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谁当真》 第1章 “黎总,您的飞机已经开始办理登机,您随时可以过去了。” 正在假寐的黎朔睁开眼睛,冲着休息室的服务员颔首一笑:“谢谢。”他掏出手机,一眼扫过,全是工作上的短信,没有他想看到的名字。 他提着公文包,臂弯处挂着西装外套,迈开长腿信步朝登机口走去,并低头给一个人发短信:“程秀,上班呢?” “对,黎大哥,你还没上飞机吗?” “在登机,你干什么呢?” “我在整理报表。” “过一会儿就要起飞了,接下来十多个小时不能开机,你会想我吗?”黎朔想着电话那头的人肯定会神情不自在,说不定还会脸红,禁不住微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一条信息:“会想的。” 隔着电话,黎朔都能描绘出对方键入这三个字时谨慎、认真、羞涩的神态。他心情大好,上了飞机,最后叮嘱了几句,才关了手机。 空姐将他带到第一排座位,甜笑着问道:“黎先生,您请坐,您的手提行李我来帮您放进行李架。” “谢谢,我自己来就行。”黎朔抽出笔记本,把公文包放进了行李架,行李架的设计是凹槽型的,特别深,公文包滑到了最里面,他突然又想起来忘了拿耳机,即使以他的身高,也需要绷直身体,伸长了手臂去够公文包后侧的那个小小的夹层。 赵锦辛一上飞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一个身穿黑色西裤、藏蓝色衬衫,身材高挑矫健的男人正半个脑袋探进行李架内,寻找着什么,这个姿势让男人挺直了胸膛,上身后倾,显得胸肌紧绷、腰板劲瘦平坦,而腰臀的凹形曲线被刻意强调,臀--部连接大腿的线条挺翘浑圆,延展开来的长腿在剪裁合体的西裤的衬托下,完美得如同雕塑,让人生出数不尽的遐想。 赵锦辛挑了挑眉,顿觉心潮有些躁动,忍不住开始期待这个拥有如此诱人身材的男人,长着一张怎样的脸?最好是…… 黎朔终于拿到了耳机线,把脑袋伸了出来,一回头就看到舱门口站着一个个子极高的年轻男人,他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挡着你了。”他暗自嘲笑了自己两句,什么样好看的男男女女没见过,怎么今天居然能看愣了。不过这个男人的长相实在是……若只是普通的亮眼,还不至于让他黎朔怔住,除了无可挑剔的身材与五官外,那微眯起的一对桃花眼,简直有着道不尽的风流多情,好像一眼就能把人打透了,实在是副妖孽的相貌。 赵锦辛微笑道:“没关系。”他现在很兴奋,兴奋得几乎表面上要掩藏不住。这就好像他发现了一个奢华无比的藏宝箱,在打开之前,他无数次期待、遐想,那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珍宝,结果打开之后,比他想象中还要好上数倍,这就是这个陌生男人在短短十秒钟内给予他的前所未有的美妙体验和绮丽幻想,而他们甚至还不认识。 很多人都说他赵锦辛品味奇特,明明是一呼百应的公子哥,却不喜欢鲜嫩的小男孩儿,偏喜欢大叔。他不以为然,年轻好看的遍地都是,有什么稀奇?但是经过岁月的锤炼和光阴的打磨,不被世事变迁所亵渎,反而沉淀出成熟的魅力和浓醇的风情,一言一笑都散发着阅历赋予的稳重自持,经得起时间的严苛拷问,才能显出珍宝的价值,男人到了这个年纪,若是长成这幅模样,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黎朔落座后,发现那年轻男人还在看他,目光有些放肆。从懂事以来,对他有好感的人多到数不过来,他早已经很淡定。 赵锦辛走过去,伸出手笑道:“你好,我叫赵锦辛,锦绣的,辛勤的辛。” 黎朔抬手相握:“你好,黎朔,黎明的黎,朔月的朔。” 赵锦辛不轻不重地握了握黎朔的手。他放好行李,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黎朔不禁有些高兴,恐怕每个人都幻想过乘飞机时,身旁坐着个赏心悦目的对象。他这辈子在天上飞的里程足够绕地球好几圈,但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运气,美好的巧合能让人面对长途飞行的时候,感到一点宽慰。 赵锦辛笑道:“去美国是工作?” “不是,回去看看父母。” “你住在纽约?” “父母在纽约,我现在长居国内。”黎朔道,“你呢?” “父母同样长居纽约,我嘛,到处跑,瞎忙活。”赵锦辛露齿一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黎朔,眼尾微微上挑,明眸动人,用“勾魂摄魄”四个字来形容,也一点不过为。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走了过来,疑惑地站在赵锦辛旁边:“先生,你是不是坐错了?” 赵锦辛仰起头,露出迷人的笑容:“不好意思,这确实是您的位置,我刚巧上飞机碰到了朋友。”他示意黎朔,“跟您换一下好吗?” 女人眼神有些闪躲,似乎不敢看赵锦辛的眼睛,她忙道:“哎,行,好。”说完红着脸走开了。 赵锦辛回头冲黎朔一笑。 黎朔挑了挑眉,面对这毫不掩饰的好感,他微微一笑,叫来空姐:“麻烦给我一杯苏打水,赵先生,你要喝点什么吗?” “一样。”赵锦辛看也没看空姐,一直含笑看着黎朔。 黎朔噗嗤一笑:“赵先生,你这么看着我,我可是会误会的。” “你不是误会,我对你很感兴趣。”赵锦辛耸耸肩,“我不喜欢拐弯抹角,浪费彼此时间,希望不会吓到你。” 黎朔诚恳地说:“受宠若惊。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赵锦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有点可惜。”但那口气可没有半点遗憾。他接过空姐递过来的苏打水,亲自送到了黎朔手里。 黎朔晃了晃厚重的水晶玻璃杯,轻碰他的杯沿,“幸会。” “幸会。” 赵锦辛避开了这个话题,开始询问起黎朔的工作,俩人从金价聊到汇率又聊到纳斯达克指数,飞机起飞也浑然不觉,都是才学出众的男人,聊这些总不会出错,他们相谈甚欢。 不知不觉,用过晚餐后,窗外已经全黑了,头等舱入座率不到一半,特别安静,俩人说着说着,都有些倦意。 黎朔放下靠背,盖上了毯子,准备换个舒服的姿势看看书。 赵锦辛侧躺着看着他,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迷离:“我睡不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章 黎朔一直没有睡踏实,迷迷糊糊间,就听到舱内广播,飞机要准备下降了。 他摸索着眼罩,想摘下来。 一只大手温柔地握住了他的手,磁性的嗓音就在耳边响起:“机舱里刚开了灯,很亮。” 黎朔从迷糊中清醒过来,想起这是赵锦辛的声音。他闭着眼睛摘下了眼罩,等眼睛差不多能适应光线了,才慢慢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带着明朗笑容的俊颜,那脸真是好看极了,尤其是那对饱含秋水的桃花眼,被深情注视的时候,让人心脏都为之颤抖,没有一点定力,光是这一眸一笑都能被打个丢盔弃甲。 这人虽然年轻,可却是个情场老手,不容小觑,但输也输在年轻,想蛊惑他黎朔,段数还差了些。他轻轻推开了赵锦辛,轻声道:“谢谢。” “刚才你在睡觉,吃饭就没叫你,给你留了一份。”赵锦辛指了指自己桌板上的餐食:“一会儿就降落了,吃点东西吧,甜虾沙拉味道还不错。” “我不饿。” “那喝点水。”赵锦辛把矿泉水递给他,“还是来杯咖啡?” 黎朔接过水:“水就行。” 赵锦辛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在观赏一件瓷器,需要静下心来仔细揣摩。 不夸张的说,黎朔自第二性征发育以来,对他表示过好感或明确追求的人能装满这架波音747,黑白黄棕什么人种都有,其中不乏有比赵锦辛还放--浪大胆的,但鲜少有人像赵锦辛这般的自信。 真让人不舒服,但也真的很新鲜。 喝完水,黎朔打算去洗手间洗把脸,他关门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唯恐赵锦辛再跟着挤进来。看着镜子里明显疲倦的脸,他证了几秒,忍不住笑了。 这一趟,他收获了充满新鲜感的意外,让原本冗长的飞行变得一点都不无聊,所以,有什么可生气的呢。 他打开洗手间的门,一眼就看到赵锦辛坐在座位上,正支着下巴偏头看着他,好像就在等他打开门出现的那一刻,冲他微微一笑。 黎朔似笑非笑,泰然坐回了座位。他已经想好了赵锦辛如果坚持要他的电话,他该如何礼貌又坚定的回绝。 但赵锦辛只是跟他闲聊了几句天气,飞机就落地了,直到俩人走出舱门,赵锦辛都没有再提一句出格的话。 在到达大厅,赵锦辛朝他伸出手:“相逢即是缘分,有机会再见。” 黎朔也大方地跟他握了握手:“一路顺风。” 赵锦辛倒退着走了两步,然后露齿一笑:“我们一定会再见的。”那笑容狡黠而又成竹在胸,好看得仿佛能点亮周围的空气。 黎朔淡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家里的司机早早等在了机场,黎朔看到那个永远干净整洁、慈眉善目的老头,心里一暖:“光叔。” “lambert。”光叔脸上堆满笑容,“飞机居然整点到了。” 黎朔抱了他一下,笑道:“你怎么还很意外的样子,难道特别喜欢等我?” “谁喜欢等你。”光叔佯怒道,“一年到头就回来那么一两次,谁要等你。” 黎朔朗声笑道:“我的错,我以后一定多回来,走走走,回家。” 路上,黎朔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光叔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以后真的要多回来啊,先生和太太总是念叨你,人上了年纪啊,特别怕孤独。” “一定的。”黎朔想起他爸叫他回来的原因,有些不解,电话里也不说清楚,就说跟恩南集团有关。 他爸以前是全美排行第三的会计师事务所的董事之一,后来因为心脏的原因提前退休,又被自己的朋友——恩南集团董事长返聘为财务顾问。恩南集团是美中进出口贸易航母级别的大公司,董事长也是个华人,跟他爸是多年朋友,他爸性格闲不住,但身体又无法负荷高强度工作,所以受聘为财务顾问,过着半退休半工作的生活。 想来想去,难道又是希望他接班?他早在大学的时候就明确拒绝进他父亲的事务所了,现在在国内有自己的事业,更不可能回来了。 黎朔猜不出来,也就不再猜了。 他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感到熟悉又陌生。他大学毕业后离开美国,之后一年只回来两三次。他从小喜欢数字,所以也学了会计,但他觉得这个城市太饱和了,所有的大公司都和各大事务所有着紧密的联系,他要创业,怎么都绕不开他父亲的关系网,这让他觉得没劲,于是他回了中国,他也很庆幸当初的决定,让他现在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黎朔看了看手机,现在国内还是半夜,那个人通常都是七点起床,很准时。他会心一笑,低头发了一条短信:小程秀,我到家了,起床了给我回个短信,我想让你和我妈妈聊聊天。 这俩人要是通话,一定是一个热情洋溢,一个磕磕巴巴,只要想想那画面,黎朔就忍不住想笑。 突然,手机嘀嘀响了两声,黎朔颇为意外,难道李程秀这点儿还没睡?莫非是在等他落地?他有些期待地打开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好奇地点开短信,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片赤--裸的胸膛,画面截取脖子以下腰部以上,似乎是刚沐浴完,光滑的皮肤上遍布剔透的水珠。那身材真是绝了,胸肌壮硕又充满弹性,腹部跟码砖块一样罗列着硬实的八块腹肌,人鱼线随着劲瘦的腰肢延展向画面的底部,消失不见,引人无限地遐想。 黎朔的喉结滑了滑,盯着照片多看了几秒。 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他喜欢居家小兔型的,纤细、柔弱,能让他生出强烈的保护欲,可男人嘛,最喜欢温柔可爱、小鸟依人的,也并不会不喜欢*性感的尤物。比如眼前这张照片,就给了他很强的视觉冲击。 他笑了笑,顺手把照片保存进了相册,但没有回,多半是什么人发错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发过来一段话:dontlikeit? 黎朔挑了挑眉,回了一条:whoru? “r。” 黎朔心想,大概是哪个朋友知道他回美国了,逗他呢,他随手回了一串:xxxxxxxxxxx。 很快,短信来了,黎朔快速打开一看,对方果然发来了一张更劲爆的照片,这次是腰部以下,只穿着一条内--裤的照片,那大腿肌肉紧绷,纯黑色的四角裤下鼓起来一个小山包,修长的手指还拽着内裤的边缘往下拉,隐隐能看到一些湿漉漉的耻---毛,骚得让黎朔都有点不淡定了,他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拽了拽领口。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章 “哦,也没什么,是你赵叔叔想见见你。” “见我?为什么?”黎朔颇有些意外。 他和恩南集团董事长赵荣天只见过两次,一次是赵荣天独子的周岁宴,那时候他还很小,他父亲和赵荣天还只是泛泛之交,一次是他写论文的时候,曾采访过几个在纽约的华人企业领导,他没有通过他父亲去约见,所以好不容易预约上了,也只说了十分钟的话,赵荣天既不知道他是谁,估计现在也早忘了那码事。 “你赵叔叔之前的业务主要集中在扬子江一带,现在想拓展北部的贸易,需要在京城设立一个分公司,找一个长期合作的会计事务所,你不正好在京城嘛。” “哦。”黎朔笑道,“好事儿啊,那可以谈谈。”不过这件事也不需要把他召回美国谈吧,多半是他爸妈想他了。他虽然很愿意陪伴父母,但现在他真的放心不下李程秀,他打算见完赵荣天就马上回去,圣诞节的时候再带李程秀一起回来。 “你是不是没见过你赵叔叔?” “见过,我小时候,但你们合作的时候,我已经离开美国了。” “嗯,他是个非常有远见、有智慧的人,你和他多聊聊,你也要谢谢赵夫人,是她提出找你合作的,难得她记得你。” “好的。” “他有个儿子你记得吧?” “有印象,老来得子,金贵得很。”黎朔对十二岁时参加的那场周岁宴还有印象,赵荣天身为华人商会的会长、曼哈顿名流,那周岁宴活活办成了一场社交大典。他小时候有些矫情,是个动不动就要和人聊聊拜伦的年纪,完全不欣赏赵家中西结合、大张旗鼓的做派。记得当时同龄的几个孩子都想抱小娃娃玩儿,有个孩子还开口了,赵家的奶妈假装听不懂中文,眼白都要翻到天上去,毕竟她手里抱着的是万金难求的贵公子。他在一旁看得清楚,尽管也对那粉雕玉琢、见谁都笑的奶娃娃很好奇,但一步都没有上前。 “你赵叔叔把他儿子派去京城管分公司,这次你也会见到他,以后你们既是世交,也是合作伙伴。” 黎朔不动声色地笑着:“好啊。”赵荣天夫妻宠儿子是出了名的,他对那个人的能力着实有些质疑,希望不是个难搞的角色,否则他夹在赵荣天和他爸之间岂不是麻烦。 “一回家就聊这些干嘛呀,儿子还没吃饭呢。”黎太太拉起儿子的手,“很快就开饭了,我先带你看看我种的小白菜,长得可水灵了。” 黎朔笑着跟了上去。 吃完饭,黎朔已经感觉很疲倦,洗了个澡就倒床上睡着了。 等他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他看了看表,这时间李程秀虽然醒了,但他父母都准备入睡了。 黎朔拍了一张自己没刮胡子的照片发给李程秀,照片里的他显得精神萎靡,倒时差真是麻烦。 李程秀很快回了条短信:你看起来很累,好好休息一下吧。 黎朔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一个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国际长途……很贵吧,我们还是发短信吧。” 黎朔噗嗤笑了:“没事,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李程秀轻笑一声:“你哪里现在几点?” “晚上十点了,本来想让你和我妈妈视频的,但她已经睡了。” “视频……”李程秀怯怯地说,“不、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爸妈都知道我的性向,而且他们很尊重我。” “但是……”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是犹豫。 “如果你觉得不自在,那就不视频了,说几句话怎么样?我爸妈对你非常好奇。” “嗯,好。” “我办完事情很快就会回去陪你的,你要是无聊,就去找小辉玩儿,别自己闷着,好吗。” “好。” “程秀。”黎朔柔声道,“你会喜欢我爸妈的,我爸妈也会喜欢你的,在我身边,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地抽气声,李程秀小声说:“黎大哥,我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黎朔跟他父亲去打网球。这是他妈父子俩从小玩儿到大的运动,他上大学的时候,参加全美高校网球联赛,还进入过四分之一决赛。 运动了一上午,又带父母去一家他们常去的法餐厅吃饭,下午陪他妈逛街。 身为独生子,他常年在大洋彼岸,心里一直觉得亏欠父母,每次回家,都会把大部分时间用来陪伴家人。 黄昏时分,他回到家,换了套衣服,光叔送他们一家三口去参加赵荣天的家宴。 黎先生最近被光叔带的喜欢上了昆曲,俩人在车里你应我和的唱起来,逗得黎朔母子俩直笑。 赵荣天住在上东区的中心地带,毗邻中央公园,自己造了一个小人工湖,是上东区唯一的一幢中式豪宅,记得这豪宅还上过国内媒体,但黎朔是第一次来。 光叔在保全的指引下把车停在了大宅的门口。 黎朔道:“光叔,你听曲儿的时候可别睡着了,记得车窗留点空隙。” 光叔摆摆手:“不会的。” “等我们啊,乖。”黎朔笑着拍了拍光叔的肩膀。 黎夫人步下车,黎朔弯腰给她整理了一下略微起皱的裙子。 就这一低头的功夫,他就听到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在叫他父亲的名字。 一抬头,赵荣天带着夫人出来迎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高挑的男青年。 黎朔在看清那人脸的瞬间,脑子顿时炸开了。 赵、赵锦辛?! 赵锦辛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乖巧讨喜的笑容:“黎伯伯好,伯母好,好久不见你们,伯母怎么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黎夫人笑得眼睛都弯了:“锦辛长大了,嘴还是这么甜。” 赵锦辛的目光落到了黎朔身上,一副惊喜的表情:“这位是大哥吗?好帅啊。” “你好。”黎朔冲赵锦辛点了点头,俩人就像从未见过一般,他笑得大方得体:“赵叔叔好、阿姨好。” “哎哟,真是一表人才。”赵荣天上下打量了一番黎朔,笑道,“上次见你还是小孩儿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4章 黎朔回到餐厅,他妈意外地说:“这么快就回来了?锦辛呢?” “外面有点冷就回来了,他去洗手间了。” “晚上是有一点冷,天气好的时候,我们会在湖边用餐。”赵夫人笑着说,“黎朔啊,希望你以后和锦辛多走动,我不喜欢他成天和一些同龄的朋友在一起,他们经常玩儿一些有危险的极限运动,像你玩儿的运动就又健康、又安全,你人也稳重,锦辛经常和你接触,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谢谢阿姨,我只是比锦辛虚长了几岁,未必能教他什么,但如果我的人生经验能给他一些帮助,我当然很乐意。” 黎朔西装革履、俊逸不凡,举手投足间净是浑然天成的优雅。赵夫人忍不住感叹道:“黎朔这孩子真是完美,该有多少女孩子喜欢啊,有女朋友了吗?” “啊……还没有呢。”黎夫人不自在地挽了挽头发。他们虽然接受了儿子的性--向,但是中国人保守,这毕竟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也不愿意太多人知道。 黎朔笑盈盈地说:“我有男朋友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僵住了。。 黎朔言行一向得体,是没有到处表白自己性向的爱好的,他只是想借机向赵氏夫妇传达一个信息:劝你们儿子离我远点。 黎先生不可思议地看了黎朔一眼,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赵荣天先回过神来:“……哦,哦,这个,年轻人有自己的选择嘛。” 赵夫人尴尬地笑了笑,只能跟着点头。 黎朔朝他们举了举杯,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不一会儿,赵锦辛回来了,一落座就说:“大哥明天有空吗?我们去打网球吧。” 黎朔笑着伸了伸胳膊:“今天早上刚陪我爸打过,好久没打,结果肌肉拉伤了,下次吧。”他余光瞄到赵氏夫妇的表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赵荣天轻咳一声:“打什么网球,明天我们要去公司谈事情。” “哦。”赵锦辛似乎才想起来的样子,“那明天公司见了。”他掏出手机,“大哥给我留个电话吧。”他说到“电话”两个字时,露出一个只有黎朔才能懂的暧昧笑容。 黎朔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按了几下,轻轻一推,手机从餐桌上滑了过去,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赵锦辛。 赵锦辛一拿起电话,就看到黑名单页面,他笑着把自己的号码解放了出来,然后把手机推了回来:“以后请大哥多关照了。” “客气了。” 吃完饭,一家三口告辞了。 一回到车上,黎先生就不太高兴地说:“你当着他们的面儿说那些干什么。” 黎朔很镇定地说:“赵锦辛不适合共事,会给我添麻烦的,最好他父母能让他离我远点儿。” 黎先生没说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黎夫人劝道:“儿子不是乱来的人,锦辛那孩子从小娇宠,可能真的不适合共事。” “哎,也是,听说那孩子就是个花花公子,也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小朔,我不会勉强你做什么,你自己把握吧。” 黎朔搂着他爸的肩膀晃了晃,温柔笑道:“谢谢爸爸。” 隔天一早,黎家父子去了恩南集团的总部,前台把他们请到了会议室,会议室里除了赵荣天和赵锦辛,还有两个高管模样的人和秘书。 俩人一进会议室,除了董事长赵荣天,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黎朔是第一次见赵锦辛穿正装,他比身边大腹便便的老外足足高了半个头,一身铁灰色的三件式西装,搭配同色的领带,衬得他腰细腿长、利落干练,仿佛一转身就能拍时尚大片。黎朔无法克制地想着这身衣服包裹着怎么样一副完美的肉---体——毕竟他是看过的。 几人寒暄了几句,赵锦辛主动给黎家父子拉开椅子:“黎伯伯请坐,大哥请坐。” 黎朔心想,光凭赵锦辛这幅正儿八经的样子,谁能想象他会刚认识就约--炮,还发半--裸--照给陌生男人? 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有了李程秀,他倒是真想去赵锦辛口中的公寓“看看”。 赵荣天一改昨日的亲切,全身都是大集团领袖的范儿。他先介绍两个高管,一个是他的战略发展总监,一个是将要派去国内的财务总监,然后他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对开展北部贸易的想法,他希望黎朔做的,是提供当地政策、税收方面的咨询,以及审计方面的合作。 他说完之后,赵锦辛打开了ppt,开始阐述他们的计划,现在公司还在招聘阶段,连组织框架都没完成,但公司的长线发展好像被赵氏父子尽收眼底了一般,已经考虑到了几年之后。 如果这是一个小公司,黎朔会觉得他们好高骛远吹牛皮,但是恩南这么大一栋写字楼摆在这儿,他的评价——就像他爸说的——赵荣天是个很有远见的人。 而赵锦辛的能力也让黎家父子有所改观,好几个问题都切得非常深入,绝不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能有的经验。其实在飞机上聊的那几个小时,黎朔就知道这个人绝不是草包富二代。 谈了一上午,黎朔对这个合作其实非常有兴趣,不但能给他的事务所带来可观的利益,而且跟恩南集团合作,无论是对他个人、还是对事务所的业界名望会有一个飞跃式的提升。 如果仅仅是因为私事而把这样的机会推掉,实在是太浪费了,而且,他完全没有理由惧怕赵锦辛的“骚扰”,他应该相信自己的原则和定力。 开完会,赵荣天还要忙别的事,让赵锦辛带黎朔在公司转转,中午请黎朔吃个饭。 走出办公室,赵锦辛带黎朔参观了一下恩南集团总部的各个功能区域。这栋写字楼位于曼哈顿中城区,离洛克菲勒中心只有两条街,地价很吓人,恩南集团占了四层,其他楼层都租了出去。 不夸张地说,即便赵锦辛长得再保守,只要抬出这样的身家,也会有数不清的人为他前仆后继。可惜物质对于黎朔来说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毕竟他什么也不缺,他工作是因为他享受工作带来的成就感,而不是因为钱。 办公室里全是员工,赵锦辛表现得大方得体,可一走到没有人的咖啡间,就原形毕露,突然凑到黎朔耳边呵气:“是不是觉得我穿西装很好看?你刚才一直盯着我。” 黎朔退开了一步,微笑道:“欣赏美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章 黎朔煮了点粥,炒了个秋葵、茄子,又做了个培根沙拉。 他不喜欢外人进入自己的私有空间,所以家里只定期请钟点工,做饭都是亲力亲为,味道不错,速度也快。 把饭菜摆上桌,他叫道:“来吃饭吧。” “手疼,起不来。”赵锦辛嘟囔着。 黎朔真是服气了:“车门夹的是你的手,不是脑子,快起来。” 赵锦辛磨叽着挪了过来,看上去精神不太好。黎朔见他的手指比刚才更肿、更紫了,实在有些吓人,心里的愧疚愈深,他拉开椅子:“来,坐。” 赵锦辛侧坐在椅子上,一手拽开了领带,透了一口气,才瞄了瞄桌面,笑了:“看上去不错啊,很香。” “味道也不错。”黎朔随手把筷子递给了赵锦辛,下一秒,手僵在了半空中。 赵锦辛跟挥舞战利品一般晃了晃自己“重伤”的手。 黎朔放下筷子,拿起勺子:“用左手舀着吃吧。” 俩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了“你喂我”和“别让我喂你”,然后互相干瞪眼。 黎朔无奈道:“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赵锦辛支着下巴看着他:“我的手真的很疼。” 黎朔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叹气了,他认命地舀了一勺粥,递到赵锦辛嘴边:“来。” 赵锦辛得逞地一笑,张开嘴吃了一口:“宝贝儿喂的粥真好吃。” 黎朔没理他,夹了段茄子塞进了他嘴里。 “真看不出来你还会做饭。”赵锦辛舔了舔红彤彤的嘴唇,微眯着眼睛,“又多了一个我喜欢你的理由。” 黎朔夹起秋葵堵住他的嘴,看着他举着受伤的手还不忘调戏自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赵锦辛也露出了灿若明星的笑容,用一种凝视珍宝的眼神看着黎朔:“你笑起来真好看,人又这么温柔,你要是我的人,我才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呢。” 是人都爱听好听的,尤其是从赵锦辛这样优渥的人嘴里说出来,这恭维岂止是好听,简直带着杀伤力。 黎朔感觉头皮一阵酥麻。他定了定心神,坦然道:“多谢夸奖。”他这辈子受到过的诱惑很多很多,金钱的、地位的、欲---望的,人能否战胜自我,就体现在面对诱惑时的定力上。 今天赵锦辛说他是“第三者”,他之所以生气,是恼羞成怒,他一直以“那个男人在伤害李程秀”为借口,粉饰自己插足别人感情的事,当然,他至今也不后悔,因为他不能看着他喜欢的人受苦,但他不会再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 “其实我以前就听我爸妈提起过你,但你长期在国内,我们一直没有缘见面,我要是知道,你这么完美,还刚好是我喜欢的型,我一定会早点去认识你。”赵锦辛微微垂下头,笑容有一丝落寞,“这样你就会先喜欢上我吧。” 黎朔放下勺子,清了清嗓子,温和地说:“锦辛,你不是喜欢我,而是喜欢‘得不到’的东西,但我是没有义务满足你的征服欲的。我很珍惜我和程秀的感情,我希望你能出于对我的尊重、出于对我们父辈友谊的重视,不要再做些暧昧不明的事,正常的和我交往,这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我……”赵锦辛低着头,轻轻咬着嘴唇。 黎朔见他像个被戳破谎言的孩子,顿时有些心软,到底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这样过于生硬的拒绝,是不是有点太伤人了? “我不要。” 黎朔怔住了。 赵锦辛抬起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藏着狡黠的笑意:“你跟我在一起会更开心、更幸福,良禽择木而栖,你这么聪明,怎么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 黎朔感觉自己被耍了,一阵不爽:“你凭什么觉得我们在一起更好,你这完全是……” “我说了呀。”赵锦辛上翘的眼尾含着一丝魅惑,“你跟那个李程秀在一起,连真正的g--c都不会有,怎么会幸福呢。” 黎朔不客气地反问:“简直可笑,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没有?” “你跟他在一起,是做1吧。” “所以呢?”黎朔的语调不自觉地拔高了一点。 赵锦辛眯起眼睛,歪着脖子看了他两秒,突然笑了:“好奇怪,回避问题,语调升高,你心虚了,有两种可能,第一,李程秀是1,不过看他那瘦巴巴又肾虚的样子,困难,第二,你们……还没做过。” 黎朔正被戳中红心,心里暗骂赵锦辛,他真是倒了霉,他现在真是宁愿被夹着手的是自己。 “哈哈哈哈哈——”赵锦辛顿时捧腹大笑,笑得肩膀都跟着直抖。 黎朔忍着恼火,平静地说:“我们刚在一起不久,不是所有感情都需要以性来衡量的。” “哈哈哈。”赵锦辛笑得耳朵都红了,他喝了口水,顺了顺气,摆着手笑着说,“我同意,非常同意,但是,他真的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有必要跟你讨论我的感情生活,你吃完饭了吧?”他起身就想收拾碗盘。 赵锦辛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步挡在黎朔身前,低笑道:“你从李程秀身上永远得不到满足,像你这种外表一本正经的男人,最适合被挖掘*的本能,所以……你该被我上。” 黎朔身体一僵,不敢置信地瞪着赵锦辛,有种朗朗晴空被雷劈的感觉。 他从来没想过,赵锦辛,居然,想上他?! 这个比他小了11岁,成天嬉皮笑脸、面皮比城墙厚的兔崽子居然想上他?!在他心里,赵锦辛的定位一直是放---浪大胆的小野猫,虽然块头是大了些,但在gay圈里,体型向来和上下没有必然关系,赵锦辛又骚又爱撒娇,成天一副等着被他做点什么的模样,居然…… 怔愣过后,黎朔失声笑了出来:“你疯了?” 赵锦辛笑嘻嘻地捏着并不存在的裙摆,行了个娇媚的屈膝礼:“清醒得很。” “你胆子倒是不小,打我的主意。”黎朔感觉听了个大笑话,止不住地想笑,他根本不相信赵锦辛真的打他的注意,毕竟这人嘴里就没一句靠谱的话。 “我喜欢你,我想睡你。”赵锦辛摊了摊手,无比地坦然,“我哪儿错了?” “你没有错,你可以接着做梦。”黎朔放下了碗盘,直接去沙发上拿自己的外套准备走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6章 黎朔回到家,陪他妈做蛋糕、种花、准备晚餐。 家里有两个保姆一个园丁一个司机,但黎夫人平日里最喜欢烤点蛋糕饼干、侍弄花草,是个非常有闲趣的人。 忙到晚上,黎先生回来吃饭,一进屋就说:“小朔,你把锦辛的手夹伤了呀?” 黎朔尴尬地说:“嗯,车门夹到了。” “你也不小心点,还好没什么大碍。今天下午老赵让锦辛去送材料,那手青紫青紫的,把老赵心疼坏了。” 黎夫人紧张地说:“你送他去医院了吗?” “去了。”黎朔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在父母心目中一直是个完全不需要操心、甚至可以依靠的儿子,但这趟回来,因为赵锦辛他接二连三的出点小状况。 黎夫人埋怨道:“你下午怎么不陪陪他,你把人家的手夹伤了,也不把人家安顿好了再回来?” 黎先生也附和道:“是啊,下午还让他自己开车去的公司,一只手开的,曼哈顿车那么多,多危险,小朔,你是不是对锦辛有什么偏见?” “没有。”黎朔无奈道,“我去他家给他做了饭,然后就回来了。” “锦辛一个人住,挺不方便的,你可不要因为有什么偏见就不愿意承担责任。” “爸。”黎朔哭笑不得,“我都多大了。” 正说着,黎朔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是赵锦辛打来的。 黎夫人在旁边瞄了一眼:“哦,锦辛打来的。” 黎朔硬着头皮接了电话:“喂,锦辛。”因为担心赵锦辛发嗲,他拼命把电话贴着耳朵,生怕漏出什么动静吓着他爸妈。 “黎叔叔,我好饿,我手好痛。”赵锦辛懒洋洋的声音灌入耳膜。 “嗯,好,我正准备把晚饭给你送过去呢。” 赵锦辛笑了:“呿,叔叔阿姨在旁边吧?” “嗯,对。” 电话里又传来一阵笑声,“好,那你快过来吧。”他轻轻呵了一口气,“我一下午都在想你。” 挂了电话,对上父母赞同的目光,黎朔认命地说:“我去给他送晚饭。” 黎朔带着他妈准备的四个餐盒——包括晚餐、汤、蛋糕和新鲜的水果——去了赵锦辛家。 门一开,赵锦辛跟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上,虽然连根手指头都没动,却用眼神诠释着“搔首弄姿”四个字。 黎朔有些想笑:“饿了吧,赶紧吃饭吧。” “你喂我?” “我喂你。” 黎朔去厨房拿出碗碟,把饭菜一一摆上。 “我可没有故意告状啊,是我爸让我去公司的,谁知道叔叔也在呢。” “没什么,你只是说了事实,不算告状。” 赵锦辛的目光放肆地打量着黎朔的背影,那因为弯身的动作而绷直的长腿和衣摆下露出来的一截腰线,直让人想入非非。 黎朔转过身:“吃吧。” 赵锦辛坐了下来,也不看饭菜,只看着黎朔的眼睛:“你今天回去和李程秀聊天了吗?” “聊了,怎么了?” “聊了什么?” “你知道了有什么意义?” “知己知彼嘛。” “李程秀不是你的敌人……” “哦,他当然不是。”赵锦辛笑笑,心想,他是我嫂子。 “以后再提起跟他有关的事,我一律不再回答。”黎朔夹起一块炒蛋,“张嘴。” 赵锦辛咬了一口,笑盈盈地看着黎朔:“好吃。” “谢谢,是我妈做的。”黎朔没正眼看他,一边喂饭,一边自己吃了起来。 赵锦辛吃了几口,就颇委屈地说:“很少有人跟我在一起这么不耐烦的,我有点伤心。” 黎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不习惯出口伤人,他虽然很小的时候就随父母来了美国,可骨子里还是受儒家思想熏陶,为人处世尽量的与人为善、包容大度,赵锦辛尽管一再的骚扰他,但毕竟没有真的得罪他,他只好说:“我没有不耐烦,如果我们能聊些正常的东西,比如像在飞机上那样,我会很乐意跟你聊天。” “可是我一看到你,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不正常了。”赵锦辛眨了眨眼睛,“你有这么为一个人着迷过吗?” 黎朔愣了愣,竟真的思索了一下,然后得出的答案是——没有。他理解不了那种过于激烈的、自我牺牲式的感情,他觉得人要么做自己情绪的主人,要么做奴隶,做主人就可以像他一样,永远的游刃有余、永远的规避麻烦,做奴隶……已经不需要举例了,满世界都是。 “没有。”赵锦辛挑了挑眉,“你从来没有为一个人着迷过。” “这要看‘着迷’两个字怎么定义了。我们认识不过几天,见面不过三四次,如果你就能为我‘着迷’,那么证明着迷只是一种不经思考的、没什么分量的*,跟食欲本质没多大区别。”黎朔舀起一勺汤,塞进了赵锦辛嘴里。 “真看不出来,你是个这么无趣的人。”赵锦辛舔了舔嘴角的汤渍,“‘着迷’是一种激--情,像du---品一样让人上瘾。” “我们都知道du----品有害。” “所以你从来没为李程秀‘着迷’过。” 黎朔眯起眼睛:“你绕来绕去,究竟想证明什么?” 赵锦辛眨巴着无辜地眼睛:“我想证明你和他在一起没劲,跟我试试吧宝贝儿。” “你还要不要吃饭?” “其实我吃过汉堡了,我只是想见你而已。” 黎朔放下了勺子,抱胸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给自己顺着气,他怕他控制不住说点或者做点什么不好的事。 赵锦辛隔空抛了个飞吻,笑得阳光灿烂、有恃无恐。 黎朔站了起来,准备走人,却一眼秒到了茶几上动都没动的药,他指着那些药:“你没吃?” “哦,忘了。” 黎朔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把药按照每次的分量分好,一一用纸巾包了起来。 赵锦辛一动不动地看着黎朔分药,那线条英朗的侧颜因为专注而显出几分柔和,赵锦辛微微蹙了蹙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7章 黎朔打了电话给一个司法系统的朋友,让他帮忙调查,然后心神不宁地回了家。 他想来想去,最近得罪的人,只能数到邵群头上。否则以他的性格和为人,根本想不出跟谁交恶到这种地步。 邵群就是李程秀以前的男朋友,但他真的不愿意用“男朋友”三个字来形容那个人,不过是个仗着有点权势就完全不懂得尊重为何物的王八蛋。他怎么能把李程秀让给那样一个人。 他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木然地看着合在面前的笔记本,心情沉重不已。他在黑暗中思考了很久,才缓缓打开笔记本,找出了奔辉地产项目的资料。 奔辉地产是他事业刚起步时合作的一个公司。老板是个北方人,性格豪爽,老大哥一样的人物,对他有一定的提携,俩人一度私交深笃。 可这个人有个短板,就是野心太大,追求公司的急速扩张,结果项目遍地开花,造成了巨大的资金缺口。他还记得好几年前的那个深夜,老板找到他,提出联合做一份漂亮的账目,可以从银行套取贷款,只要项目重新运作起来,他可以马上把贷款还上,谁都不会知道,并且许诺他股份。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从来没有为钱做过一件违心的事,更不愿意触碰任何高压线。 于是老板渐渐就和他疏远了。 但由于他们的合约未到期,年底的审计工作还是他做。当时奔辉的账面远比他了解的要好得多,而且看上去天衣无缝,他当然怀疑,没有任何假账能够完全做成真的,审计只要用心去查,一定能查到漏洞。他没有告诉手下任何人,自己熬了三个通宵,从繁杂如海一般的数据里找出了作伪的证据,于是他去质问了。 他至今忘不了,那个跟他父亲差不多年龄的男人哭着求他、向他再三承诺保证的场景。朋友一场,他最终心软了,他抱着侥幸心理,指望项目获利后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还上贷款,于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按照那份假账,出了审计报告。 凭着这份审计报告,奔辉从银行贷出了十二个亿。 东窗事发后,老板没有提他半句,而且也没有任何对他不利的证据,所以他只是贡献了几份证词,损失了一些本就不大的声誉,罚了一笔钱,就跟这个案子再无关系。除了那个老板和他,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猫腻。 可他的心并没有从这件事里摘干净。 那是他这辈子犯过的最大的错误、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他无数次后悔为什么不劝阻这一切,眼看着朋友铤而走险,他却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那之后,他把公司改了名字,接洽了两个合伙人,成立了新的事务所。 这件事是永远悬在他脑袋上的一个警钟,也是他心里的一道疤,可这道疤被邵群粗---暴地揭开了。 他不太相信邵群手里有能指证他的证据,这件事即便是从老板嘴里透露了出去,也是空口无凭。但是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就可以在这里面大做文章,至少搅得他不得安宁是足够了。 邵群这么做,就是为了李程秀吗…… 黎朔看着庞大的资料群,回忆起了自己通宵找漏洞的那几个晚上,那种想要发现、却又害怕发现的矛盾的心情,让他寝食难安。他的双眼逐渐失去了焦距,脑海里的信息纷乱不堪,仿佛要冲破意识的牢笼彻底爆炸。 果然,任何脱离正轨的东西,一定会招致相应的麻烦。他做了一件违心的事,换来多年的愧疚,又做了一件背弃原则的事,换来恶意的报复。金钱和名利撼动不了他,唯独感情却一次次拖他下水,他最希望达到的人生境界,就是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独善其身,所以他尽量理性地对待每一件事、每一个人,而事实更加证明了他的想法,只有足够的理性,才能尽可能地规避风险,利人利己。 他不后悔为了李程秀做的每一件事,即便不从喜爱的心情出发,帮助朋友也是义不容辞,他没有做好,但他也没有做错。 只是,他必须更好的管控自己,再不能被感情挟持。 一夜没睡,等到国内已经到了正常上班时间,黎朔再次打电话给多个朋友了解情况。跟项宁说的差不多,当局已经立案了,也派人去了事务所调查,但还没拿到搜查令,律师把项目资料扣下了不肯给,一早上都在扯皮。 而现状是,只要他一回国,马上就会被带走调查,能不能查出什么,不知道,但如果他不回国,这种小的经济案件不至于追到美国来抓他,他就会一直安全。 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回去。他不知道邵群预备了多少个坑等着他跳,如果邵群的能量足够大,大到以减刑说服那个老板也开口咬他,他就真的有麻烦了。 黎朔让律师继续跟进,同时找了私家侦探去调查奔辉地产的法人代表——也就是老板的侄子。 之后,他和项宁通电话,项宁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算了,我也不傻,上次找到你办公室打架那个,是邵群吧?” 黎朔苦笑一声:“是,多半是他干的。” “我的亲老弟啊,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会为了感情惹一身腥呢?” “项哥,这不只是感情的问题,邵群仗势欺人,程秀毕竟在咱们事务所干过,勤恳善良的一个老实人,我能当做看不见吗?” “你……哎……那现在怎么办,你就一直在美国呆着?” 黎朔放低了嗓子,用那种醇厚又磁性的声音安抚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凡是作恶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当初他一念之差犯下的错,现在就正在付出代价。 邵群,我等着看你的代价。 挂了电话,黎朔开导自己良久,心绪依旧有些不平静,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李程秀拨了电话。 电话那头刻意压低了声音:“喂,黎大哥。” “程秀,在上班吗?”黎朔闭上眼睛,想象着李程秀现在的神态、动作,越想越觉得有趣,可他笑不出来。 “是,你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的背景音安静了很多。李程秀认真地说:“黎大哥,我什么时候和你妈妈说话?我准备了。” 黎朔浅笑:“你准备了什么?” 李程秀不好意思地说:“练习了一下说话。” 黎朔顿时感到心里暖烘烘的,他温柔地说:“时差老是对不上,不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章 成大事的人大多都伴随着雷厉风行的性格,黎朔今天刚答应一起去度假,第二天他爸就通知他收拾行李下午走。 黎朔有点懵,他正因为国内的事焦头烂额,越洋电话就打进去快五位数了,哪儿有心思度什么鬼假,但看他妈雀跃的样子,他又不好扫兴,就让保姆去给他收拾行李,他继续打电话去了。 正说到重要的案子消息,电话里传来嘟嘟嘟之声,响个不停,是有人插播了电话进来,他一看,是赵锦辛打来了,立刻挂断了:“王律师你继续说。” 俩人聊了没几句,电话又进来了,黎朔满心不耐烦,沉声道:“王律师,你稍等我半分钟。”他切到了赵锦辛的电话,“喂?” “喂。”赵锦辛把尾音拉得长长的,听上去慵懒又随性,“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现在……” “记得带泳裤,我最喜欢黑色的。”赵锦辛低笑道,“好想赶紧检查一下你健身的成果。” 黎朔心情本就躁郁,此时听着赵锦辛轻浮的调侃,火气克制不住地往上窜,他硬邦邦地说:“我现在没有空,你能不能不要占用我时间就说这些废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赵锦辛的声音变得正经而低沉,有些委屈地说:“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对不起。” 电话挂断了。 黎朔僵硬地握着电话,感到头皮发麻,心里已然后悔了。 他向来不是一个会迁怒于人的人,只是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说,不仅仅是被情敌陷害,更是揭开了一个让他多年来良心难安的错误,同时他还担心着李程秀,是个倍感挫败、焦心、惶恐的时候,赵锦辛实在是往枪口上撞。 可是这也不是他乱发脾气的理由,下午见了面,再跟赵锦辛道歉吧…… 吃过午饭,光叔把他们送到了纽约郊外的一个飞机俱乐部,这里有一个小型机场,养护、停放、起降的都是中小型私人飞机,赵荣天的飞机平时就放在这里。 赵家三口早一步到了。赵荣天穿得像要去打高尔夫,白衣白裤子,非常休闲,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他看上去和蔼很多。 赵锦辛青肿的手垂在身侧,脑袋也耷拉着,看到他们,不太有精神地打了个招呼,匆匆看了黎朔一眼,就别看了眼睛。 黎朔心里更愧疚了,他走了过去:“锦辛,你按时吃药了吗?” 赵锦辛点了点头,依旧低着头。 黎朔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脾气。” 赵锦辛抬起头,有些哀怨地看着黎朔,小声说:“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从来没有。”黎朔急忙道,“我不能接受你,但我绝对没有讨厌过你。”赵锦辛虽然轻浮放浪,但也有几分率性可爱,不管怎么样,谁会随便讨厌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呢。 赵锦辛眨了眨眼睛,“那是觉得我很烦吗?” 黎朔笑了,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确实太能磨人了,让你黎叔叔喘口气好吗,我最近真的很忙。” 看着黎朔温柔又明朗的笑容,赵锦辛感觉心脏颤了一颤,嘴唇不易察觉地抿了抿,眼睛像星星一样地亮,好像在发光。 可惜黎朔没看到那仿佛要把他吞了的眼神,他被他爸叫走了。 几人聊了会儿天,飞机准备好了。 那是个cirrus的喷气式飞机,机上只坐着一个副机长。 黎朔道:“机长呢?” 赵荣天哈哈大笑,指了指自己:“锦辛的手要是没受伤,就我们两个开了,我们是一起去考的执照。” 黎朔愧疚地说:“都怪我不小心……” 赵夫人笑着说:“哎,没事儿,磕磕碰碰难免的嘛。” “大哥,真的没事,因为这个还吃了两顿大哥做的饭,没想到大哥做饭也这么好吃。”赵锦辛笑得特别乖巧。 黎朔被他说得相当不好意思,昨天他几乎就没搭理赵锦辛,抱着弥补的心态,他道:“这两天有点忙,没好好照顾你,医生说今天要开始热敷了,到了千岛湖我帮你热敷一下。” 赵锦辛勾住黎朔的肩膀:“谢谢大哥。” 黎朔清楚地感受到赵锦辛的身高和体重,略有些压力。他即便在欧美也并不算矮,但赵锦辛却完全是白种人的个头和肩宽,尽管没有那么夸张的肌肉。他有时候也觉得奇怪,赵锦辛是怎么能坦然自若的撒娇耍赖的。 几人上了飞机,赵锦辛拉着他坐到了最后一排座位,然后抬高两只手,微笑看着黎朔。 黎朔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探过身去给他系安全带。 安全带的扣子啪嚓一声合上了,赵锦辛突然出其不意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黎朔一个激灵,惊讶地看了赵锦辛一眼,然后猛地扭头去看四位长辈,幸好这时候没有人回头。 黎朔瞪着他,用嘴型问道:“你干什么?” 赵锦辛无辜地瞪着眼睛:“不知道,没忍住。”那表情就好像不小心偷吃了一口别人的冰激凌。 黎朔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家庭旅行,你给我老实点。” 赵锦辛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 黎朔坐回自己的座位,掏出手机给项宁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几个小时后才能联系他,然后关了机。 事态目前是僵持着,局方立案了,却没有有利的证据申请到搜查令,但是据律师说,他们拿到搜查令只是早晚的事,还是强烈建议他不能回国。 黎朔既担心自己,又担心李程秀。这两天把事情头尾梳理了一遍,他猜测邵群并不是真的想把他怎么样,他料定邵群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玩儿这一手,却可以有效地阻止他回国,只要他不回去,隔着半个地球,他就无法护着李程秀。 明天他的助理会去把李程秀暂时安顿在酒店,他选的地方非常隐秘,可以确保邵群短时间内找不到人。他通过大使馆的关系,办理了加急签证,只要三天时间就能下来,只要李程秀来到他身边,他就能保护好那个既柔软又坚强的男人。 黎朔看着窗外逐渐远去的地面,心里充满了不安。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肩膀上,黎朔回过头。 赵锦辛道:“咱们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飞机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9章 到了度假区,刚好是晚饭时间,管家在院子里准备了烧烤,这个季节不冷不热,正适合户外的活动。 别墅里养了两条萨摩耶,见到人多,非常兴奋,上蹿下跳地要往赵锦辛身上扑。 黎朔眼疾手快,一把擒住赵锦辛的手腕举高了。 赵锦辛差异地看着黎朔。 黎朔松了口气:“这两个小东西,差点碰到你的手。” 赵锦辛的胳膊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亲热地小声说:“谢谢。” 黎朔赶紧把他的胳膊拽了下来,仔细看了看他的手指,没有前两天那么肿了,他道:“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帮你热敷、上药。” 赵锦辛用左手一一摸了摸两只狗头:“它俩是一窝的兄弟,一个叫ann,一个叫bee,不过我分不清谁是谁。” “这名字取得够敷衍,如果有第三只,要叫cii吗。” 赵锦辛哈哈大笑:“如果有第三只,就让你来取名字。” 管家把三只硕大的加拿大龙虾端到了铺着米白餐布的木桌上,黄油焗烤的味道飘进鼻息,桌上还有不少海鲜和时蔬,不仅香味诱--人,摆盘也非常精致。 长辈们招呼他们吃饭。 黎朔和赵锦辛面对面坐着,赵锦辛看了龙虾一眼,然后笑盈盈地看着黎朔。 黎朔放下刚抓起的叉子,改摸起筷子,没有什么餐具能比筷子更灵活了。他用餐刀和筷子撕下一块块龙虾肉,放到了赵锦辛的盘子里,“吃吧。” 赵锦辛拿叉子叉了一块,放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注视着黎朔,表情看上去很是满意。 黎朔放下筷子,开始剥虾,一颗一颗地往赵锦辛盘子里放。 赵夫人忍不住了:“黎朔啊,你不用管他,你好好吃饭吧,他可以吃点不用手的东西。” 黎朔笑道:“没事,我有点晕机,吃不下东西。”他想赶紧“伺候”完赵锦辛,进屋打电话去,刚才瞄了一眼邮箱,律师又发了文件过来。 “小黎先生,你要吃点晕机药吗?我去给你拿。”管家贴心地问。 “哦,好啊。”黎朔可算逮到机会走人了,“我跟你进去吧,我吃完之后正好躺一会儿。” “儿子,你以前不晕机的啊,没事儿吧?” “没大碍。”黎朔眨了眨眼睛,恭维道,“以前也没坐过私人飞机啊。” 赵荣天很是受用地笑了笑:“去休息一下吧,你饿了就跟管家说,随时都有吃的。” “好,谢谢赵叔叔。” 黎朔跟着管家进了别墅。 管家把他带到准备好的客房,然后拿着药和一杯温水上来了。 黎朔正在看邮件,头也没抬地说:“谢谢,你放桌上我一会儿吃。” 管家热心地把水和药递给他:“快吃吧,这个药很有效,吃完躺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黎朔不得已接过了药,看着管家老先生热切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把药放进了嘴里,他本来想学电视上,等管家走了再把药吐掉,结果由于没有经验,一喝水,药就顺下去了,拦都拦不住。不过他也没在意,又不是毒。 吃完药,管家主动给他盖上薄毯:“小黎先生,这个药吃了会想睡觉,你醒来之后如果饿了就叫我。” “啊……想睡觉?” 管家点点头:“不像感冒药那么厉害,不会睡到第二天早上的,休息几个小时你就好了。” “好,谢谢。”黎朔无奈极了。 管家走后,黎朔换了身睡衣,把律师发来的资料看了,然后电话沟通,十几分钟后,他果然感觉到困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非常解乏,黎朔醒来的时候,感觉大脑轻飘飘的,身体很温暖,腰上还有一种沉甸甸的重量,让人非常有安全感……嗯? 黎朔猛地扭过头去,就看到了赵锦辛特写放大的脸,正在他身旁睡得香甜。 黎朔滕地弹了起来,动作之大,把赵锦辛也惊醒了,赵锦辛揉了揉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黎朔掀开被子,看了看俩人衣服都在,稍微松了口气,由于太过惊讶,他都忘了生气:“你、你怎么在这里?” 赵锦辛特别淡定自若:“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结果你一直不醒,我也困了,就陪你一起睡一会儿呗。” “你!”看着赵锦辛那无比自然的神态,黎朔都快给气笑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指责什么,他一句责怪出去,跟他对垒的就是赵锦辛若无其事的笑容,仿若拳头打在棉花上,他咬了咬牙,“下床,出去。” 赵锦辛连打两个哈欠,不太情愿地说:“我又不对你做什么,这床这么大,我睡一会儿都不行啊。” 说得好他妈有道理啊!黎朔心里骂道。 赵锦辛坐了起来,凝视了黎朔阴沉的脸片刻,突然大大地一笑,猛地扑过去抱住了黎朔的腰,将人扑倒在床上。 黎朔低喝道:“你别闹了!快放开!”他挣了两下,没撼动赵锦辛分毫,他真是想不通赵锦辛那偏瘦的体型,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 赵锦辛的两条胳膊跟铁钳子似的,紧紧攥着黎朔的腰,一条腿压在黎朔的腿上,暗笑道:“抱着你睡好舒服,好想把你这身碍事的衣服扒下来。” 黎朔眯起眼睛:“你再不放开,我可不搭理你了。” 赵锦辛一双倾尽风流的桃花眼里尽是魅-惑的笑意,语气却自有一股蛮横的味道:“黎朔,你在我床上就是我的人了。” 黎朔咬牙道:“ann和bee没上过你的床吗。” 赵锦辛扑哧一声笑了,把脑袋埋在黎朔的胸上用力蹭了两下,才松开了钳制,笑着说:“逗逗你,别生气。” 黎朔一把推开他,不客气地说:“出去。” “其实我是来找你上药的。”赵锦辛又挥舞其他的“法器”——受伤的那只手,“看你睡那么香,不忍心打扰你。” 黎朔一看到那只手,脾气就被浇灭了一半,他朝天翻了个白眼:“你在这儿等一会儿。”他往门口走了两步,扭头命令道,“从我床上下去。” 赵锦辛撩起自己的t恤,露出大片漂亮的胸腹肌,呵着气说:“宝贝儿,你确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0章 第二天早上,两家人乘船游湖、钓鱼。 千岛湖的自然风光秀丽壮美,黎朔却没有心情欣赏,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鱼漂发呆。 事情发生好几天了,律师那边都没有任何实质的进展,他真的怕自己被困死在这里,而他又不愿意找他爸帮忙。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正是他爸:“爸,钓到鱼了吗?” “我刚刚钓了一条四斤重的大鱼,叫你你都不过来,想什么呢?” 黎朔笑笑:“等着我的大鱼。” 黎先生坐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小朔,你这几天状态不太对,总是魂不守舍的,一天到晚抱着个电话,是不是事务所出什么问题了?” “哦,有个案子出了点状况,没什么大事,我电话指挥他们处理就行了。” “我看不是‘一点’状况吧?你不是碰到一点事就会紧张的性格。你妈早就发现你不太对了,想带你出来玩玩儿散散心,结果看你还是不太好,就让我来跟你聊聊。”黎先生无奈地说:“其实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你跟我太像了,从来不愿意把任何烦恼带回家庭,我也相信我儿子的能力,但是拗不过你妈嘛。” 黎朔感到心脏暖烘烘的,他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人,有这样一个完美的家庭,他父母性格都好,彼此尊重爱护,这就是他向往的婚姻,所以即便身为同性恋,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像他母亲那样温柔、和善、与世无争的人,例如李程秀。 他含笑看着自己的父亲:“爸,谢谢你,你们放心吧,这件事我能解决,工作不就是这样吗,出现问题,解决问题,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就好。”黎先生拍了拍儿子的背,“其实我真的不担心你,你就算在哪儿栽倒了,也一定能爬起来,爬不起来又怎么样,咱们家留给你的,还不够你体面一辈子的?” 黎朔笑道:“爸,你要是小时候也这么跟我说,我肯定要长成个纨绔子弟了。” “你不会的。”黎先生骄傲地说,“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事,不是白手起家,而是娶了个好老婆、生了个好儿子。” “爸,谢谢你。”黎朔在心里默默叹息。无论是出于孝顺、还是出于自尊心,他都不愿意父母为他操心。 记得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他一腔热血,放弃了lse的硕士,要去非洲援教一年,他父母都很反对,主要是担心他的安全。他向来心气儿高,年轻的时候太过理想主义,身为一个标准的富家子弟,东方家庭文化的舐犊情深和西方家庭文化的自食其力让他非常矛盾,他不忍心违抗父母过度的保护,又觉得父母的荫泽让他在同龄人里无地自容,他想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于是他想到了不需要花父母钱的慈善。 他说服父母,跟着志愿者团队去了埃塞俄比亚。 到那里的第一天他就后悔了。他这辈子没有经历过那样恶劣、贫穷的环境,没有体会过那样绝望的落后,尤其是当地孩子的苦难,让他的心极度压抑。第一顿饭吃得他上吐下泻,发烧了三天。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放弃优渥的生活和顶尖学府来到这个鬼地方,这就是不听父母话的后果。 可每一次跟父母通电话,他都不敢说一句苦,开始是觉得丢脸,后来则是不忍心让父母牵肠挂肚。 他最终在那个地方呆了15个月。从最初的后悔、消极,到认命、适应,再到尽心尽力地想为当地的孩子做些什么,这些心理的转变伴随着他快速的成长,比过去二十年他学到的、领悟到的还要多得多。感谢那15个月的经历,治好了他一切的矫情和叛逆,让他透彻地明白了很多道理,也让他变得异常地坚韧、勇敢。 所以他从不找父母帮忙、从不让他们操心,不单单是因为孝顺、因为自尊,更因为他觉得所有的事情,是他自己去亲历的,才有意义。 黎先生陪他聊了一会儿,就去钓自己的鱼去了,黎朔看着平静的湖面,心里也想开了很多,要是真的不能回国,就努力地把李程秀接到自己身边,他就不相信邵群能困他一辈子。 黎先生前脚刚走,赵锦辛就凑了过来,悄声道:“宝贝,你在等什么大鱼呢?” 黎朔轻笑:“反正不是等你。” “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赵锦辛撅了撅嘴,把声音压得更低,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一个朋友,是专门开发情---趣用品的,他发明了一个美人鱼套装,你想不想看我穿?” 黎朔斜睨了他一眼:“语言上的挑---逗能让你得到什么呢?” 赵锦辛魅笑道:“得到调---戏你的快---感。” 黎朔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说话,会吓到我的鱼。” “算了吧,你的心思根本不在鱼上。你为什么这么倔强呢,又不让我帮忙,又不让自己亲爹帮忙,你这不是尊严的问题了,是愚蠢。” 黎朔淡定地说:“我已经34岁了,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碰到麻烦还要去为难自己有心脏问题的父亲,这不仅仅是愚蠢了。” “那我呢?接受我的帮助也那么难吗?” 黎朔沉默地看着湖面,就像他说的,他不想欠赵锦辛人情,现在赵锦辛就百般缠着他,真要接受了帮助,不是更难拒绝了。 赵锦辛失望地叹了口气,看着湖面发了会儿呆,突然用手托着半边脸颊,偏头看着黎朔,撒娇道:“不过黎叔叔这样也好帅哦,我更喜欢你了。” 黎朔哭笑不得。 “我们今晚去喝酒吧。”赵锦辛满眼期待地说。 “今晚没有空,等我的律师醒了,我们还有很长一个会要开。” “那明天呢?” “明天再说吧。” “你这答案太敷衍了,我们一共在这儿也就呆四五天,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话算话吧?” 黎朔没办法:“那就明晚吧。” 赵锦辛满意地笑了。 他们把钓上来的鱼在船上料理了,除了盐什么都不放,烤鱼、鱼汤、生鱼片,无论怎么吃都鲜嫩得很,有着食材最纯粹的美味。 两家人都吃得非常开心,说说笑笑,好不惬意。 下午他们回到岸上,都有些疲倦了,纷纷去休息了。 黎朔一头扎进房间,往国内打电话找关系,这几天他几乎把能求到的朋友都找了一遍,初步判断出了邵群的目的,邵群多半是不打算真的把他弄进去,那样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邵群想要达到的效果,就是让自己不能回国,这目的暂时实现了,但他也不是吃素的,他一定会让邵群后悔。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1章 黎朔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那短短的几行字被他看得几乎虚化了。他用力按下回拨键,电话却是不出意料地关机了。他愤怒地狠狠踹了一脚桌子,拨通了自己助理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黎朔早就忘了现在国内是半夜,一接通就低吼道:“李程秀呢!” 助理懵了,不是因为没睡醒,而是跟了黎朔三年多,从来没见老板这么凶过,嗫喏着说:“啊……李……李程秀?” “李程秀人呢?!” “他……他在……”助理清醒了几分,“他不是在家吗?我明天去接他,帮他搬到酒店。” 黎朔用力抹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郭,你辛苦一下,现在就去李程秀家,他可能走了。” “走了?我白天还和他通过电话,定好搬家时间呢。” “现在就去,确认之后给我回复。”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助理手忙脚乱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挂了电话,黎朔在房间里焦躁地踱了几个来回,把那条短信又看了几遍。尽管这文字如此平淡,可黎朔依旧嗅出了一股绝望的味道。 十有*是邵群去找了李程秀,拿自己的事威胁…… 他这两天一直担心出事,结果还是出事了。他不是没想过邵群会去找麻烦,但他想着,也许见过邵群,李程秀会更加心灰意冷,更愿意来到他身边。 结果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他会去哪里?他会去投奔谁?他还会和自己联系吗? 黎朔感觉情绪沸了锅,担心、困惑、焦虑,一股脑地往外涌,若不是离得太远鞭长莫及,他也不会如此紧张。 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地等了半个小时,助理回电话了。 黎朔还抱着一丝期待:“怎么样?” “家里真的没人。”助理的声音像是要急哭了,“问了保安,说人白天就走了,带着行李。黎总,怎么办?” 黎朔闭上眼睛,深深地换了一口气:“给我定机票,我回去。” “可是项总说您绝对不能回来……” “你别管了,给我订……”黎朔计算了一下他最快能回到纽约收拾好东西赶到机场的时间,“七个之后的飞机。” “……好、好吧。” “马上去查所有能查到的交通信息,务必把李程秀找到。” “是!” 黎朔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收拾行李。 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了,即便李程秀要和他分手、宁愿离开也不想来美国,他从这条短信里读出的痛苦和绝望,也足够让他明白,李程秀现在需要帮助。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安然在这里度假! 草草收拾好行李,他拎起箱子就要下楼。 刚打开门,赵锦辛正巧要敲门,举在半空中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放下,他的目光往下,落到了黎朔的手提箱:“你去哪儿?” “我要回国。”黎朔越过他就要走。 赵锦辛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怎么回事?急急忙忙的。” “我不想解释了,总之有急事,我要马上回去。”黎朔伸手就想推开他。 赵锦辛一把抓住黎朔的胳膊,往身前一带,然后用右手臂夹住了他的脖子,几乎把他抱了个满怀,再一个旋身把人拖进了屋里。 那一系列动作太快、太利落,黎朔还没回过神,赵锦辛已经一脚踢上了门。黎朔虽然不懂武术,但总感觉那像是某种温和改良版的擒拿,脖子被这样勒住,并不会窒息,但也挣脱不开。 赵锦辛很快就放开了手,只是堵在门前,微笑看着黎朔。 黎朔扔下箱子,怒道:“你干什么?!我真的有急事!” “你说好今晚陪我喝酒的。”赵锦辛无辜地说。 “你有点轻重好不好。” 赵锦辛耸耸肩,正色道:“我是不知道你国内出了什么事,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回国是在冒险?”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回去。” “为什么?” “这件事与你无关。” 赵锦辛张开双臂,笑道:“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宝贝儿,你真的打不过我的。” 黎朔握紧了拳头,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思验证赵锦辛说得是真是假,他重重喘了口气:“李程秀可能失踪了。” 赵锦辛一愣:“什么?” 黎朔烦躁道:“我跟你解释不通,总之我现在要回国,让开。” 赵锦辛寸步不移地挡着门:“失踪?为什么?”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黎朔拔高了音量,“他发了条短信人就走了,事情可能很严重,你能不能懂事点!” 赵锦辛脸色微变:“走?他主动走的?” “对!” 赵锦辛沉吟了两秒:“他走了,你回去有什么用?” “你……” “你回不回去,该找到还是能找到,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赵锦辛打断他,“反而你要是回去,出了事,你还能分出多少精力去找他?你回去简直就是添乱。” 黎朔一时哑口无言。 赵锦辛走过来,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你先冷静一下。从你回房间到现在,才过了一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到消息以及作出决定的,你不觉得太冲动、太莽撞了吗?”那声音温和平缓,听之有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黎朔呆滞地看着地毯,僵硬的脊柱慢慢放松了下去,同时伴随着一声叹息。 赵锦辛蹲在了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其实你多想一想就能想明白的,别急,别冲动,你这样都不像平时的黎叔叔了。” 黎朔勉强笑了笑。话说到这里,他当然不会不明白。他确实不能回去,就找人这件事来说,他能做的是花钱和找关系,这两样他通过电话沟通就可以,万一他回去真的被扣下了,岂不是头尾受敌、难以兼顾。 可他现在很是混乱,连凳子都坐不住了。 赵锦辛捏了捏他的手心:“你这么着急,要是为了我就好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2章 赵锦辛把黎朔带到了度假区的一个音乐酒吧。 度假区人本就少,这个季节餐厅、酒吧的生意更是有些惨淡,俩人进去的时候,一个客人都没有。 酒吧的老板兼厨师是个德国人,长得非常魁梧,调酒师则是他窈窕的妻子,俩人看上去竟奇异地非常般配。 俩人在最隐蔽的角落坐下了,此时正是晚饭时间,赵锦辛点了他们店里的招牌——烤鹅腿,外加两打啤酒。他问黎朔:“酒量怎么样?” “不常喝,还可以。”黎朔多少留了个心眼儿,上次他不过是吃药睡了几个小时,赵锦辛就钻他被窝了,今天要是被灌醉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幸好只是喝啤酒,他还从来没因为喝啤酒醉过。 “这家有二十几种啤酒,我点的是他自己发酵的,味道非常醇厚,度数也相对高一些,不过啤酒嘛,高也高不到哪儿去。”赵锦辛似笑非笑,“放心吧,我不会把你灌醉的,除非你有醉的理由。” 黎朔有种心思被看透的尴尬,他平淡地说:“我不会醉的。” 烤鹅腿很快就上来了,黎朔一看那硕大的体积,顿时就有些没胃口了,也不知道这只鹅是怎么长的。 赵锦辛切下一块鹅腿肉,送到黎朔嘴边:“尝尝嘛,很好吃的。” 黎朔犹豫了一下,张嘴吃了进去,香料的味道颇重,但肉质又酥又嫩,确实很美味。 “来。”赵锦辛又用叉子叉起来一块。 黎朔按下他的手:“我自己来就行了。” “之前我受伤的时候,你喂我吃饭,现在我的手好得差不多了,也该礼尚往来一下嘛。”赵锦辛晃了晃自己已经消肿了大半的手指。 黎朔笑笑:“但我的手没有问题。”他自己动手吃了起来。 赵锦辛舔了舔嘴唇:“如果你是我的人就好了,真想给你一个完美的约会。” “这是不是约会我们不讨论,但什么样算是完美的约会?我有点好奇。” 赵锦辛反问道:“你平时怎么和人约会?” “要看对方喜欢什么。” “如果是我呢,你会带我去哪里?” 黎朔微眯起眼睛:“你问这个干嘛?” “伯母说你从小到大都很受欢迎,交过不少男朋友,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经验丰富。”赵锦辛嘴角轻扬,笑得有几分邪魅,“还是空有外貌,毫无情趣。” 黎朔明知道赵锦辛在激他,可男人就是喜欢在这种没有意义上的事情上争个高低。他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笑道:“好,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诚实回答,然后我给你一个‘完美的’约会。” “你说。” “喜欢什么菜色?喜欢哪类艺术?喜欢安静还是热闹?” “喜欢口味偏重、热量高的食物,喜欢书法、古典乐、摇滚、冷□□,也喜欢跟金属有关的现代艺术,喜欢热闹。” 黎朔轻咳一声:“上午你睡个好觉,我会在10点左右去接你,带你去皇后区看一场艺术展,中午带你去一家墨西哥餐厅吃饭,尝尝他们的利口酒。吃完饭你需要休息一下,我会带你去古典乐俱乐部,要一个独立的房间,你可以伴着古典乐睡个午觉,醒来之后,他们提供正宗的英式下午茶。晚饭如果你吃不下东西了,我们可以去纽约最大的独立设计师家装中心逛一逛,那里有不少有趣又实用的金属艺术的家具,或者带你去地下摇滚乐酒吧,全看你的体力。最后,送你回家。”他一口气说完,然后自信满满地看着赵锦辛。 赵锦辛没有评价,而是挑了挑眉:“到我了。同样回答我三个问题,喜欢什么体位?喜欢什么场景?有什么特别的性--癖?” 黎朔呆了呆,顿时有点来气,他居然还认认真真地构思着怎样算是完美的约会,结果这小子根本三句话就会暴露本性!他用鼻子呼出气,懒得理赵锦辛了。 “哎,说话呀。”赵锦辛很无辜地说,“我也是认真的,你的约会里就不把做---爱计算进去?那算什么约会啊。你不敢说,是怕被我比下去?” 黎朔耐着性子说:“这些都属于*,我不想回答。” “你不回答,我就猜了。” “赵锦辛……”黎朔抓起啤酒给他倒进杯子里,“你还是多喝酒,少说话吧你。” 赵锦辛拿起杯子,碰了碰黎朔的酒吧,然后一饮而尽,杯底一落地,他跟着开口道:“我猜,你最喜欢后背位,喜欢办公室之类的被公共环境包围的私密环境,而你的性---癖我虽然猜不出来,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大部分都不敢说出、更加不敢实践。” 黎朔直勾勾地瞪着赵锦辛,一时说不上话来。 赵锦辛居然全说中了! 赵锦辛哈哈大笑起来:“我猜对了是吧,男子汉大丈夫,你可不要耍赖哦。” 黎朔有些恼羞成怒:“你猜这些干什么。” “你应该问问我怎么猜到的吧。”赵锦辛笑得肩膀直抖,“第一个是概率问题,我瞎猜的,大部分gay都喜欢这个体位,没什么难度又舒服。”赵锦辛摊了摊手,“最适合新手了。” 黎朔握了握拳头,有点想揍他。 “第二、第三个可以一起解释,你内心有很多野性的想法,但是受到传统、文化、身份等诸多因素的束缚,一直刻意压抑着,再加上你一向喜欢李程秀那型的,稍微特别点的性---癖你都羞于启齿,所以办公室是一个很好的场所,能让你体会到在公共场所释放的快---感,同时又足够安全,可以给你的谨慎胆小上个安全阀。” 黎朔脸色沉了下来,被人一句句戳中心脏的感觉真的相当不好,尤其还是一个小了他快一旬的男生,他感觉到了羞耻,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不要再说了,否则我现在就走。” 赵锦辛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别生气嘛,我们不是在讨论约会吗。” “我在讨论约会,你在讨论性。” “性是约会的一部分。实际上,什么吃饭、听音乐、逛展,男人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上床吗。”赵锦辛含笑眯着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头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给你一次终身难忘的性,比十次完美的约会更能征服你。” 黎朔反而给气乐了:“算了,你就是这样的人,跟你说不通。” “我们不是很合适吗。白天按照你的计划,好好约会,晚上按照我的安排,好好做---爱。”赵锦辛轻轻舔了舔嘴角,“和我在一起,你的每一天都会是全新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3章 一进客房,赵锦辛就把黎朔按在了墙上,滚烫的唇堵上他的嘴唇,那亲吻的力道蛮横而又迫切,跟平日里撒娇卖嗲的那个大男生判若两人。 黎朔感觉内心深处的笼门被一脚踹开,什么东西呼啸着释放,像一股洪流瞬间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寸。