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骗我替嫁?重生庶女嘎嘎乱杀》 第一章 好一个姐妹情深 农历十一月刚入冬,雪来势汹汹,整整下了五天,将天地全染为一片惨白,老人都说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武威将军府里。 手脚都被硬生生掰断的辛暖暖抬头看着面前高不可攀的女子,瞳孔地震,“姐姐?!” 她的姐姐辛知鸢竟没死! 可笑的是,她是为给辛知鸢复仇才嫁给霍琛的,现在辛知鸢好好站在她面前,辛暖暖这才明白这就是一场骗局,而她是被骗的那个! 想到自己恶事做尽,即便弄丢了她和霍琛的儿子宁儿,被霍琛赶去刷了十多年夜壶也没停止为辛知鸢报仇,她抬起皱纹横生如沟壑的脸,绝望地问:“姐姐,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当上太子妃,陪在那个男人身边! 当年辛知鸢跟还是三皇子的太子互许终身,但武威将军府只是个空壳,她这个嫡女在京城显贵眼中连根狗尾巴草都不如,宸妃娘娘自然不同意三皇子娶她。 为了能嫁给三皇子,辛知鸢在宸妃娘娘跟前发下毒誓,会帮三皇子除掉他的眼中钉,当时还不是贤王的清远侯霍琛,娘娘承诺她,她哪日事成,就让三皇子娶她。 回家后辛知鸢立刻假死,设计让辛暖暖以为是霍琛害死了她,辛暖暖果然信以为真,为了帮她报仇,嫁给了霍琛。 辛知鸢原本想让辛暖暖立刻毒死霍琛,可三皇子偏要赢过霍琛,她只能暗中帮三皇子。 昨日三皇子正式被立为太子,明日她辛知鸢就能成为梦寐以求的太子妃,而现在辛暖暖将发挥最后的一点作用! 想到这里,身穿缠枝牡丹锦缎裙的辛知鸢居高临下俯视辛暖暖,“好妹妹,我就算回答了,你这么蠢肯定也不懂,不过咱俩姐妹一场,看到你连条看门狗都不如,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就早点送你上路吧,怕你黄泉路上孤单,我找好了人陪你上路!” 辛知鸢抬起莹白如凝脂的手轻拍两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被带了上来。 少年身穿一身廉价艳俗的绸缎长衫,胸前露出一大片肌肤,密密麻麻都是淤青和鞭痕。 他媚眼如丝,“老爷,夫人,只需一两,你们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宁儿! 辛暖暖猛地抬起扭曲的脖子,费力地转动,眼前这张脸跟霍琛一模一样,只是更年轻,她颤抖着叫:“宁……宁儿!” 她嫁给霍琛三年后才生下宁儿。 大哥辛青云说霍琛这样的刽子手应该断子绝孙,辛暖暖于是把刚满月的宁儿交给大哥,大哥说会找个好人家养宁儿,结果他竟把宁儿卖进了窑子! 辛知鸢附在辛暖暖耳边,恶意地笑,“好妹妹,你儿子做到了你没做到的,他被千人骑万人上!” 辛暖暖抬起耷拉着的手摸向腰间,那里却空空如也。 “找你的杀猪刀?妹妹当了这么多年王妃,还是没改掉屠夫的习气,不过你先别忙着寻死,我还有个礼物给你!” 笑靥如花的辛知鸢又拍了两下手,极轻的响声,辛暖暖却觉得比黑白无常索命的声音还恐怖,她不敢看,可辛知鸢扯着她头发,她不得不看。 大哥辛青云把一个铁笼子推了进来,笼子里关着一头骨瘦如柴的狼,眼睛发着绿光,嘴里叼着一块还在滴血的肉。 在笼子的一角,还有个男人,身上的锦袍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颜色,他浑身都是血窟窿,身上的肉几乎被恶狼啃光了。 辛知鸢柔声说:“妹妹,没想到贤王还真把你装在心尖尖上,为了让太子放过你,他甘愿被囚禁在这么个铁笼子里喂狼,你很感动吧?噢,我想起来了,妹妹你最恨的就是他,谁叫他杀死了我!” 如果这会有人问辛暖暖,她最对不起的人是谁,不是成了兔爷的宁儿,是笼子里的霍琛! 她从新婚之夜就给霍琛下毒,日复一日,就连刷夜壶之后也未间断。 算算日子,她给霍琛下的那种慢性毒,现在正是毒发的时刻。她记得当初辛青云说过,霍琛毒发时会生不如死,所以霍琛才会被区区一个铁笼子,一头狼困住! 辛暖暖猛地窜起掐向辛知鸢的脖子。 只是没等她碰到辛知鸢的脖子,辛知鸢就一脚把她踹飞了出去。 辛暖暖伸出长满老茧的手,那手上裂开深如沟壑般口子的疼,她顾不上,脚断了的疼,她也顾不上,她眼里只有笼子里一动不动的霍琛,“霍……霍琛!” 辛暖暖爬得很慢,急得她吐出一大口又一大口的血,脸色也变得比外面还在飘摇而落的大雪还惨白,可她依旧往前,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她就能握住霍琛的手了! 辛知鸢指着宁儿,声音如鬼魅,“你去杀了笼子里那人,扎一刀给你五两银子。扎得越多,你得到的银子越多!” 一把匕首扔到了宁儿面前。 宁儿毫不犹豫捡起来,几步超过爬的艰难的辛暖暖,来到笼子里的霍琛跟前,刚开始他还怕那头狼,可看到狼压根不动,他一刀扎进霍琛胸口。 “宁儿,他是你爹啊!”辛暖暖嘶吼。 宁儿满心里想的只有扎一刀就是五两银子,抵他接五个客人。 这还是好的时候,不好的时候他一两都赚不到,还会被揍得不成人形。 五两,十两,十五两,二十两……宁儿已经红了眼。 辛暖暖绝望地看着宁儿一刀刀扎霍琛,铁笼子里的血蜿蜒流了出来,她眼前都是刺目的红。 是她害得他们父子相残! 是她蠢到把辛家那些比恶鬼都可怕的人当亲人,才会变成这样! 辛暖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架在火上烤,血腥味充斥着她的嘴,过往的一幕幕走马灯一样闪过,最后她回到了辛知鸢假死那天,她腰间别着杀猪刀,刚要踏进武威将军府。 辛暖暖眼角淌下两行清泪,如果有再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再傻傻地为辛知鸢报仇! …… 艳阳高照,人声鼎沸。 稚童玩跳房子的笑声时不时灌入辛暖暖耳朵里,辛暖暖看着头顶也被罩上暖意的“武威将军府”五个大字,眼中恨意滔天。 “二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大小姐她……”辛知鸢的丫鬟金锭一句话没说完,哭成了泪人。 辛暖暖面容冷峻,一动不动。 金锭只能上前拉她,“二小姐,大小姐出事了,你赶紧进去吧!” 辛暖暖这才把视线从雄浑的“武威将军府”五个大字上收回来,上天垂怜,她竟然真的重生了! 三天前,她回村祭拜那个养大她的屠夫男人,今天她才回府,而今天也正好是辛知鸢入殡的日子。 这一世,她知道辛知鸢是假死,定要闹个天翻地覆! 辛暖暖摸了摸腰间的杀猪刀,推开金锭,大步踏进了府里。 府里一片惨白,辛暖暖推开上辈子她推开过的那扇门,灵堂里的人马上嚎啕大哭。 辛知鸢的娘,武威将军府的夫人柳氏上前拉着辛暖暖的手,“暖暖,你姐姐她被清远侯当街调戏,不堪受辱死了!” 现在的霍琛还不是王爷,只是清远侯。 “是吗?”辛暖暖视线如锋利的杀猪刀,一刀刀割向柳氏。 柳氏哆嗦了一下,小贱人这反应不对啊! 难道小贱人知道她说的是假话? 不可能!她让车夫进京后不准停车,直接回府,辛暖暖不可能听到风声。 “暖暖,娘知道你和你姐姐比亲姐妹还情深,可事情发生了,你……” “坚强”两个字还没等说出口,柳氏就被辛暖暖一把推开。 辛暖暖上前拿起辛知鸢的牌位,眉眼间一片冰冷,问道:“这就是我姐的牌位?” 柳氏干巴巴地说:“是……是!暖暖,赶紧放回去,你姐人都没了,你就让她安息吧。” “人死了是应该安息。”辛暖暖声音轻柔如蝴蝶扇动翅膀。 暖阳透过窗棂在棺材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光晕,同样沐浴在暖阳中的辛暖暖刷地抽出腰间的杀猪刀,二话不说就砍牌位。 没人想到辛暖暖会这么做,直到武威将军辛坤大吼一声“孽障”,他的两个儿子辛青云和辛晋通才如梦方醒,上前抢辛暖暖手中的牌位。 辛暖暖一句话将他们定在原地…… 第二章 杀猪刀敲开棺材盖 “爹娘,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找谁刻的牌位?这个半吊子连姐姐的名字都忘了刻,我刚才是好心刻上姐姐的名字!”辛暖暖无辜地说。 辛知鸢不是喜欢装死人嘛,那牌位上就应该清清楚楚写明,她辛知鸢是个死人! 本想上前扇辛暖暖的柳氏闻言讪讪地放下手,下一刻却眼神如刀,“你个睁眼瞎,怎么知道这牌位上没写名字的!” 前世的辛暖暖确实是大字不识一个,才会在眼前这些人说辛知鸢死了时,抱着没辛知鸢名字的牌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柳氏一提出让她给惨死的辛知鸢报仇,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同意柳氏放出流言,辛知鸢是她为了抢霍琛害死的,只因为柳氏说这样能不牵累武威将军府。 辛知鸢骂得对,前世的她确实是头蠢猪,可这世他们再想把她当猴耍,门都没有! “娘,你总说姐姐要是有亲妹妹,肯定也没有对我好,我的好姐姐自然教过我认字,你难道忘了?” 辛暖暖说的是实话,但她识字不是辛知鸢教会的,辛知鸢只会暗讽她笨,怎么教都教不会辛暖暖写辛知鸢三个字。 教会她识字的是霍琛,是那个被他们的亲儿子一刀刀捅死的霍琛! 想到霍琛,辛暖暖几步来到棺材前,一把掀开棺材盖。 “小贱人,鸢儿对你那么好,她都这样了,你还不让她安息,我打死你!”柳氏气得捶胸顿足。 辛青云也是恨不能宰了辛暖暖的表情,吼道:“辛暖暖,你还有人性吗!” 她就是太有人性,前世才会害了霍琛和儿子。 辛暖暖一脸伤心,“娘,大哥,你们误会我了。姐姐对我万般好,我是怕姐姐没看到我最后一眼没办法安心上路,才打开棺材,送姐姐最后一程,让她安心去往黄泉路。” 柳氏脸都扭曲了,小贱人不是死就是上路,要不然就是黄泉路,这是在咒鸢儿死啊! “鸢儿才没有……” 辛青云看出柳氏要说漏嘴,上前捂住她的嘴,又对她摇了摇头。 柳氏扒拉开大儿子的手,眼睛骨碌转了一圈,她有办法收拾小贱人了! 辛暖暖立刻悲怆地大哭起来。 这真是困了就有人递枕头,柳氏对着辛暖暖右腿的腘窝就是一脚,“这么伤心,那就跪下哭!” 辛暖暖眼睛一闭,往旁边摔去。 柳氏这一脚踢空,咯嘣一声,她腿崴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与此同时,晕倒的辛暖暖还未来得及放回腰间的杀猪刀脱手,不偏不倚飞进了棺材里,擦过辛知鸢的脸,杀猪刀插进了棺材板里。 躺在棺材里的辛知鸢猛然坐起来,大叫着:“赶紧把我拉出去!我不想死啊!” 假装晕倒的辛暖暖眼里闪过一抹结冰的寒凉,她刚才拿着杀猪刀在棺材上面挥了好几下,辛知鸢眼皮虽然抖成了筛子,可就是不睁眼。 她还在想怎么让辛知鸢露馅,谁知道柳氏要把她踢倒,给辛知鸢跪下,她正好顺势晕倒,把手里的杀猪刀扔了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辛暖暖想过把杀猪刀直接插进辛知鸢胸口,可那样太便宜辛知鸢了。 她要让辛知鸢比上辈子的自己还要惨! “姐姐,你为何装死!”辛暖暖吃惊地指着辛知鸢问。 柳氏一个眼神,二儿子辛晋通过来扶起辛暖暖,不由分说把她带走了。 灵堂里只剩下柳氏,辛坤,辛知鸢和辛青云。 柳氏埋怨辛知鸢,“你咋起来了呢!我们都在场,万不可能让小贱人的杀猪刀真杀了你!就差一点,就能让她答应帮你复仇,嫁入清远侯府了。” 辛知鸢现在心里还兵荒马乱的,她梗着脖子,“娘你说得轻巧,那可是杀猪刀,它朝你脸上飞过去,你能不动?幸亏我偏了一下头,不然我已经破相了,到时候就是清远侯真死了,三皇子也不会要我!” 现在辛知鸢的心上人还不是太子,只是三皇子。 辛坤沉声开口:“鸢儿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这个武威大将军能升到哪,就看鸢儿能不能当上太子妃,所以鸢儿绝对不能出事。 柳氏软了语气,“要不……要不就说你刚才是诈尸,找个道士来驱鬼,你继续假死?” “我不要!我怕辛暖暖的杀猪刀!” “你不假死,她怎么肯嫁进清远侯府?她不嫁进去,怎么帮三皇子做事?不为三皇子做事,他会娶你?怕是你连侧妃都当不成啊!” 柳氏偷瞄了眼辛坤,他这个武威大将军听着是个人物,可这是怎么得来的,他自己最清楚。 辛知鸢脸色难看,她不想承认,但娘说的是事实,可她绝对不要再躺进那口棺材,让辛暖暖用杀猪刀给她刮痧。 她抓起柳氏的手死死攥着,“娘,你这样……” 柳氏一瘸一拐地来了辛暖暖住的如春院。 这如春院是整个武威将军府最寒酸的地方,一走进这里,柳氏就觉得身上多了股子杀猪佬的腥臭。 此时的辛暖暖躺在床上,把玩着杀猪刀。 这杀猪刀是那个身为屠夫的男人留给她的,她一直以为那个男人才是她的亲爹。 屠夫爹把她养大到十二岁,突发疾病没了,没多久她现在的将军爹找上了门,也不知道他跟娘说了什么,娘带着她改嫁进了武威将军府,娘成了妾。 自从进了武威将军府,所有人都说天天拿着杀猪刀太给将军府丢人,娘也让她把杀猪刀收起来,辛暖暖就不在人前举杀猪刀了,可不久后,娘就去世了。 重活一世,这杀猪刀,辛暖暖拿定了! “小姐,夫人来了。”辛暖暖的丫鬟五花进来禀告。 辛暖暖的眼睛一下子湿了,前世她对不起的人还有一个,就是眼前的五花。 当年五花卖身葬双亲,在她即将被窑子的人买走时,辛暖暖买下了她,五花从此死心塌地跟着辛暖暖。 辛知鸢假死后,五花说她好像看到了还活着的辛知鸢,让她不要傻傻地为辛知鸢报仇,她却毫不犹豫把这事告诉了柳氏,几天后整个将军府的下人都在议论五花爬辛青云床的事。 五花因此成了辛青云的贱妾,总是一身伤,不久后小产,活生生流血而亡,当时整个武威将军府都充斥着血腥气,三天都没散去。 现在想来,五花眼里只有她辛暖暖这个主子,根本不可能爬辛青云的床,五花肯定是被陷害的。 辛暖暖暗暗发誓这一世绝对不会让五花再沦为辛青云的玩物,淡淡地说,“叫她进来。” 柳氏停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天,艳阳高照,可她站在这里却浑身犯冷。 “夫人,二小姐在里头等着你呢。”五花轻声提醒。 柳氏抬手就给了五花一巴掌,“你个丫鬟敢催主子,找打!” 打完人的柳氏推开门,杀猪刀朝着她面门就过来了,她刚崴了脚,这会面对着飞过来的杀猪刀,瘫倒在地,另一条腿又是咯嘣一声。 “娘,你进门咋不打声招呼,害我手滑了。”辛暖暖赶忙过去扶她,朝着门外的五花挤了下眼睛。 五花只觉得浑身舒畅,小姐帮她把刚才那一巴掌还了回去,贼爽! 第三章 替嫁真相 “你!”柳氏余光瞄到半个刀身都插进了门板的杀猪刀,露在外面的刀身寒光凛凛,剩下的话无论如何不敢说了。 辛暖暖举起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即便不是故意的,可女儿让娘受了惊吓,罪该万死!” 柳氏捂住胸口,“暖暖,娘不是怨你,可娘本来就有个心慌的毛病,你这一刀飞过来,娘心口疼死了!” 小贱人果然还是那头蠢猪,竟然要扇自己,不扇肿脸,她千万不要停! 辛暖暖却停住了手,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听老巫婆的! 前世,老巫婆明知道辛知鸢是假死,除了整天逼着她为辛知鸢报仇,还跟她要银子,让她帮两个哥哥升官,甚至给她下春药! 辛暖暖眼底闪过寒凉,以后她再也不会让老巫婆称心如意,迎接老巫婆的只有她手里的杀猪刀! “我不能扇自己。娘你对我比对姐姐都好,这会屋里就咱们两个做主子的,我要是肿着脸出去,那些碎嘴子的下人肯定得说是你把我打成这样的,我不能让娘你背黑锅。” 柳氏一口气梗在喉咙眼里,上不去下不来,一脸菜色。 辛暖暖接着说:“娘,我虽然不能扇自己赎罪,但我这心里比被扇了一百巴掌还难受,明日我就去居安寺为娘你点长明灯祈福。” “不用。” 小贱人不能去居安寺,她得赶紧嫁进清远侯府。 辛暖暖擦了擦眼角,“娘,你对我真的太好了,一点不舍得让我做事,你比我亲娘还好。这些年来要不是娘你跟爹供我吃,供我穿,还教我怎么做大家闺秀,我早就饿死,骨头都不剩。” 柳氏总觉得这话不太对,可哪里不对,她又想不出。 “还有姐姐,她有什么好东西,总是先紧着我,好东西只有一个,她总是毫不犹豫让给我。没有你们,没有将军府,就没有我的今天!” 柳氏直愣愣地看着辛暖暖,这些是她要说的词,怎么小贱人都说了? “你既……既知道你姐姐对你好,那你是不是……” “娘,姐姐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的,直接跟我说就是,万不该抢着往棺材里钻。这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你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柳氏嘴里都是血沫子,辛暖暖这是咒鸢儿死啊! “对了娘,我姐装死到底是因为啥啊?”辛暖暖问。 “唉,清远侯不知怎么看上了你姐,来咱家提亲,你也知道那个清远侯是出了名的杀人如麻,你姐嫁进去说不定哪天就成了一堆白骨。”柳氏说到这里偷瞄辛暖暖的脸色。 辛暖暖心里破口大骂,杀人如麻的是你们这群人模狗样的辛家人,我家霍琛人好着呢,杀人如麻那都是误会,面上她紧张地说:“娘,那你让我爹去求皇上啊!清远侯再杀人如麻,也不敢不听皇上的话。” 柳氏只觉得肚子马上要炸开,辛暖暖不是应该问怎么帮助鸢儿吗,怎么她就是不说呢? “不行啊,他跟皇上求了赐婚的婚书。皇上一言九鼎,没得改了。” “那只能让姐姐委屈点嫁去清远侯府了,说不准清远侯没大家说的那样吓人。”辛暖暖一副那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的表情。 柳氏脱口而出,“绝对不行!” “为什么?” “呃……你姐姐她已经有心上人了,其实……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你替你姐嫁进清远侯府。娘知道委屈你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你放心,清远侯要是对你有一点不好,我和你爹还有你大哥二哥豁出命去,也会给你撑腰!你也知道,我们是掏心掏肺对你好的。” 窗外这时吹进来一股诡异的阴风,刚才暖融融的阳光瞬间消失,屋里变得阴森森的。 前世,他们真是掏心掏肺对她好,不过他们是化身禽兽,用獠牙和利爪掏她的心,掏她的肺。 辛暖暖用力点头,又用力摇头。 柳氏心头升起一股无明火,“你不愿意?鸢儿对你那么好,你一点不知道……” “娘,我知道姐姐对我好,我也不是不知道感恩,而是皇上赐的婚,我要是替姐姐嫁过去,咱们将军府就是欺君之罪!我一个人死不要紧,可欺君之罪不是我一个人砍头就能了结的,将军府所有人都要被砍头,还要被诛九族啊!” 柳氏的心啊肝啊都钻心地疼,小贱人好狠毒,这是要把她们连同亲族都一锅端了,连根都不留。 她气冲冲地从怀里拿出婚书,“你能想到的事,我们能想不到?你压根不用担心那个,清远侯想娶的人是你!” 婚书在辛暖暖眼前翻飞,上面的字犹如一只只振翅的蝴蝶,没等她看清,就在她眼前飞走了,可就有三个字她看得清清楚楚,辛暖暖! 辛暖暖心里有根弦断了,原来霍琛从一开始要娶的人就是她,是辛知鸢他们为了利用她,才让她误以为霍琛要娶的是辛知鸢。 可为什么呢! 柳氏恨不能将军府里没她这个人,从来不让她抛头露面,她也确信在这之前从没见过霍琛,他为何要请皇上赐婚,娶自己呢! 辛暖暖平静无澜的心这会卷起了漩涡,那漩涡越来越大,让她几乎想立刻冲到霍琛面前,问问他为何要娶自己,好在她忍住了。 “娘,你刚才还说皇上是给清远侯和姐姐赐婚,这会又变成了我,你不能因为我不识字,就把我当猴耍!” 辛暖暖刷地把杀猪刀从门框里拔出来,又刷地从柳氏眼前挥过。 柳氏脸色白成了纸,腿肚子发软,“我没有,我真没有。” “那就是娘你年纪大,老糊涂了,我看你还是叫我姐来跟我说吧。”辛暖暖把手里的杀猪刀正对射进来的阳光,刀锋上的寒意更甚。 柳氏只觉得鼻子里都是猪肉的腥臭气,又想到辛暖暖说她老糊涂了,一股血冲到头顶上,她翻个白眼晕了。 “五花,把夫人的丫鬟红杏叫进来。”辛暖暖朝外面喊。 五花打开门,把红杏推了进来。 红杏尖叫,“夫人,你怎么了!” “我娘还没死呢,你嚎什么丧!”辛暖暖照着红杏脸上就是两巴掌。 前世这个红杏仗着自己是柳氏的丫鬟,没少找由头扇五花巴掌,现在也该让她尝尝巴掌的滋味! 她还要让所有人知道,她的人只能她欺负,别人休想动一根汗毛,她就是这么霸气! “你敢打我!”红杏尖嚷。 “啪啪!”辛暖暖又送给她两巴掌。 “你……” 这次都没用辛暖暖出手,五花就给了红杏两个大耳光子,把这些年受的鸟气都使到了这两巴掌上。 红杏一句话不敢说了,爬起来就跑。 “站住!”辛暖暖厉喝。 红杏回头,看到辛暖暖不知从哪找出磨刀石正在磨杀猪刀,那声响吓得她跪下就磕头。 “小姐,我这就把你的那支玉簪子送回来,以后我再也不敢偷你东西了,但那都是大小姐让我偷的!她每回送你东西,过个几天就会让我偷回去,再用假的替换!” 杀猪刀果然有用,还杀出这样的意外之喜。 “你别怕,我不是要翻旧账,是让你把我娘一并带回去,再让我姐来一趟。”辛暖暖冷声说。 这一世,她还要嫁霍琛,但得他们来求她嫁! 第四章 换她毁好姐姐名声 “我马上照办,二小姐。” 红杏破天荒头一遭叫辛暖暖二小姐。 杀猪刀这么好使,辛暖暖很后悔当初放下了杀猪刀。 仔细想想,被叫母夜叉又如何,比亲眼看着亲生儿子杀了亲爹好多了。 “滚吧。”辛暖暖冷声说。 红杏拖着昏迷的柳氏,跟后面有鬼追一样跑了。 五花原地扭起了秧歌,“小姐,你好威武,你应该是武威大将军才对!” 下一瞬,五花又一脸担心,“可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以前五花每晚睡前都向菩萨祷告,祈祷小姐能厉害起来,没想到灵验了,可小姐霸气过了头,她在这里总归是外人。 “我自有应对。”辛暖暖笑意狡黠,勾了勾手指。 五花走过去,听了辛暖暖的话,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你敢不敢做?做了,我去哪里,你去哪里,我留在这,你也留在这。不想做,我把你的身契给你,你走得远远的,去一个辛家人找不到你的地方安稳生活。”辛暖暖让五花自己选。 五花豁出去地说:“小姐,我这就按照你说的去找人。” …… 柳氏离开辛暖暖的如春院,立马醒了,对着红杏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贱蹄子,你除了会勾搭汉子,屁也不是!来人啊,把她拖下去打板子,五十大板!” 这小贱人刚才嘴上没把门的,平时还明里暗里勾引辛坤,把自己这个夫人当死的,柳氏早想收拾她了。 等府里的老嬷嬷把红杏拖走,听到红杏的惨叫,柳氏才回了灵堂。 辛坤,辛青云和辛知鸢还都在这等着,只有辛晋通不见人影。 辛知鸢焦急地问:“娘,怎么样了,她同意替我嫁进清远侯府了吗?” “没……没有。” “你没用恩情压她?” 柳氏有苦说不出,她的词被辛暖暖抢去大半,她感觉自己一直在被辛暖暖牵着鼻子走,可这话她不能说,只能为难地回答:“我说了,她坚持要你当面跟她说。” 辛坤吹胡子瞪眼,“她以为她成将军府的天了?能的她!鸢儿,你就晾着她,我看将军府断了她的吃穿用度,她还敢不敢嘚瑟!” “我去。”辛知鸢恶狠狠地说,她没时间等了。 她要嫁进王府,就必须让辛暖暖四天后坐进清远侯府的八台花轿。 辛知鸢一走出灵堂,府里的下人都惊悚了。 “见鬼了!我怎么看到大小姐的鬼魂了!”说话的家丁狠拧大腿,疼得他成了窜天猴,差点窜上云霄。 “我也瞧见了!大小姐这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滞留阳间不成?” “你们啊,能想到鬼就想不到别的?大小姐这是假死,刚才过去的是大小姐本人,压根不是鬼魂!” “大小姐假死?为啥啊!” 辛知鸢脸黑成了锅底灰,该死的辛暖暖,她让自己亲自去找她,原来是想让下人们看到她是假死! 她踮起脚尖,往灵堂飘去。 “是真的鬼啊!”下人们都吓瘫在地上。 半路上辛知鸢又叫来管家,吩咐了他几句。 没一会之后,将军府外围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个个抻着脖子往门缝里瞧。 “是真的!武威将军府里真的死人了,可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院子里挂满白幡,外头连块白布都找不到的,死的是啥人啊!” “问门房!” 武威大将军府的门房身边围了一圈人,个个举着拳头,凶神恶煞,“说,你们府里谁死了?” “是……是我们大小姐,不过我……我们大小姐她菩萨心肠,黑白无常说我家小姐里这么积德行善,阳寿不该尽,我家小姐又醒了!” 门房说完,猛地把身后的门推开一条缝挤了进去,用后背死死抵住门,又上来几个家丁一同把门栓放上。 “怎么样?”管家问门房。 “小的都照管家你说的说了。” 管家把话转告给辛知鸢,辛知鸢眼尾的桃花痣动了动,辛暖暖以为让下人知道她是假死,她就完了? 太天真了! 她只要几句话,就算她还活着,也没人会怀疑,她却不知府外却酝酿起了更大的危机。 货郎姚钱放下挑子挤进人群里,咣咣砸门,“开门,我来给大小姐身边的丫鬟金锭送簪子!” “别喊了,武威将军府出事了,大小姐刚没,这会又醒了,哪个丫鬟敢在这时候买你的簪子,那不是等着被打死嘛!” “大小姐刚刚死了?扯淡!