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旅:我在时空夹缝修文物》
2. 以“物”破局
次日清晨,苏妄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小姐,快起来!夫人派了刘妈妈来给您量尺寸,说是要准备明日的冲喜……”春桃(丫鬟名)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却见苏妄已经半靠在床头,正用一块素帕擦拭着昨夜从香炉上取下的铜片。
“慌什么。”苏妄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先给我端碗清水来。”
春桃愣了一下,依言去了。
苏妄低头看着掌心的铜片,借着晨光,仔细观察它的氧化层。铜片边缘有细密的划痕,像是被利器刮蹭过,而内侧残留着极少量暗红色物质——那是锈蚀的痕迹,但颜色却比普通的碱式碳酸铜更深。
“春桃,”苏妄突然开口,“去把你昨日说的那碗药端来。”
“啊?那药……”春桃有些犹豫,“夫人说这药是给您调理身子的,要趁热喝……”
“端来。”苏妄的语气不容置疑。
春桃咬了咬牙,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她端着药碗回来,碗里的药汁已经凉透,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苏妄示意她将药碗放在小几上,然后从枕边摸出一片薄荷叶——这是她昨夜让春桃去厨房要来的。
“看好了。”苏妄将薄荷叶浸入药汁,叶片瞬间蜷缩,边缘泛起焦黑。
春桃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药有毒?”
苏妄冷笑一声:“何止是毒。这碗药里,怕是加了曼陀罗花、夹竹桃汁,还有……”她指了指铜片内侧的暗红色物质,“铅粉。长期服用,轻则气虚体弱,重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春桃已经明白了。
“小姐,这……这可怎么办?”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夫人她……她怎么能这么狠?”
苏妄却出奇地冷静:“哭有什么用?现在,听我的。”
她让春桃将药碗藏起来,又吩咐道:“去厨房,找些生姜、蜂蜜,再弄半碗小米粥来。”
春桃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苏妄将生姜切成薄片,放入小米粥中,搅拌均匀,又加了一勺蜂蜜。
“喝下去。”她将粥碗递给春桃,“这能解你体内的余毒。”
春桃一愣:“小姐,您怎么知道我也喝了?”
“你说话时舌尖发颤,指尖泛青,这是慢性中毒的症状。”苏妄淡淡道,“夫人给我的药里有毒,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春桃含泪喝完粥,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腾而起,四肢也渐渐有了力气。
“现在,去把刘妈妈请进来。”苏妄整理了一下衣襟,“该让她们知道,苏妄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刘妈妈是侯府的管家娘子,素以尖酸刻薄著称。此刻,她手里拿着软尺,上下打量着苏妄,眼神里满是不屑。
“三小姐,老奴奉夫人之命,来给您量尺寸。”刘妈妈阴阳怪气地说,“明日就是您大喜的日子,可别让姑爷家笑话咱们侯府不懂规矩。”
苏妄淡淡一笑:“刘妈妈,我这身子骨,怕是承受不住这大喜的日子。”
刘妈妈冷笑一声:“三小姐说笑了,冲喜冲喜,冲的就是您这病恹恹的身子。姑爷家可是诚意十足,送来的聘礼堆满了前厅……”
“刘妈妈。”苏妄打断她的话,“你可知,这院子的房梁,已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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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痕了?”
刘妈妈一愣:“房梁?三小姐,您说什么胡话?”
苏妄指了指头顶:“你看那榫卯结构,卯眼处有明显的位移,这是地基沉降导致的。再加上连日阴雨,房梁受潮,承重能力大减。”
她顿了顿,又道:“若我没猜错,这屋子的东墙也有裂缝了吧?”
刘妈妈的脸色变了。她确实听说东墙有渗水的痕迹,但一直没当回事。
“三小姐,您……您怎么知道?”
苏妄站起身,虽然仍有些摇晃,但气势十足:“刘妈妈,麻烦你去禀告夫人,就说这院子不安全,我要搬到西跨院去住。否则……”
她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刘妈妈腰间的钥匙串,落在其中一枚精美的青铜钥匙上——那是库房的钥匙。
刘妈妈的冷汗下来了。她突然想起,眼前这位三小姐,虽然病弱,但据说精通“异术”,能看出器物的好坏。
“老奴……这就去禀告夫人。”刘妈妈灰溜溜地走了。
春桃看得目瞪口呆:“小姐,您什么时候会看房子了?”
苏妄淡淡一笑:“我在现代修过古建,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她没有解释“现代”是什么意思,只是转身看向窗外。
西跨院,那是侯府最偏僻的院子,但也是唯一保存着明代建筑风格的院落。苏妄记得,前世的原主就是在那里被囚禁至死的。
但现在,她要把那里变成自己的堡垒。
因为,她在库房的钥匙上,看到了一丝熟悉的纹路——那是战国错金编钟的纹饰。
她的逆旅,才刚刚开始。
3. 铜炉惊变
西跨院的房间里,苏妄正对着从库房“借”来的青铜香炉发呆。
这香炉造型古朴,炉身满布饕餮纹,双耳各有一只展翅的凤鸟。但让苏妄惊讶的是,炉底刻着一行极小的篆字:“大晟二十三年,司工造”。
“大晟二十三年……”苏妄喃喃自语,“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大晟王朝中期的器物。”
她轻轻抚摸着炉身,突然发现凤鸟的眼睛似乎有些异样。仔细一看,竟是两颗极小的红宝石,镶嵌在眼眶中,在火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春桃,去拿些白醋和软布来。”苏妄吩咐道。
春桃很快拿来了东西。苏妄将白醋倒在软布上,轻轻擦拭炉身。随着醋液的渗透,炉身上的铜锈逐渐剥落,露出下面精美的错金纹饰。
“这……这是……”春桃惊讶地捂住嘴。
炉身上的饕餮纹竟然变成了一幅山水图,山巅有一座庙宇,庙前立着一块石碑,碑文隐约可见“司工局”三个字。
“这是一件机关香炉。”苏妄解释道,“炉身可以旋转,通过不同的角度,显示不同的图案。”
她转动炉身,果然,山水图变成了星象图,二十八星宿清晰可见。
“小姐,这香炉……”春桃有些害怕,“会不会有什么邪祟?”
苏妄摇头:“这是古代工匠的智慧,不是邪祟。不过……”
她的目光落在星象图中的北斗七星上,发现其中一颗星星的位置似乎有些偏移。
“春桃,去拿个指南针来。”
春桃很快拿来了指南针。苏妄将指南针放在炉边,指针果然指向了偏移的那颗星星。
“这是……”苏妄的心跳加速,“这是指向司工局的方位!”
司工局,大晟王朝掌管百工技艺的机构,相当于现代的工业部。苏妄记得,司工局在大晟中期达到鼎盛,后来因卷入宫廷政变而被皇帝下令焚毁,所有典籍和器物都被付之一炬。
“这香炉里藏着司工局的秘密。”苏妄兴奋地说,“如果能找到司工局的遗址,说不定能找到让我回家的线索!”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小姐,不好了!”春桃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夫人带着人来了,说您偷了库房的东西!”
苏妄冷笑一声:“来得正好。”
她将香炉藏进暗格,转身迎了出去。
夫人带着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劈头盖脸地骂道:“苏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库房的东西!”
苏妄不卑不亢地说:“夫人,我只是借香炉一用,并未偷盗。”
“借?”夫人冷笑,“库房的钥匙在刘妈妈手里,你未经允许擅自拿取,不是偷是什么?”
苏妄看向刘妈妈:“刘妈妈,我记得库房的钥匙是您掌管的,我如何能擅自拿取?”
刘妈妈支支吾吾:“这……这……”
夫人的脸色变了。她当然知道刘妈妈手脚不干净,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不管怎样,你必须把香炉交出来!”
苏妄淡淡一笑:“香炉可以还给夫人,但我要和夫人打个赌。”
“打赌?”夫人嗤之以鼻,“你拿什么赌?”
“就赌这香炉的真假。”苏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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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能证明这香炉是假的,夫人就取消我的婚事,并且让我掌管库房;如果我输了,任由夫人处置。”
夫人冷笑:“好,我就陪你赌!”
苏妄让人取来一盆清水,将香炉放入水中。
“夫人请看,”苏妄说,“这香炉的比重不对。真正的青铜器应该比水重,而这香炉却浮在水面上,说明它是用铅锡合金铸造的,并非纯铜。”
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她当然知道铅锡合金的香炉根本不值钱,但为了陷害苏妄,她故意将假香炉放入库房,没想到却被苏妄识破。
“还有,”苏妄继续道,“炉底的铭文是用现代工具刻上去的,真正的古代铭文应该是范铸而成,有明显的铸造痕迹。”
她用小刀轻轻刮了刮铭文,果然露出了下面的新铜。
夫人彻底慌了:“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苏妄淡淡一笑:“因为我是文物修复师。”
她没有解释“文物修复师”是什么意思,只是说:“夫人,愿赌服输。”
夫人咬着牙说:“好,我取消你的婚事,但库房不能交给你!”
苏妄摇头:“夫人,您输了,就得遵守诺言。否则,我就把这香炉的秘密公之于众,让大家知道侯府竟然用假文物充数。”
夫人的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恨恨地说:“好,库房交给你!但你给我记住,别想翻天!”