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激---情。 黎朔自认不是个滥---交的人,虽然年轻时也因为新鲜感荒唐过几年,但有了事业、又年龄渐长后,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心理,很久没有从任何人身上体会过爆发式的*了。这跟冷淡有本质的区别,他当然是喜欢性的,但他也能从很多其他事上得到满足,比如各种各样的成就和自我实现,性对他这样一个已经充分体验过的人来说,是生活必须的一部分,但早没有了年轻时候的神秘和吸引力。 可就在刚刚,就在那个陌生的小酒馆里,赵锦辛让他重新燃起了浓烈的渴望,似乎把更年轻的自己给“唤醒”了。 俩人互相拉扯着衣物,再贵的衣服,此时也不过是碍事的布料。 黎朔将赵锦辛压在了床上,身体的重量令俩人双双陷入床铺,看着这个邪笑着的青年,他只觉得气血翻涌。 可此时,他心里却产生了迟疑。一是因为顾忌到两家长辈的关系,一是……他想到了李程秀。 赵锦辛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挑衅地说:“怎么,人家都甩了你了,你还要为他守身如玉啊?” “锦辛……”黎朔沉声道,“我们这样对吗?” “有什么对不对的?”赵锦辛一把揪住他大敞的衣襟,强迫他矮下身,嘴唇贴着他的嘴唇,暧昧地说:“想做吗?想做为什么不敢。” “我不是不敢。” 赵锦辛重重亲了他一口,一手揽住他的腰,一个翻身把黎朔反压在了身上。 黎朔脑子有点发热,箭在弦上,如何收弓? 黎朔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赵锦辛跟他惯常会上床的类型完全不一样,他向来喜欢那种身量瘦弱纤细的,可他没想到这具结实的、壮硕的身体会带给他全然不一样、却又刺激万分的感官体验,那充满力量的骨骼和完美的肌肉简直是上帝的杰作。 “舒服吗?”赵锦辛轻声说。 “嗯……”黎朔习惯在*里掌握主动,可他意识到了赵锦辛想要讨好的他的企图,索性配合。 赵锦辛将他撩拨得身体发颤。 黎朔抓住了赵锦辛的头发,催促道:“行了,我想要你。” 赵锦辛用手指抹了抹嘴角,眯起眼睛一笑:“真的吗?” 黎朔用长腿勾住了赵锦辛的膝盖窝,借力半起身,将赵锦辛拽到了自己身上,热情却不失温柔的吻再次堵住了他的唇。 赵锦辛却趁着黎朔屈腿的动作,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摆出的是十足的进攻姿态。 正沉溺其中的黎朔僵住了,他手握成拳,硬是在俩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胸肌之间隔出空隙,他疑惑地看着赵锦辛:“你……” 赵锦辛微笑着舔了舔黎朔的下巴:“我早就说过了,我想要你,你是不是一直都不信。” 黎朔瞪直了眼睛,想要抽回腿,脚腕却被赵锦辛抓在手里,他半坐了起来,满脸被泼了冷水的尴尬:“你在开玩笑吧?”他是认真地想要好好“疼爱”这个觊觎了他半个月的男人,结果……这都什么呀! “我哪里像开玩笑?” 黎朔感觉到了什么让他头皮发麻的东西,这是赵锦辛的……他是来真的?! 黎朔猛地推开赵锦辛,他勉强维持着风度,尽管他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抱歉,锦辛,我不做。” 赵锦辛一把按住黎朔的肩膀,手劲儿大到黎朔甚至无法起身,他面上带笑,眼底却有着野兽一般汹涌的霸气:“宝贝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不会有g--c吗?因为你适合被上,如果你不试试,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能获得什么,我保证你会觉得,你过去白活了。” 黎朔有些恼火:“我不感兴趣。” 赵锦辛压在他身上,就是不让他起来,还轻轻在他脸上吹起:“我看人很准的,跟我试试,我就不相信,你从来不好奇吗?” “好奇不代表一定要尝试,难道你不好奇吗?”黎朔不客气地反问。 “好奇呀。”赵锦辛眨巴着眼睛。 “那让我来满足你的好奇心吧。”黎朔捏了捏他的下巴,温柔地说:“你相信我吗?” 赵锦辛扑哧一声笑了:“可我不行。” “什么意思?” “我的凝血机制天生有问题,一旦受伤很难自己止血。”赵锦辛笑盈盈地说,“人家还是第一次呢,你敢保证绝对不会伤到我吗?你忍心吗黎叔叔?” 黎朔一阵头皮发麻,他怀疑赵锦辛是不是瞎编的。他不是没和处---男做过,但是非常少,赵锦辛把这样吓人的理由都搬出来了,他对自己的技术也不是那么有自信了。 赵锦辛又亲了黎朔一口,软软地撒娇道:“我没骗你,我好喜欢你,好想和你结合,但你想要的那种方式,我真的做不到。” 黎朔别过了脸去:“那就算了,锦辛,我做不到。” “你为什么这么排斥?” 黎朔深吸一口气:“你……比我小那么多。”若是换做一个同龄人,他又很喜欢对方,他也许会同意,但赵锦辛这两个条件都不符合,他一想到要被一个小他快一旬的男孩儿……就觉得太羞耻。 “你为什么要在意年龄?”赵锦辛在他耳边循循诱导,“难道最重要的不是此时的感觉吗?你不是想要我吗?” 黎朔满脸燥热,可他却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他扭过了脸去,“锦辛,我做不到,你起来吧。”浇了这一通冷水,他脑子也清醒了很多。也许这就是上帝的指示,证明他们并不适合发生什么。 赵锦辛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他握了握拳头,然后缓缓松开。面上的表情变成了浓浓的失望和落寞,他撑着身体从黎朔身上坐了起来,苦笑道:“对不起,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以为……你有那么点喜欢我了。” “这跟是不是喜欢你没有关系,你也是gay,应该明白有些事情不那么好改变和接受,尤其是我这个年纪。” 赵锦辛抿着唇,深深看了他一眼,低低地说:“那……你来上我吧,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4章 在等待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李程秀的消息后,黎朔开始怀疑李程秀并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邵群绑架了,毕竟邵群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思考了良久,才让助理查了邵群的电话,做足了心理准备,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俩人均是一阵沉默,大概那头通过区号也猜到了打电话的人是谁。黎朔尽量克制着心头的厌恶:“我是黎朔。” 话筒里传来吸气的声音,随后,一个年轻却蛮横的声音几乎是吼着质问道:“李程秀在哪儿?!” 黎朔的心瞬间凉透了,邵群不像是装的,他顿时就绷不住了,冷声道:“你居然还敢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黎朔料想中的充满火药味的对呛没有出现,那个声音突然泄了力般虚浮:“他不见了……” “邵群你这个畜生!现在你他妈的高兴了吧!”黎朔修养极好,说不出什么下三滥的话,但他从来没有如此恶心过一个人,恶心到他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就气得发抖,仿佛跟这个人有关的一切,都代表着龌龊和不堪。 邵群显然没有力气和黎朔做无谓的争吵,只是沙哑着说:“他可能去哪儿……” “我怎么会知道,他说他去投奔一个亲戚了,可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什么亲戚。” 邵群哽咽道:“他没有亲戚……” 黎朔阴狠道:“邵群,程秀身上没多少钱,状态也很差,又举目无亲,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邵群没说话。 黎朔感到多跟他说一句话都难受:“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回去,别以为你困得住我黎朔,我回去不过是早晚的事,让我回去找他!” 电话挂断了。 黎朔抓起电话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双手用力揪抓着头发,用发根的刺痛来缓解仿佛要爆炸的情绪。 真是奇怪,从小到大,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可最终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属于他的。这也没什么,他做人但求无愧于心,却也绝不会放过先来进犯的小人。 度假结束了,黎朔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准备返回纽约。 他拿上东西走出门,见管家正在跟赵锦辛争着提行李箱。 “少爷你让我来吧,你的手还没有好。” “我的左手是好的。”赵锦辛笑着不撒手。 “少爷……” “我来吧。”黎朔顺手接过了赵锦辛的箱子。让老管家提着箱子下楼,他还真担心出事儿。 赵锦辛朝黎朔飞了个吻:“这么心疼我。”那一个斜睨简直风情万种。 黎朔怔了怔,看了管家一眼,果然管家的表情有些尴尬。 赵锦辛弯身在管家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四叔,这几天辛苦你了,不要告诉我爸妈哦。” “哎。”管家连连点头,“路上小心。” 下了楼,黎朔压低声音问:“你刚刚干什么?” “我早上从你房间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四叔了。”赵锦辛耸耸肩,“放心吧,他不乱嚼舌根的。” 黎朔松了口气。就像赵锦辛说的,俩人目前的关系,也不过就是你情我愿的玩玩儿——甚至还没真的做什么,赵锦辛喜欢他,他完全相信,可喜欢也是分很多种的,他可不想为此负担被长辈发现的风险。 他的表情被赵锦辛尽收眼底。 上了飞机,长辈们还在讨论这次的度假,显然都意犹未尽。 黎朔和赵锦辛照样坐在最后排,赵锦辛时不时就悄悄地拽拽黎朔的小拇指,几次之后,黎朔禁不住他这么缠人,抓住他的手压在了自己大腿下,他果然心满意足地老实了。 黎朔有点感慨,想起几天前,他们坐在同样的飞机、同样的座位,他还对赵锦辛颇为防备,如今俩人却已经暧昧不清了。赵锦辛确实有手段是一方面,李程秀那头的变故,才是最主要的原因。黎朔感到一种令他哭笑不得的宿命感,那种注定会失败的预感从他把李程秀争取到自己身边时就经常伴随着,只是李程秀太符合他对另一半的期望了,他才做了很多并不明智的事。眼下的情况,也许不该全怪邵群,他也是帮凶。 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自己对李程秀,除喜爱之外,还有责任。 回到纽约,他们也该忙起正事了。 黎朔帮着赵锦辛和那个将要派去国内的财务总监,给分公司建立更符合当地情况、也更能提高审计效率的财务体系,这些当然不该黎朔来操心,但冲着赵荣天和他爸的关系,这个忙他帮的义不容辞。 京城的分公司现在已经有了几个员工,还在招聘和筹备,俩人在飞机上的初相遇,就是因为赵锦辛回国考察。 黎朔虽然时刻关注着国内的情况,但也尽量让自己投入到手边的工作里,否则他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换做别人也就罢了,但失踪的是性格软弱老实、有轻微自闭的人,他现在什么都不敢奢求了,只希望李程秀平安。 这天,三人在赵锦辛的办公室里,因为究竟引用哪套财务软件而讨论了一下午。财务总监韩总希望是跟总公司配套的软件,可以内部联网,但黎朔建议他们到了国内,就使用国内最常用的那几款软件,无论是对就职的国内财务人员、还是审计人员都更方便、高效,赵锦辛则一时没表态。 讨论到最后,其实都是各有利弊,眼看太阳下山,三人都有些乏了。 赵锦辛道:“这件事我好好想想,今天就散了吧。” “行,赵总,黎总,我请你们吃个饭?” 赵锦辛看了黎朔一眼,笑道:“我们俩再聊聊,下次我请你。” 韩总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 韩总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黎朔仰靠在椅子上,抬起胳膊,用力伸展了一下腰身,后仰的脖子凸出了他的喉结,那侧面的线条充满了男性的力与美。 赵锦辛站起来,合上了百叶窗。 黎朔的动作顿住了,慢慢垂下手臂,定定地看着他。 赵锦辛勾唇一笑,走了过来,面对面跨坐在了黎朔腿上:“累吗?” “呵,够沉啊。”黎朔这辈子还没被自己还重的人压过大腿,“还行,你累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5章 赵锦辛不动声色地笑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在黎朔耳边小声说:“你这话听起来就像在吃醋。” 黎朔笑道:“还好只是‘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赵锦辛用手指刮了刮他的下巴,“我喜欢你这一型的,是因为喜欢年龄赋予你的成熟和优雅,但你和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在以前的感情里收获的经验,唯一的用处就是让我能更好、更细心的对你,这不能说明我不真诚吧?” 黎朔抓住他的手指,轻轻搓了搓指腹:“我没有那个意思,抱歉,是我太狭隘了。”他也为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感到惊讶和后悔。他平时绝不是个会任意刻薄的人,不管赵锦辛对他真不真诚,都不是他随便揣测别人的借口,难道……他真是吃醋? 黎朔马上否定了这个可能,他是对这个大男孩儿很有好感,但还不至于为他吃醋吧。也许刚刚那一刻,他只是以为自己印证了某些猜测,毕竟赵锦辛对调--情这一套太信手拈来,他一直是抱着些戒心的。 不管怎么样,他后悔自己刚才说了那样的话。 赵锦辛笑得很温和绅士:“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我承认,我骨子里就没什么含蓄的基因,你觉得我不靠谱也很正常,但我不认为追求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他深深地望进黎朔的眼眸深处,一字一字颇有分量地说,“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也会喜欢上我。” 黎朔盯着那对漂亮的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 服务员正好把火锅端了过来,打断俩人的眼神交流。 黎朔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赵锦辛也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完菜,俩人都若无其事起来。 “你在火锅里最喜欢加什么?”黎朔道。 “藕片和羊肉,你呢?” “冻豆腐。”黎朔笑着说,“最入味儿。” “下次来我家吃生鲜火锅,我们家大厨做的是一绝,我会给你准备很多冻豆腐。” “哈哈,好。” 吃完饭,黎朔把赵锦辛送回了家。 赵锦辛解开了安全带,暧昧地说:“上去坐坐吗?” “不了,回去还有事要忙。” “你根本没有事,只是想躲着我吧,其实谁上谁下的问题,你真的不用那么在意。”赵锦辛倾身过去,把下巴垫在了黎朔的肩膀上,“我愿意一切以你为先。” 黎朔的手指轻轻点着方向盘,犹豫了一下,道:“你的那个病……” “只有表外伤会触发,我自己无法凝血。”赵锦辛耸了耸肩,“但是我相信你,你不会伤到我吧?” 黎朔尴尬地说:“锦辛,我很感动,但我真的做不到。”如果做--爱的时候还要时时刻刻担忧会不会闹出事故,他肯定会当场软了吧,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即便他对赵锦辛再感性---趣,他也不敢。 赵锦辛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地光芒,口气却颇为失望:“我想和你做,每时每刻都想,想把你变成我的,你可能理解不了吧。” 黎朔有些无法直视赵锦辛的眼睛,那份对于他的迫切和渴望,让他觉得臊得慌的同时,也有几分被追捧的得意,但他实在难以回应赵锦辛的热情。 “你放心吧,我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愿意的事。”赵锦辛一手环住他的腰,嘴唇软软地亲着他的脸颊,声音带着浓浓地蛊惑:“我们可以不做到最后,怎么样?” 黎朔偏头看着他,眼睛熠熠发光。 “跟我上楼,嗯?” “……嗯。” 俩人在电梯里就有些绷不住了。黎朔被赵锦辛按在电梯门上亲得喘不上气来,回到公寓后,更是冲动得一塌糊涂。 黎朔从赵锦辛身上得到的,是只有年轻时候才能熊熊燃烧的恋爱的甜美和感官的刺激,就像罂---粟一般让人着迷、上瘾,这对一个自以为激--情随着年龄远去、应该踏实回归平稳生活的人来说,是多么巨大的惊喜,这让他意识到,原来自己并不是不够年轻了,只是没有碰到对的人。 和赵锦辛的相处,黎朔其实一直在克制着自己,不去被这些激--情冲昏头脑,奈何赵锦辛步步逼近,他在严于律己和及时行乐之间矛盾,李程秀的存在就是那个安全栓,如今安全栓没了,火药炸开了。 俩人双双倒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跟对付仇人一样对付着身上的衣服。他们亲吻、抚摸、啃咬对方,越是激烈的动作,越能宣泄*的暴走,也越能表达对对方的褒奖。 他们用尽浑身解数挑--拨着彼此,如果血液能够因为狂烈的情绪而升温,那么现在肯定早已经沸腾。 他们互相讨好着对方的宝贝,感受着操控彼此欲--望的成就感,浓重的呼吸声钻入耳膜,比最疯狂的摇滚还能震荡大脑,把理智的神经一根一根地扯断。 黎朔先行缴枪了,他仰躺在地毯上,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大口呼吸,身体还在用细微的抽搐来回味刚才的巅峰。 下一刻,他的视线被挡住了,赵锦辛手撑在他的头两侧,被欲---望染红的双眼风流魅惑到了极致,因为亲吻而红得像是熟透了的嘴唇有着凌厉的性---感,他笑得慵懒而又贪婪,“……可我还不够啊。” 黎朔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着赵锦辛那双魔性的眼眸。 赵锦辛俯下身,咬了咬他的下巴,然后凑到他耳边,发出魔鬼般的叮咛:“你也不够,你的身体远没有好好地开发,如果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我会让你知道你过去体验的都是小儿科,我会让你每天都想着我的宝贝入眠。” 黎朔猛地一个翻身,将赵锦辛压在了身下,边喘气边笑:“你不去做传---销真有点可惜了。” “不可惜,钱哪儿比得上你有魅力。”赵锦辛双手捧住黎朔的脸,“我知道你排斥,是因为你害怕。” “我害怕什么?” “害怕我说的是真的。” 黎朔趴在赵锦辛身上,用手戳着那光滑紧绷的皮肤,轻笑道:“我承认我有点好奇,可万一你在吹牛呢,难道我还能找你理赔吗?” “我把我自己赔给你。”赵锦辛张嘴含住了他的手指,用舌头绕着圈舔---弄:“如果你不喜欢,随便你对我做什么,但是,如果你喜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6章 黎朔以为他妈就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第二天一大早就把他叫了起来,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去见“大师”。 黎朔无奈道:“妈,我不去,你也别去了好吗?” “这个大师很准的,连你赵叔叔都信他。你要是不去,给我一件你最近穿的衣服,这样算得准。” 黎朔还没清醒,穿着背心裤衩呆滞地坐在床上,懵了几秒,才指着凳子上昨天刚换下来的衬衫道:“就那个吧。” 黎夫人一拿起来就直皱鼻子:“一股火锅味儿,熏死了。”她转头看了看儿子,“你把你背心脱给我吧。” “妈……” “哎呀,我又不让你干什么,就给我一件衣服而已,你不信就不信,让妈妈求个安心总可以吧。”黎夫人是典型的江南小女人,说话总是慢声细语、软软糯糯,撒娇的时候竟还有几分小姑娘的神韵,让人不忍拒绝。 黎朔没办法,只能脱下了背心。 黎夫人上下打量着黎朔的胸肌,自豪地说:“我儿子这么帅,姻缘肯定好着呢。” 黎朔笑了,叮嘱说:“早点回来。” 黎夫人走后,黎朔也没有睡意了,他起来洗漱一番,照例查看电话,有一封项宁发来的邮箱,是律师起草的跟恩南集团的合作协议,项宁还在邮件里留了一段话,跟他的案子有关,大致意思就是调查人员这几天没动静了,也不来公司、也不找他们谈话,可能事情有好的变化。 黎朔并不觉得意外,邵群要么是想让他回去一起找李程秀,要么是根本无暇顾及他的事了,多半是后者,只要等事情再明朗一些,他就可以回国。 其实他对人会去哪儿没有任何想法,温小辉也同样没头绪,比起邵群,他竟然更不了解李程秀。他已经把他能想到的找人的渠道和手段都用上了,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打印出草稿合同,黎朔开车去了恩南总部。幸好他在美国的期间也没有闲着,不然心绪更难平静了。 赵荣天正好有空,赵锦辛也在公司,三人去了董事长办公室谈合同。 赵荣天对黎朔开出的合同条款都很赞同,基本没有多少异议,主要原因也是这份合同公平合理。 黎朔做生意有自己的原则,他从不因为利益斤斤计较。他很欣赏一个犹太智者的经商理念,就是如果3个人合伙,分10块钱,那么只要能拿到3就可以了,不必非要分那3.3333~,其实为人的道理也是一样的,他不介意少赚一点钱,但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还能收获口碑和朋友。 谈判的过程中,黎朔感觉赵锦辛一直在看他,那样毫不掩饰的眼神让他有些头疼,毕竟他是心虚的,若不他定力好,还真是容易分心。 和赵荣天谈完了合同,俩人走出了办公室。 赵锦辛意味深长地说:“这可能是我爸谈的最快的一个合同,尤其还是第一次合作。” “我们要讲究效率嘛,干脆一点对谁都有好处。”黎朔心里也很宽慰,他还是非常看重和恩南的合作的。 “你知道我爸的性格是什么样的吗?”赵锦辛含笑看着黎朔。 黎朔想了想:“恩南的企业文化是狼性的,赵叔叔本人也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人,所以,他非常强势。” “这边。”赵锦辛轻轻扶了扶黎朔的腰,带着他拐进茶水间,“你说的没错,我爸是个这样的人,你进一步,他要进三步,你退一步,他也能退三步,你强势,他要比你更强势,你豁达,他就要比你更豁达,他始终都要比你更‘大人物’。”赵锦辛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好玩儿吗?我观察我爸好久了,他特别有趣。” 黎朔仔细拼了拼赵锦辛的话,也忍不住笑了:“真的很有趣,正是这样可进可退的性格,才能有恩南的今天,你爸爸非常了不起。” 赵锦辛倚在咖啡机旁边的桌子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所以你今天真的很让我意外。”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有意还是无意,你完全在顺着他的脾气走,他进你就退,他退你就进,这个度有时候连我都把握不好。”赵锦辛看着黎朔的眼神越来越深沉,声线也变得有一丝黯哑:“黎朔,你还有什么我没发现的一面?” 黎朔笑道:“我不知道该说你高估我、还是低估我,我要是连基本的谈判技巧都没有,也白混了这么多年,不过我也确实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在赵叔叔眼里是个有父辈的友情基础的小辈,他从心理上就在让着我。所以只要原则问题上没什么大的偏差,这个合同自然谈得快。” 黎朔邪笑道:“是你低估自己了。你知道吗,刚才你西装革履、一本正经谈判的时候,我多想把你的西装扒下来……” 黎朔迈开长腿,一大步垮了过去,用手捂住了赵锦辛的嘴。他的余光瞄到有人走过来了。 赵锦辛笑弯了一双迷魅的眼眸。 “你就没个三分钟正经。”他话音刚落,就觉得掌心被什么热热的东西舔了一下,又酥又痒,他赶紧抽回了手,掌心还带着一小圈湿润。 “我不正经,你是不是应该惩罚我。”赵锦辛用一小节嫣红的舌头舔过嘴唇,“比如,罚我一个小时不许射之类的。” 黎朔拍了拍他的脸蛋,挑眉道:“吹牛吧。” “不吹牛,看你敢不敢试。”赵锦辛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贴,暧昧地说:“这样好不好,咱们计时,少一分钟我赔你一百万,多一分钟你多陪我玩儿一个场景,或者道具,或者姿势,随你选。” 黎朔噗嗤一笑,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天上大雁都没打下来,就别纠结清蒸还是红烧了。”他亲了赵锦辛一口,大笑着走了。 赵锦辛用手指摸了摸被黎朔亲吻过的面颊,眼中燃烧着浓烈的火焰。 跟这样的人过招,才不会腻。 赵锦辛追着黎朔出了公司:“你去哪儿啊?” “去……”黎朔一时还真不知道去哪儿,他爸妈都出门了,创业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这么闲过,“去健身房吧,好久没活动了。” “一起,带你去我的俱乐部。” “好啊。” 一钻上车,赵锦辛就扑过来搂住黎朔的脖子,撒娇道:“黎叔叔,你今天还没亲我。” 黎朔含笑道:“刚才亲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7章 壁球和网球在玩儿法上有很多相近的地方,但是真正打起来,差别还是不小的,不过对于黎朔这种曾经的近专业级别玩儿家来说,用打网球的技术去打壁球,就像弹完钢琴去弹电子琴,所以他对自己信心十足。 黎朔把球扔给赵锦辛:“你来发球吧。” 赵锦辛接住球,在手里抛了两下,用球拍推了出去,球准确地击打在了发球区,然后飞快地弹了回来。 只这一个开球,黎朔就确定了赵锦辛的技术很普通,开球角度中规中矩,对他来说很容易接到,除非赵锦辛有所保留,不过第一个球,通常都要用来从心理上震住对手,所以这多半就是赵锦辛的实力了。 黎朔一步跨前,将球打了回去,经过一次触地反弹,球砸在了靠近自己一侧的贴近墙面的区域,赵锦辛的反应速度很快,几步就到了最佳的击打位,但这个球黎朔打得很阴,球太靠近侧墙了,回弹的时候自然也离墙不远,让赵锦辛几乎难以伸展球拍,而且位置还是在右侧,赵锦辛是左撇子,他虽然接住了球,但球飞出去后蹭到了侧墙,又掉在了地上。 赵锦辛鼓着腮帮子看了黎朔一眼。 黎朔得意一笑。 接下来的时间,黎朔基本完虐赵锦辛。赵锦辛的速度、反射和力量都让黎朔感到很惊讶,但玩儿球毕竟不是拔河,讲究的是技术,打了两个球之后,黎朔就不再打刁钻角度的球,但赵锦辛也并没有追上比分,打到最后,黎朔感觉自己在欺负人。 一局结束,赵锦辛惨败,他把球拍扔到地上,背对着黎朔坐在地上休息。 黎朔打出了一个球,自己跟自己玩儿了起来,边打边说:“输得服不服啊?” 赵锦辛没说话。 黎朔瞄了赵锦辛一眼,心想,不会生气了吧,他笑道:“怎么了?累了啊,愿赌服输啊。要不再来一盘,我换手跟你打?” 赵锦辛闷声道:“不打了。”他从地上跳了起来,往门口走去。 黎朔有些意外,赵锦辛平时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啊,输了一盘球就生气?就算赌注是……那个,这也小题大做了吧。 黎朔放下球拍,追了上去:“锦辛。”他追到壁球室外,一把按住赵锦辛的肩膀,把他的身体扳了过来,“你不会……” 黎朔愣住了。 赵锦辛双眼通红,嘴唇扁着,好像随时要掉眼泪。 黎朔都傻眼了:“你……你这是……”他控制不住地笑了,“宝贝儿,输个球哭什么呀?”他揉着赵锦辛的头发,宠溺道,“算黎叔叔不好,行吗?但这有什么好哭的呀。”他是不是真的太欺负人了?现在的年轻人自尊心都这么强吗? 赵锦辛的嘴唇抖了抖,小声说:“你是不是一直在耍我。” 黎朔怔了怔,笑容顿时消失了,赵锦辛的表情太正经了,不像是因为输球在耍赖,他正色道:“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赵锦辛缓缓吁出一口气,哽咽道:“你看着我成天追着你跑,变着法儿的讨好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儿?我喜欢你又得不到的样子,是不是特别蠢?每次都给我点希望又敲碎,你真不是在耍我吗?” 黎朔一把抱住了赵锦辛,懊悔道:“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耍你,但我没有好好考虑你的心情,对不起。” 赵锦辛眼圈通红的样子让黎朔心疼了。 他把俩人从相识到现在发生的所有都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似乎真的就像赵锦辛说的那样,一个追,一个不紧不慢,赵锦辛在他眼里的定义一直是“玩儿得起”,在他刚刚结束一段感情,心绪难平的时候,他乐见这样的“伴儿”,并且享受这种不用负责、不需承诺的关系,可他越来越无法回避赵锦辛真的喜欢他的可能,如果真是那样,那他的做法就太过分了。 不管他喜不喜欢赵锦辛,愿不愿意和这个人正式的交往,他都不该这样钓着人玩儿,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赵锦辛放得开又玩儿得起,也不代表他可以这么做。 黎朔真的又后悔又自责,他伤了一个喜欢他的人的心,他这段时间怎么了…… 赵锦辛吸了吸鼻子:“你有一点喜欢我吗?” 黎朔深吸一口气,诚恳地说:“有。”他当然是喜欢赵锦辛的,只是他现在根本不是认真谈感情的状态,而且赵锦辛的背景、年龄、性格都让他有很多顾虑,但他知道,他喜欢这个大男孩儿。 赵锦辛用力抱了黎朔一下,小声说:“那就好。”说完他松开手,轻轻推开了黎朔,“我先回去了。” 黎朔想挽留,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他扶着额头靠在了壁球室的玻璃墙上,慢慢闭上了眼睛,心里烦乱不堪,这时候分开也好,他需要独立的、冷静地思考一下,思考俩人的关系。 回到家,黎朔把谈判结果整理了一下,发给了项宁,然后就看着手机发呆。 要不要给赵锦辛打个电话呢?可是说什么呢?他刚才应该把赵锦辛送回家的,可是那样路上不免尴尬。 黎朔叹了口气,想着赵锦辛泛红的眼圈,心里还是一阵阵地难受。他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为人的原则就是不做亏心事,如果他做错了事、伤害了人,他会一直耿耿于怀。赵锦辛那并不严厉的“控诉”,却让他自责不已。 也许是时候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他知道李程秀从没有喜欢过他,现在也提出了分手,而他身边出现了赵锦辛,如果一直想着李程秀,对赵锦辛并不公平,他不可能去勉强别人的感情,也不可能一直纠缠于过去,他应该珍惜眼前人。 他是有顾虑的。赵锦辛比他小11岁,玩儿性正大的年纪,性格也很开放,不像是专心一意的人,而且俩人的父辈还是朋友,若是感情上出现什么问题,可能会闹得不好看,以上的哪一条,都足够让人忌惮。但他黎朔并不是个会向世俗的条条框框妥协的人,赵锦辛年纪小,但他魅力不小,赵锦辛爱玩儿,他也有自信栓得住,至于父辈,感情本身是没有错的,既然没做错事,他就没有理由害怕。他从不会在一段感情开始之前,就想着俩人合不合适、现实有多少阻碍,事在人为,唯一决定俩人是否“合适”、能否长久的,不是出身、不是外在、不是那些可以量化的条件,只能是性格和爱。 至于以后会不会分手,为什么要现在考虑呢,有什么意义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死。 当他想和一个人恋爱的时候,那就只恋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8章 黎朔开车在路上,就想着这么空手去不太好,应该给赵锦辛买个礼物,却一时想不出该买什么。 正巧经过一条街区的时候,黎朔发现一个展览馆正在做云锦的展出,外面挂着大幅的海报,似乎是一个年轻的云锦艺术家的作品。他匆匆一瞥,看到了十二生肖的纹绣图案。他心里一动,开车拐了进去。 展馆里人不多,可能因为是最后一天展出了。他随手拿起一本簿册,翻了翻,然后找工作人员问那副羊的图案在哪里,工作人员领着他走到最大的展厅。 展厅的墙上、展台上摆了三十几副云锦作品,织造精细、纹路清晰、颜色绚丽,用再多的形容词来赞扬,也终是要归结为一个“美”字。几个老外在拿着放大镜看,并啧啧称奇。 生肖作品在最大的一面墙上,圆形的锦布被镶嵌在正方形的红木画框中间,就连那画框都雕刻着精美的花卉图案。 黎朔一眼就看到了那块羊的云锦,实在是非常有格调的艺术品。黎朔对工作人员道:“你好,我想收藏这幅生肖羊的作品。” “您稍等。” 隔了几分钟,工作人员去而复返:“先生,这幅作品的单副价格是四万美元。” “好,你帮我包成礼物的样子。” “好的。” 拿着礼盒上车的时候,黎朔边笑边摇头,他真的被他妈暗示了,以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生肖。 到了赵锦辛住的地方,黎朔在楼下按了门铃,今天是周末,不知道赵锦辛会不会在家……门铃响了很久,对讲屏幕上才出现赵锦辛的脸,看上去好像没睡醒,他惊讶道:“黎叔叔?” 黎朔朝他绅士地一笑:“mayi?” “上来。”防盗门咔地一声打开了。 黎朔推开门,上了电梯,看了看手边的礼物,眼里盈满了期待,他期待看到赵锦辛充满喜悦的表情。 公寓的门打开着,黎朔走了进去,听到卫生间传来水声,客厅的落地窗开着,凉风吹得人有些不舒服,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一丝淡淡地酒味儿,黎朔扫视客厅,猜测酒味儿可能是丢在地上的衣服散发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赵锦辛出来了,他光脚穿着一条牛仔裤,赤--裸着矫健的上身,头脸上全是水,他边擦头发边问道:“你怎么不打个电话就跑来了?我乱糟糟的。”他低着头,不看黎朔。 黎朔在心里暗叹一声,过去把窗户关上了,然后指了指地上的拖鞋:“把鞋穿上,天冷了,你不怕感冒啊。” “不会的。”赵锦辛闷闷地说。 看来那天的事还没有翻篇,看着赵锦辛明显是宿醉刚醒的样子,黎朔心里的愧疚更深,很不是滋味儿,他道:“我今天是来跟你道歉的,还给你买了礼物。”黎朔举了举手中的礼盒。 赵锦辛终于抬起头来,漆黑的同仁一眨不眨地看着黎朔,可怜兮兮地说:“你不用道歉,这没什么需要道歉的。” “需要。”黎朔走了过去,抚摸着赵锦辛湿漉漉的头发,温柔地亲了他一下,“我让你难过了,对不起。” 赵锦辛顿了顿,一把抱住了黎朔,委屈地说:“没关系,我心甘情愿。” 黎朔一阵阵的心疼。人真是不容易满足的动物,赵锦辛哪里都好,他在迟疑什么呢?正是因为他心里百般顾虑,才会让这个大男孩儿受伤,从现在开始,他决定认真地和赵锦辛相处。 黎朔拽过毛巾,给赵锦辛擦着头发:“你去把头发吹干,再穿上衣服,这样容易感冒。” “不要,我要先看礼物。”赵锦辛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很是可爱。 “那你先穿衣服,看完礼物,再吹头发。” 赵锦辛飞快地亲了黎朔一下,简直是用跑的进了卧室,黎朔脸上漾起温柔的笑容,心里也暖烘烘的。 赵锦辛跑到卧室门口,突然一手扒住门框,扭头道:“你要是想看我的胸肌,我随时可以为你脱掉。”说完眨了眨眼睛,朝黎朔送出一个飞吻。 黎朔笑道:“快去穿衣服。” 不过半分钟,赵锦辛就套了件长袖的羊毛衫出来了,那衣服样式简约,颜色也很素,但面料、剪裁都很考究,妥帖着肌理,把赵锦辛凸起的锁骨、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肌和紧致的腰腹勾勒得相当完美。 赵锦辛一脸兴奋地说:“黎叔叔给我买了什么礼物。” 黎朔笑道:“自己拆开看看。” 赵锦辛解开了丝带,打开礼盒前,神秘地说:“不会是美人鱼套装吧?” 黎朔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你看看这盒子像吗。”那礼盒是刺绣外包装的,虽然一看就是机器加工的布,但也非常典雅。 “开玩笑嘛。”赵锦辛舔了舔嘴唇,猛地打开了礼盒,“哇!”他把那副云锦生肖羊从绢布里捧了出来,“好漂亮。” 黎朔见他眉开眼笑,心里也豁然开朗:“我开车路过一个展览,一眼就相中了。你名字带一个‘锦’,又是属羊的,送给你正合适。” 赵锦辛看着黎朔,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他认真地说:“这礼物真的很有心,我很喜欢,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黎朔忐忑的心终于踏实了。 赵锦辛具着那副云锦,在客厅里到处比划:“挂那儿好呢,不行,挂起来会落灰的……” “先吹头发。”黎朔把云锦放回了盒子里,“你有的时间考虑挂哪儿。” 赵锦辛就跟没骨头似的歪在黎朔身上:“黎叔叔帮我吹。” “行,过来。” 赵锦辛坐在床头,黎朔站在他面前,帮他吹着湿漉漉的头发。 赵锦辛坏笑着举起手,把手指伸进黎朔衬衫纽扣的缝隙中,搔--弄着他的皮肤。 “别闹。”黎朔胡乱揉着他的脑袋。 赵锦辛哪儿会乖乖听话,开始解黎朔的扣子,黎朔打开他的手,他就去接皮带扣。 黎朔笑骂道:“小淫---魔,你能不能老实点。” “你都叫我小淫---魔了,我要是老实,岂不是辜负你。” “哪儿来的歪理。”黎朔道,“把双手背到背后。” “我背到背后有什么好处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9章 赵锦辛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进黎朔瞳眸深处,那无言的渴望像春雨深入泥土,悄无声息地渗透了黎朔的皮肤、侵入每一根神经。 黎朔微微一笑:“服了你了,这么能耍赖,你……来做吧。” 赵锦辛猛地用双臂缚住了黎朔的身体,声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真的?” “给你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黎朔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要是技术不过关……”他想说如果不爽,就没有下次了,但后半句自然不好说出口,太伤人。他是挺喜欢赵锦辛的,但这方面和谐与否,对他来说也是一段关系中至关重要的,如果俩人真的过不了这一关,趁着感情没多深,早断了也好,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放弃,那不符合他黎朔的性格。 男人嘛,要大度,尤其是年长的男人,黎朔觉得自己想开了。 赵锦辛明显兴奋得脸都红了,他用力亲了黎朔好几下,才邪笑着说:“你不会后悔的。”他一个翻身,将黎朔压在了身下,热络的吻封住了黎朔的唇。 黎朔一面回应着那火辣辣的吻,一面用掌心感受着赵锦辛紧绷的肌肉。 黎朔骨架不小,但身形偏瘦,肌肉分布均匀而不夸张,线条走势起伏而不粗壮,穿西装的时候已经诱人的要命,脱了衣服简直让赵锦辛想把他吃了。 俩人互相撩拨着对方,空气中窜动着不一样的气氛。 赵锦辛在黎朔的脖子上落下一串亲吻和小牙印。黎朔忍不住抱住赵锦辛的脑袋,五指穿梭在那浓密的黑发间,享受着赵锦辛的每一下触碰、每一个吻。 俩人越燃越炽。 黎朔试图让自己放松一点,但还是觉得脸皮发烫,简直要烧起来了。 赵锦辛俯下身,贴着黎朔的耳朵调笑道:“你的脸好红,真好看。” 黎朔抱住了他的脖子,哑声道:“要轻点,知道吗。” 赵锦辛用绵软的嘴唇温柔地吻着黎朔的脸颊:“交给我。” 黎朔感到羞臊无比,忍不住将手背盖在了眼睛上。最好舒服,他想,不然就是和赵锦辛再有缘分,也只能忍痛拜拜了。 赵锦辛比想象中的温柔,可黎朔依旧别扭得浑身难受。他羽睫湿润,瞳仁漆黑,沉默地看着赵锦辛。 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那自然流露出来的不安瞬间击中了赵锦辛的心脏。那个总是看似温厚又强大的黎朔,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像小动物一样可怜…… 赵锦辛俯下身,温柔地吻着他的嘴角:“别怕。”他用他所能沉淀下来的最大的耐心对待着这个男人。 黎朔安慰自己,就算一点都不爽,也是人生的新体验,用全局观去看待单一的事物,就能跳脱出平凡的喜与悲、笑与怒。但他很快就没法从哲学的角度转移注意力了…… 以赵锦辛的身体“条件”,第一次就挑战最高难度的,黎朔也挺佩服自己的。 俩人渐入佳境,难受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全新的感觉。黎朔无法形容自己体会到了什么,他只知道他无法抗拒。 他们的大脑、五官、身体,仿佛都已感受不到外界,只有彼此,一切的一切都只剩下彼此…… 一觉醒来,黎朔微微睁开一条眼缝,眼前却一片漆黑。 天黑了……?黎朔还来不及整理自己错位的时间概念,就被身体的酸痛袭击了。 妈的,好疼啊…… 赵锦辛是人吗,那是人的体力吗…… 黎朔在心里咒骂了几句,浑噩的大脑涌现出了一大堆记忆和画面,随便挑出一张都让人脸红。 他和赵锦辛做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做0…… 黎朔心里有几分感慨,他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赵锦辛说到做到了,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感,他从前也一直很享受性,可赵锦辛给予他的,颠覆了他过去的所有体验,让他震撼不已。 当然,一夜的疯狂也让他心有余悸,他即便是和赵锦辛差不多年纪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体能,简直太可怕了。 黎朔“大”字型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脑子里只能拼命地转悠着思考,是赵锦辛技术好,还是自己的体质其实更适合做0呢?想了半天,也不得其果,但心情豁达了很多。 这时,卧室的门打开了,黎朔抬起了头,哪怕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牵动了全身,他疼得“嘶”了一声。 “黎叔叔。”赵锦辛几步跨到床边,摸了摸黎朔的脸,柔声道,“难受是吗,你别动了,我一会儿把饭端进来喂你。” 黎朔感觉脸颊滚烫,还好赵锦辛拉着窗帘,不然被看见了多丢人,他故作镇定地说:“没那么夸张,我就是没睡够,懒得起来。” 赵锦辛笑了,低下头亲了他一口:“真的不饿吗?” “不饿。” 赵锦辛掀开被子钻了进来,熊抱住黎朔。 黎朔这才发现自己换了睡衣,身上也很干爽,赵锦辛的身体更是温暖。 “我来验收成果了,昨晚舒服吗?你可不许撒谎。”赵锦辛轻轻咬着黎朔的耳朵,语气里满是宠溺。 “嗯……”黎朔不大好意思地说,“也许我真的更适合做0,我以前真的没想过,因为我做1也很挺好的。”他甚至都有点后悔以前没和人试试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的享受? “那要看你碰到的是谁。”赵锦辛轻轻给他揉着腰,“你不是适合做0,而是适合做我的人。” 黎朔嗤笑道:“口气不小。” “是真的,所以你可不准找别人。”赵锦辛像条小狗一样,对着黎朔的脸颊又亲又舔,“我会每天把你喂得饱饱的。” 黎朔轻咳一声,昨晚那种程度的,要是天天来一遍,他可能要英年早逝。 “黎叔叔,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来了几次?”赵锦辛发出一阵坏笑。 “哦,几次?”黎朔挑眉看着赵锦辛,他自己也很好奇。 “我也没数过来,反正很多次。”赵锦辛简直是爱不释手地抱着他,“我没骗你吧,你跟一群小弱---鸡能有什么好玩儿的,你的身体简直是极品,最适合被男人……” 黎朔扭头用力亲了他一口,阻止他继续口无遮拦。 赵锦辛更加用力地回吻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0章 赵锦辛把早餐端回卧室,黎朔已经不在床上了,浴室传来哗哗地水声。 他放下早餐,推开了浴室的门,透过蒸汽,正看到黎朔背对他的身影,那肩、那腰、那臀、那腿,无一处不体现着力与美,被水滋润着的皮肤散发出柔和的光泽,背上星星点点的爱---欲---痕迹让人心猿意马,就连那微翘的发梢和透粉的脚跟都诠释着最浓烈的诱惑。 赵锦辛咬了咬嘴唇,眼神变得深沉而赤---裸。 黎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赵锦辛眼中的欲---望来不及收拾,被他捕捉了个正着。 俩人均是一怔,赵锦辛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黎朔笑了:“偷窥,嗯?” “我才没偷窥。”赵锦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在光明正大的看。” 黎朔关掉了花洒,拿起浴巾,慢慢转过身来。 赵锦辛吹了声口哨,满脸期待。 黎朔却在转身的瞬间,将浴巾挡住了下----身,看着赵锦辛瞬间垮下来的脸,他禁不住笑了出来。 “黎叔叔又欺负人。”赵锦辛就像耳朵折下来的兔子,蔫蔫儿的。 “你又不是没看过。”黎朔朝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后胡乱擦了擦身体。 赵锦辛从衣柜里拿了条浴袍,抖落开来,绅士地用手撑开。 黎朔背过身去,伸手让赵锦辛帮他套上了浴袍。 赵锦辛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他,一边帮他系浴袍的带子,一边暧昧地说:“好香,我怎么没发现,我的沐浴露这么香。” 黎朔笑道:“可能是你不常用。” 赵锦辛抱着他左右晃了晃,撒娇道:“下次我要和你一起洗澡。” “行,你先让我吃饭吧。”昨晚体力消耗过大,黎朔有种肚子都瘪进去了的错觉。 “我喂你。” “去客厅吃。” “去客厅我喂你。”赵锦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黎朔无奈道:“行行行。” 黎朔不想让自己走路的姿势显得奇怪,就尽量挺起腰板、踢直了腿走,可即便是这样平常的动作,也牵动了敏感的部位,引起尴尬的疼痛,他嘴角抽动着,几步路走得艰难无比。 赵锦辛伸手就想抱他,黎朔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一副“你敢”的表情。 赵锦辛朝他飞了个吻:“行,你自己走,我去准备碗筷。” 黎朔趁着赵锦辛一转身,赶紧弯了下腰,表情也有些绷不住了,他腰酸的简直要融化了。 走到餐厅,赵锦辛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白粥加上几样简单的小菜,全都无辣少油,非常清淡,黎朔心里是又尴尬又感动,赵锦辛的言行处处体现着贴心。 “来,尝尝,粥刚加热过,你看烫不烫。” 黎朔尝了一口番茄炒蛋,味道很是鲜甜,越是简单的菜色其实越考验手艺,他称赞道:“好吃,原来你也会做中式早餐。” “我会做的多着呢。”赵锦辛一脸神秘地说,“我还会好多姿势,以后全都让你享受到。” 黎朔笑骂道:“没个正经。” “对了,早上阿姨给你打电话了。” “哦,我一会儿给她回。” “我接了。” 黎朔差点呛道,他惊讶道:“你接它干什么?” “你一晚上没回去,阿姨肯定要担心,我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怕她着急嘛。”赵锦辛若无其事地说,“我说你跟我喝酒,喝多了,在酒店睡觉呢。” 黎朔松了口气,以赵锦辛的口无遮拦,他还真怕他妈听出什么。 赵锦辛深深地看着黎朔,轻笑道:“怎么,你很怕他们知道吗?” 黎朔顿了顿,反问道:“你不怕?” “不啊,有什么可怕的。” “我也不怕。”黎朔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是时机。” 赵锦辛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也对。”他岔开了话题,“这个雪里红是我家厨师腌的,配粥特别好吃,尝尝。” “嗯,不错。” 俩人吃过饭,就窝在一起听音乐、聊天。 黎朔给赵锦辛讲他在非洲援教的经历,说到自己亲眼所见的苦难,还有些哽咽。 赵锦辛认真听着,时不时揉捏着黎朔宽厚的手掌、拨弄着细软的头发,想象着那个二十出头,有些叛逆和天真的黎朔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就深深地可惜俩人没有早点相识,他多想看看那样的黎朔。 赵锦辛也说自己上学时的经历,因为高中的时候沉迷极限运动,有两次差点挂了,后来亲历身边同学患了绝症,生命无望地凋零,才不再玩儿那些让父母操心的东西。 俩人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下午,对对方都有了更多的了解。黎朔感觉得到,他越来越喜欢这个青年,他们的成长背景相似,价值观差距不大,性格非常合拍,能碰到这样一个在各方面都契合的人,是多么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俩人在一起时能迸发出的浓烈的激---情,让他沉醉不已。 到了晚上,黎朔觉得该回家了,赵锦辛抱着他的腰耍赖不让他走。 黎朔含笑道:“你还不让人回家啊,这么赖皮。” “你别走嘛。”赵锦辛就是不撒手,“你陪陪我。” “我陪你两天一夜了少爷。” “再陪陪我。”赵锦辛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要是看不到你,我会一直想你的。” 黎朔摸着他的脸,逗他:“那你就想嘛,也别有滋味啊。” “不行,我不让你走。”赵锦辛用身体的重量压着黎朔,脑袋把黎朔的睡袍拱开了,开始不老实的亲了起来。 黎朔赶紧推开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他现在走路都还不利索呢,可千万不能撩出火来。 “黎叔叔,你别走,我不做什么。”赵锦辛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黎朔露出宠溺地笑:“好了好了,我不走,我再呆一晚。”其实他也不舍得走,俩人正是热恋期,自然恨不能分分秒秒腻歪着。 这时,黎朔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过来一看,是国内打来的,他赶紧接了电话:“喂,项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1章 俩人又在家里腻了一天,黎朔觉得必须回家了,自从上次被他妈看到脖子上的吻---痕,他怕他妈觉得他出去鬼混了,他二十来岁的时候也放纵过几年,但这个年纪了,不想再给父母那样的印象。 赵锦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你回家吃个饭,再来找我吧。” “我也得陪陪父母呀。”黎朔点了点他的鼻头,笑道:“我们明天去约会好吗?” “好啊,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我想做---爱。”赵锦辛诚恳地说。 黎朔抱胸看了他几秒,忍不住笑了:“你想去哪儿做---爱啊,小淫---魔。” 赵锦辛神秘地笑着:“明天你来公司,咱们先跟律师把合同过一过,然后我再带你去。” “哟,还卖关子呢。”黎朔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一下,叔叔要走了。” 赵锦辛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用力堵住了那柔软的唇,*辣的亲吻着,黎朔的眼睛都笑弯了,勾着他的脖子回应着这个甜得腻人的吻。 赵锦辛放开了被亲得快要窒息的黎朔,一对桃花眼里饱含情---欲:“叔叔走了会不会想我?” “想,当然想。”黎朔搓乱了他的头发,温柔地说:“明天见。” 赵锦辛碰了碰他的唇:“真的要走吗?” “要啊。” 赵锦辛又亲了一口:“真的走?真的?真的?”他每问一句就亲一下,手攥着黎朔的腰不肯放。 黎朔扑哧一声笑了:“小赖皮。好了,真的要走,明天我会早点去公司的,好吗?” 赵锦辛撅了撅嘴,无奈地放开了他:“明天见。” 黎朔带着笑走了,回家的路上,想起赵锦辛,都还会忍不住嘴角上扬。他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如此纯粹的恋爱的喜悦了,何况它还这么充沛而饱满。 回到家,见他春风得意的样子,他爸妈多少也能猜到怎么回事,就没过多的问他这两天去哪儿了。 黎朔在书房里跟他爸聊和恩南的合作,俩人的想法基本一致,他还告诉他爸,国内的麻烦解决了,他打算等合同搞定了就回国。 黎先生叹了口气:“回去吧,你这次回来的也够久的,我和你妈都感觉你要常住了呢。” 黎朔心里涌上一阵愧疚:“爸,对不起,这么多年都不在你们身边。” “这你不用在意,我和你妈身体都还好,以后再说以后的,你要是不想回来,过几年我不干了,就带你妈回国去。江南水土好啊,适合养老。” “嗯,我也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 黎先生笑笑:“对了,最近又谈恋爱了?” “啊,哈哈。”黎朔干笑两声,“还在接触呢。”要是别人,他也就大方承认了,但对象是赵锦辛……他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交代。 “儿子啊,你数没数过你谈过多少个了?” 黎朔噗嗤一笑:“怎么了,要批---斗我吗?” “我批---斗你什么,你妈不在这儿,就咱们父子俩敞开聊聊。” “嗯……正式的,八----九个应该是有的。” “你年纪小的时候,玩玩儿也就算了,男人嘛,你又这么能招蜂引蝶,但是你现在是不是该考虑安定下来了?” 黎朔无奈道:“爸,我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玩儿的时候是你情我愿,但我每次谈感情都是认真的。”他也能理解他爸妈为什么在这方面不怎么信任他,他最长的一段感情,也就是和大学时候的男朋友——三年,其他来去的都太快,看似好像他喜新厌旧,他真是有苦难言。 “那你人品、性格又没什么毛病,为什么老是分手啊?” 黎朔搓了搓手掌,苦笑一声:“我说不清楚,但绝对不是因为我花心或者劈腿,我一次都没有过。”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很久,大多时候,都是处着处着,感情就变淡了,或者因为他脾气太好,对方开始过分地干涉他的工作、生活、交友,这两种情况下分手是最多的。好像他越是努力地想维持一段关系,就崩盘得越快,所以他想,试试不同类型的——比如赵锦辛这样的,说不定反而能长久。至少目前为止,赵锦辛给予他的惊喜和喜悦,几乎是最大的。 黎先生再次叹气:“那我是真搞不懂你了,我们也不想催你,但你现在工作、生活都很安定,找个人作伴,再代孕个孩子什么的,不是挺好的?” 黎朔笑笑:“爸,我一直都很想安定下来,但是还是得看缘分,对吗。” “反正你啊,从小就很少让我们操心,我们也很相信你,你把握好自己的生活,不管怎么样,你觉得开心最重要。” 黎朔笑着点了点头。 黎朔趁着项宁还没睡觉,沟通了一下和恩南的进展,聊完了,黎朔问起了事务所的近况,他这段时间全副心思都在担心自己的案子和李程秀的事,事务所他反而忘了惦记。 “都挺好,等你回来再说吧。” 黎朔感觉项宁有所隐瞒,他追问道:“项哥,事务所受影响了吗。” “影响是肯定有的,审计圈子嘛就这么大,咱们搞财务的,很忌讳名声受损,虽然你这个案子最后能洗清,但是外人肯定还是会怀疑的。” 黎朔闷声道:“这个我想过,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有办法,只能去面对了。”他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梁哥那头有什么意见?”梁总是他事务所的另外一个合伙人,俩人都是项宁拉入伙的,本身交情不深。 项宁沉默了一下:“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黎朔估计是梁总对他给事务所造成的负面影响不满,但被项宁压住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确实是他的错,他想着今年的分红,给项宁和梁总多让一些,作为补偿。 挂了电话,黎朔思考着事务所的事,想着想着,脑子里莫名其妙就窜出来了赵锦辛的脸。 他忍不住笑了。 这可怎么办啊,正事都想不进去了。 他掏出手机,给赵锦辛发了条信息:“干嘛呢。” 赵锦辛很快回了:“想你。” 黎朔咧嘴一笑,他想打个电话,又怕打起来没完没了,显得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太没正事儿,于是又回了一条:“明天几点去公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2章 黎朔正低头看合同呢,听到这个不太常见的姓,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 只见赵锦辛神色如常:“应该到了吧,我回头问问。” 陈律师还想说什么,恰巧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他转而道:“进来。” 秘书端着新沏的茶和几样点心走了进来。 黎朔也没太往心里去,帮秘书把东西摆到桌子上。 赵锦辛偷偷看了黎朔一眼,眼眸闪了闪,脸上挂上笑意:“这个甜点是在公司楼下的法式蛋糕店买的,我最喜欢这个蔓越莓布丁。”他拿起一块递给黎朔,“尝尝。” “嗯,好吃,样子也很精致。”黎朔笑道,“你们公司周围不少好吃的啊,老是在这儿上班不是太容易胖了。” “可不是,公司配的健身房平时就没几个人去。” 他们聊起了养生、健身方面的话题,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把合同剩下的条款过完了,其中几个有分歧的点,还要再和赵荣天请示,但是问题已经不大,黎朔算算时间,这个星期内差不多能搞定。 谈完后,赵锦辛把黎朔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黎朔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肩膀,调笑道:“赵总,合作愉快啊。” “合作愉快。”赵锦辛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朝黎朔伸出右手。 黎朔抬手相握,刚碰到赵锦辛的掌心,就被借力拽进了他怀里,黎朔暧昧道:“工作忙完了,想去哪儿约会?” “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赵锦辛搂着他的腰,边用鼻子蹭他的脸颊,边带着他往后退,一直退到了门边。 “我喜欢的地方?哪儿?” “办公室啊……”赵锦辛吻住他唇的同时,咔嚓一声将门反锁了。 黎朔想起俩人在那个小酒馆的对话,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可他已经感觉到身体燥热了起来,在热烈的亲吻间隙,黎朔含糊地说:“你胆子不小……” 赵锦辛低笑:“哪里都不小。”他一把抱起黎朔,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办公桌前,将人放了上去。 黎朔不自在地想起来,却被赵锦辛用上身的重量霸道地压了回去,并亲得他没有开口的余地。 这种特殊的场所最能激发男人的“性”趣,俩人均是热情高涨。 赵锦辛显然是早有准备,待黎朔完全能接纳之后,一举入侵。 硕大的实木办公桌都在跟着晃动。 赵锦辛后又把黎朔抱到落地窗前,落地窗用百叶帘挡着,对面是耸立的洛克菲勒中心,周围全是高矮不一的写字楼,赵锦辛抓住百叶帘,用力一扯,百叶帘从俩人脖子以下到腰部以上的位置被扯坏了,黎朔被按在落地窗前,视线被局限在百叶帘之间的狭缝,眼前是匆忙而繁盛的城市街景,身后是最原始的冲击。若是周围写字楼的人哪怕有一个最劣质的望远镜,也能看到这片窗户中间露出的白花花的“美景”,也一定能猜到此时此刻正在发生什么。 黎朔感到大脑一片空白,绝无仅有的体验给了他身心双重的巨大刺激。 赵锦辛,赵锦辛,赵锦辛,他脑海中只剩下这个轻易就能让他陷入疯狂的名字。 一番剧烈的体力劳动,俩人都饿得不轻。 赵锦辛边哼着歌边烫衣服,然后亲手伺候黎朔穿上,俩人这才能像模像样的离开公司。 赵锦辛包了个游艇环游曼哈顿。他们在船上吃最新鲜的刺身,身边是爱乐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在演奏,两岸是曼哈顿缤纷华丽的夜景。 酒到微醺,月色愈浓,哈德逊河上逐渐只剩下他们一艘船,城市的灯火就在眼前,可又因水岸相隔而显得遥不可及,让身在水中央的这艘船有种遗世独立的孤远。俩人就这样盖着羊绒毯、躺在躺椅上,仿佛在喧嚣的世界里隐形了,他们可以看到外界,但外界窥不见他们,这个空间里,只有彼此。 好久,都没有人说话。 黎朔感觉酒精在血液中肆意游弋,让他的身体飘飘忽忽的,大脑也不太清醒,但他觉得很舒服,无论是吹拂在脸上的微凉的风、盖在身上的沉甸甸又温暖的毯子,还是枕在他肩膀上的毛茸茸的脑袋,都曼妙极了。 尽管他醉的走路都会摇晃,但没有哪一刻能让他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是爱情的样子。 有过这样的体验,再对比从前,他难免就觉得是自己没有遇到对的人,他难免就觉得,赵锦辛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赵锦辛在黎朔耳边轻哼了两声,温柔地说:“冷不冷?” “不冷。”黎朔语调含笑。 “你想在船上睡,还是我们上岸?” “懒得动了,在船上睡吧。”黎朔打了个哈欠,他现在全身连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 “听你的。”赵锦辛亲了他一口,将他抱了起来,进了内舱的卧室。 黎朔忍不住想,原来被人照顾也挺好的,也许是他年纪大了,精力越来越有限和单一,竟开始享受恋爱关系里被动的一方,不得不说,省事省心,感觉竟意外的很不错。 赵锦辛钻进被子里,密密实实地抱住他,拿硬邦邦的脑壳蹭他的脖子:“黎叔叔,我好喜欢你。” 黎朔含笑道:“我也喜欢你。” “有多喜欢?” “非常非常喜欢。”这种跟加了助燃剂一般迅速起火、蔓延每一根神经的喜爱,是他从未体验过的,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的感情多是很慢热的,赵锦辛就好像唤醒了他体内的某种基因,让他知道自己也能头脑发热到这个程度。 很新鲜,很有趣,终身难忘。 赵锦辛笑了笑:“想跟你去度假,但是好像时间有点紧。” “是啊,合同签了我就要回去了,你不是跟我一起回去吗,等国内的事处理好了,我们再去度假。” “好。”赵锦辛用嘴唇摩挲着他的脸颊,“累了吧,睡吧。” “有什么累的,就是困而已。”黎朔不甘示弱。 赵锦辛低笑两声,贴着他耳朵说:“是谁被我c的站都站不住了?” 黎朔拧了一把他的大腿肉,赵锦辛夸张地嗷嗷叫,俩人笑做一团,不知不觉就相拥着睡着了。 黎朔度过了一段相当荒---yin的日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3章 黎朔在听到“邵群”两字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以为是麦克风传播出的声音失真,或者他听错了,他怎么会在大洋彼端一个父亲朋友的生日宴会上,听到这个跟此情此景毫不相关的名字?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了赵锦辛来不及收拾的骤变的表情,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邵群……邵群? 邵群是赵夫人的……侄子? 是同一个邵群吗,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可是……有这样的巧合吗? 黎朔感觉视线有些虚晃,脑子里嗡嗡直响,周围的人、物、空间都扭曲了,他听到外来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墙,击打在鼓膜之外,他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几乎是本能地甩开了。 一瞬间,黎朔恢复了清明,他直勾勾地看着赵锦辛,却一句质问都说不出来,赵锦辛从未有过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个人……他毫不怀疑喜爱着的青年,是他最厌恶的人的表弟?! 那这一切算什么,他和赵锦辛的一切算什么,相遇、相处、相……都他妈算什么? 赵锦辛调查过他,还听着他在电话里多次提到邵群的名字,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这对表兄弟,从头到尾,联合起来在耍他…… 从头到尾。 心脏如同被狠狠捶了一拳,那种闷痛和随之而来的羞辱让黎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 怎么会这样,怎么他妈的会是这样! “黎……”赵锦辛僵硬地抬起手,想扶住黎朔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没想到会这样曝光,他不想这样…… “小朔,你怎么了?”黎夫人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哎呀,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啊?不会跳个舞就累了吧,你看我和你爸爸都不累。” 黎朔用大手包住了他妈的手,微微一笑:“妈,我没事儿,酒有点上头而已。” “哦,那你去外面吹吹风,醒一醒就好了。” 赵锦辛沉声道:“我带黎大哥去吧。” 黎朔深深地看着赵锦辛。真是神奇,仅仅是前后不过两分钟,他就觉得这个曾经赤---裸相见过的人陌生了,陌生到面目可憎。他将手揣进了裤兜里,暗自握紧,用指甲狠狠扎进掌心的刺痛,换来大脑的清醒。他停止了腰板,礼貌地朝周围人点头微笑:“我出去醒醒酒。”然后大步朝门外走去。 赵锦辛咬了咬牙,紧随其后。 俩人走出宴会厅,稍往右一拐,就是开放式的大阳台,黎朔走进阳台,看着城市的星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黎朔……”赵锦辛轻声叫了一句。 黎朔背对着赵锦辛,平静地说:“邵群是你表哥。” 赵锦辛深吸一口气:“是。” “是他让你来接近我的。” “是。” “因为李程秀。” “……是。” 黎朔猛地转过了身来,面容狰狞,全无了平日的温和绅士,他抡起拳头朝着赵锦辛砸了过去。 赵锦辛没有躲,甚至眼也没眨一下。 黎朔的拳头擦着赵锦辛的脸颊而过,重重击打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赵锦辛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眉头也拧了起来。 黎朔看着赵锦辛的脸,这张喜欢撒娇叫他黎叔叔,在床上却有着十分兽--性的脸,这张会出现在他的甜梦里,让他时不时想起来就会嘴角上扬的脸,这个他喜欢的心好像都要飞起来的人的脸。 他下不去手。 他向来不喜欢暴力,又怎么能用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他只能瞪着猩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敢这么耍我!” 可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局,那他对赵锦辛的喜欢,也只是幻觉吧。毕竟那个率性的、可爱的、赖皮的,有各种各样面貌的赵锦辛,有可能都是装出来的。想到这个,黎朔就感到不寒而栗。 赵锦辛抓住他的手腕,看着他拳头上渗出来的血:“我帮你处理一下。” 黎朔抽回手,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乱如麻”。 赵锦辛低着头,像个在检讨的学生:“我一开始是因为我哥才接近你的,但是我也真的喜欢你。”他勉强笑了一下,“黎叔叔,我们谈谈好吗?” “我现在不想看到你。”黎朔真的没有勇气再去看赵锦辛。一想到这短短三个月内发生的事,他就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咒。被一个比自己小了11岁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这没什么,可对方从头到尾都在耍他啊! 他真的很想知道,赵锦辛是抱着怎么样嘲讽的心态,看着自己被一步步玩弄于鼓掌之中,他究竟有多蠢,多可笑?就在几分钟前,他还以为自己可能是遇到了真爱,接着现实就狠狠扇了他几个大耳刮子,那种被欺骗、玩弄的羞--耻和愤恨几乎要从心肺里炸出来! 邵群,又是邵群,你竟然想到这种方法愚弄我…… 黎朔意识到自己现在必须找个地方静一静,否则他会做出严重违背修养的行为,他一把推开赵锦辛,大步流星地往酒店外走去。 赵锦辛追了几步又顿住了,他看着黎朔的背影直到消失,才一脚踹翻了垃圾桶。 黎朔给他爸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不舒服先回去了,打车回了家。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摸黑躺在床上,黎朔都感觉自己的大脑还处于发热状态,愤怒和难过没有减弱一星半点,反而随着思维的发散,变得更加难以控制。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戳破了美梦的乞丐,怨恨打扰他做梦的人,更怨恨让他做梦的人。 他不是个会为了感情歇斯底里的人,他能宽容背叛,如果对方爱上了别的人,那也许是他做得不够好,他也能释怀拒绝,毕竟他不是完人,又怎么能让所有人喜欢,可他接受不了彻头彻尾的愚弄,因为那一开始就是抱着恶意的。 而他居然把那恶意的愚弄当成甜点吃了下去,吃到胃里才发现是玻璃碴子,早已经割穿了内脏,鲜血淋漓。 事到如今,他已经分不清,伤心和羞辱,究竟哪个更让他痛苦。 赵锦辛啊,那个给了他无限惊喜和喜悦,让他迸发出激---情和活力的人,只是在玩儿他,他一头扎进这坑里,跌得鼻青脸肿,站在坑上面的邵群,心里该怎样的嘲笑他、鄙视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4章 黎朔借口不舒服,一天都没有下楼。倒不是因为什么食不下咽,他只是需要个封闭的空间自我调节,这幅沮丧的样子没有理由让任何人看见。谁都不知道,他默默地把吃进去的玻璃碴子消化掉,就行了。 恰巧下午有个朋友约他,他虽然格外疲倦,但还是决定出去喝两杯,换换心情。 黎朔整理好自己,准备出门的时候,管家上来了,告诉他赵锦辛来找他。 他是真没想到赵锦辛敢大摇大摆地跑他家来,他忍下怒气:“让他稍等十分钟。” 他本来只穿了一身很随性的衣服,管家一走,他立刻换了套正装,配了个颜色鲜艳的波点领结,正式中带点俏皮,一看就是去高级场所约会的装扮。然后他重新整了整头发,喷了点香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黑眼圈无法掩盖外,简直无懈可击。他突然很想温小辉,那个小妖精在的话,一定能把他的脸修饰得可以直接拍杂志硬照,同时还能把他逗笑。 他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放松面部肌肉,然后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挺起胸膛,信步下了楼。 赵锦辛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今天也是巧了,他爸妈都不在家,省得他费心解释了。 赵锦辛一看到黎朔就站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他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个春风洋溢的黎朔,他目光随着黎朔移动,直到人站在自己面前。 黎朔直视着赵锦辛,强压下心头的愤怒和羞耻,微微一笑:“我都说了我身体没事儿,只是喝多了,还麻烦你特意跑一趟。” 那生疏客套的语气,就好像俩人根本不熟,就好前段时间跟着了魔一样的甜蜜缠绵都是虚构的。 赵锦辛:“你要出门吗?” “哦,约了朋友,不好意思。”黎朔看了看腕表,“锦辛,下次来找我,提前打个招呼,不然赶巧有事,就没办法招待你了。” 赵锦辛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吗,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黎朔歉意地说:“锦辛,真的很抱歉,我快要迟到了,我那位朋友鼻子比较挑,我为了找一瓶他喜欢的香水,就耽误了半天。”恰巧光叔进来,黎朔道,“光叔,车开过来了吗?” “在门口等着呢,你现在走吗?不走我就先熄火,要低碳呀。” “我就来,环保小标兵。”黎朔朝他眨了眨他眼睛,然后对赵锦辛道,“不好意思了,我们电话说吧。”他转身就要走。 赵锦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黎朔暗自使劲想要挣开,但赵锦辛的爪子力气出奇的大,根本纹丝不动。黎朔咬了咬牙,拼命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他已经在邵群一手搭建的赛场上输了个灰头土脸,丢了他前半辈子加起来都不及这一次的脸,但这里是他家,是他的主战场,他不会落一丝一毫的下风!他慢慢扭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锦辛?” 赵锦辛微眯着眼睛:“我送你去,我们在车上聊,就不会耽误你约会了,对吧?” 黎朔瞪着他。 赵锦辛朝光叔甜甜一笑:“光叔,我送黎大哥去,我的车是油电混合的,更低碳,还顺路。” “你知道我要去那儿吗?” 赵锦辛不动声色地笑着:“哪儿都顺路。” 以光叔的角度,看不到俩人剑拔弩张的表情,只道:“那好啊,你送他去吧。哦,lambert不喜欢按喇叭,你要尽量用闪灯代替喇叭。” 赵锦辛朝光叔比了个大拇指:“交给我吧。” 黎朔这才从赵锦辛稍微松懈的手里把自己的胳膊夺了回来,他抚了抚袖子,不卑不亢道:“行,那就麻烦赵公子了。” 一上车,赵锦辛就用小臂横压在黎朔胸前,将他固定在副驾驶位上,似笑非笑地说:“穿成这样是去见谁啊。” 黎朔被那条胳膊压迫得有些喘不上气来,这种压制的方法不疼,但是很不舒服,而且动弹不得,要是再往上几寸,压得就是大动脉,他常常怀疑赵锦辛束缚他的某些手法,是格斗改良下来的,特别准狠,他咬牙道:“放开我。” 赵锦辛盯着他略有些苍白的唇看了两秒,然后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黎朔皱起了眉。 赵锦辛吸--吮研磨着那柔软的唇瓣,见黎朔毫无反应,又用舌头百般挑逗,试图唤起点什么,黎朔终于有点绷不住了,对着他的嘴角用力咬了一口。 赵锦辛疼得一缩,退了开来。 黎朔冷漠地看着他:“不好意思,疼吗。” 赵锦辛舔了舔渗血的嘴角,眼神深不可测:“黎叔叔好狠啊。” “想说什么就说吧。”黎朔再次看了看表,“我真的赶时间。” “我想跟你道歉。”赵锦辛认真地说,“对不起,我带着目的接近你,隐瞒了我和我哥的关系。” 黎朔点点头:“我接受,现在可以走了吗。” “但我真的喜欢你。”赵锦辛拉住他的胳膊,眼神有点可怜,“黎叔叔,你别生我气了,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 “很开心。”黎朔笑了笑,“但是跟邵群有关的一切都让我深恶痛绝,尤其你还配合他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耍我。所以,谢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你回去跟表哥复命吧,我们就到此为止了。” 赵锦辛脸色微变:“我们能不能忘了我哥的事。撇开他不说,你和李程秀本来就长久不了,他不喜欢你,难道你自己看不出来吗。”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黎朔直勾勾地瞪着赵锦辛,“你看着我因为邵群声誉受损、官司缠身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心里一边得意,一边假惺惺地说要帮我。