一嘿嘿笑道,“既然忘不掉,何必勉强自己,所以我决定来找你玩儿。”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宋居寒为难你的。” 周贺一皱了皱眉:“他还……纠缠你吗?” 何故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简直有病。”周贺一忿忿道,“你别怕,上次我是没有防备,下次见了他,我一定把之前的一拳一脚要回来。” “贺一,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既然这次是来玩儿的,那就好好的玩儿,我抽空会陪你的。” 周贺一笑着点点头:“好。”他舔了舔嘴唇,“真的不留下吗?” “不了,明天我带你出去转转。” “哦。”周贺一再次躺倒在了床上。 何故回家之后,孙晴和素素都还在等他,他敷衍了两句,就让她们去睡觉了。 周贺一的突然出现,着实让他头疼,宋居寒已经如此难缠了,若知道周贺一来了,这难缠还要加个“更”字。但他也不能把人赶走,只能尽量别让宋居寒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何故要带素素去逛逛景点,孙晴约了人谈事儿,就不去了,何故正好去酒店捎上了周贺一。 “素素,这是哥哥的朋友,你叫他贺一哥哥。” 周贺一朝素素笑:“嗨,素素,你好。” 素素突然有些腼腆地说:“贺一哥哥好。” “你几岁了?” “10岁,小学五年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6章 周贺一刚下车就吐了,吐了俩人一身,何故对着个醉鬼,也没处生气,只能把人往酒店里拖,保安看到了,过来帮忙,总算是把周贺一弄进了房间。 何故很爱干净,身上难闻的气味简直要把他也熏吐了。他把自己和周贺一都扒光了,把人抱进了浴室,拿温水冲洗。 周贺一受到刺激,又醒了一下,微眯着眼睛看着何故,痴痴直笑,伸手想去摸何故,却扑了个空,何故没好气地说:“老实点。” 好不容易把周贺一洗干净了,何故把光溜溜的他塞进了被子里,自己好好洗了个澡。 出来一看,周贺一四仰八叉地,睡得死沉,那毫不设防的样子,透着几分天真,让人也生不气来。 何故叹了口气,看着自己堆在床边的衣服,只好自认倒霉。他用垃圾袋把脏衣服都装了起来,扔到了门口,打算明天白天让他妈来送一下衣服。 做完这些,他掀开被子上了床,顺手给周贺一掖了掖被子。 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他根本睡不着了,脑子里浮现欧太宁说的话。 宋居寒转性了? 怎么个转法,真的不再勾三搭四了?宋居寒这样的人,要是能洁身自好,倒也真是难得。 只是,每对情人结婚的时候,都没想过要出轨吧,可一辈子那么长,谁又能说得准呢。 何故辗转了半天,终于是有了些倦意,正在昏昏沉沉之际,突然听到走廊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酒店走廊上铺着非常厚的地毯,普通的脚步声根本听不见,除非是在跑。他心脏一震,一下子就惊醒了,接着,就听到了门卡刷开门的滴滴声。 他还有些糊涂,想着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下一秒,门就被用力推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旋风一般卷了进来。 何故懵了,在看清来人之后,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惊还是该怒。 宋居寒?! 宋居寒看着并排躺在床上、盖着一张被子的俩人,顿时瞠目欲裂,浑身戾气暴涨,他凌乱的发丝汗湿地洒落在额前,宽厚的胸膛剧烈起伏,紧握的双拳让一道道青筋狰狞地浮现在小臂的肌肉上。 他眼神冷如寒冰、阴如地狱。 客房的门慢慢回弹,啪地一声关上了。 这声音就像催眠师叫醒人的那一响指,一下子让何故回过了神来,他沉声道:“你怎么……”他想起了欧太宁那意味深长的笑。 宋居寒一步上前,拎着何故的浴袍将他整个人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宋……”何故还没来得及说上一个字,就被宋居寒按倒在地,粗--暴地扯开了浴袍。 宋居寒就像一头沉默的野兽,不说话、不回答,用检查猎物完好度的霸道,把何故扒--光了仔细查看。 何故羞耻不已,他挥起一拳砸在了宋居寒的脸上。 宋居寒毫无防备,被打得偏过了头去。 何故大口喘着气,咬牙切齿地瞪着宋居寒。 宋居寒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痛麻的脸颊,缓缓扭回了脸,深沉地看着何故,终于开口了:“才四天就开了两次房,你在我面前清心寡欲一本正经,碰上他倒是挺浪的,怎么,他真的那么好?” 何故怒喝道:“你少他妈阴阳怪气的!给我滚出去!”他紧张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周贺一,周贺一睡得相当熟,但也发出了一声梦呓。 那看似关心的一眼让宋居寒气血翻涌,铁钳子一般的大手捏住了何故的脸颊,寒声道:“我是不是用错方法了?我再怎么低三下四的讨好你,你他妈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喜欢我?放屁,你是腻歪我了就想抽身而退,去找新鲜的小白脸吧?还装得自己多么痴情多么委屈,你情圣啊。” 何故感到心脏被凌迟一般地痛,他恶狠狠地看着宋居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真的已经无话可说。 宋居寒矮下身,高挺地鼻梁几乎贴着何故的鼻尖,深邃的眼眸像漆黑的海,简直能把人吸进海沟最深处,万劫不复:“你知不知道,欧太宁把你们的照片发到两百多人的群里的时候,我在干什么?”他笑了一下,眼圈赤红,“我在给你敲核桃。欧太宁在跟我争一个代言,他巴不得看我笑话。我成天跟他们说我要收心了,我家里有人了,我找到老婆了,结果你呢……”宋居寒恨不能咬碎一口牙,“我感觉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 何故悲愤到极致,反而笑了:“所以呢?我让你难受了,我让你受挫了,我让你丢人了,我让万人追捧心比天高的宋大明星没面子了,所以呢?所以呢!” “所以我他妈的恨不得掐死你!”宋居寒怒吼。 “那你来啊,你来啊!”何故脸红脖子粗,就像性情温顺的动物被激怒,格外地让人心惊。 宋居寒眼睛红得简直要滴出血来:“何故,没人敢这样对我,我他妈怎么会让你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然有一丝哽咽。 何故的视线模糊了,他哑声说:“我受够你了。”他本以为只要离开了宋居寒,他就不会再体会伤心、痛苦、羞耻,却没想到宋居寒不肯放过他,他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喜欢的时候百般不堪,他都已经不敢喜欢了,为什么还是遍布疼痛? 为什么?他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宋居寒要这么对他,他究竟欠宋居寒什么? 宋居寒僵硬地看着他,双目泛红,唇角却勾出一个阴冷到极点的笑容:“好,你受够我了。我太蠢了,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变好,只要我专一,只要我耐心,你会被我打动,毕竟你喜欢我啊,你总会回到我身边。结果我错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回来,你是真的、真的不喜欢我了,真的想要永远离开我。那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何故两眼无神地望着他,心如一片死灰。 为了什么?这真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如果他一开始就计较“为了什么”,他也就不会一股脑地把自己搭进去七年了。喜欢一个人、对他好、知他冷热、为他喜悲,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即便当初再渴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回应,也从未觉得,付出就必须得到回应。愿打愿挨,他认了,宋居寒凭什么问他“为了什么”,如果做尽一切就一定要有个好结果,那他为什么没有?他又该去找谁讨个公道。 宋居寒的手扼住了何故的脖子:“你不在乎,是吗?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你宁愿找一个认识不过几个月的人,也不在乎我有多难过,不在乎我为你改变了多少,你他妈的,什么都不在乎!”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他唱一首歌就能收获无数眼泪,拼尽全身力气却不能打动一个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7章 第二天天一亮,何故找酒店员工借了一身衣服,并留下五百块,让他给周贺一再买一套,然后忍着身体的不适离开了。 他不管周贺一醒来之后还会不会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他此时都没法面对周贺一。 回到家,孙晴和素素都还没有醒,他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钻进了被子里。 身体的疼痛已经算不了什么,毕竟心还在油锅里煎炸。 他一点都没有估错,宋居寒还是那个宋居寒,所有的深情、温柔、讨好,都是伪装出来的,把狼的本性掩饰起来装食草动物,又能藏得了多久?那终究是狼啊,有一天一定会原形毕露。 他居然还有些许怀疑,宋居寒是不是真的转性了。 这就是宋居寒,一个自私、冷酷、霸道的混蛋。让他在昨晚彻底确信自己的判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不会再对这个人有丝毫的幻想,也不会再对自己的决定,有丝毫的动摇。 甚至于他以为终身难戒的对宋居寒的喜欢,也已经支离破碎。 他曾经以为他要得到宋居寒才能得到幸福,死也没想到,有一天事实会彻底反过来。简直是对他前半生最大的嘲讽。 他把自己最好的七年青春,葬送在了这样一个人身上。 何故一觉睡到中午,是被电话声吵醒的。他迷糊中摸过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清晰地写着:周贺一。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挂断了。 电话不死心地接茬响起,何故干脆把周贺一的电话屏蔽了。他暂时真的不想处理和周贺一之间的事,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干,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缓了一会儿,何故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餐桌上留着饭菜和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孙晴带着素素一大早去写生了,见他没起来,以为他累了就没叫他。 何故松了口气,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已经冷了的饭菜。 电话又响了,这回是冯峥打来的,不死心地约他出去吃饭,他回也没回,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放下筷子,歪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天黑之前,他醒过来洗了个澡,孙晴和素素回来的时候,他看似已经恢复了常态,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眼中至深的疲倦还是让孙晴起了疑窦,但被他一笔带过了。 临睡前,他收到庄捷予发来的微信,是一张照片,背景是晚上的京城街头,照得很昏暗模糊,但只要是认识他的人,就能认出来。那是他抱着周贺一的照片,他也没想到,明明是抱着醉酒的人往车上拖,这个角度看上去,却非常地暧昧亲密。 庄捷予的语音追了过来,简直是在吼:这是谁这是谁这是谁! 何故的手有些发抖,他直接打了越洋电话过去,单刀直入地问道:“你怎么有这照片。” “欧太宁发到一个圈内大牛群里,然后肯定有人转出去啊,他们就说……”庄捷予支吾了一下,“欧太宁这个贱--人。” 何故冷冷地说:“说什么?” “说……宋居寒被戴绿帽子。” “放他妈的屁。”何故冲口而出。 庄捷予怔了怔:“叔叔,你讲脏话好man啊,小生有点把持不住。” 何故换了一口气:“你休息吧,挂了。” “别啊,我这儿大清早。”庄捷予不爽地说,“你抱的谁啊,哪儿来的狐狸精啊。” “朋友。” “哼,我不信。”庄捷予失落地说,“感觉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 何故想告诉他,确实发生了很多很多事,然而他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庄捷予又道:“欧太宁这个王八蛋,他要是单整宋居寒也就算了,居然还利用你,那是在他酒吧门口拍的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欧太宁也是胆子大,仗着家里有点背景,恰巧宋居寒又是事业低潮,就想抢一个代言东山再起,宋居寒是好惹的吗,这下好了,我听说今天就被砸了。” “嗯?” “真爽,一群人拎着铁棍进去,就撂下一句话,‘不伤人’,然后把整个酒吧砸了个稀巴烂,你心里有没有痛快一点?” “有。”何故真想知道欧太宁现在还能不能露出那意味深长的笑。 “不过也是因为俩人有旧仇,宋居寒好像是睡了他的人吧,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背地里一直记恨呢,哼,都不是好东西。” 何故连听到宋居寒这个名字都觉得难受:“嗯,你放心吧,我没事,我连新闻都上过了,还会受这照片的影响吗。捷予,谢谢你的关心。”他知道庄捷予大早上起来找他,是因为担心他。 “客气什么。对了,我下个月就回国了,你一定很想我了吧。” “嗯。”何故尽力挤出一点笑声,“有点。” “你呀,可真是不会说话,不过这点我也喜欢,好了,等着给我接风吧!” 挂了电话,何故上网搜了一下“”,果然是被砸了,媒体还没报道,同志圈里已经炸开了锅,都纷纷传闻是欧太宁得罪了黑----she---会。 何故看了一下现场的照片,确实全毁了,他感到有些解气,可心里并没有好受半分。 宋居寒有多“不好惹”,他才是最清楚的那个。 那天之后,宋居寒好像一下子在他生活中消失了,不仅不露面,连每天的电话短信都没了,但何故还时常能在各种广告媒介上看到他。从最初的愤懑到麻木,也不过花了几天的功夫。 冯峥来找过他一次,他实在疲于应付,就一起吃了顿饭,冯峥见他魂不守舍,很是失落,俩人不欢而散。 孙晴开始做化疗了,何故这些天一直陪着她跑医院,但她好像心不在焉,时常讲一两个小时的电话,还要出去见人。 何故劝了几次不听,就有些火了:“你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工作就不能放一放吗,有什么事情我去帮你跑腿,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跟我说啊。” 孙晴叹了口气:“是公司的事,你帮不了我,做建筑和做资本差距太远了。” 何故皱起眉:“就算再重要,也比不上你的健康重要。” 孙晴摇了摇头:“我有分寸的,我这不也没耽误治疗吗。” 何故看着孙晴穿着病号服、带着头套、脸色苍白的样子,又心疼又无奈,他自己就是倔脾气,所以非常了解他妈的性格,但凡是自己决定了的,谁说都不管用。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8章 何故狠狠推开了宋居寒,脸上的表情狰狞不已。 宋居寒无法直视何故仇视的眼睛,不自觉地地移开了目光,哑声说:“只要那份调查报告里的任何一条泄露,勤晴的股价就会大跌,一天蒸发几亿的市值。” 何故冰冷地说:“宋居寒,你让我恶心了。” 宋居寒的喉结滑动着,五官如冰封一般僵硬,但黯淡的眉眼已经泄露了他的情绪,他小声说:“我也可以给勤晴融资,帮它渡过难关,可以给它活动政府关系,拿到更多的迁厂补偿款,这一切都看你,何故。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勤晴也会衰落下去,是要看着它毁了,还是挽救它,都在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可以让你母亲解脱。” “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 “我给你时间去调查。”宋居寒双手撑着吧台,目光阴沉,浑身散发着一股狠绝,“但我耐心有限。” 何故用力咬住了嘴唇,后退了两步,转身往门口走去。 “何故。”宋居寒的声音在背后迟疑地响起,“……对不起,我不想伤你……” 何故的步履没有一丝迟疑,用力摔上门走了。 宋居寒深深低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何故在车里待了很久。 他摸出了很久没碰的烟,点上之后抽了两口,然后用手指掐灭了烟头。 火辣辣的刺痛让他眉头紧皱,空气中散发出一丝烤焦的味道,但他没松手,他需要一点刺激,拨开浑噩地漂浮在大脑中的乌云。 他原本以为,这辈子不可能认识一个比自己还要偏执的人,宋居寒头一次让他感到如此地陌生。 这是爱吗?不,这是强迫、是恐吓、是威胁、是伤害、是疯狂。 他们也曾有过甜蜜,是什么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地面目可憎?到了最后的最后,连心中对宋居寒的最后一丝美好、一丝旧情,都要被抹杀干净了。 何故喉咙里发出痛苦地沉吟,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如果有什么力量能让他从这泥潭之中解脱,他愿意付出所有。 可他终究不能,因为有些东西,无法舍弃。 他擦掉眼角渗出的液体,扔掉烟头,发动了车,往医院开去,他要找他妈证实那份报告的内容。 赶到医院,他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他妈在里面打电话,语气很是恼怒。他顿下了脚步,侧耳听着。 “就给我们四个月,四个月能干什么?选址都不够!那么多人、那么多器材、那么多原料,四个月不是扯淡吗!” 何故靠在了墙上,听着他妈声色俱厉地喊着,心一路坠到了深渊。 直到里面打完了电话,他才调整好情绪,推开了病房的门,他妈还来不及收拾自己的愤怒,见到他愣了一愣:“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该去接素素了吗?” “我一会儿就去。”何故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床边,轻轻捏了捏他妈薄削的肩膀,“妈,你瘦了好多。” “哎,一化疗就没胃口,也好,有钱难买老来瘦。”孙晴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套,她一向很注意形象,在人前永远大方得体,现在非常不喜欢别人看她的头。 何故沉声道:“妈,我在外面听到了。” 孙晴怔了怔,没说话。 “我还听说了一些勤晴的风言风语。” “你从哪儿听说的?” “网上。”何故直视着她的眼睛,“公司真的在亏损吗?” 孙晴避重就轻道:“受房地产市场低迷的影响,很多相关产业都在萎缩,也不只是我们。” “所以真的在亏损。” 孙晴看着自己的儿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何故沉默了。 “我们正在积极地融资,想把出口做起来,恢复现金流。开公司嘛,哪儿可能不碰到难题,最难的时候比这还难呢,放心吧,你妈撑得住。” 何故很想说,你那时候年轻、健康,可他不忍心说出口:“妈,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东西,是身体,把事情交给李叔去处理吧。” 孙晴摇摇头:“我如果这时候撒手不管,我的股份……” “妈。”何故加重语气,“钱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啊。即便素素将来真的什么都没有,她还有我这个哥哥,我会让她受委屈吗。” 孙晴眼圈微红,她摸了摸何故的脸颊:“儿子,你不懂,勤晴是我的心血,我不想看着它倒了,也不想把我拼了二十年换来的东西,被老李家一点一点夺去。” “那就找人收购吧,我认识一些做家装的公司……” 孙晴摇摇头:“在勤晴最难的时候谈收购,价格会被压得难以想象的低,勤晴还没到那个时候。