她的丫鬟一大早穿红戴绿出门,在我的货担子上看中了这支银制的蝶恋花簪子,还跟另一个丫鬟抢在一起,把我的银簪子弄坏了,非让我回家拿一支新的卖给她,还只准卖给她一个人。她是武威将军府的丫鬟,我不敢得罪,腿都快跑断了才把簪子拿来。” 姚钱从货担子上拿起一个盒子打开,里头果然有一枝精致的银簪子,上头的蝴蝶仿佛要飞起来一般,蝴蝶的翅膀上还镶了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谁家死了主子,丫鬟敢买这么娇艳的簪子,那不是找死嘛!” “可刚才的门房明明说大小姐死了啊!” “你没听说她又活过来了嘛!我猜着她可不是阳寿未尽,黑白无常才不抓她,而是她根本就是假死!你想啊,她要是因积德行善才阳寿未尽,那前阵子香消玉殒的大长公主就不会死了,这京城可没人比那位做过的善事多,菩萨真显灵也应该保佑那位才是。” 围观的人纷纷觉得是这个道理。 “那里头这位为啥假死?” “我猜着八成是做了不光彩的事,想借着假死掩盖过去,武威大将军好把她嫁给个门第低的男人。” “你是说武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搞破鞋!” “不然呢!你能想出更合理的解释?” 没人说话,所有人看着武威将军府的匾额都带着鄙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还是武威大将军呢!呸!” 人群里有个帽子压得低低的人挤了出来,在胡同里绕来绕去最后回了武威将军府,一路进了辛暖暖的如春院,摘下帽子,赫然是五花。 “小姐,成了!现在外头的人都在说大小姐偷人,搞破鞋,她的名声完了!”五花觉得很解气。 对小姐不好的人,都应该下地狱! 辛暖暖拿起杀猪刀,杀猪刀的刀锋映出她上翘的嘴角。 前一世,京城所有人都骂为了抢姐夫,害死了辛知鸢,让她名声尽毁,这一世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毁了辛知鸢的名声,看太子还会不会要她! 辛知鸢不知道她成了京城所有人嘴里的破鞋,正求辛青云,“大哥,小贱人最听你的话,你去同她说吧。你要是能让她同意嫁进清远侯府,我也好帮你在王爷面前请功,那样你最次也能升为城门侯,运气好能当上京县尉!” 辛青云早在被酒色浸淫成混浊的眼睛亮了两分,他早就当够了小小的城门尉,奈何他这个城门尉都是买来的,爹言明只有那一次,他根本没门路真的平步青云。 现在机会来了! “我这就去。我是她大哥,就不信她连我的话都不听!”辛青云一副“我出面,肯定没问题”的意气风发样子。 第五章 一百二十八担陪嫁 进了如春院的辛青云刚要推门,屋里传出一声又一声“嚓嚓”的磨杀猪刀的声音,怎么听都是催命符,他不由得腿肚子发软。 辛青云咳了一声才喊:“暖暖,大哥来看你了。” “小姐,咱们真该养条恶犬,好这时候放出去咬门外那个。”五花的厌恶不加掩饰。 辛暖暖觉得上辈子的她死了是活该,谁叫她眼盲心瞎到无可救药,才会相信五花会爬辛青云的床,五花分明看不上种马辛青云。 “狗咬死他,狗是咱们养的,咱俩之中肯定有一个得受苦。为了个辛青云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辛暖暖眉眼间一片冰冷,辛家这几个除了辛晋通,有一个死的痛快了,她都是枉费了重生机会。 她要狠狠折磨他们,叫他们每一个都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让他们死! 五花嘿嘿笑着,“小姐,你又有啥损招?我愿赴汤蹈火,风雨无阻!” “损招?” “妙计。”五花是会看脸色的。 “你先放他进来,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叫你。” “小姐,你千万别忘了叫上我。” 辛暖暖微微蹙眉,前世这时辛青云还没强要五花,可五花对辛青云的厌恶明晃晃的,难道传闻是真的? 辛青云辣手摧花,府里所有丫鬟都遭了毒手! 辛暖暖眼里闪过杀意。 辛青云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辛暖暖,他感觉脖子突然凉飕飕的。 辛暖暖拿出之前面对辛青云的态度,带着三分怯生生问,“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辛青云觉得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拿出了面对辛暖暖时惯用的高高在上,“我来是通知你,你必须嫁给清远侯,没得商量!你这杀猪刀,也赶紧给我收起来!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和爹护你周全,你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 好一个护她周全! 把宁儿卖进窑子,是护她周全? 把霍琛跟恶狼关在一起,是护她周全? 让五花当他的贱妾,动不动就打得皮开肉绽,是护她周全? 他护的只有自己的官途! 辛暖暖举起磨刀石上的杀猪刀,辛青云怂得捂住头,“你要干什么,我可是你大哥!” 辛暖暖敢随时随地举杀猪刀,就是因为武威将军府听着霸气,但里头的男人个个都是怂包,就跟眼前的辛青云这般。 辛知鸢假死这事是家丑,他们怕家丑外扬,肯定不敢让用下人。 就算他们不怕家丑外扬,辛暖暖也不怕。 她举杀猪刀,学会的不只是杀猪! 辛暖暖一脸无辜,“我还以为大哥你是要没收我的杀猪刀,就想交给你,可看样子不是,那杀猪刀还是我自己收着吧。” 辛青云咆哮,“你别跟我抖机灵!清远侯,你嫁是不嫁!” “大哥,我也没说不嫁,只是娘一会说皇上赐婚的是清远侯和姐姐,一会又说是清远侯和我,我被搞糊涂了,所以才想让个明白人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你肯定是明白人,你能告诉我吗?” 辛暖暖就如过往每一次那般,仰慕地看着辛青云,等着他告诉她真相。 辛青云一甩袖子,浑身透着股子优越感,“这事你问我是问对人了。赐婚确实有,但上面只说给清远侯和武威大将军之女赐婚,没说是你还是鸢儿。鸢儿想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让给你,又怕你不接受才想出假死这法子,她为了你真的牺牲太多了,你要感恩!现在告诉我,你嫁是不嫁!” 辛青云浑身最硬的就是他这张嘴,黑的能说成白的,还能让你感激涕零,上一世的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辛暖暖垂下眼帘。 “大哥,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自然得嫁,再说那是皇上的赐婚,我哪里敢不嫁。” “算你识相!你一个庶女,能嫁给清远侯,你就偷着乐吧!” “大哥说得对,不过我想问问,我嫁给清远侯,爹娘给我准备好陪嫁了吗?毕竟我跟清远侯是皇上赐婚,最少也应该有一百二十八担陪嫁,再少会丢了咱们将军府的门面。” “一……一百二十八担?”辛青云感觉自己被人扒光了,透心凉。 辛暖暖这是要把府里搬空啊! 这一世,辛暖暖一定要十里红妆,风光大嫁给霍琛! 他们都有皇上的赐婚了,万不该像前世那样坐一顶小轿子,偷偷摸摸进清远侯府。 “大哥,我也不想让你们这么破费,可少于这个数,你就算不在乎武威将军府的门面被损,但被人说对皇上大不敬,咱们的脑袋……”辛暖暖害怕地摸了摸脖子。 辛青云脖子更凉了。 辛暖暖又悄声来了一句:“冤有头债有主,羊毛就应该出在羊身上。” “我走了。” 辛青云大摇大摆回到厅堂,这会灵堂已经撤去,暖阳洒满厅堂,整个厅堂透着舒适的慵懒。 辛青云往中间一站,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他说:“她答应嫁了。” “我就知道那小贱人准听你的话。你一向是咱们家说话最管用的。”柳氏一脸骄傲。 这么有作为的儿子是她生的,她能不骄傲嘛。 “大哥,谢谢你。”辛知鸢只把辛青云当成好用的棋子。 “大哥,还得是你。”辛晋通也在,他一脸崇拜,只是那崇拜多少带点言不由衷。 辛青云又说了陪嫁的事,不过他把辛暖暖说的理由说成是他想出来的。 辛坤一锤定音,“就按青云说的办,也该叫全京城人都瞧瞧武威将军府的风光了!看哪个还敢不把武威将军府放在眼里,把咱们当成破落户!” 柳氏眼睛跟抽筋一样。 辛坤举起巴掌,“收起你那小家子气,这节骨眼上你又抠搜的,我扇死你!” 柳氏躲在辛青云身后,“老爷,我不是那意思,而是一百二十八担陪嫁的不少银子,咱们府里真出不起。青云,娘说得对吧?” 辛青云扫了眼辛知鸢。 辛知鸢可不想让三皇子当冤大头,当即说:“大哥,咱们事情还没办成,这时候就让三皇子出银子,他要是因此心生不满,影响的是你的官途啊!我看不如先跟嫂子借些银子。” 周氏是辛青云的夫人,家里三代经商,当初武威将军府所有人都看不起周氏的出身,但都看中了周氏娘家的银子。 “事不宜迟,我这就找她借。” 辛青云大步流星离开,很有些做事的果决样子,可遇到个有点姿色的丫鬟,他就把人拉进了花园的假山后。 “大少爷,你好坏……啊!” 五花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疾步回了如春院,气愤地对辛暖暖说:“小姐,叫你猜着了,大少爷真去找大少奶奶了。大少奶奶真是倒霉,只有有事的时候,大少爷才能想起她。” 前世辛暖暖嫁进清远侯府,只带了一点陪嫁,柳氏也是让周氏出的银子,辛暖暖猜着这一世他们也肯定会让周氏当冤大头,才让五花盯着辛青云。 辛青云还真没让她失望,可辛暖暖不答应让周氏当冤大头! “五花,你认识周氏的陪嫁丫鬟吗?” 前世,辛青云在“嫖”上比之辛坤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但有次他不长眼,想染指御史中丞的选房表姑,京兆府把武威将军府翻了个底朝天,找出来个匣子。 辛暖暖要让那个匣子现在就被找到,让周氏不肯当这个冤大头。 五花点头,“我认识石榴,她正好是大少奶奶的陪嫁丫鬟,在大少奶奶面前说得上话。” “你这样……”辛暖暖交代了一番。 五花长了一双飞毛腿,辛青云还埋在俏丫鬟的胸口粗喘着,五花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第六章 佛堂抓畜生,人更畜生 春泥院。 周氏刚从小丫鬟手里接过红枣莲子羹,外面响起接二连三的尖叫,丫鬟石榴白着脸走进来。 “大少奶奶,不好了,有畜生溜进佛堂里了!” “赶紧请人抓啊!畜生要是冲撞了菩萨,可怎么了得!” 周氏信佛,她的院子里有个小佛堂。 “没听说府里哪个下人敢抓畜生。对了,二小姐!我听她的丫鬟说她杀猪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肯定敢,要不找她?”石榴小心提议。 周氏满心里只担心她的菩萨,没心思去想辛暖暖是个动不动举杀猪刀的母夜叉,找她来,辛青云肯定会发火,当即命石榴把辛暖暖请了来。 辛暖暖这次没拿杀猪刀,她进到佛堂就把门关上,只她一个人在佛堂里,她立刻按照前世从京兆府官差那里听到的,去摸佛龛底部。 外面的周氏请是请了辛暖暖,可让母夜叉和菩萨单独待在一起,她这心里很是不安,再加上佛堂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更不安。 “石榴,你不是说里头有畜生吗,这么安静能抓到畜生?不行,我得进去看看。”周氏上前推门。 “大少奶奶,不可!”石榴情急之下扯住周氏的袖子。 周氏目光凌厉,“为什么?” 石榴在她的逼视下一句话都说不出,连后背也湿透了,幸好五花替她解围。 “大少奶奶,按理来说抓畜生是应该闹出动静,可这里是佛堂,我家小姐是知道大少奶奶你敬佛,特意不弄出动静,不惊扰你敬重的菩萨。” 周氏推门的手收了回来,可还是埋怨道:“可这也太久了。” 五花上前拍了下门,“小姐,你快着点,大少奶奶等急了。” 佛堂的辛暖暖此时一脑门的汗,她把佛龛底部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摸了三遍,可压根没发现机关,难道前世的匣子根本不是藏在佛龛底部? 那是藏在墙壁里? 辛暖暖又去摸佛堂的墙壁,还把所有的砖都敲了一遍,却没有一块砖头是空的或者能动的,偏偏这时佛堂外的五花又催她,辛暖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回答,“快了。” “大少奶奶,你应该听到了,我家小姐说快了。”五花一脸淡定,其实她心里慌得不行。 小姐的语气瞒得了别人,瞒不过她,小姐绝对是遇到麻烦了! 菩萨啊,请你保佑小姐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周氏退到了一边,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佛堂的门还是没打开,周氏等不了了,推开门边的五花,“我得进去瞧瞧,到底是什么畜生这么难抓!” 五花被推得趔趄后退,她站稳再要拦周氏,已经来不及了,周氏手放到门上刚要推,门从里面打开了。 辛暖暖从佛堂走了出来,整个人都沐浴在暖融融的暮色里,微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她整个人美得如下凡的仙女。 辛暖暖举高手里的癞蛤蟆。 “大嫂,你见过这么大的癞蛤蟆吗?” 周氏吓得连连尖叫,“快拿走!” “大嫂别怕,我把它拴起来了。五花,接着!” 辛暖暖随手一抛,癞蛤蟆在空中画了条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入了五花手里。 五花一副财迷样,“这么大!卖给药铺,起码值半两银子!” 辛暖暖咳了一声。 五花举着癞蛤蟆往周氏的丫鬟们靠近,“你们帮我看看,这癞蛤蟆有五个年头吗,是什么品种?” 丫鬟们乱作一团,躲着五花手里的癞蛤蟆。 辛暖暖拿出找到的匣子,“大嫂,这里头是你珍藏的经书吧?那畜生也不知道怎么进去的,真是让我好找,现在我把它物归原主,你瞧瞧是不是完好无损。” “这不是我……” 辛暖暖抓着周氏的手,不由分说把匣子塞进她手里,“大嫂,这里头就是你珍藏的经书,你赶紧看看。” 周氏只觉得手仿佛不是她自己个的,只能打开匣子,她刚要喊人,瞄到匣子里的东西,周氏脸色大变,猛地把匣子关上,肃着脸说:“这是我的匣子,多谢小姑子。” “大嫂可得把东西收好了,别被畜生偷走了,你还不知道呢。” 辛暖暖意有所指说完才收回手,喊五花。 五花提着蛤蟆跑回来,撅着嘴,“小姐,她们都不认识好东西!” “傻的是你!这只癞蛤蟆光占个体型大,其实没药用价值,药铺压根不会收。你以后擦亮眼睛,别把畜生当成宝。” 辛暖暖在五花头上弹了个脑瓜崩,在五花的喳呼声中,两人走远。 周氏总觉得辛暖暖那些话是在说她,她拿着匣子回了屋里,门一关,颤抖着手打开匣子,周氏满脸都是苦涩的泪。 …… 走出春泥院的五花立刻把那只癞蛤蟆丢得远远的,用力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咦!我隔夜饭都要吐了!” “我还以为你不怕呢。”辛暖暖看着五花跟癞蛤蟆玩得挺亲热。 “还不是为了小姐你!你让我把大少奶奶的丫鬟支开,我再怕也得硬着头皮上。我不上,小姐你就没别人可用了。” 辛暖暖也觉得自己身边就一个五花真的不够用,她要想做成那些事,得多找些帮手才行。 五花又问:“小姐,你怎么在佛堂里那么久?” “东西不好找。” 辛暖暖当时真的想放弃了,好在她又仔细找了一遍佛龛,这次她打开底部的那个小抽屉,敲了敲,发现抽屉底部还有玄机,这才找到了那个匣子。 辛青云把那个匣子藏得真的太隐秘,怪不得前世京兆府搜了那么久都无果,最后对辛青云用了大刑,辛青云才说出了匣子的位置。 京兆府的官差带着匣子离开时,还在讨论藏在那地方真是绝妙,前世被辛家叫回来的辛暖暖恰好听到。 “小姐,你说大少奶奶这回真的能不给大少爷银票吗?” 五花听府里的丫鬟说,大少奶奶就是大少爷的摇钱树,大少爷要,她必给。 “希望她会。” 辛暖暖把该做的都做了,要是周氏还不醒悟,辛暖暖也帮不了她更多。 其实这事辛暖暖本可以不管,可这人她记仇,也记恩。 前世她把宁儿交给辛青云送人后,辛家人都夸她是为民除害,只有周氏偷偷找到她。 辛暖暖犹记得当时周氏的话,“儿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他亲爹多么罪不可恕,他是无辜的,你作为娘想自己儿子也不是犯罪。小姑子,你想哭就哭吧,哭出来能轻松点,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那一天是二月初二,屋檐下的冰柱比小孩的胳膊都粗,天地都是一片凛冽的白,辛暖暖抱着周氏放声大哭。 听说周氏后来被关进了杂草丛生的如春院,辛青云还禁止周氏生的两个儿子去见她,也不准两个儿子叫她娘,而是让他们叫赵姨娘母亲。 前世的辛暖暖就觉得周氏的下场跟那天见她有关,可她那时被猪油蒙了心,把辛家那些吸血蛭当家人,重活一世的辛暖暖想还这份情。 …… 离开温柔乡的辛青云进到春泥院周氏住的屋子,照着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关关,我没本事啊!” 第七章敢掐大嫂脖子?砍掉手指没商量 关关是周氏的乳名,辛青云总是这么唤周氏。 以往周氏觉得那是辛青云把她放在心尖上,可她现在明了,他是把自己当摇钱树! 辛青云比粪水更肮脏恶臭! 想到辛青云每回来这么一巴掌,自己就屁颠屁颠跑回娘家要银票,嫂子们当着面就奚落她这盆泼出去的水忒不是玩意儿,只知道回家打秋风,周氏语气冷硬,“说吧,这回要多少?” 辛青云怔住,今天的周氏太不一样,可对官途平步青云的渴望让他没细想,开口说:“先给我一万两吧。” 周氏冷嗤,辛青云上下嘴皮一碰就是一万两,他何曾想过自己经历了什么,才从娘家要到银票,而且娘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 “石榴,把匣子拿来。”周氏咬牙说。 辛青云以为周氏说的是盛银票的匣子,可当周氏接过匣子,又把匣子扔到他面前,匣子里头的东西掉出来,除了女人的肚兜就是女人的青丝,辛青云如遭雷击。 周氏怎么会找到这个匣子! 周氏声音比黄连还苦,“夫君想要银票,先解释一下这些东西!” 辛青云霎那间凶相毕露,跟恶鬼一样,窜过来就掐住周氏的脖子,“说,谁告诉你这个匣子在那的!” 石榴要上前又猛地顿住脚步,转身就往外跑。 她得找人救大少奶奶,不然大少奶奶会被掐死的! 跑出来的石榴茫然地站住,辛家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谁会救大少奶奶啊! 对了,二小姐! 石榴一阵风地跑来了如春院。 屋里的灯全灭了,只有屋檐下挂的那一盏灯笼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忽明忽暗地跳动,像秋日的最后一只萤火虫。 石榴上前一脚踢开门,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床前,去推刚入睡的辛暖暖:“二小姐,求你救救大少奶奶吧,她要没命了!” 辛暖暖从来不让五花晚上守着她,都让五花回她屋里睡,这会她腾地坐起来,穿好衣服拿上杀猪刀就往外走。 “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石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好歹在辛暖暖踏进春泥院时,把事情说清了。 辛暖暖一脚把门踹在地上,上前用力攥住辛青云的手腕,刚才还恶鬼一样的辛青云惨叫着松开了周氏的脖子。 周氏脸色青白,一动不动,脖子上十个手指印仿佛透过皮肉钻进了骨头里,瘆人得很。 “快,掐人中!”辛暖暖对一旁呆住的石榴喊。 石榴如梦方醒,上前掐周氏的人中,周氏咳嗽一声,幽幽转醒。 辛暖暖松了口气。 “是你!”站在辛暖暖身后的辛青云咆哮着举起拳头就朝辛暖暖头上砸去,那拳头带着他所有的愤怒和千斤重的戾气。 “小姑子,小心!”周氏指着辛暖暖身后,心跳都要停了。 辛暖暖利落踢出一个回旋踢,辛青云倒飞出去,在空中转了一圈,面朝下撞在桌子上,鼻子血流如注,还没等他直起身,一把寒光凛凛的杀猪刀正悬在他手上方,而他的右手被一支莹白的手摁在正下方! “辛暖暖,我是你大哥!”辛青云他目眦尽裂,使尽了力气想救回自己的右手,他的右手却还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辛暖暖面容冷峻,手起刀落,辛青云的五根手指骨碌碌从桌上滚到了地上。 辛青云昏死了过去。 辛坤、柳氏和辛知鸢这时姗姗来迟。 柳氏被满屋子的血腥味熏得瘫软在地,“小贱人,你!” 辛坤震怒吼道:“孽障,他可是你大哥!” “爹,正因为他是我大哥,我才管这吃力不讨好的破事!地上的东西你们看到了吧,那可都是女子的私密东西,还这么多,要是传扬出去,大哥的罪名比宠妾灭妻更严重,到时候大哥肯定身败名裂,别说升官了,现在的城门校尉都保不住,而咱们所有人上街,肯定臭鸡蛋烂菜帮子管够!爹,我说得没错吧?” 辛坤很想说辛暖暖的话大错特错,可他却找不出辛暖暖的话哪里错了,只能铁青着脸说:“那你也不能砍掉你大哥五根手指头。” “爹,我这也是没办法。大哥做出这种事,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大哥的手指头中邪了,把它们砍掉!” 辛暖暖福了福身,一副乖女儿的恭敬样子,“爹,既然你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你,我先回去睡了。” 辛暖暖打着哈欠往外走。 辛知鸢拦住她,“辛暖暖,你没有人性,明明还有别的解决办法的!” “姐姐,我笨,想不出来,你告诉我呗。” “我……我!”辛知鸢说不出个所以然。 辛暖暖慢悠悠举起杀猪刀,“姐姐,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代替大哥被砍掉五个手指头?这次是没机会了,下次我一定记得,先砍你的手指头!你的手指头不够砍了,我再砍大哥的!” 辛知鸢瞪大眼睛盯着头顶的杀猪刀,那上面沾满血,“吧嗒”,一滴正好落在她脸上,她尖嚷:“你想砍人手指头,只管砍大哥的!” 昏死过去的辛青云掀开眼皮,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真心疼爱的妹妹竟然叫辛暖暖再砍自己手指头,辛青云吐出一口血又昏死了过去。 辛暖暖面前的辛知鸢成了木桩子,她蹙眉,“姐姐莫不是等不及了,想现在就尝尝砍手指头的滋味?” 辛知鸢赶紧让开。 辛暖暖走出两步又顿住,回过头来,辛知鸢吓得躲到柳氏身后。 辛暖暖苦恼地说:“这地方太大,我是迷路才误打误撞闯进来,砍掉了大哥的五根手指头。大嫂,你送我回去吧,我怕我又闯进什么地方,又有人的手指头要遭殃。” “爹娘,我送送暖暖。”周氏走出来。 两个人走进夜晚影影绰绰的花园,周氏突然停下来。 “小姑子,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别跟我客气,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定会全力以赴。我们俩是一家人!” 周氏很清楚,要不是辛暖暖及时出现,她恐怕就死了。 她一点也不觉得方才辛暖暖砍掉辛青云五根手指头太残忍,相反,她只恨自己没有辛暖暖的身手,不然她也举杀猪刀,剁掉辛青云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头。 辛暖暖眼眶一热,她又多了个家人,真好。 “大嫂,真有事,我肯定不跟你客气。” 周氏声音变严肃,“那你跟大嫂说实话,佛堂里的蛤蟆是不是你让石榴放的,为的就是把那个匣子给我。” “什么都瞒不过大嫂。” 辛暖暖觉得周氏除了看男人的眼神不太好,在其他事情上眼神好着呢。 “你叫我送你,也是怕辛家那些人难为我。”周氏语气放软。 “大嫂又猜对了。”辛暖暖是怕辛家人怪罪大嫂没及时阻止自己。 周氏掷地有声,“小姑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是周家走出来的,不是受不得风吹雨打的娇花,刚才那场面我能一个人应付。再说你已经打样儿,我要是再丢人,怎么有脸当你大嫂!我心里门清,只要这武威将军府还需要我娘家的银子来撑一天,这就是我最大的底气!” 辛暖暖猛然想起来一件事…… 第八章 二百两作饵 辛暖暖凑到周氏耳边,“大嫂要真想帮我,你就给辛青云张银票,不用太多,二百两就成,就当夫妻一场,你对他左手被砍成树杈的慰问,也显得你深明大义。” 周氏虽然不知道辛暖暖让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辛暖暖让她做,她照做就是,再说平时她手指缝露出的都不知道几个二百两了。 “成,我这就去。” 周氏没成亲前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现在又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找回了那份雷厉风行。 …… 第二天,五花听说了昨晚的事,立刻跑到辛暖暖面前,懊恼地说:“小姐,你怎么没把大少爷左手的五根手指头也砍掉呢!左右两根树杈子才对称啊!” 辛暖暖没说话。 五花扭头看到辛暖暖面罩寒霜,跟寒冬中傲骨的红梅一样,整个人立刻战战兢兢,“小姐,我……我错了。” 她真该死! 辛青云怎么说也是小姐的大哥,她刚才的话太过分,可五花不后悔。 五花平时求菩萨保佑的就两件事,一是小姐支棱起来,二一个就是砍掉辛青云手脚,做成人彘。 “五花,我生气不是觉得你做错了,是气你被辛青云占了便宜,不跟我说!你难道以为我这个小姐会为了跟他辛青云的兄妹之情,就让你委曲求全,任他欺辱?莫不是你还认为我会把你送到他床上!”辛暖暖质问道。 其实辛暖暖质问的是她自己,前世的她虽不是亲手把五花送到了辛青云床上,但她觉得五花是被她逼到了辛青云床上。 五花泪流满面,“小姐,我没那么想,我一直都相信小姐一定会保护我。” “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占过你便宜?” 只要五花说有,辛暖暖立刻去砍掉辛青云另外五个手指头。 “没有!好……好像有那么一丢丢。那天大少爷拦住我,手朝着我胸口就袭来,说是我胸口上落了只蚊子,他帮我拍死,可那时都霜降了,哪里有蚊子!” 辛暖暖拳头攥得嘎嘣嘎嘣响,“后来呢?” 五花一甩头,笑得哈哈的,“说来也巧,头天晚上不知道是谁趁我睡着往我肚兜上粘了些苍耳,我早上起晚了,压根没注意,直接套上了衣服。本来我还奇怪身上怎么刺挠,正想回屋看看是怎么回事,大少爷手往我胸口放,被扎得直叫唤,黑着脸溜了。” 辛暖暖想起前世辛青云曾甩给她五两银子,让她给五花买几件像样的衣服。 当时她天真的以为辛青云是关心她,才会连带着关心五花,这会她才明白,辛青云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对五花伸出咸猪手! “五花,你且等着看,后面还有更大的罪等着辛青云受呢。” “小姐,我等。”五花心里暖暖的。 …… 韬光院。 柳氏对着辛青云被包成粽子,依然不断有鲜血渗出的手,哭成了泪人。 “家门不幸啊!当初你爹就不该让那个老贱人带着辛暖暖这个小贱人进门,你也就不会变成这样!” 辛青云浑身透着阴郁狠毒,“娘,你想个办法把小贱人两只手的手指头都砍掉喂狗!” “她现在是块滚刀肉,能砍还能说,我收拾不了她啊!” 柳氏讪讪地说完这话,瞄到辛青云跟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一样,立刻改口:“儿啊,她要是这时出事,万一清远侯不要她,那岂不是坏了三皇子的大事?你先忍忍,过段时间我肯定收拾她!” 辛青云直勾勾瞪着自己刚接上又被缠得硬邦邦的五根手指头,三皇子派来的医官说,他的手指虽然接得及时,但长上去后也会是弯曲的,只能是装饰,没可能像正常手指那样使用。 他还怎么去逍遥窟大杀四方! “吱嘎”,门开了。 辛青云望向门口,锦月曳地华裙从门口来到了他床前停下,他怒吼:“谁准你来的!给我滚出去!” 周氏嘴里发苦,她以前是怎么会觉得辛青云温润如玉,他明明一点人性都没有。 拿出银票放下,周氏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没说。 柳氏跳脚,如骂街的泼妇,“儿啊,你瞧瞧她什么态度!当初我就说那种钻进钱眼里的家庭养出来的闺女,肯定没教养,你瞧瞧她刚才!你都伤成这样了,她不在床前伺候你,就扔下张银票跟打发叫花子一样!谁家的老娘们敢这么对老爷们,就她敢!银票是几千两的?” 柳氏半句不提辛青云那个匣子里的女人东西,把错都算到了周氏头上,在她看来,那都怪周氏没本事,笼络不住大儿子的心。 辛青云看清银票上的数字,眼中的阴郁更浓重,把银票团成一团扔了出去。 “儿啊,你跟什么过不去都行,就是不该跟银子过不去!” 柳氏捡起银票展开,尖嚷:“才二百两!她还真是打发要饭的!” 辛青云抢过银票摔门而出,走出武威将军府拐进一条没人的胡同,他突然停下,转身后退几步,左手利爪般伸向身后人的脖子,“是你!辛暖暖叫你跟踪我,她想干什么!” 五花张着嘴,却是一句话不说。 “你还对那小贱人挺忠心,那我送你代替她去做鬼!”辛青云手上更用力。 五花身体慢慢瘫软。 辛青云狞笑,手上再次加力,可一个黑洞洞的东西突然打在他手上,他吃疼地松开五花,下一瞬间一个人影闪现在他面前,接着五花就被人影救走了。 救走五花的人一路把她送回了如春院,叩响房门。 辛暖暖打开门,看到五花倒在人身上,惊问:“她怎么了!” “二小姐,她被大少爷发现了,大少爷要置她于死地,我才救了她。你小心点,大少爷可能会来找你麻烦。”来人说。 “石榴,你会拳脚功夫!” 前世辛暖暖从来没听说这个,细想起来,前世周氏被关起来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没了石榴。 难道石榴也被害了? 可武威将军府拳脚最厉害的就是辛青云,他都不是石榴的对手,谁害得了石榴? 救五花的人确实是石榴,她恭敬回答:“奴婢确实会些拳脚,不过没有我哥的拳脚功夫好。自从来了武威将军府,我家小姐再也不允许我使用拳脚,这次是我家小姐让我多帮着点二小姐你,所以我看到五花跟着大少爷才跟了上去,为救她我不得不使用拳脚。” 她和她大哥都是周家的家生子,她这辈子从来没对周氏撒过谎,唯一一次就是佛堂的事。 那件事后,石榴就把辛暖暖当成了半个主子,再加上周氏的要求,石榴才在辛暖暖面前称呼周氏为小姐。 辛暖暖也听出了这细微的不同,不过她眼下更在意另一件事。 “你大哥现在做什么?”她想把石榴的大哥收入麾下。 “我大哥在周家做事,跟在周家大少爷身边。” 诶,人家已经有主子了,看来自己还是得拿下那个人,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能不能成功,辛暖暖有些没信心。 她谢过石榴让她离开后,继续计划,希望能万无一失。 第九章 大输四方,刚接回的五指又被断 一进逍遥窟,辛青云感觉自己整个人立马活过来了,连手指头上钻心的疼都不药而愈。 “呦,武威将军府的大公子!你可算是来了,今早上我还奇怪呢,家院里为啥会飞进喜鹊,原来是您今日大驾光临啊!她也” 逍遥窟的掌柜吴八面一身灰色长衫,腰间挂着个玉做的算盘,点头哈腰地把辛青云迎了进去。 辛青云拍着吴八面肩膀,一派暴发户的张狂样子,“老吴,赶紧带我去天字号房,我要大杀四方!” 周氏那二百两银票,辛青云拿来了,他要用区区二百两赢个几万两,让爹把武威将军府交给他! 吴八面马上把辛青云带进了天字号房,一把下来,辛青云输了个精光。 吴八面来到不甘心的辛青云身边,“大公子,你这是出门急,把银票忘家里了吧,要不要从我们这里借点?” “借!”辛青云伸出手。 不一会,吴八面又过来问:“大公子还借不借?” “借!” “借!” “借!” …… 输红了眼的辛青云嘴里只有“借”字,直到吴八面说:“大公子,这次真没办法借给你了。我们这是小本买卖,你得先把这些都还了,才能再借给你!” “多少!你说个数!”此时的辛青云眼里就写着一个字,赌! 吴八面让伙计拿来账单,他打着算盘算了起来。 算盘珠子噼里啪啦的声音让辛青云浑身冒冷汗,慢慢后退,转身想溜,他身前却出现五个壮汉,辛青云又退了回来。 吴八面笑眯眯的,“大公子,我给你算好了,一共是九千九百两,你听听这数字多吉利。” 辛青云想骂娘,这是赌债,吉利有个屁用! 吴八面又拨了下算盘,“大公子是我们这的贵客,我给你抹个零头,再四舍五入,凑个一万两,你好我也好,大公子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 辛青云头一次听说抹零是越抹越多的,这就是明晃晃的敲诈! 吴八面捋着他稀疏的八字胡,“大公子要赖账?” 辛青云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桶井水,这里可是逍遥窟,京城不管哪个世勋显贵来这里,都要守这里的规矩,没人能例外。 他不还银子,肯定是走不了的。 “吴掌柜,我不是那意思,我马上让小厮回去拿银票。”辛青云自觉成了孙子。 可怜的小厮四书刚在逍遥窟找到辛青云,又被要求马上回武威将军府。 四书两条腿倒腾成了风火轮,总算回到了武威将军府门前,咣咣砸门,才一下门就开了,四书还奇怪门房今儿怎么没偷偷睡大觉,他就倒地上了。 辛暖暖从门里走出来,确定晕的正是辛青云身边的四书,这才回放心回如春院。 前世,辛青云以给她准备陪嫁的名义从周氏那里要来银票,全拿去赌了,还借了驴打滚,也是让四书回来拿银票去赎他。 周氏为了救辛青云,只能再次回周家要银票,银票是要到了,但周家彻底跟周氏断绝了关系。 这一世,她打晕四书,让辛青云在逍遥窟逍遥个够! 武威将军府的门房直到第二天快中午才开门,这才发现了被打晕的四书,把他连同他身旁那个被血染透的小包裹都交到了柳氏面前。 柳氏打开来一看,里头是五根手指头。 此时四书已经被冷水泼醒,他哆嗦着把事情说了,柳氏眼前发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其他人都叫来。” 辛坤,辛知鸢,辛暖暖,辛晋通还有周氏都来了。 柳氏撑着一口气说了整件事,指着桌上打开的包裹,“你们看看吧!” 说完她就不说话了。 辛暖暖伸着脖子看了眼,从五根手指头的刀口来看,正是她切下来的五根,看来刚接上又被逍遥窟的人给切了下来,在外头放了一夜,这回是没可能接上了。 活该! 辛青云的劫,这才开始呢! 辛坤直指辛暖暖,“你想办法把你大哥弄回来!” 辛暖暖大义凛然,“爹,救大哥我义不容辞!” 没等辛坤高兴,辛暖暖话锋一转,“可我去不但救不了大哥,还会让大哥更受罪!爹,你想啊,那可是逍遥窟,能跟他们掌柜说上话的,必须是你爹你这个武威大将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看僧面看佛面,爹你去,那掌柜定给爹你三分薄面,要是我去,那掌柜必会觉得咱们武威将军府看不起他。” “他要是一气之下撕破脸,把大哥赌博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大哥就真的没前途了!当然了,爹你要是执意让我去,我也是能去的!” “不用你,我亲自去。”辛坤粗声说,又看向周氏,“儿媳妇,你拿银票给我。” 周氏垂着眼睛,“爹,府里执掌中馈的向来是娘,娘分给我院子的月例银我从来没见过,都被青云拿走了,我一直用我的私房钱勉强度日,这月倒是有剩,就是那张二百两的银票,我已经给青云了。对了,我手头还有点。” 周氏掏兜,掏了半天只拿出一两银子,还有一根打结的长麻绳,上面可怜地串着五个铜子。 石榴扑通跪下,“老爷,夫人,求你们救救大少奶奶吧,她苦啊!” 周氏又一脸苦相地加了一句,“爹,你也别想着让我回我娘家借了。我娘家前阵子进了一大批货,还跟我借银子周转,我正想向你们借点呢。” 辛坤面色铁青,他是叫儿媳妇往外拿银票,这可倒好,毛都没要到,他还必须往外拿银票给儿媳妇,还加上个儿媳妇的娘家! 这都是什么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救青云!”辛坤一声狮子吼。 屋里落针可闻,辛坤拂袖而去。 辛暖暖拍着胸口呼出一口气,在周氏看过来时,她朝外指了指。 两对主仆走出来,一同回了如春院。 辛暖暖立刻对着周氏和石榴竖起大拇哥,“大嫂,你和石榴刚才的卖惨绝了!” 周氏抓着辛暖暖的手,“小姑子,你可真神了,你怎么知道辛青云会去再赌?” “猜的。” 在辛暖暖看来,这算是重生的礼物。 人的本性不改,前世的事就会再度上演。 “小姑子,咱爹真能把他带回来?”周氏是不希望辛青云回来的。 她宁肯当寡妇! 辛暖暖手搭在周氏肩膀上,“大嫂,他死了,你就要给他守一辈子寡,不值当。可要是他没死,你就能……” “你有办法让我跟他和离!”周氏声音高到险些把房顶掀了。 她只敢偷偷希望当寡妇,和离她连做梦都不敢。 辛暖暖捏了捏鼻梁,这怎么成她的事了,不过帮帮周氏也无妨,帮她和让辛青云快点噶是一样的。 …… 辛坤直到下午才回将军府,到底把辛青云带回来了,不过五花听说辛坤当时的脸色黢黑,回府就进了书房砸东西,一直到傍晚才停。 “小姐,你猜谁进去当倒霉蛋了?二少爷!二少爷也是个可怜见的。” 辛晋通? 前世辛家这些人里,辛晋通是唯一一个没害过她的,他跟自己差不多,爹不疼娘不爱,辛暖暖默默给他掬了一把辛酸泪。 帮辛晋通?辛暖暖没想过,毕竟辛晋通从来没帮过她,只是冷眼旁观,她礼尚往来也应该冷眼旁观。 辛暖暖却想不到,就是她的这个决定,差点让她失去一位故人…… 第一十章 扇!扇!扇!扇的就是你辛知鸢 书房里。 辛晋通跟换了个人一样,不再毫无存在感,身上透着股子自信从容,让人没办法忽视他的存在。 “爹,吴八面怎么会让你带回大哥!” 武威将军府现在根本没银子,而吴八面会给爹三分薄面这话,在辛晋通听来更是扯淡。 “宝贝。他要咱们府里一样宝贝。”辛坤语气沉重。 “咱们府里哪有……爹,你是说那样东西!这么说来,传闻是真的!”辛晋通眼神里的野心差点藏不住。 传闻武威将军府里确实有件宝贝,可他和爹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他还以为传闻是假的。 现在吴八面让爹用那件宝贝抵大哥的赌债,说明吴八面确认了那件宝贝真的存在,那他就挖地三尺,也得把宝贝找出来。 “爹,找到宝贝,你真的要用它抵大哥的赌债?” 辛坤扫了眼二儿子,“爹年纪大了,这个由你决定。吴八面说了,给咱们半个月,时间一到,交不出宝贝,他就取走你大哥的命。他还让咱们别白费工夫藏你大哥,就是把你大哥藏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 想到吴八面当时那种把武威将军府当自己家后院来去自如的嘴脸,辛坤就觉得自己这张老脸疼得慌。 说来说去,还是两个儿子太废物,他才被人看不起,现在大儿子是废的无药可救,就看晋通能不能官运亨通了。 辛晋通在心里暗骂了句老狐狸,恭敬地回答:“爹,儿子觉得咱们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件宝贝。” “你想怎么找,就怎么去找吧。”辛坤捏着眉心,一副很累的样子。 辛晋通退了出来,脖子一缩,背微微佝偻,又成了那个没存在感的武威将军府二少爷。 与此同时,辛青云被家丁用木板抬着,辛知鸢和丫鬟在一旁陪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如春院,闯进了辛暖暖住的屋子,迎接他们的是飞过来的杀猪刀,把门板的一角当场砍掉。 抬门板的下人愣愣地看着手里剩下的门板一角,又看向扎进门槛里的杀猪刀,一下瘫在地上。 剩下那三个抬门板的人受了惊吓,直接把手里的门板扔了,门板上的辛青云整个被扔飞出去,“咣”的一声撞在屋里唯一的一个箱笼上,他惨叫一声,出溜到地上。 “咣!”箱笼又掉到辛青云头上,他的惨叫更甚,大有跟月亮肩并肩的气势。 下一刻,辛青云脑袋左右各鼓起一个水灵灵的大包,泛着油光,比夜里外头那盏灯笼里半死不活的火苗子可铮亮太多。 辛暖暖满意地吹了声口哨,前世辛青云从逍遥窟回来后,也来找过她麻烦,这一世他被断掉五根手指,更会来找麻烦,所以辛暖暖听到脚步声就举杀猪刀等着,效果完美! 噗嗤一声,五花笑出声。 辛暖暖正了脸色,怒瞪她,“别光顾着笑,赶紧过去检查箱笼,别散架了!这可是我娘刚命人送来的。” 五花憋着笑上前摸那个画工粗糙,竹子被蛀得全是眼的箱笼,“好箱笼,你可千万挺住,不能出事,不然会害夫人花的五百两打水漂。” 辛暖暖不是要一百二十八担陪嫁嘛,柳氏已经命人送来了不少,不过都跟这个箱笼一样,不中看也不中用。 辛青云气歪了鼻子,他难道比不上个破箱笼? “辛暖暖,你没事乱扔杀猪刀做什么!” 辛暖暖一双无辜的杏眼里都是紧张,“大哥,你没事吧?这事真不怪我,我是听说清远侯杀人如麻,我嫁进去,保不齐被清远侯害过的人会找我算账,我总得学个保命的本事,于是我想来想去,只能用我的杀猪刀。把杀猪刀当飞镖扔,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他觉得天旋地转,脑袋要炸! 辛青云脸比锅底灰还黑。 辛知鸢开口,“妹妹,你把杀猪刀当飞镖扔,也得看清来人再扔啊!你说说你,先是让大嫂用二百两银票羞辱大哥,这又差点伤到大哥,传出去大家要骂你狼心狗肺的。咱们女子最重要的就是名节。” 辛青云接话,“你还让五花跟踪我!” 辛暖暖厉声问五花,“你跟踪我大哥了?” 五花头摇成了拨浪鼓,“小姐,冤枉啊!是你叫我去买杀猪刀,那地方正好跟逍遥窟是一个方向,大少爷才误以为我是跟踪他,我真不是!” 辛暖暖一把杀猪刀不够,又来一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辛青云体会到了什么叫暗无天日。 辛暖暖一拍脑门,“对了,杀猪刀!” 霹雳乓啷一顿响,辛暖暖又拿出一把杀猪刀举起来。 “放下!”辛青云捂住脑袋,他不想成为门板,被辛暖暖削成两截。 辛暖暖这才注意到辛青云的手。 他的右手五根手指头只有光秃秃的半截,彻底成了树杈子,这她早就想到了,让她意外的是辛青云的左手又被包成了粽子。 辛青云咆哮:“你没看错!吴八面那个浑蛋把我左手的手指头也砍断了,就因为爹去得太晚!” 怪不得辛青云发疯,右手成了树杈子,左手手指头是接上了,但也只是装饰,搁谁都要疯。 可跟前世他对宁儿做的事比起来,还是太便宜他! 辛暖暖抬手擦了擦眼角,“大哥,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可你该去把吴八面手指头砍掉,你来找我就是无理取闹了。” “你敢说大哥无理取闹!”辛知鸢冲到辛暖暖面前,直指辛暖暖鼻尖。 辛暖暖盯着自己鼻尖上的手,慢慢翘起嘴角,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辛知鸢脸上。 “你敢打我?”辛知鸢震惊地捂住脸。 “啪!”辛暖暖又扇了她一巴掌。 “你……” “啪!”又是一巴掌。 一旁的五花撸袖子,“小姐,我来吧,免得你手疼。” “不用。”辛暖暖再次举起手。 啪!这一巴掌是为辛知鸢假死骗自己替嫁! 啪!这一巴掌是为前世的宁儿! 啪!这一巴掌是为她让自己给霍琛下毒。 啪!这一巴掌是为前世那个傻到替辛知鸢报仇的自己。 啪!啪!啪!啪!啪!这五巴掌是为前世她死前经历的那些! 啪!啪!啪!这次没原因,她就是要扇辛知鸢。 辛知鸢瘫在地上,呕出一摊血,锁起脖子仰视居高临下站在自己面前的辛暖暖。 为什么!为什么不一样了! 前世居高临下的从来是她,为什么这一世变成了辛暖暖! 辛青云吼抬他来的那些家丁,“你们都是死人?” “我看谁敢!”辛暖暖大喝一声。 那些家丁被刚才的杀猪刀吓得到现在都动不了,辛暖暖又这么大喝一声,他们纷纷跪在地上,“饶命啊,二小姐!” 辛青云脖子上青筋狰狞,“辛暖暖,你……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不然怎样?把我赶出这破将军府?你可想清楚,把我赶出去,你就失去了当清远侯大舅哥的机会。”辛暖暖说得云淡风轻。 青筋顺着辛青云的脖子爬上他的太阳穴,他整张脸都无比狰狞。 辛暖暖一点不受影响,“解释,我自然有,大哥要听吗?” “你说!”辛青云的语气如同强弩之末。 第一十一章 我扇你,你应该感激我!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棂照进屋内,屋内笼罩在静谧的暖意里,让人不忍打破,可这般美好的暖意却暖不了屋内众人的心。 怒目圆睁的辛青云,嘤嘤哭泣的辛知鸢,为她紧张的五花。 辛暖暖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她眼中的光彩摄人心魂。 “大哥,姐姐她该打,必须打!你出的事毕竟不光彩,藏都来不及,可她不说帮你遮掩,还因为不知道听信了什么小人的蛊惑,抬着你来兴师问罪!” “府里这么多张嘴,不光等着吃,还能用来说闲话,不知道多少大宅门的事情就是这么传出去,毁了当家人的!” 辛青云觉得辛暖暖的话十分有道理,辛知鸢这是在害他! “鸢儿,是谁跟你说的二百两银票的事?”辛青云质问道。 地上的辛知鸢眼泪更凶了,“大哥,你怎么也信了她的鬼话!” “姐姐,我说的是鬼话,那你说说我哪句说得不对?你有理有据说出来,我一定改正。”辛暖暖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 辛知鸢哑巴了。 “看来姐姐也觉得我说得在理,那姐姐你就把在你面前嚼舌根子的人说出来,还是压根没这么个人,姐姐你才说不出来?” “都说长嫂如母,姐姐你编排大嫂,就是编排娘,姐姐你这才是狼心狗肺啊!” 辛知鸢这会站了起来,抬头挺胸,“我没有,自……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她绝对不能让辛暖暖看不起,辛暖暖只能被她踩在脚下! 辛暖暖气愤地说:“竟然真有黑心烂肠子的丫鬟,简直反天了!那肯定是大嫂那边的人了!” “可据我所知,大嫂身边就一个石榴,她是大嫂娘家的家生子,万不敢在你面前说大嫂的不是。姐姐,别不是你说的压根不是大嫂的丫鬟吧?” 辛知鸢把掉落的头发拨到脑后,脸上恢复了淡定,“大嫂来到咱们府里,娘也从府里拨了丫鬟给大嫂,不止石榴一个。” “姐姐所言甚是,可姐姐却是个糊涂人。” “你才蠢!”辛知鸢失态地吼。 前世的辛暖暖那么蠢,这一世肯定一样。 “姐姐也是主子,在院子里干活的粗使丫鬟和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丫鬟不是一回事,你连这都不知道,不是糊涂是什么!” “你说的事,大嫂绝对不会蠢到当着粗使丫鬟说,只会是石榴,但石榴又压根不会再跟你说。姐姐,你要不承认,不如把大嫂叫来当面问。五花!” “小姐,我这就去。”五花疾步往外走。 “不准去!我……我是说别麻烦大嫂了。”辛知鸢挡在五花面前。 这主仆两都讨厌得很。 “五花,你回来吧。” 辛暖暖发话,五花才垂着头走回辛暖暖身边。 她真的很想帮小姐的忙,奈何大小姐怂得太快,她没机会。 辛暖暖眼里闪过笑意,五花真是急性子,其实她不用这么急,以后有用到她的地方。 视线再转向辛知鸢,辛暖暖的眼神寒凉如残血。 “姐姐,说吧,那丫鬟是谁,她是怎么知道的银票的事?” 辛知鸢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春桃。她是从门前经过听到的。” “那就是偷听墙脚。姐姐,不是我说你,这种来路不明的消息,姐姐你这么精明,不该信才对!不过主要责任在那丫鬟身上。五花,你把这事告诉我大嫂,让她处理那个春桃。” “我亲自去告诉大嫂。你们几个,把我大哥抬回去养伤。”辛知鸢指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的家丁。 几个人不约而同看向辛暖暖。 辛知鸢肺都气炸了,这些奴才竟然敢无视她! 明明她才是武威将军府的嫡女,辛暖暖就是个臭杀猪的! 辛暖暖微微点头,几个家丁这才爬起来扶着辛青云溜了。 辛知鸢指着缩在门后的丫鬟金锭,又转向五花,“还有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 五花压根不动。 “辛暖暖,我有话必须单独跟你说!你肯定想知道!不知道你一定会后悔!” 辛暖暖本来没兴趣听,可看辛知鸢那么胸有成竹,她还是让五花出去了。 屋里只剩自己和辛知鸢,辛暖暖莫名有些窒息,辛知鸢明明在盯着自己,可那眼神毛骨悚然,好像辛知鸢想看到她变回曾经的那个她。 难道辛知鸢也重生了? 辛暖暖笑自己太疑神疑鬼,重生这种事又不是大白菜,怎么可能一个将军府就有俩呢? 辛知鸢的脸笼罩在一层阴影里,她狰狞地问:“辛暖暖,是我把嫁给贤王的机会让给你,你为什么总是要害我!” 辛暖暖瞳孔地震,辛知鸢真是重生的! 可怎么可能呢,前世的她可是太子妃,太子心里只有她,她要星星太子不给摘月亮,谁敢动她? 她怎么也会死了呢! 辛暖暖攥紧拳头,“姐姐这话好没道理,我何时害过你,我分明是在帮你。要不是我忍痛扇了你几巴掌,你现在就成了鼓动大哥不分青红皂白打我,抹黑大嫂的罪人。你应该感激我才对啊!” 说到扇,辛暖暖想起一件事,她刚才扇辛知鸢真是一点没留情,按理来说辛知鸢的嘴应该没办法说话,可现在辛知鸢脸是肿,但一点不影响说话。 只有一个可能,她前世被扇习惯了。 看来太子妃不好当啊! 自己还得感激辛暖暖扇自己? 辛知鸢想上去咬死辛暖暖,好在她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好妹妹,姐姐谢谢你了。姐姐死而复生,脑子还有点没恢复。” “定是这样,不然姐姐不可能干出这种糊涂事。” 又骂她糊涂,辛知鸢掉头就走。 辛暖暖跟上。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是去让大嫂惩治春桃那个搬弄是非的贱婢!”辛知鸢脚步加快。 辛暖暖紧走几步再次跟上辛知鸢,“我是去一睹姐姐的风采。我这马上要进清远侯府,得多跟姐姐学些管理丫鬟的手段。” 辛知鸢懒得再说,脚下生风,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和辛暖暖同时进了春泥院。 周氏听辛知鸢说了整件事,立马让石榴把春桃带进来。 “贱婢!你竟敢挑拨主子的关系!” 