你居然还敢说自己没有骗过我。” “我没有骗你,只要你放弃李程秀,跟我在一起,就可以回国,我是在帮你。” 黎朔简直被赵锦辛的无耻震惊了,他克制不住地低吼道:“所以我他妈的还要谢谢你?!” 赵锦辛抓住了黎朔的手,用力抓着,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我哥和李程秀的感情,你去掺和什么,你本来就是个局外人。现在不是很好吗,我对你不好吗,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你也是个局外人!”黎朔用力抽回了手,他深吸一口气,掩饰地整着领结,最后愤怒地一把扯下了领结,他冷冷地说:“赵锦辛,你听好了,我可以忍让你很多,比如你有脾气,你有大小毛病,你自私,你不讲理,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是真心对我的,但你从一开始就是在耍我,你犯我忌讳了。”他咬牙切齿,“从来,没人敢这样耍我,你是第一个,也就是最后一个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5章 赵锦辛回到座位上,俩人也自然地聊起了别的,赵锦辛听了一会儿,就无障碍地插---入了他们的话题,还时不时地打听黎朔大学时候的事。 程盛没有黎朔的授意,当然不会随便乱说,避重就轻地把话题岔开了。 他们边聊边吃,表面上气氛很融洽。 过了一会儿,主菜上来了。赵锦辛和黎朔点的都是这家招牌的牛眼,赵锦辛把自己那盘的肉切成了小块,然后和黎朔换了下盘子。 程盛挑了挑眉,表情有几分尴尬。 赵锦辛笑了笑,从桌下拉起黎朔的手,朝程盛晃了晃:“他手不方便。” 那腕掌关节上全是红色的擦破伤,是昨天打在墙上留下的。 黎朔抽回了手:“只是擦伤而已。”赵锦辛现在的温柔体贴,只让他感到分外的虚伪。 “当时我手受伤,你也很细心的照顾我。”赵锦辛笑看着黎朔,简直旁若无人,“吃吧,这家店挺出名的,喜欢的话,下次我们再来。” 当着程盛的面儿,黎朔不好发作,只能干笑着说了声“谢谢”,埋头吃了起来。 赵锦辛吃了两口,再次起身去上厕所。 他一走,程盛调笑道:“他对你很好啊,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性格,一点都不看不出来有什么花花肠子。” 黎朔附和着笑了笑:“我们还行。” “他老打听你大学时候的事干嘛,你以前没和他聊过吗?” “我上大学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儿,有什么好聊的。” 程盛嗤笑道:“也是。不过说真的啊,要不是赵锦辛名声在外,我都觉得他爱上你了。” 黎朔哈哈笑了两声,以示不屑,只是心里顿觉苍凉。昨天以前,他也以为赵锦辛真的喜欢他,他还为自己的魅力洋洋得意,今天程盛的一番话,简直醍醐灌顶,让他彻底明白了赵锦辛的想法。 最开始是为了帮自家表哥摆平情敌,见了面后发现这个情敌很对自己胃口,于是将计就计。 赵锦辛说喜欢他,大概是真的,毕竟俩人在床上无比地契合,这喜欢只要在赵锦辛还没“玩儿够”之前,都算是真的。 黎朔感到不甘和愤怒,他愤怒于,他居然如此容易就跳进了一个下作的陷阱,如此草率地就喜欢上了一个虚情假意的人。他愤怒于邵群和赵锦辛的卑鄙无耻,也愤怒于自己的愚蠢。 “对了。”程盛突然想到了什么,“上次在招标会,我碰到一个人,你猜是谁?” 黎朔笑了笑:“卖什么关子,幼不幼稚,谁啊。” “韩飞叶。” 黎朔怔住了,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让他有些心悸。那是他交往最久的一个人,从大一到大四,整整三年多,也是他曾经最喜欢的人。 “本来刚才就想和你说了,结果你带了……”程盛朝赵锦辛的餐盘抬了抬下巴,“都没法说了。” 黎朔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还会听到他的消息,他过得好吗?” “你是不常听到,我和他同在四大,这些年倒是没少听说,也偶遇过两三次。他看着还不错,当年那个穷小子,现在也是几十万年薪,人模人样的。上次见面,他跟我问起你了。” “哦,他问我什么?” “就是那些嘛,过得怎么样啊,在哪里啊之类的,也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吧,万一你想叙旧呢,我看他也挺怀念的。” 黎朔确实有些想见韩飞叶,但他一直觉得愧对那个人,当初如果他能不那么幼稚,多一些谅解、少一些苛责,也许俩人能一直厮守,抱着这种心态,也许还是不见的好。他苦笑一声,“我从来没有忘记他,但感情这东西,过去就找不回来了,你就……当没告诉过我吧。” “成。” 过了一会儿,赵锦辛回来了,嘴唇有些发白,但脸上的笑容不变。 程盛道:“你没事儿吧?咦?嘴角怎么了?”他刚才还没注意,现在能看出赵锦辛的嘴角有一小块破损。 “白天水喝多了。”赵锦辛笑笑,像是才想起来一样摸了摸嘴角,半撒娇半抱怨地指着黎朔说:“他咬的呗,坏不坏。” 黎朔咳了一声,轻斥道:“锦辛,别闹。” 赵锦辛脸不红心不跳,还朝程盛眨了眨眼睛,程盛也配合着哈哈笑了两声。 吃完饭,程盛先走了,黎朔立刻卸下了掩饰,皱眉看着赵锦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见老朋友,你来凑什么热闹。” 赵锦辛眨了眨眼睛,还挺无辜的:“我哪儿知道真是见朋友啊,你这么招人,我怕你跟别人约会。” “我跟别人约会也只是早晚的事,不该由你来操心吧。”黎朔站起身,拿上外套就走。 赵锦辛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这人也是gay吧?他没追过你吧?反正他也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黎朔忍不住讽刺道。 “但你喜欢我吧。”赵锦辛一把抓着黎朔的胳膊,将他的身体扳了过来,强迫黎朔正视他,“跟我在一起很开心吧,跟我做----爱很爽吧。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跟你做,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如果你是生气的话,你想让我怎么做才能消气?” 黎朔眼里迸射出怒火,他寒声道:“赵锦辛,你脑子里只有做---爱吗。我喜欢吃一样东西,也不是靠这样东西才能活的,你跟一个诬陷我、迫害我的人联手刷我,还指望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如果真的对我有点感情,就别再来骚扰我,让我们在彼此心目中,留下点美好的印象,好聚好散,这就够了。”他用尽力气甩开赵锦辛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下一秒,他的身体被拦腰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赵锦辛的双臂从背后将他紧紧环住,那拥抱的方式就像要把他融进身体里,简直密不透风。 黎朔刚想发火,赵锦辛就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不起。”那声音又软又弱,简直楚楚可怜。 黎朔僵住了。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只想和你上床。”赵锦辛小声说,“我真的喜欢你,你的一切都很吸引我,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会答应我哥来对付你。其实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不是在为了谁而接近你,只是忍不住想接近你……对不起,黎叔叔,对不起,你别再生我气了好吗,我们回到以前那样好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6章 黎朔接到项宁的电话,催他尽快回国,这已经不是项宁第一次催他了,他猜测是合伙人给了项宁压力,他无法回国的这段期间,所有事都是项宁在扛着,他感到又愧疚、又着急。于是他再次打电话给律师,询问合同进展如何,得到的答复却是要在公司内部走一些必要的程序,快不了。 黎朔隐隐觉得是赵锦辛在捣鬼,明明之前说很快就能走完程序,最早下周一就可以签,现在却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 黎朔只能尽量安抚项宁,然后催促律师,但他很清楚,律师在这件事上没什么推动能力,他不能为这点事惊动赵荣天,就只能找赵锦辛。可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想给赵锦辛打电话,决定再等上两天。 赵锦辛这些天没闲着,时不时给黎朔发发短信撩撩骚,黎朔一概没有理会。 他每天在家看书、健身、料理、品茶,修身养性,一是快要回国了,要多陪伴家人,二是,他需要静下心来,忘掉赵锦辛在他身体上留下的强烈的“记忆”。否则他就会总忍不住钻牛角尖,想些毫无意义的事,例如,如果赵锦辛不是邵群的表弟就好了,那样即便这小子再花心,当个p---友他也很乐意。 世事没有如果,他要求自己把赵锦辛忘得更干净彻底。 这天下午,赵锦辛又打了电话来,被黎朔挂掉了,短信随即追着过来:黎叔叔,你要是不接我电话,我就上你家找你去了。 黎朔朝自己的手机比了个中指,把电话拨了回去,淡道:“你有什么事吗?不管有事没事,不要来我家,我父母会误会。” “他们也没误会啊,我们确实……” “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是。”黎朔声音有些冰冷,“合同进展怎么样了,为什么好几天都没有消息?” “财务那边提出异议,我们内部还在讨论,我会去催的。”赵锦辛轻笑道,“着急了吗,着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要是上心,我催不催你都会去推动,你要是故意想拖延,我问你也没什么用。” “当然有用。”赵锦辛撒娇道,“只要黎叔叔说一句好听的,我的工作效率能翻好几倍。” 黎朔“哦”了一声,“那就拜托年轻有为的赵总多费心了。” 赵锦辛意识到黎朔想挂电话,急忙道:“我想见你。” “除了签合同,我没有理由见你。” “那我就去你家串门儿,蹭顿饭叔叔阿姨一定会欢迎的吧。” “……赵锦辛,我话说得不够明白吗?” 赵锦辛柔声道:“够明白了,可我也说得很明白,我喜欢你,怎么能因为你生气就放弃呢。你想让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谢谢你的喜欢。”黎朔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原谅你,让邵群来亲自向我鞠躬道歉,弥补我的名誉损失。” 赵锦辛一时语塞。 黎朔轻轻一笑:“做不到是吗,做不到就对了。你们是同仇敌忾的一家人,我是个外人,不必为了我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今天天气不错,多出去逛逛换换心情,再见。” 挂了电话,黎朔绷着的那一口气才缓缓吐了出来,被强制挤压的胸腔稍微放松了一点。 每一次赵锦辛撒娇装可怜的时候,他都禁不住地有点心软,他从来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或者不该叫心软,因为宽于待人是他人生信条之一。可每一次,他也都明明白白地意识到,赵锦辛很可能在骗他,毕竟俩人从开始到现在,都建立在谎言之上,而且是由他的敌人蓄意构架的恶意的谎言。 他能宽容无心之失、宽容有心悔改,却无法宽容一个没有辩护余地的骗子,尤其骗的还是让他倍感痛心的感情。 当赵锦辛在晚饭之前出现在黎朔家的时候,黎朔知道自己还是太低估这小子的脸皮了。 黎朔的父母又惊讶又困惑,看黎朔的眼神都很复杂,黎朔想起上高中的时候被一个狂热追求者跟踪到家里的事,再结合赵锦辛笑意盈盈的脸,顿时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只好硬着头皮给自己打圆场:“啊,锦辛来跟我商量合同的事,财务部那边好像有异议。” 黎先生皱起眉:“财务部有异议怎么不跟我商量?” 赵锦辛笑道:“您最近不是在忙另外一个大项目吗,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就行了,不是什么大事。” 黎先生“哦”了一声:“也是。锦辛啊,你留下吃顿饭,吃完饭再谈吧。” “谢谢伯伯。”赵锦辛把手里提着的礼盒递给黎夫人,“伯母,我给您买了牛油果蛋糕,脂肪量特别低,味道也很好,您尝尝看,喜欢的话,我让那家店给您送。” 黎夫人笑得合不拢嘴:“锦辛真细心啊,谢谢你,来,坐,我刚沏了壶花茶。” 赵锦辛一点都不局促地坐下了,还夸那茶具好看,和黎夫人聊得特别投机。 黎朔感觉自己在旁边都有点插不上话,就去问他爸最近跟进的大项目进展如何。 那是恩南集团战略级别的项目,对未来几年开拓亚洲市场有决定性的价值,像和他的事务所合作这种小事,确实没必要惊动他爸或是赵荣天。 聊着聊着,就到了晚饭时间,赵锦辛是自来熟,从踏进门开始就没把自己当外人,和黎朔的父母、管家、保姆、司机都谈笑风生,让黎朔没法赶人。 吃完饭,黎朔道:“咱们去书房谈吧。”他真怕赵锦辛当和他父母的面儿说出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赵锦辛晃了晃资料袋:“走。” 黎朔领着他走进二楼的书房,书房的门一关,赵锦辛原形毕露,就想扑上来,黎朔早有准备,快速地躲开了他,微怒道:“赵锦辛,你不要太过分了。” 赵锦辛委屈得就差摇尾巴了:“我想你嘛,都好几天没见到……” “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黎朔忍无可忍,低声怒吼道。 赵锦辛怔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黎朔。 黎朔骂完之后,自觉话太重,可又觉得若是不说狠点,根本毫无益处,他握着拳头,沉声道:“你听好了,你表哥是我最厌恶的人,而你嘴上说着喜欢我却在背地里和他串通一气陷害我、耍我,你怎么还敢装作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面前?你别把我对你最后那一点点好感都给消耗光了!” 赵锦辛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的双手在背后握紧,又松开,再次握紧,才轻声道:“我没办法改变发生过的事,但我会尽力补偿你。而且,我不相信你能马上忘了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7章 巨响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震动,那一瞬间,黎朔心脏狂跳,头皮都炸了起来,4吨重的suv像个大玩具一样摇晃,他的手机脱了手,他下意识地抓住驾驶位的椅背,才勉强稳住身体。 发生什么事了?! 黎朔惊吓之余,循着爆炸声扭过身去,后方几百米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汽车的喇叭声肆虐,街上行人都一脸惊恐地往远离火光的方向跑,他听到很多人在尖叫着喊“bomb”! “先生!”光叔突然惊恐地喊道。 黎朔猛地扭头,就见他爸捂着心脏歪斜在驾驶位上,脸色惨白,眼瞪如铃,全身都在发抖。 黎朔瞠目欲裂:“爸——” 另一头,在恩南集团办公室里的赵锦辛,从窗外和手机里同时听到了双重的巨响,他愣住了。 律师猛地站了起来,跑到窗边,大叫道:“天哪,爆炸了,第七大道爆炸了!” 赵锦辛一步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朝着门外冲去。他边往电梯口跑边对着电话大喊:“黎朔!黎朔!” 电话那头声音吵杂不堪,充斥着汽车喇叭声、警笛声、喊叫声,唯独没有他迫切想听见的那个声音。 赵锦辛脸色铁青,心脏都凉透了,他冲到电梯口,见三部电梯都要半天才能上来,干脆一脚踹开了安全出口的门,从17楼飞一般朝楼下跑去。 “黎朔!黎朔!你听到了吗!黎朔!”赵锦辛的咆哮声在空旷的楼道里碰撞着墙壁,“操--你--妈的说话啊!”他气急败坏地将手机扔了出去,机身狠狠砸在墙上,顿时四分五裂。 “药!药呢!”黎朔抓着光叔的袖子吼道。 光叔颤抖着从隔层里拿出一瓶药,黎朔抓过药瓶,快速倒了两粒,喂进了他爸嘴里,然后拧开矿泉水,想送他服下去,可水流出了大半,撒了三人一身。 黎朔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他爸拖了出来,平放在地上。他爸瞳孔扩散,浑身僵硬,已经没了意识,情况相当危险。 黎朔剧烈喘息着,大脑嗡嗡直响,眼眶灼热,双腿软得几乎要撑不住身体。他张嘴用力咬在嘴唇上,用疼痛强迫自己冷静,然后跪了下来,给他爸做心脏复苏。 刚按了几次,黎朔的背部就被狠狠撞了一下,撞得他差点压到他爸身上,他回头一看,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摔在他旁边,他一把将人推开。 街上一派混乱,有人要远离危险,有人要去寻找重要的人,人流正反方向冲击着,随时都可能有人踩到他们。 光叔下了车,用瘦弱的身体挡在黎朔面前:“快,我帮你挡着。”并掏出手机打911。 黎朔俯下身,一边做人工呼吸,一边用力按压着他爸的心区,他额上全是汗,眼前模糊,恐惧如瘟疫一般侵占了他全身,他这辈子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而严苛。 爸,爸,求求你了……醒一醒……醒一醒…… 黎朔不停地按压着心区,直到双臂酸麻,终于,黎先生有了一丝微弱的呼吸。 光叔急得要哭了:“急救电话打不通啊!” 黎朔绝望地看了看四周,所有车都拥堵成一团,街上人流杂乱,车是不可能开得动了,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也有两条街,而且这里离爆炸地点那么近,急救资源肯定全部被占用了。 黎朔忍着眼泪,咬牙将他爸背了起来,他爸身材高胖,比他至少重了二三十斤,他一背起来,就感觉腿肚子发颤。 “嘿,站住。”三个黑人青年突然拦住了他们,并从怀里掏出了刀,“把钱包给我们。” 黎朔双目血红,嘶声吼道:“滚!” 光叔也叫嚷道:“快滚开。” 这几个人明显磕了药,想趁乱打劫,“你背上那个老家伙肯定撑不了多久,快,把钱包给我们。” “我给我给,你们快让开!”光叔一边叫着一边去车上翻钱包。 下一秒,黎朔眼前一花,其中一个人像破麻袋一样被踹飞了出去。 黎朔定睛一看,赵锦辛?! 赵锦辛扳过另一人的肩膀,一拳砸在他脸上,黎朔就像看到了慢动作回放一般,眼睁睁看着那人的牙从嘴里飘了出去。 最后一个还站着的劫匪终于反应过劲儿来,挥舞着刀子扑了过去,赵锦辛闪身避过,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小擒拿手发狠地往背后一拧,劫匪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赵锦辛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狠狠撞在了车窗上,他的身体就这么软倒了下去。 赵锦辛做这一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冷酷得吓人,目光凶狠而凌厉,跟他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判若两人。 黎朔震惊地看着他,嘴里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俩人隔着不足两米的距离相望,有那么一刹那,什么爆炸、混乱、人群仿佛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只剩下他们眼中的对方。 黎朔看着赵锦辛,背景的硝烟和混乱衬得他犀利、英武、强悍。 赵锦辛看着黎朔,发衫凌乱、眼圈通红,没有了平日的潇洒从容,只显得狼狈而绝望。 这稍纵即逝的一个对视,好像有什么东西对穿了他们的心脏。 赵锦辛跑了过来,握住黎朔的脖子用力亲了他一口,那一吻之重、之野蛮,撞得黎朔牙床生痛,可就是那痛,让他生出一股奇异的安定感,也让他混乱的心绪终于找回了一丝冷静。 赵锦辛用力甩掉西装外套,从他背上接过黎先生,沉声道:“去医院。” 黎朔不知道此时还能说什么,只能跟着赵锦辛往两条街以外的医院奔跑,他和光叔拼命在前面拨开人群,他一头一脸的汗,他发出了这辈子最强烈、最虔诚的祈祷。 赵锦辛开始还跑得颇快,跑了一半,已然气喘如牛,他眼眶充血,胸襟浸透,汗水顺着尖尖的下巴往下流。 黎朔叫道:“换我来吧!” 赵锦辛颤声道:“不用,快到了。” 黎朔知道他爸有多重,他刚才把人背起来的时候,腿都在发抖,照赵锦辛这样的速度,他恐怕跑出一百米都成问题。 赵锦辛强撑着跑了两条街,眼看着医院就在马路尽头,两脚已经开始虚晃。黎朔扶着他爸防止掉下来,光叔先行跑到医院叫急救。 眼看着快到目的地了,一片混乱的医院里跑出来两个抬着担架的男护工,赵锦辛把黎先生放到担架上的那一刻,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8章 黎朔把赵锦辛扶了起来,赵锦辛脸色还是不太好,这种突然集中爆发式的消耗体力,肌肉会受损,短时间内肯定有后遗症。 “能走吗?” 赵锦辛歪倒在黎朔身上,虚弱地说:“不能,腿好疼,手也疼,全身都好疼。” 黎朔很是愧疚:“我背你?” “不用了,你扶我就行。” 黎朔扶着赵锦辛坐到了椅子上:“你先在这里休息,我还要去急救室。” 赵锦辛抓住黎朔的手,把他拉到旁边椅子上坐下:“你让我歇两分钟,我跟你一起过去,到时候心脏科医生应该也到了。” 黎朔频频往急救室的方向看,他心急如焚,可他知道着急也没有用,他又不能冲进去帮他爸。他调节了一下呼吸,问道:“你知道爆炸是怎么回事吗?” “听说是恐怖袭击,汽车炸弹,爆炸点离你的车只有一公里多。”赵锦辛想起律师大喊着“第七大道爆炸”时,那轰然袭上心头的恐惧,直到现在还让他瘆的慌。从公司跑到第七大道的几分钟里,他一直不敢去想黎朔会出事的可能,直到看到这个男人好好的站在那里,他悬着的心才落回肚子。 这样的经历,他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 黎朔握紧了双拳,抵着额头,心里充满了愤懑。 他爸几年前突发过一次心脏病,但那次不严重,为了身体着想,还是提前从事务所退休了,可又因为闲不住,去给赵荣天当起了财务顾问。这些年饮食清淡、作息规律、坚持运动,看上去非常健康,如果不是今天惊吓过度再次突发病变,周围人几乎都忘了他的病。 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如果不是赵锦辛突然出现,他真的无法想象后果。 赵锦辛用温厚的掌心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没再多说什么。 休息了两分钟,俩人一起往急救室走去,恰巧医院的高层也带着心脏科权威专家赶了过来,同时进行急救。 黎朔坐在急救室外,度日如年。 赵锦辛拉过他的手,用两只手包住,指腹轻柔摩挲着那温热的皮肤。 黎朔此时根本懒得去想什么邵群、什么欺骗,他只关心他爸能不能渡过难关,他只知道现在任何人给予的一点善意,都是安慰。 漫长的四十分钟后,急救室的灯灭了 黎朔站了起来,僵硬地看着医生推门出来,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 赵锦辛紧紧握着他的手。 医生笑了,“cpr起了很大作用,再加上送医及时,已经没事了。” 黎朔一直忍着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他盖住了眼睛,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光叔直搓着自己的心脏,又哭又笑。 赵锦辛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把黎朔揽进怀里,温柔拍着他的背:“好了,我都说不会有事的。” 黎朔蹭掉眼泪,轻轻推开了赵锦辛,危机过去了,他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次郑重地说:“锦辛,谢谢你。” 赵锦辛摊开手,露出爽朗的笑容:“愿为你效劳。” 黎朔噗嗤一声笑了。 黎先生还没有醒,就被运上了直升机,转去了更好的医院。黎朔和赵锦辛一路陪着,光叔则回家去接黎夫人。 黎夫人赶到医院的时候,眼睛都哭肿了,黎朔那时已经恢复了淡定,柔声细语地安慰他妈。 赵荣天和夫人也赶过来探望。 一口气折腾到天黑,黎朔才把所有人、事都安顿好。他妈坚持不肯回家,要留在医院,黎朔哄着她吃完饭,才终于能静下心来歇一会儿。 他离开病房,坐在茶水间的沙发里,闭着眼睛假寐。 这一层都是高级病房,配套设施堪比五星酒店,因此人又少、又安静。这一天太漫长、太疲倦了,他感觉自己坐着就能睡着。 突然,耳朵里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正走进来的赵锦辛。 “你怎么还没回去?”黎朔惊讶道。他以为赵锦辛已经跟父母一起走了呢。 “留下来陪你啊。”赵锦辛坐在了他旁边,笑盈盈地看着他。 黎朔抹了把脸:“你还没吃饭吧。” “没事,我不饿。我刚才跟教授沟通了一下伯父的病情,这次是突发状况,其实他这些年保养得很好,这次也能恢复过来的,别太担心了。” 黎朔点点头:“我爸平时看着挺健康的,有时候我都忘了……”他越说声音越弱,“这么多年,我为了追求自己的事业和自由,把他们两个人扔在这里……” 赵锦辛揉着他的头发:“不要这么想,你能开辟自己的天地,他们都很为你高兴。” 黎朔微微笑了笑。今天发生的事,让他重新考虑起自己的决定,当时一意孤行要回国,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摆脱他爸的荫泽,如今他已经用十年时间完全地证明了自己,而父母日渐老去,他如果还隔着太平洋尽孝,是不是太自私了。 他想了想,问赵锦辛:“你也是独生子,叔叔把你派回国,不会舍不得吗?” “当然会,但我的经验是,有点距离反而让我们更亲密,所以我时常不在美国,但我也经常回家团聚。我小的时候,他们对我保护过度,让我产生了非常强的逆反心理,所以我喜欢探险,喜欢极限运动。”赵锦辛边笑边摇头,“我总是想证明自己即便再接近危险,也能全身而退,小时候真是特别幼稚。不过正是因为有那样的时期,我父母才放松了对我的管制,我也更理解他们。所以你不用为以前的决定自责,因为有一点距离和思念,相处起来会更融洽和包容。” 黎朔静静地看着赵锦辛,双眸在黯淡的灯光里显得异常明亮。黎朔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撒娇卖嗲的是他,虚伪骗人的是他,今天那个从天而降、拼尽全身力气帮助自己的,也是他。 赵锦辛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把真实的自己隐藏在了面具后面,还是这每一面其实都是他,只是会随着对象和情绪而改变? 赵锦辛眨了眨眼睛:“干嘛这么看着我,是觉得我今天实在太帅了吗。” 黎朔笑道:“真的很帅……”他顿了顿,“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感谢啊……虽然这时候说是趁人之危,不过……”赵锦辛凑了过来,软软地吻了吻黎朔的嘴唇,“以身相许怎么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9章 晚上,黎朔回家拿他爸换洗的衣服,这是两天来他和光叔第一次独处。 光叔频频从后视镜偷偷瞧黎朔两眼,黎朔一开始还假装没看见,最后忍不住笑了:“光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是赵锦辛的事对吗?” 光叔轻咳一声:“嗯。” 当时赵锦辛亲他,光叔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后来太混乱,谁也没有闲心去想这件事。 黎朔笑道:“不要告诉我爸妈好吗?” “这是什么话。”光叔噘着嘴,“我要是真打算告诉他们,还轮得到你说啊。” “光叔真好。”黎朔伸出拳头。 光叔笑着跟他碰了碰拳头,然后八卦道:“你们来什么时候好的呀?” “也没多久,现在还在约会而已。” “哦,其实你们很般配,就是小赵先生看上去有点像花花公子。” 黎朔忍着笑,心想老人家的直觉真强。 “他属羊……”光叔煞有介事地说:“说不定就是夫人说的那个真命天子呢。” “你也被我妈洗脑了。” “哎,有些东西真的准的。你看你们啊,相貌般配,家世般配,小赵先生又这么英勇帅气,光叔看好你们。” 黎朔无奈道:“谢谢光叔。”他和赵锦辛,是真的有缘吧,不管赵锦辛是因为什么出现在他面前,但他们确实有缘分相识、相知,甚至有一段时间他觉得俩人相爱了。若是能辩证的看问题,这样充满曲折的相处,也可以被称之为“好事多磨”。 至于未来会如何,未来一直是他个不愿意费心多想的东西。 他们全家都信佛,佛曰过去、现在、未来三心不取,他自己感悟的是对过去不悔,对现在不争,对未来不疑,普通人自然达不到心境的上乘,达不到但是努力地想要去达到,所以才叫“修”,所以他努力做不违背良心的事,减少对过去的悔恨,保持端正的心,不对眼前的利益得失太过看中,也不胡思乱想,对未来患得患失,他父亲毫无征兆的意外,让他更加坚信了“未来心不可得”,他只要在当下,做好当下的事和当下的决定,就够了。 当下,他觉得他和赵锦辛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他提出的那样,赵锦辛收放凭心,他进退有路。 回到家,黎朔收拾完衣服和日用品,看时间还早,就独自一人坐在花园里,看着鱼翅里的锦鲤静思。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一转眼,他回到美国已经三个多月了。最开始他回来的时候,只打算呆最多两个星期,他心里还挂念着一个人。就这么短暂的时间,一切都变了,事业、生活、感情,变得天翻地覆。他万万没想到,他打拼了十年、以为已经非常稳固的事业,会在他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出现危机。 最初他憎恶邵群,如果不是邵群的恶意陷害,很多事都不会发展成这样。可冷静的想一想,他事业出现的危机,是因为他亲手种下了恶的“因”,才被外力催生出了恶的“果”,他一念之差,违背职业道德和法律,帮助朋友用假账骗贷。他才是最该为这次的危机负责的人,他只是自食恶果。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心里反而如释重负。没有人可以作恶而不付出代价,因果的循环会超越时间、空间、轮回,最终追讨得干干净净,而他现在就是在付出代价,为他这辈子最良心不安的一件事。 如此公平,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想好了之后,他虽然极为难受,还是强迫自己打通了项宁的电话。 对方就好像在等他的电话一般,响了不到一声就接通了:“老弟。” “项哥。”黎朔深吸一口气。 “叔叔怎么样了?你能回来吗” “我爸醒了,现在在医院静养呢,医生说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损了元气嘛。” “哦,醒了好醒了好,那你……” “我”黎朔突然觉得鼻头有些发酸,“我暂时不回去了。” “……老弟。” “我决定只保留二十的原始股,剩下的股份,以市价的七折卖给你和梁总,以后也不再参与事务所的运营,作为这段时间我对你们的歉意和补偿。” “黎朔!”项宁急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要逼你走!” “项哥,项哥,你冷静的听我说。”黎朔想着自己竟然是在通过电话来结束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事业,就觉得又心酸又不可思议,“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这个决定不是我头脑一热做出来的,而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我离家太多年,都没能好好孝顺父母,现在我父亲出事,正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哪里都不想去。我个人的声誉对事务所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无论是作为老板,还是作为合伙人,都太不称职了。这个决定,我好向你交代,你也好向梁总交代。” 项宁重重叹气:“老弟,这绝对不是我们的本意。” 黎朔勉强笑了笑:“我明白,但我觉得这样更好。以后回国了,我一定当面向你们道歉。” “别这么说……”项宁的声音听上去很是难受。 “恩南的合同,我还是以事务所的名义签下来,以后由我做顾问和联络人,单独负责恩南的项目,这样对内、对外,都好听一些。” 项宁沉重地“嗯”了一声。 黎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笑道:“项哥,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帮助,程秀的事,还需要你帮我盯着,好吗。” “这没有问题……黎朔,你要是反悔了,这几天随时可以跟我说,我可以再帮你拖几天……” “项哥,不用了,我本来打算亲自给梁总打电话,但我担心他在气头上,沟通不好,所以就麻烦你了,我会让杨律师起草合同,一切就……往下走吧。” 通完电话,黎朔感觉身体都被卸了大半的力气。 他就这么简单快捷的把自己的事业给卖了…… 刚回国的时候,他兜里揣着两千美金的实习工资,在一家小事务所里打工,当时的两千美金是一笔不小的钱,但由于他对钱没什么概念,不到一个月就花了个精光,于是他住过地下室、吃过成箱的泡面,幸好在非洲援教的经历,让他对这点苦头嗤之以鼻,他工作一年,工资翻了三倍,顺利跳槽去了外企,又积攒了两年的经验,自己注册了事务所,一步步越走越高,才有了今天的一切。而他通过一个电话就结束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0章 在茶水间的疯狂,让黎朔回想起来有点后怕。他虽然不算循规蹈矩的人,但也从来不做太出格的事,可是只要一和赵锦辛在一起,好像什么大胆的行为,他都会克制不住地去尝试。 只是他敢和赵锦辛在公共场合做---爱,却不敢轻易交心,人与人之间,怎么会这么讽刺。不过,这就是俩人目前最好的状态了吧,毕竟那天,赵锦辛也默认了他们的床伴关系。 这几天,黎朔一直刻意回避去想那天的谈话,现在大脑彻底冷静下来后,再回忆,当时他受到了他爸意外的冲击,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他原本可以把话说得更委婉,而不是好像在暗示赵锦辛“要挟”他,也难怪赵锦辛会生气。但至少他的提议是对的,他现在无法信任赵锦辛,赵锦辛对他,多半也就是“还没玩儿够”,所以才对他提出的“重建信任”避而不答。 他喜欢把话说清楚,把事做明白,上床就只上床,就别废心谈感情了,俩人都不用负责任,挺好。至于他撒网一般铺出去的感情,他早晚可以一点一点地收回来,就算会网住一堆残沙烂泥。 他爸住院的那一个星期,赵锦辛来了两次,出院那天还想来帮忙,被黎朔拒绝了。他怕赵锦辛出现的太频繁,他父母会多想,尽管他觉得他爸那么聪明,说不定早看出了什么,但正因为他爸聪明,所以只要他不说,也没人会质问他。 光叔和管家正在收拾东西,他则去医院办理出院手续。 拿上手续,又匆忙地赶回病房。 黎朔走进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闭,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请等等。” 那声音不高,语调平缓而沉稳,没有一丝一毫地急躁,还带着一点独特的口音,非常好听,而且,让黎朔感到一种莫名地熟悉。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步跨了上去,用手臂挡住了电梯门。 电梯门对开,一张俊朗斯文的脸出现在黎朔面前。 俩人同时僵住了。 记忆就像一个尘封多年的盒子被轰然开启,伴随着灰土扑面而来,迷糊了眼睛。 黎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发颤,不太确定地说:“……飞叶?” 毫无预兆出现在眼前的,正是韩飞叶。 那是一个声如其人的男人,这么多年了,似乎都没有太多变化,身形单薄,脸庞苍白,眼睛明亮,气质总是清清冷冷的,沉静如水,虽然比起二十出头时,少了几分灵气,多了一些地气,但那种独特的清明的气质,还是让人过目难忘。 韩飞叶张了张嘴,怔了足足几秒,才轻声道:“小朔。” 电梯门还要再一次关上,黎朔不顾不形象地直接从缝隙里快速钻了出去,差点撞到韩飞叶身上,韩飞叶下意识地往后闪了一步。 黎朔又尴尬又紧张,哪怕他已经三十四了,哪怕见惯了大场面都可以做到处变不惊,可再次相逢,他就好像第一次见到韩飞叶那天一般,在这个男人面前像个毛头小子。 俩人沉默几秒,都双双冷静了下来。 黎朔笑了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韩飞叶也笑了,眼神很温和:“是啊,你是来?” “我父亲住院,不过今天出院了,已经没事了,你呢?” “我母亲摔了一跤,骨裂了,也没什么大事。” 俩人再一次陷入无声状态。 曾经亲密无间,如今落得相顾无言,真叫人心里泛酸。 “程盛……”俩人异口同声说道。 韩飞叶扑哧一声笑了,黎朔也跟着笑了。 黎朔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潇洒从容:“我听程盛说他见过你。我今天要陪我爸出院,回家还要开个party,如果你改天有时间的话,可以让我请你吃个饭吗?” 韩飞叶笑道:“好啊。我的手机号是20267……” “2026785?” 韩飞叶怔了怔:“你还记得。” “原来你一直没换,其实我的号码也没换。”黎朔感觉心情沉闷。这个号码他怎么可能忘记,他曾经打过无数遍,分手后也曾经想要打过,但最终都忍住了。一开始是因为自尊心太强,后来理解了韩飞叶,觉得无颜见他,再后来,时间把什么都冲淡了。 韩飞叶淡淡一笑:“那就……改天再联系吧。” 黎朔点头。 韩飞叶朝电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轻声道:“小朔,你过得好吗?” “……好。”黎朔静静地看着他,“你呢?” 韩飞叶笑了:“我也好。”他转身进了电梯。 俩人就那样对视着,仿佛要透过皮囊望进对方的内里一般,直至电梯门彻底关闭。 黎朔闭上了眼睛,捶了两下额头,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韩飞叶,韩飞叶,韩飞叶。 他们居然会偶遇…… 如果问他黎朔,这辈子最喜欢的一个男人是谁,他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韩飞叶”这三个字。他曾经认为俩人的灵魂高度契合,做好了与其共度一生的准备,可是后来…… 韩飞叶不仅用那种不骄不躁、不疾不徐的性格感染了他,更影响了他的审美,让他往后喜爱过的每一个人,都多少有些韩飞叶的影子。 只有赵锦辛不一样。 黎朔的脑海里突然窜出了赵锦辛的脸,他吓了一跳。 他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赵锦辛? 手机突然响起,缓解了他莫名的不痛快,接了电话,原来是他妈催他,他应和了几句,说马上就上去。 回到病房,黎先生还坚持大家要在病房里拍一张照,笑称以后再也不来了。 黎朔满腹心事,笑得格外僵硬。 几天之后,国际快递将转让股权的合同寄到了黎朔手里。 黎朔把合同看了三遍,不是担心里面有什么猫腻,而是在用那白纸黑字说服自己,从心里接受这个自己作出的决定。 然后,他郑重签了字。那一刻,他真有种被剥了一层皮的错觉,亲手卖掉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事业,那种失意,没有经历过的人难以理解。 解决完这份合同,剩下的还有和恩南的合同,快件里把公司的公章也一起寄来了,他可以在这里把合同签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31章 黎朔斟酌了一下,觉得说真话总归不太好,说假话他不愿意,于是折中了一下:“去见一个老朋友。超快稳定更新小说,本文由 。 首发” “有‘老地方’的老朋友?”赵锦辛微眯起眼睛,“不会是前男友吧。” 黎朔看着赵锦辛的眼睛,不闪不避地说:“是。” 赵锦辛“啧”了一声,“你连哄我一下都省了?” “我不喜欢撒谎,也没必要。” 赵锦辛用胸膛顶着黎朔的胸膛,俩人几乎面贴面,呼吸都喷薄在对方的脸上,他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我要是不让你去呢?” 黎朔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你有什么理由不让我去?”他不知道赵锦辛会给出怎样的理由,他觉得自己在期待某个理由,但又说不清在期待什么。 而赵锦辛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半晌,微笑道:“我好像真的没有理由不让你去,毕竟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还曾经是个‘骗子’。” 黎朔皱起了眉,没有说话。 赵锦辛的手突然罩在黎朔头顶,那手很大,空手拿个篮球也不成问题,他粗鲁地把黎朔的脑袋往一边按去,然后嘴唇贴上了那修长的脖子。 黎朔愣了一下,就觉得赵锦辛在用力地吸他的脖子,力气大得简直像是在咬。 “赵锦辛!”黎朔反应过来他想干嘛后,猛地推开了他。 赵锦辛倒退了几步,舔了舔嘴角,邪笑着看着黎朔,声音很温柔:“去吧。” 黎朔摸了摸脖子,恼怒地瞪着赵锦辛:“你能不能成熟点?” 赵锦辛咧嘴笑道:“怎么个成熟法?黎叔叔教教我?”那一口森白的牙,真像某种食肉动物。 黎朔很想质问赵锦辛,当初在医院默认床伴关系的不是你吗,这又玩儿的是哪一出?可他不想自取其辱。他自认识人无数,偏偏看不透这个二十出头的大男孩儿,越是看不透,他越不想交心,何况还被骗过。 黎朔失望地摇了摇头,“你好自为之吧”,他转身开门走了。 赵锦辛双手掐在腰侧,面无表情地盯了紧闭的门扉半晌,才嘲弄地自语道:“‘好自为之’?谁他妈在乎。” 回到车上,黎朔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脖子,一个硕大的、红褐色的吻痕盘附在皮肤上,只有围巾能遮住了,可这种天气戴围巾更可疑。 他甚至想着要不要用化妆品遮一下。 可遮来做什么呢?为什么要遮呢?黎朔突然想。 他和韩飞叶已经分手十二年了。 十二年啊。 再见到韩飞叶,他很激动、很高兴,回忆起学生时期那青涩又纯粹的感情,简直像灌了一口蜜。 可冷静下来想一想,他们毕竟已经十二年没见了。也许韩飞叶已经有了别的归属,而他也…… 他也…… 黎朔从镜子里看着吻痕,陷入了思考。 他和赵锦辛,也算不得什么,上床罢了。但那也不代表,他和韩飞叶就会有什么,他不能否认,心里存在着一点期待,可他也分不清,那期待究竟是对年少时的追忆,还是现在的韩飞叶,也让他动心。 总之,去见见就知道了。 黎朔放下了被他拼命往上拎的领子,不再欲盖弥彰,驱车赶去“老地方”——他和韩飞叶经常约会的咖啡馆。 那咖啡馆就在大学附近,年龄恐怕比他还大,被并入了学校的“历史”之一,出出进进的不是学生,就是学校的教职人员。 自从毕业后,黎朔再没有来过,就像他和韩飞叶的感情一样,十二年无人问津。 黎朔走进咖啡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墙角的书架下的韩飞叶。 今天他穿了一身休闲装,双肘垫在桌上,正低垂着脖子看书,一眼望去,和周遭的学生并无太大的差别。 黎朔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记忆和现实的重影,他数不清有多少次,韩飞叶这样边看书边等着他,等他走过去,然后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说:“又迟到了。” 韩飞叶的笑容穿透了时光的浓雾,再一次展现在他面前。 黎朔心中一酸,看着那张已经不再少年的脸,忍不住感慨光阴如梭,不知道韩飞叶看着他,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受,有共同的回忆可追溯,便是故人。 黎朔露出温柔的笑容:“让你久等了。” “我也刚到,坐吧。”韩飞叶环视四周,“这里竟然没怎么变,都这么多年了。” “是啊,但是书可更新换代了不少。”黎朔笑着摇了摇头,“还有人。” “十二年了,时间过得太快了。”韩飞叶静静地看着黎朔,“你变了不少,这么稳重、这么潇洒,不过,还是一样很温柔。” 黎朔浅笑道:“你倒好像没怎么变。”韩飞叶比他大一岁,但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有着远超越他的成熟。外表看着是文弱书生,却是非常有魄力、有主见、有胆识的一个人,这种水一般至柔至刚的气质,随着年龄的发酵,反而愈发浓郁了。 “我嘛……”韩飞叶突然注意到了黎朔脖子上的吻痕,他愣了一下。 黎朔尽管早有准备,可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歉意道:“不好意思,太胡闹了,真不想这个样子出门。” 韩飞叶笑了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爱胡闹的人。” “是男朋友?还是……” 黎朔突然如鲠在喉,心里莫名地有些堵得慌,他低声道:“不是男朋友。” 韩飞叶点点头,也没再追问,低垂的眉眼让人难以分辨他的情绪。 gay圈里这种事稀松平常,何况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你现在在哪儿工作?”黎朔岔开了话题。 “我去年跳槽去了一家搞ai的科技公司,做财务总监。”说到事业,他又精神了一些,“我们b轮融资到了2.2个亿,计划两年内做上市。” “恭喜你。”黎朔笑道,“今天不该约在咖啡馆,我们应该喝点酒。” “在这里就很好。”韩飞叶举起了咖啡杯,“重要的是人和心意,喝什么都是一样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2.第 32 章 黎朔上车之后,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赵锦辛几乎是瞬间就接起了电话:“黎叔叔,你回来了吗?”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在耍赖呢?” “不是。”赵锦辛期期艾艾地说,“我真的怕黑,晚上没人陪我,我都要开一盏灯睡觉的。” 黎朔确实听过很多人有这样的习惯,一时吃不住赵锦辛是不是认真的,若是真的,那现在赵锦辛应该在害怕吧。他无奈道:“那你等等我,我现在就过去,家里有应急灯或者蜡烛吗?” “有。”赵锦辛小声说,“但是光源太小了,看着更可怕。” 黎朔有点相信赵锦辛是真的怕黑了,便安抚道:“你别怕,我很快就到了。”他边开车边想,赵锦辛解决那三个劫匪的时候又威武又彪悍,怎么却老是有像小孩子的一面,当然,在床上又有淫---魔附体的一面,这样多面又善变的赵锦辛,既危险,又有别样的性---感和可爱。他交往过的人里,没有谁比赵锦辛更能让人从身到心的愉悦。 黎朔忍不住幻想了赵锦辛裹着被子躲在漆黑一片的屋里,等着自己去安慰的画面,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黎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赵锦辛家,整栋楼确实是漆黑的,看来停电不假。 这幢豪华公寓有发电机提供应急电源,所以电梯还能用,黎朔上了楼,刚敲了两下门,门就旋风一般打开,一个人高马大的影子从黑暗中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 黎朔心里泛起一阵怜惜,他轻拍着赵锦辛的背,柔声道:“好了好了,不怕了,黎叔叔来了。” 赵锦辛轻轻舔了舔他自己种下的吻痕,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好慢啊。” “还慢啊,我差点就闯红灯了。” 赵锦辛也不放手,就那么抱着黎朔,后退着挪进了屋。 这栋公寓是跃层结构,单层面积就超过两百平,客厅非常大,如今漆黑一片,从宽敞的落地窗往外看去,周围没有更高的建筑,只有乌云压月的墨蓝色夜空,看上去是有些可怕。 黎朔用力搓了搓赵锦辛的头发:“好了吧?我都来了,不怕了。” 赵锦辛这才抬起头来,哀怨地看着黎朔:“你约会开心吗。” “见到故人过得很好,为什么不开心。”黎朔不太想和赵锦辛聊跟韩飞叶有关的事,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什么时候把我的来电显示图片换了的?太胡闹了,万一被我爸妈看到怎么办。” 赵锦辛耸耸肩,一点都不怵:“我想让你时刻都想着我。” 黎朔当着他的面把那张来电显示给删了:“下次不许乱来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个也是,我是认真的,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赵锦辛勾着他的脖子:“怎么,影响你和前男友的感情了?”他特意加重了“前”的读音。 “这跟我去见谁没有关系,顶着这种东西去见谁都没礼貌。” “那你也来嘛,咱们就算扯平了。”赵锦辛歪着脖子凑了上去。 黎朔推开他的脑袋:“我才没那个兴趣。”黎朔看到桌上的应急灯,打开了,“这不是挺亮的吗。” “不够,我要你陪我。” 黎朔无奈道:“吃饭了吗?” “没有。”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黎朔提着应急灯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几样菜。 赵锦辛从背后抱住他,脑袋贴着他的脖子,像个大型树袋熊。 黎朔哭笑不得:“你就打算这样让我做饭?” “你做嘛,我就抱抱你。”赵锦辛看上去确实没有撒手的意思。 黎朔只好任由赵锦辛这样挂在他身上,借着应急灯的光,利落地洗菜、切菜。 赵锦辛沉默了半晌:“你前男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朔顿了顿:“是个非常好的人。” “有多好?怎么个好法?” “嗯……很成熟,很聪明,很刻苦,思维敏锐又细致,性格又平和,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从没见他背后说过别人不好。” “哦,这么好啊。”赵锦辛语气带了点嘲弄,“那怎么会变成你的前男友呢。” 黎朔对赵锦辛话里话外的讽刺感到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我大学毕业后去非洲援教,他没有去,所以就分开了。” “就是他啊,答应你去又为了工作反悔的。” 黎朔停下了手:“我上次已经说过了,他有他的苦衷。” “他再有苦衷,不也是出尔反尔吗。” “他家境不好,好不容易找到好工作,我当时只考虑自己了,我不在乎钱,就以为其他人也不必在乎,太自私了。” 赵锦辛轻笑一声:“他要是真的在乎钱,就更不该跟你分手,只要跟你在一起,这辈子还会缺钱吗?说白了,他根本不信任你。” 黎朔咣啷一声放下了刀,声音沉了下来:“锦辛,这是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需要、也不喜欢你来随便分析,你懂什么呢?即便他真的是不信任我,那也是我当年太幼稚,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赵锦辛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拔高了音量道:“这么说你们分手,全都是你的错,你一定充满了愧疚吧?现在是不是打算重燃一下当年的激---情?” 黎朔转过身来,盯着赵锦辛的眼睛,认真地说:“感情过去就过去了,再遗憾再难过也过去了,我没有打算重燃什么激---情。”他对韩飞叶的喜爱,完全融进了对青春年少岁月的缅怀里,那段岁月再美好、再值得回味,终究也是只能回味罢了。他一直喜欢韩飞叶,是对那个人的品行、人格、灵魂的欣赏,但他早已经不爱了。 赵锦辛挑眉:“真的?” “真的。” “那如果他还喜欢你呢?想和你重修旧好呢?” 黎朔怔了怔,他一直没有去想这个可能,毕竟显得自己太自作多情。 赵锦辛眯起眼睛:“你拒绝的了吗?” “我……”黎朔顿了顿,谨慎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过了12年,我们的思想、观念、原则是不是还契合。” “要是契合呢?你还可能喜欢上他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3.最新更新 鉴于那天匆忙离开,黎朔觉得太失礼,过了几天,主动约韩飞叶去一个品酒会。他把程盛也叫上了,三人是大学同学,只是程盛跟他私交更久、更深,他和韩飞叶分手后,程盛也自然就和韩飞叶有了距离。 黎朔和程盛先一步到了。程盛挤眉弄眼地说:“我就知道你忍不住。” 黎朔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你误会了,我没有联系他,我们是在医院偶遇的。” 程盛明显不信,嗤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背。 “是真的。”黎朔笑道,“如果我想联系他,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程盛点点头:“有道理,那你感觉怎么样?旧情人久别重逢,啧啧。” “看到他过得很好,我非常高兴。”黎朔由衷地说,“真的,比我自己过得好还要高兴。” 程盛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表情虔诚:“Lambert,你有时候真是浑身散发着圣父的光辉。” 黎朔给了他一拳:“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盛哈哈大笑:“那你对他还有感觉没有?他嘛,年轻的时候气质真是太灵了,现在虽然老了一些,但那股劲儿还在,说实话,挺招人的,那天的招标会,我有个朋友就看上他了,可惜搭讪被拒了。” 黎朔轻叹道:“毕竟过去太久了,我依然很欣赏他,但现在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嗯,也是,你现在肯定喜欢小嫩草了,比如,那个谁,花花大少。” 黎朔表情滞了滞:“这种事,跟年龄有什么关系,还是看缘分。”他又道,“对了,你们都在一个圈子,如果你知道有不靠谱的人接近飞叶,你可一定要提醒他。” “都分手那么多年了,你还操什么心。” “我不是随口说说。”黎朔正色道,“飞叶是个很认真的人,也应该被认真对待。” 程盛抚了抚额头:“人家在华尔街打拼那么多年,现在都快成上市公司股东了,在你眼里还是当年那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 黎朔想了想,忍不住自嘲了一下:“你说的也对。”当年的韩飞叶,虽然聪明又成熟,可同时也有着寒门学子的自卑敏感,让他非常怜惜,任何一个和他交往过的人,他都会尽力保护对方,这不就是恋爱中男人的义务吗,何况这个人是韩飞叶。可程盛说的对,韩飞叶已经不是男孩儿了,而是个真正的男人,未必需要他的保护。 “不过我也答应你,如果我真的知道有渣男接近他,我不会坐视不管的。”他双手合十道,“放心吧,father。” 黎朔笑着又捶了他一下。 不一会儿,韩飞叶到了,他穿了一身黑色燕尾服,搭配同色的领结,腰封掐出他细瘦的腰肢,剪裁合体的裤管包裹着一双笔直笔直的长腿,每一次迈步的动作都赏心悦目。 韩飞叶看到他们,招了招手,走了过来:“你们来得真早。” “这里离我家近。”黎朔看着他,眼神里饱含欣赏,程盛说得对,现在的韩飞叶,褪去了青涩,反而用岁月沉淀出了别样的魅力。 韩飞叶也含笑看着他,眼神的交互中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火花。 程盛打趣道:“你们俩把我当空气啊,好歹夸夸我最近健身成果斐然啊。” 韩飞叶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跟程盛握了手。 黎朔介绍道:“今天的私人品酒会,是我朋友主办的,会有波尔多地区的六个酒庄主带自己的酒过来展示,他们都是中小型的酒庄,产量不高,但味道都很好,你们要是喜欢,可以直接跟他们订货。” “最近股票大跌,我都快喝不起酒了。”程盛沮丧地说。 黎朔揶揄道:“那你一会儿可得多喝点免费的。” 韩飞叶道:“我正好可以给公司定一批酒。小朔,我不懂酒,你来给我推荐吧。” “没问题。”黎朔做了个请的姿势。 俩人并肩走向一个展位。 程盛在背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黎朔带着韩飞叶仔细地品酒,不时给他充当解说,俩人相谈甚欢,程盛调侃自己像个电灯泡。 期间赵锦辛打了电话过来,黎朔匆匆说了句在忙,就结束了通话。他听得出赵锦辛语气不太乐意,那天他虽然还是留下来陪赵锦辛了,可俩人之间的气氛并不融洽。他觉得彼此都需要点时间沉淀心情,暂时还是不见的好。 三人品到第四个展位,就已经微醺了,程盛一脸满足,黎朔酒量不错,没太大反应,韩飞叶苍白的皮肤透出一层薄粉,煞是好看。 韩飞叶微眯着眼睛笑着:“小朔,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好,那边有点心,我们去尝尝。”黎朔很自然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俩人刚站起来,就双双被按着肩膀压回了座位上。 黎朔惊讶地抬起头,竟然正对上了赵锦辛笑眯眯的脸,“你……” 韩飞叶脸色微变,瞪直了眼睛看着赵锦辛,酒好像一下全醒了。 “黎叔叔,来品酒怎么不带我啊,真不够意思。”赵锦辛又扭头朝程盛打了个招呼,“嗨,程哥。”最后,目光落到了韩飞叶身上,他笑得迷人又绅士,“你好,鄙姓赵,赵锦辛,怎么称呼?” 韩飞叶的表情有一丝僵硬,他镇定下来,平静地说:“韩飞叶。” “幸会。”赵锦辛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起身,然后坐到了黎朔旁边,拿起黎朔喝剩下的酒,优雅地尝了一口:“嗯,口感真不错。” 黎朔皱眉道:“你怎么会来?” “我无聊想找你玩儿嘛,就问了光叔,没想到光叔真的知道你在哪儿。” 黎朔知道今天要喝酒,所以带了光叔来,他没想到光叔是认真的觉得俩人是一对儿的,连他的行踪都随意告诉赵锦辛,可他又不能对光叔说实话,毕竟对于那个年纪的人来说,床---伴之类的字眼,还是有点过于刺激了。他轻咳一声:“我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韩……” “不用介绍了。”赵锦辛眨巴着眼睛,“前男友嘛,我知道了。”他支着下巴,笑容竟然很率性,“那你打算怎么介绍我呀?” 黎朔面不改色地说:“飞叶,这是我朋友。” 赵锦辛哈哈笑道:“对对对,我们是‘朋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4.最新更新 “黎叔叔。”赵锦辛追了上来,“怎么,生气了吗?” 黎朔回过身,淡定一笑:“生气?为什么?” 赵锦辛怔了一下,挑眉笑道:“我也这么觉得,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呢。那你急着走干什么?” “你没看出飞叶很尴尬吗?” “哦……”赵锦辛故意把尾音拉长,“你怕他尴尬啊。其实我才觉得尴尬,没想我们会有共同认识的人,我跟那个人……” “你不用解释。”黎朔双手插兜,笑得潇洒而云淡风轻,“我说了,那是你的自由。” 赵锦辛点点头:“你这么开明我就放心了。” “嗯,你放心吧,我不会成为Philip Cheung。不过我想,飞叶对你的指责也未必是空穴来风。” 赵锦辛微微抬起下巴:“什么意思?” 黎朔摊摊手:“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有你这样的‘觉悟’,所以如果你从来没打算过跟任何人交往,除了要说得清清楚楚之外,也不要表现得好像多喜欢人家,戏弄别人很有意思吗?”他几乎可以想象,赵锦辛是怎么和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Philip Cheung相处的,应该就是他的翻版吧,撒娇、磨人、善变,把人兜得团团转,不知不觉就当真,最后发现不过是一场游戏,当然,他的经历比游戏还好玩儿,是一场有预谋的骗局。 他一直以为,俩人那段美好时光,尽管背后有邵群的阴影,但赵锦辛多少是喜欢他的,那些甜蜜是有意义的,这也是他愿意维持现在的关系的最大原因,结果他想错了。 对于赵锦辛来说,他谁都不想“交往”。 真他妈有趣极了。 幸好他不是Philip Cheung,他不是任何人,他是黎朔,他可以喜欢,他也可以不喜欢,在感情里,谁也别想牵着他走。 赵锦辛的笑容有些冰冷:“你的飞叶随口说几句,你可真是深信不疑啊。我一开始就说的清清楚楚,是他‘越界’了,开始纠缠我,这算我的错吗?” 黎朔心里堵得慌:“对错我就不评价了,我既不是当事人,这件事跟我也没关系。我先回去了。”他现在多看见赵锦辛的脸一秒钟,都觉得血气翻涌。他转身就走。 “等一下。”赵锦辛道:“我今天找你还有正事。” 黎朔顿了一下,没有回身:“说。” “我爸仍然希望由你来负责审计工作,他同意你的方案。合同他已经签了,就在我车上,我拿给你。” 黎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恢复了清明,他转过身,神色如常:“好啊,太好了。” 赵锦辛深深看了他一眼,领着他往自己的车走去。他从副驾驶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黎朔。 黎朔接了过来。 隔着不足一米之遥,俩人就那样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黎朔的脑海中,莫名浮现了爆炸那日,在他最绝望、害怕、失措时出现的赵锦辛,俩人在混乱和恐慌中,也如现在一般对视,那时候他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救赎,现在他心里充满了……苍凉。 一句“我从来没有交往过任何人”的杀伤力,竟然盖过了邵群是赵锦辛的表哥这个事实。赵锦辛一向把自己藏得太深,所有心思和行为都要猜,猜来猜去,他难免先入为主,难免自作多情。他应该庆幸今天听到了这句话,否则以他的性格,过不了多久就要爽利的摊牌,问问赵锦辛到底是怎么想的,想想他会得到的答案,他都替自己尴尬。 这场博弈他没赢,但还好也没输。 赵锦辛倒退了两步,然后转身上了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黎朔怔怔地看着那车消失。这是第一次,赵锦辛没来撒娇、装可怜,还真是不习惯…… 他摸了摸额头,微仰着脖子,喉结上下滚动着。 再这样下去,他何止看不清赵锦辛,连自己都要看不清了。是他想的太多,若是一开始就按照约定的那样,老老实实的当个床伴,不要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他就不会有现在的迷茫。 赵锦辛行为越界了,他心里越界了。 就此打住。 回到家,黎朔把合同整个又过了一遍,然后签了名,盖了公章。然后他给项宁打了电话,说自己把两份合同都签了,明天就寄回去。 项宁道:“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李程秀有消息了。” 黎朔心里一紧:“什么消息?找到他了?” “上次我们不是查到了那个李程秀会固定打款的账户吗,就在今天,这个账户里进了一千块钱,是从羊城汇入的,汇款人就是李程秀。” 黎朔重重地吁出一口气,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太好了,太好了,他没事就好。”这个消息简直是最近这段时间里,他接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他道:“赶紧派人去查。” “我已经着手让人查了,不过你要做好准备,我们得到消息了,邵群肯定也得到消息了。” 黎朔沉吟道:“尽量比他快。” “好。” “项哥,拜托你一定要上心,如果你先找到李程秀,务必把他藏起来,我爸这几天病情稳定了,我会抽空回去一趟。” “没问题。” 挂了电话,黎朔有些坐立难安。有李程秀的消息了当然是好事,可邵群很大可能会先他一步找到人,那岂不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想到这一层,他怎么还待得下去,等他爸再恢复一些,他必须马上回去。 黎朔看了看时间,又给韩飞叶打了个电话致歉,两次见面,都因为赵锦辛而打断,实在太失礼了。 韩飞叶的声音听着没什么精神:“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 黎朔听出他话里有话,叹了口气:“飞叶,你说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 “嗯,我以前的同事,也是多年的朋友。他给我看过赵锦辛的照片,我也听说过这个人,Philip因为这件事,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小朔,我知道这话我不该说,但赵锦辛的信用度太低了,我不希望你也受伤害。” 黎朔笑了笑:“飞叶,不要这么小看我,放心吧,对我来说,他只是个毛头小子罢了。” 韩飞叶顿了顿:“小朔,我们都安身立命的年纪了,你还想玩儿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5.第 35 章 黎朔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什么轻柔的东西在脸上拂来拂去,怪痒的。他勉强睁开了眼睛,从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一对含笑的眸子,那眼角下勾,眼尾斜飞上挑,瞳仁又黑又亮,睫毛又长又密,因笑意而弯成了峨眉月,无声诉风流,美煞了。 黎朔感到心脏狂蹦了几下,睁开了眼睛,放大的视界里出现了赵锦辛的脸,跟那对眼睛真是绝配。 “早啊,my sweet lamb。”赵锦辛在黎朔脸蛋上亲了一口。 黎朔懵了两秒,尴尬得快要冒冷汗了,他笑骂道:“少乱叫。” “只有我这么叫你吗?”赵锦辛笑嘻嘻地说,“那以后也只有我能叫。” 黎朔搓了搓眼皮,打了个哈欠:“不准在任何外人面前这么叫,太丢脸了。” “那这个就是我们专属我们的爱称。”赵锦辛期待地说,“那你叫我什么?” 黎朔无奈地说:“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这个应该你想啊。” “你放过我吧。”黎朔看了看表,刚好八点,平时他也都是这个时间起来,只是昨晚睡得太晚了,现在还是很乏。 “等我想好了告诉你,你不要拒绝啊。” 黎朔摸了摸他的脑袋:“你没出去吧?” “没有,但我听到楼下有动静,估计是在准备早饭,所以叫你起来。” “嗯,我家八点一刻吃早餐。”黎朔道,“我让他们送到房间里来。今天是周六,九点左右我爸妈会一起去打高尔夫,到时候我带你出去。” 赵锦辛舔了舔嘴唇:“我们真像在偷--情……我喜欢。” 黎朔浅浅一笑,没有回应。 管家端了一份早餐进屋,黎朔说自己很饿,让他又送了一份上来。 等管家走了,赵锦辛从衣帽间里探出头:“我应该光着身子躲在这里,会更写实一点吧。” “别闹了,来吃饭吧。” 俩人面对面坐在矮桌前,赵锦辛朝黎朔微笑,黎朔也回了一个笑容,尽管他心事重重。 赵锦辛吃了两口,突然说:“有人一起吃早餐的感觉挺好的。” 黎朔怔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看窗外明媚的天气,看看桌上鲜香的早餐,再看看对面俊美的青年,他十分同意赵锦辛。昨日发生的事在他心头留下的阴翳,此时他释然了不少,今朝有酒今朝醉,思前顾后做什么呢,及时行乐,才不辜负大好时光。 他笑了笑,伸出手,用指腹蹭掉了赵锦辛嘴角的千岛酱,然后放到了舌尖上舔掉。 赵锦辛的喉结滚了滚,他的声音沉了下来,目光深邃而邪魅:“大清早的,再撩我后果自负。” 黎朔勾唇一笑:“你现在在我的地盘儿上,谨言,慎行。” 赵锦辛咬了咬嘴唇,放下了叉子。 黎朔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不闹,老实吃饭。”他真没有胆子跟赵锦辛在自己房间里做,他爸妈可就在楼下呢。 虽然……那场面想想就刺激极了。 赵锦辛失望的撇了撇嘴,又笑了:“我们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黎朔的手顿了一下,掩饰着低下头喝了口汤。 一直这样是哪样?真是个深奥的问题。 俩人吃完饭,黎朔的爸妈也都出门了,他把赵锦辛从后门领了出去:“快走吧,下次别这么胡闹了。” 赵锦辛挤了挤眼睛:“遵命。”然后突然凑过来,重重亲了黎朔一口,低声说:“下次要在你床上cao----你。” 黎朔笑着把他推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 回到房间,看着矮桌上剩下的两副餐具和床上凌乱的被子,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这里如果再有个男主人就好了。 尽管他享受恋爱的喜悦和刺激的性,可他最想要的,是和相知相爱的人组成一个温馨的家。 黎朔把资料和公章寄走了,至此,他才真正有了事业的感觉。虽然他每年还能拿分红,还要主导恩南的项目,可这完全不能满足他工作的**。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仔细思考着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因为两次牵扯进奔辉地产破产及骗贷案,他在京城审计行业内的信誉基本上完蛋了,他要么换个地方混,要么,转行。 黎朔决定把自己和家里的财务状况梳理一遍,他创业这么多年,都没好好休息过,现在是个好时机,如果一时想不好做什么,可以先挑选几个项目做投资。 晚上他爸回家后,他把他的想法说了,但他隐瞒了自己被立案调查的事,只说是想多陪陪他们,所以出让了一部分事务所的股份,打算干点儿别的,他倒也没撒谎。 他爸很支持他,俩人聊来聊去,他爸提出一个想法,说华人商会里有个朋友想在三丫市投资奢侈品酒店,正在找合伙人,这个不需要去管理,做起来后还能有持续性的流水收益。 黎朔一听,也觉得不错,打算改天把人约出来谈谈。 合同签完之后,恩南集团京城分公司的正式运营也提上了日程,黎朔仔细确认了他爸的身体状况,决定月底和赵锦辛一起回国,但他不敢离开太久,希望这次回去,能把公事私事都搞定,尤其是李程秀的事。 过了两天,韩飞叶打电话约黎朔吃饭,他欣然同意。 这段时间赵锦辛在忙公司的事,俩人都好几天没见了,黎朔非常确定这回他不会再失礼的跑来搅局了。 黎朔从家里拿了两盏上好的燕窝,韩飞叶这么多年都没长几两肉,他看着就不放心。 俩人约在从前曾一起去过的意大利餐厅,那条街上有不少餐厅、咖啡馆、商店,有些早已经易主,而至今还保留着的,几乎都有他们共同的回忆。 黎朔开着车经过,心里感慨万千,有人能与你分享过去的记忆,是一件很奇妙、很值得珍惜的事。 俩人来的时间凑巧,在餐厅门口碰到了。 他们相视一笑,黎朔推开门,将韩飞叶让了进来。 “我没想到还有很多当年的店都开着。”韩飞叶感叹道。 “是啊,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证明咱们的眼光不错。” 韩飞叶笑了笑:“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6.最新更新 回到家,黎先生和夫人都还没睡,在看真人秀。 看着俩人笑得红光满面的样子,黎朔感到又欣慰、又羡慕。 如果他性向正常的话,现在早已经娶妻生子了吧,没办法,这东西由不得人,可他也有圈内朋友就像他爸妈这样,学生时代相识相爱,多年来风雨并肩,领养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他本身是个安定的性格,怎么就没有安定的命呢? 黎夫人朝他招招手:“小朔,来,这个节目太好玩儿了。” 黎朔笑着做到了他们中间,一手一个地揽住他们的肩:“一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黎先生笑道:“肉麻什么,啊,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等你再好点我就回去。” 黎先生拍拍胸脯:“我没事儿了呀,我打算明天就去上班了。” “爸,你还是再休息休息吧,不用急着工作。” “这一天天的闷死我了,你妈还要带我去练瑜伽,一屋子女的,我才不去呢。” “也有男的好不好。”黎夫人反驳道,“教练就是男的。” “教练是GAY。” 黎夫人捶了他一拳,“你儿子就是GAY,GAY怎么了?” 黎先生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 黎朔笑道:“好啦,不做瑜伽可以,不过大强度的体育运动你也暂时不要碰。” “我知道,医生说什么我听什么。”黎先生突然想起来什么,“小朔,我那天去银行,碰到你大学时候那个男朋友了,叫什么我忘了,样子我倒是记得。” 黎朔意外道:“韩飞叶?” “对对,他没看到我。都这么多年了,他变化不是很大,反正一眼就能认出来,看着混得挺不错的。” “嗯,他辞职跟人创业,做了一个搞医疗AI的公司,正在做上市。” 黎夫人叹了口气:“那不错啊,那个孩子我当时挺喜欢的……哎呀,他是不是也属羊啊?我记得比你大一岁。” 黎先生受不了了:“你能不能别迷信了,真怕儿子娶不到老婆啊。” “我就是说说而已。” 黎朔想起被赵锦辛拿来开玩笑的自己的英文名,忍不住问道:“妈,我是五行缺羊吗。” “啊?缺什么?” “……没什么。你们看,我去休息了。” 黎朔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想拿本书看看静静心,在找书的时候,发现了书架上放着的几本相册。他顿了一下,伸手拿出相册,轻轻翻开了。 这本是他大学时参加全美高校网球联赛时的照片。那时候真年轻啊,意气风发,笑得阳光灿烂,韩飞叶就在他旁边,比他矮了半个头,脸蛋白净,眼睛明亮,俩人互相搂着肩膀,亲昵的像兄弟,又更胜兄弟。 他们是真的有过好时光的,那是他人生中非常重要的回忆。 可是,他已经不大想得起来了。当初的心动、甜蜜、激---情,分手时的伤心、埋怨、思念,无论多么浓烈的情绪,经过12年光阴的洗礼,都已经淡的快要看不见了,人就是这样的健忘,没有什么是时间改变不了的。 他和韩飞叶,真的能找回当初的感觉吗? 他不知道。 正如韩飞叶所说,人到了这个年纪,该玩儿的玩儿过了,该看的看过了,只想有个安定的家,生病了有人倒水,回家了有人等候,喜悦和悲伤都有人分享…… 他无比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可那个人会是谁呢? 他脑海中又浮现了赵锦辛的脸。 赵锦辛是个很好的情人,如果他年轻个十岁,玩儿上几年也不会腻,但这不是他现在想要的。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在脱轨,不能什么都不做。 他合上相册,闭着眼睛靠在了书架上。 人活着啊,真他妈够累的。 第二天,黎朔接到了项宁的信息,说查到邵群今天去了羊城,肯定是在找人,他派了人去跟踪,可是跟丢了。 黎朔早料到邵群对他们有防备,毕竟当时他得到李程秀的消息时,赵锦辛就在旁边听着,怎么可能不给他表哥通风报信。 他让项宁继续想办法,只要一找到李程秀,他立刻回国。 忙了好几天的赵锦辛,也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吃饭。 黎朔把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男人啊,输什么也不愿意输面子。 俩人约在一个很安静的私房菜馆。 赵锦辛坐在角落的位子上,笑着朝他飞了个吻。 黎朔走了过去。 “黎叔叔今天好帅啊。”赵锦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暧昧地说:“为了我特意打扮的?” “是。”黎朔弹了弹自己的领结,“你不是说这是约会标配吗?那我们的约会也不该少了它。” 赵锦辛舔了舔嘴唇:“但是不管你穿什么,我都只想扒光。” 黎朔勾唇一笑,没有回应。 “这几天忙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回国?我跟你一起回去,我爸催我去上任呢。” “一找到李程秀,我就回去。”黎朔看着他,“但是有人在阻挠我。” 