儿子,你有你的生活,我过去亏欠你太多,现在绝不会把麻烦带给你,所以这件事,你别管了,事情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要确保我死的那天,给你和素素留下花不完的钱。” 何故在孙晴坚定的目光下,无言以对。 现在事情可能还没那么严重,但如果宋居寒真的公布什么对勤晴不利的消息,那恐怕就无可挽回了。 医生说过,乳腺癌这个病,跟情绪的关系非常大,这些年他妈历经的压力可想而知,在接受治疗的期间,他怎么能忍心再让她承受那些重担。 可要让他回去面对那样的宋居寒…… 孙晴见何故脸色惨白,反过来安慰了几句,那份滴水不漏的坚强,着实让人佩服。 何故没有办法,嘱咐她注意休息,就去接素素了。 素素大约也看出了何故心情不好,一路上没有闹腾,只是在快到家的时候,突然小声说:“贺一哥哥怎么不来找我玩儿了?” 何故轻声道:“他忙。”他已经焦头烂额到无暇去顾忌周贺一。 素素失望地“哦”了一声。 何故看了她一眼,想着她这么小,却要经历一系列痛苦的变故,顿时有些心软:“过几天有一个很帅的哥哥来找我,你可以和他玩儿。” “谁呀?” “庄捷予,你知道吗?” 素素瞪大眼睛:“怎么会不知道!我以前还以为他也是你男朋友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9章 宋居寒没有起诉。本来就是个寻常的打架,也没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周贺一还是外国人,警察教育了几句就把他放了。 何故去接的他。 周贺一走出警局,见到何故,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说话。 何故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别再干这种傻事了。” 周贺一用脚踢着石子,小声说:“他严重吗?” “……还好。” 周贺一似乎松了口气:“他活该。” “不管他活不活该,你都不能用犯罪去解决问题。” 周贺一慢慢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对不起故哥,我给你添麻烦了。” “算了。” “你比我大好几岁,所以我一直想表现得很成熟,免得你嫌我幼稚。”周贺一苦笑道,“这下形象全毁了。” 何故很无奈,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去教育周贺一:“你想太多了,我不会怪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做事的时候,先过过脑子。” 周贺一点点头。 “好了,我送你回家吧,你朋友很担心你。” 周贺一轻声道:“宋居寒……怎么会轻易放过我的,是你去找他了吗。” 何故沉默了一下:“没有,本来就不是大事,我找了朋友帮忙。” 俩人上了车。周贺一靠在座位上,微抿着唇,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警局大门上,眼神很是黯淡。 何故突然意识到,周贺一应该有点被吓到了。毕竟他才二十出头,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还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就算表面上不表现出来,心里应该也倍感恐慌吧。 何故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脖子,柔声道:“贺一,已经没事了。” 周贺一扭头看着他,眼睛有些氤氲,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样温顺可怜。 何故心软地叹了口气。 “故哥,要是……”周贺一的声音哽咽了,“要是我不去美国,我留在这里,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何故微微蹙起眉,眼里满是疼惜:“贺一,好好地去读书吧,你有梦想,有目标,这些东西比缥缈的感情重要多了,在新的地方你会遇到更多的人,你很快就会忘了我的。” 周贺一摇了摇头:“我不会忘记你的。” 何故淡淡一笑:“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把人送到家,周贺一抱着他缠绵地吻着,仿佛倾注了全部的热情和喜爱,最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并难过地说:“故哥,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好的男人,宋居寒配不上你,你一定要离那个疯子远远的。” 何故淡淡地说:“我会的。” 周贺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下了车,连头也不敢回,匆匆上了楼。 俩人都知道,他们短期内不会再见了。 看似好像什么都没变,其实什么都变了。 何故在原地停了很久,待心头那阵沉甸甸的伤感过去,才重新发动车,回了家。 何故到了家,见钟点工已经给素素做好了饭,素素看到他很高兴地扑了过来:“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妈妈呢。” “我明天再带你去看妈妈。”何故捏了捏她的下巴,“今天有听老师的话吗?” “有啊,老师还一直夸我基础好。” “你吃完饭了吗?” “吃完了,哥哥呢?” “我也吃过了。” 何故把她抱到腿上:“素素,哥哥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呀?” “今晚哥哥要去陪一个朋友,你自己睡好不好?” 素素瞪起眼睛,马上摇头:“我害怕。” “我陪你睡着了再走,你是大姑娘了,一个人睡觉不算什么。” 素素扁了扁嘴,不太情愿的样子:“你要去陪谁呀。” “一个朋友受伤了。” “受什么伤,比妈妈还严重吗?” “跟妈妈不一样,但也需要别人陪。” 素素不太情愿地说:“那你要等我睡着了再走。” “我会的,等你明天起来,我就回来了,还会给你买你喜欢吃的牛腩腌面。” “好吧。”素素看着何故,小声说:“哥哥,我们要是早点认识该多好啊。” 何故忍不住笑了。 “你别笑,真的,我好喜欢你,我好希望我一出生你就在我身边,陪我长大。” 何故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也不晚。” 素素把头埋进他颈窝里,开心地笑着。 何故把素素哄睡了,才静悄悄地离开家,驱车开往宋居寒那里。 他说不上自己是麻木了,还是泰然了,总之,他现在很平静。当他发现没有退路、无可挽回的时候,他会用毕生修炼的冷静去面对任何困境,慌乱既不是他的性格,也毫无用处。 现在,他要去面对宋居寒。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力量,能将一件事物变得面目全非,那么他和宋居寒已经经历过了。他亲眼见证了他和宋居寒是如何一步步走到这不堪的今天,可难为他取了这样一个颇有禅意的名字,却参不透其中的缘由。他即是一个受害者,又像一个旁观者,眼睁睁看着俩人的关系以令人唏嘘的速度腐烂,却无能为力。 他多希望宋居寒能在很早之前就停手,那样的话,他会让自己忘掉过去所有的不快,只留下喜欢过一个人的纯粹的美好。 可惜,已经晚了。 到了宋居寒家,他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那把他曾经没有接受的钥匙。 打开门的时候,宋居寒刚好从沙发上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样子,显然是在等他,还抱怨道:“这么晚才来。” “哄我妹妹睡觉。”何故站在了宋居寒面前,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宋居寒拉住他的手,让他坐在了沙发上,把包着纱布的脑袋轻轻拱进了他怀里:“我一直在等你,都没吃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0章 宋居寒在何故家赖了好几天不肯走,何故只能在去给他妈送饭的时候,抽空去见了庄捷予。 小半年不见,庄捷予看上去成熟了一些,骨架逐渐有了男人的样子,随着日渐走红,明星气质愈发彰显,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一样了。 不过他一开口就立刻打回了原形:“何叔叔!”他抱住了何故,用力捶了两下后背。 何故被他捶得咳嗽了两声。 庄捷予大笑道:“哎哟,怎么这么弱不禁风了。” “我怎么弱不禁风了。”何故把他的爪子从自己身上拽下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好像壮实了一点。” “我天天健身呢。”庄捷予摸了摸下巴,“现在流行童颜巨---乳知道吗,我这张嫩脸要是配上八块腹肌,啧啧。”说完配合着舔了舔嘴角。 “嗯,健身好。” 庄捷予斜睨着他:“咳,老实交代,你跟照片上那个男的,咋回事儿啊?” “朋友。” “放屁,我才不信呢,怎么认识的?” “我去欧洲玩儿的时候,包了他的车。” 庄捷予瞪直了眼睛:“看不出来呀何叔叔,你终于干了一把像青壮年gay干的事情。” 何故无奈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开始只是包他的车,旅行社给安排的。” “哦,‘一开始’,那后来呢?嗯?后来呢?” 何故被他问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人不错。” “呿。”庄捷予撇了撇嘴,“他是1还是0?看着块头跟你差不多。” “0。”何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跑来受庄捷予的质问。 “你上他不上我!”庄捷予突然暴喊一声,“他比我好看吗!给我看照片!” 何故叹了口气:“别闹。” 庄捷予扑到他身上,佯怒道:“你凭什么上他不上我,我哪儿比不上他?给我看照片,我不服。” 何故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开,认真地说:“捷予,别闹了,你是朋友,不一样。” 庄捷予失望地看着他:“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 “好了,你不是想吃火锅吗,咱们去吃火锅吧。” “等我换衣服,对了,顾总的电话怎么打不通了,他换号码了吗?” 何故道:“他去新加坡了。”因为不是一个圈子,庄捷予并不知道顾青裴照片的事情,加之俩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络了,所以对顾青裴这半年经历的一切变故毫不知情。 “啊?怎么突然去新加坡了?” “调职。”何故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高升了,你想联系他,给他发邮件吧。” “哦,真棒啊,新加坡离国内还近,挺好的,还想回来找他吃顿饭呢。” 何故暗自叹了口气。顾青裴走之前,跟他通过一次电话,但他当时正忙着陪他妈跑医院,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只希望顾青裴摆脱了京城的阴云,能在新的环境重新扬帆起航。 庄捷予进屋换了个衣服,带上了帽子和墨镜:“走吧。” “你现在出门也要全副武装了。” “哎,红嘛,没办法。”说完嘻嘻笑了起来。 “那你吃饭的时候怎么办,也带着墨镜?” “不用,咱们要去那家就是个模特开的,大多是圈里人,进屋就没人拍了。” 他们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时尚特色火锅店,装修风格有些魔幻游戏的感觉。何故性格比较古板,一看到这种作妖的风格,就觉得肯定没有传统火锅店好吃,但他也没说什么。 倒是庄捷予看出来了:“这家好吃的,不好吃我才不来呢。” “嗯,你喜欢就行。” 俩人走进店里,庄捷予边脱墨镜,边跟领班打了个招呼,显然认识,领班带着他们往包厢走。 经过厕所的时候,一个年轻男人正好从里面走出来,三人差点撞上。 “哎,是你?周翔?”庄捷予有些意外。 那个叫周翔的人一抬眼,点头道:“你好,好巧啊。” 何故打量了他一下,长得颇帅气,身材修长挺拔,气质很干净利落,但眼中却带着与他的年纪完全不符的忧郁。 “修哥来了吗?我去打个招呼。” 周翔似乎有些尴尬:“我是和剧组同事来的。” “哦,那回见。”庄捷予立刻就对他失去兴趣了。 俩人走进包厢,庄捷予把帽子一扔,拿起菜单就点菜,边看边随口说道:“何叔叔,你觉得刚才那个男的长得怎么样?” “挺帅的。” 庄捷予皱了皱眉:“还行吧,也就那样,比我差远了吧?” “嗯,怎么了?” “他是晏明修的人。”庄捷予勾选了一大堆菜,把单子递给何故。 “晏明修的人?”何故道:“你点就行了,我随意。” “是啊,前段时间还和宋居寒合作电影呢,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那个演员长了一张让人绝对忘不掉的好看的脸,但是气质太冷漠了。 “哎,我好喜欢晏明修,他好帅啊,但是他居然包了那个男的,就是个小模特、武替。”庄捷予朝门口努努嘴,意思是刚才那个。 “那怎么了?” “你不知道,晏明修家里背景大着呢,两年前突然空降娱乐圈,上的全都是大导演的戏,出一部火一部,但是从来不参加任何通告和采访,只接电影和影响力大的广告,圈子里多少人想巴结他啊,但是他只挑有实力的人合作。上次一部戏我们在一个剧组,我勾了好几次,还以为他不是gay呢,结果转眼就……”庄捷予撇了撇嘴,“我到底哪儿比不上那个男的啊。” 何故不能苟同道:“外表并不是最主要的,可能他们性格比较合。” “拉倒吧。”庄捷予叹了口气,“我的集邮名册又要划掉一个了。” “什么东西?” “集邮。”庄捷予“啧”了一声,“连这个你也听不懂啊。” 何故摇摇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1章 何故第二天带着素素去医院。:3w.し 孙晴的精神很好,也不再愁眉不展,他们进门的时候,她正在看连续剧。 何故心里一喜:“妈,你看上去心情不错啊。” 素素扑到孙晴身上撒娇。 孙晴笑着摸着她的头发:“迁厂补偿款有很大的进展,最近股票还涨了,心情当然好了。” 何故心里一动,他知道这背后都是宋居寒在操作。 宋居寒从一岁半开始接广告,二十多年来不知道积累了多少资产,名下光基金就有两只,有专业的团队帮他打理资产、做各种投资,要人为地炒一只股票,实在太容易了。宋居寒说要救勤晴,虽然没告诉他具体怎么做,但他猜宋居寒是打算把勤晴的市值做大,然后再找投资公司入股或收购,针对目前勤晴的状况,这是最好的办法。 这也是他们“交易”的内容。 何故非常希望他妈能把股份卖掉,尽早抽身,这样也不需要再把股份转给他,在素素成年之前代为监护,甚至,没有了这些东西的束缚,他妈也许就可以选择离婚。 当然,这些要在他妈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他妈非常讨厌宋居寒,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阻止他和宋居寒再有瓜葛。 何故把桌子搬了过来:“我从茶楼打包了很多点心,咱们一起吃吧。” “我要忌口呢。”孙晴眨眨眼睛。 何故笑道:“除了素素喜欢吃的那几样,其他都是清淡的。” 孙晴叹了口气:“我一点都不想忌口。” “那只准你吃两口。” 三人边聊天,边吃早点,气氛和乐融融。 素素献宝似的展示着自己一周的绘画作业,对宋居寒的出现绝口不提,非常懂事。 中午,素素玩儿累了,就在一旁的加床上睡着了。 母子俩低声聊着天。 “妈,趁着勤晴最近的状况好,你把股份卖掉吧,卖掉之后,你有更多的时间治病,也有更多的选择,何必把自己拴在一个让你难受又疲倦的地方。” 孙晴低头想了想:“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是之前接洽的几家公司,开价太低了,远达不到我的预期。” “李叔叔那边是什么意思?” “他坚决反对我卖,他说如果我要卖掉股份,那就卖给他,但是他肯定会把价格压到最低,我们俩各占勤晴的五成股份,我没法越过他擅自处理股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和他离婚,通过司法判决,就必须分割财产,到时候我就可以自由处理了。” 何故认真地看着她:“妈,你早就想离婚了吧。” 孙晴点头叹气:“只是没那么简单。” “你担心素素吧。” “素素倒不是最大的问题,我跟她聊过,她懂事之后,我和老李的关系已经不好了,她知道的,也接受。主要是涉及到财产,非常麻烦。” “妈,我劝过你很多次,不要把钱看得太重,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身体,是家人,如果退让一点,能让你抽身,那也值得啊。” 孙晴皱眉看着自己的儿子:“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老李肯定不愿意现在离,他那两个儿子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总之,他们是不会让我带着一半的资产离开李家的,要是被他们知道我生病了,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怕他们背后使坏。” “他们敢!”何故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孙晴笑笑:“别紧张,你妈也是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我要真那么好对付,还能有今天吗,你别为我操心了,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真的谈到了出得起价格的公司,我会想办法的。” 何故勉强笑了笑。 带素素回家的路上,何故接到了冯峥的电话,电话一通,冯峥带着点阴沉的声音响起:“宋居寒从你家离开了吧?” 何故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我前段时间听说有人一直在业内挖勤晴实业的消息,就查了查背后是谁,然后,我前天在你家楼下看到了他的车。”冯峥沉声说,“他拿你母亲的公司威胁你,我猜得对吗。” 何故沉默了一下:“你倒是了解他。” “虽然挺不想承认的,但我们在14岁之前都是好朋友,我确实了解他。”冯峥顿了顿,“而且,我也有点了解你。” 何故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素素,素素也正好奇地看着他,他道:“我现在不方便说话,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 “何故。”冯峥加重了语气,“你母亲的公司碰到了困难,宋居寒威胁你,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我说了,宋居寒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也可以帮你,而且我不需要你任何的回报。” 何故沉默了一下:“我自己家的事,并不打算找任何人帮忙。” “那你就任宋居寒要挟你?!如果不是我发现了,把vanessa召了回来,你还想被他欺负到什么时候?!” “冯峥,谢谢你为我解围,但你……你帮不了我一辈子。” “我可以。”冯峥的口气有些激动,“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何故无言以对,只好道:“下次再聊吧,再见。” 挂了电话,素素亮晶晶的眼睛还在看着他:“哥哥,谁呀?你们在说什么?” 何故拍了拍她的头顶:“没什么。” 素素转了转眼珠子,突然语出惊人:“哥哥,是不是很多男的追你啊?” 何故的方向盘猛地晃了一下,他瞪直了眼睛,“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教你的。” “这还用教啊。”素素笑道,“不愧是我哥,真有魅力。” “别瞎说,你懂什么。”何故有些羞恼。 “懂得比你想得多。”素素朝他做了个鬼脸。 何故拿她没办法。他想了想,自从离开宋居寒之后,自己的桃花运确实越来越好了,难道……其实他这一款还挺有市场的,只是被宋居寒耽误了? 实在是意料之外。 这次宋居寒被vanessa弄回去,应该有一段时间不会来了吧。宋居寒一向爱和宋河对着干,但是却比较听vanessa的话ssa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2章 如vanessa承诺的,宋居寒消失了一段时间。:3w.し 素素从每天问寒哥哥来不来,到最后见到何故阴沉的脸色不敢开口。 孙晴化疗的第一个疗程结束了,暂时回了家。何故陪她去见了四拨投资人,帮她分析形势,每天也都有忙不完的事。 冯峥并没有死心,隔三差五地来找何故,只是何故一贯的冷淡,让他的热度越降越低。