苏妄目送夫人离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的逆旅,已经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而那座隐藏在香炉中的司工局遗址,正等着她去揭开它的神秘面纱。
4. 司工局的残影
苏妄接管库房的第一天,便将里面的器物分门别类,用她带来的现代知识做了系统的登记造册。
库房深处,堆放着许多蒙尘的木箱,里面大多是些残损的青铜器、玉器和古籍。苏妄戴着口罩,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标着“杂项”的木箱,里面的东西让她眼前一亮——那是几卷用麻布包裹的竹简,虽然已经碳化严重,但上面的文字依稀可辨。
“春桃,去取些蒸馏水和软毛刷来。”苏妄吩咐道。
她用软毛刷轻轻刷去竹简表面的灰尘,又用蒸馏水小心地浸润,碳化的竹简逐渐变得柔软起来。上面的文字是大晟早期的篆书,记录的似乎是一些工艺配方和技术规范。
“这……这是司工局的手札!”苏妄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她想起了那座神秘的司工局遗址,这些手札或许能为她提供一些线索。
就在这时,库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什么人在里面?都给我出来!”一个粗暴的男声响起。
苏妄眉头一皱,示意春桃藏好竹简,自己则迎了出去。
库房门口,站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为首的是侯府的二管家,也是夫人的心腹。
“苏妄,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翻阅库房的东西!”二管家厉声喝道。
苏妄淡淡一笑:“二管家,库房是我在掌管,我看看里面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二管家说,“夫人说了,库房里的东西,你只能看,不能动!这些都是侯府的传家宝,要是被你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苏妄走到一个残破的青铜鼎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鼎身:“二管家,你看这个鼎,它的耳系是后配的,而且用的是失蜡法铸造,这在大晟中期是不可能的。说明这个鼎至少被修复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大晟晚期,第二次则是在最近。”
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鼎腹的铭文是用錾刻法刻上去的,字迹生硬,明显是伪造的。真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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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铭文应该是范铸而成,笔画流畅,有明显的铸造痕迹。”
二管家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你胡说什么!这鼎明明是……”
“是什么?”苏妄打断他的话,“是夫人为了充门面,特意让人伪造的吧?用假文物来维持侯府的体面,夫人的用心,真是良苦啊。”
二管家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恨恨地说:“你给我等着!”
他带着家丁悻悻地离开了。
苏妄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为了找到司工局的遗址,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接下来的几天,苏妄一边修复库房里的文物,一边研究那些司工局的手札。她发现手札中多次提到一个叫“洛水之阳”的地方,那里似乎是司工局的一个重要作坊。
“洛水之阳……”苏妄喃喃自语,“那里会是司工局的遗址吗?”
她决定亲自去一趟洛水之阳。
5. 洛水寻踪
洛水之阳,是一片荒芜的河滩。
苏妄带着春桃,雇了一辆马车,一路颠簸来到这里。
河滩上散落着许多碎陶片和青铜器残件,苏妄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些碎片。
“春桃,你看这个陶片,上面有明显的轮制痕迹,而且陶土中含有大量的石英砂,这是大晟中期陶器的典型特征。”苏妄指着一块陶片说。
她又捡起一个青铜器残件,上面的纹饰和她在侯府库房里看到的那个机关香炉如出一辙。
“这里果然是司工局的遗址!”苏妄兴奋地说。
她沿着河滩继续往前走,希望能找到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突然,春桃发出一声惊呼:“小姐,你看那里!”
苏妄顺着春桃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沙地里,露出一个黑色的物体。
她走过去,用手拂去上面的沙土,露出了一个青铜盒子。
盒子上面有复杂的锁扣,苏妄仔细观察着锁扣的结构,发现它和机关香炉的内部结构有些相似。
“春桃,把我的工具包拿来。”苏妄说。
她从工具包里拿出一把小锤子和几根铜针,小心翼翼地撬动着锁扣。
“咔嚓”一声,锁扣应声而开。
盒子里面,放着一卷帛书和一个青铜令牌。
帛书上面画着一张地图,标注着司工局的内部结构和一些重要的密室位置。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司工令”三个字,应该是司工局最高长官的信物。
“太好了!”苏妄激动地说,“有了这张地图和令牌,我们就能进入司工局的核心区域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苏妄心中一紧,连忙将帛书和令牌藏好,拉着春桃躲进了旁边的芦苇丛中。
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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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男子,他的眼神锐利,扫视着四周。
“殿下,这里似乎有人来过。”一个侍卫对年轻男子说。
年轻男子勒住马缰,目光落在苏妄刚才站立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些脚印。
“给我搜!”年轻男子下令道。
侍卫们立刻散开,开始在河滩上搜索。
苏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紧地捂住春桃的嘴,生怕她发出一点声音。
幸好,那些侍卫并没有搜到芦苇丛这边,很快就骑马离开了。
苏妄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小姐,刚才那个人是谁啊?好吓人。”春桃小声问。
苏妄摇了摇头:“不知道,但看他的穿着打扮,身份应该不低。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她拉着春桃,匆匆离开了洛水之阳。
6. 宫廷风云
回到侯府,苏妄立刻将帛书和令牌藏好。
她知道,司工局的秘密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不仅她自己会有危险,还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风波。
接下来的几天,苏妄一边修复库房里的文物,一边研究那张地图。她发现司工局的核心区域位于京城郊外的一座山中,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里面存放着许多珍贵的文物和技术资料。
就在苏妄准备找机会去那座山探查时,宫里传来消息,皇帝要举办一场宫廷雅集,邀请了京城的达官贵人参加,侯府也在受邀之列。
夫人得知消息后,立刻开始为参加雅集做准备,她特意让苏妄也一起去,美其名曰“见见世面”,实则是想让苏妄在众人面前出丑。
苏妄知道夫人的心思,但她并没有拒绝。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接触到更多权贵和文物的机会。
宫廷雅集设在御花园的水榭中,皇帝高坐主位,下面坐着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
苏妄穿着一身素雅的衣裙,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突然,皇帝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位就是忠勇侯府的三小姐苏妄吧?听说你对古玩颇有研究?”
苏妄站起身,行了一礼:“回陛下,臣女略懂一二。”
皇帝笑了笑:“朕这里有一件宝贝,想请苏小姐掌掌眼。”
他让人端上一个锦盒,里面放着一个玉璧。
玉璧洁白无瑕,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
苏妄走上前,拿起玉璧,仔细观察着。
“陛下,”苏妄说,“这玉璧是和田羊脂玉所制,质地温润,雕工精湛,确实是一件珍品。但……”
她顿了顿,继续道:“玉璧的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迹,而且上面的云纹虽然精美,但却缺少了一种灵动之气。臣女斗胆猜测,这玉璧可能是一件仿制品,仿的是汉代的一件国宝级玉璧。”
皇帝的眼睛亮了起来:“苏小姐果然眼光独到!这玉璧确实是朕让人仿制的,就是想考考大家。”
他对苏妄的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夫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苏妄竟然有如此高的造诣。
雅集结束后,苏妄在回去的路上,被一个太监拦住了。
“苏小姐,陛下请您去御书房一趟。”太监说。
苏妄心中一凛,不知道皇帝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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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
她跟着太监来到御书房,皇帝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卷古籍。
“苏小姐,坐。”皇帝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苏妄坐下后,皇帝将古籍递给她:“苏小姐,你看看这卷古籍,可有什么问题?”
苏妄接过古籍,仔细翻阅着。这是一卷关于大晟历法的古籍,上面有许多批注和修改的痕迹。
“陛下,”苏妄说,“这卷古籍似乎被人动过手脚,里面的一些重要数据被篡改了。”
皇帝点了点头:“朕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苏小姐,你能看出是谁篡改的吗?”
苏妄摇了摇头:“臣女能力有限,暂时还看不出来。”
皇帝叹了口气:“也罢。苏小姐,朕知道你对文物很有研究,朕想让你帮朕修复一批宫里的古籍和文物,你可愿意?”
苏妄心中一喜,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机会。
“臣女愿意为陛下效劳。”苏妄说。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好,那你就从明天开始,到御书房来工作吧。”
苏妄谢恩后,退出了御书房。
她知道,自己的逆旅,又将开启新的篇章。
7. 金汞秘辛与宫廷暗流
苏妄抱着石匣在密道中狂奔,身后追兵的火把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幽深的黑暗。密道石壁渗出的水珠打湿了她的鬓发,却浇不灭她心头的惊悸与兴奋——《考工记》下册,这可是司工局的核心技术典籍!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微光。她冲出密道,发现自己竟置身于洛水源头的古祭坛遗址。月光下,一座残破的青铜巨像矗立在水中,其造型与战国编钟上的兽钮如出一辙,仿佛是时空的呼应。
苏妄顾不上惊叹,迅速将石匣藏进祭坛底座的暗格,又用青苔和碎石掩盖痕迹。刚做完这一切,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别跑了!”为首的黑衣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阴鸷的脸,“交出《考工记》,饶你不死!”
苏妄冷笑:“阁下是哪位?为了一本古籍,竟出动如此阵仗。”
“司工局的余孽,也配问本座名号?”黑衣人眼中闪过狠厉,“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
苏妄缓缓后退,目光却落在对方腰间的玉佩上——那是一块龙纹佩,与大晟太子腰间的一模一样。
“原来是太子殿下的人。”她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可惜,东西不在我身上。”
黑衣人显然不信,挥手下令:“给我搜!”
就在这时,水面突然泛起涟漪,那尊青铜巨像竟缓缓转动起来!一道暗门从祭坛后打开,苏妄毫不犹豫地闪身进去。
暗门在她身后轰然闭合,将追兵隔绝在外。眼前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照亮了前行的路。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苏妄来到一间石室。石室中央摆放着巨大的青铜熔炉,四周的架子上堆满了各种矿石和器具。最显眼的是熔炉旁的一块石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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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刻着“鎏金汞齐”的完整配方,以及一行小字:“此物成,则青铜不朽;此物泄,则王朝倾覆。”
苏妄瞳孔骤缩。鎏金汞齐,这是司工局最核心的技术,用它鎏金的青铜器永不腐蚀,且能承载特殊的能量场。但汞齐一旦泄露,挥发的汞蒸气足以让整个京城变成人间地狱。
她想起前世修复的那枚战国编钟,其表面的错金纹饰异常牢固,极有可能就是用了鎏金汞齐技术。难道,自己穿越的时空乱流,也与这神秘的汞齐有关?
正思索间,石室角落的青铜钟突然发出嗡鸣。苏妄循声望去,只见钟内放置着一卷竹简,上面用朱砂写着:“汞齐成,可通古今。”
她心脏狂跳,伸手去取竹简。就在指尖触碰到竹简的瞬间,整个石室剧烈震动起来,青铜熔炉中迸发出刺眼的光芒,与她穿越时编钟发出的白光一模一样!
8. 时空回响与帝王之邀
强光过后,苏妄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侯府库房。春桃正抱着她的狐裘焦急踱步,见她突然出现,手中的鎏金银簪“当啷”坠地。
“小姐!您怎么……”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失踪整整七日了!”