赵锦辛摸了摸鼻子:“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黎朔耸耸肩,看起了菜单。 “你和李程秀都分手了,还找他做什么?我哥找到他,也会好好对他的。” 黎朔瞥了他一眼:“我遵守约定,不和你谈邵群,你就不要提了。” 赵锦辛点点头:“好,我不提,今天是我们的约会嘛。”他肉麻地说,“我的小lamb想吃什么?” “我不熟悉菜,还是你点吧。” “好啊。”赵锦辛点了几个菜和一瓶酒,有些期待地说,“想念国内的菜了,纽约虽然中国人多,但我觉得味道始终不比国内正宗。” “是啊,我也挺想回去了,我住的地方附近就是美食街,每晚三四点还有好多外卖可以选。” “真的,你住哪儿啊?” “XX路。” “那离我办公的地方不远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7.最新更新 黎朔消沉了好几天。 他身体里堵着一股躁郁的、烦闷的气,脑子里全是跟赵锦辛有关的事,一时根本消化不了,只能靠自虐一般的运动来排解。 他打了半天的球,又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累得走路都直打颤的时候,大脑才能暂时的放空,什么都不想、不纠结,可是这种状态没能维持多久,在他经过壁球室的时候,脑子轰地一声又炸了。 他忍不住推开了壁球室的门,靠着墙坐下了。 实在太累了,真他妈的自讨苦吃。 想起俩人打的那一场球,他都说不清最后赢的人到底是谁了,明明赵锦辛输了球,却达到了目的,而他赢了球,却还没来得及兑现自己的奖励,而且恐怕永远也没有机会兑现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反而容易心软、脆弱,往次结束感情,从没有过这样的低潮期,现在不过是遭遇了失恋的打击,怎么好像连爬都懒得爬起来了。 失恋算什么呢,很快就会过去的。 黎朔拉伸了一下酸痛的大腿,离开了壁球室。 洗完澡,换衣服时,他看到手机上有韩飞叶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问他晚上有没有空一起看电影。他叹了口气,其实现在心里在抗拒见任何人,但他还是回道:好的。 回家换了套衣服,他就赶去了电影院。 韩飞叶一向喜欢那种文艺气息浓厚的电影 ,这次挑的片子也不例外,剧情寡淡如水,但画质细腻优美,大学时候,韩飞叶喜欢摄影,俩人自然就聊起了镜头、采光等的话题,竟也半点不枯燥。 看完电影,他们又就近找了家中餐馆吃饭。 韩飞叶被辣椒呛得满脸通红,却吃得不亦乐乎。 黎朔笑着说:“这么多年了,你吃辣椒的能力怎么都没有长进啊。” “没办法,可能体质就这样,但又偏偏爱吃。”韩飞叶说着,又灌了一口饮料。 “飞叶,你真的没怎么变。”黎朔忍不住感慨,这个人跟他记忆中真的差不多。 韩飞叶笑道:“你也变化不大,但是比以前成熟了好多。” “哈哈,年纪在这儿嘛,可没有以前的活力了。”黎朔问道,“飞叶,你这些年,谈过感情吗?” 韩飞叶顿了顿,笑着吁出一口气,点点头:“唉,可惜都是无疾而终,前几年一直在拼事业,心思也不在上面。” “嗯,我懂。”三十岁之前,他有过床伴,也有过认真的男朋友,但都没有考虑的很长远,还是事业为重,三十岁之后,就好像受到了年龄赋予的暗示,又或者看着身边的朋友纷纷成家,他也突然想安定了。 “你呢?” “我也谈过几个。”黎朔耸耸肩,自嘲道,“你也看到了。” 俩人相视一笑,都有些同病相怜的心酸。 吃完饭,时间还早,他们顺着时代广场闲逛、聊天,回忆着过去的种种,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韩飞叶一抬头,突然定住了,黎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证券交易所。 韩飞叶笑道:“再过几个月,我们公司就可以在这里挂牌上市了。” “恭喜。”黎朔真诚地说,“你的努力值得所有的回报。” “当时我朋友拉我入伙创业的时候,我考虑了好久,毕竟我好不容易在华尔街站稳脚跟,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个有冒险精神的人。” 黎朔点点头:“我知道。”韩飞叶谨慎、小心,跟他截然不同。 “后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了吗?” “为什么?” “我想到你了。”韩飞叶看着他,目光温和明亮,带着丝丝情愫,“我想到,年轻的时候我没有为爱情勇敢一把,我后悔了很多年,现在如果我又畏缩了,又要后悔多少年呢。” 这番话一语双关,说得格外戳心,黎朔心潮涌动,一时感慨万千。只有同是这个年龄段的人,才能理解那种又想安于现状,又不甘于恪谨天命的矛盾心态,在这个时候打破稳定,寻求突破,需要比二十多岁时强大数倍的勇气,韩飞叶如果当年有这样的勇气,俩人一定是另一份光景,可他现在有这个勇气,也很让人佩服。黎朔突然意识到,韩飞叶其实变化还是很大的,至少比以前自信了太多太多,这一回,在心态基本平等的情况下,也许俩人真的有机会重新走到一起吧。 黎朔轻叹一声:“飞叶,你能走出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你一定会成功。” 韩飞叶看着证券交易所大大的灯牌,那象征着世界顶级财富的机构,仿佛正在朝他招手,他的眼睛比曼哈顿的灯火还要明亮:“小朔,我现在站在你身边,终于不会自卑了,所以,我会努力把我们的感情找回来。” 黎朔看着韩飞叶,眼中有激赏,这样的韩飞叶虽然陌生,但也自有一番魅力。 就像从前那样,去尝试新的感情吧,黎朔对自己说。 就让没有意义的过去,永远留在过去。 自那晚之后,赵锦辛没有再联系过黎朔,黎朔忍过了头几天的不习惯,慢慢也就淡然了。 他和韩飞叶的见面逐渐频繁起来,他们吃饭、逛书店、看电影、打球,都是以前爱干的事,只是俩人之间没什么进展。韩飞叶性格矜持,不是个会主动的人,他在感情里一向主动,此时却无法做出进一步的行为,他不愿意深究背后的原因,他只是……不想改变。 韩飞叶经常和他分享公司的事,公司已经通过了资格审查,递交了正式的上市申请,好好运作,没什么意外的话,胜利指日可待。偶尔他碰到的一些财务上的问题,也会找黎朔商量,黎朔会尽力地去帮他参谋。 不知不觉,天气炎热了起来,当黎朔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在纽约待了大半年了。 李程秀那边的消息完全没有下文了,他猜到恐怕是邵群阻扰了项宁的调查,他越来越坐不住凳子,即便他知道回去也未必有什么用,但他还是决定近期回国,就算找不到李程秀,他也可以看看温小辉的近况,这大半年净是担心失踪的李程秀,反而忘了关心别人。 打定主意后,他知会了父母和韩飞叶,然后订了三天后回国的机票。 他没有给赵锦辛打电话,俩人已经有半个月没联系了,恐怕这正合赵锦辛的意吧,既然早晚都会玩儿够,像他这样好聚好散的,让双方都能体面地离场——至少他维护住了体面。至于内里的一片狼藉,只要别人看不到,他早晚可以自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8.最新更新 赵锦辛就像干渴之人遇到水源,用一种要把黎朔吞进去的气势蹂---躏着他的唇。 黎朔用力推拒着赵锦辛,并一脚踩在他的脚上。 赵锦辛闷哼一声,却没有退开,他一把掐住黎朔的下巴,防止黎朔故技重施咬他,一手擒住黎朔的双腕,继续加深那个吻,甚至把舌头伸进去放肆地翻搅。直把黎朔吻得喘不上气来,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黎朔瞪着他:“你这么做能改变什么?” 赵锦辛低喘着气,小声说:“我只是想你了,想亲亲你。” 黎朔心头一震,神色有些复杂。 赵锦辛把脸埋进黎朔的脖颈间,蹭了蹭:“你跟他做了吗?” 黎朔挣扎着想把手抽回来,赵锦辛手劲儿极大,越攥越紧,紧得生痛都挣不开,他咬牙道:“你先放开我。” “你先回答我。” “跟你有什么关系。” “回答我。”赵锦辛轻轻咬住黎朔的脖子。 “赵锦辛!”黎朔怒道,“我不想和你动手,你别逼我。” 赵锦辛嗤笑,声音凉薄:“黎叔叔真可爱,我才舍不得跟你动手呢,不然你今天肯定要错过飞机了。回答我的问题,你跟他做了吗?你回答我,我就放开你。” 黎朔深吸一口气,不想做幼稚的较劲儿:“没有。” 赵锦辛顿了顿,果然如约放开了黎朔的手。 黎朔一把将人推开,怒目而视。 “你们动作有点慢啊,我还以为旧情复燃,应该马上**呢。”赵锦辛微笑道,“你应该是在害怕吧。” 黎朔眯起眼睛:“害怕什么。” “害怕跟那个风一吹就要倒的韩飞叶做---爱,没有被我c爽啊。” 黎朔挺直了胸膛,面无表情道:“锦辛,逞一时口舌之快是最低端的行为,如果你以为讽刺我两句就能改变什么,那你可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我了。” “是,黎叔叔成熟稳重大方得体,我年轻不懂事嘛,你理解一下,不过我可没有讽刺你,我说的是实话。”赵锦辛舔了舔嘴唇,一脸坏笑,“如果你忘了你在我身下是什么样子,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黎朔感觉得到,赵锦辛在故意激怒他。俩人相处的好的时候,赵锦辛不但不是这幅浑身带刺儿的样子,反而“娇柔”得不得了,如今赵锦辛就好像把床上那野性危险的一面给拽了出来,充满了挑衅。 黎朔多少能猜到原因,恐怕在赵锦辛流连花丛、屡获战绩的这些年里,他是唯一一个先提出结束的,年轻人自尊心受不了,所以恼羞成怒。 可惜,他只对别人的感情负责,不对面子负责,今天的赵锦辛,倒是难得流露出了符合其实际年龄的一面,可并不是他乐见的。 黎朔淡定地说:“你今天幼稚又无理取闹,我们没有沟通的必要了。”他打开门,命令道,“出去。” 赵锦辛眼神有些阴沉,又逐渐化作一丝哀怨:“我是真的很想你,你对我也太无情了吧,旧情人出现了,马上就甩了我。” 黎朔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一听赵锦辛服了软,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他低下头不敢看赵锦辛的眼睛:“抱歉,但我有我的选择。” “你真的觉得你选他是对的?” “我选的不是他,而是另一种生活状态。”黎朔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出去吧。” 赵锦辛看了黎朔两秒,目露寒芒,他勾唇一笑:“你一定会后悔的。” 黎朔无声地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赵锦辛大步踏出了休息室。 黎朔关上门,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这样充满攻击性的赵锦辛,让他很不习惯,但那个会撒娇、会撩人的赵锦辛,其实更加危险数倍,因为攻心最难防,失守了又最难夺回来。 到了时间,黎朔登机了,他比赵锦辛早一步上飞机,巧的是,他坐的正是跟回美国那趟飞机一样的位子。 他刚坐下,赵锦辛就提着箱子出现在了舱门口。 俩人四目相对,一时时空流转,仿佛瞬间回到了半年多前。他们的初相遇,现在回味起来,荒唐中又带着些许曼妙,直教人嘘唏不已。 他们从素不相识,到鱼水交缠,再到分道扬镳,最亲密到最陌生,原来只花了区区两百多天,怎么能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黎朔难受的微微弯下了腰。 赵锦辛也在同一时间感到胸口发闷,连手里轻飘飘的登机箱都变得沉重起来。从黎朔古井般淡漠的眼睛里,他看出了同样的回忆。答应帮他哥解决情敌之后,他订了跟黎朔同一班机回美国,就为了看看能让他哥那样目中无人的人如斯忌惮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没想到第一眼就勾起了他全部的兴趣。 可是现在…… 他握紧了登机箱的提手。 黎朔垂下了眼帘,不着痕迹地将头转向了窗户。 赵锦辛在他旁边坐下了,黎朔早料到他一定是这个位置,动也没有动。 赵锦辛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轻笑一声:“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位置。” 黎朔心脏微颤,但没有回应。 “我一上飞机,看到你在行李架里拿东西,侧身对着我。”赵锦辛支着下巴,食指轻轻摩挲着嘴唇,半眯着一双春色萌动桃花眼,无限回味一般,“那个姿势,衬得屁股特别翘,腰窄窄的,腿又很长,我当时就很想把你扒光了。” 黎朔脸颊燥热,赵锦辛的形容太有画面感,他现在就有种被扒光了的感觉。若论起不要脸,他还真没见过谁能打得过赵锦辛。 赵锦辛见黎朔毫无反应,低笑两声,凑了过去,将下巴垫在了黎朔的肩膀上,暧昧地吹出一口气:“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黎朔镇定了一下心神,回过头,淡定地说:“你长得很好看。” “就这样?”赵锦辛挑眉。 “还要怎样?” “至少也该想上我吧。”赵锦辛不太乐意地说。 黎朔嗤笑一声,不想理他。赵锦辛跟他以前约会的对象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所以初次见面,他既没有想上赵锦辛,更万万没想过会让赵锦辛上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9.最新更新 黎朔用凉水泼了几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在这里生气也没有用,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韩飞叶承受被赵锦辛迁怒的后果。 他抽出纸巾,擦干了脸上、发梢上的水,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赵锦辛含笑看着他坐回自己身边。 黎朔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眼睛看着前方的平板电视,缓缓开口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是为了你好呀。”赵锦辛语调轻松。 黎朔沉声道:“你如果真的为了我好,就该尊重我和我的选择,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法测试谁,太下作了。” “你真的不好奇这次韩飞叶会怎么选?” “我不好奇,这本身就不是个选择题,任何人都没有资格逼迫他在事业和感情之间做选择。” “那就当我好奇好了。”赵锦辛勾唇一笑。 “你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赵锦辛轻抿着嘴唇,眼神深沉,小声说:“你讨厌我了吗?” “你如果不停止这种幼稚的行为……”黎朔狠了狠心,“我会讨厌你。” 赵锦辛暗暗抓紧了扶手:“我这么做,只是不希望你受伤。” “你这么做是在报复我!”黎朔低吼道,“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我承认我是对你甩了我很生气,但我还是关心你,我不希望你选一个会因为利益放弃你的人,我希望你好,我做错了吗。”赵锦辛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低得听不见了。 黎朔皱起了眉,他无法相信赵锦辛,在休息室的恶劣张狂还历历在目。他对付韩飞叶,明显就是在报复,这个人变脸太快了,但现在激怒他是下下策,于是只好放缓了语气:“锦辛,你不能代替我做选择,就算你关心我,也不能干涉我的交友,你这种做法太差劲了,我们还是朋友,还是合伙人,不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弄得越来越远,好吗?” 赵锦辛转过脸,深深地看着黎朔:“不好。” “你……” “黎叔叔,我是为了你好,不管你相不相信。”赵锦辛凑过去,亲了亲黎朔的脸,“韩飞叶配不上你,等你看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你会感谢我的。” 黎朔推开他,怒道:“我不需要你教我看人,尤其是用这样卑劣的手段逼迫别人。” 赵锦辛的眼角垂了下来,他自嘲地一笑:“我在你眼里什么时候变成坏人了?”他表情落寞,看上去极委屈。 黎朔心头一震。赵锦辛……是坏人吗?他想起俩人从相识至今,赵锦辛因为邵群而骗过他,可也救过他爸爸,大多时候,都是幽默、坦率、可爱的,这样的人,怎么都不能算一个坏人,至少,和邵群是不一样的…… 赵锦辛抓住了黎朔一瞬间的犹豫,低落地说:“你不理解我的做法,我更无法理解你,为什么能相信一个抛弃过你的人。” 黎朔叹了口气:“锦辛,当年的事,不能这样片面的去看,我不对的地方更多,具体我无法向你解释,因为那是我和飞叶之间的事,你不会懂的。我只希望你尊重我,尊重飞叶,伤害别人损的是自己的福报,你不要再幼稚下去了。” “我伤害谁了?”赵锦辛看着他,眼睛特别亮,“我并没有打算对他做什么,不过是吓唬他一下,我只是想知道他会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关心你。” 黎朔心情复杂地看着赵锦辛,一时也有些迷惑了。 难道赵锦辛真的只是为他好?哪怕做法偏激,但是出发点是关心? 不,这是不对的,不管出发点是什么,这种行为都大错特错。 黎朔的口气不自觉地软了一些:“锦辛,如果你真的只是关心我,那我感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不能允许你这么做。不管你做了什么,下了飞机,你把事情解决好,我代你向飞叶道歉。” 赵锦辛扭过了头去。 “锦辛?”黎朔掰过他的下巴,严肃道:“你听到了吗。” 赵锦辛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听,你要打我吗?” “我不会打你!但是你……” “但是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赵锦辛轻扯嘴角,笑容深不可测,“就算你会生气,我也要让你看清韩飞叶。” 黎朔握紧了拳头,气得想大吼两声发泄。他生生克制住体内的怒火,把僵硬的脖子转向机舱壁,看着窗外翻滚的云海,心里的担忧和恼怒在身体里乱窜,直让他坐立难安。 赵锦辛究竟在想什么? 一边拒绝他,一边做尽暧昧的事,他受够了反复去猜这个人的心思,他只想离得远远地,才能做回、做好他熟悉的自己。 黎朔渡过了极其煎熬的12个小时。 俩人几乎没再说过一句话,气氛诡异而僵持。 直到飞机停稳了,黎朔才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 赵锦辛盯着他。 黎朔打开联系人,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怎么了?害怕了?”赵锦辛凉凉地说,“你嘴上说不在意,其实很怕重蹈覆辙吧。” 黎朔没有说话,他把手机揣进兜里,从行李架上拿了行李,径直下了飞机。 赵锦辛跟在他身后,直到到达厅,他才回过身,对赵锦辛冷冷地说:“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赵锦辛摊了摊手。 黎朔转身就走。 “黎朔。”赵锦辛在背后叫道,“你会想我的。” 黎朔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坐上助理的车,黎朔才掏出手机,犹豫了几秒,拨通了韩飞叶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两声、三声……直到挂断,也没有人接电话。 他闭了闭眼睛,又打了两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黎总,怎么了?”助理看了他一眼,“太累了是吧,马上到家了。” “嗯。”黎朔确实觉得很累,心累。尽管他知道绝不能入了赵锦辛的圈套,可正如赵锦辛所说,他还是对韩飞叶不接他电话感到失望。这么不相信他吗?不相信他可以帮忙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最新更新 黎朔一点一点地捋着脑海中纷乱的思绪,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邵群面前,比赵锦辛更有说服力,而且俩人曾经因为李程秀,打过一次交道,她就是邵群的大姐,她想要拆散邵群和李程秀的心,比谁都强烈。 黎朔坐直了身体,开始翻号码簿,果然找到了那个很久没曾动过的联系人,他拨通了电话。 “喂,请问哪位。”电话那头是个颇具磁性的女声,仅仅是声音就气场十足。 黎朔露出一抹冷笑:“你好,我是黎朔……” 在连续两天都打不通韩飞叶的电话之后,黎朔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无论韩飞叶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都一定很难受,他至少得确保韩飞叶没事了。思来想去,他给程盛打了个电话。 美国那边已经入夜了,程盛接电话时声音含糊,明显已经睡了。 “程盛,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 “Lambert……你回国了”程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嗯,刚回来没几天,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我实在是有点急事。” “没事,你说,怎么了?” “你明天能不能去一趟飞叶的公司,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啊?”程盛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了?” 黎朔尴尬地说:“我们之间……有点误会,他现在不接我电话,我只是想确认他是不是没事,我有点担心。” “你俩怎么了呀?”程盛睡意全无,“你小子真是个情圣啊,前几天不还和赵大公子好着,今天又和韩飞叶好上了?” “别瞎猜。”黎朔无奈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飞叶什么都没有,我也没法跟你解释,总之你帮我个忙,去看看他,好吗?” “行,我明天就去。那我见了他,我说什么啊?奉你之命去看他?” “你就说……让他什么都不要担心,给我回个电话。” “OK。” 挂了电话,黎朔起身前往登机口,他今天飞羊城,如果真如邵雯所说,那么他下午就能见到李程秀。 到了羊城,邵雯派司机将他送到了酒店。 这时刚过中午,黎朔让酒店送了午饭过来,但吃了几口沙拉就没有胃口了。 他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换了衣服。 他平时虽然也注重外形,但很少刻意地去装扮,可是今天,他要让邵群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时间差不多了,他的手机也响了,邵雯的司机客气地说:“黎先生,车已经在楼下,您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下来。” “好,我现在就下去。” 黎朔给自己戴上一个黑钻石领带夹,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潇洒自信的笑容。 下了楼,一辆黑色宾利停在酒店的旋转门外。 黎朔走出旋转门的同时,司机也下了车,给他打开车门。 一个穿着烟粉色套裙的女人坐在里侧,从他的角度,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修长姣好的身材。 黎朔朝司机点了点头,坐了进去。 邵雯偏头看着他,唇角带着淡笑,不失礼,也不热情。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留着齐颈的中短发,五官精巧立体,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质,一看就不是个普通女人。 “邵……”黎朔刚坐下,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场面话,就注意到副驾驶上有人。 那人一转头,黎朔脸色微变:“赵锦辛?” 赵锦辛眨巴了一下眼睛,笑道:“你好啊,黎大哥。” “你好。”黎朔冷淡地点了点头,而后转向邵雯伸出手:“邵总,谢谢你。” 邵雯跟他握了握手:“我该谢谢你才对,我为我弟弟给你带来的所有困扰道歉。” 黎朔皮笑肉不笑地说:“客气了,任何人都不需要代替他道歉。”他这次回来,有很多目的,其中一个,就是让邵群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三人一路无话。 黎朔看着窗外,想着一会儿要见到的人,心湖难以平静。突然,他余光感觉到赵锦辛从副驾驶座椅的空隙里在看他,他假装没看见,靠回椅背,闭目养神。他不知道赵锦辛跟来是想干什么,除了让他回忆起被这两兄弟联合起来欺骗、愚弄,还能有什么用。 今天的赵锦辛,对他来说只是邵群的表弟,让他格外感到厌烦。 车开进了一片旧城区,缓缓减速,黎朔看着周围过时的、年代久远的建设,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庆幸邵群还没有把人带走,另一方面,他难受于李程秀依旧过的不太好。 车停在了一个老旧的居民区前。 黎朔看向邵雯:“哪一栋?” “不太确定。”邵雯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不用了。”黎朔突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牙关颤抖,紧紧握住了拳头,有些粗暴地打开了车门。 “黎朔!”赵锦辛追了下去。 从小区大门走进来的两个人,一个身材纤瘦,容貌白皙清秀,气质温和无害,眉宇间仿佛带着化不开的轻愁,另一个高大挺拔,穿着最简单的休闲服和人字拖,都掩不住那股出身不凡的贵气,俊帅得让人自惭形秽,他走在后面,样子有些沮丧。 黎朔情绪一阵汹涌,脱口而出:“程秀!” 俩人均是一愣,朝他们看了过来。 黎朔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搂住了李程秀,看着这个人完完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能落回了原位。 李程秀怔愣过后,禁不住哽咽道:“黎大哥……” 黎朔只觉得眼前一个黑影闪过,接着身体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邵群恶狠狠地指着他的鼻子,厉声道:“别他妈碰我的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黎朔咬牙切齿道:“邵群,你这个无耻小人。”他紧握着拳头就想扑上去。 赵锦辛突地窜进俩人之间,挡在了他面前,笑嘻嘻地说:“别冲动别冲动,大热天的,火气别这么大嘛。” 邵群眯起眼睛:“锦辛,我姐是不是你招来的?还有这个傻逼……”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1.最新更新 回到家,黎朔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把芯片放入了读取器内,插--进了电脑里。 视频播放器里很快出现了晃动的画面,从见到邵群开始直至离开,所有的影像、声音都被领带夹上的针孔摄像头拍了下来,虽然俩人有肢体冲突的时候,画面非常混乱,但邵群的脸部捕捉的很清楚。 这小东西是美国的军工企业出品,不允许流通的,黎朔废了点功夫才弄到一个,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他关掉视频,给律师打了个电话:“王律师,我拿到了一段关于邵群作伪证诬陷我的录像。” “没有,没有正面承认,我想勾引他多说几句,但是又怕太明显了他会起疑心,而且当时场面比较混乱。” “对,就是我两次质问他,他没有反驳。至少这段录像能看出他跟我有非常大的私人恩怨,之前他非法闯入我办公室袭击我,也有警方备案。” “嗯,我知道这个证据力度还不够。”黎朔看着屏幕上定格的邵群激奋的脸,眼中迸射出寒芒,“所以你一定要让那个法人开口指认他,不、管、花、多、少、钱。” 挂了电话,黎朔把那段视频保存了几份,又发到了云盘和邮箱之类的地方。 同时,他把整件事在脑海里捋了一遍,他觉得他能给邵群造成的冲击,不会比邵群给他的小,他的目的很直白——报复,同时也能挽回他给事务所造成的名誉损失。 这件事黎朔在美国的时候就酝酿过,只是当时顾虑到赵锦辛,迟迟下不了决心,可他现在和赵锦辛已经断了,而今天直面邵群,更是把他所有的憎恶、怨愤都再一次点燃了。 怎么能放过他! 第二天,黎朔很早就醒了,他睁开眼睛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程盛打电话。 程盛接了电话,很轻松地说:“我去看他了,他没事儿啊,看着挺好的。” 黎朔愣住了,不确定地问道:“呃……挺好的?” “是啊,你们吵架了?” “没有……” “反正他没跟我说什么,也可能觉得我是外人不好说什么吧。” “哦。”韩飞叶确实是这样的人,不会跟不熟的人多说话,看来想从程盛那里知道韩飞叶的状况不太可能,黎朔皱眉道:“那你让他给我回电话了吗?” “我说了,他说‘好’。” “没有别的了?”黎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就闲聊了几句,没别的了。”程盛好奇道,“你们到底怎么了呀?” 黎朔叹了口气:“不好解释……程盛,谢谢你了,回去请你喝酒。” “哈哈,客气。” 挂了电话,黎朔又一次拨了韩飞叶的号码,依旧是打不通。他隐隐觉得他和韩飞叶之间有一些误会,无奈隔得太远,又无法当面沟通,他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但按照程盛的说法,公司的事看来是解决了,这让他放心了很多。接下来,只能等韩飞叶联系他了。 起床洗漱了一番,黎朔拿上需要的文件,去了事务所。 项宁一见到他,就用力抱了他一下,并狠狠地拍了两下他的背心。 黎朔又歉疚又感动:“项哥,谢谢你,这段时间要是没有你在国内操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项宁叹道:“自己兄弟,不说二话了。” “梁总在办公室吗?” “在,你去打个招呼吧,以后即便不共事了,你还是事务所的股东,别把关系弄僵了。” 黎朔笑笑:“你放心吧,我这次来,就打算跟他道歉的。” 俩人去跟事务所的第三个合伙人见面,黎朔为自己这段时间给事务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郑重道了歉,然后,他们就聊起了恩南的项目。 黎朔虽然以后不在事务所供职了,但本质上地位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亲自挑了包括助理在内的四个人,组成了一个恩南项目的工作组,以后由助理对接,他来领导,事务所的所有资源他还是照样调用,他们也将把跟恩南的项目作为年度重点来做。 谈完之后,黎朔和项宁俩人找了个地方吃饭,聊一聊分别这大半年发生的事,均是感慨不已。 黎朔把自己打算整邵群的事说了,项宁听得直皱眉头:“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我还没有胸怀宽恕邵群这样的人。”黎朔喝了一口酒,眼神坚毅。 “那可是邵家的人,可不好对付啊。” “我知道,还好我既不是中国籍,父母也不在这里,现在也脱离事务所了。”黎朔笑了笑,“他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的了。” 项宁摇了摇头:“我真的不赞成你这么做,但是我也劝不动你。幸好你家不在这边,也不用怕他,只要那个法人能指认他作伪证,足够他喝一壶的。” 黎朔给项宁倒了杯酒:“祝我成功。” 项宁叹了口气:“我还是想祝你开开心心。” 黎朔哈哈笑道:“谢谢项哥。” 黎朔那天喝得有点多,他回到家,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面对黑漆漆、空荡荡的大房子,突然生出了巨大的孤独感,这种孤独就像发酵了的酒,越酿越浓,越浓越烈,尝一口都能呛得人鼻酸。 要是有个人等他回家就好了。 纵横情场十几年,居然还是孑然一身。 他自嘲地笑了笑,倒在沙发上,一觉睡到了天亮。 这一觉睡得腰酸头痛,半夜还被冻醒了,第二天闹钟响的时候,宿醉的大脑浑浑噩噩的,他记得今天还要去赵锦辛的公司谈事儿,只好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的人,浮肿的眼皮加上青色的黑眼圈,实在有些糟糕,他换了身衣服,忍着头疼,随便吃了点面包,就带上资料出门了。 到了恩南的写字楼,助理小刘正等在大堂,一见他就调侃道:“黎总,昨晚去哪儿high?” “跟项总喝酒来着,high什么呀。”黎朔搓了搓额头,“我是不是看上去很没精神?” “一看就是喝多了加没睡好,不过黎总您放心吧,还是很帅的。” 黎朔笑了笑:“谢谢,走,上去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2.最新更新 医生来了后,给黎朔打了一针,又留下了点药。 赵锦辛喂黎朔吃了药,就把人打横抱起来,放进了办公室的休息室里。 黎朔昏昏欲睡,有气无力地说:“我让小刘……送我回家。” “我已经把小刘打发走了。”赵锦辛捏着黎朔的鼻尖轻轻晃了晃,笑着说,“你现在落到我手里了,my little lamb。” 黎朔没有力气应付赵锦辛,他现在只想睡觉。 赵锦辛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黎朔闭上了眼睛,心想,就当做一场梦吧,梦里赵锦辛还在身边,俩人还能自然而然地相拥,梦里……可以放肆些许。 赵锦辛靠坐在床头,看着逐渐昏睡过去的黎朔,久久都没有移开目光。 黎朔的睫毛抖了抖,眼皮吃力地睁开了,入目是熟悉的米色窗帘,他在……家? 他一时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着还是在梦里,只觉得脑袋依旧昏沉,喉咙干哑刺痛。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发烧了,然后在赵锦辛的办公室睡着了,那怎么会回家的?难道他睡得连被抬回家都不知道? 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连攥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他深吸一口气,火烧火燎的喉咙逼迫他爬起来找水。 刚撑起身体,听到动静的赵锦辛就进来了:“你醒了?” “……水。”黎朔一开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赵锦辛拿过才床头柜上的杯子,送到黎朔嘴边喂他:“慢点喝。” 黎朔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的水,被滋润过的咽喉才稍微舒服了一点,他皱眉道:“你送我回来的?” “还能有谁。”赵锦辛挤了挤眼睛,“放心,你可比叔叔轻多了。” 黎朔怔了怔,小声说:“谢谢。”他不只在谢这一次,他也想起了纽约爆炸案时,背着他爸爸跑了两条街,跑到虚脱的赵锦辛。 也许是生病使人容易脆弱、心软,他看着赵锦辛,没有前几天那么生气了,现在也没有力气生气。 “跟我说什么谢谢。”赵锦辛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我感觉没那么热了。”他拿过体温计,塞进了黎朔嘴里。 黎朔叼着体温计,头发凌乱,白背心里露出大片肩颈和锁骨,眼尾耷拉着,眼神呆滞地看着被子,瞳眸湿漉漉的,像只被雨打湿了的小动物。 这跟往日成熟稳重的样子截然不同的黎朔,让赵锦辛光是看着都要硬了。他忍不住偏过头,亲了亲黎朔热腾腾的脸颊,“我约了医生过来,睡前再给你打一针,明天起来保证就退烧了。” 黎朔依旧呆滞地点了点头,眼皮又变得沉重起来。 赵锦辛从他嘴里抽出体温计,看了看:“38.5,果然降了一些。” 黎朔用力喘了一口气完整的气,用尽量淡定的语气说:“锦辛,今天谢谢你,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赵锦辛邪笑着看着他:“你真的希望我走?” 黎朔闭了闭眼睛:“没必要麻烦你。”他心里有个声音,跟他说出口的话截然相反。他不想在这个时候也一个人,这可能是他唯一可以合理放纵的机会,放纵自己,享受喜欢的人的陪伴,毕竟他在生病,毕竟他是不理智的,那个清醒的黎朔,是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向赵锦辛示弱的。 “你生病了,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扛着。”赵锦辛摸了摸黎朔的脸,柔声道,“别逞强了,嗯?现在什么都别想,等你好起来再说,反正我是不会走的。” 黎朔静静地看着赵锦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锦辛禁不住咽了咽口水,黎朔那虚软无力的样子,简直招惹人犯罪,他用手指挑了挑黎朔背心的肩带,哑声道:“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把持不住了。” 黎朔怔了一下,别过了脸去。 赵锦辛从背后搂住他,轻咬着他的耳朵,蛊惑道:“听说发烧的人,那个地方特别热,还听说做--爱有助于排汗,你会好的更快,你想试试吗?” “不想。”黎朔挣了挣,却没什么用,他低声道,“你别闹了。” “我好想啊。”赵锦辛用舌头卷着他的耳朵舔---弄,“你一定会比平时更敏感,说不定很快就会被c得哭出来。” 黎朔紧锁着眉,心脏跳得很快,他真怕这小子会兽---性大发。 赵锦辛轻笑道:“别害怕,逗逗你的,我可是个绅士。”他顺了顺黎朔凌乱的头发,把他身体放平,盖上了被子,“休息一会儿吧,等医生来了我再叫你。” 黎朔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困,只是很乏,而且他现在也疲于面对赵锦辛。 赵锦辛守在他旁边,嘴里哼着轻柔的调子,室内一片静谧,只有那不知名的曲调钻进了黎朔的心里,就像一股冰泉流淌过他滚烫的身体,给了他很大的安慰。 黎朔是庆幸这个时候有人在身边的,尤其那个人,还是赵锦辛。 过了没多久,医生就来了,给他又打了一针,并嘱咐他把身上潮了的衣服换掉。 医生走后,赵锦辛对黎朔要自己换的话充耳不闻,摆弄着他的胳膊,把他的背心脱了下来。 黎朔这才注意到,自己下---身只穿着条内裤。 赵锦辛用干毛巾仔细擦拭着黎朔的皮肤,一边擦,一边专注地看着。 黎朔被那灼热的眼神弄得更加燥热了,他干脆闭上了眼睛。可失去视觉后,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敏感,他能感觉到赵锦辛的手抬起他的胳膊、抚过他的皮肤,指尖像是带电一般,让他的皮肤泛起小范围的战栗。 最后,黎朔感觉赵锦辛在扒他的内裤。 黎朔猛地睁开眼睛:“你干什么。” 赵锦辛无辜地说:“医生说要把衣服换掉啊,你流了好多汗,不换感冒会加重的。” 黎朔皱眉看着他:“我完全有力气自己换。” “是啊,我知道。”赵锦辛狡黠一笑,“可是我想给你换,而你刚好没有力气反抗。” “……你是绅士还是无赖?” “我是一个在你面前会变得无赖的绅士。”赵锦辛说着就把那一小块布料拽了下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3.最新更新 黎朔在家休息了两天,不知道是不是受心情影响,感冒的症状有点反复,虽然烧退了,但人还是不太精神。 韩飞叶也一直没有联系他,在他拜托程盛去看望之前,他还怀疑是不是韩飞叶出了什么事,既然人没事,却不肯和他联系,电话也不接,那么态度很明显了吧。 黎朔心里挺难受的。毕竟是他曾经很喜欢的人,俩人久别重逢,相处融洽,即便今后走不到一起,也是难得可以叙旧的朋友,却因为赵锦辛,让韩飞叶不敢再和他联系了。 这次的情况跟12年前完全不一样,这样的“测试”方式,太下作,太伤人,他只要一想到韩飞叶的挣扎和难过,就愧疚不已,同时也对赵锦辛充满了愤怒。 这才是真正的赵锦辛,他会永远记得真正的赵锦辛有多么锋利的獠牙,才不至于被那些可爱的表象迷惑。 只是,既然韩飞叶已经做了选择,他也无法勉强,他反复删删改改,编辑了一条郑重的道歉短信,发了过去。等回到了美国,他很想去当面道歉,又怕唐突,也不知道那时候韩飞叶还愿不愿意见他。 发完短信,他情绪更低落了,这几个月诸事不顺,从他被邵群陷害开始,接连经历被那对表兄弟愚弄、爸爸险些丧命、转让事务所等一系列晦事,一直到现在,好像都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他原本身体还是不舒服,想跟温小辉改天再约,但他又想,见见那个小妖精,也许心情会好一些。 他稍微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路上经过商店的时候,随手买了条皮带。 俩人约在一个清吧,是以前他们来过几次的地方,人少,气氛很好。 他提前了一会儿到,自己先要了一杯朗姆酒,感冒了好像不该喝酒,但他嘴里苦涩,就是想尝点儿刺激的味道。 他刚喝了一口酒,猛地听见旁边的玻璃被咣咣敲了两下,他吓了一跳,一扭头,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 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儿,皮肤瓷白,五官精巧,脑后扎了一个小发鬏,脸上带着精心修饰过的淡妆,穿得也非常潮,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仔细雕琢过的精致。他长得有些女气,但眉眼间又带着一股子倔强,笑起来的样子耀眼极了。 他上蹿下跳地在窗户外面比了个爱心,然后扭身朝门口跑去。 黎朔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就是温小辉,国内有名的造型师。但俩人相遇的时候,他才二十多岁,刚刚开始创业,温小辉还在工作室当学徒,俩人有过一段暧昧,但最后因为某个可以和邵群媲美的疯子而无疾而终,不过这么多年,俩人一直是好朋友。 “黎大哥!”温小辉欢快地跑了过来。 黎朔站了起来,含笑着展开双臂,温小辉一下子扑进了他怀里,哈哈大笑道,“我好想你,你想我没有?” 黎朔笑道:“当然想了,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越长越小了?” 温小辉“啧”了一声:“越长越年轻,什么越长越小,我哪儿小?” 黎朔噗嗤笑道:“好,越长越年轻。”温小辉比赵锦辛还大一点,但看着比赵锦辛小多了,像个学生。 温小辉摸着自己的脸,得意地说:“人家一直是16岁的皮肤。” 黎朔揉了揉他的脑袋:“是啊,这么多年都没变。” 温小辉被夸得喜滋滋的,抬手就叫了一杯酒。 黎朔把礼物盒递给他:“今天来的有点匆忙,希望你喜欢。” “哇。”温小辉打开一看,开心地说,“谢谢黎大哥,你可真是360度无死角的完美男朋友。”他隔空朝黎朔飞了好几个吻。 “哦,是吗,那当时你怎么没收了我?”黎朔故意逗他。 “哎,怪我当初瞎呗。”温小辉眨了眨眼睛,“我也给你带礼物了。” “什么礼物?” “咳咳,那个谁,洛羿上次对你那么……不客气,我代他赔罪了,我从他酒窖里拿了一堆酒,全在我后背箱呢,一会儿都给你。” 黎朔哈哈大笑起来:“好,这个礼物好。” 温小辉收起嬉笑,感激地看着他,诚恳地说:“黎大哥,谢谢你,这些年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帮助,真的谢谢你。” 黎朔微笑道:“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对了,程秀怎么样了?你见到他了?” 说起李程秀,黎朔还是有些沉重:“他……邵群使了些卑鄙的手段,俩人恐怕以后也纠缠不清了。” 温小辉叹了口气:“都是命啊。”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感慨道,“有时候拼了命想改变什么,最后发现可能都是注定好了的,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黎朔摇摇头:“有一段时间我很迷茫,常常想起你曾经分析过的关于我的感情,你说我不够投入、不够真心,那时候我虽然听了,但不是很懂,现在我大概懂了,无论是邵群对程秀的感情,还是洛羿对你的,都很激烈、很深刻。可是,这样的感情是双刃剑,充满了疯狂和偏执,为什么我会输给这样不理智的感情?我……”他说到最后,自嘲地笑了:“我就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冷静平和地去处理感情问题,非要闹得鸡飞狗跳。” “人就是犯贱啊。”温小辉耸耸肩,“让你笑的,你转头就忘了,让你痛的,你能记好久。” “也有人选择不体验这些。”黎朔晃了晃酒杯,“我就不想体验,我只想和一个人,基于平等、尊重,好好的谈恋爱,如果有一天因为什么原因不能走下去了,也可以好聚好散。” 温小辉笑得有些落寞:“黎大哥啊,真的爱一个人,会让人失控的。” “失控……到什么程度?” “你有多爱他,就能有多失控。” 黎朔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如果真如温小辉所说,至少他现在还能控制住自己,在这个时候一刀斩断所有念想,真是明智的决定。尽管,他心里其实是不相信自己会为谁失控的,毕竟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赵锦辛已经是最能挑动他情绪、让他失去冷静的人了,他绝对、绝对不会变成邵群那样。 温小辉见他不说话,摊了摊手:“我知道你不相信,其实我也没那么确定啦,毕竟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一直就这么理智,谈了恋爱也还是这么理智,挺好的,你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永远都知道下一步怎么走,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脑子,就……就好了。”温小辉举起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4.最新更新 赵锦辛从钱包里随便抽了几张美钞递给服务生:“谢谢。” 服务生点头哈腰:“不客气,应该的。” 赵锦辛抱起黎朔往门口走去,突然,他顿住脚步,转身问道:“他跟谁喝酒?”他看到黎朔对面还有酒杯,明显不是一个人。 “一个挺时尚的男的。”服务生比划了一下,斟酌着措辞,“长得很好看,有一点……嗯,稍微,女性化。” 赵锦辛眯起了眼睛,口气沉了下来:“他们俩做什么了?” 服务生被赵锦辛的气势镇住了,支吾着说:“好像没做什么,就聊天吧。” 旁边一个女孩子小声说:“我认识那个男的哎。” “你认识?”赵锦辛和服务生同时道。 “是啊,他在网上很红啊,给很多明星做过造型的。” 赵锦辛低头看了一眼醉得不省人事的黎朔,脸色有些阴沉:“叫什么名字?” “Adrian。” 赵锦辛抿了抿唇,抱上黎朔走了。 一个刹车,黎朔的脑袋往门上磕了一下,他深深皱起眉,羽睫微颤,缓缓撑开了眼皮。 赵锦辛打开车门,把他从车里拖了出来,抱着往楼上走。 黎朔被楼道里刺眼的光弄得难以睁开眼睛,他从眼缝中隐约看到了熟悉的眉眼。 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啊……他在干什么啊? 赵锦辛费劲地从黎朔的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直到把人放到床上,他才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喘了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半眯着眼睛、不知是清醒还是昏迷的黎朔,心中一时烦乱不已。 “锦……辛……”黎朔含糊地叫了一声。 赵锦辛俯下身,轻轻拨开他额前汗湿的头发,小声说:“一个人烂醉的睡在酒吧,不怕坏人把你怎么样吗?” 黎朔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就那么半梦半醒地看着眼前的人,视线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醒,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赵锦辛的话,只是鼻翼轻轻扇动着,好像有点委屈。 赵锦辛看着那双湿润的眼眸和嫣红的唇,心痒难耐,忍不住低下头,含住了那温软的嘴唇,细细吸吮着。 黎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慢腾腾地抬起手,拍在了赵锦辛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要拒绝,还是要攀附,那任人宰割的样子,好像在邀请别人来欺负。 赵锦辛抓着他的手,按在了床上,深沉的眼眸里饱含**,他哑声说:“我就是坏人啊。” 他一把扯开了黎朔的衬衫,有些急躁地吻落在脸颊、脖子、胸膛……他轻易挑动起黎朔所有的热情,让这具身体只为他打开。 在无限沉沦之际,黎朔小声呢喃着:“锦辛,锦辛,锦辛。” 赵锦辛疯狂入侵着他渴望了许久的地带,就连黎朔痛苦中带着欢愉的表情都是那么美味。 黎朔在被**折磨至极限时,用那早已叫得沙哑的嗓子,颤抖着说:“锦辛……我为什么……喜欢你……” 赵锦辛身体一顿,早已登顶的洪流倾泻而出,黎朔发出了仿佛是垂死之人的低吟。 赵锦辛趴在黎朔身上,俩人均是一身大汗,跟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软软地亲吻着黎朔的嘴唇,眼中的情绪阴晴不定。 他休息了片刻,爬起身,把黎朔抱进浴室,原是想清洁一番,可一来二去,又亢奋了起来,在浴缸里将黎朔折腾至四肢绵软。直到深夜,才满足地结束。 他给黎朔穿上睡衣,搂着早已累得昏睡过去的人钻进了被子里,并忍不住亲了几下那光洁的额头。他的目光越过黎朔,看到了黎朔的手机。 他拿过手机,嘴里喃喃自语着“Adrian”,边翻看着通讯记录和短信。扫了一遍,并没有叫Adrian的人,反而是一条署名“王律师”的短信引起了他的注意,最后一条短信在短信栏里显示着这么一段字:x还不肯松口,可能是受到了s的威胁。 他脑海中闪过疑虑,打开了短信,那个王律师和黎朔来往的短信,虽然都用了代称,说的也很隐晦,但能分辨出是在让什么人开口说一件事,而这件事对黎朔来说很重要,又受到来自另外一个人的阻挠,俩人还在短信中提到了视频。 把几个关键字串联一番,赵锦辛心中有了猜测,他拿过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邵群的电话。 “喂?”邵群含糊地说,“大半夜的你干嘛?” 赵锦辛沉声道:“哥,你找来指证黎朔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薛涛,怎么了?” “……黎朔的人可能在接触薛涛,你去查一下。” “妈的,他想找事儿?”邵群寒声道,“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他的,管好你的人。” “那你就继续看在我的面子上,不准碰他。”赵锦辛沉声道,“你自己解决你的问题,黎朔的事交给我。” “知道了。” 放下电话,赵锦辛看着毫无防备熟睡着的黎朔,眼神愈发深沉。 黎朔醒来的时候,浑身酸麻,脑袋好像要炸开一般地疼,他难受地动了动,下--半--身好像都没有知觉了。 怎么回事……感觉要死了…… 黎朔费力地翻了个身,紧接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肺都要炸开了。 卧室的门打开了,赵锦辛跑了进来:“黎叔叔。” 黎朔勉强抬起上身,看了赵锦辛一眼,然后脱力地躺回了床上。 完了,他心想。下---体那尴尬的酸痛并不陌生,昨夜发生的事他八成已经不记得了,但那仿佛出现在梦中的面孔,和那强烈的感官刺激,却还历历在目。 他无比后悔昨天喝了酒,但凡醉酒,总没有好事儿。 赵锦辛把他扶了起来,责备道:“感冒没好就去喝酒,还好没有再烧起来。” 黎朔看着他,沙哑着嗓子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本来是打电话想跟你另约时间谈工作的,结果是酒吧的人接的电话。” “你……”黎朔皱起眉,“你是不是……” 赵锦辛挑起一边眉毛,大言不惭道:“是,谁叫你勾引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5.最新更新 黎朔呆住了。 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听,可赵锦辛含情脉脉的眼神,正透过视网膜冲击着他发热的大脑,让他无法回避。 赵锦辛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眼中饱含专注与诚恳:“黎朔,我喜欢你,我想和你谈恋爱。” 黎朔几乎要陷入赵锦辛那蛊惑的眼眸之中,他感到心脏有些闷痛,可痛之余,又夹杂着一些令人战栗的酥麻。 赵锦辛……在表白?在向他表白?真正的、正式的…… 赵锦辛笑了笑:“你说句话啊,你这样我很紧张。” 黎朔可看不出赵锦辛有一丝紧张,他自然也不好意思紧张,他人生中被告白过太多次,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没什么新意的告白就紧张? 黎朔咽了咽口水,声音却有轻微地发颤:“你为什么突然……” “突然?哪里突然?”赵锦辛的表情变得有些哀怨,“我说过无数次我喜欢你,从开始说到现在,可你都不当回事。” 黎朔哑口无言。 赵锦辛说的没错,可是,是他不当回事的问题吗?难道赵锦辛不才是那个不当回事的人吗? 赵锦辛趴在黎朔身上,用指尖点了点他的嘴唇,轻声说:“我一直都这么喜欢你,对你这么好,可你呢,你一会儿李程秀一会儿韩飞叶的,昨天还不知道去和谁喝酒,我知道,喜欢这种事不能强求,你对我不上心,我也没办法,可我还是很难过……” 黎朔被赵锦辛眼中的失落震住了。 他开始反省自己。 真的是那样吗?真的是赵锦辛说的那样吗?是不是俩人之间误会太多,以至于他以为赵锦辛不上心,赵锦辛也以为他不上心,其实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黎朔甩了甩脑袋,他聪明了三十多年,第一次觉得脑容量不太够,一时分不清赵锦辛的话,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 如果赵锦辛说得都是真的,那他岂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回避他提出的“重建信任”,说出“从未和人交往过”,又拒绝同居的人,不也正是赵锦辛吗? 黎朔觉得自己被绕懵了。 赵锦辛轻轻吻了吻黎朔的唇,柔声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可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人,我难免会不知所措,但是过去的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黎叔叔,你喜欢我吗?” 黎朔推开赵锦辛,坐了起来,脑子里一时乱作一团,完全没了平日的冷静。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他不敢高兴,因为心里隐隐不安,又不敢质疑,生怕伤了赵锦辛的心。他真的需要完全冷静地把所有思绪捋一遍,还能理出头绪来。 可赵锦辛并不给他那样的机会,抱着他的腰撒娇道:“你说话呀,你喜欢我吗?” 黎朔有些不敢看赵锦辛满含期待的眼睛,他迟疑道:“锦辛,我得想想。” “你喜不喜欢我还用想吗?”赵锦辛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干嘛不敢承认?” “我不是不敢承认。”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如果不喜欢我,你就看着我的眼睛说出来。”赵锦辛干脆跨坐在他腿上,不依不饶。 黎朔轻轻咬了咬嘴唇,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孬过,竟然连承认喜欢一个人都不敢,尤其是对比赵锦辛的坦诚,他愈发觉得自己太不男人了。他深吸一口气:“锦辛,我喜欢你,但是……” 赵锦辛用力堵住了他的唇,把他再次扑倒在了玫瑰花瓣里。 黎朔还没来得及冷静思考一下俩人的关系,就被那高超的吻技弄得晕眩起来,直到他快要缺氧了,赵锦辛才放开他。 赵锦辛已经控制不住地上下其手,黎朔抓住他的手:“你等等……” “我不管,你喜欢我,你就是我的人了。”赵锦辛嬉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锦辛,你也说我们之间有误会,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把事情理清楚再谈别的。” “理什么?”赵锦辛皱起眉,“宝贝儿,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 黎朔有些接受不了被称之为“婆婆妈妈”,但他又实在跟不上赵锦辛的节奏,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赵锦辛在他被亲得红肿的唇上又啜了一口:“别想了,总之,你说什么都对,谁叫我喜欢你呢。” 赵锦辛越是坦然诚恳,黎朔就越是怀疑自己狭隘。俩人毕竟没有正面的、直白地讨论过感情问题,若是有误会,也在所难免,人与人之间不就是如此吗,再如何通透达练,也不可能百分百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黎朔的性格向来是出了问题先反省自己,赵锦辛这一招,打得他措手不及,他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赵锦辛就软软地亲着他、蹭着他:“黎叔叔,你再说一句你喜欢我,我想听。” “我……” “你说嘛,你都承认了,为什么不敢说,我好想听。”赵锦辛笑着说,“你从来都没说过,有时候想着你可能根本不喜欢我,我就特别难受。” 黎朔顿时感到有些愧疚,他郑重地说:“锦辛,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只是现在有点乱。” 赵锦辛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就够了。你可是我赵锦辛的人了,以后不准随随便便在外面喝醉,你知不知道危险啊,我就是不舍得冲你发火,不然真该好好惩罚你。” “我一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危险。”黎朔想起自己一个人借酒消愁,也觉得有些丢脸,“而且我也没想喝多,可能是感冒还没好,特别容易上头。” “有什么危险?”赵锦辛眯起眼睛,稍用力捏了捏黎朔的脸颊,“你知不知道自己看上去多好吃。” 黎朔窘迫道:“什么好吃不好吃的。”他再次推开赵锦辛,从羊毛毯上爬了起来,用力敲了敲混乱的脑子,深吸了一大口气,感觉自己终于冷静了一些,他轻声道:“锦辛,我是喜欢你的,但我对你以前的行为很不能理解,这个我必须问清楚。” 赵锦辛也站了起来,好整以暇道:“你问。” 黎朔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当初我想和你同居,你为什么拒绝?” “我紧张嘛。”赵锦辛噘着嘴,“我从来没和人同居过,你突然提出来,我有点懵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6.最新更新 赵锦辛像孩子抱着玩具一样,抱着黎朔在玫瑰花瓣里打滚不撒手,黎朔渐渐也被他逗笑了,无奈道:“好了吧,你往我家里弄了这么多花瓣,你得负责清理干净。” “别急嘛。”赵锦辛爱不释手地亲着他的脸,“我们还没在玫瑰花海里做---爱。” 黎朔推开他的头:“不要成天就想着做---爱。” 赵锦辛嘻嘻笑道:“看到你我就受不了,谁叫你成天勾引我。” 黎朔好气又好笑:“我又怎么勾引你了?我现在可没醉。” “你站在我面前也是勾引我。”赵锦辛噘着嘴,“黎叔叔好坏啊,勾引完了又不负责。” “别闹了。”黎朔的手贴着额头,直到现在还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我头疼。” “我给你按摩。”赵锦辛用适中的力道揉按着黎朔的眉心和太阳穴,边轻轻吹了吹,“不疼了不疼了,吹一吹就不疼了。” 黎朔轻轻笑了笑,突然懒懒地不想动了。身下是厚实的羊毛地毯,四周是芬香浪漫的片片花瓣,身边是总占据他思绪的人,这样娴静而又看似完美的时刻,一生中也不会有几次,何不细细地品味、慢慢地享受。 赵锦辛按了一会儿,柔声道:“还疼吗?” “好多了,谢谢。” “那你不疼了,我要开始审问了。” “审问什么?” “你昨天和谁喝酒?” 黎朔嗤笑一声:“一个朋友。” “这个答案给0分,你不老实回答的话,我就非礼你了。”说着,赵锦辛的手就钻进了黎朔的衣服里。 黎朔怕了他的随时发---情,抓着他的手腕拽了出来,“一个认识好多年的朋友,是一个造型师,人家有男朋友的。” “好看吗?” “好看。” “你们俩是不是有过一腿?” 黎朔一时有些尴尬。 赵锦辛眯起眼睛:“果然有过。” “不算,我们只是约会过几次,后来发现并不合适,没有在一起过。”黎朔“啧”了一声,“你的问题是不是也太多了?” 赵锦辛哼了一声:“比不上你的前男友多。” 黎朔斜睨了他一眼:“你倒是没有前男友,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个philip。” 赵锦辛被噎了一下:“没有你想得那么夸张。” “好了,我没兴趣翻旧账,太没品了。”黎朔摸了摸赵锦辛的脸,正色道,“我只要求你从现在开始,对我百分百的认真。” 赵锦辛抓着他的手,亲了亲那温厚的掌心:“遵命。” 这时,黎朔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拍拍赵锦辛:“起来。” “我去给你拿。”赵锦辛利落地站了起来,去拿手机,过了一会儿,讪讪道,“小……辉,黎叔叔,这又是谁啊?” “就是昨天跟我喝酒的人,来,给我。” 赵锦辛一听,把手机举高到了头顶,“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给你。” 黎朔失笑:“一个电话而已,你不要这么幼稚。” “不行,我吃醋了。” 黎朔无奈道:“你要什么条件?” 赵锦辛俯下身,用鼻尖顶着黎朔的鼻尖,邪笑道:“blow job。” 黎朔翻了他一眼:“你这个小yin---魔。”他伸手就去夺手机。 赵锦辛猛地站起身,嬉笑道:“你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就接电话然后叫---床了。” 黎朔都给气乐:“你简直无赖,快给我!”他站起身扑向赵锦辛。 “答不答应!”赵锦辛把手机举得高高的,黎朔比他矮了四五公分,怎么都够不着。 “行行行,赶紧给我!”他一点都不怀疑赵锦辛真的做的出来。他在温小辉面前的形象一直是成熟稳重的大哥,怎么能被赵锦辛给毁了。 赵锦辛得意一笑,把手机抛给了黎朔。 黎朔平息了一下气息,接了电话:“喂,小辉。” “黎大哥,不好意思啊,昨晚太菜了,居然喝晕了,说好的酒还没给你呢。” “哦,没事,你休息好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赵锦辛从背后抱住了黎朔的腰,两手大喇喇地探进了他衣服里,抚摸着那腰线。 黎朔只有一只手空闲,根本拽不过来,只能任赵锦辛上下其手。 “睡一觉就好了,你呢?” “我也没事儿了。” “你家在哪儿呢?我反正今天闲着,我把酒给你送过去。” 赵锦辛越来越过分,竟开始蹭了起来,并沿着黎朔的脖子轻轻啃咬,时不时发出几声低笑。 黎朔被他撩得无法集中精力了,他哪敢让温小辉看这一屋子的景象,支吾道:“你……你送事务所去吧。” “咦?”温小辉坏笑两声,“不敢让我去你家?是不是金屋藏娇呢?” 黎朔苦笑道:“没有,我家现在乱,还没收拾。” 赵锦辛的手伸向黎朔的裤子。 黎朔一把抓住他的手,俩人暗暗较劲儿。 “哼哼。”温小辉戏谑道,“好好奇啊,藏着谁呀,是不是照片上哪个?让我看看呗。” 黎朔笑骂道:“你怎么这么八卦,你跑来我这儿,我还怕洛羿那个变态上门咬我呢。” 温小辉顿了两秒,声音有些落寞:“他在医院呢,放心吧,不会找你麻烦的。” 黎朔意识到失言,忙道:“小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赵锦辛趁着黎朔走神,手终于得逞地抓住了黎朔的要害。 黎朔咬紧了牙,才能克制着不发出声音。 温小辉笑道:“没关系,黎大哥,我让司机送去你事务所吧。” “嗯……好……呃……那个,改天我请你吃饭吧。”黎朔心存内疚,他一时忘了洛羿受伤未愈,现在温小辉心里肯定不好受。可他实在没有办法继续安慰温小辉了,赵锦辛这个小混蛋正在他身上作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7.最新更新 到了酒店,服务员将他们带进包厢。 门一开,就见温小辉举着手机在哪儿自拍呢。那精雕细琢的脸蛋在柔和的射灯下显得白皙剔透,简直比女孩子还要鲜嫩。 “黎大哥。”温小辉扭过头来,见到赵锦辛的瞬间怔了一下,然后大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哇。” 黎朔介绍道:“小辉,这是赵锦辛,锦辛,这是温小辉。” “叫我Adi,不要叫小辉。”温小辉撇撇嘴。 黎朔朗声笑了:“锦辛,你叫他Adi吧。” 赵锦辛笑道:“你好。” 温小辉蹦跶了过来,围着赵锦辛绕了半圈,然后猛盯着胸肌看。 黎朔想起自己那天给温小辉看过赵锦辛的半--裸--照,温小辉有所误会,他轻咳一声,刚想解释,温小辉已经舔了舔嘴唇,眨巴着无辜地大眼睛说:“帅哥,胸可不可以给摸一下?” 赵锦辛噗嗤一声笑了,他展开手臂:“来。” 温小辉毫不客气地扑了上去,两手并用地仔细摸了起来,边摸边啧啧称赞,就差流口水了。 “手感怎么样?”赵锦辛得意地说。 “好!太好了!好有弹性,练了多久啊?”温小辉摸得很是陶醉。 “从17岁开始,好多年了。” “你能那个……”温小辉做了个抖胸的动作,但是他身材太瘦,也只能做做样子。 “当然可以了。”赵锦辛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肌上,真的用力抖了两下,他穿上衣服是高瘦的身材,可胸肌抖起来分量十足。 领他们进来的服务员还没走,都看傻眼了,黎朔低头抚了抚额,满脸尴尬,真想出去躲一会儿。 “我靠好棒啊!”温小辉兴奋地对黎朔说:“黎大哥,你试过这个吗?真的在颤啊!你看你看啊!” 黎朔简直不敢想,如果赵锦辛知道温小辉把他当鸭子了,会是什么反应,他干笑道:“你们差不多行了啊,吓到小姑娘了。” 服务员红着脸慢慢退出去了。 “没事儿,她走了。”温小辉摩拳擦掌,满脸期待地说:“可以摸屁股吗?” 黎朔哭笑不得,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么吃我男朋友豆腐,好歹等我上厕所的时候吧。”他倒不是真的吃醋,就怕再不阻止,以温小辉跳脱的性格,该叫赵锦辛当场来段儿脱衣舞了。 温小辉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反应也是迅速,立刻抽回了手,嬉笑道:“好了好了,我满足啦。”他朝黎朔和赵锦辛分别飞了个吻。 赵锦辛看了黎朔一眼,对那句“男朋友”显然很受用,唇角挂着满意的笑容。 黎朔含笑拍了拍温小辉的脑袋:“点菜没有?想吃什么?” “没,等你们呢,我去叫服务员。”温小辉又蹦跶去喊服务员了。 黎朔低声对赵锦辛道:“他性格就这样,人是很可爱的,别介意。” “我有那么小气吗?”赵锦辛朝他挤了挤眼睛。 黎朔但笑不语,也不戳破他出门的时候还在不乐意,大约是看温小辉没什么威胁,才突然不“小气”了。 不一会儿,温小辉拿着菜单回来了,边翻边说:“生蚝、牡丹虾、海参……”他点完之后,把菜单递给黎朔,“你们还点点儿什么?” “你随意就好。” “那就这些吧,够吃了。”温小辉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等服务员出去了,他才挤眉弄眼地说,“全是壮---阳的,不用谢啊。” 黎朔嗤挑眉:“那你吃不吃?” 温小辉哀怨地托着下巴:“我不吃,洛羿还在医院呢。” 黎朔笑了笑,虽然他和洛羿对彼此充满敌意,可到底他还是希望温小辉幸福,所以也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能出院?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本来早就可以出院了,他自己瞎折腾了,我就让他多住几天。”温小辉掏出手机,“哎,我发几张他的倒霉样子给你解解气。” “别别别。”黎朔无奈道,“你这小妖精,什么脑回路,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温小辉淡笑着说:“谢谢。”他收回手机,换了个话题,“哎,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黎朔和赵锦辛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飞机上认识的。” “哇,我怎么没有在飞机上碰到帅哥的运气。”温小辉摸了摸下巴,“一定是我以前穷,坐不起头等舱。” 黎朔笑道:“怎么还成天想着帅哥,不怕洛羿吃醋啊。” 温小辉摆摆手:“我就在脑子里想想也犯法啊,再说他又不知道。” 赵锦辛伸手撩了撩黎朔额前的碎发,温柔地说:“我只想你就够了。” 黎朔轻轻眨了眨一边眼睛,冲他一笑。 温小辉抱着胳膊,夸张地抖了抖:“你们俩肉麻死了。” 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了,温小辉举起酒杯:“黎大哥,看到你们俩在一起,我特别特别高兴,祝你们幸福!” 俩人也跟着举杯,一饮而尽。 喝完酒,温小辉就催促俩人多吃生蚝:“快快快,趁着热恋期,怎么能不夜夜笙歌呢。” 黎朔失笑:“你这小脑瓜子到底每天都在想什么。” 温小辉眨巴着眼睛:“想羞羞的事情嘛。哎,说真的,你们能不能发一张半--裸--照给我?就一张,让我珍藏一下呗,这顿我请了。” 黎朔拿筷子敲他的手指,笑骂道:“小不正经。” 温小辉抓着黎朔的手,撒娇道:“黎大哥,就一张,好不好,让我珍藏一张,最好是胸肌贴着胸肌的,我保证不给任何人看。”说完又看向赵锦辛,满脸的期待。 赵锦辛耸耸肩:“没问题啊,我拍全---裸的给你。”他笑眯眯地夹一块海参给黎朔,“你黎大哥比较害羞,我会把他的脸遮住的。” 温小辉“噢耶”了一声,跟赵锦辛空中击掌。 “你们这两个……”黎朔真是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席间,温小辉开始和赵锦辛讨论起什么润滑剂好,什么套子薄,最近又有什么新的玩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8.最新更新 赵锦辛扭过头看着黎朔,表情很淡定,但眼神还是有些闪烁。 黎朔懵了两秒,惊讶道:“飞叶,你怎么……” 韩飞叶脸色苍白而阴沉,瞪着赵锦辛的目光充满了愤怒和敌视。 黎朔赶紧系好浴袍的带子,尴尬地对赵锦辛说:“锦辛,去换个衣服。” 赵锦辛坦然道:“都是男的,有什么好换的。” 韩飞叶看向黎朔,似乎在克制着什么,声音有些发颤:“小朔,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我……” “不好。”赵锦辛依着门框,“我是他男朋友,以你们的关系,支开我谈话,不合适吧。” 韩飞叶用求证的目光看向黎朔。 在那样的眼神之下,黎朔有些不忍开口,但却也无法回避,只能点了点头。 韩飞叶闭上了眼睛,仿佛万籁俱寂,他本就苍白单薄,此时显得更加可怜,黎朔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赵锦辛冷冷地看着韩飞叶,没什么反应。 黎朔轻声道:“锦辛,你进屋。”口气依然带了命令。他又不傻,韩飞叶这样毫无预兆的直接出现在他家门口,这中间必定是有什么隐情,恐怕整件事和他了解到的,都有出入,而造成可能的误会的人,一定是赵锦辛。 赵锦辛耸耸肩,没有动,也没说话。 “锦辛!” “不用了,有些话,他也需要听一听。”韩飞叶睁开了眼睛,瞳眸已然平静了下来,只是没有一点神采,“小朔,即便你交了男朋友,也不至于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吧。” 黎朔震惊道:“你说什么?” 韩飞叶苦笑一声:“果然,你不知道我打不通你的电话是吗?” 黎朔感觉兜面被浇了一桶冰水,这些天来发热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他慢慢转头,看向了赵锦辛。 赵锦辛的脸上无波无澜,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 “我也打不通你的电话。”韩飞叶也是相当聪明的人,俩人一对质,他什么都明白了,“开始,赵锦辛拿公司的事威胁我,我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被这个吓倒,我想应付他一下,那一天先不跟你联系,把麻烦解决了,再去找你商量,我相信你能理解。” 黎朔握紧了拳头:“你说下去。” “然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你了,我给你打过电话、发过短信和邮件,你都没有回应,我以为你生我气了,想让你冷静几天再说。” “我也一直在联系你,但是根本联系不上,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为了公司,再一次放弃你了是吗。”韩飞叶苦笑一声,“我也以为你是这么认为的,我消沉了好几天,思考该怎么办,然后,程盛就来找我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试图联系你。” “对,我那个时候才知道,我们之间的联络渠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韩飞叶看向赵锦辛。 赵锦辛微扬着下巴看着他,没有一丝紧张或惭愧。 “我也想过用别人的电话打给你,但我最终决定亲自回来找你,我从程盛那儿拿到了你的地址。”韩飞叶抿了抿唇,小声说:“我晚了,是吗?” 黎朔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咬牙道:“锦辛,你不解释一下吗?我们的电话,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赵锦辛大大方方地说:“是啊。” “你这是干什么!”黎朔低吼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这个人是我的情敌,我对付情敌有什么错吗?”赵锦辛的表情很无辜。 “你简直强词夺理!”黎朔气得心跳加速。他跟韩飞叶一样,先入为主地觉得对方不接电话,就是不想联络,也就没想过通过其他途径联络,结果就被赵锦辛的伎俩给骗过去了。 韩飞叶哑声道:“小朔,我一直希望你过得幸福,哪怕不是跟我在一起,但是这个人,我不觉得他有心。” 赵锦辛眯起眼睛,寒声道:“我有没有心,你又怎么知道?” 韩飞叶狠狠瞪着他:“你是怎么对待跟你同床共枕过的人的,你比我更清楚吧。” “那是他玩儿不起。”赵锦辛嘲弄地一笑,“玩儿不起,为什么还要同意玩儿,不是他自找的吗。” “这就叫没有心!”韩飞叶厉声道,“你这样的人,会怎么对待小朔?” “少叫得那么亲热。” “够了。”黎朔怒道,“赵锦辛,你向飞叶道歉!” 赵锦辛扭头看着黎朔,眼神有些委屈。 黎朔硬声道:“道歉!”其实他并没有把握赵锦辛会道歉,毕竟赵锦辛没有任何愧疚和心虚,可他无法忍受枕边人这样去迫害、离间自己和朋友的关系,他好不容易想要去信任赵锦辛,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又打回了原型。 赵锦辛轻咳一声,站直了身体,突然朝韩飞叶深深鞠了一躬:“飞叶哥,对不起。” 这一举动让俩人都愣住了,大约谁也没想到,赵锦辛真的会干脆的道歉。 赵锦辛直起了身,表情让人看不出破绽:“飞叶哥,我对你耍了一些卑鄙的手段,因为我不可能把喜欢的人让给别人,很抱歉,对不起。” 韩飞叶被气得浑身发抖。事到如今他能说什么?接受,不可能,继续斥责,显得自己小气。 黎朔一时也觉得脑袋快炸开了,他疲倦地说:“锦辛,你进屋,我要和飞叶单独谈谈,现在,马上,进去。” 赵锦辛这回很听话,转身就进卧室了。 留下俩人,隔着一道门艰难地对视。 黎朔小声道:“飞叶,进来坐吧。” 韩飞犹豫了一下,进了门。 黎朔倒了两杯茶,轻轻放在韩飞叶面前,沉吟片刻,才道:“飞叶,对不起。” 