毕竟像宋居寒那般疯狂而不计后果的人,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没有了宋居寒,生活好像逐渐回到了正轨,偶尔在电视上看到宋居寒的消息,何故也能淡定地换台,就好像那真的是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明星。 这样就好,这样最好,就让他们永远保持着一个不会彼此伤害的距离,安静地活好自己的人生吧。 经过多方筛选和谈判,孙晴真的找到了一家理想的投资方,对方愿意以每股26.8的价格,收购孙晴持有的一半的勤晴实业股份,除去公关、税费等一系列费用,如果这笔交易成功,孙晴能带着两亿多的身家脱离勤晴,脱离李家。 但是当孙晴和李家沟通的时候,不出意外地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大概是李成星吼得太大声了,何故经过孙晴房间的时候,都听到他在说什么“你被你儿子洗脑了”。 孙晴气得挂了电话。 何故心里有些恼火,他走了进去:“妈,没事吧?” 孙晴摆摆手:“没事,我早料到了。” “他想怎么样?” 孙晴冷冷地说:“他让我出让股份,但价格只有人家的三分之二,我怎么可能出让,想得美。” “但是这样你就可以尽快脱身了,否则你们持股比例相等,他不同意,你也卖不了啊。” 孙晴皱起眉:“何故,我知道你不看重钱,你倒是说得轻松,可这些钱都是你妈辛辛苦苦赚来的,我怎么可能轻巧地让给他!” 何故按住孙晴的膝盖,轻声道:“妈,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的钱不重要,我只是觉得,人总要做出取舍,你身体又不好……”他叹了口气,“如果你真觉得咽不下这口气,那我们就想别的办法。” 孙晴点点头,疲倦地搓了搓额头:“我的钱还不是留给你们的,有一天我不在了,我要让我儿女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他李成星别想从我这儿多拿一分一毫给他儿子。” 何故无可奈何。他宁愿自己的那份儿不要,也希望他妈尽早脱身,好好养病,那么多钱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只是要养活自己,对他来说并不困难,可他不敢说。他道:“要不就起诉离婚吧。” 孙晴脸色苍白,不停地搓着头,看上去不太舒服,“他只要在财产分割的时候找点麻烦,就能拖上好久,眼下还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何故给她揉按着太阳穴:“想不出就慢慢来,或者也可以换一种形式和他合作,毕竟有人愿意注资,对勤晴大有好处。” “嗯,我再想想。” 何故再一次铺天盖地地接收到宋居寒的消息,是他要开大型演唱会了。 因为□□沉寂了快一年的天王宋居寒,终于要有大动作了,显然这段时间都在筹备一个巨大的爆点来逆袭过去的低谷。演唱会的vip票在一秒钟之内被扫荡光,一万多张普通票也在五分钟内售出了一多半,创造了新的销售记录。 宋居寒用事实证明了他在歌坛不可动摇的地位和逐步恢复了的人气。 “有人生来就要万众瞩目”,说得就是宋居寒这样的人。 就在售票当天的晚上,何故接到了宋居寒的电话。他看到来电显示的陌生号码时,第一反应就是宋居寒,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不接通,宋居寒就会一直打,所以他关上了门,按下了通话键。 “何故。”宋居寒沙哑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带着浓重地鼻音,听上去有气无力。 何故微微蹙眉,他忍住了询问的*:“嗯,你说。” “我好想你。” 宋居寒的呼吸声透过话筒,仿佛轻抚在了何故脸上,何故甚至能想象出那热度。他回过神来:“如果没什么事……” “别挂……求你别挂。”宋居寒迟缓地说,“我……我有点发烧,所以就忍不住了。我答应了我妈,在演唱会结束之前,绝对不去骚扰你,但是我忍不住了,可能烧糊涂了吧……好想听听你的声音啊。” 何故握紧了手机,在犹豫着要不要挂掉电话。 “别挂……”宋居寒哀求道,“跟我说句话吧,说什么都行。” 何故沉吟了片刻:“好好养病。” 宋居寒吸了吸鼻子:“没有别的了吗?我一个多月没见到你了,快要比你去欧洲那次还长了,我给你写了歌,等我嗓子好了,唱给你听,你喜欢听我唱歌吧。” 何故嘴唇微微有些发抖,他低下了头,“我要挂了,没什么必要,你就不要……” “我妈跟我谈了很多。”宋居寒抢着说道,“她说在没有学会怎么爱人之前,不配拥有你,我这段时间常常想,原来……求而不得这么痛,以前,你是不是也这么痛?” 何故揪紧了被褥,下意识地弯下腰,抵御心脏处传来的闷痛,求而不得究竟有多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宋居寒这句话,正中红心。 “我现在明白了,我让你有多难过。我总是干蠢事,总是让你伤心,难怪你不相信我,你一点都不相信……”宋居寒哽咽着,“我可以为你做什么,以及,我有多喜欢你。” 何故倒吸一口气,眼圈已然赤红,但声音却依旧淡漠:“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快速挂断了电话。 是的,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那个身处五光十色的娱乐圈,被无数妖娆绝色美人环绕的宋居寒,会为他忠诚专一一辈子,哪怕宋居寒现在真的喜欢他了,这喜欢的保鲜期又能有多久? 说不定宋河和vanessa的最初,也有过山盟海誓忠贞不渝,只是时间久了、人心变了,成了如今这般互不干涉的局面,看似洒脱,个中滋味儿只有自己知道。宋居寒有这样一对父母,有如此现实又立体的例子,如果他和宋居寒在一起,他已经可以看到若干年后,他们会步上宋居寒父母的后尘。而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无法用“炮--友”的身份妥协。 那是他无法容忍的,他要一个人,就必须只是他一个人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3章 何故上了楼,发现屋门没关,他进屋一看,素素正要从阳台上下来。。 “素素。”何故叫了一声。 素素惊得手一抖,直接从上面栽了下来。 何故赶紧跑了过去,把她抱了起来:“你搞什么,爬阳台……”他反应过来素素在干嘛。 素素搓了搓撞得痛麻的手肘和膝盖,平时早趁机撒娇了,此时因为心虚,一声都不敢抱怨。 何故责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像什么样子,女孩子家要淑女一点。” 素素“哦”了一声,跑开了,跑到卧室门口,突然又回过头来,小声说:“哥哥,你答应了我可以看电视直播的,对吧?” 何故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孙晴和李家的谈判并不顺利,她嫌这样电话沟通效率太低,打算回申城一趟,何故要跟着一起去,却被她拒绝了。 何故不能理解:“你刚出院就这么折腾,我跟在你身边好歹能照顾你啊。” 孙晴对着镜子摆弄着假发:“不用,那里是我的地盘,有得人是照顾,你在这里好好看着素素就行了。” “你上次和李成星都吵起来了,回去也是生气,有什么要谈的,不如我去谈。” 孙晴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他们对你有偏见,你去了,事情只会更糟糕。最近李成星跟我来软的了,我不会把素素带回去,让他利用素素打温情牌,但我也不能把你带回去刺激他们,所以,我自己去就行了。成与不成,尽人事听天命吧。” 何故摇了摇头:“妈,你真是太固执了。” “你还说我。”孙晴拍了拍他的后背,“希望我能给你带回来好消息。” 孙晴走后,何故每天都会和她通电话,但能感觉到她对谈判的进展并不想提,总是避重就轻,让何故更加担忧。 转眼,炎热的暑假就要结束了,而宋居寒的演唱会就在夏末的一天举办。 素素买了一大堆的零食,比逢年过节还兴奋,何故这时候真希望他妈在家,这样就不用他扮红脸关电视了,可惜他已经答应了素素。 “写生作业写完了吗?” 素素高声道:“写完啦。” “超过十点必须睡觉。” “演唱会九点半就结束了。”素素在沙发上蹦了几下,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兴奋雀跃地像只小鸟。 电视上正在播放演唱会开始前的一些画面。现场人潮涌动,由于体育馆门前拥堵了太多的车和人,好多交警在疏导交通。 这大半年,宋居寒为了挽回形象,大多都在义演,没发过一首新歌,也没有任何大动作,但这次演唱会上却要首发三首新歌,粉丝热情高涨,准备迎接她们的天神盛世回归。而以前那些在他出事的时候冷嘲热讽的媒体,也再次纷涌而上。 何故嘱咐道:“你不要太吵,会影响邻居。” “知道了!”素素见他要走,“哥哥,你不看吗?” “我想看书。”何故带上了卧室的门。 他靠在床头,拿出了最近买的天体物理的科普书看了起来,可努力看了几行字,却发现完全看不进去。 他听到外面电视机传来的声音,知道演唱会开始了,素素在欢快地跟着叫。 没过多久,音乐响起,虽然听不清唱什么,但曲调很熟悉,那是他以前反复听过的一首歌,那首歌曾经蝉联六周的华语音乐排行榜第一名。 宋居寒说得对,该拿的奖他都拿了,该实现的目标几乎也都实现了。 以他的年纪,已经得到了别人穷其一生追求的一切,难怪如此骄傲。 何故拿出耳机,塞进了耳朵里,可外界的声音还是吵杂地钻进鼓膜,让他根本静不下来,他干脆打开手机想放首歌,可拿起手机他就怔住了,他想起来,他手机里的歌,全都是宋居寒的。他有些烦躁地从网上随便搜了一个英文专辑放了起来。 世界终于清静了。 那本书竟越看越无趣,字字艰涩,让他感到异常地厌烦,脑子里纷乱不堪,仿佛外面是一个正在崩坏的世界,他用耳机阻隔了一切,可也仅仅是挡住了,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冷漠地面对宋居寒,却因为宋居寒唱歌而无法淡定。他对宋居寒的歌,始终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执念,那是七年前的那个下午,深深植入他心里的一颗种子,永远无法拔除。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无法遗忘那个下午的美好。 他叹了口气,放下书,仰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盯着白墙,思绪渐渐变得混沌,眼皮也越来越重,最后,他歪在床上,不小心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巨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睛,整个人弹了起来,只见素素一脸慌乱地冲了进来,大叫道:“哥哥你快来!” 何故有些恼怒:“你鬼叫什么,我不是说了……” 素素扑上来拽他的胳膊:“哥哥你快来啊!” “干什么呀。” 素素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把他拽下了床,往客厅拖去。 何故刚想训斥她,客厅那大尺寸电视上宋居寒完美无瑕的脸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他眼睛里,他顿时有些发懵。 宋居寒脸上躺着细汗,反射得皮肤格外地光洁,他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呼吸已经平复了,他道:“请听最后一首歌,《爱何辜》。” 素素拼命摇晃何故的胳膊,激动地说:“他说有一首不在计划内的歌,要送给一个人!是你吧,哥哥,他是要送给你吧!” 何故已经完全傻住了。 宋居寒疯了吗?这么明显的……谐音,媒体和粉丝马上就能爆炸。不,是他自作多情了吧,这首歌未必就是写给他的。 可他马上想起了最后一次见面时,宋居寒说的话。 宋居寒团队的所有人都下去了,他坐在一张高脚椅上,长腿触地,怀里抱着一把吉他,面前是立麦,舞台背景那超大幅的led屏幕灭了,所有花哨酷炫的灯光效果全都没了,只有一束圆形的白光,打在他身上,在偌大的漆黑的舞台上,他显得孤单而渺小,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整个万人体育场都安静了下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4章 电话还在响个不停,何故拿起来一看,庄捷予、冯峥、周贺一、陈珊,还有很多从前并不熟的或同事或旧识,但凡关注过他和宋居寒的事的人,全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他。他干脆关了机。 冷静下来之后,何故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后果。上次他已经因为卷入涉---du事件,丢了工作不说,还被曝光了所有个人信息,现在宋居寒又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换了新手机,一直没有找工作,这个房子因为当初他妈离开的时候他还未成年,并没有过户到他名下,所以那些人或许也不会找到,还有呢?还有什么? 何故突然发现,该不该被人知道的,都已经在那次的事件里曝光个彻底了,现在反而没什么可怕的了,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他呆坐了许久,脑子里反复回想着宋居寒在演唱会上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那首歌,哪怕只听了一遍,那些歌词和旋律都清晰地印刻在了他脑海里,每一声,都犹如宋居寒附耳诉说的情话,让他浑身战栗。 他爱了那个人七年,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他想了想,打开了电脑,在搜索引擎里键入了:宋居寒。 一大堆关于演唱会惊人之举的消息扑面而来。 “宋居寒演唱会上宣布退出歌坛,疑向同性情人表白!” “宋居寒公开出柜?” “宋居寒以歌寄情后退出歌坛!” “宋居寒同性情人曝光,“何故”,何故?!” “宋居寒演唱会压轴歌曲《爱何辜》,疑公开告白,同性恋隐情曝光?” 何故越看头越疼。他又点开了论坛,演唱会结束不过短短一个小时,关于这件事已经盖起了一个三百多页的高楼,论坛首页八成的帖子都跟宋居寒有关,“何故”这两个字夹杂在行行列列之间,尤其地刺眼。 他点开了一个标题为“何故人肉信息汇总”的帖子,却发现帖子已经被删了。他回到首页,又点开了几个扒他的帖子,无一例外全都被删了。 他刷新了一下论坛,刚才看到的那些有关他的帖子都没了,而新冒出来的帖子,开始还能看,几分钟后就会消失。 有人在操作…… 他又上了微博,发现自己的名字被搜索屏蔽了,只有去搜宋居寒,才能看到关于他的信息,但只要是跟他*有关的东西,一刷新多半就被删除了。 何故的心情很复杂。当时他个人信息被曝光的时候,他们报了警,他妈花钱找了公司□□子,都没有控制住事态恶化,但现在却看似轻易地被压了下去。虽然这让他松了口气,可想到宋河对他做的事,宋居寒也是知道的,并选择用他来转移公众视线、转移火力,他仍然能感受到当时的愤怒。 他睡不着觉,也静不下心,不停地在网上刷新信息,唯恐那些人找到他现在的住址,幸好暂时并没有,倒是围观了宋居寒的粉丝分成三大派掐架。 一派支持宋居寒勇敢表达自己,尊重宋居寒的选择,并表示要爱屋及乌,一派用各种恶毒脏污的话咒骂那个名为“何故”的人,要“何故”把宋居寒还给她们,一派说宋居寒不顾粉丝感受,失望透顶,同性恋恶心。 宋氏传媒的官博下已经水漫金山,充斥着无数杂乱的信息,但公司还毫无动静。 对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很长的夜。 何故是被座机的铃声吵醒的,他一睁开眼睛,只觉得腰背酸痛得厉害,原来他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电脑桌前睡着了。他捶了两下腰,揉着肿胀的眼睛,去了客厅。 知道这个座机号码的人,只有他妈和素素,他深吸一口气,才拿起了话筒。 “何故!”孙晴声音很焦急,“昨晚是怎么回事?宋居寒是怎么回事?” “妈,我也很意外。” “好不容易消停了大半年,他怎么又来害你!”孙晴怒气冲冲地说,“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现在装得多么深情的样子,简直是无耻!你们不是很久不联系了吗,他怎么会……”孙晴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儿子,你说实话,那次之后,你们还有没有过联系?” 何故难以启齿,毕竟他们的联系几乎就没断过。 孙晴何等聪明,何故这一迟疑,她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她长长叹了口气:“你这几天尽量少出门,素素的课也别去上了,等我回去再说。” 何故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妈,你把我当小孩儿吗,我自己能应付,你忙你的事就行了,不用管我。” “我怕你再像上次一样被堵在家出不去。” “真要那样我就报警好了,难不成饿死我吗。”何故顿了顿,“这次应该不会像上次一样,网上帖子删得很快,有关我私人信息的内容大多被屏蔽了,偶尔有漏网的,传播得也不广。” 孙晴松了口气:“那就好,那些明星粉丝太疯狂了,万一干出些极端的事情就麻烦了。” “妈,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和素素。” 挂上电话,一回身,何故就见到素素站在背后,眼圈通红地看着他。 何故皱起眉:“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没睡好吗?” 素素抿着嘴:“我跟他们吵了一晚上。” “跟谁?” 素素从背后拿出ipad,带着委屈地哭腔:“网上那些人。他们根本不认识你,就说你不好,还有很多造谣的。” 何故走过去,拿走了ipad,轻声道:“我们说好一天只能玩儿两个小时的,你怎么不听话。” 素素握紧了小拳头,忍着眼泪,愤懑地说:“他们都是王八蛋,他们都不认识你,凭什么骂你,我真想打死他们!” 何故一阵心酸,他搂住素素:“你看那些干嘛,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人,等过几天,他们又去关注别的事了,你跟他们较真儿,除了自己生气,没有任何意义。嗯?别生气了。” “妈妈怎么说?” “妈妈本来想回来,但我让她不要回来了,正好你也快开学了,到时候我送你去申城。” “好……”素素难过地说,“哥哥,你会怎么样?” “我不会怎么样,上次都没怎么样,这次也不会。” “那……寒哥哥呢?” “……他也不会怎么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5章 俩人相视无言,足足怔了好几秒。 宋居寒漆黑的眼眸如一湾无底的潭水,浓密交错的睫毛像怒张的网,从灵魂深处捆缚住了某种东西,叫人透不过气来。 何故的眼皮眨了眨,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宋居寒却托住了他的下巴,大手擦掉了他额角的西红柿汁水,像血。 何故别过了脸去,宋居寒却一下接着一下地擦,从脸颊擦到头发,再擦到脖子,最后,他眼圈红了,控制不住地把何故搂进了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 他对这个人有太多、太多的对不起,以至于有成吨的歉意,都不知从何说起。 何故轻轻推开了他,低声说:“他们如果拍到素素的脸……” “他们不敢发,包括你的照片。”宋居寒快速道。 “寒哥,快上车吧,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小松从后座跨进了驾驶位,紧张地左顾右盼,唯恐记者跟上来。 宋居寒上了车,关上车门后,车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何故看了看时间:“我得带素素去申城。” 宋居寒轻声道:“明天我安排你们去,今天先避一避吧。” 何故疲倦地点了点头。 宋居寒摸了摸素素的脑袋,柔声道:“素素,对不起,吓到了吧?” 素素瞪着眼睛摇头:“我不怕他们。” 小松忿忿地说:“那些粉丝真是神经病,有小孩子在还扔东西,什么玩意儿。” 宋居寒难受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他一直在偷看何故,何故却不想看他,一直低着头给素素擦头发。 宋居寒几次张嘴,话又最终咽了回去。 一路沉默。 小松开到了就近的一个酒店,把他们领进套房,道:“寒哥,我去给你们买衣服,你们先洗洗澡吧。” 何故道:“素素,你去洗澡。” 素素看了俩人一眼,磨磨蹭蹭地进了浴室。 屋里只剩下了俩人,何故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他还没有从被上百人围堵的惊慌中回过神来,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何故。”