苏妄低头看去,怀中的石匣不知何时变成了鎏金漆盒,盒盖上的错金云纹正是司工局的标志。她打开漆盒,里面躺着半块青铜虎符和一本《考工记》上册——与她在洛水密室见到的下册严丝合缝。
“春桃,去取3%浓度的甲酸溶液。”苏妄压制住心头的惊涛骇浪,“还有新制的羊脂棉球。”
接下来的七日,苏妄将自己关在库房,用从现代记忆中提取的修复技术,将上下两册《考工记》合二为一。当最后一页的鎏金汞齐配方浮现时,整座库房的青铜器同时发出嗡鸣,仿佛在回应来自时空深处的召唤。
“小姐,宫里来人了!”春桃突然闯入,“说是陛下要召见您!”
苏妄带着修复好的《考工记》和那半块虎符入宫,却在御花园遇到太子。这位传闻中痴迷古玩的储君,正对着一块汉代玉璧蹙眉。
“苏小姐来得正好。”太子将玉璧递给她,“此物裂纹奇特,朕遍寻能工巧匠都无法修复。”
苏妄接过玉璧,发现裂纹中残留着鎏金汞齐的痕迹。她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铜针,蘸取少量汞齐,轻轻注入裂纹。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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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裂纹竟如冰雪消融般消失不见,玉璧表面浮现出“司工局制”的暗纹。
太子的瞳孔剧烈收缩:“你……你怎么会这种失传的技艺?”
苏妄还未答话,御书房方向突然传来巨响。她与太子匆匆赶去,只见皇帝正对着一幅西域舆图沉思,面前摆放着从洛水巨像中取出的鎏金铜盘。
“苏卿,你可知此物何用?”皇帝指了指铜盘,“朕命人用西域奇香熏蒸,它竟显现出大晟三十六年的星象图。”
苏妄深吸一口气:“陛下,这是司工局的时空罗盘。它能通过特定香料与星象共鸣,展现过去与未来的片段。”
皇帝与太子同时变色...
9. 时空修复师
尚方监的地下暗河水流潺潺,磷光在水面摇曳,映得苏妄与李公公的脸忽明忽暗。皇帝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却像一块巨石投入苏妄的心湖,激起千层骇浪。
“朕登基之初,司工局便献上‘鎏金汞齐’的雏形,称其能‘固物不朽,通彻阴阳’。”皇帝缓步走下小船,玄色常服的下摆扫过冰冷的船舷,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他们说,用此术炼制的器物,能承载天地元气,助朕勘破长生之谜。朕信了,将司工局视为国之重器,许他们‘不入九流,直对天听’的特权。”
苏妄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冰冷的剑身贴着掌心,却压不住心头的惊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李公公脖颈下动脉的搏动,一下,又一下,像擂鼓般敲击着她的神经;同时,鼻腔里那股甜腥气似乎又浓了几分——那是汞蒸气在暗河低温环境下加速弥散的信号,每多停留一刻,都在增加中毒的风险。
“可陛下可知,‘鎏金汞齐’的核心配方里,汞是主剂,而辅助的‘引灵矿’,实为……”苏妄顿了顿,目光扫过皇帝骤然紧绷的侧脸,以及李公公因惊恐而扭曲的表情,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个在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词汇,“放射性矿石。”
“放射性……”皇帝的脚步猛地一顿,沉重的靴底踩在船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转过身,浑浊的眼睛在磷光下闪过一丝锐利,那是属于帝王的、久居上位的审视与惊疑,“你说什么?‘放射性’是何意?”
“司工局的先辈们或许并未完全知晓其原理,但他们凭借匠人对‘物’的极致感知,发现了一种规律。”苏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调动前世在国家博物馆积累的物理知识,以及今生对大晟文物的触摸记忆,试图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解释,“用特定比例的汞与‘引灵矿’融合,再以秘法浇筑、淬火,器物内部会形成一种……类似‘场’的能量结构。这种能量场极其微弱,却能与某些特定的时空节点产生共鸣。”
她刻意停顿,看着皇帝眼中的迷茫与探究,继续道:“陛下追求的‘长生’,恐怕只是这能量场对人体气血产生的短暂刺激——就像枯木逢春,会短暂焕发生机,但‘引灵矿’的‘辐射’,实则会悄无声息地侵蚀脏腑,加速机体的衰败。那些服用了‘汞齐仙丹’的内侍,便是最好的例证。”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幽暗的暗河之上。皇帝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船舷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指节泛出青紫色。李公公更是剧烈挣扎起来,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哗啦”声,他嘶哑地嘶吼:“陛下!是苏妄妖言惑众!她是叛臣之后,是想毁掉司工局、动摇国本!太子殿下说了,只要掌控‘鎏金汞齐’,我大晟不仅能……”
“闭嘴!”皇帝猛地喝断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朕问你,那些‘仙丹’,是不是你亲手送去东宫的?!”
李公公的挣扎瞬间僵住,脸色煞白如纸,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苏妄趁机观察暗河两岸。潮湿的石壁上,布满了人工开凿的痕迹,斧凿的刻痕深浅不一,某些地方还残留着青铜工具的刮擦印记,那纹路与她在司工局虎符、机关香炉上见过的“饕餮纹变体”如出一辙。更令她心惊的是,石壁角落竟嵌着几块半露的“引灵矿”,幽蓝色的矿石表面,正隐隐散发着极微弱的荧光——那是放射性物质衰变的特征。
“陛下,您看这里。”苏妄指着石壁上的矿石,“司工局的先辈们,似乎是在利用暗河的地下水流,来稀释‘引灵矿’的辐射。但如今看来,这方法并不彻底。”
皇帝顺着她的指向望去,脸色愈发凝重。他沉默片刻,忽然道:“苏卿,你既知‘鎏金汞齐’的弊端,为何还在修复相关器物?朕听闻,你前日还从库房取出了半具司工虎符。”
“因为它们是钥匙。”苏妄迎上皇帝的目光,毫不退缩,“司工局留下的,不仅是长生的虚妄,还有……关于时空的秘密。陛下,您难道不好奇,为何您总能在梦中看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景象?为何洛水源头的青铜巨像,会在特定星象下发出共鸣?甚至……为何臣女会出现在这里?”
最后一句,她说得极轻,却像重锤般砸在皇帝心上。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里面翻涌着震惊、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你……你也能看到?”
苏妄心中了然,看来皇帝的“长生梦”背后,确实藏着时空紊乱的影子。她趁热打铁,语速加快:“臣女不仅能看到,还能通过修复那些‘共鸣器物’,暂时稳定时空的波动。但‘鎏金汞齐’是把双刃剑,用好了能勘破迷局,用不好……”她瞥了一眼李公公脸上凝固的“液态青铜”,那是她用鎏金汞齐与特殊铜料调制的应急材料,“便是玉石俱焚,连纠正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暗河上游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像远处滚过的闷雷。水面开始剧烈震荡,原本柔和的磷光变得狂乱起来,如同一群受惊的萤火虫,在水面上疯狂窜动。
“不好!是地宫核心区的‘汞泉’失控了!”皇帝脸色剧变,一把抓住苏妄的手腕,“快!跟朕去主控室!那里有司工局最后的‘定盘’!”
苏妄不及细想,反手握住春桃的手,三人沿着暗河旁陡峭的石阶向上狂奔。潮湿的石壁上,壁画在晃动的磷光中时隐时现,笔触古朴粗犷,画的竟是大晟开国皇帝与司工局匠人们开凿暗河、铸造青铜巨像的场景。
“陛下,这壁画……”春桃被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指着一幅画面,开国皇帝手中捧着的,正是苏妄在洛水源头见过的那尊青铜巨像的缩小版。
“那是‘定盘’的核心——‘镇星仪’。”皇帝头也不回,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与急切,“司工局倾尽三代之力,铸造了九十九尊‘定盘’,分布在王朝各州,以此锚定时空,防止前朝遗留的‘时空裂隙’扩散。可如今……”
他的话音被更剧烈的震动打断,石阶都开始微微摇晃,头顶不断有碎石簌簌落下。苏妄一边跑,一边快速观察:石阶的砌法是“燕尾榫”结构,承重性极强,短期内不会坍塌;空气里的汞味浓得呛人,必须尽快抵达主控室,那里或许有更完善的通风系统……
奔跑中,苏妄的手指触到石壁上一块松动的青铜砖。砖面冰凉,带着岁月侵蚀的痕迹。她下意识地一抠,砖后竟露出一个暗格,里面躺着一卷用麻布层层包裹的竹简。
“《司工秘录·卷七》。”皇帝瞥了一眼,语气凝重,“这里面记载着‘定盘’失控的应急方案,是司工局最后的底牌。”
苏妄迅速解开麻布,竹简已经有些碳化,但上面的大晟早期篆书仍清晰可辨。她的目光被其中一段吸引:“……若‘定盘’核心汞泉失控,需以‘引灵矿’为引,‘鱼胶封泥’为媒,将失控的汞蒸气导入‘时空缓冲器’……缓冲器坐标:尚方监主殿,北魏编钟阵……”
“‘时空缓冲器’?”春桃气喘吁吁地问,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就是尚方监主殿的那套北魏编钟!”苏妄立刻反应过来,心脏狂跳,“编钟的合金比例特殊,含锡量极高,而且铸造时加入了‘寒铁砂’,能吸收并暂时储存汞蒸气的能量场!”
说话间,三人已抵达主控室入口。厚重的青铜门紧闭着,门上雕刻的饕餮纹在晃动的光线下张牙舞爪,仿佛活物。皇帝从怀中掏出一枚造型古朴的青铜钥匙,插入门侧的锁孔,用力一拧。
“咔——轰隆隆!”
青铜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巨大的空间。这里更像一个精密的青铜工坊,中央竖着一根两人合抱粗的青铜柱,柱顶镶嵌着一颗篮球大小的夜明珠,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柱子周围,环绕着数十个青铜齿轮,齿轮间以兽首衔环的铜链连接,正发出“咔哒咔哒”的运转声,只是此刻的声音明显带着滞涩,像一个衰老的巨人在艰难呼吸。
柱底,一个直径数丈的圆形凹槽里,墨绿色的液体正翻涌沸腾,不断有银白色的汞珠从液面跃出,化作蒸气升腾——这就是“汞泉”,整个尚方监,乃至大晟王朝的“时空锚点”核心。
“汞泉的压力超过临界值了!”皇帝冲到控制台前,那里布满了复杂的青铜杠杆、刻度盘与星象仪,“必须立刻启动‘引灵矿’阵,引导汞蒸气流向‘时空缓冲器’!”