辛知鸢上前,啪啪啪给了春桃三巴掌,再一次举起手来时,她借着衣袖的遮挡,用只有她和春桃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过会不管我说什么,你全都认下,不然你就等着给你爹娘和九个弟弟收尸吧!往后我也定让你在这武威将军府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啪!”这一巴掌又落下。 辛知鸢转身气愤地对周氏说:“大嫂,这贱婢说你用二百两银票侮辱我大哥,她这么污蔑你,把她发配了!” 春桃浑身一震,她只是告诉辛知鸢,她听到了“二百两银票”这几个字,又看到大少奶奶去了大少爷房里,其他的根本不是她说的。 她是没说,可辛知鸢是听了她的话,想当然认为是辛暖暖给周氏出的主意,用二百两银票羞辱花心的大哥,现在发现不是这样,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她只能亲自来这一趟,威逼春桃认下所有罪名。 春桃“噗通”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个响头,脑门血流如注,“大少奶奶,是我做的!” “来人啊,把她带下去关起来,明日交给官府发配!”辛知鸢趾高气扬。 辛暖暖声音冷冽,“直接拖出去杖毙,以儆效尤!” 第一十二章 杖毙是救 辛知鸢一脸嘲弄,“妹妹,合着你以前的面团性子是装的呀,装得可真像,我真是甘拜下风。” “我更甘拜下风的是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让一个为咱们武威将军府效忠的丫鬟去死,脸还跟死水一样,你良心真就一点没有不安?我是做不到你这么心狠,我输了!” 辛暖暖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 上辈子,辛知鸢做的恶更多,她都没不安,自己惩治一个敢害主子的丫鬟,有什么好不安的? 她不安的只有上辈子她对霍琛做的那些恶事,把宁儿交给了辛青云,让他被卖进窑子! 辛知鸢拽起春桃的头,“好好看看,叫你死的是辛暖暖,武威将军府二小姐!记住她这张脸,将来你做了恶鬼,就找她算账!还有你们,以后可都得小心,说不准二小姐一个不高兴,你们当中哪个就要被打死!” 闻听此言,一旁的家丁丫鬟看辛暖暖就跟看恶鬼一样。 辛暖暖云淡风轻地对着辛知鸢福了福身,“谢谢姐姐。” 辛知鸢毛骨悚然,“你谢我什么?” 她可是在败坏辛暖暖的名声! 辛暖暖却谢自己,绝对在给自己挖坑,可到底是什么坑,辛知鸢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弄得她快被煎熬逼魔怔了。 辛暖暖看够了她的蠢样,这才好心解释,“我谢姐姐你帮我让他们都怕我,省得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把姐姐送我的好东西换成破烂,我还得费心收拾她!这事啊,娘也知道。” 辛知鸢看辛暖暖的表情也如同看到了恶鬼,辛暖暖竟然知道了她让红杏调包首饰,怎么会呢! 她让娘身边的红杏做这事,不用金锭,就是为了撇清自己,竟然失败了。 肯定是红杏出卖了自己! 辛知鸢学着辛暖暖的云淡风轻,“我听不懂妹妹的话。” 辛暖暖才不关心辛知鸢听不听得懂,她冷眼扫向一旁的家丁,“还愣着做什么,等着我亲自杖毙她?” 家丁们赶紧上前拖春桃。 春桃却突然挣脱他们的拖拽,来到辛暖暖面前跪下,重重给辛暖暖磕了一个响头,她刚刚止住血的脑袋再次血流如注。 “谢二小姐!”春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站起来,春桃又走回那些家丁面前,把手交给他们。 辛知鸢怒吼:“把她捆成粽子,立刻拖下去杖毙!” 春桃死死盯着辛知鸢,任家丁捆她,把她拖走,从始至终一声痛哼没有。 春泥院陷入死寂。 一连吹了五日的风这一刻奇迹般停了,花木皆一动不动,一切仿佛都陷入了静止,只有血的味道越来越浓重,像一张网网住所有人。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领头的家丁回来禀告,“大少奶奶,大小姐,二小姐,春桃已被打死。” “把她裹起来送回她家,让他们埋了。”辛暖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 “妹妹,恭喜你得偿所愿。” 辛知鸢扬长而去。 辛暖暖的脸上这才显出点慌乱,“大嫂?” 周氏拉起辛暖暖的手,才发觉辛暖暖的手跟冰块子一样,她心疼地拉着辛暖暖往屋里走。 辛暖暖的心热了起来,有一刻她真怕周氏以为她视人如草芥。 两人进屋,石榴停在门口,从外面给两人关上门。 周氏捂住胸口,脸白成了纸,“吓死我了!你说春桃怎么能一声疼都不喊呢!” “她做好了赴死的决心,怎么死对她来说一样。”辛暖暖知晓春桃的绝望。 “你刚才是不是以为我会觉得发配了她,她好歹是活着,你却叫她死,我会觉得你太狠?其实我早就想赶走她了,她太不安分。就算没这层原因,我也猜不透你为什么这么做,却同样不会那样去想你。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害人,不然她不会谢你。” 辛暖暖的心彻底活了过来,春暖花开一般,被人信任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大嫂,她谢我是因为春桃比谁都清楚,辛知鸢说是要发配她,但辛知鸢肯定会想法子让她死在半路上,到时候她死无全尸,只能做孤魂野鬼,而我命人杖毙她,她能有个全尸,她家里人好歹也会挖个坑把她埋了。” “原来是这样,这里头的弯弯绕我永远搞不懂,你们将军府真的没周家舒服。我在我家里时,只需要操心在哪里开店客人能多,卖什么能多赚银子,压根不用操心这些,可来了这里,我所擅长的事一件都干不了。”周氏唏嘘。 辛暖暖也记起前世周氏嫁过来前,是京城是有名的女掌柜。 要是她进门后,柳氏肯把府里的家业交给她管,她肯定能钱生钱,武威将军府也不会一直坐吃山空,如今山真要空了。 前世在这之后,靠着她嫁进清远侯府,为辛知鸢做了那么多事,辛知鸢才能源源不断地拿金银回武威将军府。 辛知鸢这么大方,倒不是她对武威将军府,对里头这些人有多深的感情,是她想当上太子妃,武威将军府作为她的娘家,还有里头的娘家人,必须一同风光起来。 这一世她不再听辛知鸢摆布,就看看辛知鸢对武威将军府还能不能大方了! “大嫂,等你和离后,你就不用受这里条条框框的学术了。”辛暖暖安慰周氏。 到时候她还可以让大嫂帮她做生意,辛暖暖愈发觉得自己帮周氏真是帮对了,这还给自己带来个帮手。 周氏眼里重新有了光彩,“好,我等着那一天,我衷心希望能早点来。” “一定会的,大嫂。” 凭辛青云的作死尿性,那一天不会太远。 又跟周氏聊了几句,辛暖暖才回了如春院。 五花坐在院子里,双手托腮,“小姐,你怎么才回来,我等的花都谢了!” 能不谢嘛,五花拿着一朵芍药花在那薅,随着她刚才的话,最后一朵花瓣也被她薅下来了。 辛暖暖拉起她,“进屋。立秋的蚊子猛过虎,你不怕了?” 五花顿时觉得浑身哪哪都痒,撅着嘴,“小姐,你得补偿我。你以后也留点余地给我发挥,就像大少奶奶对石榴那样。” 人家石榴能陪着大少奶奶演戏,她没得。 “现在我就有事情交给你做。” “什么!” “赶紧把那把菜刀收起来,免得露馅。” 辛暖暖拿出的另一把刀压根不是杀猪刀,只是普通的菜刀。 逍遥窟附近确实有个地方卖杀猪刀,还都是上好的杀猪刀,但当时辛暖暖只顾着照顾五花,压根没空去买杀猪刀。 在辛青云来之前,辛暖暖只能从院子的小厨房里拿了一把普通的菜刀,她坚定辛家那些人分不清杀猪刀和菜刀,果然如此。 五花跳脚,“小姐,你也太看不起我了,竟然只让我干这点事。我不服,我也要跟你演戏!” 有个太能干的小姐,简直闲死个人! “明天就让你演。” 辛暖暖把五花推出屋去,她躺在床上,想起同样重生的辛知鸢,心乱如麻,烙了十几张饼才睡着。 第二天,辛暖暖早早就要出门。 五花拦在她身前,“小姐,你去哪?你可是说好了,要让我陪你演戏的!” “我去要饭。”辛暖暖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遗憾地摇头。 这身是她最破旧的衣服,对于要饭来说还是太新。 第一十三章 装乞丐阻刺杀 “要……要饭?”五花欲哭无泪。 她要演戏,也没说要演这么劲爆的,小姐怎么一下子干到要饭去了。 “我的小姐诶!”五花带着哭腔喊。 辛暖暖眼前一亮,“五花,你就不用去了。你有其他任务,好好发挥你的演戏特长,你这样……” 辛暖暖交代完,风风火火走了,徒留五花一个人,抖着手里的单子,这下子是真欲哭无泪了。 小姐前世绝对是她的冤家! 五花搓了把脸,尽职尽责当门神。 没一会,无事不来这个院子的柳氏真的来了。 小姐真是料事如神! 五花立正站好,“夫人,我家小姐昨夜里惊着了,这才点安神香睡着,你别进去了。” “我有事!”柳氏一张刻薄的脸拉得老长,吊梢眼也立了起来。 昨个儿鸢儿找到她,嚷着要把红杏那个贱婢沉塘,可找由头打那贱婢一顿可以,那贱婢要是死了,辛坤那个老色鬼肯定找自己麻烦,所以她才拦着鸢儿没让,结果鸢儿就冲自己来了。 怪她这个当娘的明知道那贱婢把调包辛暖暖首饰的事告诉辛暖暖了,却不告诉她。 她每天焦头烂额地忙着准备辛暖暖那一百二十八担的陪嫁,那些就算应付事也得花银子啊,就把这事给忘了,可好,被鸢儿好一顿喷,喷得她灰头土脸。 她来这就是问问辛暖暖,她嘴怎么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什么都往外秃噜,还偏让鸢儿知道。 辛暖暖也是猜到了会这样,才让五花守在门口,再给柳氏添点堵。 五花拿出单子抖开,“夫人,正好,我家小姐也有事转告你。” 咳了一声,五花用辛暖暖的声音说:“这单子上的陪嫁我跟娘送来的对过了,还少了几样,定是娘忘了。你告诉娘,让她补上。” 柳氏脸成了猪肝色。 五花接着又说:“我家小姐还让我转告你,她为了给咱们武威将军府挣足面子,特意自掏腰包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全福人王婆婆为她梳头,到时候把陪嫁一字摆开,也好让王婆婆把咱们武威将军府的气派传出去。” 柳氏如临大敌,那个姓王的老太婆虽然只是个小门小户的老太太,但架不住显贵人家都乐意找她当全福人送闺女出嫁,她见过的好东西多了去,眼也厉害。 到时候她一准看出陪嫁有猫腻,那武威将军府又成笑话了。 “她吹牛吧!等着王老太婆送嫁的新娘子排到天边去了,她辛暖暖是多长了只眼睛还是鼻子,能插队请到人家?”柳氏翻了个大白眼。 “我家小姐说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五花气势十足,其实她心里也觉得不可能。 小姐兜里那三瓜两枣,怎么请得动王婆婆? 不过自从小姐从老家回来,不可能的事做成了许多,王婆婆也许真能被小姐请来。 “呸!母猪都被她吹到树上了!” 柳氏骂骂咧咧走了,她得赶紧想法子把陪嫁凑齐,还得弄得更像那么回事,万一王老婆子真来了,不能被她看出不对来。 五花见柳氏真走了,进屋关上门,展现起了演技。 “咳!咳!咳!”五花代替辛暖暖咳了起来。 她很庆幸这院里只有她和小姐,不用怕她的咳嗽声穿帮。 很快整个武威将军府都知道辛暖暖咳嗽个没完。 辛知鸢问柳氏:“娘,辛暖暖这是真病了?” 柳氏恶毒地说:“那丫鬟说她被脏东西惊着了,肯定是痨病鬼上了她的身!咳死她活该!” 辛知鸢连日来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辛暖暖要死了,她绝对请高僧做一场法事,超度那个痨病鬼上路,还会烧金山银山,摇钱树也多多的给她。 这会的辛暖暖已经跟一个身量差不多的乞丐换了衣裳,那乞丐看辛暖暖的眼神跟看傻子一样。 辛暖暖确认了里头的杀猪刀不会露出来,麻溜找了个墙根蹲着。 三个男人勾肩搭背,空出的手中都甩着钱袋子,眼睛淫邪地盯着走过的姑娘。 “这小娘们水灵,叫起来肯定也水灵!” “这个才带劲呢!我娘准钟意,屁股快赶上我家锅了!” “哈哈,你也不怕她把你家那破炕压塌!” “那有什么!今儿咱们收获这么多,老子回家就命人垒新炕!” 辛暖暖窜了上去,“行行好,赏几个铜子吧!” “滚开,臭要饭的!”其中一个男人朝辛暖暖踢过来。 辛暖暖慌乱地躲开,撞在另一个人身上,那人一个大耳光子朝辛暖暖扇过来,“臭要饭的,老子这身可是绸缎的,扒了你的皮,你都赔不起!” 辛暖暖一溜烟跑了。 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辛暖暖拿出一个用布缝的不起眼袋子,这是她刚才从其中一个男人腰间拽下来的。 她是第一次当偷儿,没想到只是随手一拽,还真就把这个拽下来了。 那三个男人却是专业的偷儿,他们是从居安寺方向过来的。 居安寺是一百年前在今日建成的,每年到今日,居安寺都会佛门大开,住持亲自讲经,普度苍生,所以每年今日,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小门小户,都会去居安寺上香。 一年之中,居安寺今日的香火最是鼎盛,那三个偷儿才能偷到那么多钱袋子,拿不过来,有些便拴在了腰上。 前世今日,辛暖暖也去了居安寺,求佛祖能让她替辛知鸢报仇,当时她就看到了这三个偷儿偷了个老妈子打扮的妇人的钱袋子,正是她拿在手里这个。 布袋子到手,辛暖暖可以去偶遇那个妇人了。 正在这时,周围骚动起来,人们痛哭流涕。 “苍天啊,我……我终于看到护国公的马车了!” “大地啊,里头坐的还是护国公大人!求佛祖定要保佑护国公大人安康!” “有护国公大人镇守边陲,咱们才能这么舒舒服服地去居安寺上香!认真说起来,正是护国公大人守得国泰民安,居安寺的香火才那么鼎盛!” “可不是嘛。是护国公大人成就了居安寺,所以护国公大人去居安寺,住持才会亲自到寺门前迎接。” “护国公大人可不是那位武威大将军!人护国公大人是凭着他出征十八次,每次都是凯旋而归,令外寇闻风丧胆,当今圣上才亲封他为护国公!” “那位却连带兵从哪个城门出都不知道,更怕是连刀都没握过,完全是个靠祖上的废物!要论杀人这事,我就服护国公!” “还有一位呢!那位在京城里可是杀人如麻,砍人脑袋不比护国公逊色!”说话的人指了指东南边。 周围的人冷嗤。 辛暖暖忍了再忍,才没上前用杀猪刀砍烂他们的嘴,他们说的杀人如麻那个就是指霍琛! 清远侯府也在东南边。 等着吧!她很快会帮霍琛洗掉杀人如麻的污名,让他们知道霍琛才是他们真正应该感谢的人,而不是马车上的护国公。 说起来这位护国公之所以这么受京城百姓爱戴,是他有“六护”的美名,护君王,护苍生,护社稷,护天,护地,护朗朗乾坤! 辛暖暖被恶心得想吐,眼角余光瞄到前世那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她掀起衣服,抽出杀猪刀朝护国公的马车扔了过去! 第一十四章字字珠玑,收获老妈子一枚 骂声四起。 “哪个挨千刀的,把手里的杀猪刀撒手扔出去了!激动个奶奶!” “激动也应该往自己头上扔杀猪刀,往护国公马车扔,找锤!大家一起来找是谁扔的!” 人群乱作一团。 辛暖暖在慌乱的人群里快速搜寻,很快再次锁定了那个熟悉的人影,瑶姑。 瑶姑正要往马车冲过去。 辛暖暖几步过去,摁住她肩膀,把她往后拖。 瑶姑只被拖着倒退两步,她一个用力,辛暖暖只觉得两只胳膊发麻,她就挣脱了辛暖暖的手,脚尖点地,往护国公的马车飞去。 辛暖暖两只胳膊都使不上力,杀猪刀又被她扔出去了,她急中生智,照着瑶姑胳膊就咬了上去。 死死咬住,绝对不松口那种。 瑶姑用杀人的眼神看向辛暖暖。 辛暖暖牙都酸了,却是回以瑶姑同样凶狠的眼神。 车夫这时已经调转护国公的马车疾驰而去,约莫一炷香后,马车里的护国公姚必胜猛地掀开帘布,“怎么改道了?” “请大人马上放下帘布!”车夫如临大敌。 姚必胜马上放下帘布,屏气凝神,不一会后沉声说:“无事了。说说刚才怎么回事!” “大人,刚才在春熙街,有人往咱们的马车射暗器,那暗器十分之蹊跷,比飞镖长许多,也宽许多,刷地一下就擦着马过去,好像插进了对面的老槐树里,我估摸足足得有一尺深。”车夫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他听到了有人喊那是杀猪刀,他是不信,怎么可能有人把杀猪刀用成飞镖呢? 姚必胜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马上去居安寺。” …… 护国公的马车走了,人们扼腕叹息了好一会,街道又恢复了畅通,人流再次往居安寺去。 瑶姑冷声问:“可以松口了吧?” 辛暖暖松开嘴,看到瑶姑胳膊上一排她的牙印,辛暖暖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啊,我是不得已才咬你的。” 瑶姑掉头就走。 辛暖暖解下腰间的布袋子扔出去,布袋子正好落在瑶姑脚边。 瑶姑脸色大变,捡起来就拉着辛暖暖到了没人的地方,问道:“谁给你的!” 她去居安寺上香,求佛祖保佑她大仇得报,结果下山时被撞了一下,等她再找这个布袋子,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了。 她又回到居安寺找,依旧一无所获,她问了庙里的小沙弥,有没有人捡到布袋子交给他们,他说没有。 她这才知道,在这本应是干净之地的京城,偷儿敢来庙里偷。 辛暖暖嘿嘿一笑,“要饭要到的。” “要饭的可不会有你的好身手。”瑶姑冷嗤。 辛暖暖索性摊牌,“没错,我不是叫花子,穿成这样就是为了阻止你杀护国公姚必胜。” 瑶姑心中大骇,这姑娘怎么知道她是要杀姚必胜! 她没告诉任何人。 辛暖暖接着说:“你成功不了的。” “你想说他身边藏了暗卫?你错了。” 瑶姑已经调查清楚了,姚必胜一年只去一次居安寺,就是今天,而今天也是他身边戒备最松的时候,只有一个车夫,侍卫和暗卫都没有。 辛暖暖不紧不慢地再次说:“他是没暗卫保护,可这里有千千万万的人把姚必胜当成活的佛祖,你当着他们的面杀姚必胜,你以为他们会眼看着你杀他?” 前世的瑶姑在今天差一点点就杀了姚必胜,却最终被姚必胜踢下马车,街上的人一拥而上,把瑶姑活活打死了。 瑶姑的尸骨被挂在菜市场口示众,每个路过的人都朝她的尸骨吐口水,扔烂菜帮子,十天后,她的尸骨才被放下来,扔进乱坟岗喂了狼。 瑶姑眼睛血红,“只要能杀了那禽兽,为老爷夫人,小姐和小少爷他们复仇,我死就死了。” 那天,年府上上下下三十多口的尸体包围着她,鲜血把她的裙角染成了暗红,她不停地呼唤,却得不到一声回答,后来她知道是姚必胜杀了所有人。 她一定要杀了姚必胜! 辛暖暖感同身受,瑶姑就是另一个自己。 她声音软了下来,“你就算刚才杀了姚必胜,他依旧是人人称颂的护国公,他的六护美名依旧会代代流传,反观年家。” “姚必胜会借着你刺杀它,公开年家的惨案会,但没人会关心那是怎么回事,他们只会认为年家人都该死!这就是你想要的?” 前世就是如此,瑶姑死后,年家被诛十族,是有史以来最严厉的灭族酷刑,却人人拍手叫好。 年家的惨案彻底被遗忘,姚必胜的声望却与日俱增,他的嫡孙女被封为后宫之主,长子成为宰相,嫡长孙十八岁就当上了禁卫军统领。 他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还是太后的手帕交。 姚家成了京城第一世家,风头无两。 一直到霍琛把姚必胜的罪状公之于众,年家惨案的真相才大白于天下,皇上追封了死去的年家人。 可有什么用呢? 年家族人已经一个都不剩,再多的追封也换不回一个年家人。 瑶姑沉默了。 辛暖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想报仇是对的,不想报仇的是畜生!” 瑶姑幽幽看着她,那眼神分明在说,那你刚才还阻止我? “你要报仇,应该先找出姚必胜的罪状公开,让他成为过街老鼠,到那时候你不管是将他交给大理寺还是要亲自手刃仇人,那真正叫为民除害,也是真正的报仇。” 瑶姑就一句话,“说吧,你想叫我做什么?” 她不相信面前这姑娘什么也不求,只是菩萨心肠才帮她,早在年家被灭门后,瑶姑已经看清了人间冷暖。 那些年家同族,只要见到她的人影,立刻关门,就怕被她缠上。 可她瑶姑有骨气,才不会向别人乞讨。 “我缺个老妈子。” “不会。” 辛暖暖惊讶得瞪大眼,前世瑶姑的身份被查出,明明说她是年家的老妈子,年家出事时,她是告假回老家探亲才侥幸逃过一劫。 现在她说不会做老妈子,那她在年家到底是什么身份? 辛暖暖压下惊讶,“不会就学。我院子里除了我就一个丫鬟,没多少老妈子的事给你做,你会很清闲,绝对耽误不了你做自己的事,不过偶尔呢,我也需要你做点别的。” 例如跟踪,五花是不能用了,瑶姑正合适。 “成交。” “那你先去忙吧,我还有点事,两炷香后,咱们在这里碰头,我带你回家。”辛暖暖说完就走。 瑶姑拦住她,“你去哪?” “不是,我都救了你,你该不会还以为我会把你卖给官府吧!我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前世偷瑶姑布袋子的三个偷儿,看到官府的告示,真的相信提供消息能得五百两,兴冲冲地拿着从瑶姑那里偷来的布袋子去官府领赏。 结果三个偷儿被当成瑶姑的帮凶,拉到菜市口斩首,辛暖暖可不想落得同样的下场。 瑶姑看傻子一样,“我是想问你去哪,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我去找王婆婆,京城最有名的全福人。” “你认识她?” “不认识,但总得试试。”辛暖暖相信凭这世自己的口才,请动王婆婆不是事儿。 瑶姑什么都没说,走了。 第一十五章 杀猪战歌换一场说书 辛暖暖摸摸鼻子,闹不懂瑶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她没空琢磨,她得去找王婆婆。 现在她连王婆婆家门往哪开都不知道,求人都找不到门。 前头的瑶姑停下,扔出来一句,“跟着我,我带你去找王幺娘。” “王幺娘?你认识王婆婆!”辛暖暖屁颠屁颠地跟了瑶姑。 还是下人多好啊,这不就送来了及时雨。 一路上,瑶姑的表情欲言又止,好像想问什么事,可她就是不开口,辛暖暖也沉得住气,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瑶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年家发生的事?” 年家的惨案当天就被掩盖住了,明明血腥气整条街都能闻到,但没人提,好像惨案压根不存在。 瑶姑当时就知道杀年家的人必定不简单,但等她查到是姚必胜做的,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辛暖暖又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想了想说:“清远侯告诉我的,我是他即将过门的夫人。他这个人其实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你很快就会知道。” 不光瑶姑,其他人也很快知道,霍琛是杀人如麻,但他不坏。 瑶姑竟信了,“如果是那位,还真有可能知道这些。” 辛暖暖更惊讶了,瑶姑竟然没跟其他人那样,听到“霍琛”的名字就一脸惊恐,真是奇怪。 有瑶姑在,王幺娘很爽快就同意了到时候去给辛暖暖梳头。 辛暖暖把瑶姑带回了武威将军府。 瑶姑一脸嫌弃,“你住这里?” “很快就不是了。” 辛暖暖把瑶姑交给五花,换上一身张扬的月华裙再次出了门,先是趁着这会人都在居安寺,她爬上老槐树拔出了杀猪刀,重新插回腰间,而后来到一间叫“人间堂”的茶楼。 “叫铁嘴张来见我!”辛暖暖语气嚣张跋扈。 伙计偷偷打量辛暖暖,面生,不过也确实有好些这样的大户人家小姐来听铁嘴张单独说书。 “你请进包间等一下,我去叫他。”伙计恭敬地把辛暖暖引进包间。 辛暖暖坐下猛灌了口茶,前世传闻铁嘴张这人爱财,钻进钱眼里那种,他向来叮嘱伙计有公子哥小姐想听他单独说书,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通知他。 她刚才那么嚣张,就是为了让伙计相信她是大家小姐,把铁嘴张叫来见她,还真成了。 没一会,铁嘴张就来了,开门见山问:“不知小姐愿花多少银子听我说一段?” “没银子。”辛暖暖一个武威将军府的庶女,有银子才见了鬼。 铁嘴张要走。 “可我能帮你。” 铁嘴张讥诮地翘起嘴角,“帮我?那些写话本子的都想要帮我写最拍案叫绝的故事,无非是让我说他们写的故事,可我铁嘴张一个都看不上。我只说自己写的故事。” 他把辛暖暖也当成了写话本子的。 辛暖暖说明真正的来意,“你误会了,我是要教你杀猪。” 前世,铁嘴张后来成了第一说书人,就连皇上都喜欢听他说书。 他最后一次说书,就是说的杀猪佬,结束后他痛哭流涕,说他有一个遗憾,就是没继承家业,没学会杀猪,让他娘带着遗憾离开。 在那以后,铁嘴张再也不肯说书了。 辛暖暖就是要帮他弥补那个遗憾,换他说一回她写的故事。 铁嘴张冷笑,“你一个富家小姐会杀猪?” 辛暖暖亮出杀猪刀,“要不我这就杀一头猪给你看?” 铁嘴张苦笑,“你不懂。我学的不是简单的杀死一头猪,不然京城那么多杀猪佬,我跟谁不能学?” “我学杀猪是为了我娘。她想看我跟我爹那样杀猪,说白了她是想再看一次我爹杀猪,可我跟那么多人学了,她都说不像。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杀猪嘛,难道还能杀出花儿来?可我娘就是说不一样。” 前世听说铁嘴张说书是出了名的贵,全京城就这家人间堂请得起他,辛暖暖猜着他说书赚的银子八成都用来请人教他杀猪了。 