宋居寒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何故解开扣子,把湿黏脏臭的衬衫脱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他背对着宋居寒说:“你在演唱会上那么干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 宋居寒看着何故光--裸的背脊和劲瘦的腰肢,喉头发紧,他咽了咽口水,才沉声道,“想过,但我如果不那么干,我爸会用更恶毒的手段对付你,我要一次斩断退路,让他没法补救,他才会死心。” 何故扭头看着他:“你们父子之间的事,非要牵扯上别人吗。” 宋居寒无言以对。 何故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孙晴发了条短信,说有点事耽搁了,明天再回去。他知道他妈早晚要看到新闻,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那首歌……好听吗。”宋居寒小声说。 何故怔住了,背脊能看出明显地僵硬。他顿了顿:“我忘了。” “你在撒谎。” 何故甚至不敢转过身去,他害怕看见宋居寒的眼睛,那双眼睛,隔着十几公里的路程,隔着电视机屏幕,隔着万千人群,却传递出了最浓烈的深情。 宋居寒走了过去,有力地双臂从背后抱住了何故,脸颊紧紧贴着何故的脖子:“那首歌,每一句都是我想对你说的,你说无法相信我,我就退到幕后,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围在我身边,我会安静地在家里写歌,只要你陪着我,我也只唱给你听。” 何故心脏大震,宋居寒的声音好听得让人骨头酥麻。 他确实怎么都无法想象,宋居寒会那么做。宋居寒是一个除了音乐,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人,可他为了自己放弃了舞台。 也直到如此,何故才相信,宋居寒是真的喜欢他了。在那卑微的、酸痛的七年里,他一直祈求的一个奇迹,现在真的出现了。 他无法不震撼。 只是,他曾经以为他看到奇迹的那一刻会喜极而泣,可现在心中涌现的,只有难以形容地悲凉和讽刺。 在他见识了宋居寒所有的恶劣、经历了所有的伤害之后,他们还能再回去吗?他已经被折磨得满腔怒意、疲倦不堪,换做以前,他一定无法相信,自己有一天在面对宋居寒时,感觉不到喜悦,只有愤怒、无奈和痛楚。 他们之间已经破败至此了,还能回去吗? 退居幕后的宋居寒,还是拥有财富、美貌和地位的宋居寒,他想要什么,还是挥手即来,这就能保证他不会有二心吗?这就能保证他不再犯浑吗? 谁来给他保证一辈子。 何故现在已经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再一次被宋居寒蛊惑,如果重蹈覆辙,有一天他恐怕会摔得比现在还狠、还重,而他很可能就爬不起来了。毕竟宋居寒给了他太多他过去不敢奢求的东西,拥有过这些之后,他能承受失去吗? 宋居寒紧紧抱着何故明显僵硬的身体,哑声道:“你说句话,说点什么。” 何故双目空洞不已:“你总是这么任性妄为,不计后果,因为你什么都不怕,可我……” “谁说我不怕!”宋居寒急道,“我怕你不要我。” 何故挣开了他的怀抱,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他:“那首歌,很好听。” 宋居寒一喜。 “但是,我已经不是那个你唱一首歌就能打动的何故了。” 宋居寒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垮了下来。 “曾经是有那样一个何故,在七年前,那天你给我唱了一首歌,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你操到我流血,我疼得要命,我都没吭一声。”何故忍不住笑了笑,“我就跟喝醉了一样对你着迷,而且一醉就是七年。” “可我酒醒了,发现你也没那么好,至少不值得我那么贱、那么蠢,把自己搭进去一辈子。”何故的目光沉静如水,只是在那死水之下,还有着涌动的暗流,“醒了之后,我就把你、把我、把我们之间看得更清楚了,我是很清楚地做出跟你分开的决定的,我觉得这是对我最好的,至于你,我以前只考虑你,现在我想只考虑自己了。你给我唱那首歌,我是有一点触动,但也就这样了,我不会对你退出舞台的决定以及之后发生的任何事负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6章 素素睡着之后,何故悄悄下了床,穿上衣服,带上了门。 他听到刚才宋居寒出去的时候进了隔壁的客房,他走到隔壁门前,抬起了手抵在门板上,叹了口气,却半天没有勇气敲下去。 他想问问宋居寒明天怎么安排的,可想了想完全多余,便揣着手机,走到了安全通道里,给他妈打电话。 他把今天在机场发生的事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下,免得她看到新闻担心。 打完电话,返回房间时,正撞上了宋居寒和小松从外面回来,狭窄的酒店走廊里,三人避无可避。 宋居寒嘴角青紫、脸颊肿了半边,他看到何故,下意识地偏了偏脸。 何故怔了怔:“你跟记者起冲突了?” “不是,我回了趟家。”宋居寒满不在乎地说。 难怪,也只有宋河能打着宋居寒的脸了,他沉吟片刻:“明天,我们怎么去申城?几点去?” “我找我爸拿了飞机,你想几点去都行。” 何故点点头:“那就上午十点吧。”说完就想回房间。 宋居寒移了半步,挡在他身前,低头看着他,柔声道:“饿了吧?小松带饭回来了。” 何故正巧抬头,看到宋居寒说话的时候,牵动嘴边,疼得眉毛直跳,他迟疑了一下。 小松马上凑上来:“哥,咱们把饭吃了吧,下午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吧,素素呢?叫她来吃饭。” “她睡着了,今天吓着了,让她好好睡觉吧。”何故道。 “哦,那咱们去隔壁吃,别打扰她。”小松掏出门卡,刷开了隔壁的客房,把何故让了进去。 何故不想当着小松的面儿跟宋居寒扯白什么,就进去了。 小松把饭菜摆好,何故看了一眼,很多都是他爱吃的,但经历过下午那一场身心的“磨砺”,他真的没什么胃口。 宋居寒想给何故剥皮皮虾,结果被皮皮虾的壳刺得直皱眉头,巴掌大的虾被他扯成了好几截,肉连着壳走,一块儿完整的都没看见,他就扔掉换一条摧残。小松想接手,被他“啪”地打开了手。 何故看不下去他这么浪费食物,从他手里抢过了虾,在肚子的壳哪儿抠了两下,然后就轻巧地把整条虾壳褪了下去,一尾虾肉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他把虾扔进了宋居寒碗里。 宋居寒忙道:“给、给你吃的。”他夹起虾放进了何故碗里。 何故也没客气,塞进了嘴里。 宋居寒又拿起一尾,学着何故的样子在肚子那儿捣鼓,小松小声说:“寒哥,让我来吧。” 宋居寒白了他一眼:“吃你的。” 何故放下了筷子:“我吃完了,先回去了。” “哎,我很快就剥完了!”宋居寒急道,“你才吃了几口饭啊,再多吃点。” “吃饱了。”何故去浴室洗手。 “那我也吃完了。” “寒哥你就没吃啊……” 宋居寒充耳不闻,非要凑过来,和何故一起挤在水龙头的小水柱下面洗手。 何故皱起眉,甩了甩水,擦干了手,扭头就往外走。 宋居寒也跟了上去。 直到何故走到客房外面了,才无奈地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宋居寒:“你干什么?” 宋居寒想了想,小声说:“你现在睡觉会不会太早了,才九点多。” “不早。” “楼顶有个露天花园,甜品和饮料都很出名,我们上去坐坐吧。” “不了。” 宋居寒忍不住拉住了何故的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用的。” 何故怔了怔:“什么意思。” “我老是给你惹麻烦。”宋居寒深吸一口气,表情有几分壮士断腕的决绝,“阿生那件事,是我把麻烦带给你的,后来……我爸为了引导舆论,就把你推了出去,我知道,但是我没阻止。我爸那时候被气得心脏病犯了,我不敢再逆着他,但最大的理由是因为,我当时觉得……你的名声、你的工作,都比不上我的重要。”他越说声音越小。 这些何故早就想到了,但亲耳从宋居寒嘴里听到,还是让他气血翻涌。 他回想起了那段可以说是一生中最昏暗的时光,不敢出门、不能见人,*被曝、颜面尽失、前途全毁,可他从未真正觉得宋居寒有多少歉意,就如同宋居寒所说的,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的名声、一个年薪不过几十万的工作,哪儿比得上宋居寒动辄百千万的合同重要,在那样的情况下,当然要丢卒保车。 可他什么都没做,就活该承担那一切吗。 他沉声道:“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我想跟你道歉。”宋居寒难受地说,“我妈说了,我应该从认真反省自己的所有错误并且逐一道歉开始,对不起,你的名声、你的工作一样很重要。” 何故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听到宋居寒提起这件事并且道歉,他一时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大概是郁结了很久的怨气终于消散了一些吧。 “还有,七年前,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纯,我利用你挫败冯峥,我还嘲笑你‘玩儿不起’……”宋居寒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发抖,“我……对不起,还有很多……” “行了,别再说了。”何故心想,按照正常人的伦理道德去衡量,宋居寒需要对他道歉的事,花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但他大多不需要,因为都是他自找的,没有脸怪别人,现在宋居寒旧事重提,只是往他胸口捅刀子,并没有让他舒心多少,毕竟那一桩一件的往事,全都是他从前犯贱的血淋淋的证据,他并不想去回忆。 宋居寒眼神黯淡了下来:“我一直在想,想那些我需要反省的、需要向你道歉的事,后来发现,实在太多了……我以为我送你房子、送你车,就是对你好,可那些东西既不是你需要的,也不是我看重的,我总是为难你、使唤你、朝你发脾气,为了看你跟平时有一点不同的反应,故意拿别人气你。”他越说越难受,“我做了很多……让你难过的事,那么多年,你一直忍着……” 他试着把俩人的关系对调,想着是何故对他做了那些事,一件一件地想,最后他几乎崩溃了。何故是怎么忍受他那些年的,是怎么被伤得千疮百孔,也没有离去的,是有多少的感情,才能禁得起那样消耗的。如果不是真的爱他,怎么能经受那样的折磨,可即便是这样的何故,最后也对他彻底死心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7章 吃完饭,小松把他们送去了机场,这次把车直接开到了飞机下面。 素素兴奋得眉开眼笑,跳下车就让何故给她拍照。 何故根本不会拍照,拍的人不是只有头就是暗得看不清脸,素素非常不满意,小松连忙接手,让何故和宋居寒先上去。 何故嫌外面热,就先上去了。 何故也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他早就知道宋居寒有钱,但他对那个“有钱”究竟是多大一笔钱,没什么概念,这次就被那飞机的奢华程度震住了。 “坐。”宋居寒讨好地把何故按在真皮座椅里,“这飞机是我爸跟他那些朋友一起团购的,哦,彭放他们家也买了一架,我以前觉得不实用,还不如租,现在终于派上点用场了。” 何故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随口问了一句:“彭总最近怎么样?” 宋居寒翻了个白眼:“鬼知道,应该没死。”上次的事他懒得找彭放算账,但暂时也不想再搭理彭大嘴了,彭放的嘴欠心大是圈子里出了个名的,一般遭殃的都是彭放的发小原炀,真没想到他们俩人关系不咸不淡的,也能中招。 “那……”何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原炀呢?你有他的消息吗?” 宋居寒心中警铃大作:“你跟原炀熟吗?你问他干什么?” “不熟,但是他和我以前的上司有过……一段。” “顾青裴?” “嗯。” 宋居寒皱起眉:“你确定吗?原炀喜欢女的。” “我确定。” “只听说他和他爹闹翻了,然后性情大变,做起生意了,好像还挺大阵仗的。”宋居寒冷哼道,“我就说那个顾青裴不是省油的灯,原炀他都能掰弯,他真的没对你有意思吗?” 何故淡道:“顾总很有魅力,谁喜欢他都不稀奇,但我们……算了,我何必跟你解释。” 宋居寒顿时有些紧张:“你别生气啊,我就随便说说。” 何故扭头看向了窗外,小松正好牵着素素上了飞机。 素素开心地直蹦哒:“哇,好漂亮哦,寒哥哥我喜欢这个飞机。” “你喜欢我下次再带你坐,等你生日的时候,就开飞机带你出去玩儿。” “好!”素素止不住直笑,“寒哥哥太帅了!” “是吗。”宋居寒逗她,“是寒哥哥帅还是你哥哥帅?”说完猛朝何故挤眉弄眼。 素素看了看何故,又看了看宋居寒,眨巴着眼睛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寒哥哥比较帅。” 宋居寒撅起嘴,不赞叹地摇摇头。 “但是我最爱我哥哥。”素素害羞地说。 何故转过头,冲她淡淡一笑。 宋居寒道:“嗯,我也最爱你哥哥。”说完抬起手握成拳,和素素撞了撞拳头。 何故皱眉低喝道:“你瞎说什么。” 宋居寒看着他,眼中盈满深情与笑意。 “哎哟。”小松盯着手机叫了一声,“你们俩今天早上去买早餐被拍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啊,照片就传开了。” “靠,我包成那样也能认出来?” “删吗?”小松问,“我觉得不用删,因为很多人都在说很温馨、很般配。” 何故慢慢扭头看着小松,不敢置信地说:“什么?”他为了不给自己添堵,这些天干脆不上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昨天在机场的新闻他都没看,反正不是骂他就是骂宋居寒的,怎么现在还有这样的舆论风向了。 宋居寒眼前一亮:“快来给我看看。”他抢过了手机,手指快速滑动着屏幕,脸上逐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算他们有眼光,不用删。” “往这个方向引导的效果很好,现在很多人都支持你们,尤其是你的粉丝。”小松笑看着何故,“哥,寒哥干的这个事儿,一开始肯定会让人措手不及,让人觉得离经叛道、不可饶恕,可是时间久了,就会有不一样的声音,这毕竟不是一件坏事,这是一件,哎,文艺点的说法,就是真爱至上,是很打动人的,现在很多人都在夸寒哥勇敢、霸气、爷们儿呢,还说你们特别配,祝福你们。” 何故呆了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现在社会这么开放了?” 小松笑了笑:“怎么说呢,民众算是比较开放了,但上头可保守得很,寒哥说出那番话,以后就只能走幕后了,损失太大了……” “行了,话那么多。”宋居寒打断他,轻哼一声,“我才不在乎他们怎么说,爱骂骂去,不过说我和何故般配的,审美一定不错。” 何故心里有些感慨,他原本以为自己都变成“全民公敌”了,不过想到那些人也只是因为喜欢宋居寒而爱屋及乌,也没什么可高兴的,只能勉强算得上欣慰吧。 “何故,你看。”宋居寒把手机面冲着何故。 何故漫不经心地扫了两眼,照片里,有宋居寒去接他手里的早餐,有拉着他的手,还有搂着他躲过地上的井,一张一张,虽然照的有些虚晃,但那些未经修饰的、非常生活化的画面看上去竟然出奇地和谐。 “我也要看。”素素凑了上去。 何故伸手挡住了手机屏幕:“小孩子别凑这种热闹,你暑假作业写完了吗?” 素素的脸垮了下来。 “没几天就开学了,快去写作业。” “哦。”素素悻悻地去写作业去了。 小松很有眼识地站了起来:“我去辅导她,哎呀我数学可好了。” 飞机起飞了,何故和宋居寒面冲着坐在单人沙发里,何故看着窗外,宋居寒看着他。 何故眼角的余光总能感觉到宋居寒的视线,他又无处可躲,觉得如坐针毡,干脆打算放下靠背,休息一会儿,虽然他一点儿不累。他手指在扶手的一排按钮上游移着,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的按键。 “怎么了?” “我想把椅子放下躺一会儿。” “你累了就去卧室吧。” “不用。” 宋居寒起身,双手按住了扶手,上半身压了下来,深邃的目光凝望进何故的眼眸中。 宋居寒清淡的香水味和纯男性的气息在极近的距离里飘散,何故避无可避,呼吸一滞,不甘示弱地直视着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8章 何故本来想趁机和他妈商量一下,搬来申城生活、工作,但见现在勤晴情况不好,他妈又因为各种事焦头烂额,他不能跟着添乱。 但他是真的想工作了。 尽管理财和股票每个月都还有不错的收益,但这么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可是他因为宋居寒在演唱会上的“壮举”,再一次上了头条,现在根本不可能找到正常的工作,也许他真的应该自己创业。 他在京城的房地产圈子里还有不少人脉,招几个人,接一些小的项目,维持生计应该不成问题。 但这样一来,他就不能来申城了。 左思右想都是为难,让他感到有些沮丧。 电话响了起来,何故一看,是他妈的电话:“喂,妈。” “何故。”孙晴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现在方不方便来家里一趟?” 何故身体一颤,他听到素素在哭,他妈的声音也很不对劲儿:“妈,出什么事了?” “你别慌,是老李和他儿子来了,我们吵了几句,你要是忙就……” “我马上过去。” “你路上可小心啊,别着急。” 何故快速换了衣服,冲出了门。 大门被摔上的动静特别大,宋居寒果然追了出来:“何故,怎么了?” 何故没理他,一边系衬衫的扣子一边大步往电梯口走。 宋居寒追了上来。他显然刚起床,只穿了一条裤子,露出半身结实的腱子肉,手臂的肌肉呈块状,充满了力量,他一把抓住了何故的胳膊,紧张地说:“何故,怎么了!” 何故甩开他的手:“我妈那边有点事,你别挡着。”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们家的事你掺和什么。”何故有些烦躁地按了几下电梯按钮。 “你这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事儿,不管是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宋居寒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深沉而笃定,“等我,我穿上衣服马上就来,好吗。” 何故别开了脸。 宋居寒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快步跑回房间。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了,何故看了一眼已经进入了房间的宋居寒,略犹豫了一下,然后懊恼地甩了甩头,走进了电梯里。 走出酒店,他打了辆车就往他妈那儿赶去。 赶到他妈家,他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头发,面色沉静如水,克制地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了,孙晴开的门,她眼圈有一点泛红,看样子是气的。 何故在她耳边小声说:“有我呢。”他搂着孙晴的肩膀走了进去。 屋里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李成星,何故在素素的ipad里见过他的照片,还有一个一看就很精明的年轻男人,肯定是他儿子了。 何故点点头:“你好,李叔叔,我是何故。” 李成星硬扯着嘴角笑了笑:“你好你好,老听你妈念叨你,今天终于见到了。”他指了指那个年轻男人,“这是我小儿子,叫李会,跟你同岁。” “你好。” 李会态度有些傲慢,就冲何故点了点头。 “素素呢?”何故问道。 “在房间呢。”孙晴神色间有几分疲倦。 何故瞄了一眼茶几,上面散着一大叠文件,还有一些承载了怒气而被扔在了地上。何故弯腰捡了起来,随手翻了翻,正是李家父子希望孙晴签的股权转让协议。 李成星摸了摸鼻子,道:“孙晴现在身体不好,很难兼顾公司的运营了,这个时候应该把重心放在养病上,对吧。” 孙晴冷冷道:“你少在这儿假装关心我,我要真想让我安心养病,那就别气我啊,这种价格你让我出让股权,难道我过去那十多年是给你们李家打工的?勤晴有今天,你们李家有今天,是我孙晴顶着半壁江山。” 李会有些阴阳怪气地说:“孙姨,谁也没抹杀你的功劳啊,只是现在勤晴的形势不太好,这个收购价格还在合理范围内,大家是一家人,难道你真的要把自己的心血卖给外人吗,到时候勤晴就再也不是勤晴了。” “我不在,勤晴就已经不是勤晴了,既然我要卖,也要找个好下家,我觉得荣投就是最好的选择,他能扶持勤晴走上一个更高的台阶,你们不同意的理由太牵强了。” “我们不同意,是因为相信勤晴可以渡过这次的难关,不想把股份贱卖给外人,孙姨,你要是没生病,凭你的胆量和本事,肯定也想自己扛过去吧,现在你有病,可我们没有啊,我们一样能带领勤晴重新站起来。” 