苏妄扫视四周,很快在角落的铁笼里找到了几块泛着幽蓝光泽的矿石——正是“引灵矿”。她又想起库房里那半块司工虎符,其内部的暗格似乎也嵌着类似的矿石碎块。
“春桃,帮我把引灵矿搬到‘时空缓冲器’的坐标标定台!”苏妄一边指挥,一边冲向控制台,试图理解那些青铜杠杆的作用。每个杠杆旁都刻着星图与对应的州府名称,显然是用来远程调节各地“定盘”的。
就在这时,主控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太子带着大批禁卫军冲了进来,甲胄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轰鸣。为首的正是刚刚挣脱束缚的李公公,他脸上的“液态青铜”已被强行剥落,留下狰狞的伤口,眼神却更加疯狂,像一匹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父皇!您不能听苏妄妖言!”太子指着苏妄,厉声喝道,声音因愤怒而扭曲,“司工局的仙术是我大晟崛起的根本!是列祖列宗传下来的基业!只要掌控‘鎏金汞齐’,我等不仅能长生,更能……更能打开时空之门,将前朝那些富可敌国的宝藏、战无不胜的军队,都纳入我大晟版图!”
这番话彻底暴露了太子的野心,也让苏妄背后沁出冷汗。原来,太子不仅追求长生,更妄图利用时空裂隙,进行一场疯狂的“跨时空掠夺”。
“你……你简直是疯了!”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太子,“时空裂隙若失控,别说宝藏军队,我大晟江山都会被撕成碎片!”
“疯?父皇您才是真的老糊涂了!”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今日这‘汞泉’失控,本就是儿臣的安排!只要您和苏妄都死在这里,司工局的秘密就由儿臣独掌!”
他猛地挥手:“给我杀了他们!”
禁卫军立刻举剑上前,冰冷的剑锋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闪着寒芒。
苏妄瞳孔骤缩,迅速扫视控制台——她看到了最大的那根青铜杠杆,旁边刻着“总枢·时空锚定”。没有时间细想,她猛地拉下那根杠杆!
“嗡——!”
主控室剧烈震动起来,中央的青铜柱发出低沉的嗡鸣,柱顶的夜明珠光芒骤然暗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幽黑。那些原本翻涌的汞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静下来,跃出的汞珠也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飘向空中,最终汇聚成一条银白色的“汞河”,朝着尚方监主殿的方向流去——那正是北魏编钟所在的位置。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惊恐地后退,看着空中流淌的汞河,脸色惨白。
“我启动了‘引灵矿’的被动防御机制,暂时稳住了汞泉。”苏妄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脏还在狂跳,“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要彻底解决,必须找到所有‘定盘’,重新校准时空锚点。”
皇帝看着空中那条缓缓流淌的汞河,又看看脸色惨白、眼神绝望的太子,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疲惫:“罢了……苏卿,从今日起,你便是朕的‘司工令’,总领全国文物修复与‘定盘’校准之事。所需人、财、物,尚方监全力配合,朕许你‘便宜行事’之权。”
苏妄愣住了,她从未想过会得到如此授权,这意味着她将接手司工局遗留的全部摊子,责任与权力都重如泰山。
“至于太子……”皇帝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那份属于父亲的温情彻底熄灭,只剩下帝王的冷酷,“禁足东宫,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出。李公公……”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禁卫军已经上前,将状若疯癫的李公公死死按住,拖了出去。
暗河的磷光渐渐平息,主控室的震动也趋于缓和。苏妄看着空中那条缓缓流淌的汞河,知道自己的“逆旅”才刚刚开始。修复文物是表,勘破时空迷局是里,她不仅要为大晟王朝续命,更要找到回家的路,找到那枚将她卷入这一切的战国错金编钟,背后真正的秘密。
接下来的日子,苏妄几乎以尚方监为家。她一方面组织尚方监的老工匠与从侯府带来的春桃,对尚方监内的文物进行系统的“汞毒排查”。她教他们用硫粉检测汞蒸气、用鱼胶封泥隔绝污染、用特定比例的草木灰溶液清洗受污染的器物……整个尚方监弥漫着草药与硫黄的味道,却也逐渐摆脱了那股致命的甜腥气。
另一方面,她开始深入研究从各处找到的《司工秘录》残卷。那些用大晟早期篆书、甚至更古老的文字写成的记录,晦涩难懂,却蕴藏着古人对“物”与“时空”的极致理解。她发现,司工局的匠人们相信,每一件承载了历史与技艺的器物,都有自己的“魂”,而“鎏金汞齐”就是沟通这些“魂”与时空的媒介。
春桃成了她最得力的助手,不仅将苏妄的指令传达得井井有条,还在整理库房时,意外发现了一个刻着“永徽三年”的青铜匣子——正是苏妄母亲那枚金护甲内侧的年份。
匣子被层层机关锁着,苏妄用了三天时间,结合《司工秘录》里的“锁钥图”,才终于将其打开。里面没有惊天秘密,只有一本娟秀的手札,用细细的蝇头小楷写成。
手札记录着一位司工局女官的日常:修复一尊残破唐三彩时,发现釉色里混着西域的“流沙金”;校准一座宋代天文钟时,猜测齿轮的运转或许与星象的周期有关;还有对时空裂隙的恐惧——“每到月圆之夜,工坊的青铜镜总会映出不属于此间的光影,怕不是‘门’要开了……”;以及对家人的思念——“今日收到家书,说女儿在侯府一切安好,只愿她此生平安,莫要再卷入司工局的纷争……”
最后一页,画着一个模糊的编钟纹样,旁边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若有来世,愿为钟鸣,醒世人于迷梦。”
苏妄握着泛黄的纸页,指尖传来纸张粗糙的触感,眼眶微微发热。原来,母亲的家族,真的世代与司工局、与时空秘密相连。她的穿越,或许并非偶然,而是某种跨越时空的“传承”。
这天,苏妄正在修复一尊唐代的鎏金铜佛。这尊铜佛是西域进贡的珍品,鎏金层下却隐隐透着暗纹。她用微型手术刀小心翼翼地刮开一处鎏金层,里面竟露出与司工虎符上相同的“饕餮纹变体”。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暗纹的瞬间,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震动——与战国编钟、司工虎符、甚至母亲手札上的编钟纹样如出一辙的共鸣!
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尚方监的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裂痕边缘扭曲、闪烁,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而透过那裂痕,苏妄清晰地看到了——实验室的无影灯,白色的墙壁,还有……她自己穿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的倒影!
“找到了……第一个‘时空锚点’的裂隙。”苏妄眼中迸发出难以抑制的光芒,心脏因激动而剧烈跳动,“春桃,准备工具,带上‘引灵矿’和‘鱼胶封泥’,我们去‘补天’!”
她知道,这一次,她离真相,离回家,又近了一步。而这条修复文明、勘破时空的“逆旅”,注定要伴随无数的危险与奇遇,在大晟王朝的土地上,一直走下去。她不仅要修复文物,更要在这波谲云诡的王朝棋局里,护住自己与春桃的性命,还要找出那些隐藏在暗处、试图利用时空裂隙达成私欲的势力。
“小姐,工具都备好了。”春桃捧着沉甸甸的工具箱走来,箱角还挂着几颗拳头大的引灵矿,幽蓝的光芒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只是……天上那道缝,真的能补吗?”
苏妄仰头望着裂隙,它比刚才又扩大了几分,边缘的扭曲愈发明显,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中挣脱。“司工局的《秘录》里说,‘时空之隙,如器之裂痕,需以同源之材,顺其纹理而补’。这尊唐代铜佛的暗纹,与裂隙的能量频率高度吻合,引灵矿又是锚定时空的核心材料,我们试试。”
她深吸一口气,爬上尚方监主殿的飞檐。春桃则按照她的吩咐,在地面摆开引灵矿,组成一个简易的“聚能阵”——七颗引灵矿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矿与矿之间用浸过鱼胶封泥的铜丝连接,丝丝缕缕的幽蓝光晕在铜丝上流转,形成一个肉眼可见的能量场。
当苏妄将手术刀大小的引灵矿碎片,顺着铜佛暗纹的走向,小心翼翼嵌入空中裂隙时,异变陡生——裂隙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意识再次陷入混沌,苏妄感觉自己像被投入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在眼前闪过:有穿着古装的匠人在铸造青铜巨像,有穿着白大褂的自己在实验室修复编钟,还有一些完全陌生的、充满未来感的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坠落在地,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般疼。
“小姐!您没事吧?”春桃的惊呼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
苏妄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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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着睁开眼,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尚方监主殿,而空中的裂隙已然消失,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平静得仿佛刚才的异象只是幻觉。
“裂隙……补上了?”春桃瞪大了眼睛,快步上前搀扶她。
苏妄撑着地面坐起,指尖还残留着与裂隙接触时的灼痛感。她下意识地抚摸掌心,那里竟多了一个极淡的、形似编钟的印记,正隐隐发烫,仿佛成了她与“时空”之间的某种纽带。
“不是补上了,是……被暂时封印了。”她看着掌心的印记,心头疑窦丛生,“这印记……像是某种‘坐标’,或者说,是‘时空锚点’的钥匙。”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尚方监的老管事慌慌张张闯进来,脸色煞白:“司工令!不好了!城东的‘定盘’——那座宋代天文钟,突然自行运转起来,附近百姓说,钟鸣时天空都暗了一瞬,跟闹鬼似的!”