韩飞叶苦笑一声:“小朔,我只是很不甘心。” “我……”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和他在一起。”韩飞叶叹道,“是我太天真,毕竟过去了那么多年,我还奢望能回去。” 黎朔心里堵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一面对赵锦辛愤怒不已,一面又觉得无可奈何,毕竟感情这东西,过去就是过去了,他再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他揉了揉太阳穴:“飞叶,我真的没想到锦辛能做出这样的事,我简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9.最新更新 冷静了两天,黎朔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头脑过热的现象都好多了,任何激--情都会随着时间减弱,色令智昏的时候最不利于思考,现在他终于能理性地思考俩人目前的关系,以及对邵群的态度。 只是他还没思考出一个头绪,就被温小辉一通电话给搅乱了。 “什么?!”黎朔讶然。 温小辉直叹气:“真的,邵群现在住院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程秀的声音听着特别可怜,我准备飞过去陪陪他。” 黎朔半天都难以回过神来,邵群和李程秀怎么会这么坎坷,跟人打架挨了刀子?虽然他一直偷偷地希望邵群倒霉,但不至于诅咒别人受伤,最重要的是,他担心李程秀有没有受牵连。 黎朔问道:“程秀怎么样?他没受伤吧?” “程秀没事,就是有点慌,邵群的姐姐们都在那儿呢,尤其他那个当家的大姐,特别厉害,程秀那么怂,又没有亲戚朋友,不知道怎么别人欺负呢,老子过去给他撑场子。”温小辉说的颇豪气,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那股准备撸袖子干架的气势,“黎大哥,你要不要一起去?” 黎朔沉默了。既然现在他和赵锦辛在一起了,就该和过去的对象适当地保持距离,尤其是敏感的对象,他要是去了,难免邵群又发疯,赵锦辛左右为难,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他一时犹豫了。 温小辉猜到了他的心思:“怎么,怕你小男朋友吃醋啊?” 黎朔苦笑道:“我想我真的不该再掺和他们之间的事了。” “也是……”温小辉顿了顿,小声说,“程秀要是见到你,应该就能安心了吧……但是这样确实对锦辛不好,没事,我自己去,我的战斗力你放心吧。” “你可不要惹事,尤其不能惹邵家的人。”温小辉性子直来直去又不成熟,脾气还不小,碰上不顺眼的事情立刻亮爪子,黎朔真担心他会吃亏。 “知道了。” “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好!” 通完话,黎朔怎么想,都还是不放心。李程秀软弱,温小辉冲动,没有邵群在,就邵雯那恨不得李程秀消失的架势,怎么可能不为难他? 正在他迟疑的时候,赵锦辛打了电话进来,黎朔直觉跟邵群有关,马上接了:“喂?” 赵锦辛的语气颇急促:“黎朔,我哥出事了。” “怎么回事?” “大概又是争风吃醋,真他妈的……”赵锦辛顺了顺气,“我准备去机场,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黎朔颇意外:“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去?” “我哥还没醒,雯姐在那儿,我怕她为难李程秀,你在的话,能好一些。” “……好,我去。” 挂了电话,黎朔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提着箱子就去了机场。 他在安检口看到了正在等他的赵锦辛,赵锦辛一见他就扑过来抱住了他。 黎朔皱了皱眉:“很多人看着。” 赵锦辛闷闷地说:“黎叔叔,我心里难受。” 黎朔暗暗叹了口气,他气还没消,想再晾赵锦辛几天,给他个教训,可一想到邵群躺在医院,又觉得赵锦辛有些可怜,终是不太忍心,便拍了拍赵锦辛的背,“他不会有事的。”都说祸害遗千年。 赵锦辛撇着嘴:“你已经好几天不理我了,你还没消气吗?” “等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发自内心的反省,我们再谈别的。” 赵锦辛松开手,耷拉着眼角看着他:“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在反省了,我觉得,每次事情一跟韩飞叶有关,你就对我特别狠。” “简直是歪理,做错事的是你,跟韩飞叶有什么关系。” 赵锦辛委屈地说:“我嫉妒他,你们认识那么早,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算什么呀。” 黎朔无奈地叹了口气,赵锦辛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地心软,他硬起心肠,板着脸说:“还是歪理,嫉妒也不能去做坏事。”他顿了顿,“锦辛,气话归气话,在我心里,你和邵群是不一样的,别让我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好吗?” 赵锦辛沉默了。 “走吧。”黎朔径自走向安检。 俩人上了飞机,赵锦辛把脑袋歪在黎朔的肩膀上,以他比黎朔还高了五六公分的个头,这个动作其实别扭又不舒服,但他就是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又抱住黎朔的胳膊,用额头蹭了蹭,小声说:“我害怕。” 黎朔轻声道:“不怕,没事的。” “那可是刀子。” “不是没有生命危险吗,他身体好,很快会恢复的。” “那肯定很疼。” 黎朔没有说话。他不同情邵群,但他着实心疼李程秀,那么善良无害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遭遇这么多坎坷呢。 赵锦辛见黎朔不说话,又问道:“你觉得解气吗?”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想出气,会自己来,幸灾乐祸没有意思。” “你想怎么自己来?”赵锦辛一眨不眨不看着他,目光异常地明亮。 黎朔顿住了,他没有看到赵锦辛的眼神,他抿了抿唇:“只是说说。” 赵锦辛垂下了眼帘,掩藏住了其中的思绪。 下了飞机,俩人直奔医院,黎朔路上给温小辉打了个电话,温小辉比他早一班飞机,人已经在医院陪着李程秀了。 到了医院,黎朔在休息室找到了俩人,李程秀的脸惨白惨白的,眼神灰败无神,看上去极可怜,温小辉一个人在叽叽呱呱地说话,试图缓和他的紧张。 黎朔一进屋,俩人齐齐抬头,李程秀看到他,表情无助得好像要哭。 “黎大哥,你来了。”温小辉松了口气。他大约来的匆忙,什么都没收拾,头发软趴趴的,脸上素净,也依旧漂亮得让人赞叹,只是没了平时没心没肺的笑容,尤其是看到赵锦辛的时候,神情古怪,全无上次的热情。 黎朔走了过去,握住了李程秀的肩膀,柔声道:“程秀,没事了,我们陪着你。” 李程秀跟丢了魂儿一般,怔怔地点点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最新更新 黎朔和温小辉在医院附近的酒店睡了一晚上,李程秀和赵锦辛则在医院守着。 第二天早上,温小辉把他叫醒,告诉他邵群醒了,没什么大碍了。 黎朔松了口气,自从知道孩子的事,他打从心底希望邵群被成为李程秀的负担。 黎朔道:“进来坐会儿吧。” 温小辉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黎大哥,我不想看邵群了,邵群也不会知道我们来,我们再陪程秀两天,等邵群的大姐走了,就回京城,好吗?” “好,我也不想看到他。”黎朔拿起手机,刚好看到王律师发来的信息,告诉他有大进展,他心脏一抖,回了一条:暂时别动,我晚点给你回电话。 “我烦的一晚上没睡。”温小辉掏出手机照自己的脸,“黑眼圈都出来了。对了,离这儿不远有家糖水店,我们去打包给程秀啊。” “好,你等我换个衣服。” 这时,门铃响了,黎朔过去打开门,一个人影就扑进了他怀里,吓了他一跳。 “锦辛?”黎朔被撞得胸口有些发痛 赵锦辛闭着眼睛,脑袋歪在他肩膀上撒娇:“我哥醒了……我好累啊,我一晚上都没睡。” 黎朔听着他喉咙沙哑,不像装的,心里多少有些怜惜,便拍了拍他的背,“那你进屋睡一觉吧,我让酒店送点吃的上来。” 赵锦辛睁开了眼睛,看到温小辉的时候,愣了愣,推开了黎朔。 温小辉也看着他,微微蹙着眉。 赵锦辛淡淡地说:“你怎么在这里?”语气虽然没什么波澜,眼神却不太对劲。 “他刚来找我的。”黎朔解释道,赵锦辛显然是误会了。 赵锦辛“哦”了一声,倒在了黎朔的床上,并拉着黎朔的手:“我好累,你陪我一会儿好吗?” 黎朔看了看表:“都九点多了,你睡觉,我去买点东西就回来。” “不要,你别走。”赵锦辛把黎朔的手揣进了怀里,“你让酒店送饭上来,我们一起吃。” 温小辉站了起来:“黎大哥,我自己去吧,你下午要是来医院,给我打电话。” “呃,好吧。” 温小辉走后,赵锦辛用亮晶晶地眼睛看着黎朔,“他真的是早上来的吧,不是昨晚来的吧?” 黎朔推了下他的脑袋:“别瞎说。”他想抽回手。 赵锦辛就是抓着不放,并哀怨地说:“你还没消气嘛,你又生我气,我哥又受伤,嫂子不理我,雯姐也朝我发脾气,我怎么里外不是人啊。” 黎朔看着赵锦辛委屈的样子,叹了口气,有些心软地摸了摸他的头:“邵雯干嘛朝你发脾气啊。” “还不是为了嫂子啊,我哥没醒,只能我扛着。”赵锦辛抱住黎朔的腰,把他枕在了他膝盖上,小声说:“结果谁都不给我好脸色。” 黎朔想了想,还真是这样,他轻轻按着赵锦辛的太阳穴:“小可怜,嗯?” 赵锦辛配合着吸了吸鼻子:“不过只要你不生我气了,其他我都不在乎。” “我不生你气的前提,是你真的反省了,且绝对不会再犯了。”黎朔算了算日子,晾了这么多天,也差不多了,在这种谁不都待见赵锦辛的时候,他不能不心疼自己的人。 赵锦辛用脑袋拱了拱黎朔的肚子:“我真的反省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黎朔摸着他的脸:“锦辛,我说这话不是吓唬你,如果你再骗我,或者做不好的事,我就再也无法相信你了,我是有原则底线的,这是最后一次了,好吗。” 赵锦辛点点头,没有说话。 黎朔俯下身,在他肩膀上亲了一下,然后火力全开的开始哄人:“看我家小锦辛委屈的样子,我都心疼了,笑一个好不好?”他用手指戳了戳赵锦辛的酒窝。 赵锦辛撅起嘴:“笑不出来。” 黎朔温柔道:“不给他们笑,只给黎叔叔笑一个,好不好?”手指移到赵锦辛的嘴角,轻轻网上扯着。 赵锦辛一张嘴,含住了他的手指,并牵着嘴角一笑,看着黎朔的眼神变得深沉。 黎朔抽回了手指:“你想吃什么?我让酒店送。”他伸长了胳膊去拿床头的固定电话。 赵锦辛露出一个坏笑,一把掀开了他的睡袍,脑袋直接钻进睡袍下摆。 “你……”黎朔毫无防备,就被赵锦辛拿捏住了。 眼看着赵锦辛的脑袋在睡袍底下为所欲为,黎朔最终无力地瘫倒在了床上:“你不是……困吗?” “你在我嘴边,我怎么舍得睡觉。”赵锦辛舔了舔嘴唇,“饿了我这么多天,我先‘吃饱’再说。” 黎朔推拒了几下无效,只好随他去了…… 赵锦辛看来是真累了,只做了一次,就去洗澡了。 黎朔打电话让酒店送了饭,等赵锦辛洗完澡,吃了饭,才抱着黎朔睡着了。 等赵锦辛睡熟了,黎朔悄悄起身、换衣服,离开了酒店。 他去了医院,此时邵群醒来又睡过去了,李程秀和温小辉待在休息室聊天,黎朔这才能见到李程秀,不然邵群醒了,时时刻刻都要看到李程秀。 黎朔一进屋,就对李程秀道:“程秀,我有话想跟你说,方便吗?” 李程秀点点头,走了过来。 黎朔朝温小辉抵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带上了门。 俩人走到医院的后院,在石凳上坐下,李程秀轻柔地说:“黎大哥,还麻烦你特意跑来,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相信如果我需要帮助,你也会来的,对吧?” 李程秀认真地点头。 黎朔微微一笑:“程秀,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好吗,很重要。” “好,什么问题?” 黎朔抿了抿唇,想不出这样的问题还能怎么委婉,索性便直白地说:“锦辛告诉我,邵群用你的精子去代孕了孩子。” 李程秀脸色微变。 “怎么,难道是假的?” 李程秀摇头,又点头,沉声道:“是真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1.最新更新 由于时间很紧凑,俩人白天忙得不可开交,温小辉还老接电话,一接就要说上一个小时,黎朔自然知道是谁打来的。 整个软装过程,都是他们亲手完成的,他们担心雇人来弄,会引起酒店的怀疑,黎朔是打算用完之后直接赔钱的,不想现在跟酒店扯皮。累是极累,可想到能在赵锦辛疲倦的时候给予暖心的祝福和安慰,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这天晚上,黎朔搂着赵锦辛,给他念书,这是一本最近畅销的惊悚小说,一个个的单元故事,颇有意思,赵锦辛听得昏昏欲睡,枕着黎朔的臂弯撒娇:“好吓人啊。” 黎朔失笑:“你真的在听吗?就说吓人。” “人家胆子小嘛。”赵锦辛嬉笑道。 黎朔合上书,想试探赵锦辛是不是真的忘了自己的生日,他把玩儿着赵锦辛修长的手指:“你打算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等我哥伤情稳定下来吧,今天有点感染,他爸在外执行任务呢,回不来,雯姐还得顾着公司,两头跑太累了,所以我现在不能走。” “他不是还有两个姐姐吗?” “她们呀。”赵锦辛笑笑,“不行的,跟雯姐不一样,遇事就慌了。”他抬头看着黎朔,“你觉得烦了吗?想回去?” “不是,我现在半个闲人,在哪里都一样,我陪陪你们吧。” 赵锦辛撅起嘴:“为什么要加‘们’。” 黎朔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比起你,我还是更不放心程秀,这性质不一样,这你也要吃醋啊?” “你亲我一下我就好了。” 黎朔笑着亲了他一口:“多大个人了,怎么这么爱撒娇……对了,周日一起去看个电影吧?有个科幻片我挺感兴趣,当时美国上了我就没空看,正好赶上国内上映了。” “行啊,咱们吃完晚饭就去看。”赵锦辛温柔笑道,“这段时间都没空陪你,等我哥好了,我的时间都给你。”他凑过去,咬着黎朔的耳朵说,“天天把你喂的饱饱的。” 黎朔暧昧道:“行,我等着。”他见赵锦辛对周日这个时间毫无反应,看来是真忙忘了,又或者记得,只是没心思过,无论是哪一个,都够让他心疼的了,毕竟这可是本命年的生日。他亲了亲赵锦辛的头发,“乖,睡吧。” 周日一大早,赵锦辛去医院了,黎朔和温小辉后脚出了门。 俩人跑到羊城最大的百货公司,给赵锦辛挑礼物。 黎朔原本是想定制个情侣对戒的,但是时间来不及,最后,他买了一支收藏级的钢笔,笔身上嵌着价值不菲的钻石。 刷卡的时候,温小辉看着那数字直咂舌:“你们这些死有钱人,太讨厌了。” 黎朔笑道:“实在不知道送什么了。” “你买这个项链干什么?”温小辉指着旁边的礼盒。 黎朔拿起礼盒,递到温小辉面前,笑道:“送给你的。” “啊?”温小辉惊讶看着他。 “小辉,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肯定要错过锦辛的生日了,这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节日,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而且,这几天也是你帮我里外忙活。”黎朔拿起项链,矮身给温小辉戴上了,“跟你在一起啊,真是永远不无聊,永远有惊喜,谢谢你。” 温小辉一副快要融化的表情:“黎大哥,你怎么这么好。”他伸出胳膊,“来,我们抱抱,反正洛羿不知道。” 黎朔大笑,用力抱了温小辉一下,他无比庆幸有这样一个率直可爱的朋友。 温小辉拿起镜子美美地照了照:“哎呀,我脖子又细又白,果然是戴什么都好看。” 黎朔笑着领着他走了。 回到酒店,他们草草吃了个午饭,然后温小辉拿出了看家本领,开始给黎朔做造型——从脸部按摩护理开始。 黎朔觉得没必要,但是拗不过温小辉亮晶晶的眼睛,只好随他去了。 护理做完了,黎朔摸了摸自己的脸,简直是从未有过的细滑,弄得他很是别扭,可又有点高兴。 温小辉很是兴奋的样子,光黎朔的一边眉毛就画了十分钟,说一定要画出像是没画的效果,头发更是弄了快一个小时,说是要追求自然得像自己生长的一样。 黎朔开始不能理解“画了像没画”、“做了像没做”的效果究竟有什么意义,直到他穿上温小辉搭配的衣服,站在镜子面前时,他真的呆住了。 黎朔当然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可他不知道经过专业造型师的手,他可以这么……这么好看。 他开始还很担心温小辉给他弄出脂粉气,事实证明他低估温小辉的专业能力了,他的眉型和发型,都是根据他的气质设计的,看似简单的修饰,却把他整个人变得更加神采飞扬,潇洒英朗。 温小辉猴子一样兴奋得上蹿下跳:“怎么样怎么样,啊黎大哥你好帅啊,快让我拍几张。”他掏出对着黎朔一阵猛拍,“笑着拍一张,不笑拍一张,酷一点的表情,对对对,温柔一点,哦,太棒了,我他妈的真是天才,活该老子红啊。” 黎朔被他逗得一直笑。 拍完照,温小辉还不忘摸了几把胸肌和屁股过过瘾,最后拍了拍黎朔的脸蛋,“黎大哥,你今天要是出门,简直是千人斩。” 黎朔扶额道:“小辉,你这形容太吓人了。” 温小辉嬉笑道:“总之,赵锦辛今天见到你,直接求婚都有可能。哎呀,不行了。”他捂住脸,“人家是有夫之夫,再看你都要把持不住了。” 黎朔笑着捏他的脸,“好了,别演了。都收拾好了,我就上去等着他了?” “好。”温小辉看看表,“他也快回来了吧,每天都差不多晚饭时候回来。” “嗯,差不多。” 正说着,黎朔的手机就响了,刚好是赵锦辛打来的。黎朔接了电话,声音都是掩不住的温柔笑意:“锦辛?” “宝贝儿,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没法陪你看电影了。” “哦,怎么了?” “我哥扯着伤口了,裂开了,然后嫂子不知道因为什么生气了,回家了。哦,顺序反了,嫂子生气回家了,我哥想下床追,伤口裂口了。”他叹了口气。 黎朔无奈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2.最新更新 黎朔感觉到怀里的人用力呼吸,但逐渐安静了下来,他才颤抖着松开了手。 温小辉转身抱住了他,憋着不出声,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掉,肩膀一抽一抽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和疼惜。 黎朔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也说不清伤心、难堪和愤怒究竟哪个比重更重,他只知道他第一次体会到心被挖空、遍体生寒是什么滋味儿。 赵锦辛从头到尾都知道他的心思,也从头到尾都在玩儿他。 从头到尾,只有自己在迷茫、纠结、挣扎,而赵锦辛在一旁心如明镜地看着。 他提出重建信任时、他提出同居时、他提出分开时,赵锦辛都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只是不想给罢了,可又没有“玩儿够”。直到最后无计可施了,才使出一招“表白”。 想想当时赵锦辛的深情款款,自己的惊喜感动,他都要吐了。 究竟是怀着怎样冷酷的心,才能如此作践别人? 他黎朔一辈子宽厚磊落、与人为善,唯二被蓄意伤害,就是这一门之隔里的兄弟俩,其中一个,还是他自以为两情相悦的人。 那个总是在他面前撒娇的大男孩儿、即使偶尔使坏也瑕不掩瑜的赵锦辛,正在跟他最厌恶的人用谈论天气的口吻践踏着他的感情,好像它们廉价到只配出现在闲聊里,好像赵锦辛丝毫不在意他的敌人会怎么样的嘲讽、蔑视他,好像他的尊严一文不值。 从来没有人,能羞辱他至此,而这个人,竟然是他喜欢的人? 想起过去的种种,他的包容、退让、耐心经营,想起他在小辉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要“驯服”赵锦辛,想起这些天俩人为了赵锦辛的生日煞费苦心,而今赵锦辛当着他最厌恶的敌人和最亲密的朋友面前,扇了他无数个耳光。 黎朔感到心肺都要炸开了,他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可他的双腿就像被钉进了地板一般,动弹不得。 马上走,离开,离开这里,不能让他看到,不会让他再有机会羞辱你…… “黎朔,放开他。” 一道含杂着冷意的声音就像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利剑,狠狠劈开了静谧的夜,款款回荡在空旷地走廊里,使黎朔和温小辉浑身僵硬,一门之隔的病房里,也突然没了声音。 黎朔回过头,在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俊美英挺的青年,白玉一般的皮肤在黯淡的光线下依然显得那般通透,嘴唇也有些病态的苍白,可一双深邃的眼眸却异常地犀利明亮,有着远超越年龄的深沉,仿佛能刺穿皮肉,直指人心,他长得是那般好看,却有一股独特的森冷气质。 洛羿…… 温小辉回过神来:“洛羿,你、你怎么……” “你说三天回来。”洛羿阴沉地看着黎朔,“你可没说是和他在一起。” 病房门被推开了,赵锦辛一脸慌张地跑了出来。 黎朔的背脊僵住了,他竟没有勇气回过身,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如此地无助和脆弱,以至于必须握着温小辉的手。 温小辉狠狠抹掉眼泪:“洛羿,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他一手抄起了身旁的垃圾桶,狠狠朝着赵锦辛砸了过去。 赵锦辛脸色发青,闪身避开了。 “赵锦辛我艹你祖宗十八代!”温小辉用跟他阴柔漂亮的外表完全不符的声音吼道,接着抡起拳头就要扑上去。 黎朔一口咬在嘴唇上,用激痛唤醒自己所有的神智,而后披上最后的武装,侧身挡在了温小辉面前,轻声道:“好了,说好了不闹。” “赵锦辛,你个缺德的畜生,臭傻逼,我艹你大爷。”温小辉像一只被完全激怒的小兽,张牙舞爪地连吼带骂,“赵锦辛——” 洛羿走了过来,不客气地推开黎朔,抱着温小辉后退几步,皱眉看了看黎朔,又看了看赵锦辛:“你发什么疯?谁惹你了?” “他,就他!”温小辉指着赵锦辛,“老子弄死你!”他踢踹着空气,还想往上扑,却被洛羿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小辉。”黎朔加重了音量,“我自己处理,好吗?” 温小辉看着黎朔,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满脸的愤怒和委屈。 黎朔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赵锦辛。 赵锦辛的眼神异常地阴沉:“黎朔……” 黎朔整了整衣襟,他没有勉强自己笑,他现在连笑都装不出来:“赵锦辛,我有点好奇,你大概什么时候才会玩儿够?” “我……”赵锦辛的舌头跟打了结一样,任平日伶牙俐齿,此时却没有一点用武之地,黎朔那灰败的眼神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我跟邵群有过节,但对你还是挺好的吧,我们俩家还是世交,戏弄我好玩儿吗?”黎朔每发出一个字,都感觉身体的某个地方在淌血,赵锦辛在他心上捅了一刀子,他亲手翻开了皮肉,晾晒在朗朗晴空之下,供所有人——他厌恶的、他喜欢的人——观看。 怎么会这么痛?怎么会这么绝望…… 赵锦辛握紧了拳头,依旧发不出声音。 黎朔强撑着最后的尊严,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你放心,我黎朔什么时候都玩儿得起,绝对不会让你有‘甩不掉’的烦恼,出了这个医院,就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了。”他淡淡地说,“太恶心了。” 赵锦辛脸色瞬间刷白,深深地看着黎朔,眸中泄露出的情绪相当复杂。 黎朔转过了身去,用这辈子所有的骄傲支撑着自己大步往前走去。 “黎叔叔。”赵锦辛小声叫了一句,那声音竟带着丝丝委屈。 黎朔几乎是瞬间就湿了眼眶。 但他没有迟疑、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地远离赵锦辛。 他怎么走向赵锦辛的,就要怎么离开。 温小辉满脸仇恨地瞪着赵锦辛:“贱--人,祝你早点下地狱。”他扭身就要去追黎朔。 洛羿拉住温小辉的手,一脸不虞之色,温小辉稍微冷静了一点:“走。” 进了电梯,黎朔泄力地靠在了电梯厢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黎大哥!”温小辉扶着他的胳膊,“你没事吧?你别理那个畜生说了什么,他一万个配不上你,他跟邵群就是一路货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3.最新更新 此后的几天,黎朔都没出门,温小辉每天都会来一两个小时,看着他把饭吃下去,才会放心地离开,平时咋咋呼呼的人,此时却格外地细心。 除了和母亲通电话时要强装出云淡风轻,黎朔大部分时间都有些颓废。他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幸好只有温小辉看到了他现在的样子。 这些天始终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时而觉得那天听到的一切都是做梦,时而又觉得和赵锦辛的一切本身就是一场梦,因为现实不该如此戏剧化,也不该这样难看。无论如何,他难以接受自己会这么沉沦,他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洒脱地挥别失败的过去,感情上却做不到,这种眼看着自己失控却又无可奈何、无力挽救的绝望才是最令他痛苦的。 这一回,给自己讲大道理都不管用了。 星期一早上,黎朔接到助理的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到公司。 当时黎朔还没睡醒,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发懵。 助理顿了顿:“黎总,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黎朔突然想起来,今天他要去恩南研究季度报表,早在他还羊城的时候,助理就提醒过他,可他现在脑子空得很,什么都不记得了。 黎朔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我……喝多了。”他随便编了个拙劣的借口,他倒希望是自己喝多了,酒醒了,人也就醒了,不像现在这般,滴酒未沾,人醉的起不来。 “哇。”助理感慨道,“黎总,我跟了你四年,你可从来没耽误过工作,不会是失恋了吧?” 助理不过是一句随口的调侃,黎朔的心却绷紧了,就像被人当众扯下了遮羞布一般,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见黎朔不说话,助理意识到自己失言,忙道:“黎总,我开玩笑的,您身体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吧,我们研究完了给您汇报。” 黎朔知道自己吓着小助理了,他性格随和,跟下属的相处都像朋友,今天的反常——无论是忘了重要的公事,还是开不起玩笑,都确实足够身边的人惊讶。他用手背挡住了眼睛,疲倦地说:“嗯,发一份总结到我邮箱,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 “是。” 挂了电话,黎朔缓缓放下了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窗帘。 随着窗帘往两边退开,刺目的阳光散进了卧室,被那片金黄浸染的范围越来越大,直至洒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堪强光地眯起了眼睛,却又感觉到一阵久违的温暖。 如果阳光真的能杀菌,最好能把他这一身颓丧给杀干净。他就那样躺在一片阳光里,抱着一股可笑的虔诚。 直到阳光烤得大脑有些发晕了,他才从床上爬了起来,晃悠着走进了卧室。 镜子里映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上眼皮浮肿,下眼睑一片青紫,短短几天,就瘦的能依稀看见颧骨,跟平日里春风得意的黎朔判若两人。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子,越看越是愤怒。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 他用力脱掉了身上的睡衣,光着身子走进了淋浴间,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水龙头,如今已是初秋时节,水温很凉,他被刺激得抖了抖,皮肤瞬间冒出了成片的鸡皮疙瘩,可同时又很痛快。 洗完澡,他对着镜子刮胡子,却不知是精神难以集中,还是眼睛干涩肿胀,一刀划破了皮肤,血瞬间就沿着下巴流了下来,他抽出纸巾捂住破口,纸巾也很快就被血浸透了。 他气急败坏地扔了剃须刀,双手无力地支撑着盥洗台,久久无法抬起头来。 耳边莫名地再次响起赵锦辛那句轻佻地“还没玩儿够”。 还没玩儿够。 还没玩儿够。 当时赵锦辛是什么表情?嘲弄的?得意的?邵群又是什么表情?鄙夷的?轻贱的?他只知道当时站在门外的自己,脸好像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他的修为还不够,他的心胸还不够辽阔,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无法释怀。 他紧紧抓住大理石台,因为用力过猛,指骨都泛起青白。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黎朔一激灵,抬起了头,他以为是温小辉来了,连忙蹭掉下巴上的血,套上浴袍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僵住了。 出现在视线里的并不是每天大包小包提上一堆,带着爽朗漂亮笑容的温小辉,而是面无表情的赵锦辛。 黎朔感到血液都在瞬间冻结了,而后细小的血管一根一根地在身体里崩断、炸裂,身体不停地传来阵阵激痛。他下意识地垂下头,不想让赵锦辛看到他的狼狈,他的手在背后握成了拳,沉声道:“来拿东西吗?正好把我家钥匙给我。” 赵锦辛却朝他伸出手:“你的下巴……” 黎朔眼神一变,猛地打开了他的。 “啪”地一声响,就像不知道甩在谁脸上的耳光,接触过的地方,骨头碰撞、皮肤摩擦,辣辣的疼,俩人都僵住了。 黎朔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但他难以克制体内的抗拒,冷冷地说:“刮胡子而已,钥匙给我吧。” 赵锦辛垂下了眼帘,跨前一步,想进来。 黎朔并没有让开,他挡在门口:“你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他弯下身,从门边提起一个袋子,扔到赵锦辛脚边,如果赵锦辛不来,他是打算扔掉的,他伸出手,重复了一遍 ,“钥匙”。 “我是来给你送资料的,今天开会你没来,我担心你……”赵锦辛晃了晃手里的资料。 “我只是睡过头了。”黎朔拿过资料,加重语气道:“钥匙。” 赵锦辛凝视着黎朔的眼睛,柔声道:“我没带。” “那就扔了吧。”黎朔就要关门。 赵锦辛一把撑住了门,抬起头,直视着黎朔,郑重道:“黎朔,对不起。” 黎朔心脏猛颤,一股怒意直冲脑门儿,他硬生生忍住了:“我不接受,滚吧。”说着就要再次关门。可那只顶着门的手不知道有多大力气,黎朔用力推也没推上,他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赵锦辛抿了抿唇,深深地看着的眼睛,小声说着:“我不想这样的。” “你当然不想这样,毕竟你还没玩儿够。”也许是习惯了,反复的剖开伤口,也没什么大不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4.最新更新 赵锦辛看着正从床上爬起来的人,怔住了。 小齐也傻愣愣地看着冲进来的人,他还没睡醒,整个人都是懵的。 黎朔也追了进来,咬牙道:“看够了吗?滚出去。” 赵锦辛牵着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可那笑容让人背脊发寒:“这么快就找别人了呀。”赵锦辛上下打量着小齐,“一个小男孩儿,是你喜欢的类型?” 黎朔再次揪起了他的领子,压低声音道:“我不想和你动手,别逼我。” 赵锦辛的手包住了黎朔的拳头,眸中闪动着一些难以形容的思绪,他小声说:“你喜欢的不是我吗?” “现在不是了,出去。”黎朔冷酷地说。 赵锦辛微眯起了眼睛,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扔到了床上,似笑非笑地对小齐说:“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事要谈。” 小齐脸色一变,眼中染上了羞愤,气得嘴唇都抖了起来。 “赵锦辛!”黎朔揪着赵锦辛的领子,反身将人重重地顶到了墙上,他拳头握得咯咯响,却始终无法挥下去。 小齐踢开钱包,从床上跳了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就要走。 黎朔松开赵锦辛,上去拉住了小齐,歉意道:“对不起,我……” “钱包里可能只有几千块,你嫌少的话,我给你开支票?”赵锦辛面上带笑,可神态里却有着一股凌人的盛气。 小齐恼羞成怒,颤声叫道:“我不是卖的!” “哦,真的吗……” “啪”地一声脆响。 室内一片安静。 赵锦辛微偏着脸颊,僵住了,白玉般的面上很快就浮现了一片红。 黎朔感觉掌心发烫,心脏疯了一般地狂跳,体内的一股戾气在不受控制地乱窜,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要从内而外爆发的状态。 赵锦辛的舌头从口腔内顶了顶被打得火辣辣的面颊,然后慢慢转过了脸来,瞳眸黑得像无底洞,静静地看着黎朔。 黎朔也不闪不避地看着他。 赵锦辛的眼睛在黎朔和小齐之间转了个来回,然后露出一个讽刺地笑:“你为了他,打我。”一字一顿,仿佛拖慢了语速,就能强调什么,就能改变什么。 黎朔在最愤怒的时候,也没有打过他,而且大部分时候,生气归生气,气过了,还是宽容宠溺的,现在却为了一个鸭子打他,为了一个外人,黎朔打他…… 赵锦辛体会到了一种鱼雷入深水的感觉,水面下已经炸开了花,水面上只有微波浮动,那就是他的愤怒。 黎朔瞪着赵锦辛,双目赤红,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滚。” 小齐沉声说:“我、我先走了……” “小齐……”黎朔还想道歉,小齐已经头也不回地跑了。 赵锦辛垂下头,低低笑了两声,他的手伸进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我其实是来还钥匙的。” 黎朔伸手去拿,赵锦辛一松手,钥匙掉在了地上,他摊了摊手:“我来还钥匙,顺便给你买了些补品,看到你瘦了,我挺心疼的。” “钥匙还了,补品送了,你该走了。”黎朔表情冷硬,说出来的话更硬。 赵锦辛咬了咬嘴唇,嗤笑一声:“黎朔,大家相识一场,不必这么急着赶我走吧,还是你觉得,我会缠着你?” 黎朔呼吸一滞,拳头再次握紧了。 “我真的没有精力纠缠你,也没有必要,对吧?你放一百个心吧。你这么急着把我往外赶,真的很尴尬啊。” 黎朔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胸口一阵剧烈的闷痛,他冷冷一笑:“我赶你,只是不想看到你,并不是怕你纠缠,不过有你这句话,我更放心了。” 赵锦辛瞪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好聚好散嘛,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不能。”黎朔勾唇一笑,“我知道你这么殷勤是为了什么,怕我找邵群麻烦是吗?” 赵锦辛的眉心拧了起来:“我没这么想。” “别装了,你和邵群是一路货色,既然在我面前已经没什么可拆穿的了,何不坦诚点呢。”黎朔扬着下巴,倨傲道,“你放心,我暂时不会对付邵群,不过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李程秀和那个无辜的孩子。回去告诉你伟大的表哥,我手里不仅有你知道的那些证据,还有那个作伪证的人签过字的口供、亲口承认被收买的录像以及转账记录,但凡有一天,他再敢对不起李程秀……”黎朔眯起眼睛,寒声道,“我会把他拖进深渊。” 赵锦辛深吸了一口气,黎朔在他面前,一直温和良善、宅心仁厚,这个亮了獠牙的黎朔,他从未见过。 这样对他的黎朔,他从未见过…… 黎朔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冷漠地说:“不用我再说那个字了吧。” 赵锦辛抿了抿唇,转身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他顿住了,半身转了过来:“我很好奇,刚才那个,能满足你吗?” 黎朔冷冷地看着他。 赵锦辛微微一笑:“被我艹过之后,再去和那种青涩的小男孩儿上床,会不会太索然无味了,啊,你当1还硬得起来吗?” 黎朔强忍着内脏翻搅的痛,情绪滴水不漏地被掩藏在面具之后,他直视着赵锦辛,轻笑道:“这个不爽,我会找下一个,我黎朔身边从来没缺过人,来来去去的,没什么特别。” 赵锦辛抓着门框的手陡然收紧,手背上的筋都凸了出来,他点点头,轻佻地说:“你如果有需要,我随时乐意效劳。” “你没这个机会了。” 赵锦辛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黎朔,扭身走了。 黎朔脸色铁青,直到听到关门声,才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了墙面上,疼痛和震荡从指骨一路蔓延,袭向腕骨、手臂、肩膀,最后,就连心脏都跟着痛了起来,好像随着那一拳被震碎了。 赵锦辛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一直觉得只有“坦诚”相见,才能走得更远,事实证明,真正的赵锦辛,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冷静了一会儿,黎朔打了电话去向小齐道歉,小齐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几句,就挂了,黎朔心里挺难受的,是他把人叫来受气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昨天到底在想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5.最新更新 温小辉发的那条微博,竟然还真的在网上小红了一把,并被配上各种“美籍华裔高富帅”的字样,传播到各个网站,就连李程秀这种几乎不怎么上网的人,都打电话来调侃黎朔。甚至他远在美国的父母都知道了。 黎朔上网看了看各种各样有趣的留言,又打发了一天的时间。 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后,他谈合作的对象到三亚了,这个人是他父亲的朋友,也是纽约华人商会有头有脸的人物,姓崔,传闻人是不错,就是相当好色。 黎朔想着毕竟是长辈,他也闲着没事儿,就开车去机场接人。 可接到人的时候,黎朔有点傻眼,崔总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的妖娆性感,比崔总还高半个头,男的是个好看到整个机场都在侧目的混血儿。 那人约莫二十五六岁,身材高大,五官深刻却不凌厉,瞳孔是浅茶色的,面上一直带笑,斯文又极其迷人。 “小黎。”崔总热情地和他握了握手,“以前见你还是学生呢,现在成熟好多啊。” 黎朔笑道:“崔总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精神。” 崔总哈哈笑了起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思思,我干女儿啦,这个是我朋友的儿子,也是宏运资本的继承人之一,周谨行。谨行,这是我跟你提过的黎总。” 周谨行笑着伸出手:“黎总,你好。” “你好你好,幸会。” 宏运资本是这个项目的大股东,崔总是牵线人,黎朔会占一个最小的股份,毕竟是预估投资超过10亿的七星级酒店,单独吃下是比较困难的。 黎朔不好意思地说:“崔总,没想到你们有三个人,我租的是个跑车,坐不下。” “没事儿,我们打个车,你带谨行走吧,你住哪个酒店,我们就住哪个酒店。” “好。”黎朔朝周谨行做了个“请”的姿势,“周总,跟我走吧。” 周谨行儒雅一笑,跟了上去。 “三亚真热啊。”周谨行抹了抹额上的汗,笑着说。 “是啊,所以我白天几乎不出门。”;黎朔打开空调,随口道,“周总是混血儿?” “是,我母亲是瑞士人。” 黎朔笑着点点头。宏运资本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老牌投资公司,前两年当家人重病,子孙争夺遗产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一出豪门大戏一时成为商界的上好谈资,黎朔对这个混血的继承人有点印象,似乎是个私生子,嫡长子意外去世了,他才进的家门。 “不好意思,我打个电话。”周谨行偏着身,压低声音说,“嗯,我到了,孩子没闹吧?嗯,这几天要辛苦你了。”那语气一直是带着温柔和笑意的。 挂了电话,黎朔闲聊道:“小孩儿多大了?” “两岁,男孩儿。”周谨行笑道,“有点皮。” “那辛苦你太太了。” 周谨行一怔,随即笑道:“哈哈,是啊是啊。” “周总你看。”黎朔指着远处的海岸线,“看到有光的地方吗?那就是咱们看中的地,离市区不算远,白天我去看过几次,绝佳的海景,沙子质量也很棒。” “哦,太好了,明天咱们一起来看看,我们公司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想把它打造成中国的帆船酒店。” “一定没问题的。” 俩人聊起了酒店的规划,很是投机。黎朔一开始还觉得周谨行让他有距离感,毕竟周家长期被媒体关注,算是公众人物,但聊了几句,就发现这是个靠谱的人,作为合伙人,容易沟通是非常重要的条件,黎朔感到很欣慰。 两辆车同时到了酒店,崔总自己和他的“干女儿”租了黎朔隔壁的别墅,周谨行则和他住一起,三人约定明天一早就去看地。 晚上,黎朔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文字就向着中心凹陷下去,他又开始无法集中精神,下一秒,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脑子里蹦出了赵锦辛的脸。 他感到烦躁不已,强迫自己盯着书,却索然无味。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是温小辉打过来的,要跟他视频。 黎朔松了口气,感觉这通电话解救了他,他甩了甩脑袋,尽量把注意力放到电话身上:“视频干什么?” “给你看我新染的颜色。”温小辉得意地说。 黎朔笑着点开了视频,结果赫然见到两个硕大的鼻孔。 黎朔吓了一跳。 温小辉哈哈大笑,这才把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脸,然后拨弄着头发:“怎么样,这个颜色。” 温小辉把头发染成了灰蓝色,还带了个同色系的美瞳,如果再配上尖耳,简直活脱脱像个精灵,又漂亮又洋气。 “好看,真时髦。”黎朔夸赞道。 “是吧,我也觉得好看,我自己调的色,调了一下午呢。”温小辉撅着嘴,“但洛羿不喜欢。” 黎朔含笑:“他越是不喜欢,你越要保持几天,然后再变回去,让他心里经历一点起伏,他会很高兴的。” 温小辉哈哈笑道:“我又学了一招,听你……我靠!”温小辉的眼睛瞪了起来。 黎朔吓了一跳,下意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怎么了?” “你身后,你身后!” 黎朔心脏怦怦直跳,第一反应是碰上什么灵异事件了,结果一回头,就见周谨行穿着工字背心和沙滩裤,尴尬地站在他背后,似乎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呃,怎么了吗?我只是来倒水。” 黎朔差点笑出来:“没事,我跟我朋友视频呢,不好意思吓到了你了。” 周谨行笑笑:“没关系,晚安。” “晚安。”黎朔拿起电话,跑到了阳台,这才失笑道,“小辉,你一惊一乍的干嘛。” “你身后突然冒出来个混血男模,怪我啊。”温小辉左右看了看,然后凑近屏幕,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道,“怎么认识的?嗯?”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可能的生意合伙人。”黎朔笑道。 “骗谁呢,你们住一间房啊。” “我租的是个别墅,有四个卧室。”黎朔无奈道,“我骗你做什么,真的不是,而且他结婚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6.最新更新 黎朔当然知道没这么巧的事儿,他皱眉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工作。”赵锦辛耸耸肩,目光却落在了Leon挽着黎朔胳膊的手上。 黎朔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然后微微一笑:“我听你的建议,来感受一下。”、 赵锦辛微眯起眼睛:“感受得怎么样?” “还不错。”黎朔冲Leon一笑,然后对赵锦辛道,“他叫Leon,Leon真是满、街、都、是啊。” “这只能证明你跟‘Leon’有缘分。”赵锦辛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也介绍道,“这是我朋友,Ken。” 黎朔看了看那个淡笑着的男人,三十出头,英俊潇洒,衣着考究,完全是赵锦辛喜欢的类型。他感觉自己的心揪了起来,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就不打扰你们了。”他搂住Leon的肩膀,温柔道,“走吧。” 赵锦辛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等等。” 黎朔顿住脚步。 “你跟崔叔叔在一起吧,在哪个包厢呢?我去打个招呼。” 黎朔深吸一口气,回过身,冷漠地说:“你对我的行程也太了解了吧,这也是我助理告诉你的?我助理如果嘴巴这么大,他早就卷铺盖回家了。” “不是,是我自己查的。”赵锦辛说的理直气壮。 “你……”黎朔咬牙道,“你想干什么?” “酒店的项目,咱们深入聊过,我对这个项目有感情了,我想参股。” “感情?”黎朔失笑出声,“你用错词了,你只有‘兴趣’,没有‘感情’。” 赵锦辛一怔,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小声说:“我有。” 黎朔冷冷一笑:“崔总在A8包厢,你自己去吧。” “你去哪儿?”赵锦辛挡在了俩人面前,“我去拜访长辈,你就这么走了,太失礼了吧。” “我只是去透透气,即便我走了,失的也不是你的礼。”黎朔绕过他就想走。 赵锦辛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黎朔沉声道:“你干什么?放开。” 赵锦辛无赖地一笑:“我不认路。” 黎朔恼火地瞪着赵锦辛。大堂人来人往,他不想在这里丢人现眼,只好道:“放手,我带你去。” 赵锦辛这才松开了手,他对自己的朋友道:“Ken,我们回头联系。” “Sure。”Ken站了起来,走到赵锦辛面前,轻轻攀着他的肩膀,肆无忌惮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笑着朝黎朔眨了眨一边眼睛。 赵锦辛也看向黎朔。 黎朔顿时脸色发青,一股怒意在胸腔内乱窜,像是拼命要冲破皮肉的束缚,直击向那个点燃怒火的人。他暗暗咬牙,牙根都在生痛,他扭过身,往包厢走去。 Leon赶紧跟了上去。 赵锦辛亦步亦趋地走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瞥了Leon一眼,在黎朔看不到的地方,他眼神充满了令人生寒的恶意:“你就是周谨行是吗?” Leon被赵锦辛的眼神吓呆了:“不、不是啊。” 赵锦辛脸色一变。 黎朔顿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赵锦辛,目露寒芒:“你他妈的还调查了什么?” 赵锦辛犀利地双眸狠狠逼视着他:“昨天跟人开房,今天招鸭,你的生活还真够丰富多彩啊。” 黎朔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着,跳得他脑仁疼,刚才那个吻是那么的自然熟稔,俩人显然已经认识了很久,真正“丰富多彩”的人却在指责他?他彻底被激怒了,紧握着拳头,冷笑道:“是啊,我很享受单身,你有什么意见吗?” 赵锦辛瞪着他,面目有几分狰狞,眼里逐渐浮现红血丝。 这时,旁边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了,崔总正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俩人愣了愣:“哎,你们……这不锦辛吗,你怎么在这儿?” 赵锦辛瞬时恢复了正常,他笑笑:“崔叔叔,太巧了,我在大堂碰到黎大哥,他说你也在这儿。” “哎呀,真是太巧了,世界怎么这么小。”崔总暧昧地笑笑,“你也来玩儿呀?你这小子啊,从小就能玩儿,不错,男人嘛,英雄出少年,哈哈哈,来来来,都进来。” 赵锦辛笑道:“今天一定要跟您喝几杯。” “要的要的,走,小黎,都进来,我还怕你喝多了,想去找你呢。” 一进包厢,赵锦辛就看到了周谨行,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哎,介绍一下,这位是周谨行,是……” 赵锦辛一怔。 崔总把那天向黎朔介绍周谨行的词儿又复述了一遍。 赵锦辛越听,眼神越阴沉,他扭头看了黎朔一眼,然后淡笑着伸出手,“周总,幸会。” 周谨行敏感地感觉到了什么,他脸上还是带着温和的笑容,不动声色地和赵锦辛握了握手,“幸会。” 崔总喝得有点多,似乎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来,张罗服务生上更多的酒。 黎朔坐到了周谨行和Leon之间,不再看赵锦辛,赵锦辛一边和崔总聊天,一边是不是朝他的方向看。 周谨行看了赵锦辛一眼,勾唇一笑,凑近黎朔道:“是我的错觉吗?你们之间……” 黎朔轻咳一声,假装没听见,给周谨行倒了一杯酒,“来,周总。” 周谨行笑笑,和他碰杯。 黎朔为了防止周谨行再问,就转过去和Leon聊天,他故意抱住Leon,贴着Leon的耳朵说笑。 Leon也很是配合,几乎半个身子偎在黎朔怀里,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太兴奋,秀气的脸蛋红扑扑的。 黎朔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却觉得自己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没劲。他想不通他这是在干什么,又有什么意义,像个冲动又懵懂的毛头小子,这么幼稚、愚蠢、混乱的人,是他吗? 他无数次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让赵锦辛把他变成一个他完全不欣赏的人,可也无数次得到从内心发出的答案——他控制不了。他的灵魂仿佛被囚禁在了这个躯壳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次次失控,一次次丢人,却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这就是真正的恋爱,他宁愿不要,毕竟到头来,除了真实的痛和羞愤,什么也得不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7.最新更新 回到度假村,黎朔又累又困,周谨行把他扶到房间,给他倒了杯水,他休息了一会儿,就去洗了个澡,洗去一身的烟酒味儿,也洗去了不少浑噩。 洗完澡,他懒得吹头发,草草擦了擦,就倒在了床上,实在太乏了,乏到几乎什么都没有力气思考,却独独忘不了赵锦辛和那个Ken的一个吻。 只不过是一个吻罢了,只不过是一个吻,值得他这样吗? 这好像跟值不值得也没多大关系…… 黎朔苦笑一声,卷起被子包住了自己,闭上了眼睛,很快,困乏就袭向了他的神经,他沉沉睡了过去。 迷糊中,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盖在了黎朔的头上,黎朔的眼皮颤了颤,却难以睁开,他沉吟了一声,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可脑袋上的微小压力还是没有消失,他终于醒了,微微睁开了眼睛。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映入了眼帘,那眼神充满无奈,还有一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怎么不吹干头发,明天会头疼的。”赵锦辛的手指穿梭在黎朔的发间,口气是情人之间的温柔责备。 黎朔蹙了蹙眉,花了好几秒,才分清了梦境与现实,他难受地用力挤了一下眼睛,哑声道:“你……你怎么进来的?”他说着就想起来。 赵锦辛按住他,晃了晃手里的吹风机:“我帮你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黎朔推开他的手,加重了口气:“你怎么进来的?” “崔总带我进来的,怎么,你担心周谨行不让我进?他算什么东西,有什么立场不让我进。”赵锦辛感觉心脏到现在都还在怦怦乱跳,他一进别墅,就跑到了黎朔的房间,看到黎朔和周谨行并没有睡在一起,才感觉扼着他心脏的那只手松开了。 “他有什么立场我不讨论,但是你,没有立场进我房间。”黎朔努力想作出冷硬的表情,可他实在太困,说出来的话只有浓浓的疲倦。 赵锦辛充耳不闻,“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别生病了。”说着就打开了吹风机。 黎朔对赵锦辛虚伪的关怀只感到了无边的愤怒,也许是他喝了太多酒,也许是这里没有外人,他不需要顾及修养和颜面,体内囤积的怒火瞬间爆炸一般宣泄了出来,他狠狠打开赵锦辛的手,狂吼一声:“滚——” 吹风机狠狠摔在了地上,瞬间没了动静。 赵锦辛僵住了。 卧室内一片令人窒息地沉默。 摘下了“风度”的假面具,黎朔索性豁出去了,他一把揪住赵锦辛的衣领,用力推了一把,眼中一片猩红,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分手了,分手了你他妈懂吗?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你他妈懂吗?!你假惺惺的装什么关心,你还指望我继续脱光了给你艹?你能不能滚出我的世界?能不能要点脸,别再来招惹我!” 赵锦辛呆滞地看着黎朔,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黎朔,那么地歇斯底里,那么地愤怒和……伤心。仿佛遭遇了一记重击,胸口传来密实地闷痛,他突然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黎朔又推了赵锦辛一把,将他往门口推去:“滚,滚,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滚——” 赵锦辛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脚下跟生根了一般,任凭黎朔怎么推,都没有再后退一步,他鼻头发酸,声音不可自抑地有些颤抖:“对不起……” 黎朔神情狼狈,一眨不眨地盯着赵锦辛的眼睛,寒声道:“我不需要你道歉,我需要你消失。” 赵锦辛轻轻咬住了嘴唇,眼圈有些发红,声音微若蚊呐:“黎叔叔,别这样对我……” 黎朔心脏剧痛,赵锦辛那略带哀求的语气,就像从前无数次在向他撒娇,无数过去的画面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飞掠而过,那些曾经美好的细节他竟然记得如此清晰,以至于信息量多到让他头痛欲裂。他强忍着此刻体会到的所有的痛,哑声说:“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无亏无欠,两清了。”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说,“走。” 赵锦辛闭上了眼睛,费力地换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人跟着冷静了下来,他松开了黎朔的手,却轻轻拨了拨黎朔的头发:“听我说最后几句话,好吗?” 黎朔沉默地看着他。 “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也从来没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任何人。”赵锦辛的眼神渲染着浓郁地伤感,“可我不喜欢束缚,不喜欢承诺,我想象不出和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什么样子,一辈子太长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我回应不了你想要的那种感情……” 黎朔颤声说:“够了,走吧。”其实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从赵锦辛嘴里说出来,格外地鲜血淋漓。赵锦辛太年轻,他在这样的年纪时,也无法想象一辈子,可赵锦辛不该明知道他的感情却肆意玩弄,他无法原谅这个人给予他的欺骗和羞辱。 “可我每天都在想你。”赵锦辛的眼神渐渐迷茫而无措,“每时每刻……为什么啊,为什么忘不掉啊?” 黎朔闭上眼睛,背过了身去,用动作无声地拒绝。 “对不起,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赵锦辛看着黎朔的背影,一步步往后退,越退,越是觉得眼睛酸涩,心口突然撕裂一般地疼,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这种陌生的感受他生出一股难言地恐惧,好像黎朔的背影会吃人,他几乎是逃也般离开了卧室。 黎朔在原地僵立了很久,才颓然地倒在了床上,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好像都随着赵锦辛的脚步声被抽空了。 这样就结束了吧,太好了,就此结束吧…… 黎朔轻轻捂住了眼睛。 第二天,黎朔没起来,倒不是真的有多难受,只是不想见人,所以以宿醉当借口。 周谨行在门外停顿了片刻:“不好意思,是因为我昨天没有阻止赵总进来吗?” “不是。”黎朔哑着嗓子说,“我确实不舒服,抱歉,你们先去吧。”周谨行没有任何理由为了他和赵锦辛起冲突,昨天能坚持带他回来已经很仗义了。 “好,我让酒店给你送药,好好休息。” 黎朔松了口气,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对着空荡荡的卧室,不知道该干什么。他想了想,给他妈打了个电话,他现在就想听听能让他平静的声音。 一接电话,黎夫人就担心地问:“儿子,你生病了吗?” “没有,昨天饭局,有人抽烟,我嗓子被呛到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8.最新更新 这天,黎朔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是赵荣天打来的。 黎朔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地就一阵紧张和心虚。、 他镇定地和赵荣天寒暄了几句,赵荣天突然轻叹了一口气:“黎朔,其实我是想找你帮个忙。” “您说。”黎朔心里祈祷不要和赵锦辛有关,可他预感赵荣天要说的事,九成跟赵锦辛有关。 “你能不能帮我去锦辛那儿看看?”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句话,黎朔还是怔了怔:“啊……什么?”他心脏打鼓一般地跳了起来。莫非……赵锦辛出什么事了? “锦辛最近状态不太对劲儿。这个月我就联系上他一次,还是喝醉了酒的,平时要么关机,要么电话没人接,公司他基本没怎么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您没让公司的人去找他吗?”状态差……就因为被自己骂了几句?不至于吧。 “去了,去了几次,要么不开门,要么开门再把人打发走,他好像没有安全和健康的问题,就是情绪不对头。我现在不敢告诉他妈妈,我又要事缠身,没法回国,我也暂时不想告诉国内的亲戚,省得人家跟着担心。我就想你帮我确认一下他到底怎么了,他挺尊重你这个大哥的。” 黎朔感觉呼吸道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他连喘气都变得困难,他为难道:“赵叔叔,我现在人不在京城,可能有点走不开……”他不想再面对赵锦辛,尤其是一个可能并不正常的赵锦辛。 “我知道你在三亚忙项目呢,你爸爸说了。”赵荣天的口气更柔软了一些,“叔叔开这个口,也挺不好意思的,你就帮叔叔一个忙,好吗?锦辛这孩子从小特立独行,但是过了叛逆期,就没这样掉链子过了,我这人好面子,就怕是虚惊一场,让亲戚朋友知道了难堪,如果他真的有事,我会马上和他妈妈回去。” 黎朔叹了口气,看在父辈的关系,他有一个万个理由,都无法拒绝。何况,即便他对赵锦辛充满怨愤,却从未希望这个人有什么不好。在无法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他确实有些担心。 他沉吟了两秒,轻声道:“好吧,我回去看看他,您把他家地址发给我吧。” “谢谢你,黎朔,你一向成熟稳重,我找你帮忙,也是知道你肯定能随机应变,如果锦辛冲撞了你,就麻烦你多担待了。” “您放心吧。” 挂了电话,黎朔用掌心拍了拍额头,一脸的茫然。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把自己投入到工作中,不会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着一个他想忘记的人,这个时候再见面,等于毁了他这一个月来的“康复”,把他构建的所有心里堤防,肆意地凿了个洞。 他的手机响了两声,赵荣天把地址发了过来,他扫了一眼,离他家不远,而且,明明是他家离恩南集团更近,比赵锦辛家近了至少十几二十分钟的车程,而赵锦辛当初却用最拙劣的借口拒绝了他。其实他看得出来,赵锦辛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他咄咄逼人,赵锦辛一时没能给出更好的借口,他要的便是那样的效果,要的,便是赵锦辛真实的反应。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了赵锦辛的答案,若没有那浪漫的告白,他又怎么可能回头作践自己,这才是最让他痛恨的。 他打电话给助理,安排了自己下午回京城的机票,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拎着行李下楼时,周谨行刚好从外面回来:“黎朔,你去哪儿?” “我有点事,回京一趟,快的话,可能明后天就回来了,不耽误谈判。” “哦,干脆我和你一起回去吧。”周谨行笑笑,“我得回去看看老婆孩子了。” 黎朔也笑了:“好啊,我要有时间的话,咱们一起吃个饭,过两天再一起回来。” “好,你等等我,我去收拾一下。” 周谨行和他订了同一航班,飞离了热情如火的小岛,那个时候,京城已进入深秋。 下飞机后,天就已经黑了,黎朔和周谨行在机场告别,助理把黎朔接回了家,到家已经九点多了。 黎朔没带应季的衣服,上车下车的功夫,着实冻了一会儿,一进家门就赶紧换了身衣服,拿上钥匙就要出门。 助理正给他开窗开空调换气呢,一件他要走:“黎总,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啊?” “我有点事,家里你不用管了,明天叫钟点工过来,你回家吧。” “哦,好。” 黎朔刚要走,又顿住了,他转过身来:“小陈,赵锦辛跟你打听过我的行踪吗?” “行踪?”小陈愣了愣,“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黎总。”小陈有些欲言又止。 黎朔道:“怎么了?” “哎。”小陈懊悔地抓了抓头发,“我又多事了,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 “怎么了,你说?” 小陈看上去是真的不太敢说,但在黎朔质询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道:“黎总,其实我们都知道,您和赵总好过,对吧?” 黎朔一惊,掩饰地垂下了眼帘。他从来都是公私分明,面对工作的时候,表现的是他的专业素养,而不是调---情,若不是赵锦辛肆无忌惮,俩人之间也不至于明显到这种地步。 “黎总,您别生气啊,我知道我不该多嘴,但是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把你当我最敬重的大哥,你这么完美的男人,我不想让人骗你啊。”小陈说着说着,就有些激动。 黎朔暗暗握紧了拳头:“……骗我?怎么说?”他心里一边希望小陈闭嘴,一边希望他说下去。 “我是听恩南的人说的,说赵总这段时间很反常,不上班、不露面,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公司的人就去他家找他,去了两次……”小陈偷偷看了黎朔一眼,咬了咬嘴唇,小声说,“两次家里都是不同的人……” 黎朔感到眼前有些发黑,激痛如闪电一般劈中了他的神经,他用了极大的毅力,脸上平静的假面具才没有垮台,他缓缓点了点头,故作潇洒地笑道:“哦,我和他早就分手了,他家里有几个人,都是他的自由,跟我没什么关系。” 闻言,小陈仿佛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小陈,谢谢你的关心,但以后不要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些无聊的八卦上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9.最新更新 面前这个松垮垮地围了一条浴巾,头发上的水都还没干,脖子和胸膛上遍布吻痕的人,正是那天在夜总会见过的Ken。 尽管黎朔已经做好了看到任何糟心画面的准备,可当真的看到的那一瞬间,他还是难受的好像不会呼吸了。那冲将出来的吵杂的音乐,更是让他烦躁到了极点。 Ken看到他,显然也很惊讶,依靠在门框上,懒懒地笑着打了声招呼:“Hi,你找Leon?” “对,他在吗?”黎朔淡淡一笑,看上去风度翩翩。 “不在,找我怎么样?”Ken眨了眨眼睛,用有些生涩的中文说道。 黎朔微怔,他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 Ken哈哈大笑起来:“easy,I’m kidding。”他打开了门,甩了甩脑袋,“进来吧。” 黎朔皱起眉,心里万般排斥踏进这个门:“可以让他出来吗?” Ken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不怀好意地直笑。 黎朔的眼神冷了下来,越过Ken,走了进去。 入目是一个宽敞的客厅,现代极简风格,客厅中间放着一块巨大的地毯,地毯上有一套组合沙发,一个赤--裸上身,只穿着牛仔裤的人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任凭音乐震天响也毫无反应。周围到处是凌乱的酒瓶、扔得到处都是的烟头,皱巴巴的衣服,不晓得几天没有收拾过的外卖餐盒,屋子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酒味儿,不过,任何见到这一幅画面的人,都会更相信那是颓废的味道。 黎朔的眼睛**辣的,双拳不自觉地握紧了,他感到由衷地、深深地愤怒。 他走了过去,那个一头乱发、胡子拉碴,醉得不省人事的,正是赵锦辛。 Ken也走了过来:“你来得正好,帮我把他抬进卧室?” 黎朔没说话,绕过跟障碍物一般的酒瓶子,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照着赵锦辛的脸浇了下去。 Ken阻止不及,只好摊了摊手。 赵锦辛跟触电一般弹了起来,他双手在脸前挥舞,徒劳地想“推开”那冰凉的水,口中大骂道:“操!操!” 黎朔扔掉了水瓶,冷冷地看着赵锦辛。 赵锦辛抹掉脸上的水,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双眼却难以调整焦距一般,对着黎朔看了半天,才嘲讽地“啧”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但很快的,他猛地又睁开了眼睛。 “黎……”赵锦辛用手指揉了揉眼睛,“黎朔?” 黎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黎朔?”赵锦辛晃悠着站了起来,灰蒙蒙的眼睛如拨云见日一般,突然有了神采,“真的是你?你怎么……怎么会……” 黎朔冷道:“赵叔叔委托我来看看你,如果你没什么事,给他回个电话,然后好好上班,别让家人担心。” “我……”赵锦辛还有些不清醒,他想说什么,却突然看到了Ken,脸色微变。 Ken耸了耸肩,“我先回去了。” “别走。”黎朔快速地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走了。” 赵锦辛一步拦在了黎朔面前,沉默地看着他,眼睛有些发红。 黎朔皱了皱眉,想绕开。 “谁准你随便跑到我家来的?”赵锦辛突然开口了,声音发颤,还带着醉态,“说不想见到我的人不是你吗?你就那么听我爸的话?” 黎朔深吸一口气:“我不好拒绝,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来了。”他推开赵锦辛。 赵锦辛却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反拧到背后,逼迫黎朔挺起了前胸,正面直视他。 “你干什么?”黎朔咬牙道。 “这是你自己送上门儿来的。”赵锦辛双目猩红,一身酒气,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正常。 “送个屁,是你爸让我……唔……” 赵锦辛突然按住黎朔的后脑勺,堵住了他的唇,发狠地亲吻着,力道大到将他的牙龈都碰得生痛。 黎朔气得浑身发抖,剧烈挣扎起来,他一脚踩在赵锦辛的脚上,赵锦辛疼得直皱眉头,干脆绊了黎朔一脚,顺势将人按倒在了地毯上,高大的身躯压了上去。 “赵锦辛!”黎朔怒吼一声,忍无可忍地挥出了拳头。想到还有人站在一旁,还是一个和赵锦辛有肉---体关系的人,他就感到无比地羞耻。 赵锦辛一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将他另一只手碗也一并钳制住,举着压到了头顶,更加粗暴地蹂躏着那绵软的唇。 是他自己送上门儿来的……是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看到他! 黎朔被亲得大脑缺氧,愤怒和羞辱令他满脸通红,他狠下心来踢踹着赵锦辛的小腿,赵锦辛疼得五官扭曲,却就是不松手,甚至一手伸进了黎朔的羊绒衫里,放肆地抚摸着那温热的皮肤。 Ken在一旁又尴尬又无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赵锦辛大脑不太清醒,几乎完全在凭着本能行事,他亲够了嘴唇,就放开了黎朔的手,想去撕扯他的衣服。 黎朔的手一旦得到解放,就狠狠推了赵锦辛一把,并趁势坐了起来。 黎朔脸色煞白,满眼的憎恶:“你这个混蛋……” 赵锦辛看着他,突然嗤笑一声,眼中流露着难言的伤感:“知道我是混蛋还来找我,还要喜欢上我,不是你活该吗?不是你玩儿不起吗?” “对,我他妈活该。”黎朔感觉心都被挖空了,他恶狠狠地说,“但是,我玩儿的起。” “喂,你们……”Ken无奈道,“这太尴尬了,我要走了。” “别走。”这一声别走,是赵锦辛说的。说完他就笑了,那笑容让人浑身发冷,他就那么看着黎朔,眼睛发直,“什么叫玩儿得起?Ken才叫玩儿得起,不会谈什么幼稚的喜欢,不会自不量力地想跟我同居,更不会要什么表白、什么承诺……”赵锦辛说着,眼睛愈发血红,他哈哈大笑,“黎朔,你不觉得你可笑吗?你白活了这么多年吗?你如果真的玩儿得起,我们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我们会……会在一起,会好好的……在一起……”他说到最后,已然哽咽。 黎朔瞠目欲裂,赵锦辛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钻进他身体里的凶器,让他遍体鳞伤。他几乎是使劲了浑身的力气,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听到这样的话,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会为了尊严大声的反驳、犀利地讥讽,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这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他甚至连一丝丝为自己申辩的力气都没有,如果心都被掏空了,还有什么要紧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最新更新 黎朔回家之后,给温小辉打了个电话,说助理会把他从三亚带回来的一箱水果送过去。 温小辉嗯啊了几句,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黎大哥,你心情不好吗?没事吧?” “没事啊,怎么这么问?”黎朔故作轻松地说。 “哦,没有,就听你声音没什么精神,是累了吧。” “嗯,有点,水果趁新鲜吃。” “好,谢谢啊。哦对了……”温小辉续道,“那个,邵群出院了。” 黎朔平淡地“哦”了一声,他并不关心邵群怎么样,最好永远不用听见这个和赵锦辛有关的名字。 “他和程秀要搬回京城了,就是最近。” “那好啊,以后我们见面也方便些。” “是啊是啊,有我们撑腰,邵群以后肯定不敢欺负程秀了。” 黎朔笑了笑,没有接茬。 “对了黎大哥,我最近又认识了几个朋友,有模特,有演员,有小开,条件都很好的,你什么时候有空,约出来见见啊。” 黎朔轻笑道:“小辉,谢谢你,但我暂时还没有调整好,想一个人放松一段时间。”都说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是开始新的感情,他也试过接触别人,比如小齐,结果闹得无比尴尬,在他觉得自己准备好之前,他不打算再约会任何人了。 “我懂我懂,单身更好,真的。想当年小爷我也是流连花丛的浪子,就像那奔驰在草原上的一匹自由的狼,如今出门喝个酒,都得提前报备,唉。” 黎朔被温小辉“与实物不符”的形容逗笑了:“这么说,谈个恋爱还难为你了。” “可不是,家属看得太严了。”温小辉嬉笑道,“所以,真的,单身好。” “嗯,单身好。”黎朔也感慨了一声。 这世上大部分的糟心事,都是因为首先用了心。 第二天,黎朔接到了赵荣天的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好,我明天回国。 黎朔决定今天就跑回三亚,否则若是在北京,不碰面根本说不过去。 他这边刚订了机票,他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黎先生高兴地说:“听说你赵叔叔和阿姨要回国考察分公司,顺便看看儿子,我和你妈打算跟他们一起回来,我们都有两年多没回国了。” 黎朔只能附和道:“是啊,我正好带你们去三亚看看。” “好,找老崔喝喝酒,哈哈。” 黎夫人抢过了电话:“儿子,国内冷不冷啊,我该带什么衣服呢?” 黎朔只好耐心地给她分析现在的季节穿什么合适,同时给助理发了条短信,取消了去三亚的机票。 他想,到时候若非要见赵锦辛,那就再另找借口吧。 大后天的早上,四位长辈降落在了首都机场,黎朔料定以赵锦辛的状态,电话都打不通,应该不会来接机,所以就开车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一看,赵锦辛确实没来,但邵雯来了,俩人见面,均有些尴尬,只是客套地打了个招呼。 黎朔和自己的父母亲昵了一番,就去和赵荣天及夫人寒暄。 