孙晴气得嘴唇发抖:“你们想用一半的钱买我的股份,当我是傻子吗?换成你,你会同意?” 李会笑了笑:“一家人嘛,何必计较那么多,你还是我爸爸的妻子,素素还是我们的妹妹,说来说去,也没有便宜外人呀。” 何故把文件往桌上一拍:“我妈能把股份卖个高价,最后钱也是给素素的,一样没便宜了外人。”他刻意加重了“外人”两字。 李会脸色微变:“你少说了一个人吧,孙姨的钱,是留给素素和你的,所以你才这么积极。说来也有意思,你们母子俩十多年不联系,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亲密了起来,不愧是孙姨的儿子,真聪明。” 孙晴厉声道:“李会,你别胡说八道。” 李成星摆摆手,说着风凉话:“哎,血浓于水嘛,很正常。” 何故冷哼一声:“我们母子之间的事,就不劳‘外人’揣摩了,既然要谈判,谈判就是求同存异,这个价格,我妈不会接受,你们如果真的要谈,拿出点诚意来。” 李会眯起眼睛:“你想要多少?” 孙晴面无表情:“跟荣投一个价,我就给你们。” “不可能。”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明天就去起诉离婚,咱们慢慢磨吧,我也想知道,我和勤晴究竟哪个会先死。” 李家父子眼底闪过戾气。 李会怒道:“孙姨,旁观者清,你想想你自从和你儿子联络之后,行事和脾性改变了多少,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何故不屑地瞪了他一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9章 何故迷蒙中感觉身体一直在晃,一下比一下剧烈,他的头磕在了硬物上,疼痛刺激得他勉强撑开了眼皮,身体却动不了,大脑也极度浑噩,入眼的画面他分析了半天,才确定是车顶,而他,好像是卡在了后座座椅的缝隙里。| 他被绑架了…… 谁会绑架他?宋居寒吗…… 不对…… 何故感觉眼皮有如千斤重,慢慢地往下坠。 又是一下撞击,他又清醒了一分,他拼命想要感知自己的身体,可身体绵软,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听到驾驶位传来咒骂声,一个人在打电话:“快来帮我!被盯上了!不是!不是警察!他想把我逼停!” 何故心里充满了恐惧,明知自己陷入危险却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这种感觉太无助了,简直是砧板上的鱼。 会是谁在撞车?怎么不报警? 车一个急转弯,拐上了一条坑洼的路,速度稍缓,但何故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会儿被抛扔起来,一会儿又坠到地上,他胃里翻江倒海,脑袋被磕了好几下,却连吐的力气都没有。 一阵眩晕间,他再次昏昏欲睡。 突然,车停了下来,驾驶位的人粗暴地打开车门,车外传来一阵打斗声和通叫声。 何故感觉一阵凉风灌入,车门被打开了,一个熟悉而焦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何故,何故!你没事吧!” 何故动弹不得,只能勉强眨了眨眼睛。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宋居寒,是宋居寒! 他感觉身体被人从狭窄的缝隙里拽了起来,挪到了后座上。他腰肢无力,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去。 突然,只听得一声闷哼,抓住他的那双有力的手松开了。 他心慌不已,他想大喊大叫,喉咙里却只发出低沉的呻--吟。 外面传来一阵杂乱的奔跑的声音,应该是来了很多人,打斗声和怒吼声再次响起。 何故简直是拼尽了一切的力量,撑开了眼皮,尝试了几次,终于用手抠住了安全带扣,他想把自己的身体拉起来,他想看看宋居寒怎么样了,可他尝试了几次,手都滑脱了。 他不死心地狠狠咬了一下嘴唇,疼痛的刺激终于让他又清醒了一些,他勉强借着安全带扣,将身体拽了起来。 车外竟是一片漆黑的树林,可能是某个公园,这个时间,几乎没有人烟,宋居寒被七八个人围在中间,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根铁棍,劈头盖脸地朝着他砸。 何故眼看着宋居寒被一棍子抽倒在地,他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居……寒……”何故叫了一声,微若蚊呐。 可在那危险重重的、吵杂的环境中,宋居寒居然听见了,他一扭头,额角正在淌血,那还来不及收回的狰狞的眼神中,顿时附上了几丝担忧和安抚 何故瞠目欲裂。 有人叫道:“把人换到另一辆车上。” 宋居寒一脚踹开冲上来的人,猛地将车门摔上,然后用后背抵住了车门。 何故眼看着几根棍子从各角度朝宋居寒挥来,宋居寒抬起手臂去挡,一根铁棍硬生生被抽弯了,宋居寒疼得大叫1 何故心脏巨痛,他勉强爬到了车门前,拍打着车窗,无力地嘶喊:“居寒!”他和宋居寒只隔着一层车窗,仿佛只要伸出手,就能触摸到那宽阔的背脊,可他触摸到的,只有冰冷的玻璃。 宋居寒痛叫一声,一把夺过棍子,反手袭向歹徒的肚子,那歹徒猛地吐出了一大口泄物,痛苦地歪倒在地。 宋居寒挥舞着铁棍,极其凶狠地将冲上来的人击倒,可他的背部始终抵着车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眼看着人一个一个地倒下,最后一个人见情况不好,转身就跑,宋居寒将手里的棍子扔了出来,砸在他背后,将人砸飞了出去。 宋居寒几步冲上去,一脚踢在了他脖子上。 透过车窗,何故看着宋居寒僵硬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身体虚晃,单膝跪在了地上,紧紧抱着左手,浑身发抖。 何故眼圈酸痛,手掌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车窗,温热的液体盈满了眼眶。 宋居寒慢慢站起来,转过身,疲倦地朝他走来,打开了车门。 何故身体失去重心,载出了车外,宋居寒用胸膛顶住了他,右手将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颈窝处,心有余悸地轻声说:“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何故用力嗅着宋居寒身上那温热的气息,感受着他蓬勃的心跳,颤声道:“你……你怎么样……” “没事,你别动,会摔。”宋居寒身体晃了晃,明显有些站不稳,但何故全身的重量都在他身上,随时可能头朝下栽下车,他左臂扭曲地垂在身侧,根本使不上力,只能勉强用右手搂住了何故的腰,将人从车上单手抱了下来。 何故虽然身形劲瘦,却着实不轻,宋居寒腰腿发软,难以支撑,俩人双双往地上倒去。 宋居寒护住何故的头脸,让他摔在了自己身上。 何故大口喘着气:“报、报警,你报警……没有。” 宋居寒脸色惨白地看着漆黑的天空,忍着痛说:“让你等我一下的……我出门太急,没带。” “我手机在兜里。”何故慌乱地说,“你在流血,你怎么样了,我怎么动不了……”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有人报警了。你应该是吸了麻醉,身体会麻痹一段时间,究竟是谁要绑架你?” “我不……”何故脑子里闪过了李会阴沉的脸,这是最合理的可能了。 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何故如释重负,他想撑起身体,看看宋居寒的伤,可依旧没多少力气,只能勉力伸出手,摸向宋居寒的小臂。 他能摸出那小臂不正常的肿胀。 宋居寒疼得低叫了一声:“……别碰。” 何故眼眶发热:“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断了?” “……可能吧。” 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错的警灯闪耀在何故眼底,一直杂乱的脚步声朝他们奔来。 “有人受伤了,快!” 何故的身体被人架了起来,他挣扎了几下:“我朋友受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0章 何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说:“这句话,我比你有更有资格说。” 宋河脸色发青,还要说什么,被vanessa厉声打断:“你够了,这里是医院。” 宋河阴狠地瞪了何故一眼,走到了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宋居寒,不知道在想什么。 ssa走了过来,轻轻握住了宋居寒的手,难过地看着何故,柔声声说:“你还好吗?” 何故点点头,小声道:“对不起,他是因为我……” “别这样说,你不需要道歉,你们都没事才是万幸,如果你出事了,他受到的伤害要比这些大得多。” 何故低下了头。 ssa摸了摸宋居寒的脸,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蹭了蹭,哽咽道:“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过他了,时间太残酷了,我还清楚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一眨眼居然就变得这么大了。” 何故心里堵得厉害,他不知道宋居寒醒来之后,他要怎么面对。 宋河对小松说:“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消息已经完全封锁了。”小松面对宋河的时候,完全没有平时狗腿或嬉皮笑脸的样子,非常地严肃敬畏,他显然很怕宋河,“另外,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是等寒哥醒了再转院?” “嗯。” “医院的领导回来了,您要现在见吗?” 宋河看了宋居寒一眼,“走吧。” 小松尾随着宋河走了。 ssa叹了口气:“他以前也很疼居寒,为什么长大之后,他们的关系会变得那么紧张。” 何故不想说她丈夫的坏话,只好选择沉默。事实上他觉得宋居寒之所以会长成这么骄纵自私的性格,跟宋河的关系最大。他问出了他心里最大的一个疑问:“宋居寒演唱会上的事,你知道吗?” ssa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跟我说过,他要转幕后,但我不知道他会在演唱会上宣布,宋河非常生气,我想这就是他的目的吧,让他爸爸没有办法补救。这件事我不能完全赞同他,他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对谁都自私,对你,对他的父母。”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没有再为难你吧?” 何故想了想:“没有。”他毕竟没法拦着宋居寒在他眼前转悠,而且,如果不是宋居寒到处跟着他,他不敢想象自己会遭遇什么,至少他妈十几年的心血恐怕要保不住。 ssa苦涩一笑:“那就好。你让他成长了很多,我们身为父母都做不到的事,你却做到了。” 何故心想,都说成长要付出代价,宋居寒在成长,付出代价的却是他。 ssa轻轻抚摸着宋居寒的脸,深邃的眼眸里满是令人动容的母爱。 何故道:“vanessa,你看着他,我想去陪陪我妈。” “好。”vanessa以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但居寒醒来的时候,你可以回来吗,他肯定很想见到你。” 何故根本无法拒绝ssa有着超越性别和年龄的美,那种高贵又亲和、优雅又豁达的魅力,让人不忍心违背她的任何意愿,无论是把她看做一个母亲,还是一个尤物。 何故离开医院,开车去了警局,他这也算是“三进宫”了,第一次,因为宋居寒,第二次,因为周贺一,第三次,总算是因为自己了。 素素在学校还没有回来,大人都瞒着她,何故在警局见到孙晴的时候,发现她不过一夜时间,就像老了好几岁,他心里很是难受。 孙晴见到他,忙站了起来:“你身体好了吗?怎么这就出来了。” “我就是吸了点麻醉,脑袋撞了几下,早就没事了,这边怎么样?” “我在跟警察沟通呢。”孙晴有些担忧地说,“宋居寒呢?他没事吧?” “手术很成功,但他还没醒,医生说……他的手臂如果恢复不好,会影响灵活度。”宋居寒的那只手,是操纵乐器的手,何故很是忧心。 孙晴叹了口气:“也多亏了他。” 何故岔开话题:“警察找到证据了吗?” “绑架你的人被宋居寒打得现在还没醒过来,可能会瘫痪,其他人是这个人找的,并不知道是谁指使,现在情况非常麻烦,找不到证据,李会已经被放了。” 何故皱起眉:“没有任何通话记录或者钱财交易记录?” 孙晴摇摇头:“完全没有,做得天衣无缝,这样看来,他们计划这件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抱紧了胳膊,声音有些发颤,“我想想就后怕。” 何故也觉得心里发毛,即便涉及到巨额利益,可他妈和他们到底还有亲戚关系,怎么就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警察走了过来:“李家父子的债务情况很严重,他们确实有很大的动机,但如果这个绑架案的主犯不醒,或者醒来了也咬死不供出指使者,调查就会非常麻烦,我们已经让主犯老家当地的派出所配合调查,你们也尽量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能指认他们的证据,但同时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何故说不上的愤怒,宋居寒现在还躺在医院,他们明知道是谁干的,却束手无策。 何故先把孙晴送回了家,然后去学校接了素素放学,素素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因为昨日父母的争吵,心情很低落,不愿意说话。 何故陪她们吃了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接到了vanessa的电话,说宋居寒醒了。 何故道:“妈,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们注意安全。” 孙晴点点头。 素素奇道:“我们在家有什么不安全的。” “最近车祸多,出门注意。”何故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急匆匆地走了。 宋居寒醒了…… 何故紧紧握住了方向盘。 赶到医院,他发现宋居寒的病房外守着一个保镖,他走了过去,就听到病房里传来一家三口的争执声,以宋家父子为主ssa在劝解。 保镖看了他一眼,起身挡住了他:“先生,这里是私人病房。” “我是来看他的。”何故有些犹豫,里面吵成那样,他进去不合适。 保镖摇头:“你不能进去。” “何故哥。”小松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1章 何故怒极发笑:“消失?消失去哪儿?你就地把我埋了?” “离开京城,随你爱去哪儿,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不再回应他,其余的你不用管。”宋河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本来我想,既然他喜欢,把你放在身边养着也没什么,可他为了你不肯结婚,丢尽了人,甚至不再唱歌,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个麻烦一直跟着他?” 何故气得浑身发抖:“放你妈的屁,老子需要你们姓宋的养?你管不好自己的儿子,还想管别人家的儿子,你以为自己是谁?有几个臭钱恨不得登天了是吗。”他性格稳重平和,这辈子没对人口出恶言,因为他一向觉得,逞口舌之快没什么意思,可面对着宋河,这个带给他无数伤害和羞辱的宋河,他真的克制不住了,他用最后一丝理智抑制了想要挥出去的拳头,可他抑制不了到了唇边的怒骂。 宋河眯起眼睛:“何故,你已经惹恼我了,如果不是看在居寒的面子上,你以为你现在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 “那你就来弄死我吧。”何故恶狠狠地瞪着他,“我不用你说,也不会巴着你们高贵的宋家人,但你也少在我面前大放阙词,我不欠你们姓宋的,是你们咎由自取。” 宋河眼神毒辣:“好,就让我看看你说的话,能做到几分。何故,你记着了,我的手段,你连一两分都还没尝过。” 宋河说完,转身上了车。 何故看着那绝尘而去的汽车,真恨不得它能凭空爆炸。 他表现得悍然无畏,其实他知道,他没有任何资本去反抗宋河,当面骂上几句,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即便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他的母亲和妹妹。 宋居寒再怎么自私霸道,至少本性还不坏,可宋河不是,宋河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自己在他眼里,就像虫鼠一般卑微,随随便便就能踩死,还丝毫不值得同情。 这样的人的威胁,他怎么可能不怕。 可宋居寒会怎么样?宋居寒会不会还在等着他去探病…… 何故抬头看着朗朗晴空,感到一阵晕眩,天那么大、地那么辽阔,他却不知道下一步该迈向哪个方向。 宋居寒泪流满面的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有一种闷痛一直梗在胸口,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又可恨,又可怜? 何故去找孙晴,他现在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至少陪着家人是没有错的。 孙晴还在苦苦想找证据,何故道:“妈,算了吧,他们既然是已经计划好的,就会尽量做到天衣无缝,警察都找不到,我们怎么找得到。” “难道就让他们逍遥法外吗!”孙晴恨得直咬牙,“他们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怎么能轻饶!” “交给宋河吧,宋河是不会放过伤他儿子的人的。”这点他绝对相信宋河,也许李会能钻法律的空子,但宋河绝对有更狠绝的法子让他们付出代价,他非常乐意看看那结果。 “宋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孙晴想了想,“也好,就让他们狗咬狗去。” “这段时间你出门一定要小心,要不是素素还要上学,真想让你们去京城。” “没事,现在他们是头号怀疑对象,我反而安全了。李成星也不来催我出让股份,并且同意离婚了,他们果然心虚了。” “这是好事儿,尽快把婚离了,摆脱他们那一家。” 孙晴点点头,还是满面愁容:“何故,让你受苦了。” “有惊无险,没什么。” “你不要去住酒店了,就在家里住下吧。”孙晴紧紧握住他的手,似乎生怕他会消失。 何故安抚了她几句。 这时,手机响了两声,何故拿起来一看,是宋居寒发来的信息:我吃了药,总是昏昏沉沉的想睡觉,你在哪里? 何故脸色有些发青。 孙晴看出了他的异样:“是……宋居寒吗?” 何故抿了抿唇,点头。 “哦,那……”孙晴犹豫了一下,站起身,“你们说吧,我去做饭。”说完往厨房走去。 何故刚想阻止她,可张了嘴又作罢,他反复看着屏幕上那寥寥数字。 宋居寒应该很需要他吧,哪怕是几句安慰。 如果他回复了,意味着什么呢?他活了快三十年,一向坚决得彻底,该爱爱,该分分,可这是头一次,他迷茫了——当他意识到他为宋居寒动摇的时候。 他最终没有回复。无论是因为宋河的威胁,还是别的什么。 也许宋河说得对,他们俩人凑在一起,就他妈的没一件好事儿。 陪了家人两天,何故偶尔收到宋居寒的信息,但他一条也没有回,他就这么浑噩地、阴沉地度日,每天都缺了魂儿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想。 孙晴和素素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却无可奈何。 有一天,孙晴终于受不了了:“儿子,你不用老陪着我们,你出去散散心吧,去国外玩玩儿?” 何故摇摇头:“不用,在家挺好的。” “出去走走吧,你这状态,我看着心里也难受。你去过新加坡没有?想去吗?” 何故怔了怔:“新加坡?” “嗯,我有个朋友是大使馆的,马上就能拿到签证,你去走一走、散散心,觉得心里舒服点了,随时可以回来。” 何故苦笑一声:“这么巧……看来还真该去看看了。”真是无巧不成书,他最近一次跟顾青裴联络,顾青裴还邀请他去新加坡的公司看看。 “什么巧?” “我有个朋友在新加坡,我一直想去看看他。” “那正好啊。我这就让她给你办。” 稀里糊涂地,何故就飞到了新加坡。他从来不是爱走动的性格,当初决定去欧洲玩儿,也是抱着一种画句号的心态,想为自己感情的终结做点什么,若不是他妈这么巧的提到了新加坡,他可能会一直呆在家里。 