苏妄与春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一个裂隙刚被封印,另一个“定盘”就出了问题,这绝非巧合。
“备车,去城东!”苏妄霍然起身,掌心的编钟印记似乎与那座天文钟产生了微弱的共鸣,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马车疾驰在京城街道上,苏妄掀开窗帘,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腥气——又是汞蒸气。她心头一沉,看来不止一处“定盘”出了问题,幕后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刻意拨动着时空的琴弦。
城东的天文钟位于一座三层高的阁楼顶端,此刻阁楼已被禁军层层围住,百姓们远远地聚在街角议论,脸上满是恐惧与好奇。苏妄挤开人群,刚到阁楼底下,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天文钟那巨大的铜质外壳竟从高空坠落,重重砸在地上,裂成数瓣,露出内部复杂如蛛网的齿轮结构。
更可怕的是,齿轮中央的汞泉正咕嘟咕嘟冒着泡,银白色的汞蒸气源源不断地升腾,在阳光下形成一片扭曲的光晕,仿佛一个小型的时空漩涡。
“后退!所有人后退!”苏妄厉声喝道,同时从工具箱里抓出一把硫粉,扬手洒向汞泉。
硫粉遇汞,瞬间生成黑色的硫化汞,汞蒸气的甜腥气顿时淡了不少。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汞泉的核心仍在失控,齿轮的自转速度越来越快,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苏妄抬头望向阁楼顶层,那里本该是天文钟的钟摆位置,此刻却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黑黢黢的洞口,边缘闪烁着与尚方监裂隙相似的扭曲光芒,仿佛通向另一个空间。
“春桃,守好聚能阵!我上去看看!”她叮嘱一句,抓着阁楼外老旧的藤蔓,像猿猴般灵活地向上攀爬。藤蔓早已干枯,抓在手里簌簌掉渣,好几次她都险些滑落,全凭修复文物时磨练出的手眼协调与力量控制,才险险稳住身形。
爬到顶层洞口,一股更浓烈的汞味与一股陌生的香气扑面而来。苏妄屏住呼吸,探头向里望去——洞内并非想象中的空旷,反而站着几个身着黑衣、面戴青铜面具的人。为首者手中捧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青铜匣子,匣子上镶嵌的宝石正散发着幽光,与洞内的汞蒸气相互呼应,维持着某种诡异的平衡。
“你们是谁?”苏妄低喝一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面具人们闻声转过身,为首者的青铜面具上刻着繁复的饕餮纹,与司工局的标记有七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狰狞。“司工令?果然是你。”他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沉闷而沙哑,“吾等乃‘守隙人’,奉祖训,清理失控的‘定盘’。”
“清理?”苏妄皱眉,“你们想怎么做?”
“很简单。”面具人抬起手,指向汞泉,“毁掉它,让失控的时空能量彻底释放,归于混沌。”
“不行!”苏妄立刻反对,“‘定盘’是锚定时空的关键,毁掉它,这片区域的时空会彻底紊乱,引发的后果不堪设想!”
“妇人之仁。”面具人冷哼一声,“失控的‘定盘’,与毒瘤无异,留着只会后患无穷。司工局的蠢货们,就是因为舍不得,才让时空裂隙越来越多!”
他身后的面具人同时动作,竟要强行破坏汞泉的核心!
苏妄眼神一厉,知道不能再等。她迅速从怀中摸出那半块司工虎符,将掌心的编钟印记对准虎符上的星图凹槽——刹那间,虎符爆发出强烈的光芒,与她掌心的印记遥相呼应,一股沛然的能量顺着她的手臂涌遍全身。
“司工局秘术——‘器灵共鸣’!”苏妄低喝,将虎符猛地掷向洞口中央。
虎符在空中旋转,爆发出的光芒与洞内的汞蒸气、面具人匣子的幽光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整个阁楼都开始剧烈摇晃,瓦片簌簌掉落。
面具人们显然没料到苏妄能引动“器灵共鸣”,纷纷后退,眼中闪过惊色。为首的面具人更是怒吼:“你竟敢动用‘器灵’!不要命了吗?!”
“总比让你们毁了‘定盘’好!”苏妄趁机冲向汞泉,从工具箱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鱼胶封泥”与“引灵矿”碎块。
她要做的,不是毁掉汞泉,而是像修复文物一样,“修补”它!
鱼胶封泥是司工局特制的、能隔绝时空能量的材料,引灵矿则是锚定能量的关键。苏妄以最快的速度,将引灵矿碎块按照《司工秘录》里记载的“星图阵”嵌入汞泉周围的齿轮缝隙,再用鱼胶封泥仔细涂抹、加固。
每一个动作都要精准无比,因为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时空能量反噬,或者引发汞泉更剧烈的爆炸。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滴落在滚烫的齿轮上,发出“滋滋”的轻响。
面具人们反应过来,再次扑上:“拦住她!”
春桃在地面看得心急如焚,却只能死死守着聚能阵,用自己微薄的力量维持着引灵矿的能量输出,为苏妄提供支援。
就在苏妄即将完成最后一块引灵矿的镶嵌时,为首的面具人终于突破了虎符光芒的阻碍,一剑刺向她的后心!
苏妄听到风声,却已来不及躲闪,只能下意识地侧身——剑尖擦着她的肩胛划过,带起一片血花,同时也将她镶嵌了一半的引灵矿撞飞出去!
“不!”苏妄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从下方窜上,猛地撞开了面具人,同时伸手捞向空中的引灵矿——是春桃!她不知何时也爬上了阁楼,此刻正用尽全力,将引灵矿重新递向苏妄。
“小姐!接着!”
苏妄反手接过引灵矿,心脏狂跳。她顾不上肩胛的剧痛,将引灵矿精准地嵌入最后一道缝隙,同时用尽全力,将鱼胶封泥拍了上去!
“嗡——!”
汞泉猛地爆发出一阵强光,将整个阁楼都映得如同白昼。那些失控的汞蒸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顺着引灵矿组成的“星图阵”,缓缓流入地下,而齿轮的自转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最终恢复了平稳。
洞口的扭曲光芒消失了,面具人们在强光中发出痛苦的嘶鸣,身形竟开始变得透明。
“不可能……‘器灵共鸣’怎么会……”为首的面具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妄,最终化作点点光斑,消散在空中。其他面具人也纷纷消失,只留下那个刻着饕餮纹的青铜面具,“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阁楼的震动终于停止,阳光重新洒落,一切归于平静,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硫黄与血腥气。
苏妄瘫坐在地,看着被成功“修复”的汞泉,以及掌心再次发烫的编钟印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又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与茫然。
“守隙人……”她捡起地上的青铜面具,若有所思,“司工局的历史里,从未记载过这股势力。他们到底是敌是友?”
春桃扶着她,眼眶通红:“小姐,您受伤了!”
“小伤而已。”苏妄摆摆手,目光望向京城深处,那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看来,我要找的答案,不止在司工局的秘录里,还在这些隐藏的势力身上。这条‘逆旅’,比我想象的还要长啊……”
她知道,修复城东的“定盘”只是一个开始。大晟王朝境内还有九十八座“定盘”等待校准,时空裂隙的威胁从未消失,太子的势力、神秘的“守隙人”、甚至可能存在的其他穿越者……都让这场“文物修复”与“时空守护”的旅程,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但她别无选择,唯有握紧手中的工具,沿着这条布满荆棘与奇遇的道路,继续走下去。
10. 敦煌危局
尚方监的烛火在《司工秘录》残卷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苏妄的指尖反复摩挲着“敦煌佛窟第三十六窟”的字样,掌心的编钟印记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隐隐发烫。案头那尊青铜香炉是昨日从守隙人面具中拆解的线索,内壁“沙州司工局”的铭文与残卷记载分毫不差,炉身饕餮纹在烛火下流转,纹路间藏着的星图若隐若现,仿佛与夜空的星辰遥相呼应。
“春桃,去库房取冷锻钢针、鱼胶封泥,再把‘百炼钢’的模具也带上。”苏妄突然抬眼,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明日进宫,我要向陛下请旨前往敦煌。”
春桃抱着青瓷药碗愣在原地,药汽氤氲中,少女担忧的眼神落在苏妄肩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小姐,太医说您这伤至少要静养半月……”
“敦煌的定盘若彻底失控,整个西域的时空都会像碎瓷片般崩裂。”苏妄拿起案上的青铜虎符,指腹碾过符身的星图凹槽,“冷锻法能让金属分子重新排列,形成与古代纸张纤维完美嵌合的支撑结构——这是修复敦煌写经残卷唯一的办法。”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怀疑母亲的失踪,也和敦煌佛窟有关。”
次日清晨,御花园的早梅在料峭寒风中簌簌飘落。明黄御座前,苏妄将青铜香炉与《司工秘录》残卷一并呈上,龙案上那方“鸣沙璧”突然发出低沉嗡鸣,璧面月牙泉的纹路竟诡异地逆向流动起来。
“陛下请看。”苏妄取过随身携带的自制显微镜(以西域琉璃与青铜精心打磨而成),调试焦距后递到皇帝面前,“沙粒表面覆盖着极薄的鎏金汞齐层,成分与尚方监汞泉完全一致——这是时空裂隙即将扩大的前兆。”
皇帝沉默地凝视显微镜下扭曲的沙粒,半晌,从龙案抽屉深处取出半块玉璧:“敦煌节度使三日前密报,佛窟壁画每至子时便浮现青铜纹路,与司工局的标记如出一辙。”
苏妄接过玉璧,掌心瞬间传来熟悉的震动——那是与青铜虎符、战国编钟相同的时空共鸣。玉璧上的月牙泉纹路骤然剧烈扭曲,沙粒摩擦声中,竟隐隐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梵唱,与她在尚方监主控室听到的时空异响如出一辙。
五日后,满载着冷锻工具与禁军的车队踏上西行之路。马车在河西走廊的戈壁滩上颠簸,春桃抱着装有钢针与模具的檀木盒,盒内精密的金属构件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嗡鸣。
“小姐,前面就是玉门关了。”春桃掀开牛皮帘子,风沙瞬间灌了进来,她下意识眯起眼,声音带着怯意,“商队说,上个月有支驼队在关外失踪,连骨头都没找到……”
话音未落,三十余骑黑衣人如鬼魅般从沙丘后杀出,为首者正是东宫护卫统领。他手中鎏金弯刀泛着诡异的幽蓝光芒,刀锋划破空气时发出尖锐啸声——那是鎏金汞齐淬毒后特有的破空声。
“苏妄,交出司工局秘录!”统领暴喝着挥刀劈来,刀锋带起的气浪竟将厚重的车帘割成碎片。
苏妄手腕翻转,青铜虎符如流星般甩出。虎符在空中急速旋转,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黑衣人的坐骑瞬间受惊,嘶鸣着人立而起,将主人狠狠掀翻在地。春桃趁机从车底暗格取出“流沙盾”——那是用鱼胶封泥混合西域驼绒特制的防御工具,遇沙即凝,坚如磐石。
“春桃,启动‘流沙阵’!”苏妄低喝,同时拔出发髻中的鎏金铜瓶。瓶中液体泼向沙地,接触到戈壁的高温瞬间凝固,形成一道半人高的透明屏障。她反手从铜瓶暗格抽出冷锻钢针,针体布满螺旋纹,在阳光下流转着金属寒光——这是她改良过的“电磁钢针”,能产生微弱的电磁场干扰汞毒。
钢针破空声中,黑衣人接连惨叫着倒地。统领见势不妙,翻身欲逃,却被春桃用鱼胶封泥凝成的绳索死死绊倒。
“说!谁派你们来的?”苏妄用钢针抵住他咽喉,针尖的电磁场让统领脖颈处的皮肤泛起细密的青紫色。
统领剧烈挣扎着,最终吐出带血的唾沫:“太子殿下说了……只要你死在敦煌,司工局的秘密就永远没人知道!”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传来悠远的佛号声。一道柔和的金光从天而降,将剩余的黑衣人尽数笼罩,他们的身形竟如冰雪般迅速融化,只留下几缕带着汞毒气味的黑烟。
苏妄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袈裟的老和尚立于沙丘之巅,手中佛珠被风沙打磨得温润发亮。他身后跟着两名沙弥,其中一人捧着的经筒上,赫然刻着“敦煌佛窟第三十六窟”的字样。
“老衲法号空明,乃敦煌佛窟住持。”老和尚合十行礼,声音平静无波,“司工令此去佛窟,需先经过‘千佛阵’试炼。”
三日后,苏妄站在敦煌佛窟群前,仰头望着数百个洞窟如蜂巢般嵌在崖壁上。空明法师将一盏古朴的青铜灯递到她手中:“此灯名为‘照骨’,能照见洞窟中的时空裂隙。”
指尖触到灯柄的刹那,苏妄感到一阵尖锐刺痛——灯柄内侧竟刻着母亲手札中反复出现的编钟纹样!