她提出交换条件,“不如这样,我先教你杀猪,如果你娘还说不一样,你就当我没来找过你,如果能让你娘觉得再一次看到了你爹杀猪,你就要说我让你说的故事。你看行吗?” 铁嘴张当即答应,“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回我家杀猪!” 铁嘴张家在京城近郊,只有一间茅屋,一看就是修了很多次。 “这茅屋是我爹盖的,除了这,我娘哪里也不肯去。” 铁嘴张无奈地说着把辛暖暖带到了猪圈。 辛暖暖按照她的屠夫爹教她的杀猪方法先大体给铁嘴张讲了一遍,铁嘴张皱眉,“你确定这能杀死猪?” 他跟那么多人学过杀猪,第一回听到杀猪是这样式的,得先磨杀猪刀,同时给猪唱一段。 记忆里他爹五大三粗,怎么可能唱着杀猪,铁嘴张觉得这法子不用试就没戏。 “他们的法子,你试过都没用,我的法子不同,恰好说明可能真有用。” 铁嘴张第一次说不过一个人,还是个姑娘,他没好气地说:“你这词太长了,我一下子记不住。这样,你也换上杀猪佬的衣服,咱们俩一起。我爹生前也有徒弟帮忙。” 辛暖暖麻利换好衣服,跟铁嘴张一人一块磨刀石,边磨边唱:“……战不赢,不归家!一人在,一军存!……” 铁嘴张悄声嘀咕,“要杀猪不应该让猪安静吗,这可倒好,猪都要从猪圈跳……娘!” 铁嘴张扔了手里的杀猪刀,抱住形容枯槁的妇人,“娘,你怎么出来了!” “嘴儿他爹,你终于回来了!俺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俺等啊盼啊,终于盼到你又回来杀猪了!你继续唱,俺就喜欢听你唱这个!” 辛暖暖马上继续唱,铁嘴张也跟着唱,明明是两个人的声音,却唱出了气壮山河的气势,仿佛将士们站成一堵墙,所有来犯的外寇都被挡在了外面。 这堵墙告诉他们,这里的每一寸疆土都是有名字的,别人休想抢走一寸! 铁嘴张的娘李氏跟着唱了起来,她的眼前出现了那个坚毅的男子,自己送意气风发的他离开,如今又赢回了意气风发的他。 唱完后,辛暖暖红着眼睛拿着杀猪刀站起来。 李氏泪流满面地抓着辛暖暖的手,“儿啊,娘饿了。” 铁嘴张高兴地往屋里跑,“娘,我马上给你准备。” 太好了,娘终于想吃饭了! 自从爹杳无音讯后,娘一天天消瘦,什么也吃不下。他请遍了京城的郎中,他们都说娘是心病,没药可医,唯有解开娘的心结才能让她好起来。 铁嘴张于是发了疯地跟人学杀猪,明知道有些人漫天要价,他还是给,只为了让娘开心。 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到后来他都绝望了,眼睁睁看着娘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刚才娘说饿了,这是铁嘴张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 张罗好饭菜,李氏坐在桌边大口大口吃,铁嘴张走出来,对着辛暖暖深深一拜,“姑娘,谢了。说吧,你想让我说什么书?” 辛暖暖把自己写的故事拿出来,“这上面有个大概,其他的你自己发挥。” 铁嘴张翻了两页,“你这是要为清远侯正名?” 第一十六章说书现场霍琛现身,暖暖不知 “不光为他,是为天下所有有冤屈的正直人。” 辛暖暖来找铁嘴张确实是为了霍琛,但就在刚刚,辛暖暖觉得这场说书不光能让霍琛不再背负骂名,还可能帮到年家和跟年家一样遭遇的人。 哪怕能让一个世人听进心里去,年家的冤情就多了一份昭雪的希望,这场说书便更值得。 铁嘴张一点没被感动到,脸上反而多了一丝怒意,“姑娘,你说得这般大义凛然,你可知道我说了这书,要面临怎样的险境!” 辛暖暖还真没考虑这个,她只记得前世铁嘴张也为霍琛说过书,也是因为他说的书,霍琛背负的骂名少了。 当时也没听说铁嘴张因为这个被抓。 这一世,她只是把这事提前了,铁嘴张就会有危险? “你可是铁嘴张,说过的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险境遇到的肯定多了去,之前次次化险为夷,这次就是再遇到险境,肯定也能逢凶化吉!我对先生有信心。”辛暖暖说。 铁嘴张哈哈大笑,“这马屁我爱听!姑娘,你爹是谁?他杀猪怎么唱刚才那歌?” 铁嘴张记得很久以前,家里来了一群人,他们唱的也是这个,可他记不得他们的样子,自然没办法知道这姑娘像那里面的谁。 他更想不到,娘想看的不是爹杀猪,是听爹唱这个。 辛暖暖这才惊觉她的屠夫爹杀猪时唱这个,太不合常理。 她说:“我爹在我很小时就没了。大家都叫他封屠户,没人叫他名字,我也不知道。” “你们也是这的人?” “不是,我们家是小地方的。先生,屋里是不是太安静了?”辛暖暖心里有股说不清的不安。 铁嘴张跑回屋叫了一声娘,屋里却没回答。 他娘李氏安详地躺在床上。 一旁桌子上的碗是空的,和筷子一起摆放得整整齐齐。 铁嘴张扑到床前,声音很轻,“娘!” 李氏依旧没回应,她的嘴角保持着上弯,仿佛在做美梦…… 铁嘴张平静地站了起来,“我娘走了。她心愿已了,走得很安详,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解脱。活着对我娘来说太苦了,等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铁嘴张搓了把脸,躬身说:“姑娘,多谢你让我娘走得这么安详。你写的书我定会说,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尽管找我,我绝无二话,定当效犬马之劳。” “你别看我只是个说书的,但你想用某个人的声音骗人,没人比我更会。” 自己又多了个帮手! 辛暖暖爽快地说:“那到时候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千万别跟我客气。”铁嘴张拍胸脯说。 不久后的某一天,铁嘴张很想回到这时候来,收回这句话。 …… 日爰阁。 屋里除了桌椅,唯一的装饰就是翠竹,让整间屋子生机盎然,只有屋里的人除外。 他长身玉立,正把玩着手里的翠竹,脸色却如冰封一般,硬生生让屋里比屋外冷了三分。 他就是霍琛。 逍遥窟的掌柜吴八面走进来,立刻如以往每一次一样,先打了个阿嚏。 吴八面停在距霍琛一步之遥的地方,“少主,夫人她去见了铁嘴张。听探子说,铁嘴张同意为你说书了,说的还是夫人亲自为你写的书。” 吴八面抬头,鼻尖突然冒出汗珠,吓的。 他们家脸上总是结了厚厚一层寒冰的少主这会脸上的寒冰全消融了,总是绷得笔直的嘴角竟然也往上走,太惊悚! 霍琛拿起一旁的花浇,水连成一条线落在翠竹上,霍琛柔和地看着水帘,“暖暖,你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少主,夫人确实是有勇有谋,比之男子一点不逊色。就拿请铁嘴张这事说吧,你都亲自去了,那铁嘴张还是铁板一块,可夫人出马,他立马就同意。听底下人说,铁嘴张还要为夫人抛头颅洒热血呢。” “你说完了吗?”霍琛目光锋利如刀。 吴八面糊涂了,他夸夫人,少主怎么黑脸呢? “说……说完了。” “滚出去!” 吴八面脚底抹油跑出来,摸了摸额头的冷汗,马屁不好拍啊! 日爰阁里的霍琛眼底都是疼惜,“暖暖,这次我定会护你一生顺遂!” …… 两日后的人间堂。 “今儿铁嘴张发的什么疯,竟然免费让我们听他说书!他还说的是新书!新鲜!真新鲜!” “谁知道他老小子是哪根筋搭错了!” “他来了!” 铁嘴张依旧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站上了台子。 底下有人立刻问:“铁嘴张,你个万年铁公鸡怎的突然这么大方?” 铁嘴张扫了那个人一眼,“你这就不知道了,今日这场说书早就有人付了银子,你们面前的瓜子茶水蜜饯,人家也付了银子,你们敞开了吃,敞开了听!” “嗨!合着大方的不是你铁嘴张,是那位贵人!” 铁嘴张双眉往中间挤,手里的醒木往八仙桌上一拍,“说有这么一位爷……” 所有人都看向了铁嘴张。 他就是有这种本事,只要他手里的醒木放下,他就是人间堂唯一的角儿,众人全跟着他的声音或愤怒,或激动,或紧张,或哭或笑…… “今日就说到这里。”铁嘴张又是一拍手里的醒木。 底下鸦雀无声。 铁嘴张虎目圆瞪,“怎么,老子说得不好,连彩都不喝了?也罢,以后我铁嘴张封嘴,不再说书!” “可别!” 底下响起热烈的喝彩声。 铁嘴张捋着胡须,“那我就再给你们说几年书。各位觉得我今日说的新书怎么样?” 底下一片沉默。 扮作男子的辛暖暖紧张地攥紧拳头,终于听到有一个人出声:“铁嘴张,你书里说的那位爷,我怎么听着像清远侯?” 铁嘴张把手里的扇子摇得呼啦呼啦响,“我可没这么说,是你们自己那么想的。” “铁嘴张,你少糊弄我们,你说的就是那位杀人如麻的清远侯!” 辛暖暖要拍案而起,这些人怎么就认准了霍琛杀人如麻呢? 明明前世铁嘴张说了同样的书,结果却截然不同,到底哪里出错了! 辛暖暖逼着自己冷静分析,前世她不在说书现场,也许这需要个过程。 辛暖暖又坐下了。 另一人开口:“兄弟,人铁嘴张说的书你是一点不听啊!你没听铁嘴张说吗,那位爷是杀人如麻,但他杀的是该杀之人,他杀人是为民除害!” “说起来那位也是。他杀的个个都是狗官,罪状罄竹难书,不杀难道留着他们过年?咱们说那位杀人如麻,是觉得他把人家满门抄斩太过残忍。可老话说得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说起来,要不是清远侯的雷霆手段,朗朗乾坤哪里能这么容易!正是因为清远侯杀人如麻,那些狗官想犯事得先掂量一下他一家子脖子够不够硬,怕不怕清远侯的剑!” “清远侯的杀人如麻更是悬在他们头上一把无形的剑!” 辛暖暖龇牙乐,对嘛,他们这么想才不枉费她薅掉那么多头发才把前世的书写出来。 “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清远侯配威武将军府那个蠢货二小姐太可怜了!” 辛暖暖气呼呼站起来,拉上五花,“我们走!” 她不知道,二楼的霍琛把刚才的她每一次皱眉,咧嘴,甚至眼珠的每一次转动都尽收眼底,珍藏在心。 第一十七章 大婚当日,暖暖幸福恶人疯 辛暖暖刚走出来,一股强风裹挟着尘土树叶劈头盖脸砸过来,她身旁灰头土脸的五花跳脚,“这是什么鬼天气!” 辛暖暖同样灰头土脸,嘴角的弧度却依旧坚挺,“啊,多好的天,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五花扶额,同时上前摸辛暖暖额头,“我的小姐诶,你发癔症了,吃一嘴土旮瘩哪好了?” 她终于为霍琛做了件事,不再让霍琛背负那么多骂名,现在就是一坨鸟屎摆在辛暖暖面前,辛暖暖也会说真香。 “五花,做人不能太势利!” “我的小姐,你这还没过门,胳膊肘就拐进了清远侯府,你就不怕将军府里那些个找你的麻烦?”五花为辛暖暖操碎了心。 辛暖暖正色说道,“五花,我既然做,自然就不怕他们找事,再说他们要找我麻烦,也得看他们能不能空出手来。” “柳氏自打知道王婆婆真要来给我梳头,正忙着准备我的陪嫁,还拉上了辛知鸢。” “我爹因为辛青云赌博的事,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辛青云他现在就是只缩头乌龟!要是他出门,被人看到,就说明他是装病,他连城门尉都没得当,他哪里敢出门!” “至于我二哥,谁知道他在忙什么。再说我明日就是清远侯府的人了,我还管武威将军府这些个人做什么!” 五花推着辛暖暖走,哑着嗓子说:“小姐,你说得都对,可这些咱们还是回府关上门再说吧。你都知道你明天就是新娘子了,你就该安心待在府里,叫辛家那些个看看,你才不是快死了,你好着呢。” 五花天天代替辛暖暖咳咳咳,咳得肺管子都要炸了。 辛暖暖想起今早上柳氏和辛知鸢看到她活蹦乱跳,嘴歪眼斜,迎风张开双臂跑了起来。 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印在了人间堂二楼霍琛的心里。 这样快乐的辛暖暖,霍琛愿意用尽所有去守护。 …… 梳妆镜前。 辛暖暖向来不施粉黛的脸上黛眉轻染,朱唇点了抹嫣红,再加上她眼角的花钿,引得五花惊呼,“小姐,你好美!” 王幺娘站在辛暖暖身后,眉眼含笑,“咱们女子在这一天都是最美的。” 辛暖暖看着镜中明媚幸福的自己,有些恍惚,前世的她在今天也这般吗? 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心里只有为辛知鸢复仇的烈焰。 那烈焰蒙蔽了她一辈子,让她看不见霍琛对她的好,等她发觉被骗,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 王幺娘的声音带着历尽沧桑后的通透,将辛暖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 她告诉自己,这一世她要幸福地跟霍琛生活在一起,一辈子那种。 芳华院。 辛知鸢又摔了个茶碗,“她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嫁了个刽子手,说不定她睡着就被砍头!” 为什么这一世完全不同了呢! 前世,辛暖暖大婚这天,武威将军府所有人都没当回事,就随便找了个轿子,把辛暖暖抬走了事。 可这会,武威将军府所有人都在为辛暖暖的大婚忙碌,没有一个人记得她辛知鸢。 “小姐,夫人让你……” 金锭进来,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辛知鸢扇倒在地。 辛知鸢狰狞地嘶吼:“少拿我娘压我!你说,你是不是也想跟着她辛暖暖嫁进清远侯府?” 自从她假死被辛暖暖识破,再加上三皇子已经很久没找过她,辛知鸢觉得家里人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了。 现在连丫鬟也敢对她指手画脚。 金锭爬起来跪得笔直,头死死垂着,“小姐,奴婢绝对没有那么想,是夫人说找你有急事!” “她能有什么急事!难道叫我给辛暖暖当凳子,让她踩着我上喜轿?” “闺女,你把娘想成啥人了?”一身华服的柳氏扭着水蛇腰进来,对着地上的金锭说:“滚出去!” 金锭逃也似的跑出来。 柳氏抓着辛知鸢的手,“你说你气什么!娘不是在乎她,是在给武威将军府挣门面,武威将军府的门面立起来,三皇子更会娶你。你一个要当王妃的人,跟她一个不入流的侯夫人生什么气?” “我要当的是太子妃!”辛知鸢尖嚷。 柳氏捂住她的嘴,“这话可不能大声说。现在太子另有其人,你这话被人知道,那就是祸乱朝纲,咱们全完了!” 辛知鸢一点不怕,反正三皇子才是最后胜出,能继承皇位的太子。 柳氏压低了声音,“我来是问你,你把那东西交给小贱人了吗?” 辛知鸢脸色大变,她光顾着生气了,忘了把那东西给辛暖暖。 柳氏安慰她,“你别急。我这就去把她身旁的人都支走,到时候你把东西给她。还有一个时辰她才要上喜轿,来得及。” “娘,你赶紧啊!”辛知鸢催道。 柳氏出了芳华院,来到如春院,推开门就朝王幺娘走过去。 “老姐姐,你忙完了?” 王幺娘随意点了下头。 柳氏眼里滑过怒意,死老太婆,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她上前拉着王幺娘的手,“老姐姐,既然你忙完了,我有点事情请教你。” “按说这孩子成亲,得按照从大到小来,可因着皇上赐婚,最小的暖暖先嫁人了,可我家老二和我大闺女还都没成亲呢,我想问问这里头的事该怎么化解。不如你去厅堂喝杯茶,跟我好好说道说道,你就当做善事。” 柳氏把姿态放得很低,说完还将一个厚厚的红封塞进了王幺娘手里。 “王婆婆,你去吧。”辛暖暖没拦着王幺娘赚银子。 “姑娘,那有什么事,你让你的丫鬟去叫我。”王幺娘这才跟着柳氏走了。 柳氏刚走,辛知鸢就走了进来,颐指气使地对五花说:“你出去!我妹妹马上是清远侯府的人了,我有些体己话要跟她说。” 五花不卑不亢,“我是小姐的人,小姐让我出去,我才会出去!” “没规矩!”辛知鸢举起巴掌。 她今儿一整天心气不顺,进来这里看到满院子和满屋子的陪嫁,心里更是来气。 这些都应该是她的,如今却是辛暖暖先享受了! 辛暖暖攥紧她的手腕,柳眉上挑,“姐姐,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还是忍忍吧。五花,你先出去。” 五花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出来,看到金锭肿着的脸,从怀里掏出个盒子扔给她,“擦上,消肿快,不然你顶着这张脸,府里那些丫鬟能吃了你!” 在武威将军府,小姐不受宠,丫鬟跟着受欺负。 被小姐打了的丫鬟,同样被其他丫鬟欺负。 这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 金锭接过,放进怀里,抿了抿唇说:“你让二小姐小心大小姐!” 五花跺脚,“我就不该留小姐单独和她在一起!” 五花上前推门,才发现门被从里面关上了,推不开,她要踹门,金锭拖着她往后拽。 “你不能进去!你进去,大小姐就知道是我出卖了她!求你了,五花姐姐,你别进去!” 金锭跪在五花面前,五花进退不得。 第一十八章为求辛暖暖辛知鸢赔了夫人又折兵 屋里。 辛知鸢拿出个匣子,打开放在辛暖暖面前,“妹妹,大嫂的贱婢被杖毙那天,你不是说咱们府里有下人手脚不干净,偷了你的东西嘛,我这回去就跟娘一起彻查,还真叫我找到了是谁干的,原来是娘身边的红杏。” “她人已经被咱娘打了一顿关起来,这匣子里都是你被调包的东西,你赶紧收好了。我瞧着有几件还是你娘留给你的,你一定要带上,让你娘看着你出嫁。” 辛暖暖眉目清冷,上一世今天来的是柳氏,二话不说就拿出毒药给自己,这一世换成辛知鸢亲自来,还整上铺垫了,关键这铺垫还应该是下了血本。 其实她更希望辛知鸢直接把毒药拿出来,她真没心情陪辛知鸢演戏! 辛暖暖偷偷掐了下自己大腿,立刻感激到眼泪汪汪,“辛苦姐姐操劳,为我找回了这些。” “不辛苦。” 辛知鸢刚来得及说完这三个字,就听辛暖暖过去打开门,说:“五花,进来。” 外头的五花绕过直挺挺跪在那的金锭,一阵风似的进屋,“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辛暖暖指着刚到手的匣子,“你把这拿给王婆婆,劳烦她掌眼,瞧瞧这回这些是不是真的。” 辛暖暖记性还不错,红杏调包的那些首饰,她全都记得名字,所以她早请王婆婆按照名字对照过匣子里的首饰。 她不在乎辛知鸢送她的那些是真是假,她在乎的是娘亲留给她的那个玉坠子有没有被调包。 王婆婆告诉她,匣子里的首饰不多不少,一样真的也没有。 也就是说辛知鸢命红杏把所有真的都调包了,为了堵住红杏的嘴,她把一支红杏偷的簪子送给了红杏,红杏把那支还给了自己,结果那只也是假的。 现在辛知鸢把她命人偷走的那些又送回来,还在自己面前装好人,令人作呕! 辛知鸢胸脯起伏,辛暖暖竟敢当着她面怀疑她! 辛暖暖紧接着又来了一句,“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怀疑你把假的送还给我,我是怕那胆大包天的红杏做手脚,给你的依旧是假的。” 辛知鸢气得眼睛抽筋,可话都被辛暖暖说了,她压根找不到发难辛暖暖的理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也好。就按照妹妹说的办。” 辛暖暖瞪五花,“还不赶紧去?” 五花一溜小跑,来到厅堂说明事情,把匣子交给王幺娘。 王幺娘一眼扫过,挑出一个玉坠子,“这是假的,其他的是真的,你就这么告诉二小姐。” 五花一溜小跑回来,把玉坠子举给辛暖暖看,“小姐,只有这个是假的。” 辛暖暖一眼认出这是娘亲留给她的玉坠子的样式,一瞬间全明白了。 辛知鸢送她的那些,就是真的也不值钱,她还让红杏掉包成假的,而娘留给自己的玉坠子,恐怕真是值些银子,让辛知鸢到这时候还想据为己有。 辛知鸢还真是令人作呕到极致! 辛知鸢气愤地起身,“妹妹,还真叫你猜着了,红杏那个贱婢竟然敢诓我,你等着,我这就把真的玉坠子要回来给你。” 辛知鸢一路回了芳华院,找出那个玉坠子,拿起来又放下。 她自然知道这玉坠子是辛暖暖的亲娘留下的,就是因为是那个女人的东西,她才要留下。 当初那个女人带着辛暖暖来到武威将军府,她一眼就看出那个女人是真的爱辛暖暖,而不是像柳氏一样,只是把自己当工具,给大哥二哥更高的官职,换荣华富贵。 辛知鸢曾拼了命地讨好那个女人,想让那个女人像爱辛暖暖一样爱她,可那个女人让她别白费力气。 从那时起,辛知鸢就恨死了那个恶毒的女人,还有她的女儿辛暖暖。 现在,不把这玉坠子还给辛暖暖是不行了,辛知鸢安慰自己,这都是为了让这世的自己真的成为太子妃。 拿上玉坠子,辛知鸢回到如春院,把玉坠子交给辛暖暖。 辛暖暖接过放回匣子里。 辛知鸢等着辛暖暖说谢。 辛暖暖一句话没有,这本来就是她的,辛知鸢现在才物归原主,她没说辛知鸢是偷儿,已经是仁慈了。 辛知鸢气得跟癞蛤蟆一样肚子鼓胀,可想到接下来的重头戏,她强压火气,压低声音,“暖暖,刚才的匣子只算是物归原主,接下来这个才是你大婚,我的心意。” 辛知鸢这么神神秘秘的,辛暖暖知道,她终于要拿出前世的毒药了。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辛暖暖一脸期盼地问:“姐姐,是什么啊!” 辛知鸢拿出个透明的小玉瓶子,声音压得更低,“这里头的东西能让你第一次不会疼,还欲仙欲死,清远侯更会爱你到欲仙欲死。你只需把它抹在嘴唇和胸口上,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你赶紧收好了!” 她把玉瓶子放进辛暖暖手里,握着辛暖暖手,让她紧紧攥住玉瓶子。 把毒药说成合欢散,辛知鸢的心果然是烂透了! 辛暖暖甩掉她的手,一脸不以为意地把玉瓶子扔在床上,“这不就是合欢散吗?姐姐,我有。” 辛知鸢拿起来再次放进辛暖暖手里,“这可不是普通的合欢散。这东西很珍贵的,是宫里的东西,一个老嬷嬷冒死才带出来。听说只有皇后才有得用,我好不容易才抢到手。要不是你是我妹妹,我真舍不得拿出来。” “姐姐,这么珍贵?” 辛知鸢猛点头。 辛暖暖放回辛知鸢她手里,“姐姐,既然这么珍贵,你还是留给自己用吧!我都成亲了,你还没找好夫家,就够让外人笑话了,你又老大不小的,拿着这个赶紧找个人嫁了吧。” 咯嘣一声,辛知鸢弄断了自己一根手指甲,辛暖暖敢骂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辛知鸢刚要发飙,又一次硬生生忍住,几乎是低声下气地说:“妹妹,咱们姐妹俩向来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大婚,我要是不表示心意,被府里那些个碎嘴子传出去,外人定会骂我对你的好是虚情假意。” “你就当是帮我保全好闺誉。” 辛暖暖吃惊地瞪圆了眼珠,“姐姐,你这是在求我!” 辛知鸢咬碎了一口银牙,“对,我是在求你。” “我记得我刚来武威将军府那会,我求你跟我玩,你让我在花园里跪了整整一天,才准我给你当马!” 辛暖暖刚进武威将军府时,辛知鸢和辛青云对她是明着欺负,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在娘亲死了之后! 他们开始虚情假意对她好,而她竟信了,把她们当做真正的家人! 辛知鸢剩下九根手指的指甲被她尽数折断,手心里传来钻心的疼,她站起来,走到辛暖暖面前,边跪边说:“妹妹,求你收下姐姐一片心意吧!” 这都是为了这一世能真正成为太子妃! 前世在辛暖暖和霍琛死后,她也死在与太子的大婚前夜,她不知道是何人害死了她。 可她知道只有成为太子妃,才没人敢动自己! 她坚信老天让她重生,就是让她真真正正成为太子妃的! 第一十九章 耍手段,暖暖完胜! 辛暖暖照着辛知鸢膝盖就是一脚,“姐姐,你在乎闺誉,我也在乎。今日我受了你的跪,别人必说我是即将成侯夫人,就看不起武威将军府。你不能为了维护你自己,就毁了我!” 辛知鸢膝盖钻心的疼,是想跪也跪不下去了,她怒目而视,“辛暖暖,你到底收不收!” “姐姐的心意,我怎么会不收呢。”辛暖暖从辛知鸢手里抢过玉瓶子。 辛知鸢眼神狂喜,只是下一瞬间她脖子后面一疼,晕了过去。 辛暖暖打开玉瓶子的盖子,把液体倒在辛知鸢嘴唇上,涂了厚厚一层,其它的解开她衣领子,倒在了她身上。 一滴没浪费,物尽其用。 做完这一切,辛暖暖过去打开门,叫进金锭。 “我姐姐操劳我的婚事,劳累过度晕倒了,你赶紧扶她回去,好生照顾着。” “大小姐她……” 金锭一句话没说完,就在辛暖暖冰一般的眼神中住了嘴。 辛暖暖不紧不慢又说:“刚才我姐姐跟我抱怨你没规矩,越说越气,当即就想把你喊进来打一顿,是我说今日是我的大婚之日,谁动粗我跟谁急,她这才作罢。” 金锭上前拖着辛知鸢就走。 辛暖暖又说:“记住,让我姐姐好好休息,出了一点差池,被我知道,我从清远侯府杀回来收拾你!” “奴婢谨遵二小姐吩咐。”金锭说完,脚步加快走出来。 没了辛知鸢捣乱,辛暖暖端坐在床上,等着吉时到来。 她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慢,慢得她想面前出现块猪肉,她咚咚剁成肉馅。 “吉时已到,新娘子上喜轿了!” 辛暖暖终于听到了这句话。 五花扶着她坐进了喜轿。 喜轿后头,柳氏和辛知鸢坐在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里,柳氏纳闷,“鸢儿,你怎么没精打采的?” 