顾青裴亲自来接的他,一走出出口,他就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那个挺拔俊逸的男人。 “何故。”顾青裴笑着举起抓在手上的西装外套,朝他挥了挥。顾青裴变化不大,但眼神似乎沾惹了几分忧郁,显得更加迷人 “顾总。”何故淡笑着迎了上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2章 顾青裴皱眉看了看何故:“出问题?宋居寒?” 何故喉结滚了滚,镇静地说:“出什么问题了。” 那人看了顾青裴一眼,显然不愿意说:“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在度假。”何故抿了抿唇,“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来打扰我了,对了,你们宋总应该也希望我走得越远越好。” 那人的脸沉了下来:“何先生,宋总要求您立刻回国,如果您不配合……” “我不配合,你要把我绑回去吗?”何故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憋着一股劲儿恶狠狠地说,“宋河让我走就走,让我回就回,他算个什么东西,如果他现在有求于我,让他,亲自,给我打电话。”何故推开了他,拉着顾青裴进了酒店。 回到房间,何故就有点支撑不住了,颤抖着说:“把手机给我。” 顾青裴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刚才够霸气,真帅。” 何故苦笑一下:“顾总,把手机给我。” 顾青裴从兜里掏出手机,扔给了他:“宋居寒又再作什么?” “他受伤了。”何故的手有些发颤,用力按下了开机键。 “受伤了?”顾青裴诧异道,“怎么受伤的,严重吗?” “不轻。”何故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可屏息等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他关机的这几天,没有来自宋居寒的任何消息。 这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极度地不安,因为这不符合宋居寒一贯的作风,他咬了咬牙,回拨了宋居寒的电话,可电话已经关机了。 难道……难道宋居寒的伤真的加重了?不然宋河怎么会想让他回国,还派了助理来找他? 何故用力拍了一下脑门,表情有几分扭曲。 顾青裴担忧地看着他,却只能沉默。 何故又急又懊恼,抓着手机大步往外走去,经过顾青裴身边时,扔下一句“我出去一下”。 他刚才跟一个助理置什么气、挣什么面子,他为什么不把事情问清楚,宋河再怎么不是东西,也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开玩笑! 他刚走到大堂,手机响了起来,他神经质地放到眼前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他赶紧接了,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了宋河的声音,听上去恼怒而疲倦:“何故,你今天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往后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 何故懒得理会他的威胁:“宋居寒怎么了。” “你回来自己看!”宋河咬牙切齿,“我真恨不得弄死你!” 何故还想问什么,宋河已经挂了电话,他一抬头,那个助理就站在他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他。 何故深吸一口气,垂下了头去。 顾青裴追了出来:“何故,怎么了?” 何故转身看着他:“顾总,我现在要回国,不好意思,这么仓促。” 顾青裴显然已经猜到了:“去吧,等忙完了你随时可以过来。” “谢谢你这半个月的招待。”何故脑子乱得简直要炸开了。 “客气什么。”顾青裴笑着在他耳边小声说,“你要是真喜欢,就回去把他拿下,怕什么。” 怕什么。 何故脑子里不断回荡着三个字。 他一直都在害怕,从前害怕宋居寒腻歪他,后来害怕宋居寒是一时兴起,现在害怕宋居寒总有一天会变心,那七年卑微的、固步自封的感情,让他对自己、对宋居寒没有了半点信心和信任,他害怕的事情太多了,唯独在感情上,他没法勇敢。 顾青裴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去吧。” 何故回房间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跟着助理去了机场,助理把他送上了飞机,原来那人是在新加坡公司负责宣发的经理,以前确实是宋河的助理出身。 回到京城,天还亮着,他一下飞机就有宋河的人接上了他,带着他直奔香山的别墅。 何故在路上还是忍不住问开车的人,宋居寒怎么了,可司机根本不知道,他的心一路往下沉。 到了地方,天已经黑了,这一带都是度假别墅,不会有人常住,所以在那一片别墅区里,唯一亮灯的那一栋,必然就是宋居寒的了。 他回忆起了去年夏天,他和宋居寒在这里度过的那个周末,那是少有的甜蜜又快活的周末,宋居寒偶尔的温柔,就像充能一样,足够支撑他继续将自己留在寒夜里。 那段时光,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他从司机手里拿过行李,信步走了进去。 他的手还没碰到大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ssa美丽却憔悴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他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ssa就抱住了他,哽咽着说:“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vanessa眼圈通红,一看状态就很差,何故的身体开始发抖,宋居寒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已经害怕知道真相了。 ssa将他拉了进去:“你去看看居寒好吗,他……他不肯治疗、不肯吃饭、不肯睡觉,已经好多天了。” 何故脑子里嗡得一声,好半天,才放下了行李,急步朝楼上走去。 宋居寒又在作什么?!他还想作什么! 他猛地推开了宋居寒的房门,宋居寒正坐在床边,扭头看着窗外,听到响动,头也没回,只是平静地说:“我在窗户边看到你了。” 声音低沉、虚弱,全没了往日的慵懒磁性,反而低哑得好像划过砂纸。 何故厉声道:“你瞎胡闹什么?!你是想胳膊废了吗!” “又没断,紧张什么。”宋居寒抬起下巴,脖子向后仰去,凌乱地卷发散在脑后。 何故清楚地看到了他凸起的锁骨和消瘦的脸颊,宋居寒瘦了好多。 “你还想玩儿乐器吗,你做复健了吗?你不吃饭不睡觉又是怎么回事。” 宋居寒嗤笑了一声,转过脸看着何故,眼圈血红:“干嘛装得这么关心我,我怎么样你在乎吗?” “你究竟发什么疯!”何故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把饭吃了。” “是我妈求你回来看我的吧,你这个人,对别人都挺宽容的,唯独对我最恨。”宋居寒低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好像没有力气了一般,猛地抽了一口气,五指揪着被子,手背上青筋暴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3章 宋居寒睡着之后,何故轻轻走进洗手间,面冲着洗漱台。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茫然的、眼角挂着风干泪痕的脸。 那张脸渐渐地和年少时的自己重叠了,他仿佛能透过镜子,看到自己过去的迷惑和不安,七年了,原本他以为自己走了很长、很远,最终发现只是围着一个人画圆。 他这样一个连句情话都不会说的人,却一辈子为情所困,真是讽刺。 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洗了个把脸,努力调整好情绪,然后走了出去。 宋河和vanessa都在楼下等着他,俩人分坐在沙发的两头,明明展臂就可以碰到对方,可那距离却显得非常远。 结发夫妻,不过如此。 这世上最薄弱的、最没有保证的,就是感情,偏偏万千白骨垒路,还是有人悍不畏死、心向往之。 听到脚步声,俩人同时抬起头,目视着何故一步步走下楼。 ssa轻声问道:“他吃饭了吗?” 何故摇摇头:“睡着了,等他醒了就会吃饭。” ssa松了口气,双手交握在唇边,说了一串德语的祷告词。 宋河鼻翼鼓动着,冷冷地盯着何故。 何故坐在了宋河对面,淡定地直视着他:“我这次回来,不是因为你威胁两句,而是为了宋居寒,你用不着瞪我,如果不是你骗他说我去新加坡不回来了,他也不会闹成这样,你自己的儿子心理年龄有几岁自己都没有谱吗。” 宋居寒那种对待外人的八面玲珑和对待自己人的无理取闹,是他性格上分水岭一般的两个极端,宋居寒始终像一个早熟的孩子,看上去再成熟,里面也还没长好,总是喜欢在外面做足了戏挣足了面子,然后把顽劣的本性留给最亲近的人。 宋河眯起眼睛:“你敢教育我?” 何故冷笑:“我没义务教育你。”当着vanessa的面,更难听的话他就不方便说了,“从今往后,我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你也尽量别出现在我面前,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利用我做的事,我们眼不见为净,谁都舒服。” 宋河表情狰狞,还要说什么ssa低喝道:“宋河,我们刚才讨论过了的。” 宋河咬了咬牙,站起身,整了整领带,指着何故道:“我宋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好自为之。”他说完,摔门而去。 ssa叹了口气:“何故,你们谈的怎么样?” 何故沉默了一下,尽量平淡地说:“vanessa,我决定和他重新试试。” ssa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和喜悦:“真、真的吗?”随即,她面上又浮现担忧,“你是因为他这样折磨自己才……” 何故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止,我确实没法看着他这样下去,尤其他伤还没好。但我这段时间也思考了很多,我们俩之间,说孽缘也罢,大概真是有什么东西一直牵扯着的,想断也断不干净,于其互相折腾,不如就……” ssa忍不住笑了一下,秋水一般的眼眸盈盈闪烁:“太好了,他受了很多的教训,我相信他这次一定会好好珍惜。” 何故苦笑一声,没有说话。宋居寒会不会好好珍惜,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有答案,只是想想人生苦短,连什么时候死都拿不准,又何必去苦思一个人什么时候变心呢。 喜欢就去拿下,然后尽人事,听天命。 ssa轻轻捂住心口,连如此戏剧化的动作,她做起来都如此曼妙,她似乎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你这几天如果不忙,就住在这里吧,好吗?” 何故点了点头:“这些天辛苦你了。” ssa笑笑:“没有办法,我没有把他教好,就应该承担这后果。” 何故迟疑了一下:“那宋河……” “你不用理他,我会和他好好谈谈,无论如何,他是关心居寒的。” 何故心想,宋河确实关心宋居寒,只是这父子俩的自私,几乎是如出一辙。 何故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宋居寒睡梦中的脸,本就瘦窄的脸颊此时有些微地凹陷,看上去非常憔悴,躺在床上,身体陷进床铺里,简直就像是病重之人。 何故觉得宋居寒再这么闹一回,他的心脏也要受不了了。 突然,宋居寒的睫毛颤了一下。 何故一惊,手忙脚乱地抓过手边的书,随便翻了一页,眼睛盯着书,余光却在瞄床上。 宋居寒缓缓睁开了眼睛,从迷蒙到清醒,只花了短暂地两秒,然后他本能地喊着:“何故……” 何故放下书:“你醒了。” 宋居寒扭头看着他,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两眼发亮:“你真的在。” “我当然在。”何故道,“饿了吗?” 宋居寒直勾勾地盯着何故,用一种好像要把他吞进肚子里的渴望,颤抖着说:“我以为我做梦呢。” “你再饿下去,真要出现幻觉了,吃点东西吧。” 宋居寒点点头。 何故起身要去拿饭,宋居寒却不松手:“你别走。” “我去给你拿吃的。” 宋居寒定定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十秒钟。”何故指指桌子,“就在桌上。” 宋居寒用尽力气抬起脖子,看了一眼桌上的保温罩,这才松开了手。 何故把保温罩打开,饭菜果然还热着,他把托盘端到了床头,把宋居寒扶了起来,“赶紧吃点东西。” 宋居寒露出一个虚弱地笑容:“你喂我。”刚才抓着何故那一下,耗光了他身体最后一丝力气。 何故用勺子搅了搅粥,舀起一勺,送到了他嘴边。 宋居寒简直是满眼欣喜,张大了嘴吃了下去。 “你这么多天没吃东西,只能先喝点粥,不然胃会有反应。” 宋居寒根本不在乎吃什么,他现在眼睛里、脑子里只有何故,跟机器人似的张嘴咀嚼。 何故被他看得有点受不了,放下勺子,无奈道:“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我怎么没好好吃了。”宋居寒“啊”地张开了嘴。 何故舀起一大勺,塞进了他嘴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4章 vanessa因为合约在身,要出国拍她代言的奢侈品牌的秋冬广告。 ssa一走,宋居寒把保姆和护工都赶跑了,让何故陪他一起看电影。 何故道:“看什么电影?” “剧组刚刚送来的蓝光。”宋居寒晃了晃手里的光盘,“去年和晏明修合作的那部电影,这里面的三首歌都是我写的。” “哦,你还没看?” “我前段时间哪有心情看电影。”宋居寒想起被何故冷眼相待的那些日子,都还心有余悸。 何故也不想提起这个话茬,接过光碟,放下了一整面墙大的投影幕布,趁着读盘的时间,他去把冰箱里冻着的水果沙发和果汁拿了出来。 宋居寒倚靠在超大的懒人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宝贝儿快来,开始了。” 何故走过去坐下了。 宋居寒马上搂住他的腰,斜靠在了他身上:“我在里面客串了一个角色。” “你?你不是不接戏吗。” “是啊,就是因为之前都不接,这唯一一次才比较有爆点,因为这部电影是宋氏传媒投资的,里面的单曲也要出专辑,双重宣传了。”宋居寒说起来头头是道,说到最后,表情滞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已经退居幕后。 何故看了他一眼:“后悔了吗?” “什么?”宋居寒装傻。 “后悔转幕后吗?”何故平淡地说。 宋居寒毫不迟疑地摇头:“不后悔,我喜欢音乐,但并不是非得站在舞台上才行,转幕后也很好,摆脱了很多利益相关的浮夸的东西,反而能静心地做音乐。而且……”他用脸颊蹭了蹭何故,“我需要更多的时间陪你,我再也不想满世界跑,不想花那么多时间排练、赶通告、做宣传,我早就腻歪了,宁愿这样和你一起看看电影、吃吃饭。” 何故心里一暖,宋居寒这番话,他还是很受用的。 “再说,我要还在圈子里混,你肯定不放心,会胡思乱想,我现在就希望记得我的人越来越少,有一天,我们可以自由地走在街上、出去旅行,不让你承担我名声的压力。” “短期内怕是不行。”宋居寒是从一出生就备受关注的,以vanessa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和他自己的成就,他们母女俩会被人记一辈子,哪怕关注度消失,高度永远都在。 宋居寒撇了撇嘴:“哎,都怪我太红了。”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何故无奈地摇摇头,却也承认宋居寒说得没错。 “但我真的不在乎红不红。”宋居寒轻笑道,“大红又怎么样,又升不了天,还不是成天碰到一堆烦心事儿,一群傻逼,都不如我刚出道的时候开心,那个时候做好一支曲子,能开心好久。” “人就是这样,有的太多就不稀罕了。” 宋居寒眼里闪过几分落寞:“嗯,是这样。” 何故按下了播放键,电影放了起来。 那是晏明修主演的一部民国谍战片,他在里面演一个冷面特务,原来去年在大圣影城,宋居寒就是在以这个电影为背景拍片头曲的mv。 晏明修的个人风格一直有很大的争议,他的演技不可谓不好,但他几乎不笑,所以表达上颇受诟病,可就是这个调调,配上那张绝顶好看的脸,反而让他迅速蹿红,有一段时间任何平台广告上的男性角色,都被宋居寒和晏明修承包了。 宋居寒在这个电影里客串了一个为父亲的仕途牺牲的世家子弟,整部电影穿插了他的命运,尽管出场只有几分钟,台词不过数句,但颇让人唏嘘。 何故突然说:“其实你演技还可以。” 宋居寒扑哧一笑:“当然了,唱歌也要联系表演的。” “为什么?” “表情、眼神、神态、动作、肢体语言,都是隐形的声音,做的好,对歌曲的现场演绎就有很大的加成作用。” 何故点了点头,脱口而出:“你那天在演唱会上,也是表演吗?”他说完这句话,立刻就后悔了。 果然,怀抱着他的宋居寒的身体僵了一僵,然后坐直了,低声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只是随口说说。”何故实在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什么心态。 宋居寒凝视了何故片刻,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影,在搜索栏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很快,一排排的视频罗列在偌大的幕布上,点击率第一的,名为:宋居寒告别演唱会上向同□□人表白。 “居寒……”何故想阻止他,宋居寒却躲开了他的手,点开了那段视频。 那是超高清的版本,从他开始唱《爱何辜》开始。 音乐响起,宋居寒在舞台上的身影显得非常孤单,可却又好像有什么坚定的力量支撑着他。 何故脸有些发烫:“行了,别放了。” 宋居寒指着屏幕上的自己,轻声说:“你觉得我在表演吗?” 何故拗不过他,只好看向了视频。这是一段他一直羞于去面对的影像,并不是不敢,而是每看一次,他的心灵都回受到冲击,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在现场,全世界的目光都投向他,让他无地自容。 宋居寒唱得那么认真、那么专注,眼里仿佛目空一切、谁都没有,却又似是已经被填满,总之,体育场里的所有人事物,都成了虚浮的背景,只有他是真实的、歌声是真实的。 他无视了在场千万人,只为唱给不在场的那一个人。 那么任性、又那么深情。 那样哀伤的表情、那样专注的声音,又怎么会是表演呢。 何故叹了口气:“关了吧。” 宋居寒深深望进何故的眼底:“在我这么多年的舞台经验里,只有这首歌,没有任何的表演,我当时想着你一定就在某个地方听着,所以我要唱好。” “我知道了。”何故伸手要去拿遥控器。 宋居寒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何故猝不及防地往前倾去,宋居寒毫不迟疑地堵住了他的唇。 何故怔了怔,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宋居寒按住了他的后脑勺,温柔亲吻那柔软的唇瓣,舌尖顶开了他的齿缝,勾缠着他的舌头,用能腻死人的热情和技巧调动着何故的情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5章 这天,何故陪着宋居寒去医院做复查,在诊疗室外面等着的时候,旁边的女孩子正在用手机看电视剧。这家私人医院人很少,特别空旷,即使音量很低,何故也一下子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偏头看了一眼,是庄捷予。 自宋居寒的告别演唱会到现在,他一直没有联系庄捷予和冯峥,尽管俩人打了不少电话、发了不少短信,他也只草草回过几句“没事”,其他的一概避而不谈,周贺一的邮件他倒是回了,只是避重就轻,反而关心了一下周贺一在美国的生活。 这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掏出手机,给庄捷予打了个电话。 接通电话的时候,庄捷予的声音特别激动:“大爷的,你可总算肯接电话了。” “不好意思,我前段时间状态不太好,谁都不想见。” “你这狗屁个性啊,脾气上来谁的面子都不给,哎,我也是犯贱,你根本没拿我当朋友。” 何故忙道:“捷予,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自己消化消化,不想让别人跟着操心。”他一直不愿意在低谷的时候去找朋友,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何必把自己的不痛快带给别人。 