“三十年前,有位女施主夜访佛窟,将此灯托付给老衲。”空明法师目光温和,“她说,若有掌心带有编钟印记的女子到来,便将灯交给她。”
苏妄深吸一口气,点燃“照骨灯”。橘黄色的灯光扫过洞窟,壁画上的飞天与力士竟仿佛活了过来,衣袂在光影中微微飘动。她带领众人踏入第三十六窟,沉重的青铜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隔绝了外界的风沙与喧嚣。
“小心。”春桃突然拉住她的衣袖,指着前方,“地面有层透明的冰。”
苏妄用冷锻钢针轻轻敲击冰面,冰层下骤然浮现出敦煌佛窟的立体投影——洞窟的结构、壁画的细节、甚至连未被发现的暗格都清晰可见。
“这是司工局的‘冰镜’。”苏妄瞳孔微缩,“用汞蒸气在低温下凝结而成,专门用来储存时空能量。”
话音未落,洞窟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冰面轰然裂开,露出底下翻滚的汞泉,无数青铜碎片如浮萍般在泉水中载沉载浮——那正是初代司工令的手记残片!
“春桃,准备冷锻法!”苏妄迅速取出青铜砧与淬火油,“我们必须在汞泉彻底凝固前,把这些碎片复原!”
春桃手脚麻利地点燃炉火,将冷锻钢锤烧得通体赤红。苏妄用镊子夹起第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青铜残片,放在砧上。钢锤落下的瞬间,汞泉突然剧烈沸腾,残片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锐声响!
“是时空能量在抗拒修复!”苏妄额头沁出冷汗,掌心的编钟印记烫得惊人,“冷锻产生的高频震动能震散能量的凝固态,快,加大淬火油的用量!”
她强忍着掌心的灼痛,钢锤一次又一次重重落下。每一次敲击,残片都会爆发出微弱的金光,与她掌心的编钟印记遥相呼应。当最后一片残片归位时,整个洞窟突然剧烈震动,壁画上的飞天竟纷纷脱离墙壁,在空中组成一个巨大的编钟虚影!
“成功了……”春桃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喘着气。
苏妄却脸色骤变——“照骨灯”的光芒扫过洞窟顶部,那里竟出现一道巨大的时空裂隙,裂隙深处隐约可见现代敦煌莫高窟的轮廓,甚至能看到游客们举起手机拍照的模糊剪影。
“司工令,是时候做出选择了。”空明法师不知何时捧着一只发光的经筒走来,经筒表面浮现的星图与青铜虎符完美契合,“此乃‘双生经筒’,能开启时空之门。”
苏妄颤抖着接过经筒,掌心的编钟印记与经筒上的纹路瞬间吻合。洞窟内的汞泉骤然平静,飞天虚影缓缓融入经筒,时空裂隙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小姐,您要……回去吗?”春桃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带着哽咽。
苏妄凝视着经筒中浮现的现代实验室影像——那里有她熟悉的工作台、显微镜,还有那枚尚未修复的战国编钟。但她随即想起大晟王朝的皇帝、尚方监的老匠人,想起无数等待修复的定盘与文物。
“我不能走。”她深吸一口气,将经筒郑重放回佛龛,“这里需要我,文明的传承也需要有人守护。”
金光骤然爆发,将整个洞窟照得如同白昼。苏妄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掌心的编钟印记变得愈发清晰,仿佛与整个大晟王朝的时空彻底融为一体。
离开佛窟时,空明法师再次合十行礼:“敦煌的定盘已暂时稳固,但要彻底解决时空裂隙,还需找到‘九重天’的秘密。”
苏妄望向东方京城的方向,握紧了手中的冷锻钢针:“春桃,回京城。我们要让所有文物,都能在时空长河中奏响属于自己的华章。”
车队行至玉门关外三十里,风沙突然变得狂暴起来。春桃掀起车帘一角,脸色煞白:“小姐,前面……前面的沙丘在动!”
苏妄探出头,只见数座沙丘如同活物般蠕动,沙粒中隐约露出守隙人的黑色斗篷。为首的守隙人不再遮掩,手中握着半截青铜矛,矛尖的鎏金汞齐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苏妄,你以为逃得掉吗?”守隙人头目声音嘶哑,仿佛砂纸摩擦,“太子殿下说了,敦煌佛窟是你的葬身之地!”
“又是太子的人。”苏妄眼神一冷,翻身跃下马车,将冷锻钢针握在掌心,“春桃,保护好自己。”
春桃点头,迅速从檀木盒中取出鱼胶封泥,指尖凝出一层薄冰——这是她在敦煌佛窟中觉醒的新能力,能将封泥与水汽结合,形成更坚固的防御。
守隙人如潮水般涌来,手中的青铜兵器带着沉重的破空声。苏妄深吸一口气,将体内的时空能量注入冷锻钢针,针尖爆发出柔和的金光。她瞄准最前方守隙人的青铜矛,钢针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弧线。
“叮——”
钢针与矛尖相撞的瞬间,发出清脆的金石交鸣。令人惊讶的是,那截布满汞毒的青铜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原本狰狞的裂口被新生的金属覆盖,矛尖的红光也黯淡下去。
“这是……时空共振?”守隙人头目瞳孔骤缩,“你竟然能反向修复兵器?”
苏妄没有回答,体内的编钟印记正在发烫,她能清晰地“听”到青铜矛中蕴含的时空哀嚎。她再次掷出钢针,这一次瞄准的是守隙人脚下的沙地。钢针没入沙中,周围的流沙突然凝固,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数名守隙人困在其中。
“春桃,用封泥加固!”
春桃立刻会意,指尖的封泥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凝固的流沙与被困的守隙人彻底封死。
守隙人头目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猛地将青铜矛刺入沙地。刹那间,地面剧烈震动,无数汞蒸气从地底喷涌而出,形成一片毒雾。
“不好,是‘汞爆’!”苏妄脸色剧变,拉着春桃后退,同时取出鎏金铜瓶,将瓶中液体泼向毒雾。
液体与汞蒸气接触,瞬间产生大量白雾,毒雾被中和了大半,但仍有部分渗入空气。苏妄感到喉咙一阵腥甜,肩上的旧伤也隐隐作痛。
“小姐!”春桃惊呼,伸手想去扶她,却突然感到掌心一阵刺痛——她的皮肤下竟浮现出细密的青铜纹路,与司工局的标记一模一样。
“我……我的手……”春桃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掌心,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苏妄心头一紧,立刻从怀中取出母亲留下的旧手帕,按在春桃掌心。手帕上的编钟纹样与春桃的纹路接触,爆发出柔和的金光,纹路的蔓延速度顿时减缓。
“是司工局的血脉封印……”苏妄喃喃道,“必须尽快找到完整的封印法卷,否则春桃的身体会被时空能量撑爆。”
就在这时,天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名禁军骑士冲破毒雾,带来一封火漆密封的急报。
苏妄接过急报,拆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急报上只有寥寥数语:帝疾笃,太子监国,太和殿藻井现裂痕,时空裂隙已蔓延至京城。
苏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急报上的字迹仿佛烙铁般烫在眼底。她猛地抬头,望向京城方向的天空——那里本该是澄澈的湛蓝,此刻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灰蒙。
“春桃,我们必须立刻回京。”苏妄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把冷锻工具都装箱,再备足鱼胶封泥和淬火油。”
春桃忍着掌心的刺痛,迅速点头,手指翻飞间已将散落的钢针与模具归拢。她偷眼看向苏妄,见对方正从怀中取出那半块“鸣沙璧”,玉璧上的月牙泉纹路扭曲得愈发厉害,几乎要断裂开来。
“小姐,这玉璧……”
“敦煌的定盘在反噬。”苏妄指尖拂过玉璧冰凉的表面,“太子在京城动手了,他想利用时空裂隙夺权。”
车队调转方向,快马加鞭往回赶。行至西域与关内的交界处,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突然从前方传来。苏妄勒住缰绳,只见数名守隙人正围着一截断裂的青铜柱,柱身上刻着的正是司工局的星图标记。
“是司工局的‘镇时柱’!”春桃失声惊呼,“他们在破坏镇时柱!”