辛知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把毒药给辛暖暖后,她回去就睡着了,直到府里忙成一团,她才被嘈杂声吵醒。 她掀起帘布,把头伸出去。 “呦!大家看啊,武威将军府那个偷人假死的大小姐还有脸送妹子出嫁呢!” “肯定是在武威将军府偷人还不过瘾,想趁着她妹子攀上了清远侯这根高枝,她想在妹子大婚之日,去勾搭跟清远侯交好的那些公子哥!” “天啊,武威将军府大小姐这胃口真好!” “以前啊,我还搞不懂清远侯为什么娶她那个蠢妹妹,却不要她,现在我明白了,清远侯肯定是早就知道她是破鞋!” 辛知鸢赶紧放下帘布,怎么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明明早就让人放话,是黑白无常念她积德行善,特意恩准她死而复生,全城人今天看到她,应该大呼她是活菩萨,可他们竟然喊自己是破鞋! 说自己是因为偷人才假死! 喜轿中的辛暖暖听到这些话嘴角上弯,这一世背负骂名的终于成了辛知鸢! 属于辛知鸢的报应正在一点点到来。 喜轿到了清远侯府门口,跨过火盆,又一通折腾,辛暖暖坐在了喜床上。 “五花?” “小姐,我在呢。” 五花走进来,看到辛暖暖自己揭了红盖头,差点晕过去,“小姐,这只能清远侯给你揭,你赶紧盖回去。” “别嚷。你去喜宴那里打听一下,三皇子来了没有。机灵点。” 此时辛知鸢也正在寻找三皇子人,终于她看到了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冤家。 三皇子霍霆身穿一身月牙白锦袍,锦袍上绣着四爪金龙,腰间带着独属于他的玉佩,贵气非凡。 一众人都簇拥着他。 辛知鸢满眼都是痴迷,“霆郎!” 五花这时已经一路小跑回了辛暖暖在清远侯府住的爰归院。 “小姐,三皇子真的来参加喜宴了。” 上一世三皇子也来了,所以这一世,辛暖暖已经准备好了礼物给他和辛知鸢。 “你假装是侯府的丫鬟,混进喜宴,把这两张纸条分别交给辛知鸢和你说的三皇子。记住,别被人认出来。” 要不是辛暖暖是新娘子,她就亲自去了。 五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经过一座假山,听到辛知鸢在教训丫鬟。 “我可是你们侯夫人的姐姐,只是叫你把衣服扒下来给我,你敢不扒?” “你就是夫人本人,也不能没个理由就让我扒掉衣服!” “贱婢!”辛知鸢直接甩了对方一巴掌,上前就要拖对方衣服。 五花颤声问:“请问是我们夫人的姐姐吗?” 辛知鸢赶紧停手,高高在上地问:“有什么事?” “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五花递出纸条,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辛知鸢接过纸条,看到上面的字,激动地问:“谁叫你给我的?” “一位贵气的少爷。” 辛知鸢再也顾不得打人,一阵风似的走了。 五花这才上前扶起那个丫鬟,见丫鬟揉着膝盖,眼泪扑簌簌掉。 一旁假山突出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放着托盘,上头有酒壶,五花眼珠骨碌转了一圈。 “这是要送去喜宴的吧?我看你受伤了,不如我帮你送?”五花心里打鼓,就怕人家不同意。 好在丫鬟同意了,还对她千恩万谢。 五花端着托盘来了喜宴,倒酒把时不小心把酒洒在了三皇子身上,借着给三皇子擦时,把辛暖暖给她的纸条塞进了三皇子的腰带中。 霍霆起身出来换衣服,走出来就寻找刚才那丫鬟,倒不是真的要上她,是要抓住她,清远侯府低贱的丫鬟敢勾引他堂堂三皇子,到时候霍琛就是个治家不严的罪。 可他出来找了好一会,刚才的丫鬟没影了,他这才想起腰带被放了东西,拿出来打开,他眼中闪过厌恶,还是往上面的地方去了。 霍霆一推开门,辛知鸢就扑了上来,“霆郎,你让我等得好苦!” 辛知鸢的唇粘上了霍霆的。 霍霆刚觉得不对劲,他下身燃起一股火,那火顷刻间就成了燎原大火,他抱紧了辛知鸢。 两人滚作一团,撕扯着,互咬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等战火刚歇,霍霆照着趴在他胸口的辛知鸢就是一巴掌。 “贱人!你给我下毒!” “毒?”辛知鸢要摇头,突然明白过来,定是辛暖暖把毒涂在了她身上! 那毒很古怪,需要女人涂在身上,但女人不会有事,跟女人媾合的男子会中毒。 霆郎没有清远侯武功好,对毒的抵抗力弱,才会立刻中毒。 辛知鸢比霍霆还慌,“霆郎,解药!你……你就有解药,赶紧吃啊!” 霍霆不敢耽搁,只能听辛知鸢的服下解药,身体里那股被烈火焚烧的躁动果然消失了。 他一把掐住辛知鸢的脖子,将她提起来,“你怎么会有这毒药!” 辛知鸢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前世,她先是把她准备的毒药给了辛暖暖,后来霆郎让她换成他的慢性毒药。 可这一世,辛暖暖不再任她搓扁捏圆,她连让辛暖暖给清远侯下一次毒的自信都没有,索性就直接用上一世霆郎给她的慢性毒药方子配了毒药,给辛暖暖下跪才让她收下,结果竟惹来了霆郎的怀疑。 可她不能说她是重生的,她该怎么办! 辛知鸢觉得要被最爱的男人掐死了! 第二十章 辛知鸢吃哑巴亏,暖暖大战两小只 霍霆松手,将辛知鸢扔回地上。 辛知鸢咳嗽了两声,匍匐着过去抓住霍霆的腿,“霆郎,是辛暖暖她陷害我,是她给我下毒来害你,你相信我!” 霍霆浓眉微皱,“霍琛刚过门的夫人,你那个妹妹?” 辛知鸢只觉得胸口破了个洞,心如刀割,她两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霍霆提到辛暖暖。 “是她。是她把你和我骗到了这里,纸条就是证据,你肯定也收到了吧!你是堂堂三皇子,她敢在她和清远侯的大婚宴上害你,你赶紧命人将她砍头!” 此时辛知鸢已然忘了得留着辛暖暖来帮霍霆对付霍琛,她只想让辛暖暖死,最好叫她被自己的杀猪刀砍头,再剁成肉泥。 辛知鸢拿出纸条,举过头顶,眼巴巴等着霍霆接。 霍霆接过只扫了一眼,把纸条甩到她脸上,“蠢货!两张纸条上都是你的字迹,要砍头也是砍你的头!” 辛知鸢当时只顾着见霍霆,压根没顾上看字迹,这会看到两张纸条上的字迹一样,浑身冷汗。 这要是公开,所有人都会以为她是自导自演,勾引三皇子霍霆,再加上毒药的事她又说不清,辛暖暖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她真恶毒! 辛知鸢再次抓住霍霆的腿,举着喊,“霆郎,你相信我,我真是被她陷害的。” 霍霆表情阴森地捂住她的嘴,“今天是霍琛大婚的日子,你跟我在他府上做苟且之事,你把人嚷嚷来,是我丢人还是他丢人?还是你想让我随便找个人来,假装是他和你做了苟且之事!” “千万别!”辛知鸢疯狂摇头,那样宸妃娘娘绝不会准霍霆娶她了。 霍霆松开辛知鸢的嘴,跟看傻子一样,“你瞧瞧你怕那样!就算你想,也没人敢来。这里是清远侯府,敢在霍琛的大婚之日在这里淫乱,那是活腻歪了!” “难道咱们就吃哑巴亏?”辛知鸢不甘心地问。 “随你!你要更好的办法,你就折腾吧。”霍霆摔门而去。 那屋里都是做了那种事的味道,待久了谁还会信他整日勤勉于为父皇分忧,不近女色? 辛知鸢趴在那里捶地。 爰归院。 辛暖暖以为辛知鸢定会找她算账,左等右等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前世的不速之客。 “沙沙!沙沙!” 不速之客爬到了辛暖暖手腕上。 外面窗下,两个小小的人儿说着悄悄话。 “我听着小怪物已经爬她胳膊上了,她肯定被吓个半死!” “可她怎么不叫呢?” “糟糕!别是直接被吓死了吧!那可完犊子了!她要是死了,大哥不会放过咱们的,你起开!” 其中一个小人儿推开窗户,跃进屋里,看清屋里的情景,大吼:“放开小怪物!” 辛暖暖手上抓着那个小怪物,一条通体碧绿,纤细的小蛇。 前世,她大婚当日,面前这小子也把小怪物放在了喜床上,吓得她大叫,引来了霍琛,霍琛把他臭骂一顿,从此面前这小子就恨上了她。 重活一世,辛暖暖下定决心跟霍琛好好过日子,自然也要把霍琛的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 “你放的?”辛暖暖甩了下手里一动不动的小怪物。 抓这玩意可不容易。 幸亏辛暖暖拥有前世的记忆,提前准备了雄黄粉,有雄黄粉打头阵,她才顺利捏住了小怪物的七寸。 辛暖暖面前的小子声音洪亮,“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霍凯旋。” 窗户边伸上来一只小手,另一个小人吭哧吭哧往里翻,哇哇大叫着,“二哥,你来帮帮我!” 辛暖暖几步过去,单手拉着那只小手把人拽了进来。 小人儿一张小脸像朵娇艳的花,挂在辛暖暖胳膊上,笑成了一朵更灿烂的花,“我叫霍朝阳。大嫂你好厉害,你是第二个单手就能抱起我的,第一个是大哥。” 霍朝阳,霍凯旋,这两小人儿是霍琛的弟弟妹妹,跟霍琛差二十多岁。 前世,宁儿被她丢掉后,霍琛把这两个当成了儿子女儿。 辛暖暖把她放在地上,摸着她微卷的毛茸茸的头发。 前世,她把宁儿交给大哥后,心里也是难过的。 霍朝阳找到刷夜壶的她,怯生生地拉着她的手,“大嫂,你别难过,我给你当女儿好不好?” “滚开!”辛暖暖直接把霍朝阳推进了花园的湖里。 当时天寒地冻,霍朝阳被人捞上来后,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她又偷偷找上自己,“大嫂,你别自责,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湖里的,跟你没关系。” 霍朝阳当时的脸比皑皑白雪都惨白,辛暖暖却再次让她滚。 这一世,辛暖暖要对霍朝阳好! 霍凯旋冲过来推开辛暖暖,把霍朝阳护在身后,凶她,“你个小叛徒!她那是收买你呢!你忘了,她是咱们的敌人!” “嗯嗯。”霍朝阳点头如捣蒜,娇憨地对辛暖暖说:“大……敌人,谢谢你刚才拉我,救了我的屁股,没让它摔成两瓣,但我不能跟你好了。” 真是单纯的小姑娘。 辛暖暖再一次觉得前世的自己死了是活该。 霍凯旋再次转头凶霍朝阳,“哪有跟敌人话多的,从现在开始,你闭嘴,一个字不准说!” 霍朝阳捂住嘴,用力点头。 霍凯旋转向辛暖暖,“把小怪物给我!”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辛暖暖问。 霍凯旋扭开头,哼了一声。 辛暖暖坐下来,把小怪物放在桌上,抽出腰间的杀猪刀。 “你不说我就先砍了它,再剥皮,砍成一段段炖汤。听说补得很,我数三个数。” “三!” 霍凯旋大吼,“你不讲武德!哪有一开始就数三的,我说。” 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顿住,但并没放下,只是对着霍凯旋挑了挑眉。 霍凯旋磨牙,“大哥是我们的,所以你必须离开。” 辛暖暖活了两世,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他们以为她是来抢霍琛的。 “放心,我不跟你们抢霍琛,相反我会跟霍琛一样爱你们,你们还多了一份爱。” “大哥,你听到大嫂说的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爱咱们,那就是四……是五?不对,是八个人爱我们了。好多啊!”霍朝阳兴奋地转圈圈。 “笨,她说什么你都信。她是骗我们呢!”霍凯旋敲了她头一下。 霍朝阳撅嘴,眼看着要哭,外面传来嬷嬷的声音,“侯爷。” “不好,大哥来了!”霍凯旋拉着霍朝阳翻窗户跑了。 辛暖暖放好蛇,把红盖头盖回头上,心跳如擂鼓。 “侯爷,请挑开红盖头,跟新娘子喝合卺酒。”喜娘的声音响起。 辛暖暖面前的红盖头被挑开,霍琛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真的是活生生的霍琛! 辛暖暖的眼泪夺眶而出。 喜娘吓了一跳,“新娘子,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 辛暖暖抬起袖子擦干眼泪,合卺酒到了她手里。 “新娘子,你该跟侯爷喝合卺酒了。” 喜娘的声音在辛暖暖耳朵里变得很遥远,她眼里只有给她倒酒的嬷嬷。 竟然是柳氏身边的贾嬷嬷,她怎么来送合卺酒了! 难道辛知鸢做了两手准备,毒不光给了她,还下在了这不得不喝的合卺酒中,由贾嬷嬷端来给她和霍琛! 第二十一章 渣男霍琛,暖暖一人战五妾 合卺酒是两杯,她和霍琛一人一杯,辛暖暖不敢冒险去赌霍琛手里那杯是有毒的。 万一她手里这杯有毒,她喝了,霍琛再吻她,他又会中毒,又会落得像前世那样被三皇子摆布! 辛暖暖死也不要变成那样。 她该怎么办! “新娘子,侯爷等着呢!”喜娘催道。 辛暖暖端起合卺酒,一咬牙,脚下一软往霍琛倒上去,两人手里的酒尽数洒在她身上,辛暖暖长舒口气,洒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喜娘尖叫,“哎呦,我当了这么久的喜娘,头一回见到你这么急的新娘子,没喝合卺酒,就忙着往新郎官怀里钻。” 辛暖暖有些慌地看向霍琛,霍琛该不会也这么看她吧! 没在霍琛眼里看到厌恶,辛暖暖暗笑自己太乱了方寸。 这可是霍琛啊,前世自己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他只是把自己赶去刷夜壶,从不曾打骂自己一句。 他怎么会因为自己撞到他,就对她厌恶呢。 果然人陷入痴迷,就会又蠢又笨,就像前世傻傻复仇的她,还有这世觉得霍琛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的她。 眼前的霍琛一袭大红婚服,衬得他身形挺拔俊逸,他腰间扎的金丝蛛纹带,更让他与生俱来的贵气更耀眼。 这些却不是辛暖暖在乎的,她在乎的是眼前的人是霍琛,而霍琛眼里都是她……的胸! 辛暖暖低头,刚才的酒不偏不倚都洒在了她胸前,围着两座小山丘形成两个圈,让两个小山丘分外惹眼,就像她故意让霍琛看她这里,而霍琛的眼神也被这春光完全吸了进去。 眼神缠绵,缱绻成网,网里的辛暖暖整个人都要熟透了,网里的霍琛也没好到哪里去,耳朵尖红透了,身下的某处也在叫嚣。 “小姐,合卺酒来了!”五花端着两杯合卺酒走进来。 辛暖暖刚要去拿,就听霍琛用沙哑的声音说:“放那,你们都出去。” 五花瞅了眼辛暖暖,这才跟着喜娘她们走出来。 喜娘叮嘱她,“以后啊,你得改口叫夫人。你家小姐如今是清远侯夫人了!” 声音被隔绝在外,辛暖暖手里被塞进一杯合卺酒,霍琛声音冷硬,“喝了。” 话音刚落,他自己已经暴躁得一饮而尽。 辛暖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脸,还是乖乖喝了合卺酒。 “以后有什么事,吩咐府里的下人去做。你是侯府的夫人,没人敢不听你的,也没人会拦你。” 霍琛暴躁地捏眉心,接着又说:“如果你……你不想留在这里,过段日子我们可以和离。放心,没人敢找你麻烦,我会都揽在我身上。” “你什么意思!要跟我和离?求皇上给我们赐婚的是你,要和离的也是你!你霍琛就是个磨盘,我就是头被蒙着眼的驴,围着你转,你不想要了,就要把我一脚踢开?” 辛暖暖怒了。 不带这样的,她都喜欢上霍琛了,结果他撂挑子,凭什么! 霍琛硬生生压住心疼,表情依旧冷硬,“随你怎么想。” 说完,霍琛拂袖而去,一走出爰归院,他眼里的心疼再也藏不住,尽情宣泄。 霍琛一拳砸向墙。 暖暖,你尽情恨我吧! 只有你恨我,远离我,你才能安全。 “少爷。”霍琛的小厮福贵小声叫了一声。 霍琛收敛情绪,往藏娇院走去,“叫她们按照我说的做。” “少爷,这么对夫人不好吧?” 霍琛扫了福贵一眼,福贵麻溜按照吩咐做了。 爰归院。 辛暖暖举起杀猪刀插进桌子里,“霍琛,你浑蛋!” 五花推门进来,扑通跪倒在地,“小姐,都怪我,刚才没趁机告诉你真相。” “起来说。”辛暖暖还没怒到去迁怒别人。 “就是……就是……”五花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说出来小姐准要难过。 瑶姑推门进来,“我来说吧。刚才我在这侯府里溜达了一圈,发现在你进门之前,清远侯已经抬了五个妾进门。” 辛暖暖猛然反应过来霍朝阳为什么说有八个人爱她了,合着那五个妾都被她算在内。 “小姐,你别难过。我相信侯爷只是一时被那些狐狸精迷惑住了,他很快会明白你的好。”五花劝道。 “我难过什么?有人替我伺候侯爷,我还轻松了呢。”辛暖暖笑靥如花。 五花傻了,小姐怎么是这个反应? 辛暖暖是冷静下来了,刚才霍琛明明动了情,如果他真是烂白菜,应该立刻把自己压在身下。 他没有,他只是说了那些看似无情的话,可句句都在为她着想。 “你确定那些女人都是刚刚被抬进门不久?”辛暖暖问道。 瑶姑回答,“千真万确。” “又不是买大白菜,霍琛这也太不挑了。”辛暖暖笑出声,她不知道霍琛在搞什么名堂,但她肯定,霍琛刚才那么对自己,绝对有原因。 霍琛他就不是渣男。 五花大叫:“小姐,你还笑得出来?” 辛暖暖不光笑得出来,她还翘起了二郎腿,问道:“刚才的合卺酒怎么来的?” “瑶姑弄来的。我看到柳氏身边的贾嬷嬷端着合卺酒进了屋,我就知道准没好事,所以我赶紧让瑶姑弄新的酒来。” “本来我想着撞进门,连带把贾嬷嬷撞倒,可小姐你把合卺酒洒了,我正好送了新的进来。早知道侯爷那么对你,我就不送了,他怎么能……”五花怒气难消。 辛暖暖打断她,“回去睡觉,我也要睡了。” 辛暖暖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等她来鹤来院给老夫人请安时,老夫人已经去花园散步了,屋里只有霍琛的五位妾。 还别说,霍琛的五位妾还真是各有各的美,唯一不变的是个个领口大开,脖子上的唇印子全都明晃晃的正对着辛暖暖。 一个尖着嗓子说:“妹妹给姐姐请安。姐姐真是清闲,不像我们,天天被侯爷折腾得连觉都睡不好。哎呀,我这腰啊,要断了!” “侯爷把我的腰都掐紫了,要不是翠儿扶着,我真起不了床。” “咱们都一样,都没夫人命好!” 五个人都咯咯笑起来。 辛暖暖觉得自己进了鸡圈,她凑到一个女人胸口,用手比量着她胸口的唇印子。 那女人如临大敌,“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辛暖暖又移到另一个女人面前,把圈起来的手指放上去,那女人要叫,辛暖暖又转战下一个女人胸口,就这么把五个女人的胸口都瞧了个遍,辛暖暖摸着下巴。 “是酒壶的塞子?确实圆!别说,你们还挺费心,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小,力度都一点不带有偏差的。侯爷的嘴在你们看来就这样?” 五个妾都成了木桩子,夫人怎么猜得这么准! 她们昨晚接到福贵的传话后,忙了大半宿,个个眼圈都是青的,就是为了弄出这些唇印子。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夫人识破了。 辛暖暖刷地抽出杀猪刀,五个妾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 “别怕,我不杀你们。我是告诉你们,以后再想弄唇印子,都来找我。看到我这杀猪刀的刀柄没有,头儿是圆的,你们指哪,我往上一怼,那唇印子才叫像呢,还能带淤青,我还绝对不收你们银子!” 五个妾见鬼一样,争先恐后往外跑。 “站住!”辛暖暖大喝一声。 第二十二章 老夫人给足了她底气 门口一排挤得密不透风的妾同时回头,“夫人,你还有什么吩咐?” 辛暖暖再一次感叹杀猪刀震慑力杠杠的,刚才这些个恨不能骑在她头上拉屎,才过了这么一会,就知道喊她夫人了。 她伸出食指,一个个指过她们,“昨晚侯爷歇在你们院里了?” 五个妾同时点头。 辛暖暖心里打翻了醋坛子。 霍琛一晚上还挺忙的,这是上半夜跑两家,下半夜跑两家,临了天亮了,还得去另一家睡一睡,真是雨露均沾啊! 虽然肯定霍琛没同她们真的干什么,辛暖暖还是想杀人! 一个妾举起手,大着胆子说:“夫人,侯爷是跟我们睡在同一个院子,但他自己单独一间屋,我们都不在里头。” 辛暖暖瞬间神清气爽,“你们记住了,刚才的事不准让侯爷知道,哪个嘴不严,我请她吃杀猪刀大餐!” “明白!明白!”五个妾异口同声说完又争先恐后往外挤。 辛暖暖又叫住她们,“以后侯爷叫你们做什么,你们照做,但全都要告诉我。” 这回五个妾不忙着往外挤了,而是齐刷刷看着辛暖暖,“夫人,你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你们走吧。”辛暖暖挥挥手。 五个妾一溜烟不见人影。 辛暖暖也要走,从屏风后头走出来个中年嬷嬷,“夫人,老夫人请你进去说话。” 辛暖暖这才明白,刚才她以一敌五是老夫人对她的考验,恐怕她说的话,全都传进了老夫人耳朵里。 怕老夫人把她当母夜叉? 不存在的! 辛暖暖大步流星地走进去,大大方方跟老夫人请安。 霍朝阳惊呼:“大嫂,你刚才好飒爽!你真厉害!” 霍凯旋冷嗤一声,“跟她们厉害有什么用!她有本事,跟大哥厉害去,让大哥别当自己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时不时就脱裤子绽放!” 老夫人对着他后背捶了一下,咚的一声。 “不准这么说你们大哥!莲姨,赶紧把他们带下去。” 刚才的中年嬷嬷把兄妹两带走了。 老夫人拍了拍身边,“暖暖丫头,过来坐我身边,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辛暖暖过去坐下,“老夫人,你有什么吩咐就是。” 老夫人抓起辛暖暖的手,轻拍了一下,“你如今是阿琛明媒正娶的夫人,该跟他一样叫我祖母。” “祖母。” 老夫人眉开眼笑地答应着,又拍着辛暖暖的手,“我知道阿琛让你受委屈了,可我敢打包票,他绝不是烂白菜,是真心喜欢你,下定了决心跟你过一辈子,不然他绝对不会求皇上为你跟他赐婚。” “你相信祖母,他这个孩子,会为他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负责。” 辛暖暖吃了颗定心丸,虽然她肯定霍琛让她一成亲就当弃妇肯定有原因,但老夫人跟她说这番话,让辛暖暖心里更踏实了。 “祖母,我会等他告诉我真相。”辛暖暖坚定地说。 前世霍琛等她认清辛知鸢是假死骗她替嫁来复仇,等了一辈子,这一世换她等霍琛。 她等得起! 老夫人很是欣慰地握着辛暖暖的手,“好孩子,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她拿出个匣子,里头有一串串钥匙,她交给辛暖暖。 “清远侯府所有库房的钥匙都在这里,哪把钥匙开哪里,你问莲姨。你不光要管库房,以后清远侯府的大事小情都由你做主,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你就来问我。” “慢慢学,好好学,让所有人都认可你这个清远侯的女主人,也让阿琛看到你有跟他并肩的勇气与魄力!” 老夫人的话字字句句清晰有力。 辛暖暖豪气干云,“祖母,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同你一样管好这个家!” 前世,老夫人一直对她冷眉冷脸,辛暖暖总背后叫她老虔婆,这一世她才发觉老夫人只不过是对清远侯府负责,懂得人心换人心。 这一世,老夫人看出她是真正想和霍琛过日子,就对她掏心掏肺,而前世,老夫人定是看出她对霍琛只有利用,才那般对自己。 “你这性子对我心思,直率,还有股子虎劲。” “祖母,我不光有虎劲,我是有勇有谋!”辛暖暖眉目飞扬。 老夫人一个劲儿点头,“有勇有谋好!你记住,出门在外,谁也别怕,咱不无法无天先欺负人,但碰上无法无天来欺负咱的,咱比他们更无法无天!别忘了,我们这些家人和清远侯府都是你的后盾!” 辛暖暖眼眶发热,太好了,她又多了家人! 她还让自己无法无天,这感觉太好了,好到连霍琛那块木头惹她生的气都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祖母,我记得了,我一定不给咱清远侯府丢人!” “好好好。三日后你得回门,需要什么,你自己出去买。对那些个人,你再不喜欢,礼数不能丢。表面功夫做足了,将来他们想给你泼脏水,全京城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她!” “祖母,我听你的。”辛暖暖知道,老夫人这是教她怎么为人处世呢。 老夫人知道辛家那些人不会教自己,她亲自补上了这一课。 “去吧,你去忙吧。对了,若是朝阳肉丸想跟你去,你就带上他们。他们天天嚷着要出去闯,我一把老骨头陪不了他们,阿琛又总忙,现在好了,你来了。” 老夫人觉得家里多了个人,多的还是辛暖暖,老天爷总算开眼了。 辛暖暖哈哈大笑,“祖母,霍凯旋小名叫肉丸?” “还不是朝阳小时候,凯旋不会叫,天天喊肉丸,大家都跟着喊了。” 那时候的清远侯府真热闹啊,老夫人眼圈微红。 霍凯旋跳了进来,“祖母,你咋什么都往外秃噜,我还要面子呢!跟你说八百回了,不许叫我肉丸,你可倒好,还告诉她!” “单单要瞒着我?朝阳,走,嫂子带你逛街去!”辛暖暖大步流星往外走。 “逛街喽!二哥,这可不是咱们在府里放风!”霍朝阳颠颠地跟上辛暖暖,“大嫂,你等等我。” 在原地的霍凯旋红了眼圈,“又不带我!” 辛暖暖又回来了,迎着阳光站在门槛外面,把玩着手里的杀猪刀,飒爽英姿迷人眼。 “肉丸,我数到三,你不出来,我真光带朝阳了!” “二哥,你别犟了,来吧,给我和大嫂保驾护航!” 霍凯旋板着小脸,“不去!