庄捷予噗嗤一声笑了:“逗你的,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事都只想着自己硬抗,把自己弄得那么累,何必呢,有时候你出来喝一顿酒、骂一骂人,心情能好很多,我真是受不了你。” 何故笑了笑:“都过去了。” “过去了?”庄捷予轻哼一声,“那你现在和宋居寒怎么样啊?在机场的报道我可是看到了,宋居寒也真是豁出去了,为了你威胁要打记者,全被拍下来了,虽然压下去了没爆,但是我从一个狗仔朋友那儿看到了,哎哟,还蛮帅的。” 何故顿了顿,平静地说:“我打算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试试。” “嘿,我就知道。”庄捷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就知道你最后还得被绕进去,唉,你不是个做事莽撞的人,肯定也是考虑很久了,宋居寒嘛,看来也是玩儿真的了,我就只能祝福你们了。” “谢谢。”何故诚恳地说。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把你给睡了,现在我要再打你注意,宋居寒该削我了。”庄捷予的语气充满了扼腕。 何故忍俊不禁:“行了,成天嘴炮。” “改天出来喝酒吧,咱俩好好聊聊,这圈子里啊,有时候连个想放松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没问题。”何故感觉到了庄捷予的疲倦,庄捷予现在是势头最猛的年轻演员之一,肯定也很不容易。 挂了电话,何故翻出了冯峥的号码,犹豫了好几次,还是没有按下通话键。就这样吧,他和冯峥太尴尬了,以后也没办法以朋友相处,这个曾经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如今也已经是生命的过客,他心里有些感慨,但也只能如此。 宋居寒推门出来了,脸上挡得严严实实。他拍了片,下了木板,卷起的袖口露出依旧精壮的手臂,只是还有些浮肿。 何故站了起来:“怎么样?” “恢复得不错,接下来就要等骨缝愈合。” 宋居寒一开口,那个看电视剧的小姑娘就抬起了头来,偷偷看了一眼。 宋居寒的声音非常好听,哪怕是隔着口罩,都性--感得让人浑身酥麻。 何故怕他被认出来,拽着他走了。 上了车,小松亟不可待地问道:“寒哥怎么样?会不会影响弹琴啊。” “看看恢复吧。”宋居寒转了转胳膊,微蹙眉,轻声道:“会影响弹琴吗……” 宋居寒虽然从来没当面抱怨,但何故知道他非常担心以后无法纯熟地操作乐器,尽管手指没有问题,但是有些操作是需要手臂发力的,宋居寒一辈子都在和音乐打交道,如果手臂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灵活,无异于运动员折断了腿。 何故道:“我会陪你做复健的。” 宋居寒亲了他一口,露出慵懒又痞气的笑容:“你别多想,只要你没事,我就是手没了都心甘情愿。” 小松夸张地“哎哟”了一声:“我的妈呀。” 宋居寒踹了一脚驾驶座的座椅,笑骂道:“赶紧带我们回家。” 小松把他们送回了市区的公寓,何故进屋一摸鞋柜:“你都多久没回来了,都落灰了。” “这不一直在养伤吗。” “你歇一会儿吧,我收拾收拾。” “不用,小松,你把钟点工叫来。”宋居寒抱住他的腰,腻歪地说:“才不让你干活儿呢。” 小松又一哆嗦。 何故都有点受不了了:“干点活儿当运动了,又不脏,不用叫人了。” “不要,你陪陪我。” “我不是一天都在陪你吗。” 宋居寒实在找不出借口了,只好不情不愿地说:“那我陪你打扫。” 小松很识相地说:“我去超市给你们买吃的去。” “赶紧去,晚点回来。”宋居寒巴不得赶紧把他打发走。 何故脱下外套,挽起袖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西装衬衫的,不适合干活儿。 宋居寒立刻道:“你的睡衣在柜子里。” “你还留着?”何故有些意外。 “当然了。”宋居寒拉着他的手进了卧室,“你留在我这里的东西,我什么时候扔过了。” 何故仔细想了一下,自己来这里不多,所以几乎没留下什么东西,但是每次来,都不会感觉不方便,因为但凡是日用品,不是自己的还在,就是可以用宋居寒的。 尽管只是一件小事,可何故心里还是有些触动,他好像有些相信,宋居寒以前是真的重视他的,只是那重视比不过花花世界的精彩。 何故换了舒适的居家服,套上围裙,开始扫地、擦桌子,宋居寒的左手用不了,就用右手给他提提水、递递麻布,实在没事儿可干了,就在他旁边唱歌,唱最欢快的歌。 何故时不时笑看他一眼,心情就跟那歌声一样轻快舒畅。他做些琐碎的家务,宋居寒搭把手、聊聊天,这些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居家、日常的生活,如今真的实现了。他不是一个浪漫的人,而且从不贪恋虚荣,所以他对爱情最美好的幻想,也不过如此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6章 宋居寒带何故去了一家私人订制西装的老店,里面的裁缝是个英国人,一句中文不会说,全靠学徒翻译,看上去特别有范儿。 何故站着量身的时候就问宋居寒:“这家店开了这么多年,他都不会说中文?” 学徒马上道:“大师傅每个季度从伦敦飞过来一次,只呆一个星期。”他顿了顿,又有些自豪地补充道,“预约已经排到了明年六月呢,但宋先生是我们的重要客户,我们会给您抓紧做出来的。” “啊,谢谢。”何故尴尬地看了宋居寒一眼,宋居寒只是含笑看着他。 量完尺,宋居寒又带他去买成衣和鞋,何故一看那价格就直皱眉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我就一双脚,你要买多少双鞋。” “多买几双嘛,穿不同的衣服鞋肯定要换一换。”宋居寒拿过一条领带在他胸前比划了一下,然后冲导购点了点头。 何故也懒得说他,随他折腾去了。 在商场里闲逛的时候,何故看到了一家店,顿住了脚步。 宋居寒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哦,这个牌子,以前我代言过。” “嗯。”七年前,宋居寒第一次送他的衣服,就是这个牌子的,当然,代言人早就换了几波,以现在宋居寒的地位,也不可能去代言这种三线品牌了,但何故一直记着它。 宋居寒显然早就忘了:“怎么了?” “进去看看?” “别看了,都是抄大牌的,穿不出去。”宋居寒拉着他想走。 何故没动:“看看吧。” “哦,行,走吧。”宋居寒正了正脸上的口罩,和何故一起进去了。 何故对穿戴并没什么特别的追求,审美也一般,他多年来捡宋居寒不要的、或者穿不过来的衣服穿,虽然宋居寒尺码比他大,但大多不会太突兀,他很少有想要买衣服的冲动,可现在他的视线盘旋在琳琅满目的衣服间,努力想找到一两件和当初那些衣服比较相近的深色t恤。 宋居寒显然看不上这种牌子,他以前即便是代言,私底下也并不会穿,所以看都不看,只是陪着何故。 何故终于找到了一件深蓝色的t恤,不同的尺码他拿了两件下来,在自己和宋居寒身上比划了一下:“我想买这个。” 宋居寒笑了:“行,你喜欢就行。” 何故结了账,正好司机来接他们去吃饭。 在车上,何故翻出了t恤:“咱们换上吧。” “换这个?”宋居寒指着那件t恤。 “是啊,不乐意啊。” “跟你穿情侣装,我怎么会不乐意。”宋居寒眨了眨眼睛,“就是,咱们能不能不穿这件?不是也有其他的买了一样的吗。” 何故凝望了他两秒,心里有些许失望,但也没表现出来,他笑道:“算了,在车上换什么衣服。” “别啊,你喜欢我们就穿。”宋居寒说着就要脱衣服。 何故按住他的手:“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快到吃饭的地方了。” 宋居寒觉得何故有点反常,不明白他为什么执着这个牌子,他特别怕惹何故不高兴,就小心地问:“你要是这么喜欢这个牌子,我们再回去多买点?” 何故淡淡一笑:“没有,我随便看看的。”宋居寒当然不会记得七年前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可他一直记着,记着宋居寒调侃着说他们俩可以穿情侣装,事实证明宋居寒就是说来逗逗他的。 有时候记性太好也挺愁人的,否则他也干不出这么幼稚无聊的事儿。 宋居寒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心里很是忐忑。 俩人吃了顿法餐,何故一直夸鹅肝很好吃,宋居寒见他跟平时并没什么不同,这才松了口气。 庆功宴当天,小松把西装送来了,有两套。 “怎么做了两套?” “有一套是我的。”宋居寒从小松手里接过一套,“我给你订了八套,但是工期比较长,暂时赶出来的只有今晚穿的。” “做那么多干什么。” “反正都量了尺寸,多做几套嘛。”宋居寒拉开拉链,那是一套纯黑带灰色暗纹的西装,质感非同一般,他把衣服递给何故,“去换上试试。” 何故看到那衣服,也很喜欢,进卧室穿上了,他对着浴室的镜子照了照,尽管只能照到上半身,可那西装确实衬得他器宇不凡。 他边整袖子边走了出去。 走到客厅一看,他怔住了,宋居寒也换好了衣服,材质、款式,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深灰色的,那量身剪裁的西装衬得宋居寒宽肩窄腰、腿无敌长,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 “你怎么……” 宋居寒笑看着他,眼里闪动着不加掩饰的喜悦:“真好看,你穿这套衣服好帅。” 何故有些不自在:“你怎么跟我穿一样的。” “本来没打算穿一样的,但是……”宋居寒走了进来,跟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变出了一条领带,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把领带套在了何故脖子上,亲自给他打领带,“我忘了很重要的事,我忘了我曾经说过要跟你穿情侣装。” 何故僵住了,他抬头看着宋居寒,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居寒给他系好领带,然后低头亲了他一口:“对不起,我竟然忘了,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要实现。” 何故顿觉脸皮发烫:“你别闹了,穿一样的不知道那些媒体要怎么写了,何必给他们制造话题呢。” “爱怎么写怎么写,你要是喜欢,我随时愿意陪你穿情侣装。” “你……你以为我们是小孩儿啊,我哪儿有那么幼稚,你就是想穿我都不好意思穿。”何故被宋居寒弄得相当不好意思,他本来只是一时兴起,宋居寒忘了,他也只是略感失望,并没有太往心里去,结果宋居寒很当一回事,让他反而有些尴尬。 宋居寒整了整他的领口,霸道又不失温柔地说:“就这么定了。” 何故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宋居寒的任性时而让人头疼,时而又让人觉得……有种跟全世界过不去的潇洒。 三人上了车,直奔庆功宴会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7章 俩人绕到会场后面的嘉宾休息室区,正好看到晏明修和周翔从走廊的尽头走过来,周翔走得很快,表情似乎不太高兴,晏明修追在后面,叫了一声“翔哥”。 小松吓了一跳,赶紧把何故拉进了一间休息室里,何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小松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把门打开一条缝,眯着眼睛往外看。 何故无奈地抱胸看着他。 “翔哥,别生气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看着可真不像‘不是故意’的。”周翔甩开他的手,懒懒地说,“行了,我不至于生气。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玩儿吧。” “你回去我就跟你回去。”晏明修硬拉着他。 何故听到这声音,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晏明修那样外表冷傲、生人勿近的模样,居然会对一个人这样撒娇着说话?他忍不住也凑了过来。 “你回去干什么?今天是你的庆功宴。” “你不在没劲。” 周翔叹了口气:“算了,你老实在这儿待着。”他补充了一句,“我陪你。” 晏明修笑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俩人并肩走了。 小松瞪着一双牛眼,震惊地看着何故。 何故也觉得有些别扭,主要是晏明修人前人后反差有点大:“原来周翔比他大啊,俩人看着差不多岁数。” “哥你抓到重点没有啊!”何故捂着两颊,惊恐地说,“我的妈我看到大八卦了我靠靠靠,这周翔到底有什么能耐啊,把晏明修收得这么服帖,晏明修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啊。” “人家性格合吧,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是,你不知道,那个周翔跟晏明修一比,真是啥都没有啊,我得冷静冷静。”小松一拍巴掌,笃定地说,“这一定是真爱。” 何故耸耸肩,也许在外人眼里看来,他和宋居寒也是这样吧,跟宋居寒一比,他啥都没有,所以宋居寒很多粉丝都恨得想咬死他。只是最自卑的时候他都已经挺过去了,现在反而很坦然,般配是什么?配不配只有俩人自己知道,别人说顶个屁用。 等了一会儿,小松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见外面没人了才走出去,他好像还是很激动,跟捡了钱似的。 何故没理他,径直往走廊最深处的房间走去。 刚走到门边,他就听着里面传来一阵女声,在哭。他怔了怔,小声对小宋说:“你知道居寒在哪个房间吗?” “不知道啊,但晏明修刚刚是从这里出来的吧……”小松凑近了,也听到了声音,眼神微变,马上道,“估计不在这儿,我们出去等等吧。” 何故没动,他的手掌贴着门,在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没错,他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那个演唱会后台的休息室,当他满怀期待来找宋居寒的时候,他听到的是宋居寒和别人做---爱的声音,那情景真够恶心他一辈子的。 现在这扇门背后有什么呢?如果他不打开,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可他如果打开了…… 他感到身体有些发抖,他微微一笑,心里想着,去他娘的,猛地推开了门。 屋里的俩人被吓了一跳,齐齐朝门口看来,一个是曾经登门“示威”的宋居寒过去式绯闻女友章小礼,一个是正拉着章小礼的胳膊往下拽的宋居寒。 宋居寒脸色立刻变了。 何故看着满脸泪水的章小礼,前尘往事扑面而来,心里升起无尽的厌烦和恼火。 “何故。”宋居寒推开了她。 “寒哥!”章小礼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带着哭腔说,“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宋居寒烦躁不堪,可又不敢用力。 何故冷着脸道:“你们慢慢聊吧。”他转身就走。 “何故!” 小松赶紧追了上去,着急地解释:“哥,他们没什么的,寒哥早就把她拉黑了,是她一直想尽办法要凑上来,寒哥都没理她的,真的真的。” 小松走得太急、贴得太紧,一不小心踩到了何故的脚后跟。 何故顿住了。 小松忙道:“对不起。” 何故背对着小松,面冲着走廊,眼前仿佛浮现了晏明修和周翔并肩消失的画面,他虽然只听到了声音,却可以通过语气猜到俩人脸上的表情,一定是虽然有些小不愉快,但也不忍心跟对方计较吧。 他不知道普通情侣是怎么相处的,毕竟他从来没谈过正常的恋爱,但想象中,这个时候,他应该…… 他握了握拳头,转身往回走去。 宋居寒已经摆脱了章小礼,追了出来。 俩人在门口打了个照面,宋居寒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道:“何故,你别瞎想,我和她……” 何故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到了章小礼面前,淡定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波澜:“章小姐,我一个大男人不想和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的人。” 章小礼傻傻地看着他。 何故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绢递给她,然后礼貌地点了点头,转身拉着宋居寒就走。 直到走了老远,何故才停下了脚步,他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刚才做的事而微微地脸红,他甩开了宋居寒的手,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家。 宋居寒却一把扳过他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你必须听我说完,这个宴会是她不请自来的,她非要跟我谈,我又不能揍她。” 何故歪头看着他:“我也没说什么呀,你别紧张。”他拉开宋居寒的手,“我出去吃点东西,刚好有点饿了。” “你……”宋居寒简直拿何故没办法,他抓着何故就把人拉进了一间房间,那正是刚才何故和小松躲藏起来看八卦的休息室。宋居寒反手关上门,并上了锁。 何故抱胸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你吃醋了吧。”宋居寒也不知道该担忧还是该高兴。 “我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吃醋,只是有点烦她,你外面还有很多熟人,出去吧。” 宋居寒一把抱住他的腰,有些紧张地说:“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8章 完结章 宋居寒折腾了一次,还嫌不够,被何故及时推开了,再这么下去他就没法靠自己的腿走出去了。 宋居寒一脸的意犹未尽,发出猫一样的不满的叫声:“不要出去嘛。” “难道在这里待一晚上啊,你失踪了全场都会知道的。”何故穿好衣服,看着发皱的衬衫和西裤,赶紧用手抚了抚,却根本弄不平整。 宋居寒见状,屈膝半蹲下身,用手给他扯拽着裤脚。 “哎……”何故想阻止他,却见宋居寒的表情相当自然,他反倒别扭起来。 宋居寒抬头冲他一笑:“皱一点就皱一点吧,不明显,你跟着我,他们只会看我的脸。” 何故笑笑,朝宋居寒伸出手,宋居寒握住他的手,被他拉了起来:“我们出去吧。” 宋居寒单手搂住他的腰,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调笑道:“你能走吗?” “能。”何故睨了他一眼。 宋居寒低低直笑:“那我们回家继续。” “继续个头。”何故脸颊发烫,推开宋居寒,径直往门外走去。 “何故。”宋居寒在背后叫住了他。 何故扭过头:“还不走?” 宋居寒看着他,眼神温柔:“谢谢你。” 何故愣了愣:“谢我干什么?” “太多了,从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一刻起,到你陪我走到我生命终点的那一天,我都要谢谢你。” 何故忍不住笑了:“就你会说。” “我还会‘做’呢。”宋居寒一脸流氓地眨了眨眼睛。 何故无奈地抬了抬下巴:“走了。”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松在外边儿一脸焦急,看到他们就差喊祖宗了:“你俩可算潇洒够了,庆功宴都开始了。” 宋居寒追上来,握住了何故的手:“急什么,我又不是主角。” 何故想把手抽回来:“别闹,会场都是记者。” “那又怎么样。”宋居寒握紧了不撒手,拉着何故大步朝会场走去。 庆功宴果然已经开始了,他们老远就听到了导演在致辞,俩人大大方方地从偏门走进会场,在座的不少人都朝他们投以看热闹的目光。 宋居寒朝台上的人招了招手致意,然后和何故找空位坐下了。 何故那一段走得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穿梭在一桌桌宾客见,被人行注目礼的感觉,也只有宋居寒这等常年活在别人目光和闪光灯下的人能泰然自若,还好,还好宋居寒一直握着他的手,安定了他的心。 宋居寒凑到他耳边说:“别怕,谁敢看你,你就瞪他。” 何故噗嗤一声笑了。 宋居寒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把那只手捂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何故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目不斜视地看着台上,再不受周围各种视线的影响。 