镇时柱是司工局布下的时空锚点,用以稳定区域内的时空流。一旦被破坏,整片区域的时空都会陷入混乱。苏妄瞳孔骤缩,翻身下马时,腰间的青铜虎符已嗡鸣作响。
“春桃,用封泥加固镇时柱的断口!”她一边下令,一边抽出冷锻钢针。守隙人见状,狞笑着扑上来,手中的青铜刀裹挟着汞毒的腥气。
苏妄侧身躲过刀锋,钢针精准地刺入对方握刀的手腕。电磁场瞬间爆发,那名守隙人惨叫着松开手,青铜刀落地时竟“滋滋”冒起黑烟——钢针的高频震动不仅干扰了汞毒,还在反向修复刀身的锈蚀。
“她能修复兵器!”守隙人头目眼中闪过惊惶,“别跟她近身,用远程!”
数枚淬毒的青铜箭破空而来,苏妄旋身避开,同时将体内的时空能量注入钢针,猛地掷向最近的一根箭羽。钢针与箭羽相撞的刹那,箭身上的鎏金汞齐竟如冰雪般消融,箭羽本身的青铜材质却焕发出新的光泽,甚至比铸造时更加坚韧。
“时空共振……”守隙人头目喃喃道,脸色煞白,“你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苏妄没有答话,注意力全在那截断裂的镇时柱上。春桃的封泥已在断口处凝结成一层厚壳,但镇时柱内部的时空能量仍在疯狂外泄,断口处的青铜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氧化成粉末。
“不行,封泥只能暂时固定,镇时柱的内部结构已经被破坏了。”苏妄咬了咬牙,从怀中取出那盏“照骨灯”。灯火摇曳中,镇时柱内部的裂隙清晰地暴露出来,如同一张狰狞的巨口。
“必须用‘锻骨法’重塑内部结构!”她当机立断,从行囊中取出备用的青铜锭与熔炉,“春桃,帮我控火,温度要稳定在一千二百度!”
春桃点头,指尖凝出的封泥化作细密的“火网”,将熔炉的热量牢牢锁在指定区域。苏妄则手持特制的“锻骨钳”,夹着烧得通红的青铜液,小心翼翼地灌注进镇时柱的裂隙中。
高温青铜液接触到冰冷的断口,发出“滋滋”的爆响。苏妄屏息凝神,将自身的时空能量与青铜液相融,引导着金属分子重新排列。她能“听”到青铜液在裂隙中流淌的声音,能感知到每一个分子寻找归宿时的震颤。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丝青铜液被填入裂隙。苏妄松开锻骨钳,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苍白如纸,掌心的编钟印记几乎要隐没不见。春桃连忙扶住她,却见那截断裂的镇时柱正散发出柔和的金光,断口处的青铜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甚至比原先更加坚固。
“成了……”苏妄靠在春桃身上,疲惫地喘息着,“暂时稳住了。”
守隙人头目看着重焕生机的镇时柱,眼神复杂地看了苏妄一眼,最终一挥手:“撤!”
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地狼藉与那截散发着金光的镇时柱。苏妄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守隙人敢如此堂而皇之地破坏镇时柱,说明京城的局势已经危急到了极点。
她扶着春桃重新上马,目光沉沉地望向东方:“京城……我们必须更快一点。”
车队再次启程,速度比来时更加急切。春桃的掌心始终覆着那方旧手帕,青铜纹路的蔓延虽被遏制,却并未完全停止,偶尔还会传来细密的刺痛。苏妄知道,必须尽快找到司工局的血脉封印法卷,否则春桃的身体迟早会被时空能量拖垮。
行至距京城不足百里的驿站,一名浑身是血的禁军骑士终于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骑士看到苏妄,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挣扎着从怀中掏出一卷残破的帛书:“苏……苏司工……陛下……陛下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帛书展开,上面是皇帝亲笔书写的字迹,却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苏妄逐字辨认着,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皇帝在帛书中提到了“九重天”,提到了太和殿藻井的秘密,甚至画出了半个司工局的星图标记。
“陛下是想告诉我……‘九重天’的入口在太和殿?”苏妄喃喃自语,指尖拂过帛书上的星图,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震动。
她猛地抬头,看向京城方向的夜空。那里,一道细微却刺眼的裂缝正悄然撕开夜幕,裂缝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苏醒。
苏妄将帛书紧紧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帛书上的星图与她腰间青铜虎符的纹路隐隐共鸣,仿佛有一道电流窜过四肢百骸。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太和殿藻井的方向正传来强烈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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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波动,那波动中夹杂着权力的贪婪与……一丝若有似无的母亲气息。
“春桃,我们必须立刻进城。”苏妄翻身上马,声音因压抑的激动而微微发颤,“陛下在帛书里留下的线索,或许能解开母亲失踪的谜团。”
春桃点头,尽管掌心的刺痛仍在蔓延,她还是强撑着精神,用封泥在马车轮轴处迅速勾勒出几道符纹——这是她刚摸索出的“固行术”,能借助封泥稳定马车周围的时空流,让行程更快更稳。
车队驶入京城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然而,本该是早朝时分的紫禁城却异常安静,连宫墙根下的卫兵都少了许多。苏妄心头一沉,策马直奔太和殿。
行至太和殿广场,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往日庄严肃穆的太和殿,此刻竟被一层薄薄的灰雾笼罩,雾气中隐约可见扭曲的光影,仿佛有无数碎片在其中沉浮。殿顶的藻井处,一道狰狞的裂缝横贯中央,裂缝中溢出的时空能量将周围的鎏金装饰都腐蚀得坑坑洼洼。
“时空裂隙……已经侵蚀到这里了。”春桃的声音带着恐惧,下意识地握紧了苏妄的衣袖。
苏妄深吸一口气,将青铜虎符按在腰间,虎符的嗡鸣与太和殿的时空波动产生了共振。她一步步踏上太和殿的白玉台阶,每走一步,脚下的玉石都传来细微的震动,仿佛整座宫殿都在时空乱流中摇摇欲坠。
殿门虚掩着,里面一片狼藉。散落的奏折、倾倒的香炉,还有几具穿着内侍服饰的尸体,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铜色,仿佛被瞬间凝固的时空能量吞噬。
“太子……”苏妄眼神冰冷,循着时空能量最紊乱的方向,快步走向殿内深处。
绕过巨大的盘龙金柱,她终于看到了正站在藻井裂缝下的太子。他身着明黄蟒袍,手中高举着一枚镶嵌着红色宝石的青铜印玺,印玺上的星图与司工局的标记有七分相似,却又多了几分狰狞的扭曲。
“苏妄,你终于回来了。”太子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病态的狂热,“看到了吗?这就是‘九重天’的力量!只要我掌控了它,整个大晟的时空都将由我主宰!”
印玺散发着妖异的红光,与藻井裂缝的灰雾相互交织,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苏妄能看到,漩涡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时空残片,其中甚至有她现代实验室的模糊倒影。
“你在亵渎司工局的传承!”苏妄怒喝,同时抽出冷锻钢针,“那枚印玺是残缺的,它会彻底撕裂京城的时空!”
“残缺?”太子哈哈大笑,声音癫狂,“有了它,我就能强迫所有司工局的人,包括你,为我补全它!到时候,别说母亲的下落,就算你想回你那个‘现代’,我也能满足你!”
他说着,猛地将印玺指向苏妄。一股狂暴的时空能量瞬间席卷而来,苏妄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被投入了滚筒洗衣机,身体里的每一寸骨头都在哀鸣。掌心的编钟印记灼热不堪,几乎要烧穿皮肤。
“小姐!”春桃惊呼着扑上来,想用封泥阻挡能量,却被一股巨力掀飞出去,重重撞在金柱上,嘴角溢出鲜血。
“春桃!”苏妄目眦欲裂,体内的时空能量不受控制地爆发。腰间的青铜虎符、掌心的编钟印记、甚至怀中的“鸣沙璧”都同时嗡鸣起来,三道金光从她身上射出,在空中交汇成一个巨大的编钟虚影。
编钟虚影与太子手中的印玺红光猛烈碰撞,整个太和殿都剧烈震动起来。藻井的裂缝疯狂扩张,无数时空残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苏妄在能量冲击中艰难地抬起头,正好看到印玺红光中,母亲的身影一闪而过——她似乎被困在某个时空碎片里,正绝望地向自己伸出手。
“娘!”苏妄撕心裂肺地喊出声,所有的疲惫与伤痛瞬间被抛诸脑后。她猛地咬破舌尖,将一口心头血喷在冷锻钢针上,同时将青铜虎符、鸣沙璧、甚至那盏“照骨灯”的力量都灌注其中。
“给我……破!”
钢针带着璀璨的金光,如流星般射向那枚妖异的印玺。
钢针裹挟着三道金光,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那枚妖异的印玺。刺目的红光与璀璨的金光在空中轰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太和殿仿佛被投入了熔炉,梁柱上的彩绘瞬间碳化剥落,地砖寸寸龟裂,时空乱流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在殿内疯狂冲撞。
太子惨叫一声,被能量余波掀飞出去,重重撞在龙椅上,口中喷出鲜血。那枚镶嵌着红宝石的青铜印玺更是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裂出数道缝隙,红光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嗡”的一声炸成无数碎片,消散在时空乱流中。
“不——!”太子目眦欲裂,看着印玺碎片消失,发出绝望的嘶吼。
苏妄也被这股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但她顾不上自身伤势,挣扎着看向母亲身影消失的方向,时空乱流中,那道熟悉的轮廓正被飞速拉扯,即将彻底湮灭。
“娘——!”苏妄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竟硬生生在乱流中稳住身形,同时将腰间的青铜虎符、怀中的鸣沙璧,甚至掌心的编钟印记都催动到了极致。三道金光再次汇聚,这一次却不是攻击,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桥”,一头连接着她,另一头拼命伸向母亲消失的时空碎片。
“苏妄!”春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尽管浑身剧痛,掌心的青铜纹路却在此刻骤然亮起,散发出温暖的金光。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苏妄与那片时空碎片的联系,几乎是本能地,她将自身刚觉醒的血脉之力注入掌心,化作一道纤细却坚韧的“丝线”,缠在了苏妄凝聚的金光“桥”上。
“小姐,我帮你!”