赵荣天握住黎朔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黎朔啊,我上次让你帮的忙,算是不情之请,谢谢你了。” 黎朔诚恳道:“您别这么说,举手之劳,只是确实没帮上什么忙,我挺不好意思的。” “哎,这个不怪你,我这趟回来,就要看看这小子到底在作什么。”赵荣天皱着眉,也不知道是在跟黎朔说,还是自言自语,“他长大之后真没这样过了,真是奇怪……” 黎朔假装没听见,接过他妈的行李:“走吧,咱们回家。” 两家人在机场分开了,黎朔载着他父母,直奔家里。 路上,黎先生问起赵锦辛的事:“哎,锦辛是怎么回事啊?好久不上班。老赵遮遮掩掩的不说,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也没什么事儿,我去看了,人好好的,可能年纪小,偷懒了吧。” “锦辛确实很爱玩儿的嘛。”黎夫人说,“你忘了他小时候,不知道让他爸妈操了多少心。” “那不是小时候吗,小时候我们儿子还去组织什么反歧视游行,还去非洲援教呢。” 黎朔哭笑不得:“爸,我做那些不是在玩儿,也没有哪里不对,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公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一项社会义务,而不是自我实现的方式,他每年的财务预算里有固定比例的公益支出,但他再也不会像年轻时候那样充满热忱地、大张旗鼓地做什么,当然,他仍然为自己年轻时候的激--情感到自豪。这怎么能和赵锦辛相提并论。 他不想把自己的任何事跟赵锦辛相提并论。 黎先生笑道:“那倒是,还是小朔让我们省心。” 回到家,黎朔把父母安顿好了,就让他爸和崔总通了个电话,崔总又跑国外谈生意去了,三亚那边的项目暂时是崔总公司的人在跟进,进展得很不错。 黎朔打算明天把周谨行约出来吃个饭,给他爸详细说说项目情况。却没想到,赵荣天先一步约了第二天的晚饭。 黎朔表面上答应了,到了第二天下午,开始装头疼,躲过了两家的聚会。 晚餐回来后,黎先生好奇地问黎朔:“你真不知道锦辛出什么事了?没听到什么风声吗?他瘦了好多啊,人也不太有精神。” 黎朔听着这个名字,原本是假装的头疼,都好像变成了真的,他道:“我真的不知道。” “哦。对了,明早你跟我去一趟恩南,一起考察一下。” 黎朔面对工作,实在无法再找借口推脱,只好答应。 黎夫人古怪地看了黎朔一眼,没说什么。 待临睡前,黎先生去洗澡了,黎夫人趁机进了黎朔房间,欲言又止的样子。 “妈,怎么了?”黎朔拍拍床边,“你有事找我?来坐。” 黎夫人紧了紧披肩,坐在了床边,有些凝重地看着黎朔:“儿子啊……” 黎朔皱眉看着她,那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他很是不解,明明去吃饭前还好好的,难道……赵锦辛说了什么?!他顿时有些紧张,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妈,怎么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1.最新更新 第二天一早,小陈接他们去了恩南。 他们和赵家父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四人在写字楼宽敞的大堂碰面,黎朔和赵锦辛四目相接,均是装模作样地打了个招呼。 赵锦辛确实有几分憔悴,虽然已经把自己收拾了个干净,但依然掩不住精气神上的低迷,黎朔可疑忽视了赵锦辛专注看着他的眼神,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父亲后面。 两个爹默契十足,一见面就讨论今天发神经的大盘,身后的年轻人们却一路沉默。 赵荣天把分公司的高管都叫到了小会议室开会,会上,赵锦辛先为这段时间的行为道歉,赵荣天也把他骂了一顿,言辞相当不留情面,赵锦辛一直低头听着,看上去态度非常诚恳,几个高管纷纷给他说好话。这父子俩一搭一唱,事情也就过去了。 然后才开始聊正事。 针对恩南这半年的运营情况,赵荣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也表达了自己要把贸易重心往北方转移的战略规划。 黎朔低头记笔记,抬头就要朝赵荣天的方向看,以示礼貌,但赵锦辛就坐在赵荣天旁边,他时时都能感觉到有视线投向自己,这令他有些烦躁。他用自己最大的专业素养,集中了精力,始终没有看赵锦辛。 散了会,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赵荣天在写字楼对面的饭店订了包厢,请高管们吃饭,集团董事长驾临,高管们自然卯足了劲儿拍马屁,大中午就开始觥筹交错。 黎朔坐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替他父亲挡酒,整个饭局,只有黎朔既不是领导、也不是高管,甚至不是公司的人,饭局图个气氛,灌他是最安全的,所以他一个人喝了双份的酒,很快就有些吃力了。 人事部的高管又来敬酒,黎朔照例站起身,准备替他爸喝了,酒杯正往嘴边送,却突然被不着痕迹地夺走了,黎朔愣了愣,看向了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的赵锦辛。 赵锦辛冲着高管一笑:“张总,我伯父身体不好,我大哥不胜酒量,这杯我代劳了。”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仰头就把一杯酒喝了个干净。 黎朔怔怔地看着赵锦辛,黎先生也若有所思。 总裁都代酒了,下属自然不好说什么,但这群人平时对赵锦辛并不怎么服气,毕竟是跟自己儿女一样年纪的“领导”,前段时间还刚掉过链子,一见赵锦辛要代酒,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全都一个接着一个地过来,以敬黎先生为由,行灌赵锦辛之实。 赵荣天也不打圆场,显然是想趁机教育儿子。 黎朔面色有些阴沉,他并不领情,就在一旁看着赵锦辛帮他喝,他吃了太多次亏,再也不会为赵锦辛的“好意”而感动了,谁知道那背后又有着怎样的目的。 各个部门的高管都敬了一轮,赵锦辛一个人喝了小半斤白酒,越喝,脸越是煞白,泛红的眼角让他看上去竟有几分脆弱可怜。 喝得差不多了,赵荣天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散席了。 赵锦辛看了黎朔一眼,小声说:“你没事吧?” “谢谢,没事。”黎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占了起身,对他爸道,“爸,小陈在楼下等着了,咱们回家休息吧。” 黎先生点点头,起身后,拍了拍赵锦辛的肩膀:“锦辛,今天谢谢你啊。” “伯父,你客气了。”赵锦辛话是对黎先生说的,却始终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黎朔。 黎朔假装没看见,他不知道赵锦辛又在玩儿什么幺蛾子。 “黎大哥。”赵锦辛扶着椅子,晃悠着站了起来,“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扶我去一下洗手间?” 黎朔张了张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只好点了点头:“爸,你在楼下等我吧。” 所有人都陆续出去了,包厢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黎朔关上了包厢门,平淡地说:“别去洗手间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赵锦辛挺直了腰,深深地看着黎朔:“我那天喝多了,其实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黎朔点点头:“我知道你喝多了。”换做平时那个狡猾的赵锦辛,也不会说那些失态的话,果真是酒后吐真言。 赵锦辛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段时间挺不像样子的,都是因为你。” 黎朔挑了挑眉:“这个我不负责,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 赵锦辛往前走了几步,黎朔皱起眉,下意识地跟着后退了一步。赵锦辛却一把抓住了他得胳膊,柔声道:“你不会怕我吧?” 黎朔失笑:“怕你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感觉你怕我。” 黎朔不卑不亢地直视着赵锦辛的眼睛:“想多了。” 赵锦辛俯下身,贴着黎朔的耳朵说:“我确实想了很多,你想知道我想了什么吗?” 黎朔一把推开了他,冷漠地说:“我没兴趣。”他转身往门口走去。 “黎朔。”赵锦辛突然道,“你赢了。”这句话伴随着一声轻叹,好像在向某种力量低头。 黎朔顿了顿,没明白赵锦辛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想知道,他打开门,离开了包厢。 赵锦辛用指腹轻轻擦过嘴角,一对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酝酿着能把人吸进去的风暴,他小声呢喃道,“你赢了,你归我。” 黎朔一口气走到楼下,钻进了等在大堂外的车里。 黎先生问道:“你没事吧,锦辛没事吧?” “爸,我们没事。” “锦辛这孩子还是懂事了不少的,这次突然出状况,我也觉得很意外。” 黎朔敷衍地“哦”了一声,赵锦辛突然又转变的态度让他心绪又一丝烦乱,他其实早该习惯了,习惯了这个人的善变。 黎先生似乎陷入了回忆中:“锦辛这个孩子,从小就挺叛逆的,喜欢玩儿一些危险的东西,你要是不回国,带着他一起长大,他肯定能让老赵省不少心,我看得出来,这孩子挺敬重你。” “嗯,是啊。”黎朔看着窗外,心不在焉。 “对了,宏运资本的那个继承人,你有空约他出来吧,过两天我就要陪你妈妈回老家了。” “好啊,明天中午吧。” “行,你记得通知锦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2.最新更新 黎朔跟周谨行约在一个咖啡厅喝下午茶,他没通知赵锦辛,到了地方,他爸问起的时候,他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哎呀,忘了。” 黎先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记性可没这么差的,你现在叫他吧,反正周总还没到。” 黎朔不情不愿地给赵锦辛发了条短信,赵锦辛很快就回了一个“好”字。 黎先生搅动着咖啡勺,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和锦辛是不是相处得不太好?你们不如以前亲近了。” “爸,我们从来没亲近过吧,毕竟认识也没多久。” “算不上亲近,但也不至于这么生疏,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是工作上有什么冲突吗?” “冲突倒算不上,毕竟我们是雇佣关系,至多是有一些分歧吧,他们对在中国做生意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有时候我觉得跟他们难以沟通。” “这很正常,这才是人家花那么多钱雇你的原因。” “是,我知道。”黎朔正说着,就通过玻璃窗,看到一个高大俊逸的混血男子正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他长风衣随着步履款款摆动,额前几率碎发显得凌乱而性---感,那一前一后交叠的长腿把斑马线硬生生走成了T台。 黎先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一笑,打趣道:“这个真帅啊,不过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黎朔也噗嗤一声笑了:“让你跟我讨论喜欢的类型,真难为你了爸。” “这有什么难为,我虽然老,但还没朽,思想始终是进步的。” “是是是,当然了。”黎朔含笑道,“不过我看他跟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没关系,是因为他就是咱们要见的人。” 黎朔有些惊讶道:“这就是周家那个私生子啊。” 周谨行进来了,三人一番寒暄。 周谨行还带了礼物,是瑞士产的一种心脏保健药,深海鱼提取物,产量特别低,只供高官富商的。黎朔连连道谢,周谨行一口一个叔叔,从表情到语言都不像来谈生意的,就像是来见朋友的家人的,他爸也跟着不好意思起来。 黎朔心里暗暗佩服周谨行,这手段太高明了,这下他爸还怎么开口要求开放投资权?既便开口,也要注意和周谨行刚刚建立的“感情”,而不能用生意人的态度去对待了。 果然,闲聊起来之后,他爸虽然有意在引导话题,但始终不敢切入的太生硬。 黎朔放心多了,他了解他爸,他爸并不那么在乎钱,反而是更重情义。 三人正聊着,赵锦辛到了,一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就是急着赶来的。 黎朔和周谨行对视了一眼,均微微一笑。 这一幕被赵锦辛尽收眼底,他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信步走过来,跟黎先生打了个招呼,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对周谨行道:“周总,又见面了。” “是啊。”周谨行笑着伸出手。 赵锦辛和他握了握手,顺势坐在了他旁边,他冲着对面的黎朔温柔一笑:“接到你短信的时候,我正开会呢,马上就跑过来了。” 黎朔笑笑:“不用急的,今天就是见面聊聊天,没什么要紧的。” 黎先生轻咳了一声。 赵锦辛连寒暄客套都省了,直视着周谨行道:“周总,我从黎大哥那儿了解了一些酒店项目的相关信息,我也很喜欢这个项目,不知道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啊?” “能和恩南合作,当然好了。不过这个项目才刚刚立项,一切都在筹备阶段,等需要招商的时候,我一定通知赵总。” 赵锦辛微笑道:“周总啊,恩南要玩儿,就玩儿大的,招商这种小打小闹的,我就不掺合了,不如这个项目我们一起投资怎么样?” 周谨行不动声色笑道:“目前看来不太现实了。这个项目是崔总牵的头,最开始崔总找到我的时候,我想全盘投资,给崔总股份,但崔总想拉上自己的朋友,我也很高兴交黎朔这个朋友。现在嘛,资金是一点都不缺的,只缺人,但赵总家是做贸易的,隔行如隔山,估计也输送不了什么房地产开发方面的人才。当然了,后期项目做起来了,如果需要资金,我会跟赵总提的,绝不跟你客气。” 赵锦辛笑着摇了摇头:“周总的眼光何不放长远一点。你现在自己做一个盘子,最多能做到十,咱们一起做,把盘子做到五十、一百,岂不是多赢?” “我的盘子不止十,你加进来,也做不到一百。”周谨行勾唇一笑,“其实我是真的非常愿意和赵总合作的,但是综合考虑之后……” 黎家父子俩就在旁边看着他们唇枪舌战,俩人都是口才极好的人,只恨此时都不好意思开口,只能在一旁装傻。 聊了半天,周谨行一直在打乒乓,无论赵锦辛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也不动摇,赵锦辛的笑容也越来越僵硬。 黎朔心里颇满意,眼见赵锦辛今天吃瘪吃得足够了,才适时出来打了个圆场,说他爸一会儿要和他妈去吃饭逛街,要先送人回去。 周谨行笑道:“那就让我改天请叔叔阿姨吃个饭吧。” “客气了客气了。” 赵锦辛看着黎朔,乖巧地一笑:“黎大哥,你送我一程好吗?” “你没开车吗?” “堵车,我坐地铁来的。” 黎朔只能说:“好,走吧。”、 挥别了周谨行,三人往停车场走去,路上,黎朔收到了周谨行的短信:真不好应付。 黎朔苦笑一声,回了一条:多谢。 赵锦辛斜了黎朔一眼,故意道:“这个周总倒真是油盐不进啊,开放一点投资权也占不了他几个点,反而能把这个项目做的更好,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黎先生也跟着附和,挺失望的样子。 黎朔在一旁一言不发。 黎朔开车,先将他爸送回了家。他爸下车后,他对副驾驶的赵锦辛抬了抬下巴,毫不客气地说:“下车。” 赵锦辛解开了安全带,却没有去拉车门,而是微微倾身,似笑非笑地说:“你和周谨行串通好了吧?这么不想让我参一脚吗?” “是又怎么样,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我们又凭什么让你参一脚。” “当然是为了你,拿那么点股份有什么意思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3.最新更新 黎朔趁机挣开了赵锦辛的钳制,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赵锦辛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居然敢跟他提那个字! 那么郑重的一个字,怎么能被这样轻贱?! 面对黎朔的敌意,赵锦辛一腔翻涌的情绪瞬间被冰水浇了个透心凉,他感觉自己舌头都打结了,他勉强笑了笑:“这么说,太伤人了吧。” 黎朔甚至没拿正眼看他,转身往自己的车上走去。 “你不信吗?”赵锦辛不甘心地问道。 黎朔没有回答。 赵锦辛几步追了上去,阻止他上车。 黎朔冷冷看着他。 “是真的。”赵锦辛抿了抿唇:“我本来想选个更好的时机、更好的地点,说得也更好一些,但是……刚才没忍住。” 黎朔嘲弄地一笑:“首先,我不信,其次,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最后,即便是真的,那也是你自己的事,这个世界上爱我的人太多了,我没义务全都回应。” 赵锦辛眼神一暗,他摇摇头:“你当然不能全部回应,你只能回应我。” 黎朔瞪着他:“你说什么?” “因为你喜欢我。”赵锦辛直视着黎朔,正色道:“我给了自己43天的时间,想清楚了一件事,我非常、非常喜欢你,我不能和你分开。” 黎朔脸上的肌肉抽动,他将手悄悄背在身后,握成了拳头,他冷笑一声,“不对,你给了自己43天时间,睡遍了各式各样的人,最后发现还是我比较好,不想和我分开。”他不管赵锦辛说的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要靠比较别人才能发现他的价值,简直是对他更大的侮辱,他难以想象赵锦辛的无耻,难以想象这个人还能怎么样重创他! “不是这样。”赵锦辛笃定地说,“我当时很迷茫,我从来没对谁用过心,我也怕自己是三分钟热度,所以我需要时间去确定。”他一把抓住了黎朔的手腕,“时间证明,我脑子里全是你,一分一秒都忘不了,我只想要你。” 黎朔用力想要抽回手腕,却被赵锦辛紧紧地攥着,他犀利地目光直直逼视着赵锦辛,“赵锦辛,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黎朔是你养的宠物?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走了还想随时回来?我再没见过比你更厚颜的了。”他缓了口气,平顺胸腔的怒火,喊声道,“你听清楚了,我、不、要、你,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你做什么,你在我黎朔这里,已经出局了。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跟我过去分手的那些男朋友,没有任何不同。”黎朔一边说,一边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在流血,可他还是觉得痛快,无比地痛快。 赵锦辛眯起眼睛,心脏不可抑止地抽痛起来,面上却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不相信,你喜欢我,我会好好补偿你,好好对你,给你我的承诺和忠诚……” “我也喜欢过很多人。”黎朔露出残酷地笑容,“我也得到过很多承诺和忠诚,只可惜最后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分手了,你的承诺和忠诚,有什么特别的?何况我早就不稀罕了。” 赵锦辛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攥着黎朔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黎朔深深皱起眉:“放开。” 赵锦辛眨了眨眼睛,突然放软了声音:“黎叔叔,我错了,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黎朔也掐住了他的手腕,淡漠地说:“这招对我不管用了,放手。” 赵锦辛深深地看着黎朔,心中思绪万千,最后,轻轻松开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属于黎朔的温度和气息似乎还没消散,他连忙攥紧了拳头,想要多留哪怕一秒钟。 黎朔强忍着胸口的刺痛,转过了身去,开门上了车。 “黎朔。”赵锦辛沉声说道,“你把我整个人生都搅乱了,别想就这样跑了,我会把每一个接近你的人都赶走,我会把全世界最好的感情给你,我会让你非我不可。” 黎朔的身体僵了僵,他没有看赵锦辛,而是砰地一声,重重摔上了车门。 回到家,黎先生带着夫人正要出门,见到黎朔,他奇道:“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今天要堵车。” “哦,没有。”黎朔心不在焉地说,“小陈到了?” “到了,你要不一起去吃饭?” 黎朔笑笑:“怎么敢打扰你们约会。” 黎夫人掩嘴笑道:“都打扰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还差这一顿饭啊,真的不去吗?” “不用了,爸,妈,你们好好玩儿。” “好,你自己在家做点吧,别饿着。” 俩人有说有笑地走了。 黎朔心里又欣慰,又羡慕。 也许是年龄的缘故,他这几年心态变化得厉害,二十来岁的时候,从不考虑太远的将来,现在却渴望家庭,并把孩子列入了四十岁之前的计划之内,他希望至少有三到四个孩子,一定要有一个女儿,乖巧的,柔软的,甜美的小姑娘。可他更希望他的孩子有两个爸爸。 这些东西,对赵锦辛来说太遥远了,他当时到底是多么地鬼迷心窍,才会想要去经营这段感情,明明他们连想要的东西都天差地别,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事到如今,他很庆幸自己当时去了医院,听到了那俩兄弟的对话,否则他会在虚妄的梦里继续沉沦,很可能就此跌进深渊,再也爬不出来了。 祸兮福兮。 哪怕他的心千疮百孔,至少看清了一个错误的人。 两天后,黎朔亲自送他爸妈去了机场,他们要回老家探亲,黎朔则要去三亚跟项目,他们约定一个星期后三亚见。 临走前,黎先生把黎朔叫到一旁:“今早我去公司找老赵,碰上锦辛了,他对那个项目还不死心,其实我也觉得有些蹊跷,他为什么对一个项目这么上心,后来想了想,肯定是急着想做出点成绩来,他本来就年轻,前段时间还出状况,现在在公司的威信太低了,老赵这次回来,也是来给儿子镇场子的。” 黎朔点点头:“应该是吧。”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真希望马上就到登机时间,他都能想象接下来他爸要说什么。 黎先生用手背拍了拍儿子的胸膛:“这件事你别不上心,赵家才是咱们的自己人,周谨行那边,你再沟通一下,恩南的资金如果能进去,对我们很有利。” “行,我知道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4.最新更新 一路上,黎朔都在想着周谨行最后说的话。 “我怀疑这件事跟赵锦辛有关。” 真的会是赵锦辛干的?他倒确实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毕竟他是邵群的表弟…… 黎朔心绪烦乱,尽管还什么都没证实,可胸口已经堵了一团火。 登门拜访不好空手,黎朔开车路过商店,买了些礼品,都是些小孩子的玩具、营养品什么的,周谨行说他家不止一个孩子,而是三个,当然,只有一个是亲生的。 提着一堆东西到了周谨行家,按下门铃,门缓缓打开了,黎朔却没看见人,他愣了一愣,低头一看,一个扎着羊角辫、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正仰着脖子看着他,脸蛋粉白粉白的,眼睛又黑又亮,很是可爱。 黎朔蹲下身,冲她笑了笑:“你好,我……” 小姑娘害羞地扭头跑了。 黎朔看着半敞的门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黎朔,是你吗?”屋里传来周谨行的声音。 “是我。” “不好意思,你进来吧,我现在有点走不开。” 黎朔推开了门,宽敞的客厅里,散落着一地的儿童玩具,周谨行怀里抱着一个哭得小脸通红的男婴,正轻拍着他得背哄着。 刚才开门的小姑娘和另一个年纪相仿的男孩儿躲在一旁看着黎朔。 黎朔站在客厅中央,尴尬地笑了笑。周谨行这幅居家奶爸的样子跟平时相差太大了,让他无所适从。 周谨行倒是显得很自然,他笑道:“你坐吧,我儿子刚哭过,我现在放下他又要哭了。” “哦,好。”黎朔把礼品放在了地上,“一点心意。” “谢谢,太客气了。”周谨行对那小姑娘说,“玲玲,给黎叔叔倒杯茶。” 玲玲起身就去厨房了。 黎朔环视四周,心想这地上够乱的:“保姆呢?” “保姆请了几天假。”周谨行无奈地说,“我就离开家两天,回来就变成这样了,玲玲她爸爸一点都不会收拾。”说的话虽是抱怨,可口气却带着丝丝甜蜜。 黎朔笑道:“有孩子的人家大多是这样的。” “本来想约你在外面谈的,但是玲玲爸爸有事要出门,我走不开。”周谨行掂了掂趴在他手臂上睡着了的小婴儿,“而且这事挺急的,还是见面谈比较好。” “没事,你别在意,咱们确实得面谈。” 正说着,玲玲端了一杯茶,放到了黎朔面前。 黎朔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柔声道:“谢谢你。” 玲玲害羞地笑了笑,又扭身跑了。 周谨行把茶几上的文件推给了黎朔:“你看看这个。我和崔总都昨天才知道的,临时调查了一下,还没查清楚,但是对方手里的换地权益书是真的,他们如果非要这块地,而且拿得出钱,也是合理合规的。” 黎朔拿起文件翻了翻,眉头跟着蹙了起来:“这家公司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我们这么多钱投进去了,关系疏通好了,修路的审批文件都快要下了,这时候来跟我们抢地,肯定居心不良。” “是啊,如果地真的被他抢去了,我们前期的努力就打了水漂,让这个公司坐享其成了,而且,我们恐怕也很能再找到这么符合开发条件的地了。”周谨行轻抚着儿子的背,脸上却露出了森冷的笑意,“这背后不管是谁在捣鬼,都挺毒的。” 黎朔沉声道:“是赵锦辛干的吗?” “有蛛丝马迹,但现在还不能确定。”周谨行看着黎朔,“我建议你问问,如果真是他干的,他一定在等着你去找他。” 黎朔眯起眼睛:“这个公司的人你接触了吗?” “办事处的去接触了,这家公司当年房地产泡沫的时候差点破产,这些年也是勉强维持,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么一大笔增值差额,而且公司早就转行了。据办事处的人说,公司要把这个换地权益书卖掉,现在应该在谈判呢。” 黎朔沉默了。 如果真的被赵锦辛拿到这块地的换地权益书,到时候就不是赵锦辛求着他们入股,而是他们求着赵锦辛入股了,甚至以恩南的财力,完全可以把他们全部踹开,一家吞下这块地,开发自己的项目。即便恩南什么都不做,把地放在那儿晒太阳,光坐等升值也不吃亏。 周谨行说得对,这一招真是太毒了。 计划了小半年要盖房子,报建完成了,物料到齐了,人员就位了,结果,地没了。财力物力上的损失不提,这一招釜底抽薪太憋气了。 黎朔叹了口气:“我会去找赵锦辛谈的。” “嗯。”周谨行点点头,“暂时不用太着急,毕竟我们和政府签了意向合同的,这块地处于纠纷之中,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拿不走,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接受恩南入股,赵锦辛想独吞,也要脱层皮,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没错,但我还是不想让他进来。”黎朔的脸色有些阴沉。 “事在人为。”周谨行安慰道,“咱们一起想办法。” 正说着,客厅门被推开了,有人回来了。 黎朔扭头一看,一个身材修长结实的男人哼着歌跨进了门,他留着短短的园寸,五官深邃,眉眼周正,透着一股子不加修饰的爷们儿气息,大冷天的只穿了一件薄夹克和破洞牛仔裤,简单的黑T恤下胸腹肌的线条隐约可见,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精神。 他一抬头,看到黎朔愣了愣,然后咧嘴笑了,大大方方地朝他打了个招呼,“嗨。” 黎朔笑笑:“你好。” “你怎么穿成这样出门?”周谨行皱眉道。 “怎么了?我光屁股了吗?” “今天只有12度。” “我不怕冷嘛。”他朝着玲玲伸出手,笑嘻嘻地说,“乖闺女,爸爸回来啦。” 玲玲蹦跳着扑进了他怀里。 周谨行无奈道:“黎朔,这是玲玲爸爸,你叫他小伟就行了,丁哥,这是我合伙人,黎朔。” “你好你好,哎哟这么帅啊。哎,你吃了吗?”丁小伟捏着玲玲的脸,大大咧咧地问黎朔。 “还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5.最新更新 黎朔心里阵阵地难受,赵锦辛怎么还能厚着脸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他眼前卖乖?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他第一次提分手的时候,只不过,那时他虽然意识到赵锦辛玩儿心太重,想抽刀断水,及时止损,可心里还是对赵锦辛充满了喜爱和渴望的,否则也不会被一两句“告白”忽悠回去,但这一次不一样了,他完全看清了这个人,也完全没有了期待,他需要的,只是用时间来遗忘。 黎朔定了定心神,声音也沉静了下来:“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土地的事,你想怎么样?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做,我退出,让位给你。” 赵锦辛气息有些不稳:“你就这么想躲着我?” “对。”黎朔毫不犹豫地说,“不过不是‘躲’,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接触,这句话我还需要重复第一万遍吗?你这样纠缠我,影响我正常的工作、生活和交友,让我很厌烦。”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片刻,赵锦辛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凉:“我知道我做错了,我想纠正我们之间的一切,你真的连一次机会都不能给我吗。” 黎朔闭上了眼睛,顿了顿,斩钉截铁地说:“不能。” 赵锦辛倒吸了一口气,又勉强笑了一下:“好无情啊,没关系,我对你有的是耐性,黎叔叔,你这辈子是别想跟别人在一起了,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你尽管试试。”黎朔冷道,“我一定会碰上一个全身心属于我的、忠诚的、不会满口谎言的、最契合我的人,而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可以。”赵锦辛的声音温柔中又掺杂着丝丝冷意,“我什么都可能做。所以黎叔叔可不要对我太无情啊,我想一直宠着你,不想伤害你。” “你威胁我?”黎朔眼中迸射出怒意。 “不敢。”赵锦辛轻笑一声,“我只是好喜欢你,不想看到有人跟我抢你。” 黎朔气得拳头握得死紧:“赵锦辛,你是个无赖。” “嗯,我是。” “……you fxxking bastard!”黎朔怒而挂了电话。 黎朔确认了是赵锦辛在捣鬼,把事情和周谨行沟通了,他们暂时不敢告诉崔总,因为崔总和赵荣天也是多年交情,还有生意往来,肯定会站在赵锦辛那边。 俩人坐下来商量了一番,让赵锦辛入股,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毕竟他们非但不会损失什么,恩南的注资还会带来很多利好的条件。黎朔看得出来,周谨行并不想为这件事去和赵锦辛死磕,因为完全没有必要,只有他是掺杂了私人感情去考虑的,在商言商,周谨行没有义务为了他的个人恩怨延误商机,他自然也会顾全大局。 周谨行会亲自去跟赵锦辛谈入股的事,黎朔则认真考虑了一下退出项目,但他很快就否决了,他也为这个项目付出了很多时间、金钱和精力,凭什么为了赵锦辛放弃,他原本也没打算参与经营,把前期铺垫好了,他以后就拿个分红罢了,也不需要和赵锦辛有太多接触。 事已至此,黎朔虽然接受现实了,可同时也感觉到了无与伦比地憋屈,那种面对赵锦辛的无奈和无力让他挫败不已,越是想要划清界限就越是纠缠不清的现状也令他烦闷透了。 如果所谓的“真心喜欢”就是要让他经历这一切,那他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赵锦辛。 恰逢这时,程盛回国出差,一来就要黎朔带他去玩儿,黎朔对吵杂的声--色场合感到疲倦,但他一来不好拒绝朋友,二来,他觉得放松放松,对自己有好处,也许他暂时无法碰触爱了,但他没有理由为了赵锦辛放弃性。 程盛向来爱玩儿,但跟赵锦辛不同的是,他碰到心仪的,就会认真交往,从不限定自己的感情,一切顺其自然。如今他也处于空窗期,自然“性”致勃勃。 黎朔带他去了一家自己常去的酒吧。酒吧的老板和酒保他都认识,氛围很好,也不那么乱,人员素质普遍高一些。老板曾经跟他说过,但凡是他从这里带走的人,在圈子里会立刻出名,可惜他更喜欢固定的床伴,很少玩儿419. 程盛一边喝酒,一边环视四周:“不错,这里的质量真不错。” “你不是喜欢金发碧眼吗,怎么突然对中餐感兴趣了。”黎朔心不在焉地说道。 程盛笑道:“入乡随俗你懂不懂,再说换口味可以调剂生活啊,只要是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 “有看上的吗?”黎朔努力想要挤出参与感,可事实是他看着一屋子人,其中不乏秀色可餐的,他却提不起兴趣。越是这样,他越是想要带走一个,以此来证明些什么。 “好几个都不错哎。”程盛问道,“国内是怎么分辨卖的和玩儿的?” “要聊聊才知道,不过一般很年轻的,我都会给些零花钱。”黎朔闷了口酒,“这都不重要,合你眼缘最重要。” “也对。”程盛说着就站起身,端着酒杯,朝他盯了半天的一个男孩儿走过去了。 黎朔看着程盛挺直的背脊,都能想象他脸上的自信和风流,心里竟然有些羡慕。他怀念自己过去的从容,赵锦辛最不该的,就是让他一度失去了自我。 他会一一找回来。 这时,一个男孩儿坐了过来,黎朔扭头一看,是认识的人。这男孩儿是店里的托儿,叫阿罗,京城GAY圈的红人,长得确实非常好,听说活儿也很好,还会来事儿,主职“工作”是伴游,以前就勾搭过他几次,可惜不是他的菜,他一直没回应。 “哥,你好久不来了啊。”阿罗凑了过来,撒娇道,“你一来,店里的平均颜值都被直线提高了。” 黎朔笑笑:“有你在,不需要我来提高吧。” “哈哈哈,我是基础题,你是额外加分题。”阿罗主动碰了碰黎朔的杯子,“哥,以后常来吧。” “会的。”黎朔喝了口酒。 “哥。”阿罗撒娇道,“你今天单纯陪朋友啊?不寂寞啊。” “还行。”黎朔淡淡一笑。 “我寂寞啊,今天好冷,都没人暖被窝。”阿罗眨巴了一下眼睛,主动挽住黎朔的胳膊,“哥,你都拒绝我三次了,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你不考虑一下啊?我不收你钱,让我集个邮行不行啊,不然很没面子啊。” 黎朔笑了:“还扯上面子了?” “当然了,常在店里混的,谁不想睡你啊。”阿罗凑过来,暧昧地咬了咬黎朔的耳朵,呵气如兰,“你想玩儿什么我都奉陪,让你在厕所艹我都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6.最新更新 走到酒吧外面,黎朔顺了顺剧烈起伏的胸膛,才转过身来,犀利的目光直盯进赵锦辛的眼里:“你跟踪我。” 赵锦辛笑得特别无辜:“怎么会呢,是我跟黎叔叔太有缘了,去哪儿都会碰上。” 这种鬼话黎朔怎么可能相信,从夜总会开始,他就知道赵锦辛肯定通过什么办法定位了他的行踪,或者派人跟踪,或者是手机,可他又没有证据,而且即便有,有什么用?他阻止不了赵锦辛一系列的混蛋行为。骂没有用,打又不妥,他竟然真的拿赵锦辛一点办法都没有。 今天赵锦辛闹着一出,简直让他丢尽了脸,以后连这个酒吧他都不敢来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混蛋,他甚至被那故意伪装出来的稚气可爱吸引而爱上这样一个混蛋! 黎朔咬了咬牙:“赵锦辛,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回不去了,你究竟要骚扰我到什么时候。” 赵锦辛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他微微一笑:“我会骚扰你一辈子。” “你这样的人,就不配用‘一辈子’这三个字。” “我这样的人,因为你出现了,才想过‘一辈子’这三个字。”赵锦辛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一丝作伪,他一字一字,无比清晰地说,“我爱你,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闭嘴。”黎朔眼睛都气红了,“你越是这样,我越瞧不起你。” “你不相信,没关系,我会一遍遍地说,一直一直守在你身边。”赵锦辛凝望着黎朔的眼睛,唇角浮起一抹笑容,“其实我也怀疑过自己,但是一想到我的未来里可能没有你,一想到你可能会成为别人的未来,我就受不了。” “所以你就花了43天的时间把能找到的人都睡了个遍,最后论证出还是我好?”黎朔冷酷地说,“你把这称作‘爱’?你简直侮辱这个字。” 黎朔那厌恶的眼神像刀一样扎进了赵锦辛的心脏,只有眼前这个人,能让他体会到什么叫挖心挖肺的痛,他时常不敢相信,那个对他宠溺至极的黎朔,有一天会用温柔吻过他的嘴,说出最刻薄冷酷的话。这一切都不对,所有的事情,都错了,他要修复裂痕,他要拨乱反正,他要从前的黎朔回到他身边! 赵锦辛强压下那阵汹涌的难过,轻声道:“你大概不会相信……那些人,我一个都没睡。我以为只要找到从前的朋友,就能找回从前的生活,我以为我能忘了你。”他自嘲一笑,“我当时真的很想忘了你,你让我害怕了。” “那就忘了我。”黎朔沉声道,“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即便是真的,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忘了我吧,这样我还能对你保留最后一点好的回忆。” 赵锦辛深吸一口气:“我做不到。”他牵着嘴角,痞痞地一笑,“我原本的计划是一辈子不结婚,玩儿到硬不起来那天为止的,结果你出现了,把一切都弄乱了。黎叔叔,你要对我负责,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简直……”黎朔第一次感觉到语言是如此地苍白无力,甚至不能将赵锦辛的脸皮撕开哪怕一点小小的裂缝,他即便学会世界上所有的脏话,一股脑地抛向赵锦辛,恐怕也没有用,那他还废什么话?他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我真的跟你无话可说了。”他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再次看到黎朔的背影,赵锦辛感觉眼睛火辣辣地痛,黎朔留给他的一个又一个背影,简直成了他挥不去的噩梦,好像这个人会就此走出的世界,永远都不回头。他一瞬间就忘了什么步步为营的攻心策略,冲口而出:“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他哑声道,“什么都可以……你能不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黎朔的身体颤了颤,却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这个可怜兮兮的赵锦辛,是装出来的,是假的,他这么告诉自己。 他明知道自己容易心软,所以更要筑起百倍坚固的铠甲,抵御赵锦辛的进攻,他绝不允许一个胆敢那样羞辱他的人,重新进驻他的心。 赵锦辛盯着黎朔的背影,眼睛逐渐发红。 最温柔的人,也最无情。 他害怕黎朔一言一语的软刀子,也害怕自己体内那想要粗暴地纠正一切的冲动的野兽。 黎朔回到自己的车上,感觉浑身发软,每一次和赵锦辛的交锋,都好像要剥层皮,幸好他从来没有露过怯,他在赵锦辛手里输掉过所有的筹码,他再也不会输了。 他缓了半天,静谧的车厢里突然传来了手机铃声,黎朔吓得心脏狂跳了一下,他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程盛的名字,他这才想起来,他是和程盛一起来的。 接通了个电话。 “黎朔?”程盛松了口气,“我出去和小帅哥抽根烟的功夫,回来你就不见了,赵锦辛来了?老板说……” “我在停车场。”黎朔打断了程盛的话,他不想知道老板是怎么形容刚才发生的事,也不想跟程盛讨论,“你怎么打算?是我送你去酒店,还是你们?” 程盛沉默了一下:“你等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不一会儿,程盛就走了过来,打开副驾驶上了车。 黎朔满脸倦意,瞥了程盛一眼:“哥们儿,不好意思啊,扫你兴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更关心你的事。”程盛烦躁地搓了搓头发,“你想聊聊吗?我随时愿意陪你聊聊。” 黎朔沉默了一下:“我想自己消化。”从羊城回来至今,他没有和任何人讨论过他的心情,哪怕是温小辉。他从来没有找人诉苦的习惯,男人应该自己处理好烦恼,即便有一天提起,那也是当做笑话,潇洒地说出来。再说,他有什么颜面为被一个毛头小子玩弄而倒苦水呢。 程盛也沉默了,半晌,他狠狠捶了一下车门,接着咒骂了一句,仿佛发怒了:“妈的,我提醒过你赵锦辛不是个好东西,你当初是怎么说的?” 黎朔故意做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嗯,有点没把握好,是兄弟的话,能不能别再提了。” 程盛重重换了口气,小声说:“抱歉。” “没什么。”黎朔用轻松地口气说,“我早已经翻页了,是他在纠缠不休。今天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当然。”程盛顿了顿,轻哼一声,口气又变得有几分得意,“你不愧是黎朔,不愧是我兄弟,赵锦辛那小子花了这么多年,终于引火烧身了,活、该。” 黎朔自嘲一笑,要是程盛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大概余生都会对他充满同情吧。他半点都不需要任何人同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7.最新更新 周谨行也是个干脆的人,口头上商议好之后,甚至没提让黎朔签保证合同,黎朔自己提出来,他也拒绝了,他的原话是“我相信你”。 黎朔很感动,他是个重情义的人,别人对他好,他会加倍回报。 他选择把股权转出去,其实是多方面考虑,第一,他想和赵锦辛划清界限,第二,他想补偿周谨行,第三,经过这几个月的工作,他发现自己还是更适合做老本行,而不是去搞应酬、跑项目,筹备过后,他想重新投资一个事务所,规模不需要很大,有个工作维系生活的重心就可以,他会把事务所交给别人经营,自己只跟进重要的案子,富余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家人、享受生活。 第二天,他爸妈从老家回来了,还带了一堆特产。黎朔从小喜欢吃西湖边上一家老铺子的藕粉,纯手工制作,一天只能卖三四斤,当天买了新鲜的,放点冰糖煮好,滑润香甜。 一到家,他妈就给他煮了一碗,黎朔边吃边称赞,这味道二十几年都没变过。 “好吃吧?何止你吃着味道没变,我和你妈妈小时候就吃过。”黎先生提着几个袋子放到了门口,“黎朔,这些是给锦辛带的特产,礼尚往来,你抽空给他送过去。” 黎朔“哦”了一声。 “咱们什么时候去三亚呀。”黎夫人高兴地说,“我买了好多衣服呢。” “随时都可以去。”黎朔笑道,“你们休息两天,大后天怎么样?” “好。” 黎夫人去整理行李了,黎朔把他爸请到了书房,把自己想要转股的事说了,当然,编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黎先生深思片刻:“嗯,你说得也有道理,你要是真的觉得太牵扯精力就算了吧,锦辛现在是在跟周谨行较劲儿的架势,不掺和也对。” “是啊,我一点都不想掺和,我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老本行,做起来最得心应手。” 黎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重新开事务所,我当然支持你,但是这一次,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我能理解你当年为什么那么做,但那肯定是错的,有因有果,也算是给你的教训。” 黎朔惊讶道:“爸,你知道了?” “我看你那段时间那么愁,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呢,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但我知道你肯定想要自己解决。我们这个工作啊,确实很容易受到诱惑,也最容易被卷入泥潭,年轻时候犯的错,应该作为警钟,时刻悬挂在你头上,我相信你以后不会再犯了。” 黎朔用力点点头:“爸,我不会的,谢谢你当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黎先生笑了:“我还不了解你,从小就好强,现在也好,没有必要让工作占用自己那么多时间。” “对,以后我会多花时间陪你们。” 父子俩对视一笑。 黎朔订好了机票和酒店,准备带父母去三亚度假。 临行前,他接到了事务所前台的电话,说有一个人来事务所找他。 “谁呀。”黎朔随口问道。 “叫……徐大锐。” 黎朔整个人都僵住了。 “……谁?” “徐大锐,锐利的锐。” 黎朔的眉心都拧在了一起:“形容一下外貌。” “五十出头吧,北方人,很高很壮,光头。” 黎朔重重吸了一口气:“你跟他说,我已经不在事务所工作了,也不要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 “哦,是。”前台明显很好奇,但也没敢问其他的。 挂了电话,黎朔感觉心脏跳动的频率还有些不正常。 徐大锐,正是当年鹏辉地产的老板。他……出狱了? 黎朔记得当时他是判了九年,如果狱中表现良好,提前三年出来也很正常。 他找自己做什么呢?无论是因为什么,黎朔都不想再见他,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只是,这个人的出现,让黎朔隐隐感到不安,也许是因为在短短一年时间里,邵群利用鹏辉地产旧案将他牵连进去,几乎毁了他十年的事业,而后他又想利用徐大锐的侄子——也就是鹏辉的法人报复邵群,最后,徐大锐本人出现了。他只希望他付出的代价,能让他和鹏辉这个案子从此再无瓜葛,可这一系列的事情,却朝着违背他意愿的方向发展。 胡思乱想也没有用,黎朔暂时不想去想这件事,他不惹事,但也不怕事,顺其自然吧。 他提上行李,下了楼,小陈接上一家三口去了机场。 到了机场,黎朔把小陈拉到一边:“小陈,你现在回事务所,找前台小姑娘具体了解一下今天来找我的人。” “哦,好,怎么了?” “是个故人,但我不想见他,我担心他有别的目的,如果他有留下联系方式之类的,你就顺着去查一查,但是千万别惊动他。” “知道了黎总,交给我吧,你好好玩儿啊。” 黎朔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午,他们飞到了三亚,黎朔订的还是他之前住的那个度假村,这里自己种植蔬菜,深得他意。 他打电话跟旅行社订了个司机,明天带他们去逛景点。然后他带着他妈,在度假村里的小超市采购了一堆食材,打算回去吃烤肉,这里能买到正宗的黑猪肉,之前周谨行给他做过烤肉,特别好吃。 回到别墅一看,他爸正在拿着电蚊拍打蚊子,动作幅度很大,一脸的气急败坏,把俩人都逗乐了。 一家三口边聊天边准备烤肉,气氛好不温馨。 这时,门铃响了。 黎朔以为是服务生过来送他要的剪刀,他冲了冲手,系着围裙就去开门了。 门一开,赵家一家三口毫无征兆地出现了黎朔眼前,黎朔眼前一黑。 “surprise。”赵锦辛脸上绽放着最爽朗漂亮的笑容。 “你们……”黎朔满脸干笑。 “哈哈,黎朔。”赵荣天朗声笑道,“公司的事正好忙完了,锦辛说你们在这儿玩儿呢,我们也过来一起度假。” “儿子,剪刀送来了吗?”黎夫人好奇地走了过来,一见到他们,就露出惊喜地笑容,“哎呀,你们怎么来了?老公,你快过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8.最新更新 黎朔辗转到半夜才睡着,第二天早上,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黎大哥,吃早餐了。” 黎朔听到赵锦辛的声音,就拿被子蒙住了头,可这样并不能把赵锦辛的声音隔绝在大脑之外,他至今都无法把这个人彻底隔绝在心外。 赵锦辛含笑道:“黎大哥,别赖床了,大家都起来了。” 黎朔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知道了。”他洗漱一番,换好衣服,下了楼。 所有人都已经坐在餐厅了,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有十多个种类,好像把酒店的早餐都搬过来了。 “爸,妈,早,叔叔阿姨早。”黎朔颔首微笑,坐在了唯一还空着的位置——赵锦辛旁边。 赵锦辛笑道:“黎大哥睡得很好吧。” “挺好的,你们呢?适应这里的气候吗?” 赵荣天笑道:“刚下飞机不适应,完全是从冬天跨到夏天嘛,现在没问题了。” “儿子,吃完饭咱们是去哪儿?” 黎朔刚要回答,赵锦辛抢道:“你们去逛景点,黎大哥带我去看地。”他微笑看了黎朔一眼,“对吧?” 黎先生看了黎朔一眼,黎朔回了他一个眼色,然后点点头:“对。”在长辈面前跟赵锦辛虚以委蛇更累,不去也好。 把两家长辈送上了车,赵锦辛扭身看着黎朔,眼神带点期待和雀跃,就像个迎来假期的孩子。 黎朔转身走回屋里,边走边说:“地址你知道,想看就自己去看吧。” 赵锦辛追了上来:“我早就看过了,我知道你对人多的地方不感兴趣,我们就待在这里吧。” 黎朔不置可否,进了屋,就想回自己卧室。 赵锦辛挡在了他面前,笑着说:“你不想听听我对那块地的规划吗?” “我们规划已经做好了。” “规划这东西,就是在实施的过程中不停地在改的。我打算预留出一块地,用植物跟酒店区域隔离开,然后建一栋临海的别墅,给咱们家人度假用。” 黎朔皱眉看着他,赵锦辛脸上那温情洋溢的笑容,让他讥讽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口。而且,他骂也骂过,道理也讲过,赵锦辛依旧我行我素,他已经懒得浪费口舌了。 “我会预留出网球场。”赵锦辛含笑看着黎朔,“我最近还在上网球课程,要是实力跟你差太多,就没法陪你玩儿了。” 黎朔没什么反应,绕开赵锦辛,往楼上走去。 “我的未来里一定有你。”赵锦辛仰头看着他,笃定地说,“所有的规划里都有你,就算在过程中会有修改,但只有你不会变。” 黎朔的喉结轻轻滚了滚,加快脚步,回了房间。 关门后,黎朔再次反锁了门,然后给助理打电话,让他准备一份金额为20万的借款合同。小陈同时也回复了他对徐大锐的调查结果,确实如徐大锐所说,坐牢期间,父亲去世,妻子带着孩子改嫁了。 黎朔重重叹息了一声。 黎朔一直在房间里待到了中午,外面阳光正好,海风舒爽,他却要把自己关在屋里,想想就一肚子火。 恰巧这时,他的门又被敲响了。 “黎叔叔,吃午饭了。” 黎朔放下手里根本就没翻几页的书,心里一阵烦躁。 “我做了海鲜大餐,快出来尝尝。” 黎朔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门。他总不能一整天憋在屋里吧,凭什么。 赵锦辛换了一身正装,领口处带着黑色的领结,手里还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他笑着晃了晃,不由分说地就要给黎朔戴上。 黎朔打开他的手:“拿开。” “今天就当是我们的约会吧。”赵锦辛双手绕在黎朔的脖子上,温柔又强势地把领结戴上了,“你说约会要带领结。” 黎朔一把推开赵锦辛,而后粗暴地扯下了领结,直接扔在了他脸上:“你别再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了!” 赵锦辛的目光瞬间失去了神采,变得灰扑扑的,他蹲下身,捡起了领结,低着头小声说:“吃饭吧,怎么都要吃饭的吧。” 黎朔的胸膛用力起伏了两下,他埋着头越过了赵锦辛身边。 赵锦辛把领结揣进了兜里,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黎朔走到大厅,赵锦辛也跟了上来:“我们在外面吃。”他领着黎朔走到了花园。 花园里放着一张餐桌,桌上摆满了各色海鲜和香槟,环绕在热带植物之中,脚下是细软的沙子,远处是碧蓝的海和纯净的天空,洁白的桌布被海风掠起,和轻摆的树叶一起招摇在这浪漫的景致之中。 赵锦辛绅士地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来尝尝我的手艺。” 黎朔看看那一桌美食,何其无辜,不吃也太浪费了,于是走了过去。 俩人面对而坐,赵锦辛给黎朔倒了杯酒,边轻声说:“能跟你一起吃饭真好,好想永远呆在这儿不走了。” 黎朔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好吃吗?”赵锦辛一会儿剥虾,一会儿用工具弄出螃蟹的肉,统统放到黎朔碗里。 黎朔轻轻用手挡了一下:“你吃你的。” 赵锦辛那对美极的桃花眼里饱含深情:“我喜欢看你吃。” 在那样的目光逼视下,黎朔感觉头都无法抬起来。 “这里的海鲜太新鲜了,大部分都是白灼的,能保留肉质的原味,但是这个鱿鱼就是炸了蘸一点椒盐比较好吃,还有这个海鲜烩蛋,是当地人的吃法,我现学的,这个则是用椰子水煮过……”赵锦辛耐心地介绍他做的每一道菜,哪怕黎朔一声都没有回应。 赵锦辛说了半天,目光也越来越黯淡:“黎叔叔,你能跟我说两句话吗?” 黎朔顿了顿,平静地说:“我早说过,我们之间无话可说了。” “难道把我当成普通朋友也不行吗?我们以前有很多话题。” 黎朔抬眼直视着赵锦辛:“我跟过去分手的每一个人,都能做朋友,唯独你不行。”唯独你赵锦辛,让我拿得起放不下,也唯独你赵锦辛,在我心上肆意践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9.最新更新 黎朔的爸妈准备回美国了,他这几天的时间都花在了采购上,临走前,足足收拾出了五个大箱子,大部分都是美国买不到的食材和中药。 有一个箱子的一半空间,被各类心脏药物和保健品占满了,黎朔盘腿坐在地上,越整理,心情越沉重。 黎先生也坐了过来,笑着说:“我现在一天要吃六种药,我那天称了一下,跟一个鸡蛋差不多重。” “别坐在地上,凉。”黎朔从沙发上拽下来一个垫子递给他爸。 黎先生推到了一边:“没事儿,医生说我可以逐步减少服药,再过个半年,只要带些随身药就可以了。” “爸,你上次出意外,真的要把我们吓死了,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听我妈的话,按时吃药,注意饮食,坚持锻炼。”想到那次发生的事,黎朔还是心有余悸,心脏病就像悬在头顶的铡刀,平时人好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随时可能要命,其实他爸除了心脏有毛病,其他身体功能都非常健康,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他爸受到任何刺激。 “哈哈,知道了,放心吧。” “我把剩下的事处理处理,过两个月就回去陪你们。”黎先生拍了拍他爸的膝盖,“你去休息吧,我来收拾。” 送走了父母,黎朔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都没有什么留在这个城市的理由了。可他喜欢待在国内,比起美国,他更适应这里的饮食、文化和节奏,他也习惯了这个城市。 他决定把恩南的工作全部交接给项宁后,就开始物色一个刚起步的事务所去投资,培养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 从机场回到家,黎朔在楼下的超市买了些吃的,想到又剩下自己一个人吃饭了,他觉得有点寂寞,就打了电话给程盛和温小辉,想叫他们过来吃火锅。 结果程盛跟老板去其他城市考察了。 温小辉则是一接电话就分外兴奋地说:“黎大哥,你见到程秀了吗?” 黎朔愣了愣:“他回来了?” “呃,你不知道吗?”温小辉马上想起了什么,“哦,邵群肯定不会让你们联系的。” 黎朔无奈道:“是啊,回来了挺好的,他没什么朋友,有空你就多陪陪他吧。” “那肯定的。哎,你找我什么事儿?” “过来吃火锅吗?” “不行啊,我跟洛羿在日本度假呢。”温小辉满足地笑着,“刚吃得撑死我了。” 黎朔含笑道:“那你们好好玩儿吧,注意安全。” “嗯呐,回去给你带礼物。”温小辉捂着话筒小声说,“这里的情---趣玩具种类可齐全了,我多买几份送你们。” “我现在单身,你刺激我啊。”黎朔哭笑不得。其实赵锦辛和温小辉,还真的很有共同语言。 “你还能一直单身啊。” “好了,挂了吧,洛羿又该吃醋了。”他已经能听见电话那头有人踩着榻榻米走来走去的声音,能把榻榻米踩出那样的动静,想必用力不浅。 “没事儿,我当家。”温小辉嬉笑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黎朔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一大堆东西,心想,又买多了。 一走进小区,黎朔就愣住了。 楼下停着一辆轿车,赵锦辛穿着黑色的长大衣靠在车门上,身体和车身几乎融为一体,衬得脸庞素白,嘴唇嫣红,一头浓密的发在风中微微掠动,他扬着下巴,蹙着眉,嘴里叼着一根烟,烟头的火星在黯淡的光线里忽明忽暗,缭绕的烟雾将将成形,就被撕碎在寒风里。 黎朔感觉心脏被猛击了一下。 赵锦辛微微偏过头,看到他后,一边嘴角扯了扯,手指夹住了烟,朝着黎朔的方向吐出一口白雾,就像熟人打招呼一般稀松平常地说:“回来了,堵车吗?” 黎朔没说话,径直往大门走去。 “其实我早就想来你家了,但是伯父伯母在,不好意思打扰二老。”赵锦辛打开车门,拿出一个档案袋,然后跟在黎朔身后进了公寓楼。 黎朔按下电梯按钮,回头看了赵锦辛一眼:“烟。”他知道他阻止不了赵锦辛进他家门,对付这小子,打骂都不管用。 赵锦辛扔下烟头,用脚踩灭,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冲黎朔一笑:“其实我很少抽烟,我知道你不喜欢烟味儿,所以也从来不在你面前抽。” 电梯门开了,俩人站了进去。 赵锦辛伸手想接过黎朔手里的袋子,黎朔换了一边手,目不斜视地看着楼层数字。 俩人一路无话,直到进了黎朔家门。 黎朔把东西放下后,转身直面着赵锦辛:“说吧。”他现在看到赵锦辛,已经感觉不到恨或者怒,只觉得很累。 “你什么时候跟周谨行商量好了耍我的?”赵锦辛将档案袋放在了鞋柜上,一边说,一边脱下了外套。 黎朔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这个重要吗?” “也不重要,反正结果都是你联合外人耍了我。”赵锦辛一步步走向黎朔,“你知道周谨行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黎朔冷冷地看着赵锦辛。 赵锦辛轻声道:“他得意地说,‘看来你在黎朔心里,是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啊’。” 黎朔眯起了眼睛。 “是这样吗?你讨厌我到这种程度了吗?”赵锦辛走到了黎朔身边,双臂撑住桌子,将黎朔困在其中,“讨厌到不想跟我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哪怕看到我都让你难受?” 黎朔挺直了腰板,面无表情地跟赵锦辛对视。 “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无论我多喜欢你、怎么补偿你,你都不要我了,是吗?”赵锦辛的脸欺近,几乎贴上黎朔的鼻尖,他双目圆瞪,低吼道,“是吗?!” “是!”黎朔以更高的音量吼道,同时用力推了一把赵锦辛的胸膛,“是,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难道你他妈的是聋了还是瞎?!我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你不记得了吗!” 赵锦辛眼里一片血红,他一把掐住黎朔的后脖颈,狠狠堵住了他的唇,简直是用吃人的架势粗--暴地亲吻着。 黎朔在愤怒中生出汹涌的力气,他狠狠推开赵锦辛,一拳挥向了那张他多少次都不舍得动手的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最新更新 黎朔在赵锦辛的眼中,看到了疯狂和绝望,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赵锦辛能做出这样的事。也许在他内心深处,他最想要记住的,还是那个会向他撒娇耍赖的大男孩儿。 而不是这个让他感到畏惧的男人。 赵锦辛拥着黎朔的双臂也在发抖。 他永远都忘不了周谨行说出那句话时那嘲弄的语气。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如何费尽心机的讨好、接近,黎朔都在离他越来越远,甚至联合外人狠狠地愚弄他。 当他为又有了靠近黎朔的理由而兴奋得彻夜难眠,挖空心思地想在项目规划里给黎朔各种各样的惊喜,黎朔正在和周谨行商量着如何和他撇清关系。 真是太讽刺了,以至于他从周谨行口中听到那个消息时,恨不能杀人。 混蛋也好,畜生也好,至少他这么做,黎朔一定会回到他身边,没有什么比这个人渐行渐远更糟糕的了。 黎朔深深换了口气,声音低沉得没有一丝感情,却分外冷静:“赵锦辛,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胆敢拿我父亲要挟我,难道不是把我越推越远?” “我不这么做,你就不会走远吗?”赵锦辛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蹭掉嘴角渗出的血,“你不仅越走越远,而且连头都不愿意回。” “这是谁造成的?我吗?”黎朔冷冷地说,“是我做错了事需要被报复吗?” “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做错了很多,但我想要一个改正的机会……”赵锦辛亲昵地吻着黎朔的面颊,“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永远都不可能。” 黎朔有种被毒蛇亲吻的错觉,他浑身战栗:“你真的以为这种手段就能要挟我?我同样能把赵荣天送进监狱!” 赵锦辛并不在意:“哦,你会吗?”他的吻流连在黎朔的脸颊、耳垂、发际,动作轻柔,仿佛无限珍视。 黎朔的目光越过赵锦辛的肩膀,空洞地目视着前方,尽管巨大的愤怒已经充满他全身,但他此时唯一的想法,却不是发泄怒意,而是安抚住赵锦辛,赵锦辛的情绪明显过于偏激,他不敢刺激他。 他一点都不想去揣度,如果他拒绝,赵锦辛会不会真的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因为哪怕赵锦辛仅仅只是放出一点风声,他爸刚刚恢复起来的心脏都可能垮掉,他怎么敢拿他爸的身体开玩笑。 赵锦辛早就是看透了他和他爸,他不可能为了自己,跟赵家拼个鱼死网破,完全没有意义,所以赵锦辛才敢这样胁迫,简直又歹毒又疯狂。 黎朔冷声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赵锦辛毫不犹豫地说:“你没有时间考虑,我要你现在就答应,而且,你只能答应。”他当然知道这一招有不少漏洞,夜长梦多,黎朔这么聪明,他不会给黎朔时间考虑怎么对付他。 黎朔深吸一口气,咬牙道:“赵锦辛,你会后悔的,你简直是害人害己!” 赵锦辛直视着他,笃定地说:“我不后悔。” “好,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黎朔的目光异常冰冷,“一年,我只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你玩儿没玩儿够,我们都要结束,你再拿这个要挟我,我一定饶不了你。”他需要时间把他爸从这件事情里脱出来,无论有没有赵锦辛,他爸做的事都有风险。 赵锦辛难受地说:“我没在玩儿,我早说过,我是认真的,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不稀罕。一年是我的底线。”黎朔寒声道,“赵锦辛,你别逼人太甚。” 赵锦辛对上黎朔仇视的目光,心脏刀割一般地疼,他苦笑一声:“好,一年。”一年,他要让黎朔再也离不开他。 黎朔推开了他,从地上捡起不小心散落的文件。 赵锦辛伸出手。 黎朔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文件都还了回去,他已经记住了不少信息,但若没有实证,对赵家也构不成什么威胁,还要另外想办法。 赵锦辛仔细收好文件,平静地说:“你搬到我家,还是我搬到你家?” 黎朔眯起眼睛。 “还是我搬来这里吧。”赵锦辛环视四周,“我很怀念这里。”他在这栋公寓里,享受过全世界最好的爱情,是他搞砸了。 黎朔一字一字,清晰而又坚决地说:“没有谁会搬去谁那儿,你住你家,我住我家。” 赵锦辛舔了舔刺痛的嘴角,口腔中的血腥味儿变得更浓郁了,他后退了几步,“好吧,我明天来找你。”说完急匆匆地开门走了。 黎朔僵立了几秒,突然暴喊一声,把茶几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扫到了地上,茶壶摔得粉碎,破片混杂水渍洒了一地,放眼尽是狼藉。 “赵、锦、辛。”黎朔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咀嚼着这三个字,感到无比愤怒的同时,也品尝到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伤痛。 曾经越是美好,变质之后,越是面目可憎。 再也回不去了,谁都回不去了。 赵锦辛,你会后悔。 黎朔很想马上飞回家,找他父亲谈一谈,但冷静下来想想,赵锦辛连他去个酒吧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被“看着”,而且现在贸然说出来,他父亲也会被吓到,还是得找合适的时机。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想了一天,脑子里初步有了计划,实施起来很困难,也很冒险,但他不能坐以待毙。 第二天,黎朔约了程盛吃饭。 程盛跟老板争取了在国内过完年回国,这小子显然是在国内玩儿痛快了,赖着不想走。 黎朔向程盛打听了离岸账户的事,印象中,程盛跟他聊过,对这方面比他了解很多。 “哦,知道啊,我有个朋友当初想拉我去开一家代理公司,专门做这个,我还挺心动的。” “那你怎么没去?” “这种钻法律空子的事,风险有点大,我又不是非要赚多少多少钱,钱够花就行了,想想还是算了。” “你了解流程吗?给我讲讲。” 程盛挑眉道:“你想帮谁做啊?” “放心吧,反正不是我要干。” “哦,那就好。”程盛就闲聊着把他了解的告诉了黎朔。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条生大钱的路子。需要通过这种方式转移财产的,都不是普通的有钱,而是巨富级别的,赵荣天一定给了他爸相当可观的佣金,俩人之间也是非一般的亲密,赵荣天若是知道自己儿子干了什么,恐怕要气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1.最新更新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屋里,冬天的日晒不强,反而让人倍感温暖,黎朔就在那日光的温柔照射下缓缓醒来。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熟悉的床单印花,耳朵和半边脸颊都被压得有些麻,但那不适感很快就被下---身传来的酸痛所取代。 他一动不敢动。 一只大手覆在了黎朔脸上,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早啊,或者应该说午安了。”他俯下身吻了吻黎朔的鬓角,亲昵地说,“sleepy lamb。” 黎朔转动眼珠,看了赵锦辛一眼,勉强撑起身体,却牵动了肿--胀的部位,他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赵锦辛一把搂住他的腰:“不用急着起来,好好休息一下。” 黎朔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有些不敢回忆昨夜的疯狂。 赵锦辛轻声道:“饿不饿?” “有点。” “我去给你拿吃的来。”赵锦辛翻身下了床。 黎朔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那殷勤的样子挺好笑的。当初跟邵群炫耀的时候是多么的得意洋洋,现在做这一出,何必呢。 黎朔平复了一下情绪,实在懒得爬起来,干脆就在床上赖着了。 半晌,赵锦辛端着早餐进来了,他把托盘放在自己腿上,展示了一下碟碟碗碗,邀功般说:“全都是我做的,我知道你更喜欢中式早餐。” “嗯,谢谢。”黎朔拿起豆浆喝了一口,然后捧着粥开始吃了起来,他垂着头看着小菜,完全无视头顶**辣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赵锦辛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说:“好吃吧我觉得我做的不错。” “挺好吃的。” “你喜欢的话,我每天都给你做。” 黎朔轻笑一声,“不用了,我会经常换口味。” 赵锦辛听出了黎朔的话里有话,脸色微变,他用指腹蹭掉了黎朔嘴角的水渍,笑着说,“没问题,我会多学一些早餐的做法。” 黎朔不置可否,继续埋头吃饭。 吃完饭,他感觉身体不那么难受了,才下了床,勉强挺直了腰板,走进了浴室。 洗漱一番出来,赵锦辛已经把床铺收拾好了,素色的床单上堆了一大堆东西,各种礼品袋、礼品盒,足足有几十样。 黎朔皱眉看向赵锦辛。 赵锦辛微微一笑:“这段时间,特别想你的时候,就看到什么东西都想送给你,莫名其妙就买了一堆。” 黎朔点了点头:“有心了。”说着就往外走去。 “你不打开看看吗,我觉得你会喜欢。” 黎朔顿住脚步,扭头看着他:“这些东西对付我是没有用的,你不如想想我缺什么?”他歪着脖子想了想,然后笑了,“可惜,我什么都不缺。” “这些东西不是用来‘对付’你的,我只是想送给你。”赵锦辛走了过去,轻轻捏了捏黎朔的下巴,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说,“你缺一个能满足你对未来的所有想象的男人,我就是那个男人。” 黎朔嗤笑一声,转身要走。 赵锦辛一把揽住他的腰:“看看嘛,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他一边说,一边抱着黎朔往回走。 黎朔被他带回了床边,只好道:“你放开,我自己看。” 赵锦辛没松手,撒娇道:“你拆嘛,我抱着你也不影响你拆礼物。” 黎朔不再理他,他弯腰,赵锦辛就跟着他弯腰,他随手打开了几个盒子,有价值不菲的古董、玉器、手表,也有别有意趣的笔记本、音乐盒、工艺品等小东西,看上去确实是随性买的,但每个礼物里,都有一张包含爱意的手写卡片,黎朔随手翻了翻,有的肉麻有的深情,用心足以可见。 赵锦辛捡起一张卡片,将下巴垫在黎朔肩膀上,小声念道:“My sweet lamb,今天下了好大的雨,真怕你会淋湿,想一辈子为你撑伞。” 黎朔身体微僵,随即挣了挣,赵锦辛却抱得很紧。 赵锦辛又拿起另外一张,继续念道:“An unique gift for the world best Lambert,I love you while Im breathing。” 黎朔只觉得心脏在随着赵锦辛的吐字而颤抖,他用力掰开了赵锦辛的手,把礼物甩到了床上,冷淡地说:“写得不错,应该练过吧。” 赵锦辛摊了摊手:“只给你写过。” “受宠若惊啊。”黎朔没再看赵锦辛和礼物,转身离开了卧室。 在他踏出门的一瞬间,他莫名地想起了赵锦辛向他“告白”的那一天,那一屋子娇艳欲滴的玫瑰,和他喜爱的青年深情吐露的爱语,简直比他一辈子经历过的浪漫的总和加起来还要巨大。 那么好的事情,为什么偏偏是假的呢。 客厅里没有玫瑰,只有被凌乱地扔在地上的他们的衣服,他知道赵锦辛是故意不收拾衣服的,他过去把衣服捡了起来。 赵锦辛跟在他背后,暧昧地说:“黎叔叔昨晚上好热情,应该很久没有满足过了吧。” 黎朔没说话。他确实很久没有满足过了,赵锦辛给他的性--爱,一如记忆中疯狂而酣畅淋漓,这是赵锦辛的优点,他没什么可反驳的。 赵锦辛舔了舔嘴唇,眼中闪动着邪魅的光芒:“好想做到你一直下不了床,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黎朔嘲弄地一笑,把赵锦辛的衣服扔给了他:“你该走了。” 赵锦辛一愣。 “我下午还有事,你先回去吧。”黎朔理所当然地说。 赵锦辛深深看着他,“这就赶我走?” “你本来就是不请自来的,还是有些礼貌比较好。” 赵锦辛眯起了眼睛:“我要是不走呢。” “那你下次来,就得把门凿开才能进来。” 赵锦辛点了点头,低笑了两声:“好。”他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黎朔,“你看完这个我就走。” 黎朔翻开文件,抬头用醒目的红色加粗二号字体写着“Lambert Holiday Resort”。 “这是酒店项目的规划案,我计划打造一个整体的旅游休闲度假中心,你有空就看看吧,有什么意见跟我说,最后几页,是我说过的专为咱们两家人留的区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2.最新更新 程盛介绍给他的人,名叫常文武,是他们公司大中华区的VP之一,长得一表人才,能言善道。 常文武是X大的客座教授,认识不少青年才俊,他很积极地要给黎朔介绍一些人和小事务所,都是非常有发展前景的。 三人边吃边聊,气氛很愉快。 最初的拘谨过去后,话题被带往了私生活,常文武很直爽地问黎朔是不是还单身。 黎朔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黎总这样的条件都单身,你周围的人恐怕要如狼似虎的盯着了吧。”常文武笑着看了程盛一眼。 程胜连连摆手:“喂喂,别试探我,我和黎朔二十几年朋友了,维系友谊的真谛就是我们对彼此不感兴趣。” 黎朔哈哈笑道:“没错没错。” 常文武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没别的意思,其实吧,程盛应该跟你说了,我弟弟也是你们圈子的,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 “好啊。”黎朔含笑道。 “我弟弟是个老师,工作稳定,长得好,无不良嗜好,我们家呢,也比较开明,说不定你们能聊得来呢。” 程盛打趣道:“你怎么成天推销自己弟弟啊,催婚大妈也没你这么着急吧。” “我这儿女双全了,看着我弟弟出来进去一个人,着急嘛。”常文武朝黎朔眨了眨眼睛,“怎么样,黎总什么时候有时间?” “年后好吗?我过年要回美国,至少要过了十五才回来。” “嗯,也好。我先把我刚才提到的几个人的简历发给你看一下,你要是觉得合适,年后可以约出来谈谈,都是很不错的年轻人。” “好,谢谢常总了。” 常文武热络地拍了拍黎朔的肩膀:“不客气不客气,我也希望能给那些年轻人创造更多的机会。哎,对了,给你看我弟弟照片。”他不由分说地掏出手机,推到黎朔面前。 程盛憋着笑。 黎朔礼貌地接过手机,认真看了看,并赞扬道:“你弟弟长得真帅。” 照片里的年轻人阳光帅气,有着非常爽朗干净的笑容,令人心生好感,若不是因为赵锦辛,他会很乐意结识。 “是啊,我弟弟挺优秀的,你们见面聊一聊,就算不成,做个朋友也好嘛。” 黎朔笑道:“好,一定,等我过完年回来。” 吃完饭,黎朔走到停车场,就见他的车窗开了一点缝隙,他走近了,透过缝隙往里一看,赵锦辛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眼窝处的泛青泄露了赵锦辛的疲倦,那毫不设防的样子显得那般无辜,跟他混蛋的样子差距太远了。 黎朔怔怔地透过那条细缝看着赵锦辛,像偷窥狂一样用别扭的姿势看着,他连呼吸都变得清浅,也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怕惊扰这片刻的宁静。 