庆功宴结束后,导演让宋居寒跟他们去喝酒,宋居寒婉拒了,他毫不脸红地说:“我家何故累了,我们要回家了。” 何故瞥了他一眼:“我不累,你去吧。” “别啊,我累行了吧。” 周围人全笑了。 挥别了剧组的人,三人离开了酒店。 小松坐在副驾驶,一直偷偷从后视镜里瞄他们。 偶然一次被宋居寒捕捉到了,宋居寒瞪着他:“干什么?” 小松缩了缩脖子:“寒哥,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经常会被你的美貌惊艳。” 宋居寒笑骂道:“马屁精。” 何故想着刚才小松一直在门外等他们,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什么,他顿觉尴尬,轻咳了一声:“小赵,停车。” 司机把车停下了:“何总,怎么了?” 何故把身体探到前面,拍了拍司机小赵和小松的肩膀:“你们俩下车,自己打车回去吧。” “啊?” 何故笑了笑:“听话。” 小赵赶紧下了车,小松撅了撅嘴,复又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拍大腿,贼笑着看了何故一眼,麻溜地下车了。 何故换到了驾驶位,宋居寒也迈开大长腿,直接从后座跨到了前座,他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小松烦。” “何止是烦。”何故只要一想到小松说不定听见了什么,就不想再跟那小子一起待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 宋居寒捏了捏他的脸:“媳妇儿想去哪儿?” “回家。”何故发动了车。 “好好好,回家。”宋居寒眼里满是笑意。 “哎,你知不知道晏明修和周翔是怎么回事?”何故心想,一定是被小松传染了,自己也变得这么八卦。 “我还真问过,晏明修说,那是他初恋,他喜欢好多年了。” 何故笑道:“真好。” “咱们俩也是初恋。” 何故白了他一眼:“扯淡,别让我揭你底啊。” 宋居寒毫不迟疑地说:“那些幼稚的喜欢算得了什么,我只爱过你。” 何故勾了勾嘴角:“怎么你都有理。” “本来就是。”宋居寒含笑道,“那我也是你的初恋吧?” “那可不一定。”何故故意逗他。 宋居寒深深皱起眉,不是滋味儿地问:“你在我之前真的谈过啊?谁啊?” 何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但笑不语。 “说啊,谁啊,几岁啊,你说你不好好学习,玩儿什么早恋啊。” “素素她妈。” 宋居寒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何故也笑了,他还记得当时他说素素是自己女儿时,宋居寒脸上那吃瘪的表情,真有意思。 回到家,宋居寒迫不及待地把何故按到了墙上,火热的唇堵了上去,不管何故想要说什么。 何故被亲得难以喘息,稀里糊涂的衣服又被褪了大半,他搂住宋居寒的脖子,喘着粗气说:“小心胳膊。” 宋居寒低笑道:“我要是伤加重了,就赖你,所以……帮我洗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9章 番外业1 何故的生活逐渐稳定了下来。 宋居寒签了几个有潜力的新人,只专职做音乐,其他宣传之类的事情,一律由公司负责,闲暇时间都和何故在一起。 孙晴那边顺利和李成星离了婚,李成星和李会面临行贿的起诉,素素毫无争议地归她,股份也在宋居寒的帮助下以妥当的价格处理了,脱离了勤晴那一大烂摊子。她打算处理完公司的事,等素素小学毕业,就来京城继续治疗,让素素也在京城读中学。 何故飞过去帮她处理公司的事,宋居寒非要跟过来,上班也要跟着,去哪儿都要跟着,孙晴嫌宋居寒太招眼,把他们俩都赶回了京城。 何故闲得发慌,觉得每天和宋居寒这么腻歪着也不是办法,正好孙晴也要给他投钱做点什么,他终于决定创业了。 他先把自己以前的人脉梳理了一下,然后开始做市场调查,同时把以前在南创的助理陈珊挖了出来,陈珊这个姑娘能力不强,也不够聪明,但她有一个非常大的优点,就是听话,让做什么做什么,而且一定做到位,他让陈珊给他联系注册公司、租办公室、采购,同时在网上发布信息招人。 宋居寒也不敢说什么“别工作我养你”之类的话,他之前说过一次遭了白眼,所以只能每天哀怨地看着何故忙进忙出,他跟着何故,何故还嫌不方便。 这天,何故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一通,那边就传来一个刻意压低了的男声:“何总你好,我在招聘网上看到了你发布的信息,我认为自己完全符合你的招聘条件。” “那上面留的是我助理的电话……”何故突然怔住了,那声音太耳熟了,他惊讶道,“顾总?” 顾青裴哈哈大笑起来:“我回国了。” 何故高兴地说:“怎么这么快?上个月联系,你还说不确定呢。” “其实之前一直在酝酿,但是你跟我说你都开始创业了,我就有点忍不住了,所以我就回来了,我也是想招人,那天随便上网看看,一看那公司名字就知道是你。” 何故不好意思地说:“宋居寒瞎取的。” 他注册公司的时候,宋居寒非要起名叫“寒故”,没想到居然还没被注册,他只好硬着头皮用了。 顾青裴调笑道:“挺好听的。这是我的新号码,你今天有空吗?出来聊聊,我觉得咱们合作的时机到了。” “好哇,给你接风。”何故很是高兴,其实开公司最让他头疼的,就是交际,他独立带团队做了那么多年的项目,所有流程都非常熟悉,能力也毋庸置疑,可是自己单干,他很担心连项目都拉不来,如果能跟顾青裴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合伙,那真是解决了他最大的难题。 挂了电话,他把饭做了,然后就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宋居寒一见他沐浴更衣,高兴得直蹭他,撒着娇说:“今天要烛光晚餐呀?” “烛什么光,我要出去见人。” 宋居寒的脸一秒钟垮了下来:“又出去?我这个月在家吃晚饭的次数连一半都没有。” “我都离开建筑行业快一年了,不得把以前的关系捡起来吗,何况顾总回国了,我想和他聊聊合作。” “顾青裴?”宋居寒瞪直了眼睛,“你要见他?” “你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何故一边穿衣服,一边揉了揉他的卷发,“饭我给你做好了,你自己吃吧,晚上不用等我。” “你还要过夜吗!”宋居寒瞬间拔高了音量,差点没喊出来。 何故忍不住把脖子往后抻,让耳朵远离宋居寒:“我们习惯喝点儿酒,要晚一些回来。” “带我去,我给你开车。”宋居寒挡着门口不让何故走。 “你去干嘛呀,多奇怪呀。” “怎么奇怪了?你带我出去丢人吗!” “扯哪儿去了你。”何故推了推他,没推动。 宋居寒忿忿地说:“你不带我去,今天别想出门。” 何故叹了口气,看着宋居寒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好道:“行吧,但是你要答应我,对顾总客客气气的,你第一次那么不礼貌,这次可不能那样了。” “好。” “快去换衣服。” “等我。”宋居寒得意一笑,在何故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风一般卷进了卧室。 何故想了想,觉得自己在带孩子。 他和顾青裴约在了老地方,他常常觉得挺奇怪,这个生意奇差、位置偏僻的小酒吧,为什么还没倒闭。 顾青裴到的很早,一进门,便看到了那个坐在角落的俊朗斯文的男人。 听到开门的声音,顾青裴抬起头,朝何故笑着挥了挥手。 宋居寒冷冷哼了一声。 何故扭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撇了撇嘴。 “顾总。” 何故走了过去,俩人用力握了握手:“欢迎你回来。” 顾青裴笑道:“总算回来了,哪儿也比不上家好。”他看了宋居寒一眼,显然有些意外。 何故略有些尴尬:“那个,也不用介绍了……” “哈哈,不用不用,宋大明星嘛。”顾青裴抱胸看着宋居寒,不动声色地笑,“你好啊。” 何故用手肘悄悄撞了撞宋居寒。 宋居寒“哦”了一下,不情愿地伸出了手:“你好。” 顾青裴这才慢腾腾地伸出手,慢腾腾地握了握,显然还在记第一次见面的仇。 宋居寒眯起眼睛,敢怒不敢言。 “来,坐。” 俩人坐下来,先干了一杯,庆祝顾青裴回国。顾青裴跟上次在新加坡见时变化不大,只是眉宇间仿佛已经染上了一层擦不去的轻愁,显得比以前还要稳重多了。 顾青裴讲了讲自己在新加坡这两年的工作经历,以及回国之后的具体打算。他早几年在国内时,就跟朋友合股了一个投资公司,现在朋友退出了,他正好接手,公司有几个前景很不错的房地产项目待开发,只是现在一缺资金、二缺人,如果何故能入股,无论是投钱还是投技术,都是一个双赢的合作。 何故也说了说自己的情况,俩人几乎是一拍即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0章 番外业2 何故第二天就收到了顾青裴发来的资料,他自己看的同时,也把资料传给了他妈。 看了一上午资料,他腰酸背疼,突然想起来一上午没见到宋居寒了,他走出书房,隐约听到琴房传来钢琴声。 宋居寒在市中心的这套loft面积很大,有三百多平,楼上整个空间都是宋居寒工作的地方,有录音室和琴房,装修时候采用的都是专业级的隔音材料,所以宋居寒在楼上有什么动静,他不集中精神是听不到的。 他想起宋居寒昨天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不忍,从厨房盛了两碗刚炖好的龙虾浓汤,端上了楼。 他走到楼上,把托盘放到了地上,刚想敲门,却听着里面的琴声有些古怪。 他不懂音乐,但那琴声明显太过迟缓,虽然节奏都在点儿上,但绝不像宋居寒那样超专业级别的琴技能弹出来的。他心里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轻轻地推开了门。 宋居寒背对着他,肩膀有些歪斜,明显力气再往左边倾,右手灵活地滑过黑白琴键,可左手却显得有些僵硬,移动速率和右手无法相提并论,所以才造成了琴音忽急忽缓,为了迁就左手的节奏,右手也要跟着慢下来,才造成了何故听到的那样。 何故轻轻握住了拳头,脸色有些发白。 宋居寒突然负气地抬起左手,狠狠砸在琴键上,咣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杂乱的琴音,宋居寒疼得直抽气,弯腰抱住了左臂。 “居寒!”何故跑了过去,急道:“你这么用力干什么!你的骨缝还没完全愈合呢!”他心疼地抱着宋居寒的胳膊,宋居寒脸上那来不及收拾的挫败狠狠刺痛了他。 宋居寒怔愣过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什么时候进来的?” 何故握住他的手,沉声道:“你不要着急,复健是需要时间的。” “我知道啊,我就是随便试试的。”宋居寒站了起来,“哇,你炖的汤啊,我刚才就闻到了,好香。”宋居寒说着就要过去。 何故一把抱住了他,以男人的力道用力抱着:“我们约定过什么?心里想什么,要说出来,你总跟我说手臂恢复了,为什么一直骗我。” 宋居寒身体顿时僵硬了,他沉默了好久,才慢慢软化下来,反手抱住了何故,闷声道:“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内疚,我不想让你多想。我说过,哪怕这条胳膊废了,只要你没事,我心甘情愿,只是不如以前灵活而已,真的不算什么。” 何故眼前浮现了那粗---长的铁棍狠狠砸在宋居寒手臂上的场景,那份恐惧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他更记得的,是当时宋居寒那坚毅的、强大的眼神,让他获得了最需要的安全感,也许就是在那一刻起,他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他不孤独,有个人愿意不惜一切保护他。他轻叹一声:“我相信你的手臂会恢复,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但你不该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我知道音乐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宋居寒笑了:“比不上你重要。” “我和音乐不需要放在天平上衡量,我们都在。” 宋居寒的眼圈瞬间有些湿润,他舔了舔嘴唇,禁不住地笑,“你这么好的老婆,我上哪儿找去。” 何故也噗嗤一声笑了,用力捶了捶他的背:“来喝点汤,喝完我陪你练琴。” “我才不练呢,你一天都不理我,现在好不容易来陪我了。”宋居寒端起托盘,放到了桌上,“我尝尝这汤。” “我还是第一次做龙虾汤,小松怎么经常弄些不常见的东西来。” “大多都是人送的。”宋居寒尝了一口,赞叹道,“真好喝,第一次做就做得这么好喝,我老婆真棒。” 何故翻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就贫吧你。”他也舀了一勺,“嗯,味道真不错,我在网上查的食谱,放了不少奶油,你少喝点吧,被vanessa知道了,肯定要嫌弃你。” 宋居寒满不在乎地说:“我胖了吗?没有吧。” “没有,倒是我好像胖了。”何故摸了摸肚子,自从疏于锻炼之后,腹肌都有点松懈了。他在跟宋居寒以前,对健身没有任何概念,后来为了能站在宋居寒身边的时候少一些突兀,才开始学着修饰自己的外形,因为宋居寒,他确实留下了一些好的习惯。 “谁说的,一点儿都不胖。”宋居寒转着眼珠子,大约是想起了自己以前常嘲笑何故身材干瘦、穿衣服土,“你忘了我以前说的话吧,你就是胖了我也不在乎。” 何故笑笑:“我才不想发胖呢,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晨跑。” “我怕你早上起不来。”宋居寒舔了舔嘴角,笑得像只餍足的猫,“尤其是晚上太‘劳累’的话……” 何故怕他越说越不害臊,赶紧把勺子塞进了他嘴里:“吃你的,话这么多。” 宋居寒低笑不止。 “对了,明天我陪顾总打球去。” 宋居寒的笑容僵住了。 何故赶紧加了一句:“你去不去?” “打什么球啊。”宋居寒不太高兴地说。 “高尔夫啊。” “天气这么差还打高尔夫,脑子进水了呀。” “他也是有人约,我正好过去和他聊聊入股的事。” “我去。”宋居寒用拇指蹭掉了嘴角的汤汁,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第二天早上,小松送来了一套新的高级球具。 何故无奈道:“你又乱花钱,我家里又一套。” 宋居寒给他带上鸭舌帽,宠溺地说:“我们家何故以后就要做生意了,商场上的人都势利眼,你不从头武装到脚,人家都不拿你当回事儿。”他笑着亲了何故一口,拐起胳膊肘,“来吧,你再带上我,绝对给你挣足面子。” 何故淡笑着跟他做了一样的动作,还晃了晃胳膊,“我带上你,不是应该你挽着我吗。” 宋居寒赶紧挽住他的胳膊,把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撒娇道:“何总,带人家出去玩儿啦。” 何故简直哭笑不得。谁能想象在人前优雅神秘的混血王子,会有各种各样令人大跌眼镜的行为? 司机把他们送到了会所,顾青裴已经在和一群老头谈天说地了,一群富商之间,唯独他又帅又年轻,一眼望过去,扎眼得很。 顾青裴看到他们,赶紧招了招手:“何故,宋大明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1章 番外业3 那天几乎所有人都无心打球。 顾青裴在天花乱坠地吹自己的项目,从头到尾都无视原炀,原炀偏偏要站在一旁,时不时插话。 何故是人越多越沉默,只是跟在顾青裴旁边,偶尔冲大老板们笑一笑,宋居寒同样不说话,一直对顾青裴很戒备。 彭放最可怜,被原炀无视,也不敢凑近宋居寒,最后逼得只能跟球童聊天。球童是个女的,有几分姿色,以为彭放看上她了,旁敲侧击地想留电话,彭放显然眼光挺高,就不动声色地躲,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拉着何故聊起了天。 “何故啊,这么长时间没见,怎么样啊,忙什么呢。” 这话实在有些多余,有一段时间,何故可是跟着宋居寒连连上新闻,彭放这么八卦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怎么样”,但何故还是顺着他的话敷衍地说:“我妈生病了,忙着照顾她呢。” “哦,这是大事儿,什么病啊,需要帮忙吗?” “病情控制得挺好的,要是有需要彭总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客气。” 彭放笑笑,然后偷偷看了宋居寒一眼,带着点讨好的意思说:“你们俩现在真好,真让人羡慕,天作之合啊。” 宋居寒微蹙的眉果然舒展了一些,笑道:“彭放,你有眼光啊。” “那是,一看就是白头偕老的面相。”彭放就差竖大拇指了。 原炀嫌他口气浮夸,白了他一眼:“你丫什么时候会看面相了,你也就会看个皮相。” “我会什么还非得告诉你呀,怕都说出来吓死你。”彭放有些羞恼。 宋居寒才不管彭放到底会不会看,他听着高兴就行,还得意地朝何故抬了抬下巴,一副“听着没有”的表情。 何故哭笑不得。 打完球,顾青裴要和老板们去吃饭,原本就是他组的局,当然也要善始善终,他客气地对原炀说:“我知道原总和彭总肯定很忙,就不打扰你们了,改天单独找你们聚聚。”他朝何故使了个眼色,“走吧。” “我不忙啊。”原炀似笑非笑地说,“今天刚好有空,跟大家聊得也挺投机的,我还没聊够呢。” 彭放斜眼睛看着他,眼白翻出来大半。 一个老板马上说:“那正好啊,那就一起去吃饭吧,咱们接着说。” 顾青裴眯起眼睛看着原炀。 彭放摆摆手:“我是真有事儿,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啊。” “顾总,我晚上也有约,就先回去了。”何故知道顾青裴今天约了这么多人,是想谈合作,但是原炀在,今晚基本谈不了什么正事儿了,他还是不去掺和了。 其实,他感觉得到,顾青裴和原炀的事儿没有完,任何事情,早晚要有个了结,顾青裴想躲也躲不了。 顾青裴没有办法,只好带上原炀一起去吃饭了。 回家的路上,何故再次问宋居寒:“原炀真不是你找来的?” 宋居寒一脸无辜:“不是啊。” “那怎么就这么巧。” “世界上巧合的事儿多了去了。”宋居寒转移开话题,“晚上想去哪儿吃?” “你想吃什么?” “我听你的。”宋居寒冲他露出迷人的笑容。 何故有点儿受不了宋居寒无时无刻地散发荷尔蒙,转过了脸去看窗外:“路上看看吧。” 宋居寒倾过身:“附近新开了一家酒店,顶楼是一个旋转套房,我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夜景。”最后,他温热的唇贴着何故的耳朵,小声说,“那个酒店特别高,在落地窗前做--爱也不会被人看到。” 何故身体一颤,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司机,见司机毫无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但他还是双颊燥热,推开了宋居寒。 宋居寒含笑看着他:“去不去啊?” 何故轻咳一声:“随便。” 宋居寒朗声笑了起来,对司机说:“去xx酒店。” 那酒店的旋转套房确实别出心裁,装饰极为奢华,风格偏商务,但如果申明是情侣入住,只要多等半个小时就能略微改变风格。整个房间旋转一圈是两个小时,可以饱览最好的夜色,真是钱多烧手才会住的玩意儿。 套房收拾好后,宋居寒订了餐,并特意嘱咐,他电话通知才能送上来,挂了电话,他就拉着何故进了浴室,缠绵地洗了个“鸳鸳浴”。 从浴室出来,他们洗掉了一天的疲倦,但“运动”过后,已是饥肠辘辘,宋居寒让人把晚饭送了上来,他们穿着浴袍,坐在窗前吃饭。 何故看着窗外繁华奢靡的夜景,心中很是感慨:“有钱真不错,难怪人人都要挣钱。” 宋居寒笑道:“怎么突然这么说?你不是一向视钱财为身外之物吗。” “我是想到了顾总,他一直活得挺明白的,人真是要有他那种拼劲儿和野心,才能成事,这也是我想跟着他干的原因,他能激励我。” 宋居寒撇了撇嘴:“你就这么崇拜他?这时候还要提他?” 何故看了他一眼,扑哧一声笑了:“你到底吃哪门子醋,顾总都未必看得上我,我也只是把他当朋友,你老是对他有敌意干什么。” “他、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太虚伪了,谁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反正不是打我的注意,我们以前是同事,现在是合伙人,你要答应我,第一,对他客气,第二,不准胡思乱想。” 宋居寒撂下了叉子,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知道了。”然后又小声嘀咕道,“早晚有人收拾他。” “什么?” “没什么。”宋居寒给何故倒了杯酒,“干杯,庆祝……你在我眼前。” 何故笑了笑,举杯轻碰。 庆祝你在我眼前。 那天晚上,宋居寒将那套房物尽其用了一下,把何故压在落地窗前肆意侵---犯,那种仿佛在被人窥视的羞--耻--感让何故的身体格外地敏感。 第二天,顾青裴给何故打电话,只字不提昨天的事,只谈公事。 没过多久,何故就从孙晴那儿拿到一笔钱,正式决定入股顾青裴的公司,俩人之后还要详谈合同,为了忙这些事情,他们频繁地见了好几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