春桃的血脉之力仿佛是钥匙,瞬间加固了那道金光“桥”。苏妄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原本摇摇欲坠的“桥”变得无比稳固。她猛地探手,穿过乱流,精准地抓住了那只即将消失的手。
那是一只微凉、带着薄茧的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修复文物时沾染的青铜粉末——是母亲的手!
“娘!跟我走!”苏妄用尽全身力气,将那道身影从时空碎片中拉扯出来。
被拉出来的女子看起来比苏妄记忆中憔悴了不少,鬓边甚至添了几缕白发,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此刻正盛满了震惊与疼惜。她看着眼前狼狈却眼神坚定的女儿,又看了看旁边同样满身是伤、却拼命输送力量的春桃,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加剧的时空乱流打断。
“小心!”苏妄母亲惊呼一声,猛地将苏妄推开。几乎是同时,一道更加狂暴的时空裂隙从藻井的裂缝中延伸出来,如同巨蟒般噬咬向苏妄刚才的位置。
苏妄险险避过,却见母亲为了推开她,被裂隙边缘擦中,半边身体瞬间变得透明,仿佛要被时空乱流吞噬。
“娘!”苏妄目眦欲裂,想再次冲上去,却被母亲用眼神制止。
“傻孩子……”母亲的声音带着时空的嗡鸣,却依旧温柔,“别管我……司工局的使命……是守护文明……你要……好好活下去……”
她的身影在金光与乱流的撕扯下越来越淡,最终化作点点光斑,融入了太和殿的时空乱流中。
“不——!!!”苏妄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苏妄在一阵刺骨的寒冷中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太和殿冰冷的地砖上,周围的时空乱流已经平息,藻井的裂缝也缩小了许多,只剩下细微的光芒在缝隙中闪烁。春桃靠在她身边,脸色苍白,却还保持着输送力量的姿势,掌心的青铜纹路黯淡下去,显然是力竭了。
不远处,太子倒在龙椅旁,气息奄奄,眼中却充满了怨毒。而殿外,传来了禁军与司工局匠人匆忙的脚步声。
苏妄挣扎着坐起身,掌心的编钟印记黯淡无光,腰间的青铜虎符也失去了往日的温度。她缓缓抬起头,望向藻井裂缝中那微弱的光芒,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修复过无数文物,也曾刚刚触碰到母亲的温度,却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时空乱流中。
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但仅仅片刻,苏妄便抹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知道,哭泣毫无用处。母亲用生命守护了她,守护了这份文明传承的使命,她不能辜负。
她扶着春桃,艰难地站起身,目光扫过狼藉的太和殿,最终落在那枚破碎印玺残留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碎片。
“太子,”苏妄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太子猛地抬头,对上苏妄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悲伤,只有焚尽一切的决心与……一丝来自时空深处的、属于司工局最顶尖修复师的疯狂。
11. 九鼎镇天
太和殿的时空乱流如暴虐的狂龙,将藻井的鎏金装饰撕成碎片。苏妄跪在满地狼藉中,掌心的编钟印记与太子手中的残破碎印产生诡异共鸣。她能清晰地“听”到,那枚残缺的时空印玺正在吞噬整座京城的时空能量。
“春桃,启动九鼎镇天阵!”苏妄将冷锻钢针按在地砖缝隙,“用鱼胶封泥加固星图节点!”
春桃咬破舌尖,将精血混入封泥,在地砖上勾勒出复杂的饕餮纹。三十三根钢针突然爆发出幽蓝光芒,与苏妄腰间的青铜虎符形成共振,将乱流中的时空碎片吸附过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太子癫狂大笑,将破碎的时空印玺刺入胸口,“我可是司工局血脉的正统继承人!”
他的皮肤迅速覆盖上青铜纹路,瞳孔变成诡异的竖线。苏妄瞳孔骤缩,终于明白守隙人为何尊称太子为“器灵宿主”——他竟以自身为容器,强行融合了时空印玺的力量。
“小姐小心!”春桃惊呼着扑过来,用封泥凝成的盾牌替苏妄挡住太子的利爪。
苏妄趁机将冷锻钢针刺入印玺裂缝,钢针的高频震动让印玺发出哀鸣。她能“看”到印玺内部的时空脉络,就像修复青铜器般,用自身能量填补那些破碎的纹路。
“春桃,用你的血脉之力!”苏妄厉喝,“引动九鼎镇天阵的逆时流!”
春桃含泪点头,掌心的青铜纹路骤然亮起。她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心底涌出,与苏妄的时空能量完美融合,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金色的桥梁。九鼎镇天阵的钢针突然逆时针旋转,将太子吸扯过来。
“不——!”太子惊恐地挣扎,印玺碎片从胸口弹出,在空中组成完整的时空印玺。
苏妄趁机将母亲留下的旧手帕按在印玺中央,手帕上的编钟纹样与印玺的饕餮纹完美重合。整座太和殿剧烈震动,藻井裂缝中涌出的时空乱流竟被旧手帕吸收,化作点点荧光。
“原来……母亲才是九鼎镇天阵的阵眼。”苏妄喃喃自语,终于明白母亲为何会被时空乱流吞噬。
就在这时,守隙人头目破窗而入,手中握着染血的青铜匕首:“苏妄,把九鼎镇天阵交出来!”
苏妄眼神一冷,将冷锻钢针掷向对方。钢针与匕首相撞的瞬间,匕首上的鎏金汞齐竟如冰雪般消融,露出内部的青铜铭文——正是司工局初代局长的手书。
“你……你竟然能修复镇天匕首?”守隙人头目震惊地后退。
“镇天匕首本该守护时空,却被你们用来杀戮。”苏妄眼神坚定,“现在,我要让它重归本位!”
她猛地将匕首刺入印玺中央,匕首瞬间与印玺融合,爆发出璀璨的金光。九鼎镇天阵的钢针同时爆发出光芒,将整个太和殿映照得如同白昼。藻井裂缝中的时空乱流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涌入钢针组成的阵法。
“这是……九鼎镇天阵的终极形态!”太子瞳孔骤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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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这阵法需要活人献祭!”
苏妄没有否认,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力在飞速流逝。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因为在时空乱流中,她再次“看”到了母亲的身影——那不是幻影,而是真正的时空投影。
“娘,我理解了。”苏妄轻声说,“司工局的使命,不是修复文物,而是守护文明的记忆。”
母亲的投影露出欣慰的笑容,身影逐渐融入阵法。苏妄感到一股精纯的时空能量涌入体内,那是母亲三十年的守护之力。
“春桃,最后一步!”苏妄将鸣沙璧抛向空中,“用封泥堵住所有裂隙!”
春桃含泪将整罐鱼胶封泥泼向藻井裂缝。封泥在空中遇热膨胀,竟自动排列成司工局的饕餮纹,将裂缝彻底封印。
“成功了……”春桃瘫坐在地,看着藻井重新恢复原状,“小姐,您……”
苏妄没有答话,她的身影正在变得透明。掌心的编钟印记发出最后的光芒,将她与太和殿的时空彻底绑定。
“春桃,替我……好好活下去。”苏妄的声音越来越弱,“文明的传承……就交给你了。”
“不——!”春桃扑过去,却只抓住一片虚幻的光斑。
苏妄的身影最终消散在金色光芒中,只留下那枚青铜虎符与冷锻钢针,静静地躺在地砖上。藻井裂缝彻底消失,殿外传来禁军与匠人的脚步声,但春桃充耳不闻,只是紧紧握着那方染血的旧手帕。
12. 时空长河
三个月后,春桃站在尚方监的库房里,手中捧着苏妄留下的《司工秘录》。她的掌心已不再浮现青铜纹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与苏妄相同的编钟印记——那是血脉的传承,也是使命的延续。
“小姐,我做到了。”春桃轻声说,“所有的定盘都已修复,守隙人也销声匿迹。”
她望向窗外,京城的天空澄澈如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春桃知道,在某个时空的夹缝中,有位年轻的司工令永远守护着文明的记忆。
突然,案头的青铜虎符发出细微的嗡鸣。春桃惊讶地发现,虎符表面浮现出一行新的铭文:“九鼎镇天阵核心,藏于故宫太和殿藻井第七根蟠龙柱。”
“这是……小姐的时空留言?”春桃颤抖着抚摸虎符,掌心的编钟印记与铭文产生共振。
就在这时,库房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身着现代文物局制服的年轻人抱着纸箱走了进来,纸箱上印着“战国曾侯乙编钟修复报告”。
“春桃姐,我按照您的要求,把现代修复技术资料都带来了。”年轻人将纸箱放在桌上,“不过……您真的确定这就是当年苏教授失踪前研究的课题?”
春桃看着年轻人胸前的工牌——故宫文物修复师陆明,与记忆中某个时空碎片里的身影重叠。她轻轻点头:“是的,这是我们文明传承的关键。”
陆明好奇地打量着库房里的青铜器与古籍:“你们司工局的修复方法真的很特别,那个冷锻钢针的设计,连我们实验室的专家都赞叹不已。”
春桃微笑着取出一枚冷锻钢针:“这是小姐改良的‘时空共振针’,能修复文物的同时稳定时空。”
就在这时,陆明带来的编钟修复报告突然无风自动,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出来。春桃捡起照片,呼吸骤然急促——照片上是年轻的苏妄站在现代实验室里,手中捧着的正是曾侯乙编钟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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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苏教授?”陆明惊讶地问,“可她已经失踪三十年了……”
春桃凝视着照片,仿佛能透过时光看到苏妄坚定的眼神。她轻轻抚摸照片边缘,发现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当编钟再次奏响时,我会跨越时空归来。”
泪水突然模糊了春桃的视线。她颤抖着将照片贴在胸口,掌心的编钟印记发出温暖的光芒。在光芒中,她仿佛又看到了苏妄的身影,正站在时空的裂隙中,对她微笑。
“陆明,”春桃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们开始吧。”
三个月后,故宫文物修复室。春桃与陆明并肩站在曾侯乙编钟前,冷锻钢针在两人掌心嗡鸣。当最后一片碎片归位时,编钟突然发出悠扬的乐音,那是跨越千年的文明回响。
在乐音中,春桃仿佛又听到了苏妄的声音:“春桃,文明的传承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守护。现在,轮到你奏响属于自己的华章了。”