黎朔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后退了一步,懊恼地甩了甩脑袋,然后伸手敲了敲车窗。 赵锦辛一下子惊醒了,茫然地看了一眼窗外,眼神立刻变得清明,他打开了车门,“你吃完了?” “嗯,回去吧。”黎朔打开后座车门上了车。 赵锦辛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吃得好吗?” “好。” “那就好。”赵锦辛发动了车。 途中赵锦辛几次想说话,黎朔都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最后他们沉默着回到了家。 回到家,赵锦辛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表情是不加掩饰的失望,他默默坐在了桌前,捧着碗吃了起来。 黎朔看着赵锦辛孤独的身影,心里不太是滋味儿,他提醒自己不要心软,然后淡淡地说:“我要回家过年了。” 赵锦辛抬头看着他:“我跟你一起回去。” “随便你,但是不要来我家。” “我会去的。”赵锦辛冲他一笑,“去拜年。” 黎朔没有理他,径直进屋了。 赵锦辛一个人寂寞地坐在客厅里,看着餐桌对面那张空荡荡的椅子,心里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 黎朔洗漱了一番,就半卧在床上看财经杂志。 赵锦辛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黎朔始终盯着自己手里的杂志。 突然,赵锦辛把他的杂志轻轻抽走了,然后换了一本书塞回他手里。 黎朔僵住了。 那本书,是他在羊城的酒店里给赵锦辛读过的惊悚小说,而且看那泛旧的折痕,分明就是当初那一本。 黎朔抬头看了赵锦辛一眼,赵锦辛爬上了床,抱着他的腰躺下了,小声说:“黎叔叔,给我讲故事吧。” 黎朔把书合上,放到了一边,背对着赵锦辛躺下了。 赵锦辛将他搂进了怀里,温柔抚摸着他的小臂:“这个故事我还没听完,我等着你讲给我听。” 黎朔睁着眼睛看着虚无的前方,眸中思绪万千。 俩人一起回了美国。 算下来,这是第三次他们一同做跨洋飞机,每一次,俩人的关系和心境都截然不同,想来也实在好笑。 到了机场,光叔和他妈一起来接他,他妈见到赵锦辛,比见到他还热情,一直问赵锦辛累不累,反而把他晾在了一边。 赵锦辛也特别热情,还给他妈带了礼物,一口一个阿姨叫得格外亲昵。 直到赵家的司机把人接走了,黎朔才无奈地说:“妈,我感觉你更想他啊。” 黎夫人笑笑:“哪有,我最想我儿子。”她抱着黎朔的胳膊,“走走,回家了。” 在车上,黎夫人就假装漫不经心地打听俩人的进展。 黎朔避重就轻地说:“我们性格不合,再磨合看看吧,以后的事,不好说。” “哦。”黎夫人见他不怎么想多说的样子,便转移了话题,说说家里的事,不知不觉就到了家。 吃完饭,黎家父子俩在书房聊天,黎朔说了说自己想再投资一个事务所的想法,黎先生也很支持,同时问他恩南在京城的分公司的年度审计报告做出来没有。 黎朔点点头:“早出来了,是项宁带头做的,我检查过,没问题。”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3.最新更新 黎朔拍完照,从兜里拿出一个密封的袋子,里面装的是他用他爸的指纹做的指纹手套,他知道恩南的财务系统需要指纹和密码双重验证,所以备了一个,现在系统已经成功进去了,他还要想办法打开保险箱。 黎朔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多少有些紧张和心虚,但想到最坏结果也不过是被自己的父亲发现,他也没有太大的负担。 他爸的常用密码有两个,分别是他妈和他的名字字母在26个字母里的排位数字,鉴于系统登录密码用了他妈的,那保险箱的密码很可能是他的。 黎朔按下指纹,然后试了一次密码,果然打开了。 黎朔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能发现些什么,但只要是上市公司,账目就没有干净的 ,他一定能发现些什么。 他拿起几份文件,快速翻阅,然后拍了上百张照片。做完这些,他掌心都在冒汗,他把文件小心放回原位,关上了保险柜,脱下指纹手套塞进了兜里。 黎朔刚坐回椅子里,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他心里一紧,顿觉侥幸。 推门进来的却不是他爸,而是赵锦辛,手里还提着盒饭。 黎朔关掉了系统:“你怎么来了?” “我刚到公司,在食堂碰到伯父了,他说你还没吃饭。”赵锦辛把盒饭放在了茶几上,招呼道,“过来吃饭。” 黎朔把眼睛移回了电脑屏幕:“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吃。” 赵锦辛笑笑:“我也没吃呢,快过来,别饿着。”他顿了顿,见黎朔没反应,宠溺地说,“还是你想让我喂你?” 黎朔不想跟他做口舌之争,便走了过去,打开盒饭,埋头吃了起来。 赵锦辛默默看了一会儿黎朔的发旋,然后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 黎朔本就做贼心虚,一直绷着神经,赵锦辛突然的举动把吓了他一跳,他猛地抬起头。 赵锦辛也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不吃饭吗?” “看着你比吃饭美味多了。” 黎朔没理他,继续埋头吃饭。 “你发现了吗?这个办公室跟我楼上的办公室格局是一样的。” “嗯。” “桌子摆放的位置也差不多,百叶窗的材质也一样。”赵锦辛把玩着黎朔的头发,“记得吗?我们在很多地方做过。” 黎朔僵了一下,其实从他再次踏进这个大楼开始,他就无法忽略那些熟悉的地方了。办公室、厕所、休息室、茶水间、档案室,他跟赵锦辛着实疯狂过一段时间,当时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焕发了年轻的活力,仔细想想,他会那么喜欢赵锦辛,跟这个人给予过他巨大的惊喜和刺激密不可分。 黎朔面无表情地说:“你还想让我吃饭吗?” 赵锦辛舔了舔嘴唇,暧昧地说:“好想吃你啊。” “这是我爸的办公室,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我要是不收敛呢?黎叔叔打算怎么惩罚我?” “我能罚你闭嘴吗?” “你亲我我就会闭嘴。”赵锦辛突然啜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露出赖皮的笑容。 “你……” 黎朔刚要说话,赵锦辛又凑过来含住了他的下唇瓣,轻轻吸吮着。 这时,俩人同时听到了办公室的门把手被旋拧开的声音。 黎朔精光一闪,就要推开赵锦辛,赵锦辛眯起眼睛,一把抓住他顶在自己胸膛的手,不退反进,将黎朔整个人压倒在了沙发上,用力堵住了他的唇,热烈的亲吻着。 黎朔一阵头皮发麻,再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他余光瞄到了人影。 赵锦辛松开了黎朔,故作惊讶地看着同样一脸震惊的黎先生。 黎朔气得脑门上青筋直冒,他狼狈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闪躲着他爸犀利的目光,尴尬地叫了一声“爸”。 “伯父……”赵锦辛的表情又紧张又害羞,不时地偷瞄黎朔。 黎先生皱起眉,也看向自己儿子。 黎朔叹道:“我先回去了,咱们回家说吧。”说完起身就要走。 赵锦辛揪住了黎朔外套的一角,他看上去茫然无措,好像生怕黎朔把他扔在这里,无辜得不得了。 黎朔恨得想咬他。 黎先生轻咳一声:“锦辛,你爸爸找你呢,你先过去吧,黎朔,你留下。” 赵锦辛站了起来,朝黎先生恭敬地点了点头,走了。 当办公室只剩下黎家父子俩时,他们陷入了一阵难堪地沉默。 黎先生坐在椅子里,看了黎朔半晌,才道:“多久了?” 黎朔想了想:“不久。” “不久是多久啊。” “几个月吧。”黎朔含糊地说。 “在国内好上的?” “嗯。”黎朔在心里把赵锦辛骂了一百遍。他妈尚且好糊弄,他真不敢随便忽悠他爸。他爸平时是个好脾气的人,可一旦发火尤其可怕。 “不止吧。”黎先生冷哼一声,“赵锦辛他妈过生日的时候,你们一起跳交际舞,我当时就觉得你们俩不太对劲儿。” 黎朔抓了抓头发:“我们现在只是在约会,其他的都说不准,所以没告诉你们。” “我不懂你们那套,你现在和赵锦辛在谈恋爱,是,还是不是。” 黎朔艰涩地说:“不是。” “那你们刚刚干什么?!”黎先生的音量拔高了。 “爸,我们……” “黎朔。”黎先生加重了口气,“那可是我老板的儿子,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儿子,不是你能一言不合说分手就分手的,你行事之前有没有考虑过后果啊?” 黎朔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换做半年前,他们的关系被父母知道了,他会昂首挺胸地说,他和赵锦辛在认真的谈恋爱,他们没做错什么。 可现在不能。他爸就和他妈一样,怕他这个“情场老手”伤害了赵锦辛,他简直有苦说不出。赵锦辛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来这一手奇袭。 黎朔叹道:“爸,我能处理好我自己的事,你别生气了好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4.最新更新 助理的效率挺高,两天后就给了黎朔答复,徐大锐确实是借了高利贷,现在正在四处躲着。 黎朔不间断地接到徐大锐各种各样哀求的信息,他没有回,他打算把事情交给助理去处理,但肯定不是现在,而是年后,如果这次不让徐大锐吃点苦头,下次说不定还有胆子赌,他又不是提款机。 这几天他也着实忙得团团转,年前各种社交活动非常频繁,他还要尽量抽出时间去对付那些资料,好几天都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导致精神不佳。万幸的是赵锦辛这些天没有来找他,他在家的时候,赵锦辛就会收敛,只是他爸已经好几天不怎么和他说话了。 除夕夜,一家三口盛装出席华人商会的春晚联欢。这几年华人商会越来越有钱,能请到不少国内外的明星,节目水平也颇上档次,不过黎朔不怎么关注娱乐圈,来的人他也不认识。 作为商会会长,赵荣天一家自然是最受瞩目的,记得以前还没见过赵锦辛的时候,黎朔就听说过赵荣天的儿子有多么多么帅,说也奇怪,这么多年,俩人竟然刚巧从来没有碰上过。 赵家人一出现,就引起一点小骚动。赵荣天坐在了由纽约政客以及商会正、副会长组成的主桌,黎朔他爸也过去了。这些人的家眷就坐在旁边。 黎朔眼看着赵锦辛领着赵夫人走过来,含笑着坐在了他们旁边。 “黎朔啊,怎么几个月不见就瘦了。”赵夫人笑盈盈地寒暄道。 黎朔笑道:“年前太多事要忙,感觉比上班还累,阿姨倒是比上次见着更加有光彩了。” 俩人聊了两句,赵夫人就找黎朔他妈说话去了。 赵锦辛微倾过身,在黎朔耳边低语道:“你这几天是不是没休息好,忙什么呢。” “忙社交。” “看到你有黑眼圈,我都心疼了。”赵锦辛悄悄握住了黎朔的手。 黎朔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反而被赵锦辛拽到了桌布下面,轻轻摩挲着他的拇指。 黎朔看了他一眼,眼神满含警告。 赵锦辛温柔一笑,轻眨了一下眼睛,用嘴型说了句“想你”。 黎朔没办法,只能随他去了。黎朔知道,赵锦辛非常擅长在这种小细节上撩拨人,这些行为他做的再刻意,也并不让人觉得违和。而自己却需要敲响十二分的警钟,才能抵御住心潮的涌动。 赵锦辛的魅力从来没有减少,他只是不想继续沉迷了。 主持人做开场白之后,纽约副市长上台讲话,之后是赵荣天。 赵锦辛低笑着对黎朔说:“我爸真有范儿,是吧?” “嗯,是。” “你要是愿意,他以后也是你爸了。” “你老实点。”黎朔想再次抽回手,还是没成功,赵锦辛握得他手都出汗了,还是不肯松开。 “我说真的。”赵锦辛小声说,“你一句话,我可以当场出柜。” 黎朔皱了皱眉,没理他。 “你不信啊。”赵锦辛突然松开他的手,腾地站了起来。 黎朔吓得心咯噔一跳,一把抓住了赵锦辛的胳膊,低声道:“你干什么!” 旁边的人也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他们。 赵锦辛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去一下洗手间。” 黎朔暗自松了口气,他真的不敢对赵锦辛这种人做保守猜测。 赵夫人突然拉住赵锦辛的袖子:“大堂那个洗手间的灯坏了,妈妈陪你一起去。” 黎朔一愣,突然想起赵锦辛曾用怕黑的理由打断他和韩飞叶的见面,他一直觉得赵锦辛是在撒娇耍赖,难道……是真的? 赵锦辛似乎有些尴尬:“妈,你怎么陪我,不用了,我去其他楼层。” 赵夫人看向黎朔,她凑到黎朔身边,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说:“黎朔,你陪锦辛去一下洗手间好吗?那个灯坏了,我怕他……呃,摔到。” 黎朔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好的。” 俩人起身走出了宴会厅。 一出门,黎朔就道:“你不是真的要去洗手间吧。” 赵锦辛耸耸肩:“不是,里面暖气开太大了,热死我了。” 黎朔顿了顿:“你是真的……怕黑?” “是真的啊,不过长大之后,克服不少了。”赵锦辛挽住黎朔的胳膊,嬉笑道,“再说,黎叔叔会保护我吧?” 黎朔顿了顿,还是克制不住好奇:“为什么?” “小时候去冲浪,被冲浪板打到头了,失明了几天,自那之后就怕黑,但是只要有人陪我就不怕。”赵锦辛眨巴着眼睛,“黎叔叔会陪我吗?” 黎朔轻咳一声:“你这么大人了,应该学会克服内心的恐惧。” “有时候……” 黎朔的手机短信声打断了他的话,黎朔低头一看,又是徐大锐发来的,不过这次不是文字短信,而是附带了一个文件,他好奇地打开短信,里面是一个播放器的标志,他看了赵锦辛一眼,转身往角落走去。 赵锦辛在原地看着他。 走到僻静处,黎朔按下了播放键,他原本以为是段视频,没想到是音频,一播放就是一个男人的哭声,他吓得手一抖,连忙按了暂停。 赵锦辛隔着好几米远都依稀听到点什么,他道:“怎么了?” “没什么。”黎朔心砰砰直跳,他依稀能辨认出那是徐大锐的哭声,难道,徐大锐被高利贷的人……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他是想给徐大锐一些教训,但若真的因此出现了什么严重的身体损伤就麻烦了,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如果真是徐大锐被使用暴力了,怎么会把音频发给他?要发也该发给家人啊。高利贷的人看了他们的短信? 黎朔深吸一口气,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再次按下播放键,里面继续传来哭声和徐大锐含糊的哀求声,可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直到,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黎朔浑身大震。 这段音频,似乎是……当年他拿着账目疑点去找徐大锐对质时的对话!徐大锐哭着求他不要曝光,并且拿命保证只要周转资金到位,就可以把骗贷的事完美的掩盖过去,他们因此谈到半夜,谈得心力憔悴,他一时心软,犯了他最后悔的错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5.最新更新 赵荣天喝酒向来都很克制,今天过年,就多喝了几杯,黎朔也允许他爸喝了一杯啤酒。 没了平日大总裁的武装,两个当家的称兄道弟,还说起了笑话,电视里放着喜庆的节目,窗外不时有绚丽的烟花升空,年味儿颇浓。 黎朔陪着喝了几杯,由于心事重重,实在无法打起精神来社交,就假装醉酒,偷偷躲在了而一边。 不一会儿,赵锦辛也跟了过来,递给他一杯冰的苏打水,“来,喝点。” 黎朔喝了一口,感觉大脑清醒了一些。 赵锦辛小声说:“大过年的,还有人惹你不高兴,我都要生气了。” 黎朔心想,惹我不高兴的,也有你一份儿。 赵锦辛也装着喝醉了的样子,歪到了黎朔身上,甜甜地说:“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黎朔赶紧坐直了身体,刻意大声说:“锦辛,你没事吧?我扶你去休息吧。” 赵荣天摆摆手,大着舌头说:“哎,他才喝几口,不用管他。” 黎夫人笑着走了过来:“锦辛是不是不太能喝酒啊,不然先去休息一下,晚上吃饺子再叫你。” “没事阿姨,我缓一会儿就好。”说着就顺势倒下,脑袋枕在了黎朔腿上,黎朔起身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只等他妈走了,他就把赵锦掀地上去。 可黎夫人不但没走,还慈祥地看了他们几秒,直看得黎朔头皮发麻,她才从手袋里掏出一个红包,“锦辛啊,来拜个年。” 赵锦辛睁开眼睛一看,笑着坐了起来:“伯母新年快乐,大吉大利。”说着就接过了红包,笑嘻嘻地说“哇,好厚。”他还朝黎朔晃了晃,笑得像个占了便宜的小孩儿。 黎朔忍不住嗤笑一声。 “哎哟,我也准备了呢。”赵夫人走了过来,手里也拿着一个大红包,要塞给黎朔。 黎朔含笑婉拒:“阿姨,这不合适,哪有我这么大还收红包的道理。” “我的道理是只要没结婚,都要给红包。”赵夫人拉住黎朔的手,不容拒绝地把红包放在了他的掌心,“拿着吧,黎朔,谢谢你这段时间对锦辛的照顾,我和他爸爸都特别感谢你。” “阿姨您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赵夫人笑道:“你这么成熟稳重,简直比锦辛的亲哥还要像个哥哥,哦,锦辛有个表哥的,也在京城,有空你们……” 赵锦辛连忙打断了:“妈,我的红包呢?” 赵夫人摸了摸他的头:“你的回头再说。” 黎朔没表现出什么,只是再次道谢。 赵锦辛怕他妈再说什么,忙拉起黎朔:“走走走,咱们拆红包去。” 黎朔也半点不想被引荐赵锦辛的表哥,于是跟着他出去了。 站在露台上,赵锦辛指着天上的烟花,开心地说:“真漂亮。” 黎朔仰头望着那被一朵朵烟火渲染的夜空,没意识地开始发呆。 赵锦辛侧身抱住了黎朔,温热的唇软软地亲着黎朔的脸颊:“烟花有这么好看吗?比我还好看?” 黎朔偏头看他,正被他捕获了嘴唇,热烈地亲吻着。 黎朔心中微动,也许是因为烟花绽放的夜空下太适合盟誓,他一时就连自己身处赵锦辛的家这件事都忘了。 赵锦辛将黎朔的口腔尝了个遍,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他撒娇着说,“黎叔叔,我好喜欢你。” “是吗。”黎朔不咸不淡地说。 “喜欢到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赵锦辛无奈地笑笑。 黎朔觉得这句话很讽刺,毕竟赵锦辛不仅知道该怎么办,还毫不犹豫、不计后果地做了,但是,他没有反驳。从很早之前他就已经决定,不跟赵锦辛在口舌上争锋。而且……这里风大,有点冷,赵锦辛抱着他很暖和。 赵锦辛感受得到黎朔无时无刻的冷漠和疏离,所以愈发想要抱得更紧,仿佛只要这样做,这个人就是他的。 吃完饺子,夜已经很深了,赵荣天想打牌,找了黎朔他爸和两个司机陪他。赵夫人就安排黎朔母子俩住在这儿,反正这里房间多到要靠手机联系。 赵锦辛主动要求带黎朔去客房,只是他没把人带去客房,而是直接带到了自己房间,当黎朔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人压在门上亲了个天昏地暗,并顺手把门锁上了。 “等……”黎朔在被亲得缺氧的空隙含糊地说着,“这是你家……” “我知道,家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对吧?”他抱着黎朔,三两步退到了沙发处,将人直接按倒了。 黎朔轻喘着气看着赵锦辛,半晌,他垂下了抵在赵锦辛胸膛的手:“好吧。”做--爱是很好的发泄,他现在需要发泄。 黎朔在浑噩中醒来,意识回归身体的瞬间,他就感觉头皮下过了一阵电流,所有的记忆和感官都回来了。 他在赵锦辛家!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一看,果然是光着的……他忍着腰酸下了床,满地找自己的衣服,却没找到。 他看了一下表,已经九点多了,他爸妈应该早就醒了,而他还在赵锦辛的房间里……他敲了敲头,一阵懊恼。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点动静,黎朔赶紧躲回了床上,见进来的人是赵锦辛后,他才松了口气。 赵锦辛冲着他噗嗤一笑,“醒了呀。” 黎朔皱眉道:“我的衣服呢?” “脏了,他们收去洗了,你先穿我的吧。”赵锦辛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 “穿你的?我怎么解释?” “就说你脱了嘛。”赵锦辛满不在乎地说。 黎朔搓了搓头发:“我要回客房,外面有人吗?” “别回了,我吩咐过了,他们不敢乱说的。”赵锦辛双手撑在床上,亲了黎朔的额头一下,“你现在只要穿上衣服,大大方方的下楼吃早餐,就可以了,要我帮你穿衣服吗?” 黎朔想了想,拿过衣服套上了。 赵锦辛温柔地看着他:“黎叔叔,昨晚很舒服吧?” “嗯,不错。”黎朔穿好衣服,果然不大合身,赵锦辛的块头比他大一些,他对着镜子优雅地挽着袖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6.最新更新 黎朔待到初七就回国了,赵锦辛家里有事,这次没跟他一起走,他倒是松了口气,他对赵锦辛是能躲就躲的。 临走前,他爸语重心长地找他聊了一次,跟他探讨人生和感情,弄得他颇为无奈,总之主题思想和他妈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让他要珍惜眼前人,只不过没说得特别直白。 他并不怪父母胳膊肘往外拐,毕竟他们不知道自己和赵锦辛之间的恩恩怨怨,大概在外人看来,他比赵锦辛更像薄情的那一个。 他倒是希望自己是薄情的那一个,而且也在朝着这样的方向努力。 回到京城后,黎朔先去取了钱。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分四个银行把160万取了出来,然后让助理先给徐大锐拿了10万现金,这么做是为了稳住高利贷的,如果一次性还清,高利贷是不会轻易放过徐大锐的。接下去的钱,他也要分批给徐大锐,并且把录音要回来。 忙碌了几天,徐大锐那边暂时压制住了,而手头的资料也基本梳理完毕了,黎朔才有时间回应温小辉的邀约,但他没心情出去吃饭,就让温小辉来他家。温小辉在电话里给他打了预防针,说会带洛羿来,是洛羿主动要求的。 既然洛羿如此坦然,他没道理比一个小孩儿心胸狭窄。 他准备了几个菜,醒了一瓶好酒。 七点的时候,温小辉和洛羿准时到了。 距上次见到洛羿,已经过去了半年,洛羿没了当时那个苍白少年的模样,精神很好,人也成熟了不少,皮肤都透出健康的光泽。 见到黎朔,洛羿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招呼。 黎朔也大方地笑了笑:“请进。” 温小辉笑着拉上洛羿进了门。 黎朔看着这对小情侣,非常地和谐养眼,心中也很是欣慰。 “黎大哥,想我没?我更美了对吧?给我带礼物没?”温小辉对这个家太熟悉了,一边贫一边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还扔给洛羿一双。 洛羿看着那双兔子拖鞋,嘴角抽了抽。 黎朔含笑道:“想,对,带了。” 温小辉推了推洛羿:“穿呀,我买的。” 洛羿一手支着鞋柜,歪头看着温小辉:“你买两双情侣拖鞋,放在别人家?” “哎哟,超市打折,我看着好看就给黎大哥也买了一双。”温小辉蹬上自己的,“喏,我穿了,你也穿上,就是咱们俩穿情侣拖鞋了,你没意见了吧?” 洛羿轻哼了一声,穿上了。 “坐吧。”黎朔拉开椅子,“我做好饭了。” 温小辉把手里的袋子一股脑地堆在了玄关处,“黎大哥,这些都是给你的礼物啊,等我们走了再拆开啊。” 黎朔一边端菜,一边笑道:“为什么?” “因为你当场拆开我会害羞的。” “你也会害羞?” “那怎么不会,人家纯情着呢。”温小辉嬉笑着棒黎朔上菜。 席间,黎朔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洛羿聊天,问问他公司的事,谈谈金融市场,洛羿也表现得通达而谦逊,跟任何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似乎没大差别,尽管在场的人都领教过他真实的一面。 黎朔感觉得到,洛羿对他依旧不太放心,言辞间都在打听他和温小辉平日接触的细节,黎朔问心无愧,自然有一说一。 幸好,气氛并不尴尬,温小辉算是松了口气。 吃完饭,黎朔收了桌子,沏了茶,正端着托盘往客厅走呢,门铃就响了。 “小辉,帮我开下门。” “哦。”温小辉蹦跶着去开门了。 黎朔刚把托盘放到了茶几上,就听温小辉一声怒喊:“哪儿来的野鸭子啊,谁准你碰这扇门的!” 黎朔一惊,难道是…… 洛羿也站了起来,俩人一同往玄关走去。 果然,门外站着提着行李,一脸冰冷的赵锦辛。 “你怎么回来了?”黎朔脱口而出。 “想你了,所以早点回来。”赵锦辛斜靠在门框上,不客气地打量着温小辉。 温小辉惊讶地扭头看着黎朔:“黎大哥,你们……” “我们挺好的,你不用太操心。”赵锦辛拨开他,大喇喇地进了门,放下行李后,开始脱外套,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宝贝儿,还有饭吗?我好饿啊。” 温小辉气得眼睛都红了:“黎大哥,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 黎朔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再没有人比温小辉更清楚他经历过什么,从医院发生的一切,到那从未有过的颓废期,都是温小辉陪着他走过来的,如今…… 黎朔都有些分不清,被那样羞辱后还和赵锦辛“和好”,以及被赵锦辛威胁着“和好”,究竟哪一个更丢脸?他揉了揉眉心,歉意地说:“抱歉,小辉,我稍后再跟你解释好吗。” “你跟我道什么歉?你他妈又没对不起我,你跟这种王八蛋在一起,是对不起你自己!” 黎朔沉默了,温小辉的话如同在他头顶撞响的钟,声声有力。 赵锦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洛羿则翻了个白眼,一脸无趣。 温小辉越说越激动:“这王八蛋当时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黎朔,你他妈什么都好,就是耳根子软,是不是他求你两句你就什么都忘了?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赵锦辛看着温小辉的眼神变得阴森无比,他寒声道:“我们的事,轮不到你多嘴,滚出去。” 洛羿眯起眼睛,轻声道:“你在跟谁说话?” “赵锦辛,你闭嘴。”黎朔沉声道。 温小辉撸起袖子,一脸凶相,“艹,老子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人。”他拽了拽洛羿,“老公,帮我打他。” “好。”洛羿把温小辉推到身后,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 赵锦辛满脸蔑视,一脚后踩,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黎朔长臂一伸,横在了洛羿身前,他阴沉地说:“行了,别在我家闹,小辉,你们先回去吧,给黎大哥一个面子,好吗?” 温小辉气得脸都要扭曲了,他随手抓起一个摆件,砸在了赵锦辛的脚边,然后用力竖起两根中指,“诅咒你一辈子不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7.最新更新 到了恩南,黎朔直奔赵锦辛的 “办公室。他特意穿了一身肃杀的黑,来遮掩内心的暗潮汹涌。 赵锦辛的秘书看到他,从坐位站了起来:“黎总,您找赵总吧。” “对。” “他去开会了,跟宏运资本的代表。” “宏运资本?周总吗?” 秘书将黎朔领进办公室:“是的,您先在办公室里坐一会儿好吗,您要喝点什么?” “咖啡,谢谢。”周谨行来了?赵锦辛可没说急着来公司是和周谨行开会。他和周谨行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只在过年的时候通过电话拜年。 黎朔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赵锦辛的办公室。跟纽约恩南总部的红木加皮具办公室不一样,这个办公室更有赵锦辛的个人风格,以金属和玻璃为主的现代工艺是装潢的主旋律,还有不少独特的艺术品。 黎朔的目光从壁画落到办公桌,最后,停留在了办公桌旁边的摊开的行李箱上。 他走了过去,从箱子里拿起一个颇具名族风的外盒,很眼熟,是他当初送给赵锦辛的云锦的生肖羊工艺品。那箱子似乎是匆匆打开的,里面只有两套衣服和几样日用品,这块云锦加上外盒,几乎占满箱子一大半的空间。 是特意带回来的啊…… 黎朔通过半透明的外盒,盯着锦上那艳丽的图案良久,才缓缓把盒子放回了原位。 起身的同时,他又窥见了办公桌上的两个相框,一个是赵锦辛和父母的,另一个是和他的……还是在千岛湖,他们抱着Ann和Bee拍的,那几乎贴在一起的脑袋,和灿烂的笑容,简直能刺痛人眼。 黎朔心里一阵烦乱,随手把相框倒扣在了桌子上。 他坐回沙发,手里紧紧揪着文件袋的一角,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念起了《地藏本愿经》。 慢慢的,心绪宁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黎朔睁开了眼睛。 赵锦辛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你来啦,等很久了吗?” “还好。”黎朔的手指重重搓了搓眉头,“周总呢?走了吗?” “走了。”赵锦辛干净利落地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来了,我好去打个招呼。” “为什么要告诉你?”赵锦辛撇了撇嘴,“我巴不得你们永远见不着。” 黎朔皱起眉:“你不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吗。” “是吗,可能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解释过你和周谨行的关系,哪怕是说一句让我安心的话。” 黎朔深吸一口气:“我有什么好和你解释的?” 赵锦辛眯起眼睛:“哪怕我会误会,对你来说也无所谓是吗,我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值得。” 黎朔闭上了眼睛,他很想结束这一切。 “行了,我不想和你吵架。”赵锦辛抹了把脸,“正好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不用了。”黎朔站起身,把手里的文件袋扔在了茶几上,“我今天来找你,是谈正事。” 赵锦辛看着那文件,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不看。”赵锦辛烦躁地说。 “好,我念给你听。”黎朔打开文件袋,轻轻翻着那叠厚厚的资料,“这些东西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嗯……为了查到一些资料,还花了很多钱。时间跨度最远到四年前,有关恩南集团逃税、虚报配额、操纵股票、黑箱招标、行贿、假账、违反进出口检疫法的一些证据。” 赵锦辛脸色骤变,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时间仓促,很多证据力度不够。”黎朔面无表情地嚅动着嘴唇,“不过媒体也并不需要那么确凿的证据,对吧?这些东西随便曝光一个,都能让你家的股票跳崖,到时候自然会有符合资质的机构去调查。” 赵锦辛恶狠狠地瞪着黎朔,身体在微微地颤抖。 “你给我一个文件袋,我还你一个文件袋,很公平吧?”黎朔沉声道,“赵锦辛,你真以为我是待宰的羔羊吗?我一开始答应你的条件,仅仅是担心我爸的身体。你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简直愚蠢至极,可笑至极。我不会陪着你胡闹,但你如果真的敢继续干蠢事,我奉陪到底。” “对,我是愚蠢,我是可笑……在你眼里,我一定像个疯子吧。”赵锦辛的声音愈发颤抖,眼神又凶狠又悲切,就像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 “你就是个疯子。”黎朔一挥手,那叠资料飞了出去,如雪花般片片飘落。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跟着凝固了,四周温度骤降,如寒冬莅临。黎朔望着赵锦辛的眼睛,胸口钻心般痛,“你做了让我最厌恶的事,你跟邵群不愧是兄弟,但他……至少比你专情一些。” “你真的认为,我会伤害你父亲吗……”赵锦辛的眼眶一片血红,“我只是没办法了,我解释了,我道歉了,我拼命想让你再相信我一次,可你、你他妈的,怎么这么狠。”赵锦辛的眼里蓄满了泪,逐渐模糊得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多希望时光能倒流,他会阻止自己做一切的蠢事,他会牢牢抓住黎朔,永远都不放手。 黎朔轻轻咬住了嘴唇,视线突然变得无处可放,至少,他不敢去看赵锦辛的眼泪。他拼命提醒自己,这个可怜兮兮的赵锦辛,是装的,毕竟见识了这个人所有的恶劣面,尝过了那些獠牙、那些利爪,还要如何相信眼前看似无害的表象。 黎朔低下了沉重的脑袋,一步一步踩过雪白的纸,朝门口走去。 赵锦辛狠狠抱住了黎朔,用仿佛要把他嵌入身体的野蛮力量,狠狠地抱着,声音变得那般痛苦,“黎朔,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走,相信我一次,再相信我一次,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我爱你啊,不要走……”赵锦辛像个孩子般,委屈地哭了出来。 黎朔瞪大了眼睛,拼命忍着盈满了眼眶的泪水,他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赵锦辛的背,哑声说道,“等你成长到,担负得起一生一世的诺言时,你一定会遇到命定的那个人,可惜那个人不会是我了。” 这一刻,黎朔不能更强烈的意识到,他有多喜欢赵锦辛,喜欢到他变成了一个懦夫,因为太恐惧失去而不敢拥有,毕竟他曾自信满满地栽过两次。他无法信任赵锦辛,无法承受再一次的撕心裂肺,所以他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8.最新更新 黎朔回去的路上,因为心神不宁,跟人追尾了,他开车这么多年,只有别人剐蹭他的时候,他从未出过差错。他意识到自己这个状态开车不安全,把小陈叫了过来。 小陈赔完钱,坐进驾驶位,看着黎朔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黎总,这段时间你要出门,叫司机来接吧,我看你状态挺不好的。” “嗯。” “徐大锐的事,不行咱就报警吧,他这是勒索啊,您真没必要这么好心。” “……啊?” “徐大锐啊。” 黎朔反应了两秒:“哦,算了,低调处理吧,事不过三,如果他还有下次,就只能报警了。”小陈并不知道徐大锐拿录音威胁他的事,若是知道,可能比他还紧张。 小陈又重重叹了口气:“黎总,送您回家?” “好。” 路上,黎朔终于从赵锦辛的事里回了几分魂,他问道:“你这两天跟徐大锐联系了吗?” “他天天给我发短信、打电话要钱。”小陈不屑地撇撇嘴,真是不值得同情。” “嗯,稳住他。”黎朔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黎总,您没事儿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我没事儿。”黎朔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在赵锦辛办公室发生的一切。 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之所以把资料扔散了,就是因为里面至少一半的东西是他根据既有信息伪造的,赵锦辛查一查就能戳破。果然如他所料,在那种情况下,赵锦辛不可能去辨别信息的真伪,他的目的达到了。 可他体会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如果当时邵群不出现,面对哭着哀求的赵锦辛,他会怎么做呢?他不知道,他想象不出来。 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赵锦辛的眼泪。 黎朔在家沉寂了几天,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任何人,他想给温小辉打电话解释,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觉得丢脸,无法启齿。 最后,程盛成了这些天第一个和他通话的人,程盛要回美国了,找他吃顿饭,还要把常总和常总的弟弟都带来,认识认识。 黎朔没反对。照常总的积极性,早晚是要拉这个相亲局的,程盛在,还能少一点尴尬,毕竟他现在一点主动社交的心情都没有。 到了吃饭的地方,程盛一见他就埋怨:“怎么不好好打扮打扮,黑眼圈这么重,昨晚去哪儿浪了?” 黎朔苦笑:“有点忙。” “他们快到了。”程盛用拳头顶了顶黎朔的肩膀,“你打起精神来,要对得起我吹出去的牛啊。” “你吹什么了?” “我吹你业界精英俊逸潇洒绅士优雅器大活好,你看你头发都不弄一弄,不给我面子。”程盛不客气地摆弄黎朔的头发。 黎朔拍开他的手:“我都说了,我现在真的没心情开始一段感情,一会儿你别跟着起哄啊。” “干嘛呀,别这么颓废好不好,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黎朔。” 黎朔摇了摇头,自嘲道:“我只是需要点时间,就能变回你认识的黎朔了。” 程盛定定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好吧,但是,说真的,对不起谁,都不要对不起自己。” 黎朔笑笑:“好。” 这时,常文武领着一个人走进了餐厅。 黎朔扭头一看,顿时对那个隔着老远就面带笑容的年轻男人心生好感。 “黎总,程盛。”常文武大笑着按了按俩人的肩膀,“不好意思迟到了啊。” “没事儿,我们也刚到。”黎朔说着就要起身。 “别起来,坐着吧。”常文武指指自己带来的人,“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亲弟弟,叫常文幼,在九中教化学。文幼,这是黎总,黎朔。” 常文幼微微一笑,那一口小白牙整齐如编贝,阳光又帅气,“黎总过年好,程盛哥,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 黎朔笑着伸出手:“幸会。” 握手的时候,常文幼大大方方地打量着黎朔,眸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好感,但和黎朔对视时,又明显有些害羞,腼腆的笑带起可爱的小酒窝。 常文武很能言善道,席间不着痕迹地夸自己的弟弟,又不失风趣幽默,程盛尽管答应了黎朔不起哄,但也在一旁时不时地调侃两句。好在黎朔游刃有余,气氛并不尴尬,反而很和谐。 常文幼性格开朗,爱运动也爱看书,而且涉猎颇广,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换做以前,黎朔会很乐意跟他相处,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思。 吃完饭,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 跟常家两兄弟告别后,黎朔又跟程盛去酒吧坐了坐,给他践行。 俩人这次没去GAY吧,就近挑了个清吧,只想聊聊天、喝喝酒。 程盛还在不死心地开导他,他很明白程盛的心情,作为相识快20年的朋友,这确实是他最反常的一次,哪怕当初和韩飞叶分手,也远不及现在痛苦。 俩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就深夜了。 “杯中酒吧。”黎朔举起杯子,“你明天还要赶飞机,该回去休息了。” 程盛跟他碰了碰杯子:“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了,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俩人仰头对饮。 黎朔叫了个代驾,先把程盛送回了住处,又把自己送回了家。 停好车,黎朔紧了紧大衣,朝着自己家走去,一阵寒风吹过,他忍不住缩起了脖子。 这个时间、这个温度,居然还有一对小情侣在遛狗,女孩子的手被男孩子抓着揣在自己兜里,俩人有说有笑,似乎完全不惧严寒与黑暗。 黎朔淡淡一笑,埋头快步走过。 在穿过小区公园时,黎朔隐约看到凉亭里站着四五个男人,嘴里吞云吐雾,地上还有烟头,不太像是小区里的人。 当黎朔走近的时候,那些人似乎也发现了他,齐齐朝他看来。 黎朔心生警觉,放慢了脚步,他眯起眼睛,在黑暗中仔细打量那些人,隐约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9.最新更新 黎朔回到家后,气急败坏地给项宁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碰到点麻烦,明天去事务所找他谈。 黎朔冷静下来后,回顾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真是祸不单行,倒霉透顶。他没有想到徐大锐会这样以怨报德,把俩人之间最后一点情谊都给踩碎了。 他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把这件事处理完,他就回美国,也许他真的不适合留在这里,事业没了,感情没了,剩下的,全都是糟心事。 手机突然响了两声,黎朔拿起来一看,是常文幼发来的。 他点开信息,是一张照片,具体来说,是一张用手机翻拍的旧照片,而且是集体合照,画面里并排站着两排人,一排青年,一排少年。 黎朔怔了怔,隐约觉得那个照片眼熟,他用手指滑动屏幕,放大了照片,赫然在一排人头里,看到了自己! 那是他大学时参加全美网球联赛的照片,而站在他们身前的,似乎是当时国内来的一个少年网球夏令营…… 常文幼又发来一条短信:黎总,世界真小啊,我今天看你眼熟,回家翻了半天相册,上面这个人,应该是你吧? 黎朔回复道:是我,最右边的这个孩子是你? 照片的最右侧,是一个白皙俊秀的少年,有着和常文幼一样干净的笑容。 对方很快回了:是我,我们当时都想站在你身边拍照,因为你长得最帅,又有亲切,打得又最好,不过被我们班花抢走了:) 那个夏令营是华人商会联办的,特意安排了几天来看他们训练、比赛,黎朔记得当时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一直缠着他让他教,对其他人却没什么印象了。 是啊,世界真小啊。 常文幼打了电话来,含笑着说:“黎总现在还打球吗?” “工作太忙了,只是偶尔打,你呢?” “打呀,每个月都会打。当年没敢跟你说话,现在能不能让黎总指导指导我?” 黎朔笑道:“指导不敢当,你都长大了,也许打得比我都好了。” “差远了。当时我们都好崇拜你,进决赛的几乎都是外国人,就你一个中国人……” 俩人聊起了当年的比赛,那是黎朔打得最好的时期,确实有些可圈可点的光辉事迹,他被勾起了年轻时的回忆,一时心情敞阔了不少。 他很感激这个深夜的电话,追忆年少的意气风发,是百干不厌的一件事。至少是这些天来唯一值得他真心微笑的事。 第二天早上,黎朔去了事务所。 一段日子不来,事务所里增加了一些新面孔,看着这些年轻人在晨间忙碌的样子,黎朔感到很欣慰。看来他不参与经营,并没有什么影响。 一进办公室,项宁就把门锁上了:“老弟,怎么了?听你电话里说的,感觉挺严重的。” 黎朔叹了口气,把徐大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他要找项宁帮忙,肯定就不能隐瞒,项宁在黑白两道都混得不错,这事儿怎么解决,他一定要听听项宁的意见。 项宁听完,先把徐大锐骂了一通,他也认识徐大锐,俩人还是老乡,他跟黎朔一样,没想到徐大锐能变成这样。 黎朔搓了搓额头:“项哥,我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我该报警吗?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他干不来下黑手的事,就连当初想报复邵群,也是要通过法律的手段,但是面对这群打法律擦边球的高利贷,他有些犹豫,他知道以现在的情况报警,根本没法拿那群人怎么样。 项宁摇摇头:“你现在报警,能把徐大锐弄进去,但是这群高利贷却奈何不了,他们盯上你了,还是会找你麻烦。” “我也是这么想的。”黎朔烦闷地说,“我怎么处理好呢?” “你呀,不适合处理这种事,还是交给我吧。” “项哥,你打算怎么处理?” “你把剩下那130万准备好,其他的你还是别问了。”项宁摇头道:“要我说你一开始就不该管那个王八蛋,否则哪儿需要花这冤枉钱。” 黎朔苦笑道:“就当积德行善了。” “不过那录音在徐大锐手里,始终是个炸弹,录音倒构不成大威胁,但他这个人证拿着物证,还是挺麻烦的,趁这个机会把录音销毁,以绝后患。” “好,但是……”黎朔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徐大锐?” “我摆平高利贷,徐大锐他们自己处理。” 黎朔皱眉道:“他们说要卖徐大锐的器官。” 项宁耸耸肩:“谁叫他欠人钱呢。” “我愿意多花点钱,让他们放过徐大锐。” 项宁怒了:“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徐大锐走到今天这步,我有责任,我可以把他送进监狱,可以看他受到教训,但我不能眼看着他死吧。”黎朔无奈道,“我说了,就当积德行善了。”他家每年用于慈善的支出都有好几百万,救助谁不都是救助,徐大锐不义,他不想不仁。 项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服了你了。” 黎朔淡淡一笑:“项哥,我们家是信佛的,慈悲为怀,嗯?” 项宁叹了口气,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回家的路上,黎朔接到了常文幼午饭的邀请,常文幼坦率而热情,让人颇有好感,但他现在里里外外一堆烂摊子,并不想耽误别人,所以还是找个借口推掉了。 他心里堵得慌,突然不想回家了,想找个人多的地方蹭一点人气。 他去餐厅吃了个饭,然后去看了个画展,闲逛的时候,又给他妈买了一个玉镯。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黎朔一打开房门,扑面而来一股浓郁地酒味儿,黑漆漆的客厅里,隐约可见一个人影,他一惊,赶紧退了出来,心脏砰砰直跳。 手指抚过门锁,没有一点被破坏的痕迹,那就是钥匙打开的,可谁会有他家钥匙…… 黎朔深吸一口气,大敞开房门,收没到玄关处的开关,直接打开了灯。 屋内传来一声不满的嘟囔,尽管含糊不清,但分明是赵锦辛的声音。 黎朔顿时气得脑仁疼,他因为昨晚的事,心里一直挺紧张,赵锦辛还登堂入室地来吓唬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最新更新 黎朔把酒瓶子收拾了,地板擦了,然后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发现赵锦辛趴在地上…… 黎朔走了过去,无奈地看着不省人事的赵锦辛,犹豫了一下,把人抱了起来,朝客房走去。 赵锦辛着实不轻,尤其是完全没有意识的,把人放到床上,黎朔都出了汗。他给赵锦辛盖好被子,本来想关上门,但那浓郁的酒味儿简直和赵锦辛融为一体了,他不想自己的房间全是这个味道,于是把窗稍微打开了一点,门也敞开着,屋子里暖气很足,盖上被子应该不会冷。 黎朔去睡觉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最近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没有一个能够理得清头绪,没有一个不令他心烦意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挡不住疲倦坠入半梦半醒之际,突然,一声短促的吼叫钻进他的耳膜,那宁静深夜里的叫喊,让他整个大脑皮层都炸开了,他猛然惊醒了。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狂跳,以为是自己做了个噩梦,但很快的,又传来更惊恐的叫声,就在…… 黎朔一把掀开被子跳下了床,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往客房跑去。 客房里,赵锦辛正抱着脑袋满床翻滚,并不是发出沙哑的嘶吼,床头咣咣地撞击着墙面,深夜里看到这一幕,着实有些吓人。 “锦辛!”黎朔冲了过去,试图压制住他,“你怎么了?!赵锦辛你怎么了!” 赵锦辛的样子太反常了,就好像在为什么而恐惧,看着他蜷缩成一团,黎朔止不住地心疼。 赵锦辛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翻身而起,用力抱住了黎朔,力气大到仿佛要勒断人的肋骨,同时整个身体又抖得不成样子。 “你……”黎朔被他勒得差点喘不上气来。 赵锦辛粗声喊道:“好黑,灯呢?灯……好黑……好黑……” 黎朔怔了怔,用力抚摸着他的背:“马上就有,我这就去开灯。”他试图拉开赵锦辛的手,赵锦辛却缠得死紧,根本不放手。他没办法,就用脚去勾开了床头柜,那里面有应急照明灯。 黎朔想倾身去拿,赵锦辛却死死抱着他不动,颤声在他耳边说:“不要走,不要走。” “好好号,我不走,我只是拿灯。”黎朔一点一点往床头柜挪,当身上粘着一个比自己块头还大的人时,这个动作又艰辛又滑稽,他挪了半天,手臂才足以拿到应急灯,他打开了应急灯,放在了床上:“好了,你看,有灯了,没事了。” 赵锦辛急促的呼吸逐渐开始缓了下来。 黎朔抚摸着他的背,放柔了声音:“没事了,有光的,不黑了,不怕了。” 赵锦辛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小声说:“……黎叔叔。” “我是。”黎朔的语气特别轻,唯恐吓到他。 “黎叔叔,好黑。” “已经不黑了,我把大灯打开好吗?” “不,你别走。”赵锦辛把脸埋进他的脖颈间,用力蹭着,“别走,别走。” 黎朔叹了口气:“好,我不……”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赵锦辛好热啊! 黎朔伸手摸了摸赵锦辛的脖子,真的在发热! 难道是因为他开窗? 黎朔心里一阵懊悔,他揉了揉赵锦辛的头发:“锦辛,你好像发烧了,我给你量一下体温好吗?” “不。”赵锦辛用蚊蚋般的声音贴着黎朔的耳朵说,“黎叔叔,我害怕。” “不怕不怕,乖,不怕。”黎朔柔声说,“我不走,我就去拿一下体温计好吗?” “不。”赵锦辛用力抱着黎朔,没有一丝一毫要放手的打算。 黎朔明显感觉到,赵锦辛不是很清醒,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赵锦辛,一时被吓得不敢擅做主张,只能任凭对方抱着,他一遍一遍抚摸着赵锦辛的背,轻声安慰。 没过几分钟,赵锦辛就不动,也不出声了,黎朔耳边传来了均匀的鼻息。 黎朔松了口气,轻轻地拽开了赵锦辛的手,再轻轻地把人平放在床上。 借着应急灯的灯光,他看到赵锦辛满脸是汗,嘴唇发白,显然是真的受到了惊吓。他没想到赵锦辛会这么怕黑,赵锦辛说过,长大之后已经好了很多,他进屋的时候,赵锦辛也是一个人没开灯在喝酒,怎么突然就……难道是发烧的关系? 黎朔更加懊悔他打开了窗,屋里暖气虽然足,但确实有阵阵冷风吹进来,毕竟是正月的寒风。 他蹑手蹑脚地退出去,拿了体温计回来。 赵锦辛烧到快39°,难怪这么烫。 他弄了条湿毛巾盖在了赵锦辛额上,然后打了电话给一个夜间出诊的医生。 医生过来之后,给赵锦辛打了一针,开了点药,然后走了。 黎朔怕赵锦辛再害怕,又怕开灯会惊醒他,就拿了家里三个应急灯摆在房间里,这样屋里虽然暗,但还是看得见。 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敢去睡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躺在了赵锦辛旁边。 看着赵锦辛睡梦中也蹙着的眉,黎朔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抚平了,他喃喃道:“小可怜……”。 前半夜,黎朔隔一会儿就起来给赵锦辛换一次冷毛巾,直到最后挡不住困倦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黎朔先醒了过来,赵锦辛还在昏睡,他探了探赵锦辛的额头,似乎还是挺热的。他又量了一次体温,降到38°了。 他爬起来,又换了块毛巾,然后去厨房做饭了,一边做饭,他一边给小陈打电话,让小陈马上来他家。 做好早饭,小陈也到了。 黎朔指了指客房:“我现在要出去,一会儿里面的人醒了,你就说是你在照顾他,说我很早就走了。” “啊?”小陈一脸呆滞。 黎朔拍拍小陈的肩膀:“照做就是了,等他醒了,让他吃饭,然后吃药,药在茶几上。” “……好。” “你今天就留在这里照顾他,等他好点,就把他送回家,他走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不是,黎总,里面是谁啊?” 黎朔看了一眼卧室,淡淡地说:“赵锦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1.最新更新 黎朔和常文幼坐在球场边的长凳上休息,俩人均是一身大汗,头发都湿了,脸庞红润,胸口还用力起伏着。 黎朔拧开一瓶运动饮料,递给了常文幼。 “谢谢。”常文幼接过来,猛灌了一大口,接过呛到了,低着头直咳嗽。 黎朔轻轻给他拍了拍背,笑道:“小心点,运动完喝这么急对身体不好。” 常文幼被呛得脸通红,他笑了一下:“黎总真厉害啊,还说自己很久没打了,太谦虚了。” “确实很久没打了。”黎朔转了转球拍,“谢谢你今天约我打球,我心情好多了。” “怎么,有什么烦心事儿吗?” 黎朔笑而不语。他喝了一口饮料,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包里翻出手机看了看,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难怪手机一下午这么安静…… “怎么,没电了吗?” “嗯,你有充电线吗?” “我包里有充电宝,你找找。”常文幼指了指黎朔脚边的包。 黎朔翻了翻,没找到。 “可能在夹层里,对,那个夹层……”常文幼的身体倾了过来,“看到吗,银色那个。” 黎朔拿出了充电宝:“谢谢……”他一扭头,就发现俩人靠得极近,常文幼一抬头,四目相接,俩人都怔住了。 常文幼抿唇一笑,双眸带了些迷恋,他身体更往前凑了凑,黎朔捕捉痕迹地偏头,避过了那堪堪贴上的唇。 常文幼僵了一下,还是在黎朔脸颊上亲了一口。 黎朔不想让他尴尬,就微微笑了笑。 常文幼也笑道:“就当充电宝的租金。” 黎朔转头直视着常文幼,温柔而又认真地说:“文幼,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跟你相处也很愉快,但我有喜欢的人了。” 常文幼不好意思地笑了,他眼中不无失落,但还是尽量洒脱地说,“哎,大概能猜到,就是……好久没碰到这么让我动心的人了。” 黎朔揉了揉他的头发:“抱歉。” “不过,你有喜欢的人,怎么还单身?”常文幼看着黎朔,“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难道是直男?” 黎朔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嗯……有时候即便是两情相悦,也未必能在一起。” “两情相悦,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常文幼摊开手,“这个世界上,要碰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多不容易啊,既然已经碰到了,不是应该排除万难相爱吗。” 黎朔噗嗤笑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理想主义者。”他嘴上在笑,常文幼的话,却让他的心在滴血。他和赵锦辛,两情相悦,却不能在一起……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赵锦辛摧毁了他的信任,和对这段感情的所有信心。 “我不是理想主义者,恰好相反,我特别尊重科学。”常文幼笑道,“就像氢和氧反应一定会产生水,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注定的。人也是由一堆复杂的化学成分构成的,所有的感情产生都是一系列的化学反应,为什么你对我没有感觉,却喜欢别人呢?一定是因为他有一些我没有的元素,所以你们才能起反应。” 黎朔笑了:“这个理论很有趣,但还是太理想主义了。我和他最多就像燃烧,助燃剂没了,火就灭了,就只剩下一堆狼藉的燃烧废料。” “那就尽量别让助燃剂烧没,谁的感情不是这样呢,一开始满是熊熊燃烧的激情,后来火焰越来越小,其实我们周围到处都是空气,只要用心,总有人的感情是燃烧到生命尽头的,总不能还没烧,就说空气不够吧。” 黎朔低笑出声,他看着常文幼:“你怎么倒劝起我来了。” 常文幼拍了拍脑门儿,一副懊恼的样子:“当了六年老师,职业病啊。” 俩人相视大笑起来。 黎朔诚恳地说:“文幼,谢谢你,这段话我受益匪浅,我会好好想想的。” 有些事他并非看不见,只是从内心深处蓄意逃避,可他早晚要面对。 面对自己,面对赵锦辛。 俩人休息好了,又打了一场,直到天黑,场馆要打烊了,工作人员来催他们。 他们换好衣服,并肩往外走,可刚走出更衣室,黎朔就怔住了。 他在空旷的走廊里,看到了赵锦辛。 赵锦辛双手插兜,背部抵着墙,一双长腿随意地交叠。他裹着黑色的羽绒服,脸上带着白色的口罩,凌乱的刘海垂在额前,尽管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对眼睛,可黎朔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之一,此时那双眼睛湿漉漉的,静静地凝望着他。 常文幼也顿住了,看了看黎朔,又看了看赵锦辛。 赵锦辛走了过来,黎朔下意识地把常文幼挡在了身后——这是他基于过去经验做出的判断。 那个回护的动作简直是当胸一剑,让赵锦辛的身体僵住了,他拽了下口罩,喘了口气,沙哑着说:“你觉得我会把他怎么样?杀了他吗?” 黎朔皱起眉:“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们打第一局球的时候。”赵锦辛咳嗽了几声,眼神毫无生气地看着黎朔,“杀人犯法,放心吧,我不会把他怎么样。” 黎朔道:“文幼,你先走吧。” 常文幼点了点头,轻叹一声,低头走了。 黎朔道:“你还没好,我送你回去。” “回哪儿?” “回你家。” 赵锦辛嘲弄一笑:“你还是别管我了,何必装得关心我的样子。” “即便是陌生人,我也不会让他倒在路边的。” “所以我在你心里,也不过就是陌生人的地位了,是吗?”赵锦辛的声音发着抖,“你为了躲我,都跑去住酒店了,还跟……新男朋友?出来玩儿……” “他只是我的朋……” “我看到他亲你了!”赵锦辛大吼一声,情绪就像突然爆发了一般,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都说生病的人虚软无力,黎朔倒没看出赵锦辛减了几分力。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2.最新更新 黎朔拉住赵锦辛的手,沉声道:“锦辛,这事我自己……” “这事你应该早告诉我。”赵锦辛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而不是我自己查出来。” 黎朔一惊,瞪大眼睛看着赵锦辛。 赵锦辛拍了拍他的手,转身朝徐大锐走去。 徐大锐本就是虎背熊腰的体型,虽然人很憔悴,但依旧比赵锦辛大了一号。俩人相对而立,脸色苍白的赵锦辛简直被徐大锐衬得弱不禁风。 徐大锐看了黎朔一眼,一脸的倒霉相,他把文件递给了过来。 赵锦辛伸出了手,却没有接合同,而是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以电光火石之势一把扣住了徐大锐的手腕,小擒拿手狠狠地反手一拧,徐大锐的胳膊被别到了身后,一个超过一米九的汉子,痛叫着跪在了地上。 老刁一伙人纷纷掏出了刀子,防备地看着赵锦辛。 赵锦辛一手拧着徐大锐的胳膊,一脚踩住徐大锐的肩膀,轻声道:“你就是徐大锐,是吗?” 徐大锐叫着:“放、放开,放开!” 黎朔有些发懵地看着赵锦辛。 “凭良心说,你算不算恩将仇报?嗯?”赵锦辛往下压了压脚,徐大锐痛得脸都没血色了。 徐大锐颤抖着说:“算、算,我、我没办法,我……” “你没办法,就可以欺负我的人啊。”赵锦辛咳嗽了两声,“算了,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就饶了你吧。”他提着徐大锐的胳膊,长腿猛往下一踩,只听“咔嚓”一声…… “啊——”徐大锐发出凄厉地嚎叫,整条胳膊以诡异地方式扭曲着。 黎朔别过了脸去,神情复杂。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赵锦辛……赵锦辛还有多少面,是他想象不到的。 老刁一伙人面面相觑。 赵锦辛扔掉了徐大锐被拧断的胳膊,从地上捡起了那份合同,朝老刁抬了抬下巴,“笔呢?” 老刁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从怀里掏出笔,却不敢靠近赵锦辛,而是隔空扔了过来。 赵锦辛一把抓住笔,快速地签了个名字,然后晃了晃那张纸,“我签了,让黎朔去取钱。” “不。”老刁指指黎朔。对赵锦辛说,“他留下,你去取钱。” 赵锦辛眯起了眼睛:“我留下,他取钱。” “不行,你去,他留下。”老刁阴森地说,“你别想耍花招。” “啪”地一声,那只圆珠笔,在赵锦辛手指间被撅断了,他踢了一脚在地上翻滚的徐大锐,然后冷冷地看着老刁,“你大概不知道什么叫耍花招。我留下,放他走,否则免谈。” “我留下。”黎朔走了过来,“锦辛,你去取钱,他们要的是钱,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不可能。”赵锦辛断然拒绝。 黎朔抬起头,轻轻碰了碰赵锦辛的脖子,果然,热还没退……他止不住地心疼和内疚,他的事,他不想牵扯任何人,尤其是让身边的人涉险。他轻声说:“锦辛,你会怕黑的。” 赵锦辛身体一顿,而后微微一笑:“黎叔叔在担心我吗?” 黎朔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过了合同。 赵锦辛抓着他的胳膊,温柔却不容置喙道:“我说了,我留下。”他看着老刁,“你不放心,可以把我绑起来。” “锦辛!”黎朔拔高了音量:“谁准你自作主张!” 赵锦辛朝黎朔眨巴了一下眼睛,转身就要走。 黎朔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并厉声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 赵锦辛歪着脖子看了他两秒,突然扒下了他的外套。 黎朔愣了愣,抬手反抗,没想到正中下怀,赵锦辛两手拽出他的袖子,带着他的胳膊绕到身后,然后把袖子在背后打了个结,直接把人绑了起来。 “赵锦辛你疯了!”黎朔奋力挣扎起来。 赵锦辛一把抱起黎朔,打开车门,把人塞了进去,然后快速地在那唇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早就想把你绑起来了,下次玩儿这个,一定要在床上。”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赵锦辛!”黎朔嘶声吼道。他双手被反绑,没法开车门,就徒劳地用脑袋、用肩膀去撞车窗,撞得头眼昏花,“赵锦辛——” 赵锦辛大摇大摆地朝老刁走去。 老刁眯起眼睛:“绑起来。” 手下指了指徐大锐:“刁哥,他怎么办?” “带上,还有用。” 两个人戒备地靠近赵锦辛,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 赵锦辛一直微笑看着黎朔,最后还朝他噘着嘴飞了个吻。 黎朔瞠目欲裂,眼圈顿时红了。 老刁看了看表,对黎朔道:“明天银行九点开门,十二点之前,你带着钱到指定地点,报警,你知道后果,何况你白纸黑字签了合同。” “他还在发烧!”黎朔恶狠狠地吼道,“你敢碰他一根手指头,我让你十倍奉还!” 老刁啐了一口吐沫,指着黎朔道:“十二点。”他把赵锦辛推上了面包车,并迅速把车开走了。 黎朔在车内疯狂挣扎,挣了半天,才把手臂从那粗糙的绑缚里挣脱出来。他的手一重获自由,就赶紧找出车载充电器,想给手机充电,可他双手发抖,那小小的插口怎么都插不进去。 他恼怒地狠狠捶着方向盘,一下又一下,伴随着不甘的低吼,捶得整辆车都在跟着颤抖。 最后,他无力地趴在了方向盘上,小声叫道:“锦辛……” 该死,都他妈该死。原来做错一件事,需要这么多的代价去弥补,可这毕竟是他自己的错误,他自己偿还就行了,为什么要牵扯到锦辛! 手机终于开机了,蹦出一连串的提示音。 黎朔匆匆扫了一眼,有小陈的,有项宁的,还有邵群的,邵群一连打了个三个,那必然和赵锦辛有关,他赶紧回拨了过去。 邵群阴沉地声音在电话里响起:“我弟弟呢?” 黎朔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平静:“被绑架了。” “黎朔。”邵群冷冷地说,“我弟弟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随葬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3.最新更新 磁铁厂放出的磁场严重影响了追踪器的信号,使得定位装置只能定位出一个方圆将近五公里的大概位置。 由于这里地处偏僻,下了高速之后几乎没有摄像头,而且又是深夜,非常不利于盘查,他们在三个目标点找了大半夜,直到凌晨四点多,天际泛白时,才找到了老刁的车,并锁定了一个罐头厂的仓库。 一群警员悄悄地把仓库围住了,开始部署人员和制定突击计划。 黎朔看着远处黑漆漆的仓库,呼吸越发急促。 赵锦辛就在里面吗?他怎么样了?那些人会不会为难他? 整整一个晚上,他快要被自己的臆想折磨死了,尤其是在追踪器失灵之后。 邵群靠在车门上,脸色阴沉地抽着烟,脚边的草地上全是踩灭的烟头。 仓库安静得有些不像话,外面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队长担心人质被转移,决定在破晓之前行动,一群人悄悄包围向仓库。 黎朔的心揪到了嗓子眼儿,他的眼睛一直跟着警员,可他们靠近仓库后,就融入进了暗黑的环境中,看不见了。 空气中传来一点微妙的响动,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地突兀。 然后就是一片安静。没有恫吓声、打斗声,仿佛所有人都湮灭在了夜里。 黎朔的掌心全是汗,眼睛也被额上流下的汗水浸湿了。 突然,仓库里晃荡起微弱的光亮,队长手里的对讲机传来“沙沙”的杂音,警员的声音接着响起,“队长,现场安全,人质情况不太好,你们过来看看。”那声音透着刻意压抑过的紧张。 黎朔和邵群几乎是同一时间拔腿朝仓库跑去。 情况不太好,情况不太好,情况不太好! 黎朔脑子里反复回响着这句话,他的心都要被扯出来了! 仓库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接着是大灯,整个仓库灯火通明。 邵群先一步冲进了仓库,而后就顿住了脚步。 黎朔隐约看到了血迹,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跑进了仓库。 那是个特别简陋的仓库,面积有三四百平,堆满了罐头,所以显得并不宽敞。 如今,罐头摔得满地都是,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人,有的四肢以奇怪的方式扭曲着,有的在流血,大部分已经不省人事,也有几个还在翻滚哀嚎。 黎朔心惊胆战,目光顺着这些人一路往里看,就看到了抱着膝盖、埋着头,蜷缩在角落里的赵锦辛。 他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毛衣上很多血迹,格外地刺目。 “锦辛……”黎朔僵硬过后,快速朝赵锦辛跑去,同时厉声喊道:“医生呢?!”他们随行有医护人员。 邵群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没事,你过去叫叫他。” 黎朔怎么看赵锦辛,都不像没事的样子,他颤抖着蹲在了赵锦辛面前,轻轻叫了一声:“锦辛?” 赵锦辛一动没动,黎朔注意到他双拳的拳骨都擦破了,手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黎朔伸出手,放在了赵锦辛的头上,他再次轻声叫道:“锦辛,我是黎叔叔。” 赵锦辛的身体动了一下,却没有抬头,而是抓住了黎朔的手腕,就那么抓着。 黎朔鼻头一酸,眼眶顿时就湿了,他倾身抱住了赵锦辛,把那毛茸茸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胸口,他哽咽道:“锦辛,是我啊。” 赵锦辛缓缓伸出手,回抱住了黎朔,用疲倦的、气若游丝地声音说:“黎叔叔……” “对,是我,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好黑,好黑啊,我害怕。”赵锦辛拼命把脑袋往黎朔的胸口顶,仿佛想要钻进黎朔的身体里去寻找那股温暖的安全感。 “别怕,别怕,四周都是光,我在这里,一点都不黑了,再也不会黑了,别怕。”黎朔也用恨不能将赵锦辛嵌进身体里的力道抱着他。 “黎叔叔,黎叔叔,黎叔叔。”赵锦辛反复叫着这个名字,那是至深的、绝望的黑暗中的一团火,能够点亮他的世界。 黎朔感到脸上有滚烫的液体划过,眼前一片模糊,这一刻他意识到,任何事,都不比不上这个人健康平安的在自己眼前。无论他这段时间经历过多少糟心事,只要赵锦辛没事,他不会再抱怨一星半点。 黎朔用手抹掉眼泪,轻拍着赵锦辛的背:“锦辛,你受伤了吗?让我检查一下。” 赵锦辛摇着头,只是死死抱着黎朔不放。 “你看看地上这些,我看他没什么事儿。”队长指挥着警员往车上抬人,医护人员在做基本的处理,由于人手不足,一时忙不过来。 黎朔扭过头去,看了看老刁那伙人,他们伤势有轻有重,老刁的手指血肉模糊,多半是废了,徐大锐倒在角落里,一脸的血,但还有意识,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眼神灰蒙蒙的,毫无生气。 老刁用死气沉沉的眼睛瞪着黎朔,咬着牙说:“等我……出来……” 黎朔阴森地看着他:“等你出来,如果你敢来找我们,我会让你后悔出来。”他顿了顿,寒声道,“让你后悔活下去。” 老刁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哀嚎。 邵群走了过来,按了按赵锦辛的脑袋:“把他关在黑暗的环境里久了,他会特别有攻击性,赶紧把他弄车上去。” 黎朔扶着赵锦辛站了起来,赵锦辛就跟没有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黎朔搂着他,小声安慰着,往外走去。 经过徐大锐身边时,黎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脚步没有停。 “黎朔……”徐大锐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我跟你,说句话……” “有什么话,留着跟法官说吧。” “就……一句,黎朔,看在以前的交情上,让我给你……给你道歉……” 黎朔顿住了脚步,看着满脸是血,一边胳膊被扭断了的徐大锐,真是又可怜又可恨。 “老弟,对不起……”徐大锐一边说着,眼泪就出来了,“对不起,我是混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女儿……” 黎朔垂下了眼帘。 徐大锐看着黎朔,哀求道,“我有……有个东西,想给我女儿,你帮我给她,好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4.最新更新 赵锦辛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涣散,声音也越来越细微。他的掌心被一刀横切,皮肉外翻,四根手指的骨头依稀可见,血流不止。 “失血过多了,把人抬上车,快!” 赵锦辛尚有意识时,一直抓着黎朔的手,黎朔跟着他上了车,他看着赵锦辛的眼睛,感觉那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刻之一。 赵锦辛半眯着眼睛,冲他微微一笑,用嘴型说着:“没事。” 黎朔的手轻轻盖在了他的额头上,哽咽道:“很快就到医院了,别怕。” 赵锦辛点点头,眼神逐渐失去焦距,昏迷了过去。 邵群也跟着上了救护车,他坐在黎朔对面,看上去稍微冷静了一些,只是看着黎朔的眼神依旧凶狠不已。 黎朔看也没看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想打架,等把他送到医院。” “打架?”邵群冷冷一笑,“你的结果怎么样,全看我弟弟会怎么样。” 黎朔没有心情跟他做口舌之争,只是默默地看着赵锦辛,反思着自己经历的一切,和赵锦辛为他做的一切。 真是讽刺,他越不希望发生什么,事情就总要朝着那个地方偏移,也许是他还不够虔诚,修得了小善,悟不了大道,所以种因得果,所以咎由自取。 可他希望他种的因果,由自己承担,那样他绝无怨言。 “黎朔,你配不上锦辛。”邵群怨愤地看着黎朔。 “你也配不上李程秀,你可以闭嘴了吗。”黎朔厌烦地说。 “你这种人,看似谁都喜欢,其实谁都不喜欢,你喜欢的只是你自己,如果别人不能迎合你对感情的想象,就会被你踢出局,是这样吧。” “是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弟弟不一样,他得的病注定他比别人更容易发生意外,死亡率更高,所以他特别在乎及时行乐,因为不知道天命哪一天会来,他跟你,是第一次谈感情,你把他的人生规划和态度整个改变了,你给他的都是你跟别人剩下的,他给你的是全部。”邵群越说,眼神愈发狠毒。 黎朔讽刺地一笑:“你、放、屁。邵群,我跟你这种绝对自我的人,没有任何争论的**,我的感情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你说的话对我来说跟鸟叫差不多,还没鸟叫好听,我只需要你闭嘴。” “怎么,是不是被我戳中了?”邵群露出残酷的笑容,“愿你这样道德感崇高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永远摆脱不了愧疚的折磨。” 黎朔眼中精光乍现,他恶狠狠地瞪着邵群:“愿你这样道德感廉价的人,永远为自己的缺德付出一次比一次惨重的代价,比如,把他送到我身边。” 俩人互瞪着对方,气息越来越沉重,如果仇恨是有形的气体,这辆小小的救护车随时可能被撑爆。 好不容易挨到了最近的医院,赵锦辛被推进了手术室。 黎朔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里,像被抽空了灵魂一般,空洞地看着前方。 邵群这个混蛋说得对,他会被愧疚感深深折磨,但他不想后悔,后悔是一种无用的感情,需要尽力地去摒弃,他只想专注于如何弥补错误。 赵锦辛的手术只做了止血处理,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被割断的筋脉、肌肉、神经都需要更精密的手术来修复,邵群调了直升机来,把他们送去了最好的医院,在那里,赵锦辛又进了手术室,这一次足足待了七个小时。 直到太阳下山,赵锦辛才从手术室里出来,他的手术很成功,只是元气大伤,脸色白得像纸。 邵群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赵锦辛,半晌,才道:“在这儿陪着他,我去机场接他爸妈。” 黎朔身体微颤,表情如同被冰封。 邵群走后,黎朔才轻轻趴在了床头,眼中写满了疲倦,他伸出手,悄悄描绘着赵锦辛的脸,从饱满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再到青灰色的唇。赵锦辛的嘴唇原本是很红润的,嘴角微翘,成就一副讨喜的笑面,如今这副苍白虚弱的样子,让他心痛难当。 邵群说他给赵锦辛的感情,都是从别人那里剩下的,这不对,他给赵锦辛的感情,颠覆了他对感情的认识,是他没有给过任何人的刻骨铭心,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赵锦辛一样,在他的生命里留下这么重、这么深的标记。 黎朔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他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在困意席卷他的意识之前,他握住了赵锦辛的手。 