她叫我肉丸,我就不去!除非她不再叫我那名儿。” “大嫂!”霍朝阳晃辛暖暖袖子。 辛暖暖打个响指,“这样,出门在外我不叫你肉丸,但在府里,我想叫就叫。你要还是不愿意就算了。” 霍凯旋一脸挣扎,他想去,可他不想被叫肉丸,突然他眼睛一亮,大不了在府里,他不被大嫂找到,不就全解决了! 霍凯旋走到辛暖暖面前,拍着胸脯说:“我是怕你们出门在外受欺负,去保护你们。” “好,你是侍卫,赶紧的吧!”辛暖暖在他屁股踢了一脚,小小年纪太要强了。 三个人打闹着走远了。 老夫人红了眼圈,“少爷真娶对了人,这下子老爷夫人可以放心了。” “谁说不是呢!”莲姨同样红了眼圈。 老夫人攥紧莲姨的手,“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咱们都是为了少爷,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莲姨脸上是这么多年刻在骨子里的恭敬,可要是仔细看,里头还带着点冷傲。 第二十三章 人赃并获,暖暖被陷害得很安详 “大嫂,我们进这里瞧瞧吧!”霍朝阳指着一间卖小玩意儿的铺子。 辛暖暖看向牌匾,染红阁,她记得前一世就有这么个铺子,名字挺出彩,卖的却都是便宜货,没开多久就倒闭了。 她记得这么清楚,是上一世霍琛生日,她在这里给霍琛买了个都称不上是刺绣,针脚又大又歪斜的香囊,骗霍琛那是她绣的,霍琛当成宝,从不离身,洗得发白也不换,一直戴到了死那天。 现在里头却聚集了不少富家小姐,真是奇怪。 “进去瞧瞧。朝阳,过会就挑最便宜的买。”辛暖暖拉着蹦蹦跳跳的霍朝阳往里面走。 霍凯旋翻个大白眼,拦住两个人,训辛暖暖,“大嫂,你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清远侯府,去这里面买首饰,就够掉价了,你还买最便宜的,更掉价。你是想让京城人都知道我大哥亏待你,对吧?” 他就说大嫂怎么可能不恨大哥,原来大嫂是蔫坏。 辛暖暖回给霍凯旋个更大的白眼,问:“买给武威将军府那些个,也掉价?” 霍凯旋立马跳开,做了个请的动作,“大嫂,他们也就配戴这的玩意了,就这都是抬举他们!” 三个人进去。 霍朝阳人小,这里钻钻,那里钻钻,回到辛暖暖身边,撅着嘴说:“这里没一样是好玩意,不知道大家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因为这里风水好吗?” “它能有居安寺风水好?能赶得上直接给菩萨花钱福气大?”霍凯旋怼天怼地的劲头,这会全用来怼霍朝阳了。 “大嫂,你看她。”霍朝阳同辛暖暖告状。 店里这时骚动起来。 “抓贼啊!大家帮忙抓贼啊,别让他跑了!” “贼!小爷来啦!”霍凯旋跃跃欲试。 一个伙计打扮的人一头撞在辛暖暖身上,掏出个口袋往辛暖暖手里塞,“小姐,小人按照你说的做了,求你一定要放了我的家人!” 说完,他扑通跪倒在辛暖暖面前。 后面染红阁的掌柜钱万两追了过来,指着地上跪的伙计,“就是他!他偷了我铺子的首饰,还想跑!诶,你跪这姑娘做什么?” 有个小姐说了一句,“掌柜的,你这伙计是新雇的,叫东来吧?我刚才听他的意思,是这姑娘用家人威胁他,他才不得不偷你的首饰。” “掌柜,不是的,跟她没关系!”东来说着没关系,却还在把口袋往辛暖暖手里塞。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辛暖暖绝对有关系。 钱万两怒目而视,“姑娘,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逼东来偷我的首饰!” “我认识她!她是清远侯刚过门的夫人!” “天啊,堂堂侯夫人竟然命人偷东西,真是给清远侯丢人!” 刚才那姑娘再一次开口,“她是故意给清远侯丢人!你们有所不知,清远侯洞房花烛夜宁肯去找贱妾,也不肯碰她,她定是气恼清远侯让她守活寡,在报复清远侯呢!” “明玉姐姐,真的有这事?” 被叫明玉姐姐的姑娘狠剜了眼辛暖暖,幸灾乐祸地说:“如果是假的,她现在还能是哑巴?” 霍凯旋挽袖子就要往上冲,“你放她娘的臭狗屁,我打死你!” 辛暖暖拽住他,“霍凯旋,人的嘴是用来讲理的,有的人拿来喷粪,你打她,被喷一手粪,那是脏了手!人家好好的嘴不用来讲理,就爱喷粪,你就让她喷呗。” 霍凯旋抱着胳膊退到一边,对着那个明珠扔了两个铜子,“继续喷粪吧!多喷点,喷得好,招来拾粪的,小爷还有赏!” 辛暖暖摸摸霍凯旋的头,孺子可教。 霍凯旋退得远远的,嫌被辛暖暖摸头有损他的英勇,不过他心里的小人却打着滚说:“被摸头好舒服啊!” 辛暖暖刚要骂他一句装,她面前闪过一道人影,辛暖暖眼疾手快抓住她,压低了声音问:“瑶姑,你要做什么!” 瑶姑眼里恨意滔天,“她是那个狗官姚必胜的女儿姚明珠,我要杀了她!” 辛暖暖刚才就觉得明珠这名字有点耳熟,这会听了瑶姑的话,她想起来一件事。 “瑶姑,我有办法能让她生不如死,还能给狗官致命一击,你相信我!” 瑶姑还是选择相信辛暖暖,大不了辛暖暖的办法不成后,她再动手。 这功夫,姚明珠也给掌柜使了个眼色。 掌柜猛然跪倒在地,“侯夫人,请你放过小人的小店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十八口就指着这家小店吃饭啊!” 东来则给那些富家小姐磕头,“求求各位小姐可怜可怜小人,帮小人求求侯夫人,放了我的一家老小吧!我偷到的首饰已经给她了啊!” “是你强塞给我,我可一直没收。”辛暖暖一直手握成拳,奈何这个叫东来的锲而不舍往她手里塞。 “小姐,你这是要出尔反尔?”东来手一松,口袋掉在了地上。 钱万两上前捡起口袋看到里面的首饰,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怎么都成了假的!” “天啊,堂堂侯夫人不光逼人偷首饰,被发现后还来个瞒天过海,怪不得她跟伙计拉拉扯扯这么半天。这要不是掌柜的眼尖,现在掌柜得千恩万谢地感激她的归还之恩,而她名声得了,首饰也得了。”姚明珠鄙夷地说。 “没想到啊,她不光贪财,还这么有心机!咱们女子的名节都是被她这种人损坏的!” “怪不得清远侯一个指头都不肯碰她,定是看清了她是毒妇!” “不过人家有皇上的赐婚,清远侯也不能把人休了,只能晾着她,给她侯夫人的名,不给她侯夫人的份!” 姚明珠恨不能咬下辛暖暖一块肉来。 霍凯旋听得火烧眉毛,人家左一句右一句,大嫂还不发威,别是睡着了吧? 辛暖暖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刷地拔出杀猪刀。 小姐们全都成了哑巴,惊悚地盯着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 清风吹起辛暖暖的裙角,外面云彩遮住了阳光,让辛暖暖整个人多了三分凌厉。 辛暖暖举着杀猪刀来到钱万两身前,杀猪刀离他的脸半寸都不到,另一只手指着一旁吓尿了的东来,“刚才有个小姐说他是新来的,是不是?” “是,他的小的新招来的伙计。他说他……” 辛暖暖一杀猪刀下去,钱万两头顶秃了一块,一撮头发落在他眼前。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没问的,憋着!”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这回对准了钱万两的耳朵。 钱万两一歪头,杀猪刀的刀刃对着他龇牙咧嘴,吓得他瘫在地上,“小人……小人错了,姑奶奶你继续问吧!” “我是第一次来,对吧?”辛暖暖又问。 “是。姑奶奶你是第一次来这。” “你刚才还说我把你的首饰调包了?” “是……是!”钱万两满头大汗,人成了不倒翁,摇摇晃晃。 霍凯旋在一旁嘀咕,“我大嫂啊,上辈子是个老妈子,婆婆又妈妈。” 辛暖暖表情陡然变得凌厉,步步紧逼地问:“我既然是第一次来,他又是你刚请的伙计,这口袋里这么多首饰,你又说全是仿冒你首饰的冒牌货。你告诉我,我如何在这么多短的时间仿冒出这么多假的首饰来调包!” “我看分明是你摆的就是假货,却想发横财,才故意让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伙计把假的偷走,嫁祸给我,想让我按照真的首饰价格赔你。说,是不是这样!” 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瞬间抵在了钱万两脖子上。 钱万两指着姚明珠,“是她府上的管事让我这么做的!姑奶奶饶命啊!” 辛暖暖往姚明珠逼近…… 第二十四章 看暖暖破局 姚明珠看着辛暖暖手里的杀猪刀,那刀锋的寒光让她腿打战,她不自觉地后退,直到后背撞到桌子,退无可退,她才强装镇定说: “堂堂侯夫人,一言不合就举杀猪刀,成何体统!清远侯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怪不得他甘愿宠妾灭……” 后面的话,因为辛暖暖把手里的杀猪刀往她耳朵砍去,周围尖叫连连,姚明珠连话都不会说了。 辛暖暖却把杀猪刀插进了姚明珠身后的桌子里,倾身在她耳边说:“杀猪刀不光能举,还能砍,能扔,我劝你想清楚再说。” 姚明珠从辛暖暖腋下钻出,大喘了口气,指着钱万两,“你就因他一句话,就要杀我?我爹可是护国公,我作为他的掌上明珠,买下这样的十间铺子,眨下眼睛算我输!” “你觉得我会叫人调包他的这些破烂,给护国公府抹黑?” “对啊,明珠姐姐怎么会傻到这么做!” “定是这掌柜胡乱攀咬明珠姐姐!” 钱万两三指指天,“我发誓,我真没有攀咬她,真是她府上的管事命令我这么做的!人家是护国公府,捏死我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不敢说不啊!” “如若我有半句假话,叫我一辈子没儿子给摔盆。” 钱万两有九个孩子,可没有一个有把,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有个儿子。 “天啊,钱掌柜发这种毒誓,肯定说的是真的,莫非真是明珠姐姐?”说话的小姐点到为止。 姚明珠一脸坦荡,“我也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但跟他接触的是管事,就算他接触的真是我护国公府的管事,也是管事以我的名义威胁他做事,跟我没关系。” “对啊,肯定是明珠姐姐说的这样!清远侯夫人,你该把事情告诉护国公夫人,请她给你做主。” 姚明珠洋洋自得,现在所有人都站在她这边,她不信辛暖暖还敢用杀猪刀威胁她。 辛暖暖再次凑近姚明珠,“你跟我大哥有染,还把肚兜送给了我大哥,我大哥把它跟其它的战利品都收在一起。” 姚明珠的得意僵在脸上,她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消失,“辛青云不会给你看,你在诈我!” “我不光看过,那东西还在我手里,不信你可以试试。” 辛暖暖叫来瑶姑,跟她耳语几句,“你马上回府,把东西拿来给我。姚小姐不相信,总要叫她看个真切。” 瑶姑转眼就不见。 辛暖暖悠闲地坐在一边,她真不是诈姚明珠,那个匣子是真的在她手里。 那天她找到匣子后,柳氏把匣子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扔进了花园的湖里,辛暖暖大半夜的扎进湖里,又把匣子捞了出来。 匣子里的东西她都仔细看过,都记在她脑子里。 当瑶姑说她叫姚明珠时,辛暖暖就想起了匣子里有件肚兜,上面就绣着这个名字。 姚明珠站在桌子另一边,辛暖暖越淡定,她心里越是打鼓,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珠子,终于她走到辛暖暖身边,居高临下压低声音说: “就算你拿出肚兜,也奈何不了我。京城姓姚的又不光我们家,只要我想,总能让他们家里多出个姚明珠,一个不够就十个,十个不够就百个,你信不信?” “信。” 姚明珠如释重负,还以为辛暖暖不会再用那破匣子威胁她了,就听辛暖暖坐在那里,嘀咕着: “我不需要让大家认定那肚兜一定是你的,只要我拿出来,总会有人怀疑。你和太子的婚事快定下了,这节骨眼传出这种事,你能成为太子妃,还是不能呢。” 前世,姚明珠就是在这之后不久成为太子妃的。 姚明珠气势全无,她和太子的婚事虽没公开,但辛暖暖是清远侯夫人,知道这事不足为奇。 一旦太子退婚,爹绝对不会放过她!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辛知鸢让我收拾你的,你放过我吧。” 又是她! 辛暖暖噌地站起来,姚明珠倒退一步,辛暖暖跟上去,“让我放过你,你就跪下,把你的恶行当众公布出来!” 姚明珠打死都不要跪,可她不能让任何事阻碍她成为太子妃,只能直挺挺跪下。 “天啊,明珠姐姐怎么给个弃妇跪下了!” “下跪只能是求宽恕!莫非真是她授意管事让钱掌柜做这些的!可她跟清远侯这个弃妇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害人家?” “可不是无冤无仇。你们没听说嘛,她姚明珠之前想嫁给清远侯,人家清远侯不要她,转头就求皇上赐婚他和这个杀猪女!姚明珠肯定不甘心啊!” “不甘心也不能害人啊!真缺德!” 这些话就像巴掌,把姚明珠扇得头都抬不起来,而她还要跪在这道歉! 姚明珠咬破了舌头,血的腥甜让她终于开口,“清远侯夫人,是我听信了威武将军府嫡女辛知鸢的挑拨离间,才想给你个小小的教训,我在此向你谢罪!” 姚明珠又转向那些小姐,“你们大家听着,刚才的事都是我受辛知鸢的蛊惑,陷害清远侯夫人的,她没调包钱掌柜的首饰!” “明珠姐姐,那你也不需要下跪啊!” 姚明珠瞪了她眼,暗暗记住这个没眼色的小姐,又说:“我跪在这里,是我身为护国公的嫡女,且是唯一的女儿,却被辛知鸢三言两语就骗了,我自觉对不起我爹对我的教诲,对不起姚家祖宗,下跪是为了惩罚我自己。”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我一定要先查明真相,不能再受人蒙骗而害无辜的人!今日幸亏是清远侯夫人据理力争,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不然我真没脸活着了。我爹总教我天下人皆平等,不可随意冤枉……哎呀!” “哎呀!”霍凯旋叫得更大声,“对不住啊,我耳朵嗡嗡的,以为有蚊子。在府里我习惯用脚把蚊子踹墙上,刚才又嗡嗡嗡,我直接抬脚踹,没想到蚊子是你!” 可怜的姚明珠趴在地上,哇地吐了一大口血,里头还有三颗牙。 今日辛暖暖给她的羞辱,日后她定要加倍奉还! 现在她有把柄在辛暖暖手上,还是先晕了。 “小姐!”姚明珠的丫鬟见自己再不登场不行了,尖叫着上前扶起姚明珠退场。 辛暖暖冷眼扫过剩下的富家小姐,“劳烦各位小姐说起今日之事的时候,一定别忘了说真相,要是叫我知道谁说半截,我手里的杀猪刀正想喝血呢!” 插进桌子的杀猪刀,辛暖暖一下子拔出来,对着挣脱乌云再次耀眼的阳光,刀锋刺得小姐们都睁不开眼,只觉得那杀猪刀下一秒就要把她们的哪砍开一个洞。 她们就跟那天府里五个妾一样,争先恐后往外挤,可她们人数更多,门却更窄,尖叫怒骂哀嚎此起彼伏,好几个出门后鼻青脸肿还一瘸一拐。 路过的人纷纷摇头,“不愧是染红阁,个个出来都见了红!以后哪个想不开的,也不用费事找歪脖树上吊了,就来染红阁,竖着进去,保准横着出来。” 钱万两号哭,“哎呦,以后我这店谁还敢进来呦!” 霍朝阳指着他鼻尖,人小话有力,“你答应帮人陷害我大嫂,赚不义之财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所有干坏事的人,最终害的都会是自己。” 霍朝阳回头,呲着小虎牙冲辛暖暖乐,“大嫂,我说得对吗?” “一点错没有。”辛暖暖说这话的时候瞟了眼瑶姑。 瑶姑感激地冲她点头。 第二十五章 大闹武威将军府祠堂,柳氏成马 一晃到了回门日。 辛暖暖踏进武威将军府,迎接她的就是辛坤的怒火,“看来清远侯看不起我这个岳丈!” 辛暖暖就知道,霍琛没来,辛坤会拿这事做文章,好在她早有应对。 霍凯旋拉着霍朝阳挺着小胸脯高声说:“我大哥虽然没来,但他让我们两个代替他来,他可没有怠慢武什么来着?” 辛暖暖接口,“爹,天地良心,侯爷真不是看不起你,是忙。毕竟全京城只有爹一个人,只靠着威名就能击退外寇,有些人却必须踏踏实实做事,才能不负皇恩。” 前一世,每回边关打了胜仗,辛坤在家里就会吹嘘,那些个外寇都是听到他武威大将军的威名就先闻风丧胆,是他帮边关的将士打了胜仗。 那时的辛暖暖信以为真,觉得辛坤是天底下第一大英雄。 如今不再受这一家子蒙蔽,辛暖暖狠狠讥讽回去。 辛坤自然听出了辛暖暖话中的讥讽,怒吼:“说,你为何要把你大哥干的丑事拿出去说,你可知道你大哥被你害得多惨!” 辛暖暖一拍脑门,“我就说人头不对,少了个,原来是我大哥没到场,他怎么了?” 柳氏气歪了嘴角,辛暖暖这是把她们当大白菜,还人头? 真没规矩! 今日她定要让辛暖暖吃苦头,不过不能在这院子里。 “老爷,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柳氏劝道。 辛坤拂袖而去。 “暖暖,你跟上。”柳氏柔声说。 辛暖暖左手霍朝阳,右手霍凯旋,慢悠悠跟上前头的人。 霍凯旋自打进了武威将军府,眼里的嫌弃就没少过,这会白眼翻上天,“大嫂,这什么将军府以前是坟堆吧,自打进这里,你瞧瞧我胳膊上这些鸡皮疙瘩!你再瞧瞧这里的人,比鬼还可怕!” “树草那些也都半死不活,定是被坟堆吸走了阳气。你在这地方长大,我终于明白你为啥杀猪刀不离身了。不举杀猪刀,没办法活!一时举杀猪刀,一时爽,时时举杀猪刀,时时爽!” 前头的柳氏和辛坤都快吐血了,这可是武威将军府,在这小孩嘴里连乱坟岗都比不上? 外头人说得对,清远侯府就没一个好人! 一行人停在了祠堂门口,辛暖暖三人要进,贾嬷嬷拦住霍凯旋和霍朝阳,“你们两位小主子留步,这里头是辛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你们不姓辛,不能进。” 霍凯旋眉毛飞上天,“大嫂,有这说法?” “是有。” 辛暖暖说话的同时,一个窝心脚把贾嬷嬷踹进门,接着她大步踏进去,提着贾嬷嬷衣领,左右开弓就是十巴掌,把个贾嬷嬷打得七窍流血,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柳氏看到贾嬷嬷成了这样,张牙舞爪朝辛暖暖扑过来,辛暖暖一手扭住她两只胳膊,从后头拽住她头发,把柳氏当马拽,柳氏只能直挺挺仰着脖子。 外面扒着门缝的霍凯旋伸长了脖子,气愤地说:“大嫂吃独食!我要是进去,我也能打个过瘾!” 霍朝阳星星眼:“大嫂是花木兰!二哥,你说我什么时候能跟大嫂这么厉害?” “下辈子……也悬!” “二哥你好坏!”霍朝阳小拳拳往霍凯旋身上招呼。 霍凯旋全当成霍朝阳给他挠痒痒。 祠堂里的柳氏一动不能动,吼辛坤,“你是死人,就看着我被小贱人欺负?” 辛坤大吼,“辛暖暖,这里是祠堂,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你心里还有家法吗!” 上前解救柳氏,辛坤是不敢的,他怕辛暖暖腰间的杀猪刀。 辛暖暖神情凛然,眉目间带着“我就是家法”的张扬。 “爹,正因为这里是祠堂,是辛家存家法的地方,我才要这么做。我就是在正家风,护家法!” “她!”辛暖暖指向贾嬷嬷,“这个贱婢在我新婚之夜绊我,害我差点摔倒,这还是次要的,她还冒充清远侯府的嬷嬷送合卺酒,这要是被拆穿,侯爷定会以为爹你安插人监视他!” “我娘身为贾嬷嬷的主子,放任她做出这种十恶不赦的恶事,首先就是不把辛家列祖列宗当回事!爹,你说我该不该当着列祖列宗收拾她们!” 辛坤满脑子只有那句“侯爷定会以为爹你安插人监视他”,他被惊出一身冷汗,问被辛暖暖拽着头发的柳氏,“真有这事?” 柳氏疼得直抽气,“老爷,没有的事啊!” “有没有也应该听听贾嬷嬷怎么说。爹,我听说灌粪能把人弄醒,你还是命人给贾嬷嬷灌吧。”辛暖暖已经看到贾嬷嬷眼皮动了。 这老东西挺抗揍,就不信被灌粪,她还能继续装死。 “不用了。” 辛暖暖猛地回头,霍琛踹掉门走了进来。 他身后的福贵把一个嬷嬷扔在地上,“武威大将军,这嬷嬷已经全招了。还不赶紧说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嬷嬷跪倒在地,神情凄然,指着贾嬷嬷,“大将军,是你府上这位贾嬷嬷给了我五百两银票,让我把送合卺酒的机会让给她。” “我收她的银票,是想给我的傻儿子找个媳妇,可不义之财真的不能要,我儿子昨夜里掉进井里淹死了,这银票我留着没用了,还给你。”嬷嬷双手奉上银票。 辛坤看到上头的“辛”字,大汗淋漓,清远侯不是来兴师问罪吧? 他躲还来得及吗? 霍琛朝辛坤拱手,“是我治家不严,请爹莫见怪。我从来没看不起爹,实在是不把清远侯府和虎威将军府的这两个蛀虫揪出来,留着他们放任下去,以后给我们两个府上招来更大的祸事,吃大亏就不划算了。” “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辛坤被霍琛一声又一声的爹叫得除了这句话不会别的了。 霍琛又看向前方的牌位,眉头微皱,“这是武威将军府的祠堂吧,过门的日子,爹怎么把暖暖带到这里来了?” 辛坤眼皮都不眨,张口就来,“暖暖能嫁给你,是列祖列宗保佑她,她才得来这样的荣耀,所以我带她来给列祖列宗上个香。” “上完了吧!”霍琛语带威胁。 辛坤一脑门冷汗,“完了,刚才就上好了,我这正打算带暖暖出去呢。” “那她们怎么处理?”霍琛指着地上躺的贾嬷嬷,还有被辛暖暖当马拽的柳氏,眼底闪过心疼。 傻瓜,手难道不疼吗? 辛坤叫进来家丁,“把贾嬷嬷拖出去,乱棍打死!” 地上的贾嬷嬷一骨碌爬起来,“老爷饶命啊!一切都是夫人让老奴干的,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啊!” 辛暖暖适时松开柳氏的头发。 柳氏得了自由,骑到贾嬷嬷身上,“你个老东西,分明是你自己的主意,我是被你蒙蔽的,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贾嬷嬷都要死了,有使不完的劲,一个翻身就骑到了柳氏身上,“分明是你为了你大女……” 辛坤暗道不好,一个手刀劈晕贾嬷嬷,侯家丁,“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拖出去!把夫人也拖出去关起来。女婿,叫你见笑了!” 辛坤点头哈腰引着霍琛往外走。 霍琛回头看向辛暖暖。 辛暖暖呲牙冲他傻乐。 霍琛突然头疼,这一世的辛暖暖,他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好了! 辛暖暖心里却是花团锦簇,她仿佛躺在花做成的床上,入目都是花。 霍琛又来救她了,就像前世的那次一样…… 第二十六章 暖暖告白,霍琛落荒而逃 前世,辛暖暖一门心思为假死的辛知鸢报仇,就在她送了香囊给霍琛后,辛家这些人非说她是爱上了霍琛。 她被关进这祠堂三天三夜,他们连一口水都不给她喝,正当辛暖暖以为自己要去见辛知鸢时,霍琛如天神下凡一般闯进祠堂,把她抱了出来,命人把辛家所有人都打了个半死。 霍琛又一边给她喂粥,一边警告只剩一口气的辛家人,辛暖暖是他霍琛的人,谁敢动她,就是与他霍琛为敌。 他霍琛的敌人,下场只有死! 可当时的辛暖暖只觉得霍琛是伤害了她的家人,更恨他,也更坚定了她为辛知鸢报仇的决心。 辛暖暖第一百零一次觉得前世的自己死了是活该。 霍琛面对着还在冲他傻乐的姑娘,走回辛暖暖身边,捏着辛暖暖的两个腮帮子,“暖暖,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下定了决心远离暖暖,可听到暖暖被困在辛家,他还是想也不想就杀来了,结果他的姑娘只会傻乐。 他无力,又觉得被他的傻姑娘这么依赖的感觉真好。 一片落叶落在霍琛肩头,给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表情的霍琛添了点柔和。 辛暖暖踮起脚尖,拿下那片落叶,停在霍琛耳边说:“霍琛,这话该我问你。我这么喜欢你,你洞房花烛夜扔下我一个人,这会又来救我,我该相信哪个你?” 霍琛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辛暖暖说她喜欢自己! 这是他上辈子最想听的话,可到死他也没听到。 这一世,他用尽了全部力气推开辛暖暖,她却笑得灿烂,在耳边说喜欢自己。 霍琛落荒而逃。 辛暖暖没去追,她有的是时间等。 霍凯旋拉着霍朝阳晃晃悠悠来到辛暖暖身边,“大嫂,外头人叫你母夜叉,真是一点没错。你瞧我大哥被你吓得,跑得比兔子都快。诶,你说啥了,教教我呗?” 赶明儿大哥再考他功夫,他就用这招偷袭大哥。 辛暖暖照着他头上就是一个爆栗,“我是母夜叉,你有个母夜叉大嫂,你觉得很光彩?” 霍凯旋摇摇头,下一瞬间一脸兴奋,“大嫂,你们这的人看人下菜碟,说好了不让外人进祠堂,我大哥踹门进去,他们连个屁也不敢放。” “你刚才把那个驴脸老太踹进去,也没人拦着。合着你们这说不准进,就是拿脚踹的意思!大嫂,还有哪不准进的,我也想踹开。” “还真有个地方给你踹。” 辛暖暖拉着两人来到辛知鸢住的芳华院,丫鬟看到她,躲得远远的,辛暖暖指着辛知鸢住的屋子的门,“踹!必须得一下就让门应声倒地!” 霍凯旋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助跑,跃起,踹,行云流水,门咣的一声倒地,霍凯旋稳稳落地,吹开额前的碎发。 “大嫂,你们这的东西不结实啊!” 他这么踹清远侯府的门,他腿准断。 这儿的门,直接散架了。 “回头给你买糖葫芦,你跟朝阳找地方玩会,我进去跟我的好姐姐说几句话。” 辛暖暖打发走两人,这才走进屋。 辛知鸢横眉竖目,“辛暖暖,这里也是你家,你是土匪吗,打砸自己家!难道你不想当这个家的人了,想被逐出家门?” 辛暖暖回门,辛知鸢故意没出现,她就是要让辛暖暖知道,她很生气。 辛暖暖是她的跟屁虫,肯定慌,会来找她,这不真来了。 辛暖暖大马金刀地坐下,杀猪刀“咣”一声放在桌子上。 “姐姐,老话说出嫁从夫,我现在是清远侯夫人,还真不是这个家的人,你自然没资格逐我出门。我来是想问问姐姐你,咱们都姓辛,我被骂小偷,你这个做姐姐的脸上很光彩吗?” 辛知鸢噌地站起来,一脸怒意地往辛暖暖逼近,质问道:“那你呢!我千辛万苦给你找的好东西,你为何不收?你就那么想让人以为我对你的好是虚情假意?” “姐姐,我收了啊,但那么宝贵的东西,我觉得姐姐应该更需要,所以还给了你,我有错吗?莫非姐姐好东西太多,给错了,你用了那好东西出事了?” 辛知鸢气得差点吐血,她差点被霆郎掐死,可不是出事了嘛,可这话她不能说,于是拍了拍身边。 “暖暖,你坐这,我有悄悄话跟你说。” 辛暖暖看辛知鸢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是没死心,还是想给自己毒药。 她走过去坐下,把杀猪刀就插在两个人中间。 辛知鸢真想让辛暖暖滚蛋,但还是忍气吞声地说:“暖暖,姐姐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你得先为你自己着想。清远侯洞房花烛夜就扔下你去找妾,府里的下人肯定不把你当主子看。” “你得赶紧想法子树威,叫他们认你这个侯夫人,你还得叫他们明白,你才是唯一的侯夫人。” 辛暖暖这会知道姚明珠那些话是谁告诉她的了,是辛知鸢! “姐姐,你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听清远侯的墙脚!” 辛知鸢摆手,“我可没偷听。我是担心你,才去找守在门口的丫鬟问问你和清远侯怎么样,结果正好看到清远侯出来,我远远跟着才看到他进了个院子,打听之下才知道那院子里住的都是他养的妾。” “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我是绝对不会叫你替我嫁给他!不过木已成舟,你就得想法子让清远侯把心放回你身上,我刚才说的那些,你才能实现。” 其实辛知鸢那晚是去质问辛暖暖为何给她下药才看到清远侯离开的,当时她就改了主意,没去找辛暖暖算账。 “姐姐说得对极了,那姐姐说我该怎么办?我自己是真的没办法了!”辛暖暖一脸无助,等着辛知鸢救她。 这脸蠢样才适合辛暖暖,辛暖暖就应该是蠢货。 辛知鸢这回没拿出玉瓶子,而是个药包,“你用这药日日沐浴,就算清远侯是块石头,也会进你屋里找你。其他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辛暖暖接过药包,里头的香味似有若无,不是之前那种药。 辛知鸢竟换了新药! 这药是用来对付自己还是霍琛的? 要想弄清楚,就得收下。 辛暖暖把药收好,“谢谢姐姐。要不是有姐姐教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在清远侯府立足。侯爷在清远侯府对我不理不睬,刚才却追来这里装深情,我都不知道跟谁说。跟爹娘说,他们肯定不信,多亏有姐姐你在。” 辛知鸢没去祠堂,辛暖暖想怎么说怎么说,也不用怕穿帮。 辛知鸢眼底都是厌恶,偏还要继续装好姐姐,“我是你姐姐,不帮你帮谁?有件事姐姐想问你,你为何把匣子的事告诉姚明珠?你不知道大哥被打得多惨,本来他旧伤快好了,这回又要躺十天半个月。” 辛暖暖想要的不光是辛青云被打个半死,她以为姚家会逼周家让大嫂和大哥和离,可并没有。 大哥做的丑事,也没人议论。 看来想帮大嫂跳出武威将军府这个火坑,她还要想别的办法。 辛暖暖刷地拔出插入床中的杀猪刀,抵在辛知鸢脖子上,露出嗜血的笑容,问道:“姐姐,你说我能是为什么?” 第二十七章辛知鸢被割脖子放血,又被掐脖子 “姐姐想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诬陷偷破烂,我不把大哥的事说出来,我如何自保?所以最没资格审问我的就是姐姐你,要不是你先惹我,我也不会卖了大哥。” “以后你再惹我,我没人出卖,就只能把你这脖子割开放血了!我实在不想那么做,你最好别再逼我!” 辛暖暖手上用了点力,杀猪刀立刻让辛知鸢纤细的脖颈流出娇艳欲滴的血珠子,辛暖暖利落收回杀猪刀,撕下辛知鸢的半截袖子擦干净杀猪刀,把那半截袖子扔在辛知鸢脸上,旁若无人般离开。 这武威将军府不光主子自私,下人也自私,没人敢拦她。 辛知鸢瘫软在地,眼角的桃花痣抖得要飞走一般,她用力捂住自己脖子,“来人啊!来人啊!赶紧找郎中来,我要死了!” 丫鬟金锭跑进来,看到辛知鸢脖子上的血,喊得比辛知鸢还大声,“来人啊,快救救大小姐,她要死了!” 辛暖暖充耳不闻,牵着霍凯旋和霍朝阳走出芳华院。 辛晋通突然出现,叫住她,“暖暖,二哥有点事要同你说。” 辛暖暖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二哥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辛晋通扫了眼霍凯旋和霍朝阳。 这回没用辛暖暖说话,霍凯旋拉着霍朝阳,“我俩这就回避,你们兄妹俩说吧。” 辛晋通等两人走远了,这才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人间堂为什么会放了大哥吗?” 辛暖暖摇头,她只是有前世的记忆,看起来像未卜先知,但前世她不知道的事,她就真不知道了。 “人间堂的掌柜吴八面想要咱们府里一样宝贝。现在他给的期限要到了,大哥还没把那样宝贝交给他,我怕他不会放过大哥。” 辛晋通话锋一转又说:“当然大哥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但难保吴八面找不到想要的东西,不会对咱们这些人不利。你小心点,最好让清远侯去警告一下那个吴八面,别动你。我真的担心你出事。” 辛暖暖不明白辛晋通跟她说这些到底有什么企图,可他脸上的关心很真切,不跟辛知鸢那样虚假,难道他真的是担心自己出事? 她不动声色地说:“谢谢二哥告诉我这些。二哥,他要的宝贝……” 辛暖暖没再问下去,怕辛晋通就等着她问。 辛晋通仿佛没听清,“暖暖,你刚才问什么?” “没什么事。”辛暖暖走了。 留在原地的辛晋通脸色阴晴不定…… 辛暖暖找到霍凯旋和霍朝阳,三个人上了马车,辛暖暖立刻吩咐车夫走,这武威将军府的门前,她也不愿意多待。 霍凯旋凑近闻了闻辛暖暖的杀猪刀,“我说我刚才怎么听着里头有人要死了,你这杀猪刀有味道。” 辛暖暖眉目清冷,“是她自己往杀猪刀上撞,小伤,死不了。” 辛知鸢那么喜欢卖惨,辛暖暖只是给辛知鸢提供了一个更好的卖惨机会。 武威将军府一阵兵荒马乱,等郎中终于来了,看了一眼辛知鸢脖子上的伤口,血珠子都凝固了,郎中暗暗翻个白眼,这点小伤哪用得着他来嘛。 他装模作样地说:“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无大碍。我这里有盒玉肌膏,是我从古书上偶然寻得的方子,但材料难寻,老夫只做出这一盒。大小姐你用了后,保你脖子绝不会留疤,肌肤吹弹可破。” 刚被放出来的柳氏也不问多少银子,直接就说要了,引着郎中往外走。 “慢着!”辛知鸢叫住郎中。 “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郎中点头哈腰地问。 “帮我把脖子缠起来,缠得越厚越好。” 郎中什么也不问,按照辛知鸢的要求把她脖子缠好才走人。 柳氏坐在辛知鸢面前掉眼泪,“我的鸢儿啊,你说你咋能单独跟辛暖暖那个疯子在一起呢,这不伤着了吧!” “那个小贱人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动不动就举杀猪刀,咱这日子没法过了。鸢儿啊,你赶紧想个好法子收拾她!” “娘,收拾她等以后的,现在我还得感谢她把我伤成这样。” 柳氏摸辛知鸢脑门,“鸢儿,你发烧了?她把你当猪杀,你感谢她?” 辛知鸢把柳氏的手推开,“娘,你走吧!” “你这是嫌我烦?”柳氏尖嚷。 眼看着柳氏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金锭慌慌张张地进来,“小姐,那位姑姑又来了,她让你赶紧跟她走。” 柳氏激动起来,“宸妃娘娘要见你!你赶紧去!” 辛知鸢慢悠悠梳妆打扮,任柳氏在一旁催个没完,直到她确信自己的打扮够大气才走出去,跟着那个上了马车,来到名为“故人归”的茶楼。 “娘娘就在里面等你。”姑姑推开门。 辛知鸢摸了摸脖子,确定自己脖子上的纱布足够醒目刺眼,显得她伤得很重,她才走了进去。 包间里的人正是宸妃,寻常夫人的打扮,只是比一般的夫人看起来年轻很多。 岁月仿佛格外优待她,在她脸上没留下一点痕迹。 辛知鸢掩去眼里的恨意,恭敬地施礼,“娘娘。” 宸妃看向她,眼睛微微睁大,“脖子怎么了?” “受伤了。无大碍。”辛知鸢说着没大碍,却故意歪了下脖子,让纱布渗出血的位置正对着宸妃的视线。 其实那血不是她脖子的血,是她临出门时,故意割破手弄上的。 就是为了来见宸妃。 宸妃收回视线,轻飘飘地问:“事情怎么样了,你妹妹给清远侯下毒了吗?” “下了。”辛知鸢连犹豫都没犹豫就说。 宸妃起身来到她面前,伸手死死掐着辛知鸢的脖子。 “你以为你求霆儿不告诉我,你们在清远侯府做的事,你就能蒙蔽我?你是够聪明,还知道收买清远侯府的嬷嬷,调包了合卺酒,可失败了。” 辛知鸢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竟然什么都瞒不过这老妖婆,好在她还有别的对策。 “娘娘,我没骗你。我承认辛暖暖和清远侯大婚那日,我没下毒成功,但就在刚刚,我成功了。” 宸妃松手,“说说,你怎么成功的?” “今日辛暖暖回门,我故意把我的脖子伤成这样,骗她是清远侯要强我,我誓死不从,清远侯把我伤成这样的,我趁机拿出毒药,她就收了。” 辛知鸢活了两辈子,太清楚宸妃的可怕了,要想瞒过她,只能用刚刚发生的事。 前世,宸妃就是在这日见的她,所以她早就想好了这计划,只是她迟迟无法对自己的脖子下手,幸好辛暖暖帮了她。 宸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解开了辛知鸢脖子上的纱布,看到上面真的有伤口,她冷声说:“没想到你还真能对自己下得去手,霆儿身边是需要你这么个人。” 辛知鸢大喜,莫非老妖婆同意霆郎娶她了? 宸妃又说:“可你这家世实在是拿不出手,不过你若真能除掉清远侯,我可以让你给霆儿当侧妃。以后你做事小心点,必要时,清远侯府会有人帮你。” 清远侯府竟然也有这老妖婆的人! 辛知鸢不敢多问,垂着头说:“谢娘娘。娘娘,没什么事,我告退了。” “站住。”宸妃叫住辛知鸢。 第二十八章 不被当人,因为自己不是太子妃 老妖婆,真就是一点不让她好过,等她当上太子妃,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老妖婆! 辛知鸢在心里把宸妃个老妖婆这样那样摁在地上摩擦,却转身,恭顺地问:“娘娘,你还有什么训示?” “再叫我知道你做阻碍姚明珠当太子妃的事,你休想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给我牢牢记住,我没叫你做的事,你别自作主张,不然武威将军府再风光,它也不能保你嫁给霆儿,但我一句话,就能让霆儿不娶你。” “该听谁的话,你自己掂量清楚。”宸妃语气始终云淡风轻。 “小女谨记在心。” 辛知鸢心里已经却把老妖婆的头咣咣往地上撞。 老妖婆真是糊涂了,太子娶了姚明珠,就等于得到了姚必胜的完全支持,给霆郎夺取太子之位又增加了一个障碍。 还是无法逾越的天堑。 就像前世,要不是清远侯发现了姚必胜铁一般确凿的罪证,霆郎根本成不了太子。 这一世,她倒是想先一步揭发姚必胜的罪证,但她不知道那罪证到底是什么,她只能从姚明珠身上下手。 不管是姚明珠帮她除掉辛暖暖,还是辛暖暖帮她除掉姚明珠,都是好事一桩。 到现在,辛知鸢已经没有必须留着辛暖暖给清远侯下毒的想法了。 这一世的辛暖暖跟刺猬一样,太难控制,换个人当清远侯夫人,也许更好,所以辛知鸢这回给辛暖暖的毒药变了,不是毒死清远侯的,是毒死辛暖暖的! 离开故人归,辛知鸢打道回府,换了身丫鬟的衣服,她又悄悄从武威将军府的后门溜了出来,没坐马车,她用两条腿来了护国公府。 姚明珠见到她就喷她:“你还有脸来见我!别以为你曾经救过我的命,就可以让我还你一辈子恩情,告诉你,你的恩情,我早就还完了!以后你再敢欺瞒我,别怪我翻脸无情!” 人的膝盖一旦软了,就一辈子都软了,这不辛知鸢扑通就跪下了,举起三根手指。 “明珠姐姐,我绝没有欺瞒你,一切都是辛暖暖在从中作梗,你跟我都被她耍了!” “你肚兜的事,我可以解释。我那天来找你,看到你的肚兜绣的巧夺天工,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好看,我就想也叫人照着做一件。可肚兜这么私密的东西,我不好意思开口跟你要,就偷偷藏在袖子里回了家。” “我本想照着做好了就偷偷还给你,可没过几天那肚兜就不见了,我把丫鬟好一顿打,可她一直说没偷。我是真没想到是我妹妹偷的,她还敢用那东西编排你和我大哥!” “那种玩意你还叫她妹妹!”姚明珠吼辛知鸢,跟吼孙子一样。 辛知鸢把忍辱负重发挥到极致,“明珠姐姐,你说的是,可她到底是我妹妹,我没办法对她狠下心。” “你对她狠不下心,她可对你狠得下心!那天在染红阁,她可是把脏水都泼到了你身上!说你利用我,说你两面三刀,她可是一点不顾忌你的名声。”姚明珠把自己做的事都推到了辛暖暖身上。 那天在染红阁那些人,娘都跟她们家里打了招呼,那天里头发生的事,绝对不会传出来。 如今她说什么,事实就是什么。 辛知鸢六神无主,“暖暖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明珠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姚明珠眼睛眯起来,“三天后,黎太傅的孙女黎溪儿会举行劳什子的赏花宴,还请了大长公主,那位最瞧不上大字不识一个的蠢货。你那妹妹就是吧?” 辛知鸢难以启齿地点头。 “到时候你带上你她一起去,叫她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辛知鸢怯怯地问:“她不会出事吧?” “死不了。听说那天三皇子也会去,黎府的宴会是两场同时举行,只不过会隔开,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吧?”姚明珠眼里闪过鄙夷。 辛知鸢自以为藏得很好,殊不知她早就看出辛知鸢和三皇子之间有奸情。 辛知鸢再也没心思装小白花,该死的老妖婆,竟然已经开始给霆郎物色妃子了。 该不会她是想让黎溪儿当太子妃吧! 她定不能让这事成了! “明珠姐姐,我就是死也定把辛暖暖拖去赏花宴!” “没到死不死的那地步。你是她姐姐,带她见见世面,这是你做姐姐的关心她,她不去,就是她不识好歹!” 辛知鸢接着姚明珠的话说:“到时候我再把肚兜的事言明,她准会被骂恶毒,清远侯府绝对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连侯夫人的虚名也保不住!” “啪!”姚明珠一巴掌把辛知鸢扇趴在地,指着她的鼻尖。 “肚兜的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再叫我听见有人提这事,我杀光你们武威将军府满门!滚!赶紧滚!三日后在黎府见不到你跟你那个蠢妹妹,我杀了你!” 辛知鸢死死咬住舌头,才压下心底的滔天恨意。 所有人都不把她当人,就是因为她不是太子妃! 如果她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卑躬屈膝的就是姚明珠,被扇的也会是姚明珠! 她一定要成为太子妃! 辛知鸢爬起来却没走。 “怎么,等着我八抬大轿送你回你家?”姚明珠冷嘲。 辛知鸢忍着屈辱,“我……我没有邀帖。” “所以说武威将军府算个屁!连太傅都看不起你们,连张邀帖都不肯给你送。拿着!”姚明珠把一张邀帖扔在地上。 辛知鸢弯腰去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总有一天,她定要这些看不起她的人都跪在她脚下! 拿着邀帖离开护国公府,辛知鸢逃回武威将军府关起门来大哭一场,擦干净眼泪,她坐马车来了清远侯府,见到了又拿着杀猪刀比划的辛暖暖。 一旁学得起劲的霍凯旋老大不乐意,“大嫂,你家人前脚逼你跪祠堂,这又巴巴地来见你,这是闲出病来了?外面说得对,武威将军府养的都是闲人!主子更闲!” “你自己一边练去!”辛暖暖对着霍凯旋屁股就是一脚。 霍凯旋不知怎么回事,从武威将军府回来,他就跟在自己屁股后头,让自己教他使杀猪刀,说什么使杀猪刀更能震惊四座,还接地气。 辛暖暖只能教他,可霍凯旋明显就不是很想学,最简单的动作教了三四遍,他还是学不会,还非要继续学,好像就是为了缠住她。 霍凯旋离开爰归院,赶紧把杀猪刀藏起来,溜达着来了藏娇院,熟门熟路推开了霍琛住的那间屋子的门。 “大哥,为了你,我这面子都成鞋底子了,一点都不剩,不过你光靠我把大嫂拘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啊,再说我不能一辈子当榆木疙瘩,总不开窍或者我真去杀猪吧!”霍凯旋一进屋就苦着脸诉苦。 霍琛拿出一本书扔给他。 霍凯旋看到是兵书,苦瓜脸立刻灿烂,“大哥,明儿我肯定准时准点去找我大嫂学使杀猪刀,我争取真学会杀猪,过年时咱买头活猪,我亲自杀!” “今儿天还没黑呢,把书还给我!”霍琛伸手要。 霍凯旋把兵书贴胸口揣着,“大哥,今儿不是我不学,是我大嫂她姐来了。” “她们说什么了?” “我哪知道!” 大哥只让他学使杀猪刀,没说还得听墙角。 霍琛幽幽看着他。 霍凯旋起身,“我这就去偷听!我这个命,苦啊!” 第二十九章 劲装参加明知有诈的赏花宴 辛知鸢说明来意后,连口气都没喘就劝道:“妹妹,你总待在清远侯府,也没个说话的人,就天天当奶妈,照顾清远侯的弟弟妹妹,多无聊,你就跟我去散散心吧!” 早在辛知鸢来之前,辛暖暖已经收到了黎府送来的邀帖。 辛暖暖对赏花没兴趣,但老夫人说她作为清远侯夫人,必须去亮个相。 现在,辛知鸢又来求着她一起去,辛暖暖猜着赏花宴肯定不简单。 辛暖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在这里一点不无聊,比在武威将军府有意思多了。姐姐一个人去吧,我没空。” 不知好歹的小贱人,跟她那个娘一样! 辛知鸢恨不能走人,可为了计划,只能叹着气说:“妹妹,实不相瞒,其实是我想请你陪我去。” “咱们府里最近诸事不顺,外头人说咱们武威将军府要完,娘叫我去参加赏花宴,是叫那些个幸灾乐祸的人瞧瞧,咱们武威将军府是出了点事,但咱们辛家人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腰杆子依旧挺直!” “可我已经好久没出席那种场合了,一个人去难免发怵,就想找你做个伴。暖暖,你就陪我一起吧!” “这样啊,那行吧?”辛暖暖勉为其难答应,她倒想看看,这次辛知鸢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三日后,辛暖暖一身英姿飒爽的劲装,腰间依旧是从不离身的杀猪刀。 霍凯旋捂脸,“我的大嫂唉,人家是叫你去赏花,不是叫你去砸人家家的!你赶紧换身吧,你这样会让她们以为我大哥娶的是个母夜叉!” “不换。”辛暖暖穿这身是有原因的。 霍凯旋生无可恋地看向霍朝阳,她正美地转圈呢,因为辛暖暖不仅自己穿了这么一身,还给霍朝阳也弄了一身。 “祖母,你管管我大嫂!”霍朝阳向老夫人求助。 老夫人眉眼含笑,“谁规定赏花就必须穿得花枝招展?那是赏花还是把自己当作花给别人赏?你大嫂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想穿得舒服点,怎么了?” “暖暖啊,谁敢对你的穿着说三道四,你就问她,咱们大芸国建立之初,女将军能身穿铠甲上朝,先皇更是亲自送她出征,怎么才过了一百多年,女子穿劲装成罪过了,那是不是那位女将军更是成罪臣了!我看谁敢回答是!” 老夫人手中的拐杖把地面杵得咚咚响。 霍凯旋立马认怂,“祖母,我就那么一说,你咋还生气上了?我嘴臭行了吧,我这就陪两位女将军去大杀四方!” 霍凯旋拉着霍朝阳跑了。 “祖母,我们去了。”辛暖暖说。 “去吧,好好玩。”老夫人说完这句就转身,红着眼圈回了鹤来院。 辛暖暖追上霍凯旋和霍朝阳,三个人上了马车,霍凯旋和霍朝阳叽叽喳喳,辛暖暖脑子里都是刚才的老夫人。 就像霍凯旋说的,刚才老夫人的火气来得真是没来由,平时的老夫人即便是生气,也不会把拐杖敲成那样。 到底是什么让她气到失去理智呢? “大嫂,你想什么呢?”霍朝阳凑到辛暖暖面前。 辛暖暖抓住她胳膊,“朝阳,咱们府上以前出过女将军?” 辛暖暖总有种直觉,老夫人说的女将军,似乎是她的亲人。 霍朝阳没等说话,霍凯旋先说了,“女将军没有,不过有女杀猪佬。大嫂,你要是再努努力,备不住真能出征打仗,成女将军。” “到时候清远侯府就得改名巾帼将军府,换你找五个小白脸,我大哥当弃夫。大嫂,你是不是做这样的美梦?” 还女将军呢! 他们清远侯府一直是一脉单传,也就到了他们这代,除了大哥,还有他和朝阳。 也许就因为他们这代人丁兴旺,爹娘早早就没了。 祖母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是天择,谁也违背不了。 辛暖暖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大嫂,你瞧瞧外头,追咱们马车的是不是你那个姐姐?”霍凯旋把伸出的头收回来,晃晃悠悠地问。 辛暖暖猛然想起,辛知鸢说要同她一起去黎府的赏花宴,让清远侯府的马车到了武威将军府门前停一下,接上辛知鸢一起,她给忘了。 她马上让车夫停下马车,辛知鸢气喘吁吁地上了马车。 “辛暖暖,你!”辛知鸢指着辛暖暖的手都在抖,累的。 辛暖暖打断辛知鸢的话,指着她穿的百花裙,“姐姐,你还是先回去换一身衣裳吧。” 辛知鸢素雅的天青色百花裙,这会上面都是泥点子。 辛知鸢欲哭无泪,她远远就看到清远侯府的马车,本来想上了马车就美美地压过辛暖暖一头,结果马车停都没停。 武威将军府是有自己的马车,还是两辆,可不凑巧,一辆被爹用了,一辆被大哥用了,她没得坐。 今日的赏花宴,辛知鸢又绝不能错过,只能追辛暖暖坐的马车,谁知道好不容易追上,她的百花裙却毁了。 没有百花裙,她还怎么艳压群芳,把霆郎的目光牢牢吸引到自己身上! 辛暖暖肯定是故意毁了她的百花裙! 辛知鸢咬牙说:“没时间换了,我就这么去。” 她一定要去,看辛暖暖丢人! 辛暖暖没再劝,马车继续行驶,来到了黎府。 她们是来得最晚的,一出现,所有小姐的目光都聚焦在她们身上。 “天啊,辛家姐妹花真是不走寻常路,一个穿劲装,一个穿乞丐装,我瞧着这不是来赏花,是来砸场子的!” “你这就不懂了,这就是人家吸引三皇子的法宝!” “我看三皇子勾不到,大长公主就先命人把她俩扔出去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大长公主最反感走歪门邪道的人,邋遢更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辛知鸢求救地在人群里寻找着姚明珠。 黎溪儿这时出声,“各位,赏花宴已经准备好了,大家移步花园吧!” 众位小姐纷纷跟着她往花园走。 辛暖暖和辛知鸢落在最后。 辛知鸢的袖子被拽了下,她回头一看是姚明珠的丫鬟。 丫鬟压低了声音,“鸢儿小姐,我家小姐给你准备了蜀锦荷叶裙,请你跟我去换吧。” 辛知鸢大喜,跟着丫鬟走了。 辛暖暖没当回事,她这会正犯愁呢,前世她就知道赏花宴不是单纯赏花,还要比吟诗。 她临时抱佛脚,翻了几本诗词,背了些写花的诗,但她没想到这都立秋了,黎府举行的赏花宴竟然赏的是牡丹。 一盆盆生机盎然,争奇斗艳的牡丹。 没多一会,赏花宴就进入了重头戏,吟诗。 黎溪儿打头阵,“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姚明珠紧接着开口,“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 换上了蜀锦荷叶裙的辛知鸢是倒数第二个,柔柔开口,“公子醉归灯下见,美人朝插镜中看。” 说完,辛知鸢含情脉脉看向对面的赏花宴。 “这诗叫牡丹,也算切题。清远侯夫人,就剩你了。”姚明珠笑盈盈地看向辛暖暖。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看向辛暖暖。 辛暖暖还祈祷这么多人说了,没人会记得她没说,可姚明珠不让她逃过去。 辛暖暖摸着腰间的杀猪刀,淡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