黎朔没有睡太久,就感觉到一些响动,他勉强撑开了眼皮,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锦辛。”黎朔立刻坐了起来,由于趴了太久,腰都没知觉了。 赵锦辛摸着黎朔的脸:“倒床上来睡,这样趴着多累。” “你……麻药过了……”黎朔看着他的手,“很疼吧。” “还行。”赵锦辛想表现得平淡,但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的担忧,“我的手……没废吧。” 黎朔快速说道:“没有,手术做得很好。” 赵锦辛松了口气:“那就好。” “锦辛。”黎朔沉声道,“对不……” “不许说那三个字。”赵锦辛用手指点住了黎朔的唇,他咧嘴一笑,“你可以说‘我爱你’,可以说‘你好帅’,就是不准说‘对不起’。” 黎朔怔了征,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谢谢你。” “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我喜欢的也是你这样的人。”赵锦辛伸出手,“黎叔叔抱抱我,抱抱我就不疼了。” 黎朔展臂抱住了他。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黎朔轻声问道。 “说了你要生我气的。” “是吗,那么现在是你说出来的最好时机。” “好吧,我在你手机上装了定位,上次看你打电话的样子不太正常,就去调查了。” “嗯,我猜到了。”黎朔摸着他的脑袋,“你果然是个混蛋。” 赵锦辛嗤笑一声:“嗯,我是。” 黎朔也笑了。 半夜时分,赵锦辛的父母到了,赵夫人一看到儿子就哭了起来。 赵荣天倒还很镇定,反过来安慰了黎朔几句,并了解了一下情况。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5.最新更新 黎朔看了赵锦辛足足五秒钟,然后淡笑着摇了摇头:“锦辛,你知道我现在无法拒绝你……” “所以我才现在说。” “只是感情是感情……” “感谢是感谢,我知道。”赵锦辛勾唇一笑,“怎么样,我们还是很默契的吧。” 黎朔失笑一声,眼神却有些痛苦:“我不想骗你,即便你现在因为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也不能骗你。我相信你喜欢我,但我担心的是以后,我两次蓄满自信和勇气,都被你给打散了,换做是你,也怕有第三次吧。” “对。”赵锦辛抓住了黎朔的手,“我知道,让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是让你冒巨大的风险,但只有你给了我这次机会,我才能证明你这次的冒险值得。”他莞尔一笑,“就像你说的,我是个混蛋,我用尽了手段逼你接受我,都比不上现在这个时刻有效,我是不会放过的。” 黎朔点点头,无奈地说:“这确实是你。” 赵锦辛抓起黎朔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一下:“别说一只手了,我愿意躺进ICU,就为了这个机会。” “别说这种话。”黎朔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赵锦辛抱住了黎朔,下巴磨着他的肩膀,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但我说的是真的。”能把黎朔重新拥进怀里,他愿意付出的代价甚至超过自己的想象,把一场恋爱谈成这样子,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蠢、最蠢的事情,可他已经无法纠正过去的错误,他一定要霸占这个人的未来。 黎朔抚摸着赵锦辛的背脊,心情一瞬间平静得如同湖泊。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就好像他在为没有选择而松了一口气,又好像在庆幸所谓“没有选择”的选择,是遵从了他不敢直面的最深最深的内心。 总之,他抗拒不了对赵锦辛的喜欢,比起赵锦辛给予他的折磨,他自己的理智与感情的较劲儿更加折磨得他身心俱疲,那是他天性里的自我保护机制在对抗他的欲---望,两方厮杀得如火如荼,把他的心变成了一片焦灼的战场。 如今他终于不用再经受这些了,就像常文幼说的那样,赵锦辛必然是他的注定。而这个注定能维系多久,要靠他们自己,他要给赵锦辛一个长长的、重重的、深深的教训,提高他的犯错成本,再用温柔与爱交织的网,把他困在其中。 黎朔轻声说:“三个约定。” “三十个都行。” “第一,不同居,第二,不干涉交友,第三,不准监视我。” 赵锦辛笑道:“遵命。” “这次你会乖吗?” “会,百分百当黎叔叔的乖宝宝。” 黎朔噗嗤一声:“还‘乖宝宝’,这么大的人,这么大的个子,不脸红啊?” “我长得好看,不脸红。” 黎朔捏了捏他的脸蛋,然后正色道:“锦辛,你要始终记住,我欠你的无论是什么恩情,我都愿意用同样的东西去偿还,但我不欠你感情,我也不还感情,我答应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给我们之间最后一次机会,绝对的,最后一次。” “我明白。”赵锦辛眸中闪动着热烈的火焰,他忍不住按住黎朔的后脑勺,重重亲了他一口,由衷地说:“谢谢。” 黎朔温柔一笑。 “对了,前天晚上,是你照顾我的吧?” “你说呢。” “我知道是你。”赵锦辛撇撇嘴,“结果我一醒你就不见了,还让助理来骗我。” “谁让你糟蹋我那么多好酒。”黎朔佯怒道。 赵锦辛笑嘻嘻地说,“我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儿吗,喝你几瓶酒都心疼啊。” “我不心疼你喝酒,我心疼你把好酒当扎啤那么糟蹋。”黎朔揉乱了他的头发,“而且那个喝法对身体损伤太大,以后不许那样喝酒了。” 赵锦辛倒进黎朔怀里,撒娇道:“我什么都听我黎叔叔的。” 黎朔看着赵锦辛的头发璇儿,心情很微妙。赵锦辛真是太分裂了,对付老刁那伙人的狠辣,让他都觉得不寒而栗,可现在这个跟他腻歪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会不会是小时候的心理创伤,造成了多重人格?可多重人格有切换得这么流畅的吗? “对了。”赵锦辛想到什么,“我哥没为难你吧。” “他没那个本事。” “你们俩呀……”赵锦辛呵呵笑道,“劝你容易,劝我哥难,还是让我嫂子治他吧。” 黎朔耸了耸肩,他也想起了什么,略有些尴尬地说:“赵总怎么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我爸眼睛厉害着呢,他只是不说而已,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也没说什么。” 赵锦辛松了口气。 黎朔迟疑道:“怎么,你怕他反对吗?”因为他的家庭氛围开放自由,所以他几乎没怎么考虑过家庭阻碍,但他不能不为赵锦辛考虑。 “他?他不会反对的,他一直怕我……嗯……”赵锦辛努了努嘴,“怕我对不起你,影响他和伯父的交情。” 黎朔哭笑不得,怎么跟他爸的顾虑一样? “你不用担心我爸妈。”赵锦辛抚摸着他的喉结,“小时候他们管我管得太紧,导致我很叛逆,故意去做些危险的事来对抗那种压力,所以现在他们对我很放松。而且,我这个病嘛,不出事倒是和正常人一样,一出事就可能是大事,他们只希望我过得开心,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黎朔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地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流一滴血。” 赵锦辛笑着说:“放心吧,为了你,我也要长命百岁才行。” “小可怜……”黎朔喃喃道,又是怕黑,又有凝血障碍,他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如何保护、疼爱赵锦辛的无措。不过他现在一定要沉住气,他要这段关系里的主动权。 赵锦辛搂着黎朔,露出一个狡黠又甜蜜的笑容。 突然,病房门被粗暴地推开了,邵群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看到他们抱着就满脸不屑。 “哥。”赵锦辛笑道,“这两天辛苦你照顾我爸妈了。” 邵群冷哼了一声:“不就伤个手,躺床上装什么。” “我妈让我躺的,我也不想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6.最新更新 两天后,赵锦辛想出院,赵夫人不让,俩人正磨呢,黎朔来了,同样劝道:“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你才什么时候能出院。” 赵锦辛哀怨地看着他:“我可以在家修养,我真的讨厌医院。” “那你不听我话了?”黎朔口气很温和。 赵锦辛一下子老实了,小声说:“听。” 赵夫人目瞪口呆。 黎朔微笑道:“阿姨准备了这么香的饭菜,快好好吃了。” “你来一起吃。” “我在家吃过了。”黎朔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给你带了些书和漫画。” “上次那本书。”赵锦辛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你还没给我读完。” 黎朔一看,正是那本还没讲完的惊悚故事,他温柔笑道:“好吧。” 赵夫人好奇道:“什么书啊,很好看吗?”她伸手要去拿。 赵锦辛放在了身侧:“妈,很可怕的,不适合你看。” “我喜欢看这种故事啊。” “这个英文对你来说太难了。” 赵夫人毕竟不是在美国出生长大的,日常用语虽然没有问题,但看书会有一点障碍,但她不认同:“正好可以锻炼一下嘛。” “这本不行,我给你买新的。”赵锦辛笑嘻嘻地说,“这本是我和黎大哥的。” 赵夫人撇了撇嘴,又忍不住笑了。 吃完饭,黎朔带赵锦辛去后花园散步,并跟他说了一下徐大锐和老刁那伙人的情况:“我已经把所有资料提交给警方了,老刁以前可能杀过人,犯的事也绝对不止咱们一桩,都被我朋友翻出证据了。” 赵锦辛不在意地笑笑:“不管怎么样,他这辈子是出不来了,这件事交给我哥吧,你不用管了。” 黎朔想了想,道:“也好。”他要对付这些人,并不是没有手段,但实在违背他的原则,就让邵群去处理吧,反正他们这种人家,是不会姑息威胁自家人安全的人的。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赵锦辛握着黎朔的手,嬉笑道:“来我的公司吧,我们一起开发爱的度假村。” 黎朔噗嗤一笑:“我才不去,我要重新开一个事务所,培养一些有才华有志向的年轻人。”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我好想每天都看到你。”赵锦辛眨巴着眼睛,“我们住在一起多好。” 黎朔笑笑,漫不经心地说:“以后再说吧。”他很快把话题岔开了。 赵锦辛有些失望,他虽然知道不能心急,可有时候真的难以管束那种迫切的想要抓住这个人的欲--望。 赵锦辛出国那天,刚巧赵荣天有事回美国了,赵夫人留下来照顾。 黎朔亲自去接了赵锦辛回家,并把他安顿好,赵锦辛的助理按照黎朔开的单子要去采购东西,赵夫人正好想逛逛,就一起去了。 赵锦辛除了手不能用,精神恢复得不错,他妈一走,他就抱着黎朔亲了半天,显然在医院少有独处的时间,憋坏了。 气氛正浓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了吧。”赵锦辛不满地说。 黎朔笑笑:“我去开门。”他以为是赵夫人忘了带东西,直接打开了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几个月前,他和这个人也是隔着这一道门尴尬相望,只不过位置要换一下,他在外面。 Ken挑了挑眉,抬手挥了挥:“Hi~” 黎朔点点头:“Hi。” 赵锦辛走了过来,看到Ken愣了愣:“你怎么……” “听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你。”Ken的中文发音很有意思,有些含糊,干脆换了英文,“但是今天可能不方便?”他看了看黎朔。 黎朔绅士地一笑:“不会,请进。” 赵锦辛表情不太对劲儿,他偷偷朝Ken使了个颜色,Ken显得很无辜。 Ken带了一些补品,黎朔顺手接了过来,并做了个“请”的姿势:“喝茶吗?” “好啊。” 黎朔去沏茶的时候,赵锦辛低声道:“你来做什么?” Ken耸耸肩:“只是看看你,我不知道他在。” “谢谢,但是我希望……” “放心吧,我会尽快走的。” 黎朔走出厨房,就看到了俩人交头接耳的小动作,他眯了眯眼睛,若无其事地端着托盘走了过去,并递给Ken一杯茶:“我们见过几次,也算有缘,但从来没有好好认识一下,我叫黎朔,是个审计师,你是做什么的?” “我在银行工作。”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黎朔问道。 赵锦辛莫名地有些紧张,黎朔表现得越平常,他越是担心。 “我们在美国就认识了,朋友的聚会上。后来我调来了这里,知道他也来了这里,所以就联系上了。”Ken摊摊手,“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已经……呃……” “没关系,过去是每个人的自由。”黎朔笑呵呵地说。 Ken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很棒。” 黎朔的笑容不变:“对了,你们最后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 Ken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赵锦辛脸色也变了。 黎朔温和却不依不饶地看着Ken,等着他回答。 Ken看了赵锦辛一眼,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赵锦辛轻声道:“这个我们过后讨论好吗?” 黎朔看着他,看了足足四五秒,才点点头:“好的。”他朝Ken抬了抬手,“这个茶很香,你尝尝看。” Ken赶紧低头喝茶,掩饰情绪。 黎朔也喝了一口,而后拍了拍赵锦辛的膝盖:“锦辛,我约了朋友谈事情,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赵锦辛一把抓住他的手,莫名地紧张:“你不准走。” 黎朔笑了笑:“我还回来,我答应阿姨晚上过来吃饭的,好吧?” 赵锦辛皱起眉:“有什么事情,我们先解释清楚。” Ken低下头,搓了搓额头。 “没什么事情,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用紧张。”黎朔拍了拍他的手,而后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7.最新更新 有些东西压抑得越久,释放的时候越是热烈,欲--望是如此,感情亦是如此。 黎朔尚且怕碰到赵锦辛的手,动作有些畏缩,赵锦辛却是无所顾忌,疯狂地亲吻、抚摸,用全部的热情和专注去感受黎朔每一寸皮肤的温度。 情绪逐渐失控,愈演愈烈,深夜是如此安静,对方的呼吸声连接着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敲打在灵魂深处,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可就在巅峰之时,赵锦辛却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的眼眸被掩藏在汗湿的刘海后面,平添了几分诡秘,他抚摸着黎朔透红的面颊,轻声说:“其实,我有个疑惑。” 黎朔坐在赵锦辛身上,此时正是意乱情迷、浑身如蚁噬,过快的心跳让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难受地扭动着身体,咬牙道:“……疑惑?” “对。”赵锦辛一眨不扎地看着黎朔,“我没把我受伤的事告诉任何人,公司里都几乎没人知道,Ken,我们已经不联系了,他更不可能知道。”他往上动了动,惹来黎朔一阵战栗。 黎朔倒吸一口气,咧嘴一笑:“是吗,所以呢。” “我问了他,他说,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以我们共同朋友的口吻,告诉了他。”赵锦辛眯起眼睛:“我要不要去查一下,那个号码是谁的呢。” “不用了。”黎朔俯下身,在赵锦辛殷红的唇上印下一吻,“没错,是我的。” 赵锦辛没说话,只是张嘴咬住了黎朔的下唇,力道不轻不重,但足够黎朔体会到一点刺痛。 黎朔用指尖描绘着赵锦辛的眉骨,语调沙哑而柔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的谎言能瞒得住我,要么是因为我爱你,因为是因为我不在乎你,否则,你撒了谎,我一定会知道,不要自作聪明。” 赵锦辛眼神一变,翻身而起,将黎朔压在了身下,他咧嘴一笑,那笑容恼怒中还带着兴奋,神情复杂极了:“黎叔叔真坏啊。” 黎朔抓住他的后脖子,强按下他的脑袋,用力亲着他,并含糊地说着:“比不上你现在停下来……” 赵锦辛没有片刻迟疑,猛然发狠地动作起来,黎朔感觉自己都要散架了。 “我没看错,我们,果然,很般配。”赵锦辛恨不能将黎朔永远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他出去迷惑别人,因为他会让人倾其一切也想拥有。 黎朔在沉沦之际,紧紧抓着赵锦辛的手臂,用迷蒙的双眼看着他:“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赵锦辛用力一撞,“我后悔没有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向你求婚。” 黎朔在被欲--望折磨得几近溃败时,依旧逞强一笑,“还敢对我撒谎吗?” “不敢,永远都不敢。”赵锦辛捏着他的下巴,反复吸吮着他的唇。 黎朔露出迷离的笑容,他紧紧搂住赵锦辛的脖子,放纵自己陷入情---欲的深渊。 俩人折腾了大半夜,最后相拥睡去,由于体力消耗太大,第二天谁都没起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中午了。 赵锦辛但凡在不做--爱的时候,都娇俏可人得像个小媳妇儿,枕着黎朔的胳膊发腻,不肯下床,也不让黎朔下床。 黎朔看了看表,懒洋洋地说:“已经快中午了,你不饿吗?” “我们叫外卖。” “你不告诉阿姨你出来,她该着急了,你还是回去吧。” “我一会儿就给她打电话,她知道我来找你,就不着急了。” “那你也得让我起床吧。”黎朔无奈地说。 “我们要是起来了,你一定会赶我回家。”赵锦辛抱着黎朔的腰,摇摇头,“我不想回家,你不要赶我。” “我们说好了的。” “我知道,但我只是留宿一晚,不算同居。” “现在一晚已经过去了。” “没下床就不算过去。”赵锦辛手脚并用地缠住黎朔,“你想吃什么,我让助理送来。” “送到床上来?” 赵锦辛认真地点点头。 黎朔拧了拧他的耳朵:“起来。” 赵锦辛不情不愿地坐了起来,黎朔下了床,去浴室洗漱。 等黎朔洗完脸刷完牙,出来一看,赵锦辛还在床上没动,他抱胸看着赵锦辛:“难道你要在床上赖一天啊。” 赵锦辛滚了滚:“我困。” 黎朔坐到床边,想把他拽起来:“起来了,今天还要去医院换药,看看伤口愈合得怎么样,我担心昨天我们……万一裂开了。” “昨天真棒。”赵锦辛舔了舔嘴唇,“裂开了也值得。” 黎朔拍了拍他的脑袋:“起来。” 赵锦辛抱住他的腰,还是摇头。 “你到底怎么了。” 赵锦辛沉默好久,才道:“你把Ken引过来的时候,有几分把握?”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黎朔把手指插---进赵锦辛浓密的头发里,轻轻抚摸着,他淡道:“一半吧。” 赵锦辛苦笑道:“看来我在你心里,真的没有信用了。” “你以为呢。”黎朔其实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毕竟他的行为也并不光彩,他叹了口气:“我做得也不对,但这件事,在我心里是个结,我不解开,就会一直梗在心头,早晚有一天会出事,早一点解开,避免以后这个结变成一个炸弹。” “我明白。”赵锦辛闭上了眼睛,苦笑道,“当时我一心想在你心里挽回一点好的形象,哪怕一丁点……结果却越来越糟糕……” 黎朔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头发:“我只在乎你的以后,我要你全身心只属于我一个人,这就够了。” 赵锦辛收紧了手臂,小声哀怨地说:“我这么年轻,就交待在你手里了。” 黎朔扑哧一笑:“我都说了,你随时可以后悔。” 赵锦辛抬起了头:“我也说了,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见你的第一眼就向你求婚,明明你符合我所有的理想。” 黎朔微笑:“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喜欢比自己大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8.最新更新 黎朔觉得有失体面,最后还是把赵锦辛的手扒拉了下来,但是咖啡厅里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本就是外表过分出众的两个人,还有这么暧昧的动作,难免不让人侧目。 他们落座的时候,常文武的眼神也有些好奇。 黎朔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去了趟医院,迟了点。” “没关系。”常文武的目光落在赵锦辛身上,“这位是?” “哦,他是恩南集团北京分部的执行总裁,赵锦辛,锦辛,这位就是常总。” “常总你好,我是他男朋友。”赵锦辛笑盈盈地伸出手。 “呃。”常文武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你好你好。” 黎朔面不改色地微笑着,暗地里掐了赵锦辛大腿一把。 常文武带了一些简历来,有些是他接触过的人才,有些是他的学生,黎朔粗看了一遍,质量都还不错。 “常总,有空我想约这些人谈谈。” “当然好了,我知道你的要求不低,所以我推荐的这些人,都是我还算了解的。” 赵锦辛笑看了黎朔一眼:“明年恩南和你原事务所的合约到期之后,我可以把恩南的审计放到你那儿。” “还是算了,我们要避嫌。” “随你,反正无论你需要什么帮助,我都在这里。”赵锦辛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柔情。 常文武低头搅拌咖啡,掩饰尴尬。 黎朔给他使了个眼色:“好,这个我们回头再谈。” 谈完正事,他们开始闲聊,常文武提起了自己的弟弟:“上次文幼跟我说,你们居然十年前就见过,真是太巧了,那个网球夏令营,还是我带他去报名的呢。” 黎朔笑笑:“是啊,我看到那张照片时,也非常惊讶。” 赵锦辛挑起眉毛:“什么照片啊。” “哦,十年前,常总的弟弟去美国参加网球夏令营,来过我们学校交流,还看了我的比赛,一起和过影,你说巧不巧,世界太小了。” “真巧啊,太有缘分了。”赵锦辛笑着说。 常文武笑道:“可惜啊,黎总和文幼没有情缘。” “不好意思啊常总,辜负你的好意了。” “哎,哪儿的话,多交一个朋友是好事嘛,尤其是黎总这样的青年才俊。”常文武看了看赵锦辛,忙道,“黎总和赵总也是非常般配的。” 赵锦辛爽朗地笑着:“我们从属相到星座到血型都非常契合,当然了,不说这些玄乎的东西,性格也很合。” “哈哈,那是那是。” 黎朔无奈地瞥了赵锦辛一眼。 吃完饭,常文武先走了,黎朔斜睨着赵锦辛:“我是来谈正事的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我哪里表现得不合格吗?”赵锦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黎朔想装出严肃的表情,可是看着赵锦辛小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赵锦辛被那俊逸潇洒的笑容迷得心脏怦怦直跳,恨不得扑上去啃两口,他也跟着笑了,“我要让他知道,他弟弟没戏。”他挺了挺胸膛。 “人家兄弟俩都是很豁达的,只有你这么小心眼儿。” “我亲眼见过他亲你,我也没把他怎么样,我够大方了。” 黎朔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还想把人怎么样。” “我也不想把他怎么样,我就想把你藏起来而已。”赵锦辛拨了拨黎朔的头发,眼中包含着独占欲。他永远都不会告诉黎朔,如果没有老刁那伙人,他那天去网球场,也许会直接把黎朔带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现在想想有些后怕,当时他的心态,连他自己都知道不正常,可他就是阻止不了。 黎朔弹了弹的额头:“以后不要吓唬那些直男。” 赵锦辛嬉笑道:“就要吓唬他们,让他们都知道你有我了,别瞎给你介绍。” “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我也是好心啊,免得介绍来的人单恋你无果,看到我还自卑。” 黎朔啼笑皆非:“你怎么都有理,好了,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赵锦辛甜蜜地说。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黎叔叔……” “不要撒娇,我们说好的。” 赵锦辛悻悻地垂下了头,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被抢走了坚果的松鼠。 黎朔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他捏了捏赵锦辛的脸蛋:“走了,我送你。” 黎朔花了三天时间,把常文武推荐的人都约谈了一遍,最后他选了三个人,让小陈去准备合同,以及注册公司。 这几天赵锦辛一直想见他,他都没倒出空来,好不容易到了需要去医院那天,他又亲自去接赵锦辛。 赵锦辛的手恢复得有些慢,而且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渗血,直到最近伤口才愈合,准备拆线。 一想到拆线会疼,还会流血,黎朔比赵锦辛还紧张,开车的时候都有些焦虑,下了车,也一直反复安慰赵锦辛。 赵锦辛见他是真的很不安,反过来安慰他道:“你别怕,只是拆线而已,拆线就代表伤口愈合了。” “但是拆线的时候也可能会流血的。” “那一点血没事的,一会儿就止住了。” “还会有些疼……”黎朔轻轻握着他的手,“你要忍一忍,好吗。” 赵锦辛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只要你一直陪着我,我就不怕疼。” “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黎朔顺了顺他短短的刘海,“你要是疼就咬我好了,但是千万不能乱动,医生手里可是拿着剪子的。” “好。”赵锦辛笑道,“我才不舍得咬你呢,疼的话,亲你比较有效。” 黎朔失笑:“别闹,医生都够讨厌你了。” “他是嫉妒我。” “你惹他讨厌,他给你拆线的时候故意弄疼你怎么办。” 赵锦辛咧嘴一笑:“那你帮我骂他好不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9.最新更新 黎朔真不想在赵荣天面前表现得像个毛头小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感到害羞。 赵荣天笑道:“你别紧张,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我是不想管的,但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儿子,又这么优秀,我们心里都很为你们高兴,也希望你们认真对待感情,好好相处,咱们要是成了一家人,那真是亲上加亲了。” 黎朔感激地点点头:“赵总……赵叔叔,谢谢您。” 赵夫人也道:“黎朔啊,你年纪比他大,又稳重懂事,以后要多管管锦辛,别的我都不多求,只希望他健康平安,锦辛更听你的话,阿姨就把他拜托给你了。”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赵锦辛搂住黎朔的肩膀,轻轻晃了晃:“爸,妈,我会好好听黎大哥的话的。” “ “你也要听你哥的话,知道吗,这次多亏了你哥,什么时候都要跟家人商量,不要自作主张。” “是,知道了。” 吃饭的时候,邵群和李程秀坐在离黎朔最远的地方,几乎就是整张桌子的对角线。 黎朔尝了一口菜,就赞赏道:“程秀,这道芦笋是你做的吧?味道真好。” 李程秀笑道:“是我做的。” 邵群眯起眼睛,赵锦辛扭头就冲着黎朔张开了嘴:“我也要吃,啊——” 黎朔笑了,夹起一块塞进了他嘴里,“好吃吧。”看在赵锦辛卖力解围的份儿上,他决定暂时放过邵群。 邵群瞪了赵锦辛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邵雯举起酒杯:“今天是为了庆祝锦辛的伤口拆线,来,我们一起祝他早日康复。”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七嘴八舌地说着祝福语,而后将酒杯送到嘴边。 黎朔轻轻托住赵锦辛的杯子:“你就不要喝了,不利于伤口恢复,我替你喝。” “我就喝一杯。”赵锦辛晃着一根修长的手指头。 “一口也不要。”黎朔拿过他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赵荣天夫妇欣慰地对视了一眼。 吃完饭,赵锦辛问起了邵群和李程秀代孕的那个孩子。 提到孩子,李程秀满脸的喜悦:“预产期还有三个月,检查指标都很正常。” 邵群也得意地说:“我们家程秀都给宝宝准备了好多衣服了。”他掏出手机,展示给众人看,“怎么样,都是亲手做的,厉不厉害。” “哇,超可爱。”邵群的三姐兴奋地夸赞着。 赵夫人也凑过去看,感叹道:“迎接小生命的到来,真是太幸福了。”说完略有些哀怨地看了赵锦辛一眼。 赵锦辛摊手道:“妈,我才24岁。” “你多少岁有什么关系,你又生不出来。”赵荣天朝黎朔抬了抬下巴,“黎朔呢?你爸妈跟你聊过孩子的问题没有?” 黎朔笑道:“聊过,我觉得现在条件还不成熟,但早晚会要的。” “有这个想法就好,还是要有孩子的。” 赵锦辛含笑看着黎朔:“你的孩子一定跟你一样好。” 李程秀跟着点头。 邵群翻了他们一眼。 天黑之后,邵家人都告辞了,黎朔也要走了,赵锦辛跟到了门口,很自觉地穿上鞋:“我送你去停车场。” 俩人下了楼,黎朔道:“明天真的不用我送吗?” “我爸都说不用了,你就别跑了,除非你明天特别特别想见我。” 黎朔嗤笑一声:“那我还是忙别的去吧。” “忙什么?” “新的事务所啊,这次筹备得很快,月底就可以开了,到时候办个酒会,多请点人来热闹热闹。” “好啊。”赵锦辛握住他的手,“到时候你要怎么介绍我?” 黎朔看着他:“什么怎么介绍?” “还是‘恩南集团执行总裁’?” “有什么不对吗?” “后面话应该加一句‘也是我男朋友’,这才对。” 黎朔捏了一把他的脸蛋:“公是公,私是私,为什么要混在一起说。” “我怕你周围总有不自量力的想勾引你,恨不得在你脑袋上贴我的照片。” 黎朔噗嗤一笑:“我是那么没有自制力的人吗。” “我怕别人没有自制力。”赵锦辛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比如我看到你就没有自制力,就想把你扒---光了狠狠地干。” 黎朔推开他的脑袋:“小yin---魔,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 “其他人当然不能像我一样,我会打死他的。”赵锦辛抱住黎朔的腰,甜甜地说,“黎叔叔是我一个人的。” 黎朔止不住地嘴角上扬:“好了,我回去了,你也去多陪陪爸妈,他们明天就走了。” “下次我们一起回去看他们。” “好啊。”赵锦辛撅起嘴,一副要糖吃的样子。 黎朔亲了他一口:“晚安。” “晚安。” 黎朔把大部分精力投入了新的事务所的筹建中,而随着恩南业务的扩张,赵锦辛也忙了起来,每天都带着一只受伤的手跑来跑去。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赵锦辛也尽可能地抽出时间来找黎朔,能赖一晚上就赖一晚上,不能也要蹭一顿饭。 越是这种“久别重逢”的热恋期,黎朔越是想要保持冷静,如果真的如赵锦辛所说,他们在谈一生一世的感情,那么就更没有理由太急躁,所以他始终和赵锦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是对赵锦辛的考验,也是对自己的考验,考验他的掌控力会不会再次败于发热的大脑。 这天,黎朔正和温小辉喝酒呢,赵锦辛打了电话来,问他在哪儿,黎朔道:“你现在不会在我家吧。” “是啊,我开车刚好路过,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你这段时间已经‘不小心’路过几次了?”黎朔无奈道,“我跟朋友喝酒呢,你回去休息吧。” “……哪个朋友啊。” “小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最新更新 新的事务所注册成立后,黎朔从原来的事务所划出了几个案子,所以一开张营业,他们就有不少事儿要干。 开业酒会选了一个良辰吉日,黎朔除了邀请私人朋友,还邀请了一堆业界精英、大佬,他人缘一向很好,来捧场的超过百人。 黎朔要招待的人太多,应接不暇,赵锦辛始终在他旁边跟着,有些知道黎朔性向的,看俩人的眼神都很不一样,赵锦辛全程带笑,波澜不惊,包括见到横眉竖眼的温小辉和一脸审视的常文幼时。 赵锦辛通常在外人面前还是有礼有节的翩翩贵公子,黎朔并不担心他在公共场合给自己难堪,但是私底下就难对付了,比如酒会开到一半,他去上厕所时,就被赵锦辛堵在厕所隔间里,索要了半天的“安抚费”。 “别闹了,你要把我的西装弄皱了。”黎朔喘着气,闪躲着赵锦辛的热吻,却阻止不了那只放肆的手。 “这时候你还考虑西装。”赵锦辛低笑着,“看来你还不够专注。” “行了锦辛……”黎朔推开他的脸,“我真的要出去了。” “不要,你出去就会被那些人瓜分了,待在这里就是我一个人的。” “胡说,难道一直待在厕所里吗。我真的要出去,留下一堆宾客太失礼了……”黎朔一边挣扎,一边把他的手从衣服里往外拽。 “不要,不让你出去。”赵锦辛轻轻啃咬着黎朔的耳朵、脸颊,“ 他们好烦。” “你……放开,我要生气了。” 赵锦辛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要我放开也可以,今晚我要住你家。” “……好吧。” “我还要和你一起洗澡。”赵锦辛咧嘴直笑,“我的手可以碰水了。” “好,好,你放开我。” 赵锦辛把手拿了出来,还温柔地给黎朔穿上衣服裤子,然后在他唇上啜了一口:“黎叔叔好吃死了。” 黎朔捶了他一下:“在厕所你也吃得下。” “哪里都吃得下,永远都吃不腻。”赵锦辛笑弯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黎朔含笑道:“行了,小不正经。我先出去,你过会儿再出来。” “知道了。” 黎朔整了整前襟,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丝毫不见刚才被调戏的狼狈。 结果他刚回到座位上,温小辉就斜睨着他,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老实交代,你们一个厕所上这么久,是不是有猫腻。” 黎朔给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小声点。” 温小辉嘻嘻一笑:“果然有。都这么饥渴了,我送你的东西你到底用了没有。” “改天用,改天用。” “说好了啊,要给我反馈的啊。” 黎朔苦笑道:“好好好。” 酒会一直折腾到了快十点,宾客纷纷离去后,助理小陈组织员工和酒店的工作人员善后,黎朔见他也很累的样子,就留下来帮他。 赵锦辛也在旁边默默地守着、帮忙。 直到全部忙完,夜已经很深了,黎朔困得直打哈欠,赵锦辛看着心疼,直接在酒店开了个房间:“今天不回去了,就在这儿睡一晚吧,看你累的。” “也好,忙活了一天,给小陈他们也开几间房。” “好。”赵锦辛柔声道,“咱们上去睡觉吧。” “嗯。”黎朔叮嘱了小陈两句,就和赵锦辛离开了宴会厅。 俩人走着走着,不自觉地就牵起了手,仿佛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举动。 黎朔虽然困,但还是对今天的酒会很满意,高兴地跟赵锦辛讨论着事务所未来的发展,赵锦辛含笑听着。 回到房间,黎朔坐在沙发里休息了一会儿,才一手扯开领带,眯着眼睛看着赵锦辛:“还不脱衣服?不是要洗澡吗。” 赵锦辛正端着一杯客房刚送过来的牛奶,放在了茶几上,他刮了一下黎朔的鼻子:“你自己去洗吧。” 黎朔挑起眉:“哦?” “你今天太累了,我怎么舍得折腾你。”赵锦辛拉着他的两只手,把他从沙发里拽了起来,“去冲个澡,等你出来,牛奶也没那么烫了,喝了牛奶,就去睡觉。” 黎朔笑着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好。” 黎朔确实太困了,草草冲了一下就出来了,赵锦辛把牛奶杯递给他,自己也洗澡去了。 等赵锦辛出来的时候,黎朔已经躺在了床上,他紧闭着双眼,身体陷进了被子里,看上去又安宁、又温暖。 赵锦辛轻轻爬上了床。 黎朔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赵锦辛也冲他温柔的笑,然后钻进被子里,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睡着了吗?” “没那么快。” “是在等我吧。” “没有。”黎朔淡笑。 “骗人,肯定是在等我。”赵锦辛收紧手臂,把黎朔搂进了他怀里,“你最近成天忙这忙那,好像都瘦了。” “正好这段时间疏于健身,瘦一点也好。” “无论胖瘦,健康最重要,以后我带你去晨跑好不好。” “嗯……再说吧,忙起来怕是就没时间了。” “我可以每天带你去运动,督促你吃饭,照顾你。”赵锦辛的唇软软地亲了一下黎朔的额头,“只是我需要能离你更近一些。” 黎朔咧嘴一笑:“你还真是……” “贼心不死?”赵锦辛笑道,“是啊,我当然不会放弃了,我想每天起床都看到你,每天入睡都抱着你。” 黎朔静静地看着赵锦辛,眼神是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深情,他此时真的心软了,也心动了。 在疲倦的、繁忙的一天结束时,有心爱的人在身边陪伴,聊聊天、吃吃饭,甚至什么都不做,只是一起发呆,听起来都那么让人向往。 赵锦辛见到黎朔明显的松动,便用额头顶着黎朔的额头来回蹭,还软软地撒娇:“黎叔叔,好不好嘛。” “你呀……”黎朔无奈地笑了笑,“我现在太困了,我们明天再讨论好不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1.最新更新 赵锦辛迫不及待地拖了个大箱子过来,先占领了黎朔的浴室和衣帽间。 黎朔帮他把东西收拾了一番,而后看着自己的床单,想了想:“要不要一起去买新的床单?” “不用,我要先把你所有的床单被子睡一便。”赵锦辛扬着嘴角一笑,“我要你所有的东西都有我的味道,包括你本人。” 黎朔失笑:“你是属狗的吗。” 赵锦辛眨眨眼睛:“我是属羊的。” “嗯,对,属羊的。”黎朔突然想起一年前他妈找的什么大师给他算的姻缘,说不定……真的挺准的。 赵锦辛搂着黎朔的肩膀:“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多贵都行。” 黎朔摇摇头:“我都说了,我也不缺什么。” “你想一想嘛,我这么有钱,你都不体验一下我的优点,不是很浪费吗。” 黎朔噗嗤笑道:“好,我想一想。” 赵锦辛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先说好啊,我的生日你不要大张旗鼓的,太累人了,最多请几个朋友热闹一下就可以了。” “好,我保证。” 黎朔也亲了他一下:“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点你爱吃的,庆祝你搬进来。” “四季豆,柠檬鱼,红酒牛肉……”赵锦辛随口念了几个,而后暧昧地一笑,“还有你。” 黎朔贴着赵锦辛的耳朵,低笑着说:“你今天全都能吃到。” 同居生活正式开始后,俩人的每一天都甜得跟蜜饯一样。 这一次不再像过去那般,用性来燃烧热恋的激--情,他们不断挖掘着和对方的共同兴趣和话题,专注于生活中那些曼妙的小细节,会因为一起做一道菜、一起听一首歌而体会到满满的幸福,那种不断从彼此身上获得惊喜和满足的心情,就像是在挖掘宝藏,令人欲罢不能。 他们有很多东西可以聊,工作、音乐、艺术、运动,他们几乎不会吵架,黎朔耐心而好脾气,赵锦辛则爱撒娇,从睁开眼睛看到对方的那一刻起,一直到晚上相拥而眠,都美好得超越了想象。 夏末秋初,天气变得凉爽了一些,黎朔的生日也要到了。 35岁的生日,其实跟往年并没有多大的不同,可因为生命中多了一个重要的人,把他整个人生都变得不同了。 一大早,赵锦辛就出门了,他临走前亲了黎朔好几口,带着掩都掩不住的兴奋,说:“晚上见,my sweet lamb。” 黎朔笑道:“晚上见。” “你想了这么久,还没想到我的nickname?”赵锦辛撅起嘴,“我要生气了,你怕不怕。” “好吧。”黎朔宠溺地亲了他一下,“晚上见,my great leo。” 赵锦辛笑了:“告诉我great怎么定义?是威武的,还是伟大的,还是……大?” 黎朔大笑:“都有,行了吧?” “黎叔叔真棒。”赵锦辛用力抱了他一下,“晚上打扮得帅一点,嗯,你已经很帅了,但最好再帅一点。” “好的。” 赵锦辛满面红光地出门了。 黎朔在门廊处呆立了好几秒,才发现自己脸上还挂着笑,他揉了揉面颊,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一上午,他处理好工作,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温小辉提着大包小包的来了。 黎朔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给他倒了杯水:“快休息一会儿。” “没事儿,一点都不累。”温小辉笑着说,“我最喜欢打扮你了,今天一定让你迷死人,千人斩算什么,这回万人斩。” 黎朔无奈道:“只是个生日而已,没必要这么隆重吧。” “要的要的,你就当我的私人兴趣好了,我又不收你钱。” 黎朔笑道:“好吧。” 温小辉撸起袖子开始干活儿,这一次,他比上一次还认真,几乎把黎朔从头到脚给修饰了一番,结束之后,黎朔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 温小辉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自己的作品满意极了,他掏出手机拍了一堆照片,然后得意地说:“我真厉害。” “小辉,谢谢你。”黎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突然有些暗淡。他想起了半年前,在医院旁边的酒店里,他也是这样,折腾了好几个日夜,只为了给赵锦辛过一个生日,他以为他将从赵锦辛眼里看到惊喜和惊艳,结果等待他的是…… 温小辉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他拍了拍黎朔的肩膀:“过去就过去了,今天你是主角。” 黎朔笑着点了点头。 “哎,我身上全是汗,我洗个澡,化个妆,咱们就出发。”温小辉打了个哈欠,跑浴室去了。 温小辉手脚麻利,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自己收拾得光鲜动人,他挽着黎朔的胳膊,笑道:“走,去闪爆他们的眼睛。” 黎朔挺直了胸膛,目光柔和而笃定。 赵锦辛定的地方,不是酒店,而是郊区的一个度假别墅,他们开着车,老远就看到了那别墅灯火通明,外墙拉了一串串的小灯泡,开进院子里,才发现已经停了几辆车。 黎朔有些疑惑,今天来的人应该不多吧,他们说好了只请相熟的朋友。 温小辉抻着脖子看了看:“我家洛羿到了哎。” “他也来了?”黎朔有些惊讶,他和洛羿也不过就是不再彼此敌对了,但依旧不喜欢对方。 “嗯,他怕我喝了酒去调戏别的良家妇男。”温小辉做出一脸可惜的样子。 下了车,温小辉不敢挽黎朔的胳膊了,俩人并肩走进了别墅。 大门一开,绚丽的喷花瞬间漫天飞舞,一群人齐喊着“生日快乐”。 在缤纷的彩纸雨中,黎朔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除了赵锦辛、李程秀、邵群、项宁、洛羿,居然还有程盛和赵锦辛的父母,以及他的父母! 黎朔彻底怔住了。 赵锦辛一步步走了过来,他的眼睛钉在了黎朔身上,目光迸射出强烈的爱恋,他拉住黎朔的手,很小声地说:“你今天……是不是想下不去床。” 黎朔笑了:“你就不能正经的夸人吗。” “你今天简直完美。”赵锦辛托起他的手,在那手背上亲了一下,“生日快乐,my love。”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2.完结 黎朔从未在父母面前这样深吻过,就算是情到浓时,也有些尴尬,于是轻轻推了赵锦辛一下,赵锦辛会意,放开了他,只是舔着嘴唇得逞地笑。 黎朔朝自己的父母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低头微笑。 黎夫人激动得直抹眼泪,不住地说:“你看,我找的大师算得多准,锦辛就是属羊的,多般配。” 黎先生搂着她,含笑点头。 赵锦辛朝自己父母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的春风得意。 黎朔再次看了看四周,他好奇道:“你这些,是怎么布置起来的?”即便赵锦辛去过那个套房,那也是被他砸烂了之后的,怎么可能拼凑出原来的样子? 温小辉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得意洋洋地说:“他找我买了照片,一张一百万,yeah~”同时比了个“V”字。 黎朔斜睨着赵锦辛:“有必要吗?” “为了你,有。”赵锦辛满不在乎地说。 “放心啦,钱我也不敢独吞。”温小辉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礼物,“给你买了一颗特别大特别闪的石头。” 黎朔笑道:“谢谢。” 程盛用力击掌:“嘿,我们该庆祝庆祝,音乐呢!” 不知道谁打开了音乐,是一首欢快的阿根廷探戈,众人迎着音乐跳起了舞。 程盛看着一对儿一对儿地在自己眼前转,突然懵了,只好看了看同样不是滋味儿的项宁。 项宁大方地朝他伸出手,笑道:“先声明,我有一对双胞胎,我爱我老婆。” 程盛挑眉道:“先声明,我有一对112cm的胸,我爱小嫩草。” 俩人相视大笑,拉着手蹦了起来。 邵群把李程秀横抱了起来,在屋子里转,李程秀吓得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温小辉不甘示弱,跳到了洛羿背上,拿着一根长长的烛台,高高举起,大喊道:“为了部落!” 众人被他逗得前仰后翻。 四位长辈矜持很多,但也被那欢乐幸福的气氛感染了,跳得非常热情。 赵锦辛拉着黎朔转圈,每转到离自己近的地方,就亲上一口,程盛故意逗他,也作出要亲黎朔的样子,被他笑着撞开了。 一群人尽情地狂欢,仿佛是爱情那根弦被赵锦辛和黎朔俩人狠狠拨弄了一下,全都亢奋了。 他们一直玩儿到深夜,才累的累,醉的醉,纷纷去准备好的房间里休息了。 赵锦辛把黎朔拉进主卧室,迫不及待地将他按在墙上,狂烈地吮---吻着他的唇,黎朔的心脏跳得非常快,他也紧紧搂着赵锦辛的脖子,以最大的热情和技巧回应着,一个吻就仿佛有欲---火燎原之势。 赵锦辛一边亲,一边对付黎朔的衣服:“温小辉那个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把你打扮得这么好吃……混蛋,我只想留着自己看。” “不是你让我打扮一下的……”黎朔想去拽自己的领结。 赵锦辛抓住了他的手:“不用动。”他咬了一口黎朔的下巴,“这么可口的黎叔叔,今天是我的了,什么都要听我的。” 黎朔低笑道:“好吧。” 俩人愈发情---动,衣物逐渐剥落,直到黎朔全身上下,只剩下脖子上那朵艳红的领结。 “对了,我好像还没展示给你准备的礼物。” “戒指……唔……不是吗……” 赵锦辛露出一个坏笑:“只是一部分,你闭上眼睛。” “又来,好吧。”黎朔闭上了眼睛。 只听黑暗中一阵衣物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赵锦辛叫了他一声。 黎朔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赵锦辛“坦诚”地站在自己面前,那条刚才用来蒙他眼睛的红色丝带,此时绑在赵锦辛的……上面。 赵锦辛叉着腰,挺着胸,一副毫不知羞的得意模样。 黎朔愣了一下,然后狂笑起来,笑得倒在床上起不来。 赵锦辛有些羞恼,猛地扑了上去:“我还有话没说呢,你太破坏气氛了!”他气得咬了黎朔一口。 黎朔止不住地哈哈大笑:“你说,哈哈哈,你说。” 赵锦辛轻咳一声,脸也有些发红,“我今天把自己送给你,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全部都属于你。” “哈哈哈哈——”黎朔笑得停不下来。 “再笑!”赵锦辛捏着他的鼻子,威胁道,“再笑今晚干得你下不了床。” 黎朔闭着嘴,勉强忍住笑,因为他知道赵锦辛“干”得出来。 赵锦辛强装出正经的样子:“我想来想去,不知道有什么礼物配得上我的黎叔叔,所以还是把自己送给你吧,怎么样,这份大礼?” 黎朔憋着笑:“真棒,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最贵的礼物,但是,哈哈,你明年送什么,哈哈哈。” 赵锦辛干脆堵住了他的嘴,阻止他继续破坏气氛。 俩人在床上翻滚着拥吻,很快就滚出了火。 赵锦辛用那根丝带再次绑住了黎朔的眼睛,在他耳边暧昧低语:“今晚会很不一样。” 失去了视觉,黎朔的感官都变得比以往敏感,他能清晰感受到赵锦辛带给他的每一次战栗、每一丝刺激。赵锦辛成了黑暗中的唯一光明,指引着他无限地去靠近、去沉溺…… 黎朔睡了一个长长的懒觉,醒来的那一刻,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左手举到了眼前,仔细端详着那小小的指环。 另一只手也默默举到了他面前,两只同样修长漂亮的手上,套着一模一样的白金对戒,窗外漏进来的阳光给它们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那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光芒,就像在预示着他们的未来。 赵锦辛抓住了黎朔的手,十指相扣:“喜欢吗?我自己设计的。” “喜欢。” “我想了好久,本来想做成满钻的,让你不管出现在哪里,别人一眼就能看到这个戒指,但是我又怕做成那样,你去谈公事就不愿意戴。” 黎朔笑道:“当然了,一个男人戴那么招摇的戒指,你让我怎么跟人谈生意。” “所以就改成这样了嘛。”赵锦辛把脑袋枕在黎朔的肩膀上,嘟了嘟嘴,“真可惜,不能在你脑门儿上写我的名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3.番外一 假如 这是一个,假如表妹和黎叔在小时候就认识的假想番外,和正文内容无关哦,六一儿童节,送给大家七岁的团子表妹和十八岁的少年黎叔~~ -------------------------------分割线--------------------------- “小朔,快一点啊。” “马上。” 黎朔甩了甩头发上未干的水渍,一边用毛巾混乱地擦着,一边单手提着牛仔裤,结果被裤脚绊了一下,差点滚在地毯上。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服,他抓起双肩包甩到背上,把鸭舌帽扣在了湿乎乎的头发上,快速跑下了楼。 他的父母在楼下等着他。 “爸,妈,我好了。”黎朔脸上带着未干的水珠和阳光般通透的笑容。 “头发都没吹干。”黎夫人拿下他的鸭舌帽,“也没有那么急,去把头发吹一吹。” “算了,迟到不好,天气热,一会儿就干了。”黎朔按住母亲的肩膀,仔细看了看,“妈,你今天真漂亮。” 黎夫人开心地笑了:“走吧。” 一家三口往外走去。 黎先生随口问道:“你的SAT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下周,我在评估学校。”黎朔略带兴奋地说,“我在犹豫,是留在纽约,还是去南部?” “当然留在纽约,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黎夫人抢道。 “儿子长大了,让他自己决定吧。” “是让他自己决定,但作为父母,可以给他意见吧。” 黎朔笑着抓住母亲的手:“我会把你的意见作为重要参考标准的。” “那就好。”黎夫人摸了摸儿子的头发,看着这张年轻俊逸的面孔,心中充满了自豪,“一会儿你就会见到你赵叔叔,你也可以听听他的意见。” “好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非常有远见卓识的人,不然怎么能领导那么大一个企业呢。”黎先生道, “他为人也很平和,今天只是商会的非正式聚餐,如果你不害羞的话,就去和他聊聊天,对你会有帮助。” 黎朔笑道:“让老爸这么欣赏的人,我一定跟他聊聊。” 今天是华人商会的三个副会长联合举办的一个晚宴,主要是为了欢迎新上任的副会长——赵荣天。黎朔正值少年,并不喜欢参与这类的聚会,总以学习忙为理由推脱,但现在他已经考完了试,想到万一他会离开父母,去其他城市上大学,他就不忍心拒绝这类的家庭活动了。 到了酒店,礼宾小姐领着他们往宴会厅走去,这次来了七八桌的人,都是纽约有头有脸的华裔家庭,但因为拖家带口,难免变得吵杂。宴会厅里能听到放肆地笑闹声,原来是几个小孩在前呼后应地追跑,一个小个子跑过他们身边时,一头撞在了黎朔腿上。 黎朔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一个孩子仰头倒在了他脚边,正捂着脸哼唧。 黎朔赶紧蹲下去,把他抱了起来:“小朋友,你没事吧?撞到那里了?”他轻轻拿下孩子捂着自己脸的手,然后呆了一呆。 那是个漂亮得像布偶娃娃的小男孩儿,圆润的脸蛋唯独在下颌处收了个秀气的尖,眼睛又黑又亮又深邃,睫毛长得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嘴唇嫩红微翘,还沾了点晶莹的口水,一派无辜,鼻头也红了,大概是撞得。 黎朔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腿儿,并柔声道:“小朋友,撞疼了吗?” 小男孩儿看着黎朔,眨了眨眼睛,没哭没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哎呀,不好意思。”一个漂亮的太太跑了过来,“小孩子喜欢乱跑,撞到你了吧?” “我没事……” “咦,黎总?” “哎,弟妹,这不是小锦辛吗。” 正在和人寒暄的黎先生和太太转了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小朔,这是你赵阿姨,这是小锦辛,今年……” “七岁了。”赵夫人笑笑,“你就是黎朔啊,上次听你爸妈提到你,我就一直想见见了,长得这么帅,大男孩儿了。” 黎朔客气地说:“赵阿姨好,这个小朋……啊,锦辛,他没事吧?他撞我身上了。” “没事,没事,锦辛,你撞到别人了,道歉了没有?” 赵锦辛仰头看着黎朔,小声乖巧地说:“叔叔,对不起。” 周围人都笑了。 赵夫人拍拍他的脑袋:“什么叔叔,叫哥哥。” 黎朔笑着摆摆手:“没关系。” “哥哥,对不起。”赵锦辛咬了咬嘴唇,突然冲黎朔灿然一笑,那笑容又甜又天真,直教人心都化了。 黎朔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微笑道:“没关系。” “黎总,过来跟我们坐吧。”赵夫人说着就要把赵锦辛抱起来。 赵锦辛却扭了扭小身子,挣开母亲的手,抓住了黎朔的衣角。 赵夫人看了看他:“锦辛,你想让哥哥抱你吗?” 赵锦辛点点头,仰着脖子看着黎朔,眼睛亮晶晶的。 黎朔弯身把孩子抱了起来,单臂托住:“好,哥哥抱你。” 赵锦辛一把搂住黎朔的脖子,小声在他耳边说:“哥哥,我觉得你香香的。” 黎朔扑哧一笑:“哥哥刚洗过澡。” “好香……”赵锦辛把脸埋在黎朔的颈窝处,拱了拱,“哥哥,我们做朋友好吗?” 黎朔哈哈笑了两声,心里对这个漂亮又可爱的小男孩儿充满了喜爱:“好啊,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黎朔把赵锦辛抱到了座位上,自己刚坐下,赵锦辛就爬到了他身上:“哥哥,不是说好了要抱着我的吗?” “锦辛,你这样让哥哥怎么吃饭。” “可以吃的。”赵锦辛坐在了黎朔腿上,仰头冲他甜笑。 黎朔笑道:“没关系,我抱着他。” 黎先生笑呵呵地把桌上一圈人介绍了一番,最后介绍到了这次晚宴的主角——赵荣天。 赵荣天年纪和自己父亲差距不大,他是老来得子,早就听闻他们一家对儿子宝贝得不得了,今天一见,黎朔很能理解,这么漂亮可爱的儿子,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4.番外二 婚礼 上 今年的春节,较往年来得早,与圣诞节之间相差不过半月,黎朔和赵锦辛商量着,放一次大假,他们也好回去跟家人团聚。 黎朔的新事务所刚起步,业务量不大,年底也不算很忙,恩南就不同了,到了年底工作堆积,赵锦辛忙得团团转,他们够呛能在圣诞节之前脱身。 黎朔看着心疼,就帮着分担了不少财务上的事。起初黎朔觉得俩人各有各的事业挺好的,但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来二去的,他就成了恩南分公司隐形的财务总监,至少大数额的财务决策,赵锦辛都交给了他处理。 黎朔明白,赵锦辛是在向他展示毫无保留的信任,所以他也只是偶尔调侃赵锦辛雇他不付钱,干起活儿来简直比自己的事业还认真。 这天,黎朔和财务部的开完会,拿着资料去找赵锦辛。 他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回应,他便推开门进去了。 赵锦辛闭目躺在沙发上,呼吸轻浅,看上去睡得很沉。他身上还穿着板正的西装,一条无处可放的长腿耷拉在沙发外,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并不舒服。 黎朔放下文件,轻轻走了过去,温柔地拨开他额前的刘海,而后拽了拽他的耳朵。 赵锦辛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看到黎朔的时候,露出一个毫无防备的笑容。 “怎么在这里睡觉,多不舒服,去休息室啊。”黎朔抚着他的额头,看着他泛青的眼圈,真恨不得能帮他分担更多。 赵锦辛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笑笑说:“刚刚躺着和人打电话,结果就睡着了。” “要不我们圣诞节别回去了,不这么赶时间,你也不用这么累了。” “不,一定要圣诞节之前回去。”赵锦辛翻身做了起来,亲了黎朔一下,“没事儿,我巴不得早点忙完,就能每天都只陪着你了。” 黎朔也回吻了他一下:“我也想每天都只陪着你,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太逼自己了,我们在这里过圣诞节也可以啊,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之前回去呢,也差不了几天。” 赵锦辛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轻咳了一声:“黎叔叔,我之前向你求婚了,你答应了的。” 黎朔愣了愣:“是啊。” “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们不就该结婚吗。” 黎朔再次愣了一下,随即扑哧一笑:“结婚?我以为我们现在已经算是结婚了。” “‘算是’而已,还不是正式。”赵锦辛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兴奋,“我要正式的结婚,我们要有法律认可的婚姻,有婚礼,有祝福,难道你不想吗?” 黎朔胸中翻腾着酸楚和甜蜜,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他一直希望能和某个喜爱的人共度一生,但并不奢望完美的形式,毕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如自己的父母一般开明,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高调的浪漫,但他是期待的,有些事,一生中总想经历一次,何况是最重要的感情的庆典。 只是,婚姻对他来说是庄重的,他不希望成为赵锦辛向他表忠心的手段,他迟疑了一下:“结婚,当然想,婚礼,当然想……” 赵锦辛目光灼灼,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他一口:“所以我们要在圣诞节之前回去,我妈算过了,咱们俩今年结婚最好,过了圣诞节他们就放假了。” 黎朔看着他兴奋地样子,有些不忍心拒绝,可他还是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锦辛,你真的想好了啊?你才24岁。” 赵锦辛微怔,眼角垂了下来,明显的有些受伤:“你到现在,还问我这种问题?” “我今年35岁,我可以很确定的说,我想要婚姻,想要家庭,但是你还太年轻了,我只是希望,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清醒的。” “我怎么会不清醒?”大概是这些天太累了,赵锦辛的情绪有些浮躁,他扒了扒头发,“我知道你现在还是对我有防备,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黎朔握着他的手,柔声道:“宝贝,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结婚是一个重大的决定。” “你不是答应我的求婚了吗!”赵锦辛有些急了。 “我答应你了,但我们不用这么急着去做。” 赵锦辛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你说对了一半,婚姻、家庭,都不是我现在考虑的,可在遇见你之前,我连谈恋爱都没考虑过。唯有一点我是确定的,就是你,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想做尽一切能让我们更亲近的事,所以我们要结婚,我要法律都承认我们永不分离。” 黎朔明眸闪动,他被赵锦辛眼中的笃定震慑到了,一时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赵锦辛展臂抱住了他:“你手上戴着我送你的订婚戒指,我的衣服占了你半个衣柜,我每天都在说‘我爱你’,你还犹豫什么?黎叔叔,我们结婚吧。” 黎朔的眼圈微微泛红,他用力回抱住了赵锦辛,展颜笑道:“好,我们结婚,我们办一个最浪漫的婚礼。”他的小狮子在一次又一次的坚定他们的感情,他怎么会退缩。 赵锦辛狠狠亲了他两口:“这才对!” 黎朔拍拍他的背:“这几天辛苦一点,把工作都好好收尾,然后我们就回美国。” 赵锦辛蹭着他的脸:“你想怎么办婚礼?对婚礼有没有特别的幻想?” 黎朔神秘地笑了笑:“当然有,不过,等回去再告诉你,免得让你分心。” “你先说说嘛,让我有个盼头。”赵锦辛舔了舔他的耳朵,“说一个跟洞房花烛夜有关的。” 黎朔笑骂道:“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说嘛。”赵锦辛将黎朔扑倒在沙发上,坏笑道:“你说,我们就做,那可是一辈子一次的洞房,怎么能一点计划都没有呢。” 黎朔捏着他的鼻子晃了晃:“真的?我说了你愿意做?” “愿意。” 黎朔勾唇一笑:“我幻想过掀红盖头。” 赵锦辛眯起了眼睛:“黎叔叔好色啊。”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真是淫者见淫!”黎朔拍了下他的脑袋,笑骂道,“我这是对中国传统习俗的向往,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味儿了呢。” 赵锦辛丝毫不脸红,嬉笑道:“我喜欢红盖头,就这么决定了。” “你真的愿意披上?”黎朔有些迟疑,不过想到赵锦辛向来没什么羞耻心,也就释怀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5.番外二 婚礼 中 黎朔早就预料到赵锦辛在飞机上不会老实,为了防止丢人,把头等舱包了下来。 果然,飞机刚起飞不久,赵锦辛就开始起腻,抱着黎朔胳膊来回蹭,蹭着蹭着就贴上去亲他,像猫一样黏人。 黎朔无奈地说:“咱们要飞那么久呢,你就一直这么腻歪啊。” “不行啊?”赵锦辛笑嘻嘻地说。 “我们不如聊聊天,或者下棋?” “不,还不如看着你好玩儿。” 黎朔哭笑不得:“那我给你念书好不好?” “不要。”赵锦辛摇着头:“咱们俩跟飞机真有缘,这来来去去从纽约到京城,一起走过多少回了?” “很多回。”想到这个,黎朔也不免感慨,俩人第一次相遇的情景,都还历历在目,那当真是一生中最特殊的一天,他一辈子也都会反复回忆、品位其中的细节。 “其实来来回回这么多次,我一直有个愿望还没实现。” 黎朔正沉溺在甜蜜暧昧的回忆中,一听这话,斜睨着他:“什么?” 赵锦辛笑道:“你猜。” “我不想在飞机的厕所里跟你做---爱。”黎朔皮笑肉不笑地说。 赵锦辛露出委屈的表情:“黎叔叔越来越不给我面子了,都不委婉一点。” 黎朔狠狠点了点他的额头:“小yin魔,我怕了你了行吗。” “可是只有厕所里没有监控。”赵锦辛的口气略带兴奋,“你不想在飞机上**吗。” “我们可以在私人飞机上……” “那就不刺激了。”赵锦辛眨了眨眼睛,“想想吧,这架飞机上有三四百人,他们都在无聊地长途飞行中昏昏欲睡,只有我们在一万多米的高空,在狭窄得只够两个人并排站着的厕所里,做---爱。”他越说,嘴唇越是凑近黎朔,最后贴着他的脸颊呼吸,“说不定空姐会在外面敲门,为了防止别人发现,我会捂住你的嘴,然后……” 黎朔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尽管头等舱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还是臊得慌:“你这个小脑瓜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的东西!” 赵锦辛拽下他的手,一手叩开安全带的扣,将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不能,反正你也不能退婚了。” “锦辛,别闹。”黎朔有点慌,毕竟赵锦辛一向是敢说敢做。 赵锦辛勾唇一笑:“黎叔叔,记得咱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聊过什么吗?你喜欢刺激,越刺激越好。” 黎朔双颊发烫,脚跟突然就没了重心,半推半就地被赵锦辛拉进了厕所。 头等舱的厕所稍微宽敞一点,但对于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来说,依旧是拥挤的、暧昧的。 赵锦辛前进一步,黎朔后退一部,腰背就顶住了镜子,赵锦辛笑了笑,欺近黎朔,“黎叔叔,你看这个纸巾槽上的划痕,跟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这就是那架飞机,也就是那个洗手间,当时我好想亲你,被你拒绝了,现在……”他轻轻用指腹揉弄着黎朔的唇,邪笑道,“你最后还是落进我手里了。” 黎朔低笑道:“你倒是够执着的。” “当然,我当时就发誓,有一天,我就要在这间厕所里艹你。”赵锦辛用嘴唇描绘着黎朔的唇线,轻浅地啜吻着,“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直到现在,我一直一直喜欢你,喜欢一辈子也不会够。” 黎朔轻轻环住了他的腰,一边回应着这个挑---逗的吻,一边宠溺地说:“你这张嘴,我服气了。” “嗯?你是说我的嘴会说,还是会接吻,还是会舔,还是会……” 黎朔用力吻住了他的嘴,把他愈发下---流的调侃都强硬地堵了回去。 赵锦辛放肆地伸出舌头,灵巧地勾缠着黎朔的,大手在他紧瘦的腰肢和劲翘的臀上流连。 在如此逼仄的空间里,他们被迫呼吸着对方的呼吸、感受着对方的温度,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叫嚣着要跟对方贴得更近。 黎朔觉得此时的举动太疯狂了,他如此体面而富有修养的人,居然会在飞机的厕所里被…… 当赵锦辛缓缓入侵时,黎朔握紧了拳头,脸憋得通红。他不敢发出声音,甚至要用身体去缓冲赵锦辛的冲力,以防止自己撞上墙板。他有些后悔自己太纵容赵锦辛了,只要这个小混蛋撒撒娇,他都答应了多少不该答应的事了,可是……可是如果可以做到,又为什么要让喜欢的人失望呢。 黎朔也没有多少脑容量去思考他是不是在“娇惯孩子”了,他要用全部的克制力去尽量降低他们弄出的动静,还要紧咬着牙关,抵御那种令他想要尖叫的快----感。 赵锦辛是对的,他真的喜欢危险和刺激,只是不好意思承认,而赵锦辛负责把他内心羞于启齿的渴望强硬地表达出来。赵锦辛有多了解他,正如他有多爱赵锦辛。 “就是在这种地方……”赵锦辛喘着粗气在黎朔耳边说,“这种,不寻常的地方,你会格外得紧。” “……是吗。”黎朔双腿在发抖。 “难道你自己感觉不到吗。”赵锦辛低笑道,“所以我说,我们是天生一对,我有数不清的新鲜场所和新鲜玩儿法,有一天,你会哪怕只是想想我都能高--c。” 黎朔咧嘴一笑,“好,我等着……唔……那一天……” 赵锦辛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甜腻的征伐。 黎朔下飞机的时候,都没好意思看空姐,他也不确定人家知不知道什么,只是做贼心虚。 俩人在机场暂时分别,赵锦辛旁若无人地亲了他好几口,亲得光叔都把脸别开了,黎朔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头,“回去吧,帮我给叔叔阿姨带好,改天我去看他们。” “你也是,给我岳父岳母带好。” 黎朔捏捏他的下巴:“就会贫,快走吧。” “黎叔叔每个小时都要至少想我一次。” “那我睡着了怎么办。” “那你清醒的时候一小时想我两次。” 黎朔嗤笑道:“也不害臊,快回去了。” 赵锦辛提着行李箱,含笑注视着黎朔,倒退着往后走,而后将两根修长的手指并在唇间,抛了个飞吻,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写满了潇洒风流:“宝贝拜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6.番外二 婚礼 下 暗红的葡萄酒从倾斜的水晶高脚杯中洒出,一小股细流断续着落在了脊椎骨那浅浅地凹槽里,将那光滑的皮肤衬得格外地白皙诱人。 赵锦辛俯下身,伸出一截粉红的舌头,顺着黎朔的脊柱轻舔,将香醇的酒液卷进了自己口中。 黎朔发出一声含糊地低吟,身体动了动。 赵锦辛温柔抚摸着他的背。 黎朔微眯起眼睛,哑声道:“你在干什么?” “品酒。”赵锦辛勾唇一笑,那笑容邪魅又性感,他朝黎朔举了举酒杯,然后浅尝了一口。 “……几点了?”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赵锦辛放下酒杯,大手揉着黎朔的头发,“时间一点都不重要,最好今晚永远别结束。” 黎朔懒懒地说:“你倒是大言不惭,想累死我啊。”他维持着趴着的姿势,有点难受,可他更懒得翻身,俩人从泳池做到客厅,又从客厅做到卧室,他腰以下仿佛都没有知觉了。 “哪儿舍得啊。”赵锦辛用额头轻轻撞了撞黎朔的额头,然后将人抱进了怀里,无比疼惜地抚摸、亲吻着。 黎朔枕着他的胳膊,昏昏欲睡,唇角带着一丝浅淡的微笑。 “睡吧。”赵锦辛在黎朔耳边说着,“明天我们去定西装。” “嗯。”黎朔搂住了赵锦辛的腰,他心中充盈着喜悦与安全感,那种完全放松的、满足的状态,只有赵锦辛能给他…… 婚礼定在了正月十六,地点则是赵锦辛的家。 他们并不打算办得太隆重,因此只邀请了一些重要的亲友,但婚礼的任何一个细节都丝毫不含糊。 婚礼的两个主角,也变得格外得忙。 很快的,农历新年就到了,今年,两家人依旧是一起过得年,但比起去年的世交,现在还多了一层亲家关系,更是亲密非常。 赵荣天阔绰地送了一栋度假别墅给黎朔,还主动提出让黎朔帮着赵锦辛管账,显然很信任他。 黎朔颇有些受宠若惊,其实最让他高兴的并不是什么房子或财务大权,而是长辈们真诚的肯定和祝福,有多少同性感情就败在这一关呢,他们真是太幸运了。 黎先生也给赵锦辛包了个丰厚的大红包,还送了一件玉器做结亲礼。 俩家长辈们热烈地讨论着婚礼,黎朔和赵锦辛就在一旁含笑听着,偶尔对视一眼,都是快要盛放不下的深情。 过完年,婚礼的筹备愈发紧凑,在国内的亲友们也陆续到了纽约。温小辉来得早,主动协助起他们,显然玩儿得不亦乐乎。 转眼间,就到了婚礼当天。 考虑再三,他们决定举办接受度较高、筹备起来也更容易的西式婚礼,把中式婚礼留在洞房里。 不过,他们不请牧师,只是让钱总做他们的证婚人。 俩人各自在房间里穿戴妥当。 黎朔今天的造型,依旧是由温小辉一手打造,他优雅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珠,脸上也带着少见的忐忑。 温小辉看了看表:“黎大哥,时间到了。” 黎朔深吸一口气,露齿一笑:“好。” “真好。”温小辉舔了舔嘴唇,“看着你们,我也想办婚礼了。” “那就办。”黎朔毫不犹豫地说,“你一向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永远也不要在乎。” “一定办,待我挑个良辰吉日。”温小辉嘿嘿一笑,“我倒是真没想到,最先结婚的会是你。” “我比你们都大,这不是很合理吗。” “但你认识他却是最晚的。”温小辉一竖大拇指,“不愧是黎大哥,速战速决。” 黎朔哈哈大笑起来。 “好啦,走吧,结婚去!”温小辉打开了房门,冲着黎朔露出漂亮的、灿烂的笑容,“你这个人命太好,一定会幸福一辈子的。” 黎朔含笑:“借你吉言,你也是。”他搂着温小辉的肩膀,“走。” 下了楼,温小辉推开了后花园连接客厅的门,赵锦辛则从泳池的门进来,俩人同一时间缓步走进了亲友们聚集的主客厅。 他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眼中同时迸射出热烈而深情的火花,瞬间把空气都点燃了。 亲友们早已经排练过一次,此时自动地往两边分散,站出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的两头,就是穿着同款式三件套西装的俩人,黎朔黑,赵锦辛白,均是量身定做,剪裁恰到好处,将身材衬托无遗。 俩人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一步步朝着对方走去,他们那么耀眼、那么完美,好看到仿佛在发光。 黎朔的心脏怦怦怦地狂跳,他看着赵锦辛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步伐是那么地坚定,不禁鼻头都开始泛酸。 快要走到了,他最爱的青年,就要走到自己身边,两个人向着同一个目的地行走,不论风雨歧路、寒暑交叠,都会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事吗。 他们凝视着对方,毫不掩饰自己的期许与爱意,最终,走到了对方面前。 赵锦辛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唇,他看上去又紧张又亢奋,对着黎朔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黎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恨不能用力抱住赵锦辛、用力亲吻,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如何表达此时的心情。 钱总乐呵呵地说:“我不是牧师,我也不说那些千篇一律的话,我在这里,就是为你们今天的婚礼做见证,你们的承诺,要亲口对对方说。” 温小辉适时地端着一个精致的铜盘走了过来,铜盘上铺着厚厚的黑色细绒布,两枚简约优雅的白金对戒静静地躺在上面。 赵锦辛拿起一枚戒指,他看着黎朔的眼睛,笃定而深情地说:“黎朔,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直到现在,我从没停止过对你的喜欢,这样的喜欢还会伴随我一生,从第一眼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眼,你始终在我眼里、在我心里。我爱你,嫁给我吧。” 周围爆起一阵掌声。 黎朔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他强压下心动的悸动,也拿起一枚戒指,轻咳一声,温柔地说道:“赵锦辛,我承诺将永远爱你、疼你、宠你,我对你的感情,是我第二个信仰,我信仰爱能战胜过去和未来的所有挫折,带给我们永恒的幸福。我也爱你,嫁也好,娶也罢,我们永不分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